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社恐如何当合欢圣女》 第1章 第 1 章 哪个天才想出来的肤感等身玩偶? 这细腻柔滑的质地、凹凸有致吸手指的肌肉、灼热的温度…… 温度? 哪儿来的温度,她可没选购加温模块啊。 凌霜月猛然清醒,紧接着瞳孔地震。 身侧躺着的显然是一位大活人,比她那个重金购入的精雕头还要精致千百倍的眉眼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他衣衫半褪,些许或揉或掐的红痕由上及下,被白皙的皮肤映成了落雪的梅。 可以说是十分养眼,如果她不是左手拽着人家衣服、右手按着人家腹肌,甚至还不认识这人的话。 “那么,这就是你的答案。” 凌霜月哪里知道什么答案不答案的,她刚刚把两只罪恶的手缩回去才发现那件摇摇欲坠的衣服是靠着她支撑,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捏着领口给他披回去。 “真遗憾。” 她的手被拍开了,神经还未来得及给出反馈,如同海啸一般的痛楚迅速席卷了她的大脑,盖过了身体一切的感知。 模糊的视线中,那男子重新系紧了衣衫,似乎并不对她的忽然倒地感到意外。他悠闲地踱着步,漫不经心地研究起桌架上的一排美丽刑具。 “这个不行,弄脏了太可惜。这个也不行,温柔的太无趣。啊,有了……” 他拾起了一把雕刻着银线的细剪,缓缓朝着凌霜月走去。剪尖点过她的十根手指却没能传来任何触感,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保护机制到底有没有在运作,到底还要多痛才能晕过去结束这一切。 凌霜月抬起头,光晕下的青年白色长发低低束着,末了的微卷被他用剪尖从衣物中挑出,在空中划出波纹,金瞳在半垂的长睫下看不出任何情感,让她不由得想起传说中的神明,只是此人口中的话语显然破坏了这一形象。 “你不安分的手要付出一些代价。”应不染让剪刀在他纤长的手指上晃了一圈,猝然张开,“别担心,只是应有的代价。在这之后我会尽可能让你走得安详些。” 听听这鬼话,别说神明了,这家伙连个人都不是! 猝不及防地,那把细剪锐利的尖朝着她的某根手指坠落,她试图躲开,却好像鬼压床一般动弹不得。 这是梦吗?就算是鬼压床也该醒了吧?凌霜月颤抖的双眼随着剪尖一同向下,做出最后的祈祷——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采纳那个不和娃娃同床共枕的意见。 【叮,已接入,编……】 世界褪成一片灰,锋利的尖堪堪顶在她的指根,仿佛从脑内传来的声音自顾自地播报了起来。 【叮,已接入,小一为您服务。道具:傀偶已发放,即将恢复时间。系统将在安全时间再次与您取得联系,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来不及思考更多,被称为“傀偶”的东西落在她手上时,身体已经自来熟地开始操纵那些复杂的丝线。色彩再度被还回的刹那,丝线缠着剪刀飞了出去,咚的一声落在墙角。她脑内作祟的痛楚席卷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瘫倒的傀偶。 凌霜月迅速退后,一脚将凶器踢到自己一侧,顺手卷走了那堆一看就很不妙的武器,此刻全都不太优雅地被丝线捆作一团扔在了旁边。 意料之外,应不染并没有追击,他身上危险的气息也收敛起来。那只落在原地的傀偶被他用指尖捏了起来,丝丝缕缕的未知物质从傀偶体内飘散而出,回归了主人的体内。而恢复如常的傀偶也挣扎着从他手中离开,跌跌撞撞地来到凌霜月身边。 “傀术。”应不染微不可查地抬了抬嘴角,“刚才不是万般皆不会,只余双修之术与我共享么?” 这话凌霜月可接不上,好在对方也没有打算非问出个所以然:“罢了,算我心急,失了礼数。我便再给你半天的考虑时间,过时不候,别怪我心狠。” 门被关上了。 凌霜月做贼一般轻着步子过去,贴在门板听了许久,直到脚步平息才松了口气,有些茫然地看着房中的狼藉。 脸颊、手臂、大腿。 三处被拧过的位置传来新鲜的痛感,而自称“小一”的系统也再次在她脑中喋喋不休,排除了她只是在噩梦中偏头痛发作的可能性。 真是残酷的现实…… 她看着系统在眼前逐个呈现出四个自带进度条的剪影哀叹不已,什么叫任务非常简单? “只要”攻略四位? “只是”寒池圣子、天元界仙尊、幽冥魔首和无涯海妖鬼罢了? 凌霜月不明白,这堪比绑架的行为选中她的意义是?派她这种顶级社恐出社交任务,与打劫流浪汉有什么区别。 许是她面上过于明显的为难,系统稍许迟疑后做出了补充——进度条并非锁死爱情,极致的友情、过命的上下级等情感一样可以填充进度条,不过它仍然推荐爱情线,毕竟那是只要喜欢上皮囊就可以走满进度的捷径。 “不知道你绑我来之前有没有做过背调。”凌霜月颇为无奈地起身,一个个掰下左手手指,“首先,我是母单。其次,我的朋友恨不得减寿十年抹去曾经是我朋友的事实。最后,如果和老板拼命讨拖欠工资也算过命,那我过了。你特地选我做这样的任务是大冒险输了吗?” 沉默弥漫在二者之间,系统掩耳盗铃一般点亮了其中一个剪影,岔开话题:“总之,您现在已经遇到了寒池圣子,检测到目标人物正在靠近,系统即将隐藏。请注意,系统并非即时呼叫,如无重要事项请勿联络,再见。” 好好好,真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工作态度到底是如何维持运转的。凌霜月在心中狠狠咒骂了一番,迅速坐回位置准备应对第一战。 叮铃…… 比脚步更先一步靠近的是清灵悦耳的碰撞声,和似有若无的山泉冷香。 听觉与嗅觉被引诱的瞬间,毫无防备的视觉冲击即刻击垮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前菜。 匀称纤长的莹白赤足在及地长裙下若隐若现,落在踝骨的银链交织着通向不为人知的深处,视线追随而上,凌霜月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探究欲。 没……没穿上衣? 在视网膜上无意刻下的一幕不受控制地再现,除了装饰毫无作用的布条伴着精心雕刻过的晶石吊坠自他脖颈处的锁扣倾泻而下,总共起到了0个遮挡作用。那头披散的长卷发反倒此地无银地从肩头落下些许,却更让人不敢直视。 凌霜月几乎要为自己刚才弄掉他上衣的遭遇打抱不平,但想到自己还上手摸了人几把又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圣子的装扮罢了,人在寒池,总要遵循些无谓的仪式守则。”应不染在凌霜月面前站定,似是想到什么,压着裙尾端坐下来,“那么,关于我的提议,你的回答是?” 这所谓的“提议”,刚才已经在系统那里含含糊糊地再放送了一遍。 简而言之,这位寒池圣子不满自己早就被他人敲定的献祭之路,偏偏又是个技能树点歪的顶级辅助,这会儿正招兵买马,打算拐带上一位圣女当打手。 显而易见的,凌霜月就是本次被荣幸选中的打手——虽然不知道寒池圣子这种从零培养一位打手的勇气是从何而来。 不过再详细的也是问不出了,系统装傻充愣犹如“前面的区域有待探索,升级后再来查看”,徒留凌霜月自己头脑风暴。 不过眼前这事不管有多少疑点,她也得答应下来。毕竟那应不染战力再怎么弱,打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这点她才刚刚亲身体会过。 “没问题,我答……啊。” 凌霜月双目圆睁,惊恐地看着那些丝线结网似的缚住了应不染,而那个傀偶更是不受控制地顺着丝网三下五除二地攀至顶峰,坐在了对方肩头,双臂还不安分地挂在脖颈上。 她已经反应足够快地试图控制住它们,但不知怎的刚才还顺心顺手的傀偶此刻好像和自己离了心,怎么都不挪窝,傀丝更是不为所动,像是普通的丝线一样舒展不开。 夭寿,这样下去真的会夭寿。 欲哭无泪的凌霜月迅速甩开手上的线,用最原始的方法一点点开结,然而越是紧张就越出错。结还没解开半个,倒是在人家身上揩了不少油,怎么瞧怎么像故意的。她的脑海里更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口袋里的耳机、开反的编织袋、高数题…… 当她的余光看到那堆扔在一旁的刀具时,总算找回了些许理智。她冰凉的手指和剪刀一起贴在应不染肌肤上,引起一阵瑟缩,她只得再次硬着头皮从他身上捻起一股线,用稍许温暖的掌心垫着去剪。 “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它们忽然不受我控制,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就给你解开。”凌霜月不敢抬头看他的神情,机械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直到最后一点绳结也被剪开,“那个,你的提议我答应的,自己人不杀自己人,成吗?” 应不染从她手中拿走那把剪刀。 不容置疑地握住她的手腕。 第2章 第 2 章 刀刃保持着不轻不重的力度,卡着傀偶的头将它提溜着扔回了凌霜月手上。 “这次便算了。”假笑又攀上了他的唇角,“再越界的话,杀了你哦。” 凌霜月点头如鹌鹑,心中不断咒骂寒池挑圣子的标准是哪个色心大发的狗东西制定出来的。如此圣洁神性的皮囊下充满了戾气,到底哪家混蛋神仙座下的圣子是这个德行。 那双恶劣的金瞳微微眯起,好似看透了她内心的怨言,却不以为意。 “傀术可是上乘的天赋呢,或许我该对你好点……至少从不随便打打杀杀开始?” 一般阴险狡诈之徒要下狠招前都这么说。 凌霜月头都快垂到地上给他磕一个了:“对,对吧?” “嗯……而且你很快就答应了我的提议,应该是对到达三阶傀术很有信心。”应不染双手合十,淡然地笑着,“给你半个时辰,熟练控制你的傀偶。” 凌霜月这下真的想磕:“不,不对……” “你要让我失望吗?”笑意消失了。 垂落的晶石坠子摇得凌霜月心慌,那东西好像成了她生命的钟摆,一旦某一刻停下了也就昭告了对方的耐心结束。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凌霜月猛地坐起身,握紧了决定她命运的傀偶。 “这就对了,难得我运气这么好,遇上一位会傀术的圣女。”他又开始平静地说些疯话,“我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我只是想让我们都活下来罢了。” 哒。 与他审美如出一辙的精致沙漏被倒扣在桌上,暗红色的砂正缓缓地从颈处流下。 “真的不能稍微放宽些时限吗?”凌霜月一边找感觉,一边祈求。 应不染此时正抱着臂,闻言故作惊讶地抬起一只手捂嘴:“我以为我足够宽容了,连第一天接触灵力的孩童都用不上半个时辰呢。” …… 跟你们这帮仙人聊不来。 眼见应不染不打算加时,她只得抓紧研究起这些超自然玩意儿运作的方式。 刚刚……傀丝好像是直接从手中生成的,一甩即出,随心所动。 甩甩甩。 抖抖抖。 应不染抿着唇,眼看凌霜月马上要进化成千年老僵,哼笑出声。 凌霜月一下子僵住了,脸颊有似火烧,尖锐的嗡鸣声在耳边炸响。她机械地拿着傀偶走到墙角,侧着身小幅度地抓握靠墙那边的手指,依旧没能召唤出半点傀丝。 傀偶被捏紧发出些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圣子怜悯的叹息传来,惊得她眼前一阵湿润模糊。 “傀丝,是自身灵力的延伸。” 不掺杂任何多余感情的声音反倒让人感到安慰,应不染从背后强行掰开了她握傀偶的手指,却没有非要她转过身。 “灵力的运转就如同呼吸,在你不控制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流淌着。” 纤长的指尖钻进了她的指缝,交握的双手之间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润物无声,消去了那些硌出的红印。 “放空自己,感受它。” 如云、如絮。 未知物质再次入侵大脑,却是柔和的抚触。 凌霜月的思绪逐渐平和。那些杂念、回忆连同当下的痛苦被一双巧手打包带走,余下的皆是宁静。 在这片寂静中,有什么显得格外清晰。 比血液更温暖的,流淌着的……灵力? 这具躯体成了旅人未曾探索的地图,灵力流过,一点点照亮全新的区域。双腿不再冰冷,沉重的躯干重获新生,耳明目清、扫清迷雾,僵硬的指尖传来有力的律动。 来了。 蓬勃的灵力流喷涌而出,转瞬之间凝结成股成股的傀丝,分别连接上傀偶的各处,至此主傀二者再次合二为一。 这种彻底的、随心所欲的掌控感…… 凌霜月从轻轻扯动着傀丝让它做出些点头招手的基础动作,直到挪移双手带动傀偶奔跑、跳跃甚至拾起了地上的一把短刃…… 这就是科学之外的世界吗。 她是身穿的,对自己平凡的躯体有数。那么这样的力量,无非就是源自于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也许它随便找个路人下发那样艰巨的任务也是心里有底? 希望如此吧…… 凌霜月叹了口气,偷瞄了一眼已经退到窗边不再言语的应不染,更是心生退意。 遇上的第一个攻略对象就如此喜怒难料,还没给人留下什么好的第一印象,就凭着系统给她强塞的力量,真能捱过接下来的日子吗。 还未等她产生更多的愁思,眼前的坎就又多了一个。 “不愧是拥有傀术这样好天赋的幸运儿。”应不染示意她坐下,“本该让你自行发展三阶傀术,但我为你选的路也不差。” 那个神似手机的玉质“仙灵通”被他摆在二人面前,轻点几下便在上空投影成像,文字配图皆是质地清晰、色彩上乘。 “他们,三界可望不可及的顶峰人物,正好一人为你提供一阶傀术。” …… 为什么能把傀术提升说成和路边买菜一样? 凌霜月想尬笑两声以表难当重任,看着那些图像却连嘴角都抬不起半点。 这三人可不正正好好就是那“天元界仙尊、幽冥魔首和无涯海妖鬼”?她甚至有种错觉,系统给的剪影根本就是这些图片涂黑后的效果。 “总之,记好了。”应不染将仙灵通推给她,“以合欢圣女身份与三界交好是众人眼中的常识。至于傀术,其最基本的便是化用他人功法,以你的学习能力这并不是难事。” “还有,合欢圣女不会推开爱意。” 言毕,这人又望向窗外,似是刻意给她留了阅读时间。凌霜月也顾不上分析他说的那句话有什么深意,赶忙看起了这比系统靠谱太多的“新手指引”。 原来她这合欢圣女和寒池圣子的身份,不仅算不得什么好,甚至可以说是倒了大霉。 千年前三界动乱,民不聊生,忽有一女子自立合欢宗,实力强大、貌美无比,引得三界之主竞相争斗。后该女子平衡三者,世界太平,众人称之为合欢神。 但某日此四人皆杳无音信,平衡的局势再次被打破,三界决定仿照合欢神现世的情形挑选无父无母无亲人、貌美失忆不修仙者以召唤合欢神。无奈数次失败,最终仅剩天元界仍留存此习俗,三年一选供合欢神降临,未被降临者则废除功法、消除记忆,发一笔钱财放归原处。 没人考虑过这种“降临”和夺舍也差不了多少吗?! 凌霜月往后翻了又翻,并未发现对此有任何多余的解释,也就是在三界人眼中,一个凡人的灵魂并不重要,甚至她们最好对自己的身体能迎接合欢神而感到荣幸? 怪不得应不染要造反……毕竟作为寒池圣子,也就是当年合欢神身边自带的追随者,他也一样需要“感恩降临”。 如果自己的无痛消逝能换来一个让世界和平的大善人,她其实觉得还蛮值当的,当然重点是必须要无痛才对。但很显然现在如果她要换这个大善人,自己就要被应不染“剧痛消逝”…… 这下她必须得随一个了。 “看完了?”应不染没有要她递过来的仙灵通,“你拿着用吧,跟我走。” …… 寒池。 据说此处便是合欢宗的旧址,后经改建才有如今景象。 从屋内离开才发现,圣子的居所甚至当得起一个陋室之名。 群山环绕中,一汪寒池沉睡于此。池面终年凝着一层通透的薄冰,偶有风拂过,些许池水倾覆而上,蕴着极寒灵力散开,让人得以一窥其中美妙。 凌霜月紧跟着应不染,他衣角的晶石划过冰玉铺就的池边小径,并未沾染半点尘埃。不远处的回廊与楼阁外饰面也是同种的质地砌成,在日光下,映得整片寒池流光四溢,如踏仙境。 至此,本该是凌霜月这种凡人幻想中的清冷仙居…… 但不知为何,寒池的池底布满金砂,每每日头正好时,泛起不伦不类的金芒,让它看起来像是被投了硬币的许愿池。 回廊剔透冰凉的栏杆上精妙的雕花被十步就出现一个的随机宝石打消了美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魔仙的七彩魔法棒。 更怪的当属最高的那座楼阁,其上本坠着同种色系的晶链,风起时与池水共鸣,灵气最盛。现在上面却被缠了饱和度极高的碎布条,顷刻之间仙阁成了…… 不提也罢。 楼阁内部皆是行色匆匆之人,见应不染带着凌霜月前来也是堪堪一垂首便着急忙慌地走开,倒是与他们要去的方向顺路。 待行至最里侧,才见到一女子正气愤不已地对着周围人指指点点,那些人穿着统一,面对女子的怒火有对骂的、有劝架的……虽然大部分看起来只是在外圈看热闹。 “有没有半点交易精神,啊?”那女子已是火气上头,吵嚷的样子下却也能看出她原本的美貌,“知道那是多少灵石吗?你们在寒池干一辈子……干两辈子,也见不到那么多!现在跟我说另有人选是什么意思?” “啊呦,仙子您真是好大的口气。”对骂的寒池弟子翻了个白眼,“您灵石给了谁,就找谁去要啊?圣女选拔这样的圣洁之事哪里容得用灵石堆砌玷污?就算只有您一个名额,您配吗?” “说灵石脏?!有本事你别用!” 女子显然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她挣脱周围人的劝阻,一把揪起了寒池弟子的领子:“来,你给我把另外的人选都请来,我倒要看看谁不要这肮脏的灵石?!” “已……已经来了……圣子大人……”被拎起来的弟子偏过头,颤抖的手指在人群中分开一条路,尽头处正是凌霜月。 第3章 第 3 章 甄恣信顺着指间看过去,一时间惊得松了手,无暇顾及哎呦落地的寒池弟子,她狠狠揉了揉眼。 肯定是距离产生美吧? 她一步一步上前,行至半路忽然打怵。 那个“另有人选”……好像确实值得寒池违背交易精神。 明明她们看起来如此相似。 可对方的发丝如一匹黑色绸缎自然分开,垂落在身后。相较之下她精心营造的稚嫩感倒失了一分大气。 那瞳仁更似一片起了雾的海,诱人坠落其中。她自己的或许比较像蒙了尘的珠。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仿佛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就连初次见面的她也能感受到想要靠近吗? 甄恣信此前只觉得对方比自己高上那么几个指节,如今却仿佛被踩进了地里。 再看她指间似有若无的傀丝,就连天赋都那么耀眼。 但这样更好。 如果,她是说如果,能用灵石让她离开,是否代表着无论如何的价值总能衡量? 抱着如此的心情,甄恣信终于来到凌霜月面前:“请问你愿意将圣女的位置让给我吗?” 甄恣信手持的乾坤袋被她展开,难以估量的灵石在袋中熠熠闪光,引得一众弟子惊呼。 她合上了袋子,递向凌霜月:“全部给你,作为补偿。” 这都什么跟什么? 凌霜月感觉自己被那袋灵石晃瞎了眼,心中无数念头不受控制地划过。 圣女这个位置能买吗?这种事不必考虑圣子的决策?这个灵石量,如果她不做那个见了鬼的任务,是不是够她在这里隐居起来安度晚年? 混乱的思绪被打破,应不染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 “抱歉,这并不是能做交易的事。”他客客气气地做了解答,仿若那个略显疯狂的形象不曾是他,“圣女的选拔有其相应标准,至于你被欺骗的钱财,寒池这边会尽快找到那位弟子予以归还。” 闻言,那位寒池弟子像是找到了什么仰仗,再次趾高气扬起来:“没错,只有圣子大人选择的才是圣女。天赋、神识契合度都有要求,你这样的,根本不符合!” “圣女要靠圣子选择?”甄恣信的面色古怪起来,她忽然收起了乾坤袋,冲着凌霜月怜悯一笑,“竟然是这样的位置,那你去吧。甘愿荒废如此天赋,你也是个不聪明的可怜人。” 应不染礼貌的微笑掺杂了些许玩味,他的目光刻意地在甄恣信不离手的提箱上打转,看得对方颇有些恼怒地将箱子往后缩了缩。 “寒池会不会让圣女的天赋荒废暂且不提。”他反而更肆无忌惮地与甄恣信对视,眼中流露出半真半假的惋惜,“但是天生二阶的丹修用丹炉烧菜……一定是废了。” 甄恣信面色变了又变,最终竟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连她那被骗的灵石都没再讨要。 “去叫寒一寒二来做见证测试,我们走。”应不染向寒池弟子吩咐下去,见凌霜月仍在发呆,轻笑一声,“怎么,被说动了?” ……此话堪比情侣间的“你嫌我烦了?”。 凌霜月一个激灵,连连摆手:“呵呵,没有啊那种事情,我们快去测试吧测试。” 等下,测试,什么测试? “测啥?”凌霜月慌张极了,生怕刚才应不染对她的傀术紧急培训是对这“测试”的临时抱佛脚。 “神识契合度。”应不染道,“走流程,很快的。” 谁知道流程是怎么个流程啊,她甚至都不知道神识是什么东西。 凌霜月干笑两声:“那个……你能把‘流程’详细的描述一下吗?比如我进去之后先干什么?” 她属实不想和不熟的人问这种显得自己很傻的问题,但在未知带来的恐慌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没想到应不染并未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不必担心,其实这更倾向于对我的测试,一会儿进去后跟着他们的指引放松就好,就像小憩一样。” 言毕,寒一寒二已经替二人开了门,一副标准的服务式微笑齐刷刷出现在她们脸上,只是两人那不约而同的黑眼圈有些微妙:“仙子请跟我们来,圣子请您在旁稍作等待。” 凌霜月跟着这对双胞胎走入内室,阵阵甜润的暖香就着昏黄的火光透出香炉,屋内装饰少有棱角,温馨而繁复,让人心头无端涌起一种“回家”的错觉。 那张柔云似的软榻几乎要将她包裹,寒一寒二一左一右地替她按摩,这二人不愧是双胞胎,几乎心灵相通一般的手法让她很快合上了眼。 耳边传来几不可闻的悉悉索索声,听起来她们似乎是出去了。片刻后,门再次开启,稍显克制的晶石碰撞声响起。 凌霜月很想就此睁开眼大喊自己只是关闭显示屏,没有关机,但那只手已然抢先一步盖上了她的双眼。 “寒一寒二信誓旦旦地保证你睡得不能再死。”应不染放低了声音,气流拂过她的耳边,“我看不然。” 另一只手搭在她太阳穴附近轻轻揉按着:“连她们也哄不睡的思绪到底有多么乱,就让我来见识一下吧。” 如果此刻凌霜月能看见,必然惊觉那些她曾见过的未知物质已如一张巨网将她笼罩,应不染灵巧的手指像是奔向猎物的捕食者,在丝丝缕缕之间蜻蜓点水般略过。 不过别说看见了,现在她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事物,仅剩重力一点点带着她坠入柔软的睡意。 香炉内的火光一闪即逝,留下些许燃尽的烟气。屋内二人的呼吸静不可闻,入侵神识的絮网宛若星云,笼罩着二人共同的梦。 …… 果然不是了啊。 应不染身处浩瀚的神识海中,拾起一片错了位的片段,将其收归到应有的位置。 那桩桩件件的记忆,原本散落一地,如今被他理成了风琴本。 一整本的异世生活。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不如说正合他意。 满篇难以诉说的脆弱思绪,敏感、沉默、担惊受怕。 身在他乡,又该是何种如坠冰窟的绝望感呢? 应不染合上了风琴本,迈向下一张把柄。 就让他来当这根救命稻草……嗯? 灰色的线头已悄无声息地绕上那本记忆,紧接着一根,又一根—— 无数的杂乱思绪一拥而上,灵巧有序地绕开了病毒一般的应不染,抓起了神识海中零碎的片段,最终裹挟着合上的风琴本沉入海底。 刹那间,神识海的表层空荡得可怕,风平浪静下不知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真是奇妙。 应不染平静地看着那些东西消失在他面前,并未再向下深入。 他清楚知道,这样的小插曲不会对测试结果产生任何影响,那并不是神识海的主人有意识操纵而为的。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记忆,能产生如此抗拒呢? 他最后望向那无波的神识海,却只能看见自己模糊的黑影。 …… “醒了?” 凌霜月从吸人的榻上挣扎出来,略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对她来说,刚才的一切也不过就是一瞬间,并没有任何实感。只是脑中杂乱的思绪也好像随之消失了……嗯,无论好的坏的,都变成了平和的空白。 盯了应不染良久,才猛地反应过来:“啊……嗯,醒了,是要出去了吗?” 肩头的手把慌张起身的她又按了回去,仙灵通的亮度似乎被调整过,发出柔和的光。 “不急。”应不染将它放在二人之间,投影上显现出另一间屋子的景象,“寒一、寒二,汇报。” 投影那边,寒一探头:“了解。” 不多时,寒二展开的水幕占据了整个投影:“恭喜大人,神识契合度为满值。” “嗯,申请出行。”应不染点点头。 那头二人听闻此话,竟是连表情都鲜活起来,刚才的疲惫牛马相一扫而空,寒二甚至激动地笑出了声。不过很快她们就换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说了些套话便结束了传讯。 “至此你我同心同命,行事需得谨慎,决策不可二心。”应不染点开了消息界面,将仙灵通递给凌霜月,“她们应当已将你的身份记录,过会儿便会发些圣女的服饰供你挑选,看中了哪套轻点即可。” 讲究,出外勤还要穿工服。 凌霜月嘴上嘟囔,心里还是愿意的。毕竟她也没弄明白,自己明明是身穿,怎得穿着有如本地人? 尤其是这一身本地服饰……着实有些狂野了。 她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点开了寒一发来的消息,然后看到了更狂野的。 不儿,虽说这个身份叫合欢圣女没错,但工作内容又不是合欢,工服怎么长成这样?! 她难以置信地翻动着那些图片,眼神控制不住地朝着应不染身上飘。 布条子……布条子……还是布条子…… 甚至其中几件上身的露肤度都赶上应不染穿的那套了!这是指望着飘下来的布条还是晶石链子?她又不是擦边图,能让奇怪的东西暂代马赛克,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很难选吗,瞧我做什么?”应不染注意到了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微微挑眉,“圣女服饰是普通了些,但这寒池圣子的装扮也没法拿给你穿不是。” “好像……也没有那么普通吧。” 凌霜月将仙灵通转向应不染,一整屏的圣子同款出现在他面前,只见凌霜月手指颤抖着指向其中一套还算有那么小半件上衣的套装开口:“你说我选这个,真能出门吗?” 应不染狐狸似的眉眼第一次没有出现礼貌、算计、恶意中的任何一种。 只余呆愣的空白。 第4章 第 4 章 几乎一瞬间,应不染又恢复了他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胆子是不小,一见面就要扯人衣服,现如今还要往自己身上穿了。” 凌霜月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放大再放大,才看清角落里比蚊虫还小的“圣子”。 ……敢情刚才看的全是男装。 凌霜月怨天怨地,是万万不敢怨应不染——就算衣服不是她扒的,衣服是寒一发错的。 窝囊组扣大分。 但小命要紧。 二人总算等到迟来的圣女服饰,从其中轻点一套,竟真有相对应的物品从仙灵通中落下,据说是合并了乾坤袋的功能,仅是存进去费些劲,取的时候方便许多。这圣女的衣服确实如应不染所说普普通通,甚至若不是角落里有圣女的标志,还真让人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又是寒一她们误发的另一组服饰。 和寒池圣子那些生怕自己半点身体曲线被掩盖的布条套装正相反,圣女的这三套衣服剪裁得体,大方又实用。 待凌霜月换了新衣,竟比她原先身上带的那套衣服更具吸引力。若说原本那套自带一股子魅劲儿,与她自身的气质并不相配,这套新的倒是同静谧时的海一般恬静而惑人。 不过在应不染眼里应该都差不多,从他那个毫无波澜的表情完全能看出,别说她穿旧衣服、新衣服,就算她真把圣子的衣服穿出来也顶多斩获一个白眼。 果然,他半句话都没多说。凌霜月也恨不得他少说两句,毕竟此人着实难以捉摸。一旦开口总有一种生硬的模仿感,无论是恶劣、平静还是善意都不像真的,若问他本身是什么性子,又该从何而知呢。 …… 天元界,凌霄宗外。 这是他们离开寒池的第一站……或者说是她的第一站。 凌霜月已无心烦恼一路靠着传送阵走来的不适感,此刻她独自站在凌霄宗山脚下,实实在在地感受了一把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的恐慌。 但她再怎么说也不是真正的小朋友,没法站在人家山门外大哭,甚至周围货真价实的小朋友都个顶个沉稳地朝里走着,她只得硬着头皮随大流朝里走去。 说什么有事先走了……要不是应不染摆在明面上的战力五,她真要怀疑他是不是自己偷跑了。 凌霜月在心中把这个半点不负责的同伴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得时不时观察周围的人群都是什么身份。 这些穿着各异的估摸着大半皆是来凌霄宗求学的新人,是要往测试场走的。 那几个一看就是某某仙尊的想必只是路过,退一步说她也很难去拦截这些飞来飞去的修士。 至于清一水绣着凌霄宗标志的,也许她能上去问出些有效信息? 凌霜月挑了又挑,这个气势凌人、那个一脸冷漠,都快跟着人群走到岔路了也没瞧见个看着温和些的女弟子。 “仙子,这是瞧什么呢?” 这一声可是把凌霜月吓出一身鸡皮疙瘩,她瞧向朝她搭话的人,是位身着凌霄宗长袍的男弟子。此人她刚才就瞧见过,虽然都是同款长袍,他却很是出众。 穿金戴银这种词形容他已经太过简单,他几乎是把身上每个能戴配饰的地方都装备地满满当当。 戒指、耳坠、颈链、披风……甚至肩上还站着一只十足拉风的大雕,每根羽尾都系上了碎晶链。要不是本身长得还算端正,如此杂乱的打扮必定是屎上雕花了。 这让她无端想起了某些换装游戏,为了拿到高分时创作出的逆天装扮。 “不好意思……我就随便看看路……”凌霜月随便糊弄,试图避开眼神接触。要知道刚才不找这位问路,便是因为扛不住那好似全天下皆是他家奴仆一般的满眼傲气。 谁知道这人反倒来了劲,长臂一伸拦了她的路:“哎——仙子留步啊。瞧仙子这装扮,莫不是想进凌霄宗的新弟子?那你可还得称我一声师兄了。” 凌霜月无意纠缠,应了句师兄便想离开,随他一同的几位弟子不知何时已经将她团团围住,满面不善的笑容,倒逼她往人群外去。 “你们做什么。”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不仅新弟子不敢多管,就连凌霄宗的弟子们也当做没看见似的自发远离他们的包围圈,心生不妙。 “师妹怎得这么见外?你叫我一声师兄,我自然负起来师兄的责任。”他托着腮戏谑的瞧着凌霜月,宛若看着猎物,“我叫邢梢桡,你称我邢师兄便好,闲话不多说,师兄这就带你去测试场如何?” 话是这么说,这个包围圈却显然与测试场的方向背道而驰,邢梢桡本人更是打算直接上手去扯凌霜月。 “不必了!”凌霜月连退两步,厌恶之色一闪而过。 邢梢桡的面色难看起来:“不给面子?” 抬手之间,无数黑青藤蔓竟然从他的戒面喷涌而出,扯了凌霜月的四肢,那只大雕更是威胁似的张开双翅,透过晶石的阳光居然让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凌霜月想过这天元界第一大宗可能会有鼻孔朝天的傲慢之人,可能也有脾气古怪的孤僻之人,是真没想到有这种头与腚两极反转的登徒子。 最烦人的对手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对应方式,憋屈了一整天的凌师傅终于爆发,霎时间傀丝齐出,藤蔓自她腕部根根碎裂,直至那罪魁祸首的戒面,将其崩了个一分为二。 可怜的大雕更不必说,此刻已然被傀丝捆扎整齐,晶石滚落灰尘好不狼狈。 “草……”邢梢桡骇得连连后退,捂紧了那颗短命的绿宝石,“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上什么上!” 随着一声怒喝,包围圈其中两人被踹到旁边,一位同样穿着凌霄宗长袍的女子将被挡在内里的凌霜月拉到身后。 “邢梢桡!你才从刑堂出来,真是半点没有悔改之意!”女子指尖直戳邢梢桡鼻梁,“今晚再去领罚,我倒要看看你爹能替你摆平几次!” 无人做声,谁敢做声? 邢梢桡汗都快滴下来了,顺着祝沁蕴指尖攀爬而至的剧毒小蛇几乎要舔到他皮肤,他知道她真敢让那畜生张嘴。 良久,那被踹到地上的矮胖弟子才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丝毫不敢看邢梢桡:“老……老大……怎么办……” “怎么办?”邢梢桡恶狠狠地看着那二人离开的方向,齿间咯吱作响,“要她……不,要她们都好看。” 另一位瘦高弟子见状,即刻满面谄媚地贴了过去:“老大,我这就去查那女人的来由去向,保证您出手利落……” 他比了个猥琐的手势,补充道:“一击成功。” 邢梢桡面上的愠色这才缓缓消退,冷笑一声:“算你聪明,去办。” …… 另一边,祝沁蕴带着凌霜月走了许久才平息了怒气,有些抱歉地停了下来:“圣女大人,你还好吧?都怪我来晚了。” 凌霜月感谢她解围还来不及,连忙摆手:“不打紧的,你来的正是时候。不过你知道我的身份?” 伴着一声长叹,祝沁蕴点了点头:“说来话长,倒是害你遇上了恶人。” 原来寒池本就与凌霄宗息息相关,圣女要来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人想过圣子就那么随随便便把人生地不熟的圣女丢在了宗门外。 正巧赶上凌霄宗大选,对圣女一事有所了解、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都去了测试场,一时间无法离开,只得派了祝沁蕴去接。 “圣子也真是的,怎么能一走了之,留你一人上山。”祝沁蕴看起来很是不解,“听说从前圣女圣子关系好到半天都分不开,难道灵魂转世便缘尽了?” 后面那句祝沁蕴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似是觉得自己说这话不应当,尴尬地笑了笑。 灵魂转世么? 凌霜月倒是若有所思。 看来三界推行圣子圣女的说辞并不统一,面对众人还是用了比较说得过去的借口吗? “圣女大人……要不要坐这个?” 凌霜月暂且抛却那些胡思乱想,朝着祝沁蕴看去。她面上难得露出些兴奋,随即轻晃腕铃,转瞬间一头鹰首狼身的奇兽应声而出,乖顺地伏在二人面前。 “照常说,今日狼鹰限飞。”祝沁蕴翻身而上,冲凌霜月伸手,“但我特地向长老们申请了。” 她冲动完,才有些紧张,生怕凌霜月不喜。 但一秒钟都未曾犹豫,凌霜月直接握住了递来的手,顺势坐在祝沁蕴身前。她照着提示圈住了狼鹰的脖颈,埋进了那一蓬她觊觎的软毛中。 “哈!我就知道圣女大人这样有品的人一定会喜欢绒绒!”祝沁蕴显然被如此直白的喜爱给肯定了,“绒绒,飞!” 绝了! 狼鹰升空的那一刻,凌霜月完全忘记了身后是个认识半个时辰不到的陌生人,她们紧贴在一起,赞美这难得的一瞬间。 “它好听话,好会飞!”凌霜月垂头去看下方景色,没有半点不适,“看那些御剑的弟子,怕是羡慕死了。” 祝沁蕴暗暗得意地瞧了一眼周围看过来的弟子,大笑道:“那是自然,那些冰冷的器物怎么能和驭兽师的伙伴相提并论,除非生了剑灵……可是又有几人能拥有呢?” 那就在凌霜月的常识之外了。她没再接话,尽享这一刻俯瞰凌霄宗的壮丽感。 不远的前方一处占地巨大,玻璃似的透明罩子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是?” “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秋庭。”祝沁蕴激动的语气稍微平静下来,带着狼鹰一同放缓速度,“那里便是霜溯仙尊的居所。” 霜溯仙尊。 被凌霜月临时抛却的恐惧感即刻归位,连手下的软绒这时摸着都不是滋味。 她轻轻眨眼,刚才悄然亮起在她眼前的剪影随之消失,其中一个剪影上的名号却反复在视网膜上闪烁跳跃。 正是霜溯仙尊,萧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