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情人》 第1章 第 1 章 “杀俞!夺豸!” 怒吼声撕裂了蛮荒沉重的空气。 俞清的脊背撞上粗糙的祭坛巨石,腥甜的血气充斥着她的口腔,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 叛徒们围了上来,都想要夺取能洞悉万物的神兽之力。 “獬豸,择主而栖,岂能强夺?!”俞清的嗓子都是血水,声音嘶哑而愤怒,手中的骨刀早已崩裂,只剩下半截。 一支漆黑的骨矛,裹挟着凄厉的尖啸,穿透了她勉强支撑起的防御。 “抓住她!抽出她的魂,献给新祭坛!” 骨矛的主人狞笑着逼近。 剧痛从俞清的腹部炸开,冷意瞬间爬满全身,生命力在消逝,信仰的力量却在她体内奔腾,如同两只大手撕扯她的灵魂! 她能感觉到,那与她灵魂相连的神兽,正因她的濒死而剧烈挣扎。 可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是叛徒们狂热的欢呼和獬豸低沉而悲怆的哀鸣。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獬豸的虚影发出一道撕裂天地的金光,猛地冲向她的灵魂深处…… 意识从一片粘稠的血色与冰冷的绝望中,重新恢复清醒! 俞清睁开眼,有瞬间的恍惚。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泥土、汗水和血腥气,而是一种甜腻的、属于工业香精的沉闷气息。 她猛地跃起,呈现攻击形态,动作像是一只高贵的猫咪,指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空荡荡,没有陪伴她多年的骨刀。 俞清定睛一看,这是一个现代宋氏美学装修风格的卧室。 极简的线条,淡雅的色调,木质格栅巧妙地将空间分区,一盏造型典雅的纸灯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透着一种东方式的含蓄与温润。 现代!是现代社会! 俞清差点要欣喜得哭出声来! 她原专业学的是工商管理,在公司加班加到晕倒,再睁眼就穿越到了朝不保夕、弱肉强食的蛮荒之地,明亮的办公室变成了蚊蝇滋生的腐烂泥沼,股票的红绿波动被野兽的嘶嚎与部落的战鼓取代。 刚开始她还试图用现代知识救人,却被恩将仇报绑上了火刑柱,才意识到自己身穿的这个蛮荒世界,软弱和天真都是原罪。 为了活下去,她抠挖过腐烂树根下的虫卵充饥,在零下的寒夜里靠着动物尸体取暖,有人想把她煮了充饥,她也徒手挖出了对方的眼球;被迫与饥饿的剑齿虎同笼,依靠微弱的麻醉草药和精准的弱点打击活了下来。 险恶的生存环境已是下下签,无情的同类战争更是雪上加霜! 直到她成为了侍奉神兽獬豸的大巫,情况才算缓和了一些。 凭借着獬豸赋予的神秘力量和她自身在绝境中磨砺出的洞察力,她裁决部落纷争,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她以为找到了在这个野蛮世界践行另一种“秩序”的方式。 然而,她低估了人心的贪婪与卑劣。 但好在!回来了! 终于回到了文明与秩序的怀抱! 如果死在蛮荒世界就能回来,她早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她扑到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稚嫩的小脸,杏眼因为惊愕而微微圆睁,挺翘的鼻尖下是失了血色的唇,正是她十**岁时最青春稚嫩的模样,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疲惫与挥之不去的锐利。 平行世界? “管他呢,起码是现代!”劫后余生的狂喜压倒了一切疑虑,俞清嘟囔了一句,带着近乎贪婪的目光环顾四周。现代化的桌椅,工业流水线产出的标准化衣裙,还有那扇将阳光毫无阻碍引入室内的、镶嵌着透明玻璃的窗户…… 等等! 俞清眯起了眼睛,整间卧室的确古色古香又极具现代风格,可在这份熟悉的东方韵味,有一些很是突兀的细节。 比如那件挂在床头的汉服,那是一件形制与她记忆中宋代大婚礼服颇为相似的汉服,但细看之下,区别巨大,布料是带有暗纹的深色重磅真丝,纹饰并非传统的花鸟鱼虫,而是用金银丝线绣着某种她不认识的、形似猛禽的抽象图腾,充满了力量与侵略性,最显眼的是其肩部设计,异常宽阔且以硬衬垫起,线条硬朗,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力象征意味,与其说是女性汉服,更像是一种经过艺术化处理的戎装或官袍。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电子相框,循环播放着几张照片。 有一张是这具身体与一个女人的合影,年龄上看上去像是母女,而二人背景是一座宏伟的、带有巨大玫瑰窗的哥特式建筑,母亲穿着类似军礼服的女式套装,神情严肃,肩章闪耀。 另一张,则是她与一个穿着丝质长袍的中年男子的合照,二人坐在一个别墅花园里,中年男人穿着一双高跟鞋,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 总不是就是这具身体的父母吧? 俞清愣了愣,虽然已经知道这不是她魂牵梦萦的故土,大概可能是另一个平行世界,可这个平行世界总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您醒了吗?老爷请您去书房,有要事相商。”敲门声响起,接着就响起年轻男人的声音。 俞清收敛心神,将所有惊疑压下。 在蛮荒,过早暴露自己的无知和虚弱,等同于自杀,她需要信息,需要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她没有去碰那件华丽的礼服,而是挑了一件最素净的米白色常服换上。 动作间,她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柔弱,但与蛮荒那具饱经锤炼的身体相比,至少是完整的、健康的,这让她心中稍定。 推开房门,是一个穿着素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 “带我过去。” 年轻男子便低眉顺眼地在前面引路。 这是一栋大型别墅,走廊的装饰延续了宋氏风格的雅致,但墙上的装饰画无一例外,都是历代女性的肖像或功绩图,偶尔出现男性形象,也多是作为附庸或背景。 直到走廊墙壁上挂着的一幅巨大肖像画,终于向俞清揭开了这个世界的一角,画中人身着华丽的汉服,却头戴冠冕、面容威严。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女王陛下赫连荀御像”。 女王?俞清心头一跳。 又路过一间开着门的起居室,巨大的液晶屏幕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画面里,播报员是一位穿着干练西装套装的女性,她正以严肃的口吻报道:“昨日,女王陛下于行宫签署了最新《男性权利法案》。该法案规定,雇主不得安排男性从事夜间工作,所有企业必须为已婚男性员工提供专属育儿津贴。女王在签署仪式上强调,保护男性身心健康是维持社会稳定的基石……” 俞清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放缓,耳朵捕捉着每一个字。 “王室发言人强调,在君主立宪的框架下,女王作为国家象征与民族团结的核心,将持续关注社会公平与弱势群体保障。据悉,本次法案的签署,也被视为对下月即将到来的赫连毓王女成人礼的一次预热。作为女王陛下最小的女儿,赫连毓王女的成人礼将于下月十五日在天宫举行,届时……” 好家伙,现代女尊社会叠加君主立宪! 这真是一个扭曲的、嫁接了她熟悉的文化元素,却绝对陌生的世界。 算了算了,起码还有《男性权利法案》这种法律,说明也是各文明社会,俞清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再怎么差也不会比蛮荒世界差了! 然后她便在书房见到了所谓的“老爷”,就是那个穿着高跟鞋的男人,也就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他也穿着那双目测至少五厘米的深棕色麂皮高跟鞋,披着一件绣有暗纹的墨绿色真丝长袍,眉眼之间与俞清确实有几分相似,但此刻却因焦虑而显得有些刻薄。 “俞清!你怎么又睡懒觉!不是让你午后就去找史蒂夫做头部护理和皮肤管理吗?!晚上的金秋灯会对我们家族而言至关重要,半点马虎不得!”俞父看到她,立刻捏着嗓子,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上前,身上传来一阵浓郁的、混合了脂粉与香水的气味。 俞清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迷惑,顺着话说道:“我身体不舒服,睡了一觉好些了。” 见女儿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开口拒绝这个灯会,俞父只以为她终于开窍,脸色稍霁,他拉着俞清走到书桌前,上面竟摊开着几本彩页图册,赫然是《名门淑男猎艳指南》、《如何让你的谈吐令他倾心》之类的书籍。 “我们俞家,百年清贵,世代簪缨,可你木鱼脑子只知道读书,来来来,时间紧迫,为父再给你紧急培训一下核心要点!今晚灯会,城中有头有脸的新贵、世家公子都会出席。你的目标,就是周家公子!周家是新贵,靠新兴纺织业起的家,现在名下的科技公司最是赚钱,周家也正在物色贵族联姻,我们缺财,他缺名,正是天生一对!” 他越说越起劲,甚至站起身,踮着高跟鞋给俞清演示如何“仪态万方”地行走,如何用肢体语言增加二人之间的互动。 俞清却看向那红木书桌,只见上面杂乱放着各种报表和文件,她趁着俞父沉浸于经验传授不可自拔的时间,随手拿起最上面一份季度财务报表。 只扫了几眼,就捕捉到了不对劲。 她拿起一份文件,想了想试探地说道:“我们俞家,百年清贵,世代簪缨,如今竟沦落到要靠变卖林木度日了?” 说到这个,俞父那张俊美的脸上立刻笼上一层愁云,他扶着光洁的额头,用一种混合着委屈与无奈的语气长叹,“清清,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自你母亲去世后,产业凋零,债主逼门,若是下个季度的贵族评议再无法达标,我们家的爵位恐怕就保不住了。” 下一秒俞父眼圈微微发红,“为父一个男人家,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想着,先卖些祖传的林木,填补上眼前的窟窿再说。唉,不说这个了,反正有这些林木,这一个季度总算是能安稳度过了,下个季度……下个季度再卖点别的就是。” “不说这个,真是烦人!”他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这些烦人的铜臭气,随即眼神又亮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终身大事!只要你有一份好姻缘,寻得一个像周家那样有财力的夫家,这些烦心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你不喜欢那周家小子也行,大女人有个情人很正常,为父也不会苛责你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看得出俞父在两性关系与贵族社交上很有见地、热情也高,一旦涉及具体的财务管理和商业运作,就显得十分沮丧且逃避,总有一种提都不想提、却又不得不提起这个烦心事的感觉。 俞父对自己“变卖家产”饮鸩止渴行为毫无警觉,反而将对女儿的“联姻投资”视为唯一正道,思路清晰得令人啼笑皆非。 俞清差不多已经摸清了俞父的一些性格,常年蛮荒世界行走她都快成了人形测谎仪,在她的判断下这具身体的父亲不是坏人,反而有些天真与迂腐,所以她指尖点了点其中一页密密麻麻的数据,语气平静无波:“父亲,这份报告把每个数据都拆分的很细,制造了许多冗余无用的信息,将核心数据藏在其中,很难令人一眼发现。可我粗粗一算,这片叫做恩荣林场的紫檀林,上报的‘次等材’率竟高达七成?而且,这七成的‘次等材’,几乎都以远低于市场的价格,集中处理给了同一个名为‘雅阁’的商户?” 那文件又厚又琐碎,充满了专业术语和繁杂表格,俞父只觉得头痛,平日根本懒得细看,可被俞清这么指出来,他下意识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挺直了腰板,带着维护家族尊严的执拗,“恩荣林场是你曾祖母当年受封爵位时,女王陛下亲赐的!所出木材,大部分都用来供王室御用和赏赐功臣,品质皆有定规,管理更是严格,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次等材率?定是下面的人搞错了!” 俞清无情地拿出压在最下面的一份文件,“应该不是搞错了,因为这份报价单上,同期我们自家公司制作‘清玩’、‘礼器’所需的上等紫檀料,都以高出市价三成的价格,向这个‘雅阁’紧急采购。父亲,大概是有人中饱私囊,而且看不起你,随便遮掩了一下就拿给你看了,可能觉得父亲你看不出来。” 俞父脸上瞬间堆满愤怒,“这两项业务牵扯我们名下三家公司,指不定就是有些人狼狈为奸!恩荣林场的‘恩荣木’有瑕都是要报请宗室司核准,他们这是欺上瞒下,是盗窃!清清!你……你既然看得明白!也算你这几年书没白读,我男人家出门做事本就心累,这事交给你!你去整顿!” 俞清愣了愣,实在没想到俞父这一个大放权。 可俞父却已经瞬间卸下了重担,甚至带着一种逃避的轻松,“反正再折腾,也不会比丢了爵位更坏了!” 说着,他拉开书桌抽屉,取出好几个公章,“你先收着!明日我让各经理协同你去巡查公司!不过你目前最重要的还是今晚灯会,所以你马上去史蒂夫那里做好造型!我已经让管家帮你安排好了,车就在下面,快去!记住,姿态要优雅,谈吐要风雅,切莫失了贵族气度!” 交代完这在他看来关乎“门面”的头等大事,俞父理了理真丝长袍,恢复了那副优雅却空洞的姿态:“好了,这些俗务就交给你了,为父约了李先生品鉴新到的云锦,先走一步。” 俞清握着那几枚沉甸甸的公章,看着俞父几乎是逃离般消失在书房门口的背影,一时无言。这放权,放得真是干脆利落又不负责任。 当然也是如她所愿,她刚刚精准指出那几个触目惊心的财务漏洞,本就是存了敲山震虎、顺势拿到一定主动权的心思。 只是这主动权来得如此顺利,几乎未遇任何阻力,反而让她心底升起一丝隐隐的猜忌。 罢了,等她去到这些公司看看再说,她压下疑虑,将公章仔细收好。 现下,不如主动出击,好好看看这个“另类”的女尊世界究竟是何模样。 管家安排的轿车低调而陈旧,但在蛮荒世界骑惯了大象、看惯了尘土与鲜血的俞清眼里,已是难得的安稳与舒适。 即便算上她最初的现代社会记忆,自家也不过是做了点小生意,年收入几百万的普通家庭,何曾接触过这等涉及“祖产”“爵位”“王室恩赐”的层面。 车内空间静谧。 俞清拿出原主的手机,这是一个类似旧式翻盖、但材质和工艺明显更显奢华的设备。她摸索着打开,屏幕亮起,操作系统与她记忆中的颇为不同,图标设计带着一种繁复的古典美感,但核心功能类似。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同样发展出了互联网。 她适应了操作,开始检索关键词:“帝国历史”“女尊社会起源”“君主立宪确立”。 网络上的信息庞杂,但官方叙述和历史教科书摘要勾勒出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与俞清原本的认知不同,这个世界自有人类文明记载以来,生理结构便是男性承担孕育生命的职责,男性拥有特殊的体内育囊,在特定的生理周期具备受孕能力。、大约在一千五百年前,一场席卷全球的可怕瘟疫爆发,病毒表现出对男性育囊组织的特殊亲和性与破坏力,导致男性死亡率飙升,幸存者的生育能力也受到毁灭性打击,人口出生率断崖式下跌。 男性作为繁衍中更“稀缺”和“脆弱”的一环,受到呵护的同时,也退居幕后,女性凭借更稳定的生理结构、更强的环境适应力和不受周期性孕育影响的持续社会活动能力,在文明存续的危机中,自然而然地接管了几乎所有生产、防御和领导职责。 以女性血缘为纽带的氏族力量迅速整合资源,建立了秩序。 其中,“凤”部落联盟崛起,统一东大陆核心区域,建立了凤武帝国,并确立了“女为乾纲,男为坤辅”的基本国策。 凤武帝国的女皇便是现在这个社会君主立宪制女王的老祖宗。 现在这个国家法律体系全面贯彻女尊原则,其核心并非赋予平等权利,而是强调对“珍贵生育资源”的保护,财产继承与爵位传递亦更倾向于女性后代。 同时,随着历史进程的改变,经过众多的战争,这个国家确立了君主立宪的体制。 赫连王室,已将治理权移交议会,但依旧是帝国至高无上的象征,牢牢掌控着军队最高统帅权,并在重大国事中保有最终裁决的影响力。 如今在位的女王叫赫连明瑾,王储赫连玥是女王长女,自幼被作为继承人培养。 二王子赫连深,作为男性王室成员,并未在继承人序列,且其婚姻与生育被视为重要的国家事务,受到全民关注与保护。 幺女赫连毓,因其上有姐姐继承大统,下有哥哥承担延续血脉的重任,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关注度。 男性生娃!有意思! 俞清摸了摸下巴,对这个世界的兴趣增加了许多。 她接着检索“当代社会矛盾”“平等运动”等关键词,发现异议的声音也存在。 一些边缘的地下刊物和网友发言在质疑基于性别的固有等级,呼吁更真正的平等,但主流舆论和强大的国家机器依然牢牢掌控着话语权,任何挑战核心秩序的行为都会被视为异端而受到严厉打压。 “保护男性以确保生育”已成为一种社会共识和政治正确。 了解了这些根源,她再去看待俞父的“天真”与理直气壮的依赖,便有了一些不同的理解。 这个世界用了千年的时间,已将这种两性不平等、贵族和平民的不平等制度化、合理化,从政治到经济,从法律到文化,内化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等俞清差不多搞清楚这个社会历史,轿车已经驶过几条大道,停在了那栋闻名帝都的“史蒂夫美学空间”楼下。 与周围光鲜亮丽、最新款的豪车相比,俞家这辆车显得格格不入。 俞清下车时,甚至能感觉到门童那看似恭敬实则审视的目光,在她略显过时的衣裳上停留了一瞬。 俞清倒是不在意,蛮荒世界她还裹着兽皮呢! “史蒂夫美学空间”工作室内部极尽奢华,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氛与咖啡混合的气味。 前台是一位妆容无可挑剔的女性,她看到俞清,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迅速评估了一番,才开口:“是俞小姐吧?现在的确是您预约的时间段,但是很不巧,史蒂夫先生正在忙,可能需要请您在休息区稍等片刻。” 俞清并没有计较,刚好也能坐着看手机查查资料,只是这所谓的休息区,这沙发虽然设计前卫但做得很不舒服! 或许这就是艺术吧,实用派的俞清虽不认可但理解。 而她刚坐下,就听到一个略带夸张的嗓音响起:“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俞清啊。” 俞清抬眼,看到一个穿着流光裙装的年轻女子,在一众跟班的簇拥下,袅袅婷婷地走来。 大概是和原主不对付的同龄人,俞清先下了初步判断。 而的确如她所想,这位女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起腿,鞋尖上缀着的宝石晃得人眼花,“真是难得,还能在这里碰到你。听说你们家最近马上要破产了,明面上债务就有几千万,我还以为史蒂夫这里,你们家已经消费不起了呢。” 第3章 第 3 章 平白来一个人挑衅,俞清面色还是很平静,她淡淡回道:“劳你挂心。” 她也不知道原主是什么性格,只是在翻看原主手机中的一些备忘录,大概能猜测原主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也比较好扮演。 虽然俞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次穿越,原主的灵魂又去了哪里,便也只能是先着眼现下,走一步算一步。 年轻女子见她反应平淡,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甘,又自顾自地说下去:“唉,也是,像我们欧阳家,如今产业扩张,应酬多,这形象打理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不像有些老牌家族,靠着祖上余荫,还能勉强维持个体面。我们也初中毕业这么久了,不过同学关系还在,以后要是真混不下去,我也不介意收留你到我们公司打工。” 她一边说着,故意抚了抚自己手腕上流光溢彩的宝石手链,“史蒂夫先生可是大忙人,预约都排到三个月后了,要不是看在我们家是新客户的份上,加了急,今天还真轮不上呢。据说好像是顶了你的时间段,那就不好意思啦!” 这时,史蒂夫工作室的一位助理匆匆过来,对着欧阳倩躬身道:“欧阳思小姐,史蒂夫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请您过去。” 欧阳思得意地瞥了俞清一眼,站起身,故意对助理说:“哎呀,让俞小姐等了这么久,还不给俞小姐上茶,不过嘛,总得讲究个先尊后卑,对吧?” 她在“先尊后卑”上加了重音,可生长在红旗下的俞清,内心对这套封建等级观念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她并未动怒,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一旁有些尴尬的助理,语气淡然却清晰地说道:“让我等着,原来是我被插队了,既然确认是贵工作室单方面调整了预约顺序,导致我的时间被无端占用,那么,按照基本的商业契约精神,贵工作室是否应该对我有所补偿?” 这话一出,不仅那助理愣住了,连欧阳思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你一个贵族被插队就说明你掉队了,应该羞愧到躲在角落! 竟然还要讨要赔偿是不是太掉价了?!太没有羞耻心了! 这个社会的贵族习惯了在“体面”和“尊卑”的框架下暗流涌动,何曾见过有人如此直白、近乎“不懂事”地将这种潜规则摊开到台面上,用近乎“索赔”的方式来应对? 这根本不在她们熟悉的剧本里! 助理一时语塞,支吾着不知如何回应。 史蒂夫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毕竟是生意人,本来两个贵族相互置气,那是他们贵族自己阶层的事情,可俞清针对工作室,那他自己本不是贵族出身,可不敢怠慢,毕竟,俞家再没落,也还顶着爵位,真把事情闹得难看,对他的声誉并无好处。 刚刚躲在暗处的他立刻挂着职业笑容走了过来:“俞小姐言重了,真是抱歉,是我们的疏忽。这样,我们立刻为您服务,并且额外赠送一次深层肌肤护理,并且我们最新款的高定‘焕彩流光’系列礼服供您挑选,您看如何?” 史蒂夫的让步,等于变相承认了安排有失公允。 欧阳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化妆间。 俞清这才微微颔首,对史蒂夫道:“可以。” 史蒂夫的态度也让她瞬间摸清,这位欧阳小姐的家世大概与俞家半斤八两,俞家这个贵族头衔,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有分量一点。 史蒂夫作为男性,能在时尚界占据一席之地,的确有几分真本事。 当他真正开始为俞清造型时,态度也与刚刚的生意人已然不同,带着专注与审慎。 数小时后,当俞清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连她自己都有瞬间的恍神。 史蒂夫并未将她打扮成流行的、娇柔精美,而是极致地放大了她本身的气质。 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剪裁极其简洁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仅凭流畅的线条与顶级面料的光泽,便勾勒出俞清高挑而挺拔的身姿。 妆容亦是如此,摒弃了繁复色彩,重点刻画了她五官的骨骼感与原生魅力。 眉毛保留了自然的野生弧度,眼线微微上扬,拉长了本就明亮的眼眸,使得那双眸子在抬眼看人时,带着一种沉静而极具穿透力的光芒。 俞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自己了,这具身体长相和她十八岁的时候一模一样,可那双眼睛已经是带着蛮荒风尘的眼眸了。 她站在那里,脖颈修长,肩膀舒展,眼神平静却深不见底,自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不张扬,却极具分量,是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什么的、强大的美感。 连见惯了美人的史蒂夫,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由衷赞道:“俞小姐,您的美,是需要气场来支撑的。幸好,您有。” 俞清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却默默问了一句:平行世界的“我”,你还在吗? 无人回应,她挑了挑眉。 一个年轻的女助手过来为她做最后的整理,手指上好几处新鲜的、细小的伤口,像是被针扎刺所致。 俞清随口问了一句,那女孩慌忙将手缩回,强笑着说:“不小心碰到的”。 史蒂夫却在一旁不以为意地笑道:“最近我在筹备大展,正需要她血的那种红色,所以扎了几针做色卡对比了。” 这下,刚刚欧阳思震惊的情绪转移到了俞清身上。 这种话,是人说的吗? 最恶毒的资本家也不过如此了吧! 俞清愣了愣,没说出话来。 俞清走的时候,这个高级时尚工作室中的人还在谈论着最新季的高定面料来自哪个濒临灭绝的珍稀物种纤维,镶嵌首饰的宝石产自哪个二等国家的特供矿场。 语气轻松平常,仿佛这些资源的天价与背后的血汗是理所当然。 这个世界,有些怪异了。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皇家花园被装点得流光溢彩,一年一度的金秋灯会,表面是雅集,实则是名流贵族的交际场。 园内,巧夺天工的花灯争奇斗艳,有栩栩如生的珍禽异兽灯,有再现神话传说的场景灯,更有运用全息技术打造的、如梦似幻的星空穹顶。 空气里除了香氛与甜点气味,更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按爵位与财富划分的界限感。 低阶贵族与新富商贾聚集在外围,核心区域则被几大世家的身影占据。 俞清穿着那件肩部硬挺的礼裙,感觉像披着一层华丽的枷锁。 她跟在俞父身后一入场,敏锐的感官立刻捕捉到数道目光,让她本能觉得不适,她一一回望,投射来这些目光的,竟大多是衣着光鲜的年轻男性。 他们或是独自站在不远处假装不经意地观望,或是在长辈的示意下,带着精心修饰过的笑容朝她这边点头致意。 俞清缓缓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而俞父显然如鱼得水,与相熟的贵族们寒暄,言谈间不忘推销自己的女儿,直把俞清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之前一直在外面留学,要不是家里需要她回来承袭爵位,她那国外的教授都想留她直接读博士呢!她就是性子太静,高中就出去念书,平日放假又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看书,不愿意出席各种场合,所以你们没见过也是正常。” 俞清安静听着,提出关键内容:原主和大家都不太熟,原主社恐。 而另一方面,她看着俞父眼眸中亮晶晶的,笑起来时眼尾的细纹和谈论生意时完全不一样的俞父,敏锐察觉俞父的言外之意, 俞父这句句都是重点,没有一句废话,他在生意上脑子空空,可在塑造人设上倒很有想法,把自己的女儿塑造成一个“高学历”“有才华”但“社交经验匮乏”的形象。 这看似是缺点,但在破落贵族谋求新贵联姻的算盘上,对于渴望提升社会地位的新贵而言,“单纯”“好掌控”便是极大的好处,尤其搭配上她即将继承的、货真价实的贵族头衔。 而听完俞父那半真半假的吹嘘,再搭配上俞清经过史蒂夫之手雕琢后那份美貌,收获了更多探究与热切的目光。 其中一位手指上戴满各色宝石戒指、身形富态的男人笑着附和俞父,声音洪亮:“俞世兄过谦了!令嫒真是才貌双全!说来不才,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也在国外留学,刚回来没多久,年轻人嘛,肯定更有共同话题,不如让他们交流交流?” 他话音未落,旁边另一位便轻笑着插话:“您家公子不是学的地质勘探吗?恐怕和俞小姐的专业不太搭界。倒是我们家小儿,正在帝大攻读管理学硕士,和俞小姐想必能聊到一处。” 一时间,俞清仿佛成了漩涡中心,新的豪商言语间机锋暗藏,都在试探着能否将这枚“镶着金边的没落勋章”纳入自家阵营。 俞父显然乐见其成,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享受着这久违的感觉。 “俞先生,许久不见,令嫒真是风采更胜往昔。”个温和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周家的话事人周澜女士,正端着酒杯缓步走来,她身边跟着一位穿着典雅的年轻男性,正是她四婚的丈夫。 “听闻俞小姐学成归来,正要大展拳脚。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着也欣慰。俞小姐,犬子周沐对管理学也颇有兴趣,平日却难得找到能深入交流的同龄人。他就在那边,” 她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若您不介意,或许可以指点他一二?” 俞清顺着周澜指引的方向望去。 目光掠过之处,首先捕捉到的,却是独立于花园阴影处的廊柱边,一个看似正在低声与人交谈的背影。 这二人站的位子非常隐蔽,被丛丛花影遮挡,那人背对着大部分灯光,面容看不太真切,只能依稀辨出挺拔的身形和利落的短**廓。 第4章 第 4 章 那二人位子选的正好,一般人很难发现。 俞清也并不是靠视力看清那人,而是那股萦绕在那人周身的、极其微弱却无比纯正的气息。 正是这股气息,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俞清的全部感知,让她几乎是本能地、穿透了人群与光影,一眼就锁定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存在 她浑身微微一僵,这种气息,俞清太熟悉了,在蛮荒世界她的血第一次流入祭台,远古圣兽苏醒,以威压降临。 是獬豸的气息! 蛮荒世界的气息,为何会在这个世界存在? 自己从蛮荒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是不是獬豸最后又救了自己一次? 俞清脑子里顿时冒出很多纷乱的心绪。 因此她窥视的目光不带一点遮掩,直直看向那人。 而那个正在聆听汇报的身影倏然顿住,随即,猛地转头,精准地迎上了俞清的视线! 两道目光在空中悍然相撞! 俞清清晰地看到了她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潭映星,唇线分明,颜色是极淡的樱粉,她长得很美,但并不娇柔的,也不是艳丽的,而是像雪原上孤独的狼,像峭壁上迎风的松,她看着俞清,瞳孔在暗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金芒,那眼神锐利如鹰隼,目光里没有好奇,只有审视,更有一种久居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而俞清只感觉那股和獬豸相似的气息更甚,让自己灵魂都为之震颤。 獬豸救过她无数次,亦是伙伴亦是亲人! 她是谁?为什么身上会有獬豸的气息? 俞清正想挪步上前,那女人已经转身引入暗处,离开了。 俞清像是呆住了,周澜带着些许疑惑轻声呼唤:“俞小姐?在看什么?” 就在俞清准备回复周澜时,花园忽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伴随着皇家护卫特有的沉稳脚步声与隐隐的威压感。 司仪高昂激动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响彻全场:“女士们,先生们!肃静!恭迎王储赫连玥殿下、二王子赫连琛殿下驾临!” 刹那间,所有交谈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瞬间收敛了神色,微微垂首,致以最恭敬的注目礼。 女王并未亲至,由赫连玥代表王室出席,她身着象征储君身份的绛紫色宫装,步履沉稳地走在最前方,面容端庄肃穆,偶尔会停下脚步,与几位重量级的世家家主或内阁重臣亲切交谈几句,姿态得体,在她身后跟着的,正是被誉为“帝国瑰宝”的赫连琛。 赫连琛的出现,无疑是最吸引眼球的。 他穿着一身极为考究的传统礼服,形制上近似汉服中的直裾深衣,墨青色云锦在灯光下流淌着内敛的华光,腰间坠着白玉压襟,随着他优雅从容的步履轻轻晃动,更衬得他容貌昳丽,气质温润,仿佛一件精心养护的艺术品。 “原来,是给二殿下相看啊。” 俞父靠向俞清,耐人寻味地低语了这么一句。 俞清秒懂,这次灯会的主要目的。 就在这时,赫连玥已行至前方特设的发言席。 她接过侍从奉上的金色权杖,轻轻顿地,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诸位,”赫连玥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有摄像机直对着她进行现场直播,“今夜月色皎洁,灯火辉煌,我们齐聚于此,不仅是庆丰的传统,更是为了见证帝国的繁荣与团结。凤武帝国历经风雨,依靠的正是诸位……” 她的演讲沉稳有力,阐述着帝国的传统、荣耀与对未来的展望。 然而,就在她讲到“团结与力量是我们永恒的基石”这一句时,异变突起! “砰!” 一声尖锐的、完全不属于庆典的爆鸣猛地炸响! 是枪声! 随即一颗子弹撕裂空气,目标明确地射向发言席! “保护王储!!” 护卫的怒吼与人群的尖叫几乎同时爆发! “砰砰砰!” 更多的枪声从不同方向响起! 袭击者显然有备而来,火力交织,目标直指王室成员! “轰——!” 更剧烈的爆炸声在靠近入口处响起,火光冲天,是自毁式袭击。 硝烟尚未散去,另一名眼中燃烧着狂狂热度的恐怖分子便嘶吼着“男性当立!”,身上缠满狰狞的管状炸药,如同人肉炮弹般冲向人群最密集处,悍然引爆! “轰——!” 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花草和花灯,碎裂的灯具和装饰品四处飞溅! 上一刻还井然有序、流光溢彩的宴会会场,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走!”俞清厉喝一声,凭借蛮荒锤炼出的危机直觉,猛地将吓呆的俞父拽向一处坚固的高墙之后。 爆炸的冲击波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后背掠过,震得墙壁簌簌作响。 俞父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语无伦次:“清…清清!是恐怖袭击!他们、他们……” 俞清快速拍抚他的后背,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他们是冲着王室和男性去的。父亲,用你的披帛裹住脸,我们找机会离开。” 短短几分钟的观察,已让她洞悉了袭击者的模式:主力围攻王室,自爆制造混乱,同时有针对性的射杀场内男性。 俞清从墙后谨慎地探视外界。 核心区是王室与顶级世家所在之地,此刻已沦为枪林弹雨的交火中心,护卫们正拼死抵抗,暂时未被突破。 就在这时,她看见靠近核心区的周沐因极度惊恐,竟下意识地向着护卫圈跑去,试图寻求庇护。 “岂敢冲撞贵人!止步!”身穿黑色西装手握手木仓的女护卫,甚至没等周沐靠近,手中枪口毫不留情地抬起对准了他。 周沐被吓得魂飞魄散,仓皇转身想逃,却被一名恐怖分子从侧翼逼近,手起刀落! “贵族男子皆是叛徒!”那疯子嘶吼着,刀刃染血,随即又扑向其他目标,直到被后方袭来的长鞭狠狠抽倒在地! 长鞭来于军人,她们身着统一制服、动作迅猛专业、强行切入现场,他们衣领上绣着小小的王室徽记,是王室直属的护卫军队,“秩序之鞭”。 可她们并非为了平息混乱或救助伤者,而是用身体和武器硬生生清出一条绝对安全的通道,确保赫连玥等最高层级的贵族得以迅速撤离,前往侧殿。 至于外围的混乱、受伤的低阶贵族乃至平民富商,只要不波及核心区,似乎并不在他们的优先处置范围。 等级,如同无形的鸿沟,在生死危机面前,被勾勒得如此清晰。 “小心狙击!”一声清叱划破混乱! 一道身影如暗夜中的利剑,骤然从隐蔽处切入核心战团,精准地护在赫连玥身前,正是俞清刚刚看到的女人。 她擎起一面战术盾牌,眼神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周身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气场。 “秩序之鞭!清空东侧通道!护卫一组,按预设路线护送撤离!快!” 那女人的命令简洁有力,瞬间稳住了略显慌乱的护卫阵脚。 赫连玥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迟疑,在幸存的护卫保护下,拉着惊魂未定的赫连琛迅速退向安全通道。 那女人身形矫健至极,动作干净利落,盾牌在她手中如同拥有生命,总能以毫厘之差格挡或偏转射来的子弹,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宛如在刀尖之上起舞。 俞清一心二用,一边冷静地分析着局势,一边护着俞父,沿着自己观察出的安全路径向外撤离。 当她终于将父亲带离最危险的交火区,下意识回望的那一刻,心脏一缩。 只见那个女人为了掩护赫连玥最后的撤离,用身体硬生生扛下了一次爆炸的余波,左臂被飞溅的金属碎片撕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伤口深可见骨! 俞清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女人的受伤,她身上那股獬豸的气息,骤然减弱了一大截! 仿佛那伤势不仅伤及了她的身体,更动摇了獬豸的根基! ‘烦死了!’俞清在心中暗骂。 她不明白这气息衰弱具体意味着什么,但一种强烈的直觉攫住了她,如果那女人出事,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獬豸这个老朋友了。 而一名袭击者借助混乱的掩护,已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那女人的视觉死角,举起了装有消音器的武器,冰冷的枪口,稳稳瞄准了她的后心。 “烦死了!”俞清忍不住又骂了一句,重新冲回了交火区! 所以说,她真的很烦,这种“她救她,自己又要救她”的葫芦娃救爷爷戏码! 虽口上骂骂咧咧,可俞清的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蛮荒生死间磨砺出的战斗本能轰然爆发,她目光一扫,脚尖挑起地上一截断裂的装饰金属杆,足有成人小臂粗细,入手沉甸甸,腰腹瞬间发力,整个人如一张拉满的强弓,将那金属杆如同标枪般猛地掷出! 金属杆带着破空声,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名袭击者的手腕! 剧痛让他惨叫着松开了武器。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个女人瞬间警觉,她猛地回身,正好看到俞清如同猎豹般扑近,一个干脆利落的擒拿,卸掉了另一名试图靠近的袭击者手中的武器,随即手肘狠狠击打在对方喉结下方! 干脆,狠辣,高效! 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全是致命的实战技巧! “你……”那个女人刚吐出一个字,因失血身形微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