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师尊黑化前》 第1章 血姬 冥山脚下的树林草木稀疏,给这座山起名冥山,是因白日也是乌云蔽日,雾气腾腾。 此处虽是山脚,但也人迹罕至,没有开辟太多的山路,是以牛鬼蛇神们藏身的圣地。 天舒和她的同门师兄江郡并肩而行,这里杂草有人高,两人不熟地形,不时跌撞。 说是同门,实际却无多少熟悉,打自天舒记事起,自己就独自生活在后山阵法中,是吸收了灵气的上古剑灵所化,生养在宗门后山。 传说她生来就可以控剑,三岁便入灵道,因天生煞气过重而被封了灵脉藏拙于深山,平日里只能靠宗门的一些藏书度日。 宗族覆灭时,逃出生天的师兄江郡来找她,带着她投奔远房,不知被谁得知了踪迹,竟派出死士追杀,为不牵连无辜,两人逃亡至此一头钻进了冥山。 躲了一月,终究还是没藏住。 不远处还有几道黑色的暗影正急急追赶。 阴冷笑声在二人上空响起,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自上空落下,站在高耸的树枝之上。 男人隔着黑纱自上而下的睥睨着两人,于此同时,数道人影落于身前,手持利剑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江郡见状,转身将她护在身后,少年握着长剑的剑尖在颤抖,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身后追逐而来的壮汉逐渐围绕了来,树枝上斗篷中的人嗤笑出声。 “你逃不掉的,让天舒跟我们走。” “兴许还能留你条性命。” 江郡咬牙不应,全身紧张的绷在一起,长剑出窍带出一道寒光。 斗篷中人见状,掌间凝聚出灵力,寒霜侵袭如刀割,刹那冲二人翻涌杀来,金属相触的声音在耳膜颤动,两道灵力对冲肆虐着周围的虚空,狂风骤起。 少年腾出一只手推开天舒,只见灵力在手中运转升腾,霎时开出了一条路,“天舒,你不必管我,赶紧往冥山深处去。” 斗篷中人修为明显远高于众人,他戏谑看着,游刃有余的调整步子,斗篷中的声音带着不容商量的余地:“天舒小姐,传闻你是剑灵化形,阁主是请你参见,也断不会为难你。” 他瞅着时机一剑刺穿了江郡的胸膛,看血液汹涌,少年身体软了力道,便挥了挥手,四周的随从们一拥而上,将江郡压制在地,手中长剑被丢弃在旁。 天舒见状瞅准时机,一个翻身拾起地上的长剑。 挥手间,一道冲天的金光划出尖锐的剑气。 男子侧身躲了过去。 天舒两手握剑,绷紧了神经,这一个月来的东躲西藏,身上潦草而脏污,她慌得很,面上却还是强作平静:“我身上并无修为,你们虽知晓我是剑灵所化,却也不过一具血肉之躯。” “生老病死,并无不同。” 男人大笑一声,一脚将江郡踩在身下,长剑出窍点在脖边,像是威胁,也是炫耀般慢悠悠的说:“如今这形势,是否不同却不是你说了算,小姐若是不愿配合,怕是今日要让你的师兄惨死在你面前了。” 天舒望着身前黑压压的众人,江郡分明痛的脸色惨白,为了不让她为难却也硬是一言不发,在如此多人追杀的情况下,想逃出生天的概率不亚于大海捞针,难上加难。 正要开口说话间,众人发觉不远处突有一人往此处走来。 看那气息是个女人,不像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而是直往此处,她释放出自己的灵力,压倒性的优势像随性的警告,又满是杀气与血腥,刹那席卷众人。 不疾不徐的脚步声里,脚跟落地的清脆声响像是踩在耳畔。 “来者何人!” 男人大喊一声,却无回音,那霸道的压迫感让众人毛骨悚然。 只见来者一身淡紫衣衫,高挑匀称长袍翩跹,灵力中掩盖浓烈的杀戮血腥之气,从层层雾气中走出,手持灵气化作的长剑,目光淡淡似找不到焦距,轻描淡写的掠过众人。 男人应是死士中位高权重的,他见多识广,只一眼便认出了来者,这认不出还好,认出了便暗道不好。 “原来是血姬大人……” 闻声,众人后背竟不约而同覆上了层薄薄的冷汗。 现如今在修道人中,无人不晓血姬的名号,传闻此女心如毒蝎,阴沉冷酷,下手狠辣决绝不留余地。 五年前,各族宗门之中还未有这号人物,传闻她先前不归属任何门派氏族,一日天上射下紫色光芒,她从蛮荒之地的斗灵场反杀而出。 那日她与众多伤痕累累的斗角士走出斗场,沾染血迹的脸颊使众人看不清其面容,只是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眸冰寒刺骨,令人望而生畏,那身影站在万人堆积的尸坑之上,被厉鬼朝拜,绝世而独立,孤傲而高不可攀。 她走出炼狱一般的尸山血海,人们纷纷避让,她的衣衫乌黑血腥,不知已染了多少层鲜血,又风干拖地而行,拉出长条血腥的红毯。 随后斗灵场中,那万人尸坑的惨象就被公之于众,腐烂之气弥漫在整个苍穹之上,弥漫数十里。 不过一月,血姬的凶名就传遍四海大陆。 这血姬本名齐寒月,世家中并无其名,因其修阴暗的毒术,又浴血而生,故外界敬称为血姬。 可让人最为忌惮的却并非仅仅是血姬本人,而是其掌舵的千鬼,据说里面都是随她从斗灵场中挣扎出的亡魂厉鬼,杀起人来来比男人都干脆,仿若鬼怪不知疼痛,众人这般称呼,她便也就笑纳了。 这个齐寒月修为了得,又手握诸多圣物,追随者众多。亦是那时,一些心怀鬼胎的各门宗派还有过节的敌手觊觎其手中圣宝,想着招揽不成,便暗下杀手,可派去之人无论多少,竟无一幸存,后多派家主莫名身中剧毒,死于非命。 不管真的假的,帐都算在了她头上,血姬之名因此树敌无数,只是那齐寒月修为深不可测,又从未动用过底牌,众人忌惮其力量不敢太过于冒犯,只人传人说这女魔头走过过的地方,活物难留。 就连百姓都拿血姬来吓孩童让其乖顺。 如此,齐寒月的名头便传的更凶了,再加众人想象渲染,整个千鬼门生就都成了冷酷嗜血的女子杀手,其门主更是被传为魑魅魍魉。 “给你十息。” 她说话了,声音懒散而略带杀意,“滚,或是死。” 斗篷中的男人闻言,整个人不住颤了颤,如此人物在场,别说杀人,逃都不一定能逃得走。 他瞥了一眼天舒,硬着头皮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很是谦卑道:“血姬大人,我等底层人士也不过奉命行事,复命不成也就活命不成。” “若是血姬大人真想留下此人,在下也不敢为难,只是想请她到阁中一叙,我定亲手毫发无损的送回,如此,我也好交差。” 却见这个被尊称为血姬的女人伫立在原地,就如没听到般,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动,没人敢看她的正颜,风吹动她的衣摆,美的让人心惊胆颤。 双方沉默着,空气在致命的撕扯。 齐寒月淡紫色的眼眸泛起紫光,她突然轻笑一声,肩上缓缓爬上一只巴掌大的紫蝎,对着死士们张牙舞爪。 众人的汗渐渐湿了背,男人行礼之中无声往后退了几步,“既然如此,在下先……” “十息已过。” 齐寒月冷漠的脸似勾起了淡淡笑意,众人脸色瞬间煞白。 “快!杀掉她!” 男人的恐惧冲破了拘束,他撕扯着带着惧意的声音,强压住自己的恐惧双手结印,一张巨网冲着她便铺了来。 却见一道紫黑色的灵力从齐寒月的肩上划出一道长长彗尾,三两下飞过巨网,将网刹那撕成碎片后,再次落回到其肩上。 短短毫秒间死士们都已四散逃开,可双腿此时却又偏偏绵软无力,心口胸闷气短,俨然中毒迹象。 男人恐惧之中带着惊愕,却见齐寒月抬起手,掌心灵力翻涌,紫色火焰在她手心燃烧摇摆,他腾的捂住心口,自己的五脏六腑竟都随着灵火的摆动而绞痛着,仿佛她抓着自己的脏器正在缓缓的揉搓。 齐寒月指尖轻拢慢捻,就像在玩弄着手心之上的蚂蚁,她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一张一合着嘴,却发不出丝毫声线,在地上痛苦的吐着白沫。 一位壮士终于忍受不了这痛苦,寒光闪过一刀便抹了脖子,鲜血喷溅,原本黄土刹那撒上一层湿润的赤红。 那个女人看着,眼底暗淡无光,望着渗入泥土的血液没有丝毫情绪变化,那双眸子虽美,却如同一湾死水。 带着烧杀上位者天生的冷漠和高寒。 天舒吓得脸色一片惨白,她在惊愕中回过神来,壮着胆子迈步直穿过面前的女子,跑到地上那胸口血肉模糊的江郡身旁,将他抱起来。 齐寒月只是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江郡睁开带血的眸子,许是因喉里有着血块,只能呜呜作响,他捂着胸口,嘴角颤抖着吐着字,“我撑不住了。” “让她带你走。” 大家好,我是舞润,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 《穿回师尊黑化前》是个相互救赎的故事 也是一个关于天命和自我的故事 目测字数大概30W ,视角女主的成长线性格变化会比较明显,而齐寒月一直会是她的退路,PPL的话其实我觉得有点互攻的成分在,但是齐寒月会更加的内敛而情深。 人算不如天算,每个人都有剧本,我相信当下做出的选择就是最好的安排。 另:这本书完结后会续更《古巷逃亡录》,百合无限流,也是ppl 这也是个跨越诸多时间线的故事,古现未题材都有,有点恐怖和现实元素融入,第一单元故事已经完整放出,第二个单元开了个头,作为整本书的一个预告吧~ 在这本书完结后会直接开始更新,看过觉得喜欢的话可以提前蹲一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血姬 第2章 真假 少年努力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他想开口却又是咳嗽出声,喉咙间涌出鲜血,眼底尽是祈求,希望能答应他的不情之请。 齐寒月却是直接无视了他,冷漠的眼睛只在天舒身上来回探查着。 地面血迹斑斑,追杀来的死士们早已受不了折磨纷纷自尽。 江郡嘴里冒出的血涡终是压抑不住,刹那封满咽喉,他见齐寒月不应,便一把手抓住天舒,用力之大,骨节泛白,他死死看着天舒,直到她点了头答应,才不甘心的咽了口气。 怀中身子猛然一沉,又逐渐空洞起来,这个不算熟悉的师兄身躯碎化作光点,轻盈消散在世间。 望着一地血泊和消散的尸身,天舒喉咙发紧,鼻子酸酸的有些憋屈难过,自己空有一个身份却无丝毫手腕,想来千瞳宗弟子们的教养终归是好的,护着一无是处的她到处躲着仇家。 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个不甚熟悉的少年居然连死都没有丢弃过。 站在一旁的齐寒月一言不发,她挥手散去周身灵力,转身离开。 “血姬大人!”天舒回神,想着师兄嘱托,顾不得心塞赶忙起身,“多谢血姬大人相救。” 女人的步子停了下来,她侧过身,薄唇轻启,那声线带着淡淡的慵懒,“你叫什么名字?” “鄙人姓天,单名一个舒字。” 齐寒月点头,冷漠的眼底突然闪过几丝复杂的神色,仿佛在黑暗深处勾起什么回忆般,眸光流转,竟莫名颤了一下。 她打量着这个看着明显比自己小上很多的姑娘,虽然全身上下都灰扑扑的,黄土下擦出隐约白皙的皮肤,但那双眼又灵又闪,看她的眼神冰清中多点敬畏。 天舒却看齐寒月的眼底无意之中流露出情绪,那是她看不懂的意思,如果用味道来形容的话,应该是涩的,又好像无尽的死寂,如同灰色死海。 “血姬大人认得我?” 那人没说话,月光洒在轻纱水袖之上,被洗涤成一片又一片,细细碎碎,片片锋利,接近她周身都是冷的,刺的人一阵鸡皮疙瘩。 齐寒月缓缓抬起手,凌空的掌心冒出一道灵光,摄入自己的眉间,那道灵光并没有攻击性,而是顺着她的丹田探查了一圈,就回到了齐寒月手中。 她看着那人面色有一丝变化,又归于平静,转瞬即逝,就像她身上的活人感。 “不认得。” 女人的声音因为过低,反而显得有些沙哑,“这里虽是冥山山脚,可你不是修道中人,还是早早离开吧。” 她说完就要走,天舒看着一地追杀自己而来的尸体,不知哪来的勇气,抓住齐寒月的衣角,后觉得害怕又松了开,麻溜的跪下了。 “我无处可去,这周边想来都是要杀我的,”天舒的嗓音都在抖,明明胆小还是得鼓足嗓子,“求血姬大人给我一条生路。” 离开的脚步声停了,她听到背对着自己的齐寒月,似乎轻轻的笑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见齐寒月周身紫光乍现,霎时吞没了两人,随着紫光包裹,身体失重离了地面,耳边霎时风声呼啸。 隔着流转的灵气,天舒看到自己的身体临空而起,应是在御风而行,这是修为至少步入仙阶后才会有的能力,这女魔头确实是有点东西。 天舒垂了眸子,师兄带她逃到人间,和普通人一般作息生活,让她甚至都快遗忘了这世间还有接近神的存在。 如今宗门覆灭,师兄死去,又紧接着出现了这个女人。 她感受着命运的推背感,对前途一片迷茫。 齐寒月背对着她,高挑卓越的身形带着生人勿进的冷漠。 两人一路沉默,御风估摸着一个时辰后,紫色的灵力才依稀飘散,天舒再看时,两人已到了一处青石平地。 那是大殿门口的地面,齐寒月高挑的身影在灵力中逐渐显出,周边零零散散的众人见她出现,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整齐划一的让出一条道来,面色恭敬又举止得体。 她点头示意,便化作一道紫光飞往后殿,从始至终再未曾与自己说过一言。 从落地开始,天舒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怪异感,直到齐寒月走后,她眯着眼才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并不陌生,虽然重新修缮过,可她依然认得出这布局,是生养了她多年的:千瞳宗的旧址。 千瞳宗灭门后荒废多年,没想到这里如今居然已经成了千鬼的据点,不同于她离开时的兵戈血刃,现在长夜落幕,初晨的金色光芒正缓缓照射大地,漫天桂花碎天飘洋,阳光洒满每处角落,空气之中充斥着安逸而美好的清新之气。 好像当时一般盛景,只是人稀少了些许。 满树桂花,风吹动竹林的声音沙沙作响,如同安逸而略带活力的海浪,空气之中弥漫清新的草木之香,让她沉重的心情都好了些许。 几个女使穿着统一的服饰,拿着笤帚在清扫地上的桂花,不远处走来一个穿着不同的少女,见天舒在原地呆滞,带着和善的微笑走来:“姑娘,门主有令,请随我来。” 天舒规矩行礼,没忍住疑问,“你们知道我要来?” “门主说了,今日会有贵客,”少女点头,她身子板正,青丝高束,其他人都是修身的夜行服,唯独她是一身白袍,显得干净利落,大方得体,“我叫叶洛泱,姑娘贵姓?” “天舒。” 她看见了巨大的震惊,在这个少女眼中,只是她到底不是齐寒月那般位高权重,瞬间打破了得体的状态,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样子。 “你?是天舒??” “是啊,”天舒有些莫名其妙,“姑娘是听说过我吗?” 唯有千瞳宗的内门弟子赐名姓天,这个名字,同名同姓的怕也不多吧。 还是她们也道自己的身世,也是冲着自己来的? 叶洛泱迅速调整好状态,她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怪异了起来,几度要开口却最终什么都没问出来,走向一个方向示意,“这些事情过几日再说罢。” “旅途奔劳,客房已经备好了,请姑娘随我去歇息罢。” 天舒脑袋胀痛麻木着,她乖巧的跟在少女身后,望着稳步而行的背影,想着叶洛泱刚才的反应和齐寒月的眼神,为何都有一种超脱身份之外的似曾相识。 可自己短短十几年的年岁里,谨小慎微不说,也是普通平凡的很,绝对不可能和这种厉鬼绕道的女魔头有过干系。 看着周边布置,天舒的思绪在来回的涣散,觉着这个女魔头借着千瞳宗的地理位置,竟将内里布置如此高洁。 这里风景秀丽,若是给师兄立一个衣冠冢,也算是落叶归根。 不过这个魔头是怎么知道千瞳宗的迷阵的,还是灭门之后迷阵就破败了不成? 天舒脑袋空空,魂不守舍,什么都在想,又什么都想不清楚透彻,不知是不是亲眼看着血腥和师兄逝去的戒断反应。 齐寒月到底是个非正道人物,昨晚这些事常有发生,如若有机会,还是早日拜别的好。 走在前面的叶洛泱侧过头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看这小姑娘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估计要修整上一阵子才能再做打算了。 她的出现突兀又诡异,叶洛泱心中有惑,安顿好天舒后,便头也不回的直奔寝殿而去。 那里是齐寒月的屋子,方圆百米内都没有人敢前来,更没有下人。 唯有叶洛泱是她知根底的同窗,倒是可以不经传召就来。 她一路疾走,气还没喘匀就到了门口。 房门轻敲,听到门口自动开了锁,里头却没有丝毫声响。 叶洛泱苦笑,纤细白皙的手掌按在刻着浮雕的木门之上,不轻不重的推开,白亮阳光自门缝挤出,顷刻间便洒在面颊之上。 此刻齐寒月正慵懒靠在窗上,日光洒在她及腰的乌发之上,她侧头望着窗外,目光淡淡的,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随风摇摆的竹林。 此地乃是千瞳宗旧地,占地极大又被阵法掩盖,虽荒废破旧但迷阵仍在。 旧人将上古圣剑留给自己,让其指引千鬼来此旧地,想必也是给众人一个安身之所。 叶洛泱望着,今日齐寒月与往日似有些不同,眼底无意之中流露出久违的情绪,她上前斟了两杯茶,往齐寒月面前挪去,试探着询问:“是她吗?” “毕竟是剑灵,已转世重生了吗?” 她说出口便觉得不对,那人逝去已有五年,这姑娘年岁对不上。 齐寒月抬头,阳光沐过面颊,她一手撩起额上发丝,水袖长袍滑至手肘,纤细的手臂压在额上,浓密的睫毛微颤,冷笑了一声道:“叶洛泱,有件事我不曾与你说过。” “天舒死前告诉我,众生不知其根底,千瞳宗少主在灭门后为了隐瞒身份,与她共用名号苟活至今,今日少主会来此处,让我一定要来接应。” “她还说,让我不要收她为徒,最好能给她自由,平安一世。” “我信以为真,原以为此次接应的人正是千瞳宗少主,”女人说着,指尖慢悠悠转着桌上的茶盏,“可当我查问千鬼中的千瞳宗旧人,” “真正的千瞳宗少主,另有其人,早在灭族之时,就已不知所踪了。” 叶洛泱一愣,“那今日出现的天舒,又是谁?” 齐寒月轻轻拿起茶盏小品,那双眸子沉浸如深湖,“且行且看吧,如若是以天舒之名苟活下来的千瞳宗少主,那有些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可如若是她转世… 柳眉不觉微皱,她的探查告诉自己,这两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气息和年岁,这个女孩未修道入门,也没有剑灵的特征,可能性实在太低。 茶盏悬在指尖,那种不知名的滋味从心底密闭的囚笼中溢出,压过舌尖的清香只留下苦涩,齐寒月不由摇头。 第3章 传道 已经是初秋,却还有依稀的知了叫声,月光清寒,照的地面的大理石锃光发亮,虽是夜晚但可以看得清晰。 天舒正一人独行在院里,影子被月光拉得极长,她昏昏沉沉了几日,才懵懂反应过来自己的大概处境。 这里的人似乎都很忙碌,没什么明文规矩,也无人会来管束过问,随她走走,只要不去齐寒月的殿里就行。 记忆逐渐清明,她虽生在这里,可自有印象起就被关在后山的阵法中,偶尔山门开启也是宗主前来,见她有了人格,才解释她的身世:说千瞳宗的圣剑名为无夜,是上古神器,又将养在千瞳宗这灵气旺盛的大宗中。 千瞳宗的阵法与剑术在这四海大陆颇具盛名,她似乎是千瞳宗研究的最新成果,宗主觉得她身上煞气过重,便封于后山将养,只可惜还未完全解封,千瞳宗就覆灭了。 天舒顿住脚,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不急不缓,她第二次听到,已经能猜到来者是何人。 她转过身垂目不看她,拱手行礼:“参见血姬大人。” 齐寒月到此时这才仔细看这个女孩,淡色衣衫,乌发扎成两股盘于头上,两腮粉红,还是一初出茅庐的少女模样,虽比正常修灵年岁看起来大些,但也不算迟。 她悠悠开口,声线平静,“这些时日,你随我去冥山修炼。” 天舒愣的差点没站稳,她原本只想找好下家赶紧跑路,现在居然要跟着女魔头去修炼??? “修…修炼?” “你是千瞳宗后人,有些东西自该交还给你,至于以后,你好自为之,”她朝天舒伸出手,天舒还以为是要打她,略有些惊慌的退了几步,像只受惊的猫。 她仓皇抬眸,对上了齐寒月眼底的冷淡。 “你不必怕我,我想杀你不用等到今天,既接了托付,便不会害你。” 齐寒月的声音淡淡的,如羽毛般落在天舒耳畔,天舒望着她,却如探望深渊一般,反被看清看透,女人的眼底深邃而平和。 女魔头这表情让天舒没有任何的心理安慰,只可惜没有其他选择,她难为情的抬起手放在齐寒月手心上。 女人的手纤细柔美,虽美,却冰寒如玄玉,刺得天舒指尖微微一颤。 紫色灵力迅速围绕二人,齐寒月御风悬空,带她化作一道紫光划破天际。 苍穹之上,天舒睁开眼睛,不像上回她被齐寒月用灵力包裹拖走,此刻她的手在她掌心里,看着下方灯火阑珊,周身萦绕着紫色灵力,一时忘了恐惧,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就是牵手还是有点…接触羞耻。 云朵就在身旁略过,天舒试着伸手,手心凉凉,瞬间满是水珠。 这座山脉绵延不绝,人烟稀少,明明都是一片,却像是不同的山,看着下方灯火渐渐稀疏,紧接着是黑压压一望无际的高山,偶尔传来几声野兽嘶吼。 两人飞入一片浓雾之中,刚落地,树林深处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似狮子在宣誓领土主权。 那嘶吼声中带着阵阵威压,天舒听着居然觉着头痛欲裂,朦胧之中,她下意识伸手抓住齐寒月的袖子。 管她什么魔头不魔头了,小命要紧。 齐寒月皱眉,此处已是冥山深处,深夜凶兽多如牛毛,就连攻击性都会比白日更强上一些,本是修行的好去处,可这人菜到能被威压震晕,怕也只能去外围修习。 但外围杂碎人群太多,天舒这身份恐怕会给自己惹上些麻烦。 但如今也没其他办法,齐寒月双手结印,带着天舒化作一道紫光消失于深林。 混沌之中逐渐寻回归宿,天舒终于开始转醒,她揉了揉眼,齐寒月到底没丢下她不管,这女魔头在某些方面还算不错? 面前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她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好像略微的泛紫光,若没猜错她二人定置身于一半圆形隔离罩里。 “醒了?” 身后传来齐寒月的声音,天舒下意识的起身,见她提着一只野兔子置于地。她抓了抓自己夹杂着各种杂草和落叶的头发,虽说自己在阵法中将养多年,习惯了与自然相处,可是这也有失体统了吧…… 齐寒月瞥了她一眼,难得施舍般用一根手指轻点,一道修整的咒便落到了天舒手上。 当天舒梳洗完归来时,齐寒月又不见了人影,只有被包好随意切碎的兔肉块,带着淡淡的肉香。 她是在照顾自己吗? 天舒有些错愕,这女魔头神出鬼没,话亦少的可怜,怕是自己还需些时日才能习惯她的习性,毕竟看起来她二人还要朝夕相处一段时间。 天舒低头抓起兔肉,只见有的切成了碎末,有的还是大块大块骨肉相连,天舒无奈,小心撕下一小块塞入嘴中,猛然惊觉。 还未煮熟??? 这女魔头早已飞升仙阶,无需五谷杂粮,估计是为了她才搞了只野兔子,可她本是剑灵化身,其实也不需要吃食的… 但谁叫齐寒月还不知道自己的真身呢,凡人毕竟都是血肉之身啊。 她只得苦着脸硬吞下去,女魔头估计是没有做过饭的。 齐寒月一手抱剑,伫立在那最高的枝头上,随意环视着周围的地形,瞟见天舒愁眉苦脸地吃掉了她做的饭,嘴角竟微勾起一丝笑意。 待巡视的差不多,下面的天舒也算“吃饱”后,她轻盈跳落,落在另一细细树枝之上。天舒抹了抹嘴边上的碎肉,看着上方宛若天神般的女子,鼓起勇气无奈道:“血姬大人,下回我去给自己做吃食罢。” 齐寒月轻笑一声,别开脸平静问:“天舒,芳龄几何。” 天舒一愣,她抬眸迎上齐寒月的目光,心想自己其实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五六岁的身形了,是被封了灵脉关入后山才开始有了神志,如此算来:“及笄。” 齐寒月点头,随手凝了一把剑示意,“让我看看,你原有多少根基。” 天舒听着手心冒汗,她自被阵法封了灵脉后就再未接触过修行分毫,平日里就是小厮带来宗卷,正经学的剑术还是师兄在人间抽了空手把手教的,但若说自己真会什么,亦就只会那点皮毛。 不过好在她对剑术开窍算快,看上一眼就能记个大概。 迎着齐寒月探究般的眸子,天舒只得深呼吸调整,带着黄色流苏的长剑出鞘,学着师兄的剑法挥舞起来。 剑尖过处,只听一阵破风的声音,树叶沙沙作响。 齐寒月看了着便明了大概,天舒的剑术虽粗糙,但亦看得出章法,甚至还有剑气。和记忆里的那人剑法同宗同源,只是故人出剑狠辣无比,出鞘血崩,入鞘血落,出鞘入鞘也就刹那之间。 二人均有着出剑的干脆,出神入化宛若一人。 天舒收剑时望向齐寒月,她才瞬间回神,打量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没有根基能舞成这般倒是可造之材,但我有个疑问。“ 貌美深邃的眸子死死盯着天舒的眼,声线却很是飘忽,“你并未修行,剑法也尚且粗糙,既是千瞳宗少主,又天分卓越,为何一直未入道修炼,只学了一点皮毛?” 谁说我是千瞳宗少主了??? 天舒闻言一愣,被齐寒月看着,她咽了口唾沫,把自己的惊讶也咽了下去,看样子这女魔头不但不知道自己的真身,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是目前剑灵所化却无根基的现实也只会招来杀端,还是将计就计,不给人家添麻烦了。 不过她既有心栽培传承,自己也该说些实情,实际她的诞生并非巧合,也是各宗间心照不宣的默认。 四海广阔,却始终只是个金字塔,无论人兽,修为强者均居于顶端。修道者若飞升神阶,便可拥有长生不老主宰各派的权利,因此各宗都在尝试用不同的办法去提升修为,也想着如何可以通过手段诞生一个天之骄子,以便步入神阶后带领宗族飞云之上,只要有这个人存在,便可保宗内万世太平。 她就是一个试验品,可诞生之时并非祥瑞,而是万里赤云,血腥气久久不散,睁眼时两眼都是带着煞气的乌瞳,周边狂风不断。 她生时便可控制长剑听其号令,五岁时宗老说她煞气未褪,直接修道怕是会走火入魔殃及无辜,需在阵法中以灵气将养一段时日,虽然千瞳宗隐瞒着,但百姓都看到了那日诞生之相,关于她的传闻也就不胫而走。 后面,就是千瞳宗覆灭,她被死士阁下了搜查令,直到查到了她的身份。 至于千瞳宗少宗主的身世,她也不知道,就这般套用吧。 齐寒月接受了她的解释,从怀中掏出一个卷轴,道:“这是千瞳宗失落的剑法,也是阴差阳错到了我手中。” “这本身就该是你的东西,此书剑气与你相吸,与我相斥,你便看着自学罢。” 齐寒月将剑法递给天舒,天舒赶忙双手接过,轻拂看了一眼,吓得愣在了原地。 “无夜剑法?” 这哪是女魔头,这是女施主!!哦不,是师尊!! 这与她同宗同源的无夜古剑的剑名,剑法习成,出鞘速度来无影去无踪,声刚落耳,剑已回鞘,如虚如幻却凶戾恶煞。 由此对战之时,只听闻声响,鲜血喷溅,却不见长剑出鞘。 着实骇人,亦有许些的修道者以灵气模仿,因此就算有人使出,亦无人敢说定是这剑术,只是剑法本身不耗修为,所以到底高于修习模仿所成。 如今千瞳宗已灭门,传世剑法阵法皆已失传,其中便包括上古圣剑无夜和其剑法,天舒却没想到,此剑法竟在齐寒月手上,又保存如此完好,若是拿出拍卖,定是染血天价。 如此至宝现在面前,且可修习,这让天舒不得不郑重起身屈膝跪下,行拜师之礼。 “多谢血姬大人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请受我一拜。” 齐寒月望着天舒娇小而坚强的身影,眼底平静如无波之湖,仿佛微风无声轻抚,“不必如此多礼,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第4章 授业 露珠顺着叶脉滚落,滴水声清脆落在水潭之中,将时光分割成一块一块。 齐寒月与天舒走在冥山崎岖的小路上,这些时日她跟着齐寒月苦修,定下的功课也是紧凑,大到阵法剑术,小到身法调息,好在学的极快精进甚多,如今入了门学得皮毛,天舒自觉还是满意的。 正想着,这地上一片绿草之间开满了点点粉花,形状像极了薰衣草,面前的齐寒月低下身子,天舒思路一断下意识赶紧上前,啪得一声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低沉而略带幽戾。 “别碰,有毒。” 说完才回了神反应过来,又像碰了滚烫的碳块般迅速松了手。 冒犯啊冒犯。 又往深处想,这女魔头本身就是用毒高手杀人于无形,哪还需要自己来指点? 齐寒月的手就这样顿在空中,她看着手腕上刚被抓出来的印子有些诧异,半晌才问:“你懂用毒?” 看的卷宗多,自然是懂些的,天舒瞥了一眼这看似弱不禁风的植物,解释道:“此处已是冥山外围,都食草灵兽为主,其它花草都有被啃食的痕迹,就它没有,还长得这般鲜艳,自是有其生存的道理。” 齐寒月点头,手掌结印,灵力从指尖垂落凌空,缓缓包围这颗粉色植株将灵力挤入其中,那植株瞬间变得肥肿了许多,似乎一压便可挤出水汁。 几滴液体从花瓣与叶片中升腾而出,那植株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开始迅速干枯,液体在空中汇聚,滴滴逐渐化为半个拳头大小的淡紫水珠,干枯的植株垂落于地。 天舒看着齐寒月将水珠悬浮于手心,再次析出灵力,那淡紫水珠很快便浓缩为大拇指大小的液体,带着深到发黑的炫彩,将毒液全部凝练。 齐寒月从怀中掏出一小瓶将那黑色液体装入瓶子中。 “留于你自保,”齐寒月拿起瓶子递给天舒,在天舒抬起手之时却又突然收了收指尖,竟难得可贵的多提醒了一句,“不可亵玩。” 天舒点头接过,不由多问:“民间传闻血姬大人乃是一用毒奇才,一身毒功却又不曾自染,是何缘由?” 齐寒月听之冷笑,却是不答起身。 天舒撅嘴,只得摇晃看着瓶里那滴液体缓缓流动。 旭日的光穿过层层密枝撒入泥土,正午时分天舒正坐于树下,背靠着树干随意翻着书卷,齐寒月带着大把草药走来,俯身将生药置于地,示意她来。 看到这天舒就来劲了,天生地养的,这可是为数不多能拿的出手的的技能,她一骨碌爬起来草药前坐下,挑挑拣拣。齐寒月见她手法娴熟,指尖一抚灵囊,就见研钵出现在地上。 天舒疑惑:“话说,我从未见过以灵力提取的药物,相比研磨所提取的药水,作用有何不同吗?” 齐寒月顿了顿,难得耐心解释:“灵力所提的药水,会混杂灵力,一般多用于下毒。” “若是以灵为主,以药为辅,那是医者灵力愈伤之法,辅助的灵力自会抽回。但若作提药水吞服,却掺杂他人灵力,稍有不慎便会排异难受,适得其反。” 齐寒月说着这话,却又是一愣,这番解释她曾经也问过那故人,脑里不由又想起些往事,天舒看着齐寒月心不在焉的拿着研钵研磨着,看那绿色稀稠的液体,不知道该不该打断提醒齐寒月这叶子都被捣烂了,但那人双眸失神,只是机械般上下敲动着研钵。 正当天舒快忍不住开口时,齐寒月才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捣成稀烂的叶片无奈摇头。 “我来罢。” 天舒伸手接过研钵,将里面的烂叶丢掉又重新丢了一些草药进去,自顾捣动。 一旁的齐寒月只是静静看着,偶尔抬手撒些粉末状的研石,两人并未交谈,听着研钵里沙沙的声响,将时光缓缓研磨。 天舒不问,她也从不会主动说些什么。 天舒甚至感觉,齐寒月似乎从未叫过自己的名字。 夜晚到来天空繁星点点,风轻轻吹着树叶沙沙作响,齐寒月自顾修习去了,天舒难得寻得一出平地,没什么危险的声音,便坐下随意吐息休憩。 身后的树林传来沙沙声响,天舒警惕的回头,见不远处深林处有着点滴紫色的星光,心想着是这女魔头又在捣鼓什么吗,便起身走了去。 不过几步已置身于深林之中,深林弥漫着淡淡的紫色雾气,那泛着紫光的萤火虫正慢慢飞向天空,天舒猛然回过神时,才见自己已置身于紫色星光深处之中,虽美,却让人后背冷汗直冒冷汗。 她抬头逆着层层树枝散射下的月光望去,见那月亮竟如一朵展开的紫罗兰般,染上妖异的紫色。 周围过分的安静了些。 天舒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后退了几步,却见越发多的紫色光点飞到空中,化作一朵又一朵的紫色彼岸花,她晓得齐寒月紫衫上绣着彼岸花,是她常用的手腕,可为何偏偏选择彼岸花作为千鬼门生的图腾,难道真如民间所说,千鬼一出,就是半只脚进了黄泉吗? 彼岸花飞满天,突然稳定在空中,像时间被冻结。 正当天舒仰头看这紫色星辰之时,那虚幻的紫色彼岸花竟瞬间朝着她射来无数紫色光线。 紫光化为光针锋利无比,刺破虚空向她射来,另天舒有些措手不及,她没做好准备只得毫无形象的抱头鼠窜,那如机关般的光束却似乎锁定了她的方位,尾随着她一路而追去。 紫色光线射空落地,点点滴滴布满整个地面,就如紫色的雨点一般,天舒脸上的汗滴从脸颊滑落,她双手结印半蹲在地,将全身笼罩在防御阵之中。 紫色灵力如雨点般噼里啪啦打在防御阵上,却如针一般扎在阵上悬浮。 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响彻云霄,惊起无数飞鸟,一时烟灰弥漫。 天舒灰头土脸连连咳嗽,抹了把脸上的灰土,未曾想那光点竟会爆炸,刹那将阵法冲破,令她措手不及。 她心悸的刚走出一步,便发觉不对劲,脚下并非是那略有些松软的泥土,而是如大理石一般的坚硬冰寒。 低下头,才见原本射入地面的紫色灵力早已粘结,化为一庞大阵法,阵法中心的图腾妖异,像彼岸花,又如一只半垂的眼眸。 天舒心道不妙,仓促后退,那紫色阵法似料到她会逃,冲天射出紫色光芒,将她刹那包裹在光柱之中,身上每一寸肌肤似都被细细长针刺穿,身躯被强硬的固定在空中,丹田灵力顺着紫光流逝,似有一物正逆着流动的血脉向心脏蔓延而来。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天舒张了张嘴,发觉自己疼得连叫的力气都被抽净,随时都要晕厥了去,发不出丝毫声响。 就在她怀疑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之时,紫色光柱却莫名消散,将她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天舒被震的连连咳嗽,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天上的紫色彼岸花就如燃烧的纸卷,逐渐枯萎消散。 齐寒月迈着优雅的步子走来,她一手拨开树枝,冷淡的眼眸望着天舒,天舒动了动手指,分明全身上下都是穿刺般的疼,却又没有血流出,她挣扎着抬起头,只能见着齐寒月的靴子。 齐寒月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若不是她赶来,这人估计已上了西天了。 天舒捂着心口,疼痛过后是阵阵沿着经脉的酥麻感,不由惊愕:“此阵中有毒?!” 齐寒月不可否置,蹲下身子运转灵力帮她提出毒素,天舒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滴,心有余悸的问:“这是何等阵法?” “千瞳宗传承之阵,千眼阵法。” “等你修为再精进些,便会传给你。” 齐寒月说着眼神略有些黯淡,自己也不过将将成功,她惊骇于这千古大宗的博大精深,自己并非宗内弟子,灵力相违,但那故人在给她时似早已替她想到,在卷宗之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为了让她也习得此术。 若是以大量修为布置此阵,阵形便可达方圆几百里,阵法之内万人皆杀。 齐寒月看天舒已经没事,她起身正想离去,听身后一阵窸窣,身后那人欲言又止。 齐寒月微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天舒得了恩准,这才小心开口问:“血姬大人,其实您并非修的毒道,而是灵力中自带了毒性?” 看着齐寒月薄唇微抿,天舒知道自己说对了,不由深深吸一口气,又问:“那天舒斗胆,是什么类型的毒?” 她好提前备好解药~ 不过天舒又想了一下,就算是修行炼毒的弟子都有着擅长的毒物,他们亦会有中毒的风险,可从传闻听来,齐寒月百毒不侵,所有的毒对她都无效被免疫,这又如何是好。 那传闻中的人背对着她,夜风吹衣摆,露出那两条极为白皙修长的双腿,衣带随风飘舞的声响撕破二人之间的沉默。 天舒又有些局促起来,她从不敢去细细看齐寒月淡紫的眼,那就像无波之湖,哪怕下方暗潮汹涌,她也是看不透的。 “不必多问。” 那人的声线轻飘飘的,她看着逐渐恢复光亮的圆月,摆手将天舒打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