《笼鸟槛月[剑网3同人/明歌]》 第1章 笼中月(一) 你笑着望向龙位上的九五之尊,那位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然而对你来说此时此刻便已是多年谋划所得。 你长揖及地,朗声道:“谢陛下隆恩,草民杨涟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褪去了紫袍金鱼袋,你一身白衣走出那雕龙画凤的大殿。殿外,内侍迎了上来,你快步上前扶住了他正欲行礼的动作:“公公不必,杨某已是一介白身,当不得。” 闻言,内侍长叹一口气,从袖笼中取出钥匙递给你:“杨大人当真舍得放下这京都的富贵荣华?您已是位极人臣,又何必为了那一己私欲……” 你接过钥匙,笑意更浓:“多谢公公美意,只是杨某去意已决。” 他见你如此,便不再劝,只替你领了去天牢的路。 站在那通往晦暗所在的门前,你忽然有了几分近乡情怯,铁制的钥匙触感冰凉,在手心攥久了却有些温热。 本应由禁军五步一守的天牢此刻空荡,只有路旁放着一个能装下成年男子的木箱,内侍站在那推车旁边,见你看向他,解释道:“圣上的心意。” 你微不可察的蹙眉,是体恤你搬运困难的心意,还是担心那人被人看见的心意?你不可知,但素来良好的礼仪还是让你郑重回礼。 你目不斜视的走进这座浸润着铁锈味的牢狱,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 他低垂着头,两条秘银制成的钩锁洞穿了他两侧的琵琶骨,将他牢牢钉死在青石墙上,浑身是伤,干涸的污渍凝结在他的衣服上,血腥味挥之不去。他金色的头发顺着脸颊垂落,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透着死一般的灰败。 你的表情让随行的内侍有些尴尬:“圣上未曾令人苛待于他,只是他前段时间试图用秘术逃出去,这才动了些刑法。”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不妥,他又匆忙补救道,“您知道的,他这个状态在这座天牢里已经算得上绝对的优待了。” 优待。 你打量着他被破布掩盖下的身躯,精壮的小腹上除了鞭痕和烫伤便没有别的痕迹。他没有不洁,各种意义上的不洁,更没有别的囚犯身上那股让人感到不详的石楠花味。 “陛下还有什么交代吗。” 内侍想了想,说:“长歌门人素以肃清庙堂,重振朝野为己任,杨大人既然激流勇退,此后便不得再入朝政,且作一介江湖闲散客罢。” 你点了点头,开门而入,铁锁落地的声音惊得那人低垂的头颅终于动了动,素白的长靴踩在铺着枯草的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你看向他,忽然有些好奇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他有一双苍青色的眼睛,像天光拂晓时将隐未隐的晨星。他的身后被银勾牵引,难以昂起整个头颅,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你的靠近,你以为自己会从他眼中看到震惊、愤怒或者痛苦——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过了这些,但你只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片麻木,表情一片空白,任何情绪在他眼里都几不可查。 你以为他没能认出你。 你看着他,他看着你,他的视线又扫过你身后的空间,他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声音沙哑的像是粗糙的砂纸:“原来是你……杨翎之。” 你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你当然认得眼前这人。 他有着极贵极贱的命格。 极贵,天家子弟,在子嗣众多的后宫之中排行十六;极贱,西域进贡的胡姬所生之子,生了一副异域的样貌,高耸的鼻梁,深邃的眼眶,金色的长发和那一双苍青色的眼睛。 然而他的命实在太好,他生在这个将天朝规制奉为圭臬的李氏王朝,他长在这个一贯喜欢“玄武门式”继位法的李氏王朝。 如果没有你,凭他这样的容貌本应享受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本应一生富贵闲散,一生锦绣荣华。 甚至成为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但,没有如果。 安史之乱,长歌门人出世救难。 玄宗弃城西迁,你与师门众人分头行动,于是你得以一路护卫这位过分漂亮的皇室子孙。 他骄矜却不骄纵,坚韧而不任性,只是他身上总有着一股不经世事、近乎残忍的纯粹和天真。 你不喜欢。 于是你教他四书五经,教他处世之道,教他爱民……教他帝王心术。 世人只道你杨翎之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只道你文武双绝,又怎知你藏在那副青白皮囊下,并不清白的心思。 宰相遇刺,你带着他一路奔逃,直至马嵬驿外,又逢禁军哗变,强迫贵妃自尽。 那佛堂破庙外,你带着他藏于树梢。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洒向那尊低眉垂目的佛。 高力士请贵妃上路,那根拇指粗的麻绳穿过贵妃白皙细嫩的脖颈。 麻绳收紧时,他几乎本能的发出叫喊,而你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唇。 你们没有归队。 走到陈仓县的时候,薛县令带着一队官兵浩荡而过。 血腥气从枪尖穿透进鼻腔,他那头耀眼的金色长发裹藏在灰白的兜帽下,逆着剑光看着昔日故人惨死眼前。 后来皇太子继位,亲率大军南下彭原。 天下初定,你与他坐在茶馆,听往来江湖客说起马嵬驿哗变。 那人道:“杨玉环不顾廉耻,竞尚骄奢,看似无关治乱,而实为乱阶,盅君误国,不死何待?” 茶馆众人争相附和。 他却拍案而起,与人争辩不休,舌战群儒,怒而道:“天子无能,致使百姓受难,明明是当权者的过错,怎么能怪到女人头上!” 你闭了闭眼,便知道,鸟已入笼,此局已定。 第2章 笼中月(二) 年轻的皇嗣身上,总有些初出江湖者才有的年少轻狂。 他因为白日与江湖人的口舌之争而耿耿于怀。 这些在你身上早已被江湖历练所磨去的棱角,仍他在身上肆意生长。 他叽里咕噜了一路,直到你们回到客栈仍然喋喋不休。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杨老师也同那鼠目寸光之辈一般看法?” 你盯着他不语,直到后者白皙的脖颈爬上浅红,声音逐渐衰减。 好可爱。你想。 你欺身上前,掐住了他如玉般的下巴。 这样的姿势下,他不得不将头仰得更高。 洞穿他琵琶骨的银钩限制了肌肉的活动,锁链扯动间背部皮肉再度绽开,你素白的长靴踩在他身前被他双腿圈出的空地上,血污侵染了你的鞋底。 他被你掐着下巴抬头,被迫与你对视,你一眼不眨地凝视那双苍青色的眼瞳,不愿错过任何一丝情绪—— 然而那双被迫望向你的眼瞳依旧无悲无喜,毫无波动。 不该是这样的。 你陡然生出恼怒,无尘剑破空出鞘,一剑劈在那秘银制成的锁链上。 沉重的锁链颓然砸地,带得他的身体一个踉跄。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点别样的情绪。 咚!!! 内侍忽然惊呼,因为一直温顺配合的重伤囚犯突然带着解禁的半边身体向前一撞,垂落的锁链顺着他的动作触地弹起,青雀琴替换了你原本的位置,那条本来瞄准你脖颈的锁链狠狠砸在了琴身身上,两者相撞,发出沉闷的嗡鸣。李修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可能因为你下意识踢飞的锁链扯起了他大片的皮肉,可能因为无尘剑同时斩断了另一半的钩锁,他呕出一大口鲜血,左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算了。”你说,改变了主意,“把东西给我吧。” 帝王为你的辞行准备了最后一件礼物,那是他前些年游历时在伊丽川无意间拍下的一整套秘银枷锁。你在回去的路上佩服起自己的当机立断,这一整套禁制方便了你把那个濒死的王子带回家去,如果他再和你打起来,很有可能就要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让你陷入难以接受的结局。 皇帝提供的大木箱子和推车帮了大忙,在项圈扣紧的一瞬间,金发王子便心不甘情不愿地陷入了沉眠。你实在难以在背着青雀无尘的情况下,再偷渡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如果不惊动任何一个不知情者的话。 你推着小车顺着青石宫道往外走,临近宫门时遇到了许多早朝刚下班的昔日同僚。他们不仅帮你推了车,还送给了你不少惋惜的目光,和怜悯的宽慰。 你维持着笑容,听着他们大同小异的客套话,时不时的点一下头。当你正演算到应对李修清醒后的第十八套方案,最后一位“熟人”终于与你分道扬镳。 今天回家的路程显得格外的远,大概是因为你推着这个沉重的木箱拖慢了你的脚步。 你住在朱雀大街的最繁华地带,五进的大宅子如今空无一人,你遣散了所有的奴仆,害怕和那位金发王子的事情败露。 不过你想了想,其实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把推车推进了你家门,一路推到你的卧房。车轮在你干净的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每隔几步还滴落一两滴浓稠的血液——看起来不太妙。 你打开木箱,发现李修早已醒了,苍青色的瞳孔被黑暗的空间放大,又因为亮光的刺激而缩小,你粗略的检查了他的伤口,他任由你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支好浴桶,把推车放到柴房,烧起洗澡用的热水,在这期间你打扫了从大门淋漓到卧房的血迹,水烧好后你转身开始给浴桶配水,许久未曾做过杂务的你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要换个小点的院子。 你弯腰用手伸进浴桶试温,身后发出银链碰撞的稀碎声响。 一路毫无动静的金发王子扑了上来,对你发起了可笑的袭击。他用看起来遒劲有力的胳膊勒住你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你的肩上,湿热黏腻的东西透进你的后背。 你又想叹气了,你穿着一身白衣,上好的雪白天丝染了血,等下很不好洗。 李修忍耐了一小会儿,可敬的一小会儿,终究惨叫着松开了手,跪倒在地。光明圣教出品的东西功效没有半点唬人,他的力气不过片刻便被身上的禁锢抽取一空,白皙脖颈上的项圈微微发亮,咒文在其中流转出幽蓝色的光。 他松开了你,你却反手抓住了他。 你把他一股脑地塞进浴桶里,热水浸没整个身体的瞬间他浑身肌肉都绷紧,你无视了他的闷哼,双手钳制在他的肩膀上,遏制了他妄图蹿出浴桶的想法,因为你觉得他大概需要认清现在任你摆布的现实。 污渍在温水中化开,血痂被泡软,下面的一些皮肤还没长结实,又开始往外渗出丝丝的鲜血。你松开手,开始解开他身上因为一些皮肉刑罚,而撕裂的乱七八糟的破布条子。 他身上有些陈年的旧伤疤,但你不记得是什么时候造成的,其实也算意料之中,李唐王朝争权路上很难有几副完好无损的皮囊。 你开始用皂角清洁他的身体,泡沫在他胸口化开,又顺着腹肌线条往下揉搓他的小腹和腰线,他喘着气,伤口被手指触碰的感觉大概比鞭打更加强烈,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但又很快意识到避无可避。 你看见他把眼睛闭上,牙齿紧紧咬住,把额头抵在浴桶的边缘,整个人像一只任人宰割却绝不驯服的—— 野猫。 你以前也养过猫,甚至不能算你养的,你只是在遇到它们时,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鱼干进行投喂罢了。 微山书院后山的桃花林里总有几只不知何处来的野猫,为首的大黄曾猎杀了掌院老师散养的好几只信鸽,是太白诗仙救它于掌院老师的怒气之下,后来你从书院毕业,再见它时,是你驰援长安。 你不知道它怎么来到的这里,它已经是一只七八岁猫龄的老猫,却被人因一己私欲,生生摔断了脊梁。你一剑结果了那个惊慌失措的地鼠门人,身上的杀意在浴血后几乎凝成实质,它有些怕你,但又会克制住逃跑的本能小心翼翼地亲近你。 你事后又觉得那个地鼠门人死的实再太过轻松。 你花了很长时间为它疗伤,带着杀机的琴音在你手里没有半点治愈效果,在求助一路同行的那个半吊子万花无果,这人还差点把猫治死后,你只能自己笨拙的给它包扎,在它的伤口上一遍又一遍的撒上上品金疮药,你的照顾无微不至,它渐渐好转,会躺在你的怀你跟你撒娇。 半个月后它还是死了,大概是因为什么感染,它得到救助的时间太晚,命也实在不好,遇到的是你和那位棋圣林白轩门下的万花。 你收回漂浮的思绪,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李修的后背上流连忘返,那里的肌肉发达而匀称,堆积在脊柱的两侧,白皙细腻的皮肤如玉般的触感,他的肩胛处有大量旧伤,之前反复撕裂的伤口随着你的按压又往外冒着猩红的血。 你的手指顺着脊柱往下摸去,温凉的血液隔着一层皮肤在你手下奔腾,你的手在那宽阔的背脊上显得格外修长,这样冲击的视觉认知对比让你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 你该去给他换一桶水,并且把药拿过来,五进的院子还是太大了,这很花费时间。但你不确定他会老实等到你回来,于是你和他商量。 “你逃不掉,我暂时也无意伤害你。”你说,“能在这儿等我回来吗?” 他斜了你一眼,根本不理你。拒绝交流的态度很明显,但也不知有什么必要性。 你又叹了口气。 你把李修从浴桶里捞出来,用棉布草草擦拭了一下他身上的水渍,你从门外停着的木箱里掏出和项圈、手铐、脚镣配套的锁链把李修固定起来。 他的双手被拷在床头的柱子上,双腿弯曲,分开、分别拷在两侧的地锁上—— 老实说,你也不知道你的卧房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专门禁锢用的东西,只是当初住进来的时候懒得折腾便保留了下来。 他整个人斜对着你的床榻艰难跪着,镣铐被他扯得哗哗响,这样的姿势绝对算不上舒适,但却令你生出几分诡异的、莫名的、变态的喜欢。 你无意折磨他,只是现下一时没有更好的手段。 担心他着凉,你从衣柜里拿了柔软的里衣,准备给他披上时又犹豫了。你喜好青白之色,便是离开了长歌门数年亦是如此。 白色染了血迹很不好洗,你皱起眉头。 也正是这片刻的犹豫让你发现了一件事。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李修所在的牢狱血腥味重的出奇,不仅仅是因为那副贯穿琵琶骨的银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笼中月(二) 第3章 笼中月(三) 银钩早在离开天牢时便已被你取出,濯洗过的伤口**出原本幽深而又狰狞的面容。伤口被温水泡的有些发白,伤口吐出黄红色清浊混合的液体,顺着肌肤的纹理往流下。 但引起你注意的并不是这让人观感不适、甚至略有些恐怖的猩红伤口,你的食指和中指顺着那处血肉模糊插进他的伤口中,剪刀状分开往下探。撕裂的疼痛让李修下意识的反抗,然而已经反复受到折磨的肌肉群,就连收缩的力度都只能称得上孱弱,除了给他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以外,并不能起到任何的阻止作用。 你的手指深入,再深入,直到李修痛到把整个背部都弓成虾型,你把腿牢牢狎制在他的腰部,粗暴地镇压了他自虐式的挣扎,尽可能的把他牢牢固定,手指往更深处掏去,直到够深时你终于触摸到了那个一闪而逝的、坚硬的、带着雕花的、金属质感的东西。 镇魂钉。 你忽然有股想骂街的冲动,但二十五年来的良好教养让你忍住了。“圣上未曾令人苛待于他。”你讽刺地想到了内侍的话,捧高踩低的事情在这个肮脏的官场已经很普遍了,又哪里需要上位者的示意?失势的争权者会沦落到什么下场几乎显而易见,你只是觉得他到底天潢贵胄,你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意多想。 你猜他体内不止一颗镇魂钉,毕竟见多识广的你曾见过光明圣教是如何处理叛教者的。 那是一场极致的“净化”,残酷、原始、却带着最直接的威慑力,大漠会吞噬背叛者的一切。惩罚的开端并非始于刑架,而是幽闭狭窄的暗室,先是禁食禁水,而后行刑者会剥去受刑者身上纹有日月的衣袍,紧接着将他整个人倒吊起来,悬挂在风沙峭壁之上,任由风沙削骨,被胡兀鹫啃食,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消散,最终只会剩下一具带着暗褐色血迹的枯骨。 在仪式开始之前,为了摧毁他们体内与生俱来的,源自于血脉传承的特殊武学秘法,圣教使会将镇魂钉打入那些叛教者体内,一共一十八颗,镇魂钉会在受术者的体内不停运转,片刻不歇地切割受术者的经脉,它们每一颗都具有切断受术者感应日月、隔绝天地共鸣的能力。 放在入门琴台上的青雀无尘应召而来,在你身前悬空。内力运转间,琴身嗡鸣,潺潺琴音倾泻而下,光华流转,圆形音域以你为中心刹那扩散,青白色的繁复光晕将你和李修包裹起来。 音域既成——云生结海,命与君摊。 整个过程快得你甚至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因为整个链接出乎你意料之外的顺利,你从来都没有设想过他会对你毫不设防。因而在剧痛席卷全身的瞬间,你失态地从喉管深处挤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很难形容你此刻的感受,明明浑身没有一处伤口却痛到每一丝肌肉都在不由自主的战栗。 你深吸一口气,稳固心神,抽出青鸾真气包裹在指尖,本命真气与镇魂钉上的梵文发生反应,产生了让人牙酸的滋滋声。你没有抽回手指,甚至加大了真气的输出,真气无法挽回的流失让你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在造成不可逆的内伤之前,你终于成功抓住了那枚滑溜的镇魂钉。你强忍着皮肉被人搅动的诡异痛苦,试图把它带出李修的体外,然而剧烈的疼痛让你的手法变得不是那么的干脆利落,预想中快速的动作变得缓慢,你的额前后背很快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角砸下。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商弦断,云生结海音域被破。李修忽然封锁心门,中断了与你的心神共鸣。陡然遭到内力反噬,你胸口气血翻涌,喉头一甜,涌上股股甜腥,然而周身剧痛如潮水褪去,你反而感到浑身一轻。 “你干什么!?”开口瞬间一缕来不及吞咽的鲜血从唇角淌下,你快速闭嘴把剩下的血液咽了回去。李修并不接话,他紧闭着双眼,小臂青筋暴起,牙齿紧咬,身体的疼痛重新回到巅峰阈值,显然他也并不好受。 你消耗本命真气发动了第二次云生结海的链接,然而青白色的光晕只在室内一闪,便如石沉大海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是第一次的链接太过顺利,此番挫败让你生出恼怒,你看向身下被你压着的李修,他低垂着头颅,肌肉紧绷得像块石头,发出生理性的颤抖。 “……你不信我!?”语气不可置信,声音难免带着怒意,“不拔除镇魂钉你会死的!” “我知道。”李修低着头,喘着沉重的粗气。 紧接着,他沙哑难听的声音从喉管中被挤出,像被千刀万剐割裂成无数碎片的廉价草纸,此刻拼成了自你们见面以来的第一个长难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本王生死与否,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但你说不出口。 青雀无尘重重的砸在床上,李修的血正从伤口深处汩汩的冒出来,你试图把镇魂钉归位,然而发现血还是塞不住,那里像个堵不住的泉眼,大量的血涌出来,你甚至来不及用手里的棉布给它按压片刻。你看到深色的血涌出,而后又变为更加鲜艳刺眼的颜色。 它们顺着你的手指,顺着李修漂亮的脊背,顺着那散落的金色长发滑到地上,将你本就沾了血渍的白靴弄得更脏,他的体温骤降。 你咽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想起了当初那只在你怀里咽气的大黄。 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你感到有些窒息。 ——但你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他。 云生结海只对心意相通的两个人生效,两次音域的发动失败,就算他不再拒绝,你也根本不具备再次展开云生结海的能力。你琴音没有半点治愈之意,一切似乎都在向着你难以接受的方向发展。 不该是这样的。 你苦心孤诣谋求多年绝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 一定还有办法。 莫问:我靠有持续掉血DEBUFF!!!我下云生了速踩!!! 明教(对方拒绝了你的邀请并选择手动调队):呵呵 猫有正宗大漠血统,血液再生能力很强,血条很厚,莫问才是真脆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笼中月(三) 第4章 笼中月(四) 一定会有办法的。 越是这样的危急时刻,你的思绪便更加沉着冷静。浑身真气一荡,莫问心法开始逆行,本命青鸾真气从周身大穴抽出,丝丝缕缕汇向你的指尖,你拼着武功尽废的风险试图将那枚镇魂钉从他身上强行逼出。 大量真气亏空,你喉头腥味更重,眼前更是阵阵眩晕,你吞咽不及,被自己的血呛了半口,手里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那漆黑的三寸长钉砸在地上,与地面相碰,发出清脆声音。说时迟那时快,镇魂钉离体瞬间你便往李修体内灌入了大量本命真气。他的经脉被镇魂钉破开了口,青鸾真气进入的毫不费力,随着你的阴性真气在他体内游走,李修张大了嘴,你以为他要说什么,等了半天却没听见一点声音。 “啊啊。” 少时,他的头猛然后仰,浑身上下都抖得厉害,他最终还是叫了出来,声音意外的很轻,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咳嗽,这是外来真气与习武者本身的心法相互排斥所产生的排异结果。真气催生血肉,肌肉开始频繁颤动收缩,企图阻止这具身体的失血与失温。 你控制着青鸾真气在他体内艰难地游走了一整个周天,你终于探知到了他体内镇魂钉的数量,情况比你预想的好,但也并不乐观—— 李修体内还有整整十二枚镇魂钉。 莫问心法所属的青鸾真气本是世间至阴真气之一,而这从明教流出的镇魂钉分别属于阴性和阳性,在极致的阴性真气侵蚀下,十二枚镇魂钉并不能够将你渡给他的真气全部绞杀,反而将过盛的阴性真气转化为了少量的阳性真气。 你惊讶的发现转化后所生成的阳性真气不仅不会被镇魂钉影响或者消耗,还能够和原本的青鸾真气拼凑组成“伪·阴阳性真气”,而李修所修习的焚影圣诀所使用的真气正是阴阳性真气。 这个发现真是好极了。 这意味着,如果不考虑别的,如果你能够给李修体内那些该死的镇魂钉,提供足够喂饱它们的大量阴性真气——李修甚至可以一日之内轻而易举登临武林之巅。 甚至可以马上从此时的重伤状态爬起来,去十二连环坞总舵杀个七进七出。 但你深知,你不能,你根本做不到。 内力易得,真气难修,二十多年苦修所积攒的青鸾真气经此一遭几乎已经全都献祭给了他。 或许你应该当个叛徒,去抓两个历练在外的同门助助兴,又或者应该去隔壁瘦西湖七秀坊趁火打劫?你苦中作乐的想。 算了,还是老实拔钉子吧。 到底是残存的道德和良心拉住了你的底线,你到底也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随着李修的状态逐渐稳定,你逐步减少了真气的输出,他已经就着这个不舒服的姿势打起了瞌睡,那双漂亮的苍青色眼睛半开半合,少见的染上几分湿漉的温柔。 在丹田彻底枯竭摆烂刺痛难忍之前,你轻轻地退出了他的体内。动作足够轻柔,可是他在你抽走真气的瞬间就惊醒了。他瞪着你,绷着下巴,好像你对他做了什么抛妻弃子的事。 你下意识把自己对他做过的事在心里过了一遍,深觉自己所作所为好像比抛妻弃子更加过分,于是你竟然诡异的有了几分心安理得。 你轻咳一声,解开地锁,把他整个抱起。 他身上很脏,但你的卧室此时也没好到哪去,战胜洁癖的大概是劳累和你的懒惰,于是你干脆就着床头柱的束缚范围把他放到了柔软的被褥上。断了商弦的青雀无尘靠在他的腰侧,李修带着血渍的金发铺了满床,整个画面有些惨不忍睹。 ……啧。 你重新烧了水,拿棉布浸湿后给他擦拭了全身,在他的伤口上了上品金疮药,用干净的井水冲刷了一遍卧室的地面,处理掉染血的衣物,收拾好浴桶,甚至给青雀无尘重新上了弦。做完这些,你拖着双腿走回卧室,发现李修已经在被褥上睡着了。 他的双手被你牢牢锁在床头一侧,整个人侧躺着,蜷缩成半个人的身长,金色的长发带着点湿气,在他身后披散绽放,雪白的肌肤与深青色的被套形成鲜明对比,像一件极为昂贵的艺术雕刻品。 你重新抱了一床被子将他的**盖住。 你没有太多照顾重伤患者的经验,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你贫瘠的医学知识让你隐约感觉需要给他一些食物,但你们在处理伤口的事情上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你真的很累,也很想睡一觉,于是你开始有些后悔遣散那些烦人的家仆。 你仅存的良知让你不可能把这些杂务交给他,你认命的来到厨房,从前任厨娘给你留下的食材中取出了你认识的那一小部分。 你推门回来的时候李修就已经醒了,苍青色的眼睛直勾勾的锁定你的动作,你猜他是饿的。 你把手里的食物递给李修,问:“吃吗?” 他看看你手里的不明黑色浓稠液体,看看你,眉头紧锁,一动不动。 你以为他不好意思,或者害羞,于是你把碗凑到他的嘴边。他别开脸,你们对峙了一会儿,他看你的眼神就好像武大郎看着潘金莲。 你收回手,在他质疑的眼神中自己喝了口,他和你僵持了一会儿,慢吞吞就着你的手把食物吞咽了。 吃完最后一口,你把碗搁在旁边,把他转过来,掀开被子,检查了他腰上和小腹上的伤。 背后镇魂钉取出的位置已经不怎么流血了,这很好。 你又检查了他身上的禁制,确保李修无法逃出去也无法造成破坏,反复检查没有什么疏漏后,你给他盖上被子说了晚安,在他极度抗拒的眼神中一头栽倒在了他旁边的被褥上。 莫问:吃。 焚影:这什么? 莫问:食物 焚影:我靠谋杀亲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笼中月(四) 第5章 笼中月(五) 熟悉的气息将你包裹,你很快便陷入了深远的梦境,这并不是你和李修第一次同榻而眠。 潼关失守后,狼牙大军来势汹汹。 很快,长安沦陷,城中百姓流离失所,战火肆虐,自圣人西逃后京中便已大乱,百姓们饱受狼牙洗劫,于是逃至此地,随便搭了几个窝棚作落脚之处,渐渐地大家也开始收留附近的落难之人,此地便渐渐有了名字:流民巷。 这些流民虽然得一安身之所,但却因粮食短缺,饿殍连连。 你来到此地时刚与宫中的梅妃分别,圣人安然离宫,她的使命便已完成。江采萍假死脱身得到了你帮助,作为报答她临走时替你算了一卦,言说你红鸾星动,不日便会有姻缘登门。 你自是不信。 彼时你刚从江湖历练中归来,冠礼之日于长歌门挽音阁独奏,一曲别鹤引发《琴决·七善》共鸣。 “青莲剑”李太白亲自前来为你戴冠,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取下藏于阁中的青雀无尘,把它作为了你的本命武器。 正是春风得意、风华绝代之时,你自觉看遍天下美色,自己怎么可能陷入情爱那种不入流的东西。 只是李修的那头金发到底太过耀眼,只一眼便晃进了你心底。 他的兜帽因为与人争执而滑落,浅金色的发丝被风拨动,从白玉般的脖颈倾泻而下,他拢了一下头发,发梢拂过那嫣红的唇齿,几乎要拂进你的骨血里。 好喜欢。 你甚至觉得他就是为你而生的,江采萍说的没错,“红鸾星动,姻缘临门”,这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你为这个说法找了许多佐证,特别是那双一看就和你校服一个颜色的苍青色眉眼。 你决定回去之后修书一封,向华山纯阳宫推荐江采萍这位流落在外的天才,至于为什么不是衍天宗,很简单,因为你觉得肉夹馍都快吃不起的宗门,可能付不起百相斋斋主的工资。 于是你开始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李修也是这几日才到流民巷的,起初只是和许多江湖人士一起施粥。 突然有一天,李修收到难民于浅荷的委托,向附近的流民们讨要余粮,用来赠予一个叫路小哥的作为路费,对方将会帮于浅荷寻找她的弟弟和夫君。 谁知道这位路小哥帮忙是假,骗取粮食是真。如今路小哥携粮跑了,于浅荷听此噩耗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流民巷巷长于鹤龄知道后,不忍戳破女儿于浅荷的希望,便希望李修好人做到底,只是李修不知何故并不方便,于是两人便产生了争执。 你那个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一双眼睛几乎都已经长在了他的身上,见他急的面红耳赤,抛下路人,折扇一打便摇进了这场对话,活像孔雀开屏:“烈焰山庄距离此地不过数里,我们替你父女二人走这一遭,不论结果如何你们都不得再找我这位兄长的麻烦,如何?” “你是谁?” “长歌折仙门下,杨涟。” 听了你的名头,双方都皆大欢喜,你喜滋滋地带着他离开了乱糟糟的流民巷,豪掷千金到城外的郊区客栈开了间最好的上房。 李修不愿与你同住,委婉的表达了希望分房睡的愿望,你当初那一大段冠冕堂皇的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而今周遭狼牙军肆虐,安、史二人占据长安,长安城附近并不安宁,你我二人同宿一间,夜晚若真有事,也好有个相互照应。其次,此去烈焰山庄纵马疾驰虽不过两三日光景,路上开销不知几数,我虽在各家银铺都存有资产,但也并不能够时时救急。最后,我与兄台同为男子,何必作得那副扭捏姿态,不如就同住一间如何。” 他看你的眼神相当奇怪,沉默了好久,半晌才在店小二极有眼色的“没有多余上房”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了:“那好吧。” 美人在侧,你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结果第二天你便在李修的怀里被烫醒了。 李修的体温素来比你的体温更加灼热,或许是所修行的功法不同的缘故。你半梦半醒的想。 莫问:没事,我两都是男人怕什么,一间房就行 明教:…… 莫问:你还不信兄弟? 明教:我不信我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笼中月(五) 第6章 笼中月(六) 不对! 你忽然惊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枕到了李修身上。 他双手被你牢牢束缚在床头柱子上,紧闭着眼,浑身瓷白如玉的肌肤此刻正透着火烧般的红,像一只即将被煮熟的虾。 他的额上汗珠淋淋,明显已经发起了高热。 他生病了,需要医生,一位正经的、医术高超的医生。 已是夜半宵禁,想要找到一位有着高超的医术,良好的医德品行,最重要的是嘴巴还很严实的医生并不容易。 但好在,你恰好知道他们其中一位的住址,这是一位天宝年间曾在太医院供职、有着良好的医德和高超的医术的医生,至于他的口风?这对你来讲并不重要。 毕竟,你有的是办法让这位老太医闭嘴。 你穿好鞋袜,临走时在李修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你发誓你的初心只是为了判断一下他的体温状态,然而这个亲吻的触感,让你避开巡夜的金吾卫,直到闯入人家老太医的家中时,都还在砸吧着嘴唇回味无穷。 老太医对你的到来显然感到极为意外,那瓶装着剧毒的琉璃瓶,差点就因为一个手抖“啪叽”摔碎到你面前。 他相当不欢迎你的到来,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你的手里有太多他的黑料,轻松就能让他晚节不保。 “你、你你你来做什么?”老太医披着外衣,语气中满是惊疑不定。 你却没工夫跟他废话,上前一步扛起这位年迈嶙峋的太医便往门外掠去。 你熟知金吾卫的换防,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老太医求救的希望彻底破灭,肚子顶在你的肩膀上,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 “杨、、杨杨涟,杨大人、杨翎之——!您行行好,放过老夫吧,老夫上有老下有小、、、老夫已经金盆洗手不干了,不干了!!!!” 你对他的叽里咕噜感到不解,你只是请他去你家给李修看病,因此你并不能理解老太医为什么反抗的这么激烈。 他实在是一如既往的吵闹,这让你很想像往常一样打晕他,但一个医生需要清醒的头脑才能好好治病,看在这点的份上于是你又忍耐了下来。 在飞过杨府大门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安静,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认命了。杨府五进的宅院没有家仆,一片漆黑,在夜半幽风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渗人。 因为年轻时的经历,老太医怕黑,隔着衣料你都能够明显感觉到老太医浑身肌肉的紧绷。 你带着老太医落地时打了个趔趄,这是你内伤未愈强行动用轻功赶路的结果。 你本想带着老太医直接推门而入,但又想到赤身**在屋内发烧的李修,于是你把老太医放了下来。 “请稍等。”把老太医站稳后就试图往你经脉上的搭手轻轻拂开,你说。 你并不担心老太医会独自离开,杨府很黑,只有主院亮着灯。你深知老太医是个怕黑的,此刻正值宵禁,在太阳破晓之前他哪里都不会去。 你放心的关上门,从自己的衣柜中找出偏大的上衣。 李修仍旧昏迷,穿衣时你注意到他身上的外伤已经明显有了要结痂的迹象,他自愈的速度快到令你感到惊讶,然而身上的温度却比你走时更高了,这让你感到担忧。 你把特制的秘银锁链从床头取下来换了位置,这才推开门请老太医进来。 这位跟随你见过许多风浪的老太医依旧被你床榻上的风光震撼得不轻。他目不斜视的走近床边,整个人的脑袋埋的比搭在床边诊脉的手还低。 许久之后,老太医低垂着头瓮声瓮气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位公子因外部损伤,丢失了大量气血有些伤了根本,好在他体内所修功法奇特,生机连绵不绝,如今已并无大碍,只需……只需稍稍休息就好。” 你让他抬起头来说话,老太医不肯,一颗花白头发的脑袋几乎要垂进胸腔里去。 “你哄骗我?” “老夫不敢。” “老太医,我亦是习武之人,他这样的温度再烧下去,不说痴傻,怕是性命不保都有可能。”你嗤到,语气语重心长,眼眸微垂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你家门前那两个新收的药人,是河南府少尹赠送与你的吧。只是他与司马斗生斗死这么些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老来得子的宝贝儿子是死在了谁的手上……?还有你那远在太仆寺里喂羊的……” “冤枉啊大人——老夫绝无背叛大人的情形啊!!” 老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你面前,打断了你的话,头磕在地板上砸的砰砰作响。 “公子发热实属所修功法导致,待时间过去自然能够好转。如果强行用药,只怕会影响功法运行。大人若实在有不放心,只需替他纡解一下,将体内多余的纯阳之气排出体外,高温之症自然便能够缓和。” …… 啊。 纡解。 纯阳之气。 你身体迟疑僵住,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你当然看过那些坊间流传的**,因此你理所当然地知道太医在说些什么。 你感到面上有些尴尬,语气仍旧不显:“方才为何不讲。” 老太医抬头,哭丧着一张脸:“贵人间的床笫之事,老夫哪里敢多嘴置喙,再说此事要让大人……” 他支吾了一下,眼神瞟向你拴在床板下的银链,又被烫回:“这位公子本就无碍,哪有让大人委屈承受的道理……” 你感到有些头痛,挥手示意太医起来,阻止了老太医接着往下说下去。 老太医起来时小腿还在明显的打着颤,但依旧非常有职业素养地请示了你是否也需要看看内伤。 你拒绝了太医的好意,他临走时还是求了笔墨给你写下了几副回元的方子。 你本想连夜送老太医回府,但太医以你有内伤不宜动武为由坚持、坚定、并坚决地拒绝了你。于是你安排老太医住进了西院空着的厢房,老太医怕黑,你给他翻找出了好几根蜡烛。 待你安顿好一切,披星踏夜回到主院时,思及老太医的话,却是有些踌躇不敢再进了。 老太医典型的站反了CP,家人们不要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笼中月(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