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聊天群》 第1章 第 1 章 唐糖是一名985毕业生，毕业三个月了，至今还未找到工作。 她百般无聊地翻阅着boss直聘，看着那些看了不下几十遍的招聘信息，结果电话打过去却全是“对不起，我们已经不招人了。” 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国家编制，周末双休，不打卡，工作地点不限，上班时间自由，弹性工作制，月薪八千，五险一金交满，且视工作情况有提成，还有公费旅游等着你哦～” 编制！双休！！不打卡！！！还有八千！！！ 香，实在是太香了！ 长时间找不到工作的压力，迫使唐糖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突然间，手机跟中了毒似的换了一个浅灰色的界面，并且弹出了几个大字： “唐女士您好！欢迎来到穿越者之家！请确认……” 弹窗下面的按键只有一个“是”，没有“否”。 穿越者？唐糖满脑子问号，基于这几年深入人心的反诈宣传，她第一反应是想要立刻退出。 但此刻她的手机已经无法退出这个界面，甚至连关机都关机不了。 唐糖只好点了“是”，反正她身无分文，有诈还能诈她哪里去？ 手里立马进入了下一个界面： “请确认是否更改穿越者ID？” 上面显示她的默认ID正是她的名字：“唐糖” 基于真实信息在网上暴露越少越好的原则，唐糖选择了修改ID。 “爱笑的小哪吒” 唐糖想了想，很满意地输入了这几个字。 这时手机弹出：“用户名重复，请修改” 唐糖再想了想：“白雪公主” 手机：“用户名重复，请修改” 唐糖已逐渐失去耐心：“你爸爸” 手机：“用户名重复，请修改” 唐糖最后尝试：“唐糖……” 手机：“用户名重复，请修改” 唐糖：苍了个天啊，她改回她自己的名字都不行了吗？ 唐糖狂按键盘，胡乱打出来几个字：“姨妈乱飞的老白兔” 手机：“恭喜，用户ID修改成功！” 唐糖目瞪口呆中…… 紧接着，手机弹出了一个虚拟秘书的形象，说道：“亲爱的姨妈乱飞的老兔子，您好，我是穿越者之家智能助手，小越。接下来我将为您介绍一下我们的业务。在此之前，您需要先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噢～” 手机屏幕上的小越右手一挥，一份文档就弹了出来。 唐糖没咋看清楚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注意到了保密协议最后面的甲方署名和签章，竟然是……国科院！ 来真的啊？搞这么个强制弹窗，她还以为是诈骗病毒呢！ “你们这……正规的？”唐糖半信半疑道。 小越微微一笑：“亲，我们是国科院直管，保证正规的啦。” 小越一边说，一边放出了国科院的招聘准可证。 唐糖不再抵抗：“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亲，您要签了保密协议我才能告诉您哦～” 基于甲方爸爸的权威性，以及没有退出键的手机病毒，眼下她还能不签吗？ 唐糖麻木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越这才缓缓道：“我们是国科院下直属的时间管理局，由于工作性质过于机密，所以外界没有我们的任何消息。本局一直致力于时间管理领域，研发穿越系统，对各个时代的穿越者进行管理。” 唐糖满脸震惊：“真有穿越者？”高等教育也没教过这个啊！ 小越和蔼道：“这个世界看起来很稳定，实际上也存在一些不稳定的能量。虽然极少，但是一旦出现，能够引发的蝴蝶效应是巨大的。” 唐糖：“比如？” 小越：“比如目前已知的，近一百年因为地球外来能量导致的穿越者就有579例。此外，不只有人穿越，具不完全统计，在近一百年中，还有436场外来能量也穿越回到了过去。” 唐糖惊呆了：“还有能量穿越？” 小越继续道：“是的呢，穿越能量回到过去，就有可能导致过去的人穿越。因此，这些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和穿越能量都可能导致过去历史发生改变。本局会对这些穿越者和能量进行管理，但也经常由于监测不够及时，引发了一系列当前时间线变故。本局一旦监测到这些异常变故，就会派我们的员工穿越过去，矫正问题，从而保证当今社会的稳定。” 唐糖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所以我的工作就是穿越呗？” 想想还挺刺激。维护社会稳定，拯救全人类，一种庞大的使命感和责任感由然而生！ 小越点头：“是的。您对我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唐糖讪笑了下：“是有两个问题……” 小越：“请说。” 唐糖问：“既然我都穿越了，那招聘上写的双休呢……” 小越回：“我双休，周六周天请不要联系我呢。” 唐糖：……这年头人工智能都有双休了，人还没有。 小越：“哈哈，开玩笑的啦～系统会自动记录您的穿越时刻，当您穿越回来的时候，会自动衔接上穿越的时刻。相当于您不花时间就能赚工资，回来之后每天都能休息，还能多活穿越的时间呢！哪里还需要双休呢？” 唐糖：……真好，可以无限制利用劳动者时间了。 唐糖继续问：“国家编制，薪资八千有提成呢？” 小越：“保真的啦～任务完成出色会有惊喜奖励掉落噢～” 唐糖：不写进合同，相当于没有…… 唐糖无奈道：“最后一个问题。穿越到达的地方恐怕都不像现代社会治安这么好吧？万一碰到刺杀战乱……” 小越微笑道：“我们会提供一个紧急穿越的道具，如果您在那边遇到生命危险，请及时启动紧急穿越呢。如果不及时穿越，可能会导致您现实生活中的身体脑死亡噢。” 唐糖：妈耶，工作地点不限倒是真的，但是高风险呀！ 不行！得加钱！ 小越继续道：“入职时，我们会为您购买一份穿越意外险，出现意外最少可获赔三千万的补慰金。” 唐糖没有丝毫犹豫：“成交！” 穷人就是这么好买。 “好呢。这边已自动为您生成劳务合同～请查收～有需要在工作日联系我哦～叫小越我就能出现啦～” 小越说完这句话就从屏幕上消失了，手机上转而出现了一个“穿越者之家”的手机APP。 首页是一个聊天窗口，窗口里面有两个群聊，群名非常简洁明了，分别是：“穿越者大群”，“穿越者小群”。 唐糖点进大群一看，好家伙，总计14971个群成员！ 整个群全员静音，只有管理员在里面发通知。 管理员：“欢迎姨妈乱飞的老白兔！” 群成员：…… 唐糖感到了社死。眼不见为净，尴尬的她赶紧退出了大群，快速的寻找着能够修改用户名的地方。结果她找了半天，硬是没找到能从哪改用户名。 算了，改不了就接受吧，当代穷鬼女青年只要钱给够，裸奔都行，何况社死？ 接着，她又准备点进那个小群。毕竟都有大群了，那这小群又是干嘛的呢？哪些人会在一个小群？ 刚点进小群，APP上突然出现一个弹窗： “叮咚，您有新的穿了么订单已送达，请点击确认并及时穿越。 温馨提示：未按时穿越系统会自动差评噢～” 这是……？ 唐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刚签完合同，就开始安排工作了！ 弹窗倒计时五秒，唐糖还没来得及点击确认，就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灵魂出窍了似的，被传送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扭曲的空间从她的身边快速掠过，核弹落地、战场上飞扬的尘土、从冷兵器到长矛弓箭、从新型船舶到帝王称帝，这些画面仿佛被撕碎后重新粘连，三维里的具象事实被拼接成了四维空间，如流水一样喷涌向前。 “还挺美……” 流动的画面突然停了下来，展露出了一副壮阔星河的绚烂美景，美得唐糖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啊！”安静的画面还没停留两秒，唐糖再次被卷入一个巨大漩涡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再次清醒下来，周围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天翻覆地的变化，朦朦胧胧的黑夜中，一盏烛光忽明忽暗，但她无法再具体看清。 唐糖感到脑袋昏沉沉的，想睁眼再看清些什么，却怎么也睁不开。 “小越！小越！”唐糖气汹汹地在脑海中喊道。 “来啦来啦！”小越几乎是闪现出来，还变成了一个曼妙的美女秘书形象：“亲爱的老兔子您好，请问有什么疑问？” 唐糖：“为什么我穿越就成了一个活死人……这还怎么工作嘛！” 唐糖一副因为无法工作而十分委屈的样子。 小越：“您先不要着急，您并非活死人，只是暂时还无法睁眼，因为刚穿越需要适应这边的身体一段时间呢。” 唐糖：“……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小越：“这边为您查询一下……找到啦，要视您和这边身体关联性而定呢，有的人需要一年，有的人只用半天就可以啦！对了，这边将您掉落的手机也帮您带了过来，记得及时查收穿越任务噢！我这边还有其他员工呼唤，就先走啦！” 说完，小越一溜烟地就没影了，只剩下她“穿越者之家”APP界面的大屏幕。 唐糖：“人工智能还不能分身的吗……” 吐槽完之后，唐糖开始翻阅起APP，这时，她惊奇地发现，原来的那个“穿越者小群”群名变成了： “大周康宁晚年穿越者交流群” 第2章 第 2 章 大周康宁晚年。 康宁年中期，是大周实力最强、经济最繁华的一个朝代。而康宁晚年，奸臣横行，妖道谗言，大周大厦将倾。 群内，群简介显示着上述文字。 此外，APP上显示群内人数为9。也就是说，她现在所到的这个年代，加上她自己的已知穿越者共9人。 与大群不同的是，这个群里的成员没有被禁言！唐糖甚至还能往前翻到他们的聊天记录。 “欢迎姨妈乱飞的老白兔！” 突然有人艾特了她，艾特人的ID是“AAA修车师傅小灰狼”。 唐糖点开这个人的主页，随意看了看：“性别：男；姓名：**；身份：**；在群时间：16年。” 好家伙，信息打码这么严实！等等…… 这小灰狼竟然已经入群十六年了！ 这个人，在这个朝代，穿越已有十六年！ 什么任务要做16年？唐糖好奇的滑动着屏幕，突然一个手滑，竟然发起了与“小灰狼”的语音通话！ 啊啊啊……这怎么还有私聊的功能啊，唐糖手忙脚乱的赶紧挂断了电话。 …… 死一般寂静的三秒钟。 对面突然私发来了一个表情：“「微笑.jpg」” 唐糖硬着头皮解释：“前辈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手滑点错了。打扰到您了！「呲牙.jpg」” “没关系。”对面思索片刻后又发来一段话，“咱俩这网名……也算是缘分……” 唐糖拂额尬笑，心道：灰狼吃白兔，这算哪门子缘分…… “缘分缘分，新人刚来，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以后还请前辈多多关照呀！”唐糖点击发送道。 “互相关照就好。”小灰狼继续发来一条消息，“大家都是同事。以后可能还会有合作完成任务的时候。「握拳.jpg」。” 可能还有同事合作完成任务？唐糖心道，那可太棒了！先别说她一个现代人在这有多孤单。 她还要在普天之下莫王土的封建社会改变点什么事情，完成工作，怎么想都举步维艰。那些动不动就现代人穿越到古代社会，然后混得风生水起的，基本上都是穿越小说看多了。 所以甲方爸爸还派了同事一起过来，真的不要太贴心！ 如果同事们都是帅哥……那就更贴心啦！ 在这是古风美男，公子翩翩，回现代是可爱小奶狗，帅气小狼狗，各种版本，任你选择，应有尽有，工作恋爱两不误…… 正当她陈浸在美美的幻想中时，系统弹出了一个任务下发窗口。 “任务背景：大周相府三千金陆栩栩在历史上活了62岁，但因为一些不明因素的出现，导致其在十八岁溺水身亡，系统已定位到不明因素出现的时刻，并将您传送到此。 任务：请找出不明因素，矫正陆栩栩的历史轨迹，并保证陆栩栩能够活过十八岁，届时任务算作完成。 任务进度：当前0%。 考核方式：系统会实时统计任务完成进度，每月月底将任务完成进度*基本工资作为奖励，汇算到工资卡。 陆栩栩的记忆即将送达，请查收。” 这任务这么简单？还有奖励？她还以为有多复杂呢，好说，活着嘛，她耐活！ 正当她想着，一阵冲击猛然达到了她的大脑，微弱的电流滋啦哗啦，产生了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脑子里也多出来许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太粗暴了！她一边骂着，一边搜罗起原主记忆里有用的信息。 现代牛马是这样的，一边骂公司，一边哭着工作。 “现在的陆栩栩刚好17岁。生活幸福美满，爹娘疼爱，有一个温润如玉大兄长，一个天真烂漫的姐控小妹，还有一个……”唐糖懵了，“这个人算什么？暗恋对象？不不，怎么看上去像舔狗对象呢？” 可以说，在陆栩栩十七岁岁的记忆里，一半的故事都有这个人。 这人是程老将军之子，程宴。此人面目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看着到不像是硬朗的将领世家，更像是意气风发的公子哥。 确实是一款不错的古风美男……但是，陆栩栩也不至于这么舔吧！ 程宴走到哪她就跟哪，家里有的金银珠宝，一个劲儿的往将军府搬。 程宴的蚕丝袖子被树枝划了个口子，她就为他学绣工，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出来。 得知程宴喜欢吃糖醋鱼，她就花了很长时间学做菜，学完之后，抬着十几碗糖醋鱼到将军府。 当然，金银珠宝被程宴悉数退回，陆栩栩送的东西也是一个都没收。 甚至人家还明里暗里拒绝过陆栩栩好多次了。 一开始还算委婉：“陆小姐，你值得更好的。” 陆栩栩仍然穷追不舍，程宴就直接把话挑明了：“陆小姐，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陆栩栩听到这话，好像终于醒悟了，短暂伤心了两个时辰之后，转身又跟个没事人似的去将军府找程宴了。 还有，因为将军府和相府就相隔一道墙，陆栩栩为了去将军府方便，甚至专门在墙上打了一个道门。但这事被相府和将军府两家长辈联合训斥了。丞相平日再惯着陆栩栩，也因为这事说了她几句。 陆栩栩办事离谱，但也还是个听爹娘话的乖孩子。于是最后又将门进行缝补，只剩下一个狗洞，还在狗洞旁栽了棵大树，欲盖弥彰。 陆栩栩有时候会爬上这棵树，就为了看着程宴发呆。 陆栩栩有时候也会做梦，梦里面她穿过了狗洞，到程宴卧室，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发呆，看了会儿，然后又穿过狗洞回去。 唐糖自己都受不了。陆栩栩好歹一相府千金，有必要舔到这种程度嘛！ 这程宴除了帅，到底还有什么魅力？连梦里都是他！ 唐糖在陆栩栩回忆里是真看不出来什么魅力，只看到了一层满满的少女粉爱心滤镜，以及程宴对陆栩栩的各种嫌弃。 可能爱一个人，滤镜大于一切吧。 最后，唐糖吸收完这些信息后，却怎么也看不出陆栩栩死亡风险在哪里？ 这姑娘一不结愁，对身边的人还特别好，二也不咋社交，想攀上相府关系的京城贵女们都被她拒之于外，身边关系十分简单，行事风格颇具名门千金风范……如果程宴没出现在她眼前的话。 程宴……唐糖心想，陆栩栩18岁生辰的死，会不会跟他有关？ 就在唐糖胡乱推测时，突然惊讶的发现，自己能够睁眼了！ “运气不错不错。不用当活死人了，半天就醒了。”伪冒牌陆栩栩喃喃自语道，从躺着的床上爬了起来。 是一个精神气满满的清晨！ “开工！”陆栩栩伸了个懒腰。 “陆栩栩你个混蛋！给我出来！”突然，一阵女子的吼叫声传来。 陆栩栩看去，床前的屏风挡住了视线。但透过屏风，隐约能看到一女子的身影正站在卧室门口，朝着里面大吼大叫。 陆栩栩搜索了一下记忆，根据这声音，判断出这人是朝阳公主。公主突然闯进她的房间干什么？ 她感到莫名其妙，原陆栩栩这几天也没有招惹公主呀？ 陆栩栩再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来什么，朝阳公主是……不好！ 是朝阳公主踩着杀气冲过来了！ 与此同时。 “啊啊啊啊！”紧接着又是一阵男子的惊叫声。而且这个男子就在陆栩栩的旁边。 陆栩栩猛然回过头，那男子正是程宴。程宴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满脸惊恐状。 而陆栩栩此刻也才发现，自己并未睡在床上，而是睡在了床塌下。 完了完了，一来就是修罗场啊！人类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陆栩栩哪里是做梦穿墙到了将军府，分明就是钻狗洞过来了！ 她嗖的一下站起了身，赶紧绕过屏风，向外跑去。 紧接着，刚跑出屏风，就迎面撞见了朝阳公主，还没等她站稳，啪的一下，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到了她的脸上 。 脸上火辣辣的疼。 陆栩栩懵了，也没想到公主会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甩来。 “陆栩栩你个贱人！”朝阳公主开口就怒骂道，“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嫁人，天天就缠着宴哥哥。现在竟然还敢爬上宴哥哥的床了！” “误会误会，”陆栩栩一边捂着红肿的脸，一边强颜欢笑道，“公主，您别激动，我这纯舔，那个程……宴哥哥对我更是一点兴趣没有，而且我这不是还没爬上床吗……” 原陆栩栩那个怂包也就只敢趴人家床榻下了。陆栩栩暗暗吐槽道。 “你还好意思说！”朝阳公主更激动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管你没有对宴哥哥做些什么，宴哥哥的名声也都被你毁了！” 陆栩栩想都没想：“他名声不早都被毁了吗……” 原陆栩栩追了程宴这么多年，整个京城无人不知。以至于程宴都快十七岁了，至今尚未娶妻，甚至连通房丫鬟都没有。毕竟没人想跟相府千金过不去。 “你！”朝阳公主怒不可遏，又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这次陆栩栩抬起胳膊，挡住了这个即将落下的巴掌，并将朝阳公主往后一推。 朝阳公主一个没站稳，向后踉跄了几步。 陆栩栩无视掉朝阳公主眼中的恨意，一脸平静地说道：“我说了，我什么也没有做。而且程宴的名声也早就被我弄臭了。也不差今天这一次。” 朝阳公主怒不可遏，眼中似乎还含着泪光：“谁信你什么都没有做？你那么黏着他，早就恨不得……” “她确实没做什么……”程宴不知何时已穿好了衣服，俨然一副翩翩公子样，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就是看上去有点疲惫。 朝阳公主看见程宴，脸上立马换成了小女子的娇羞，急切关心到：“宴哥哥，你没事吧？” 这公主……变脸真快。陆栩栩惆怅的想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朝阳公主是陆栩栩情敌。 也是唯一一个情敌。因为目前还没有其他女子敢当相府千金的情敌。 “我没啥事。”程宴看向公主，轻描淡写的回答了句，又看向陆栩栩，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但是陆栩栩我警告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也不会再顾及将军府和相府的情面了。” 陆栩栩被两人联合攻击，脾气一下子也上来了：“我也告诉你，我就是看你长得帅，图个新鲜感，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你！不要以为你是公主我就不敢做什么？我也是被阿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你俩要真把我逼急了我……” “警告！警告！” 突然，系统中小越的声音从耳畔响起，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亲昵，而是变得严肃无比：“系统检测到陆栩栩的历史轨迹严重偏离！目前总任务进度变为-10%！系统已为您下发新的矫正任务，请及时查收！否则后果自负！！” 第3章 第 3 章 回到丞相府。 陆栩栩真是越想越郁闷：“我就反抗了那公主和程宴两句话，进度条直接-10%了？” 小越回答：“因为历史轨迹中，朝阳公主是陆栩栩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呢。贸然行动让公主反感会阻碍历史线的矫正呢。” 陆栩栩还是觉得很离谱：“所以系统给我下发矫正任务就是要跟朝阳公主处成闺蜜？” 小越：“是的呢，亲。原历史中，相府千金和朝阳公主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灵魂相吸，一见如故。后面陆栩栩还当了公主孩子的干娘呢。” 陆栩栩：“嗯嗯嗯关系有这么好嘛？……但你看现在就因为一个程宴，公主那恨不得刀了我的眼神，像是能处成闺蜜的样子吗？” 小越：“这是因为这次的历史变故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也影响到了她们的关系，所以需要您重新将故事线矫正回来呢。” 陆栩栩很无奈：“你们这变故到底还有多少待矫正的影响啊？今天是当公主姐妹，明天是不是还得跟程宴处成兄弟？” 小越发出典型的官方话术：“亲，这个不确定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您的最终任务就是帮助陆栩栩活过18岁。期间还有一些新的与陆栩栩有关的紧急任务下发，顺利完成的话，我们是会有丰富的提成奖励哒。” 陆栩栩听到提成奖励时眼睛一亮，立马把刚才的烦恼抛之脑后，在脑子里捧着一大笔钱仔细想了想，随后又问：“那要是不顺利完成呢？” 小越：“根据蝴蝶效应风波，不顺利完成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陆栩栩活到18岁的最终任务的达标哦。届时您可能需要重新再穿越一次，直至任务达标为止呢……” 陆栩栩：……好像进了一个土匪窝？这任务不达标，她就没有人身自由了是吧？ 暴风哭泣中。 叮咚一声。 APP系统弹出了新提示。 “欢迎新人入群！”穿越者小群重新活跃起来了。 月亮：“欢迎欢迎～” 黑眼睛：“欢迎！” …… 陆栩栩点开一看，是一个ID为“望汝平安”的用户加入了群聊。 她这才刚进群，居然有比她还新的新人进群了！ “欢迎平安进群！”陆栩栩也附和了一句。 良久。 没人说话了。 群居然尬住了！ 终于，修车师傅小灰狼打破了尴尬：“欢迎新人入群。” 与此同时，一个ID为“白毛鬼”的人艾特了刚进群的“望汝平安”，顺手还把已经无人关注的老人陆栩栩艾特上了：“欢迎平安和老兔子！新人爆照！” 陆陆续续有人艾特俩新人，起哄让他们爆照。 “望汝平安”则一直不为所动，从进群开始他就没有说过话。 他不动我不动。我们是高冷的新人朋友！ 陆栩栩一边想着，一边非常“高冷”地点开了与小灰狼的聊天窗口，发送消息道：“小灰狼前辈！有个事想请教一下呢……新人爆照，是你们群传统吗？「龇牙.jpg」” “不是。”小灰狼立马就发来了消息：“不用管他们。那个起哄的白毛鬼也就比你们早进来没多久。在这之前也没人带头说要爆照。” “好呢！「手舞足蹈.jpg」，蟹蟹前辈！” 陆栩栩继续写到：“对了！还有一个问题想请问一下呢，为什么昨天我进群只有你一个人说话了，今天新人进群大家都活跃起来了呀？是不是……「委屈.jpg」” 将军府。 程宴把那两个女大佛“请”走之后，真是越想越委屈。 作为二十一世纪“打工人”，谁能想打工打到了古代？还是民风如此奔放的古代！现在本来“工作”就累，每天还要各种被女流氓骚扰！ 公主对他暗送秋波，相府千金为他夜闯民宅，他这是不是穿错到了男频小说吧？ 这时，程宴收到了穿越群的新人老兔子发来的消息。 作为在大周已经生活了十六年的老油条，还好不容易有个同样的现代人能跟他聊聊天，他当然很乐意跟新人说说话。 “你昨天入群的时候还是半夜，很多人估计都已经睡了，所以大家才没说话。你刚才一发言，大家才发现还有另外一个新人。大家不是针对你，就是觉得把你忽视了，有点尴尬吧。”作为小灰狼，他贴心为老白兔解释道。 “噢噢，那就好！”过了片刻，老白兔忽然又敏锐地捕捉到什么，“那前辈你半夜为什么没有睡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么多年，程宴头一次感受到来自故土“老乡”的关心，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心头也是不免一阵的酸甜苦辣与五味杂陈。 说起昨晚—— 半夜突然被敲房门，他睡着了也被吓醒了。那敲门声断断续续，不急不缓，跟鬼敲门似的，不给开门就一直敲。 他被烦的不行，毕竟谁想半夜还要爬起来处理工作？对面客户还可能不是人？ 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提起一根木棒，一盏烛灯，轻手轻脚地开了房门，才发现是那女流氓。 那女流氓像是在梦游，怎么叫也不说话，还二话不说就闯进了他的房间，任他怎么拖、拉、拽、抱，都赶不出去。 他只好放任她睡在了床榻下。 期间他于心不忍，本还想给她盖床被子，结果被她一把子抱住了胳膊，吓得他赶紧缩了回去。一晚上再也没管过这女流氓了。 这一晚上他睡得真是战战兢兢，生怕女流氓继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结果到了今晨，女流氓居然还说是图他帅，图新鲜感，他、他就这么被一个古代人玩弄了？ 算了，这女人向来口无遮拦，性子直，还容易恼羞成怒。 上一次女流氓表白失败，当场大哭就算了，还差点把他胖揍了一顿。算了算了，程宴深吸一口气，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奔放的古代人，还是女的，他一个大男人就不与这小女子计较了。 他缓了好一会，才发出了消息：“也没啥事，就是遇到了一个麻烦的人。” 老白兔很快就回了消息：“理解理解，工作中遇到脑瘫客户，就是容易气的睡不着觉。” 小灰狼十分赞同：“确实。” 老白兔继续发来消息：“咱不要跟这种人计较啦！恶人自有恶人磨。为这些不值得的人，意气风发小灰狼都得变成垂头丧气大灰狗了，损失就太大了！「龇牙.jpg」” 噗嗤～程宴差点没笑出声来。 对面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发来了消息：“前辈别多想！我我不是在骂你是狗……” “没关系。”程宴发出了一句很真诚的话：“谢谢你。” 陆栩栩惊奇的发现，APP显示，她的任务进度已经更新为-9.96%。 系统还贴心付了解释：拉进同事关系，有助于任务完成。 相府。 陆栩栩感到心情分外愉悦，这还是她来的这里第一次看到任务进度增加了，虽然现在还是负的，但是不管！ 于是，她乐得边蹦边跳地出了房门。 院子里还有几只鸟叽叽喳喳，女孩对那几只鸟做了个鬼脸，又继续蹦哒。 鹅黄色的裙角随着风飘动起来，绑着头发的飘带肆意张扬，俨然一灵动少女。 古代的空气都如此清新！陆栩栩抬头伸了个懒腰，突然就听到有人在喊她：“栩栩。” 陆栩栩回过头一看，一个看上去很是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她几乎是下意识喊道：“阿爹？” 这人正是陆栩栩的丞相父亲。陆栩栩觉得很诧异的是，她竟然将原主的记忆消化的如此好，根本不用回忆就知道这人是谁，甚至连原主的感情，她都能体会到。 父亲对她笑着，她心中也觉格外温馨。 陆丞相向她走了几步，忽然朝她招了招手“栩栩过来，让阿爹好好抱抱你。” “不要！”陆栩栩下意识说道。 陆丞相似乎有点落寞。 “阿爹，你今天有点怪。”陆栩栩靠着直觉说道，“栩栩大了之后阿爹就没有抱过栩栩了。今天怎么突然说要抱栩栩？” 丞相有些微微失神。 陆栩栩下意识关系到：“阿爹你到底怎么了？” 丞相终于回过神，依旧笑的慈祥：“没什么，就是想到女儿长大了，迟早得嫁人。阿爹舍不得栩栩。” “咦～栩栩才不要嫁人！”陆栩栩像阿爹真正的女儿一样，刚想说栩栩要永远陪着阿爹，到嘴却变成了：“嫁人就要处理各种夫家的事，不嫁人就一切都有阿爹兜底啦！” 丞相宠溺一笑，似乎是拿这长不大的孩子没辙，然后笑着说道：“阿爹有事进京一趟。栩栩，你在家要好好听阿娘的话。对了，阿娘这会有事找你，你先过去……” “好啦好啦，知道啦，阿爹你快去吧。”陆栩栩一边不耐烦的回答着，一边笑嘻嘻推着陆丞相往外面走去。 看来天下父母都这么啰嗦。 天下子女也大都口是心非。 送走阿爹，陆栩栩继续提着裙子跨进了厅堂，朝着端坐主位的妇人喊到：“阿娘！阿爹说你找我？” 妇人名徐月，面容华贵，见陆栩栩过来了，正襟危坐道：“听说你昨天又闯祸了？” 陆家是典型的慈父严母。阿娘作为当家主母，对孩子们颇为严厉。 昨晚她一个闺阁老闺女，跑到男人卧室待半夜，这事在古代也确实挺严重，按阿娘的脾气，理应责骂她。 陆栩栩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接着就听到徐月严肃道：“栩栩，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程家那小子，不管他愿不愿意，阿娘替你把他绑了来不就是。你只管幸福，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和你阿爹处理。” 陆栩栩震惊地看向徐月。 这话，竟然出自一个这个时代里的大家庭主母？陆栩栩记忆中，阿娘总是一副典型的封建礼教下的长辈模样，对上敬爱长辈、尊礼夫君，对下规管家族、训教儿女。 但在陆栩栩勇敢追爱这条路上，阿娘却总是很开明。 陆栩栩低着头，回答道：“谢谢阿娘。不过，这回我可以自己处理吗？栩栩，长大了。” 总不能真让阿娘把那恨不得刀了自己的家伙绑来吧！那她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徐月满意地看向女儿，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真的感觉到女儿长大了。 但陆栩栩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徐月这点错觉顿时烟消云散： “阿娘，可否从库房里拨点金银珠宝？” 第4章 第 4 章 徐月对自己女儿的德行再清楚不过，立马问到：“你又要拿去送给程家那小子？” 以往每次陆栩栩都会实诚的点头，这次却罕见地否认了：“不是，是送给朝阳公主。” 徐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半天，才确认这话竟然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随后思索良久，才缓慢开口道：“栩栩，如果是因为你阿爹官场上的事情，则大可不必。大人的事情有大人的处理方式。阿爹阿娘不希望你去趟朝堂的浑水……” “不是的，”陆栩栩心知阿娘想太多了，毕竟公主不比其他人，便解释道：“是一些个人私事……” 阿娘看她的眼神依旧奇怪：“你现在……又看上公主了？” “阿娘～”陆栩栩故意拖长了尾音，好像撒娇一样，然后解释道：“是女儿最近跟公主产生了一些误会，女儿想要缓和一下与公主的关系～” 徐月听完后，心软了下来，也不再继续追问。只是跟旁边下人招了招手，不一会儿，一箱子珠宝便被抬了上来。 “谢谢阿娘！”陆栩栩乐的手舞足蹈。 将军府。 陆栩栩带着两个随从，提着一大箱子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来。 公主今天来了将军府，估计是过来探望程家老夫人的，这会儿应该还没走呢。 将军府的守卫对此见惯不怪。 毕竟这位千金隔三差五就来将军府送东西，守卫的怎么拦也拦不住的，但每次也得做做样子拦一下，反正作为下人的拦不住，将军夫人也会派他们把这些东西再退回到丞相府。 于是程宴出来的时候，就又看到了让他揪心的一幕： 陆栩栩带的两个随从正在跟他们将军府的两个守卫拉扯，而陆栩栩本人撸起袖子拎起箱子，就朝着里面跑。 程宴仿佛看到一只母老虎朝他扑来，第一反应竟然是拔腿就跑。 直到他身后的随从扶住了他踉跄的身子，程宴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家，他跑什么？ “你又来干什么？还没玩够是吗？”程宴板直身体，黑着脸问道。 陆栩栩心情还不错，并不想与他计较，只是一只胳膊手抬起箱子，笑道“我是过来送……” “别！”程宴立马打断她。 同时他被这女人突然抬起胳膊的“威猛”吓得不轻，默默将脚后挪了一步，才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斜眼看着她道：“我都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再往将军府送东西，你无论送什么我都不会喜欢。” 陆栩栩莫名其妙道：“你理解错了，我是过来……” 程宴：“不用解释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你还是拎着东西回去吧。” 陆栩栩：“我这是公……” 程宴：“如果是宫里的东西，那就更没必要了。因为不管这东西来自哪里，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很讨厌。” “……”陆栩栩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诶不行，公主，小公子说了，您不能过去！” 一丫鬟正拼命拦着朝阳公主道，程小公子怕公主和相府千金又吵起来，所以让她拦着，可公主哪是她作为一个丫鬟拦得住的呀！ “滚开！你个卑贱奴婢也敢拦本公主？”朝阳公主一气之下一巴掌扇过来，小丫鬟委屈的快哭了。 程宴叹了口气，朝那丫鬟挥了挥手：“下去吧，去嬷嬷那领点药和银子。” 小丫鬟投来感激的目光，然后捂着红肿脸，慌忙跑了。 陆栩栩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公主径直朝着陆栩栩走过来，抬起胳膊就要推陆栩栩：“今天早上，你推了本公主，本公主还没来得及跟你计较，你就跑了，你现在还敢回来？” “公主，要不，你……再把我推回来？”陆栩栩眨巴眨巴着眼睛说道。 朝阳公主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手都要推过去了，听到这话，竟一时忘了使劲。 “哎呦喂！”陆栩栩被“推”倒在了地上。 公主看了看自己收回的手，愣住了。 “疼死我了呀，公主您下回轻点可以不？”陆栩栩戏精上身似的，捂着胸口，装作十分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公主您解气了不？我现在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 朝阳公主：“什什么？” 陆栩栩打开了箱子：“给我一个把这些送给公主殿下赔罪的机会。” 陆栩栩自己都被恶心了一下，她甚至觉得自己与原主在舔人这方面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 朝阳公主看向那满满一箱子的珠宝首饰，心中虽然欢喜，毕竟女孩子哪有嫌漂亮饰品多的，但送这些东西的人是她平日最不喜欢的人，她又有些纠结起来。 程宴些许尴尬：“……既然是送给公主的，为何不早说？” 陆栩栩：“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程宴不以为意：“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被我拒绝了，转而送给公主？朝阳公主，陆栩栩此人行径古怪，她的东西你可要谨慎收。” 朝阳公主原本还在犹豫，听到这话，顿时肯定的点了点头：“宴哥哥说得对！谁知道你在给我挖什么陷阱？万一这箱子里的胭脂涂了脸上会起疹……” 陆栩栩看着程宴那张小人得志的脸，突然想到原主表白被拒后揍程宴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程宴说话实在是太臭了。 连秉性温和的她都没有这么想抽死一个人过！更何况从小锦衣玉食，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原主？ 这时，系统立马检测到了她的想法，接连在她耳边发出了好几句提示： “警告警告！不可做出与原陆栩栩相差过大的事！” “不能让人看出穿越者身份！” “请守护好自己的穿越者身份！不管是眼前所见中，还是穿越群中，都有可能包括了已经出现的变故穿越者。如果被导致变故的穿越者发现自身的穿越者身份，很大可能会影响到穿越任务的执行！导致历史的修正无法顺利完成！” 陆栩栩很无语。原主确实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揍他。毕竟原主还是挺给人面子的，揍人都不会当着公主这种有身份的人面前揍。 从来都是事后清算。 那这不能做，那不能做，现代知识无一用武之地，别人穿越有金手指，她穿越只能靠比金砖还厚的脸皮呗！ “公主啊！”陆栩栩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朝阳公主的大腿，仰天大哭道，“我对你一片痴心，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了好久的东西！您不能这么冤枉我啊！呜呜呜我真的好伤心……公主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一计不成，再来苦肉计！ 朝阳公主和程宴都被她这一举动吓坏了，公主吱哇乱叫想要抽出自己的腿，程宴手忙脚乱的一边扶着公主一边拉着陆栩栩，场面一度混乱又滑稽。 朝阳公主气的没办法，大吼道：“好了好了，我收了还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陆栩栩松开了手，眼珠子滴溜一转，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公主，您太优秀太耀眼了！连带着您身边的人都沾了您的光，看起来熠熠生辉。我就是被公主您这点辐射的光芒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当初看到程小公子的时候，还以为是他吸引了我的眼睛。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当初站在公子身旁的公主您，吸引了我的眼睛呀！” 程宴差点没被她惊掉下巴。在他眼中，陆栩栩一直办事离谱，也没想到，如今同样的招数用到公主身上了。 不过，拍马屁这套，居然对于公主来说好像还挺受用。朝阳公主不再像之前那么生气，听着听着，嘴角还露出了点没绷住的笑。直到陆栩栩说完这话之后，朝阳公主才意识到了自己又被忽悠了，赶紧绷住嘴角，严肃道：“你少来，本公主才不想听你这些废话。” 这时，陆栩栩听到系统又发来了提示：“当前任务总进度已更新为-7%，请员工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陆栩栩立马明白，公主口是心非呢。 拍个马屁就升了3%了，原来公主爱听这个，这么好攻略！陆栩栩乐呵呵想到。 “你们两个把这箱子抬回宫里去吧。”朝阳公主瞥了一眼陆栩栩：“本公主本来是看不上你这些东西的，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你不要以为本公主就能接纳你了。” 陆栩栩狗腿似的哈腰点头：“明白明白。没有公主您的指示，我等绝不敢妄动一步！” 程宴感觉这话他都要听出茧子了。之前他每次拒绝陆栩栩的时候，她每次都说同样的话，表明自己绝不会再来骚扰他，结果回过头不是骂他就是揍他…… 谎话连篇，虚伪至极，程宴在心中将贴在陆栩栩身上的标签再次使劲按了按。 只可惜朝阳公主太单纯，没有见识过这女人的诡计多端，三言两语就被哄住了。公主虽然还是言语上不饶人，但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公主对陆栩栩的敌意没那么大了。 “好了好了，本公主现在要回宫准备明天的生辰宴了。”朝阳公主回过头对着程宴灿然一笑，“宴哥哥，你一定要来哦。母妃……明天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程宴狐疑到：“很重要的事？” “哎呀，你明天来了就知道啦！”朝阳公主低着头，娇羞一笑，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指了指陆栩栩，趾高气昂道：“还有你，明天也要过来。你不是被本公主的光芒闪耀到了吗？本公主就给你这个机会咯。” 陆栩栩立马表现出舔狗的专业精神：“公主能给我机会真是荣幸之至！” 就在这时，陆栩栩发现，穿越者之家APP上-7%的任务进度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第5章 第 5 章 风和日丽的御花园。 朝阳公主与其母魏贵妃坐于高台上，俯瞰来往宾客。 名门贵女，世家公子，今日大多赶来于此。毕竟魏贵妃本就是名门将女之后，身份显赫，如今又在皇帝面前正当红。魏贵妃的面子在这，世家百官拂不得。 而坐于宾客首位的，则是将军府上的程老夫人。公主昨日到访将军府也是为此。程老夫人与魏贵妃交情颇深，一直以母女相称。当年魏贵妃还是七岁孩童时，父兄惨死于战场，便是程老夫人收养了魏贵妃。 直到现在，连朝阳公主都还在称程老夫人为外祖母，而程老将军府就是魏贵妃的娘家。因此，公主的生辰宴，需要公主亲自上门请客的，这世上也就程老夫人一人了。 陆栩栩看着热闹的人群，却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在贵女公子的言笑晏晏中，陆栩栩好像看到了一双奇怪的眼睛，在死死的注视着她。 陆栩栩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这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在人群中寻找程宴的身影，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 “舔狗。”陆栩栩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 这时，一只手悄悄拍打了她的肩膀。 陆栩栩连呼吸都暂停了一下。 “啊啊啊——” 不知道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人群突然开始暴动。 陆栩栩咬了咬嘴唇，猛然抓住了肩膀上的那只手，正要回过身，看看这人究竟是谁，却被那人猛地一挣脱，随着乱动的人群，一溜影儿都不见了。 那人速度快的仿佛如同一场幻觉。 天空中，骤然响起了一声闷雷，黑云在上方堆积，娇嫩的公子小姐们如同待宰的羔羊，仿佛无处可逃。 一群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冰刃相交间，空气都成了血红色。 “栩栩——”陆栩栩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在喊他。 但是那声音，终究是比利剑刺入胸口的速度慢了点。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到了陆栩栩脸上。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阿爹倒在了自己的眼前。 “不要……不要去……”这是丞相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无助、绝望、惊恐……各种情绪围裹着陆栩栩，从小衣食无忧的21世纪女孩，在这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天塌了的感觉。 “阿爹！”陆栩栩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原来是一个噩梦…… 为什么这梦会如此真实？ 陆栩栩头皮发麻，还未从那梦中的情绪中走出来，就听见了敲门声。 “栩栩。”门外女子声音温和，“是阿娘。” 陆栩栩连忙起来开了门。 徐月看见她，似是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说今日要进宫参加公主生辰宴吗？现在都日晒三杆了……你今天还去吗？” “去的去的。”陆栩栩连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了下头发，铺点胭脂水粉，就要准备出门。 徐月在她一边收拾的时候，一边说：“阿娘知道你从来不爱参加这类宴会。如今进宫，也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阿娘不阻拦。但阿娘想告诫你，深宫危险，不要轻易趟里面的浑水……” “好的好的，知道啦！”陆栩栩敷衍着回答了句，慌慌张张就要准备出门。 “等一下。”徐月又叫住了她，“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急躁？让阿娘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前去啊……给公主生辰宴的礼物带了吗？” 陆栩栩茫然的摇了摇头。心道，都怪早晨这梦做的了，起来晚了，还丢三落四的！ 徐月一边帮陆栩栩整理衣服，一边喊道：“秀音，你过来跟二小姐一块出发吧。” 一个拎着包，低眉顺眼的丫鬟从后面走了过来。 徐月继续道：“你给公主送东西总不能太寒碜，我让秀音带了点东西。秀音对宫里的事儿要熟很多，进了宫之后，她也能帮衬着你点……” 陆栩栩觉着这丫鬟有些眼熟：“你不是将军府上的人吗……” 那个昨天才被公主扇了一巴掌的小丫鬟！ 秀音怯声回道：“昨日奴婢惹恼了公主，被，被程老夫人听说了，怕公主以后见着我心里不快，给了我点银子就把我赶出去了。后来是程小公子于心不忍，跟陆夫人商量了之后，便让奴婢来相府伺候二小姐了。” 陆栩栩心想，程宴其实人也不坏，就是老爱呛她。还有那程老夫人，公主那么蛮横，不都是她们宠出来的。 “你这小丫鬟倒是有趣。你们公子让你拦着公主，是让你拖住她，而不是跟她死抗。” 陆栩栩继续说道，“老夫人不是怕公主见着你不快，而是知道公主骄纵惯了。公主还不至于跟下人一般计较，她下次见你估计都不记得你是谁了。老夫人是看出来你性子直，容易跟公主犯冲了，怕你也是怕公主以后惹出更大的事，这才将你送出来。” 秀音似懂非懂的看向她。 陆栩栩笑了笑，死脑筋，但是听话，忠诚，这人可以用。 徐月也赞赏地看着陆栩栩。她的子女，向来聪明。从小学东西就快，虽然有时候也很傻，总将真心错付于人，但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所以她从不制止她们做什么。 孩子长大，总归是要让她们飞的。 皇宫御花园。 朝阳公主与魏贵妃坐于高台上，俯视着来来往往的宾客。 一妇人坐于魏贵妃身旁的宾客位上。那妇人微胖，已上了些年纪，头发灰白，但神色依旧精神，与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正是程老夫人，也是程宴的祖母。 这一切，与陆栩栩梦中场景过分的相似。 秀音见陆栩栩有些心不在焉，小声提示道：“二小姐，有不少人盯着你呢。” 陆栩栩四周环视了一圈，她不是没看出来周围的目光。原主不爱结识这些个名门世家，很多人甚至都不认识她。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面孔，突然出现在只有世家贵族才能来的公主宴会上，他们自然是有些好奇的。 陆栩栩穿过这些人群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同样没有看到程宴的身影。 她心中莫名一悸，仿佛在同一个梦境中来回穿梭，已分不清现实。 一碧罗衣裙，身姿曼妙的女子走了过来，随是与她寒暄，但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轻蔑：“赵婉见过这位姐姐，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见陆栩栩面露困惑，秀音在一旁小声提示道：“赵婉是大理寺卿家的长女。” 陆栩栩眉目舒展，哦了一声，回道：“相府二小姐，陆栩栩。” 赵婉打量了她几下，又疑惑的看了看她身旁的丫鬟，转头与旁边一群过来凑热闹的女子对视了几眼，忽而几个人一同笑了起来。 赵婉戏谑道：“哦？原来是陆二小姐呀，你的宴哥哥呢？” 众女子又是一阵掩面戏笑。 陆栩栩：…… 赵婉旁边的女子笑道：“相府二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宅女，要出门也必定是跟在那程小公子后面，怎么可能来这？” 秀音解释道：“这位，户部尚书之女林沅。” 从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个黄衣女子，眼神轻蔑，斥责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还敢冒充二小姐。有公主府送上的请帖吗？” 秀音继续说：“太傅之女，李潇。” “没有。” 陆栩栩非常实诚地回答着李潇。 毕竟是公主亲自到将军府请的人，顺带带上了她。就公主一句话的事，哪用得着请帖这么麻烦的东西。 “没有请帖，还敢混进来？”赵婉喊道：“来人！还不快把这人拖出去，一会儿脏了朝阳公主的眼怎么办？” 陆栩栩：“我说你们……” 还没等他她说完，两个侍卫从一旁走了过来，正要拉住陆栩栩，朝阳公主这时也走了过来。 “参见公主殿下！”众人齐刷刷的拜礼道。 公主不耐烦道：“本公主过个生辰，我说陆二小姐你在这闹什么呢？” “陆二小姐？”赵婉等人面面相觑，脸色难看之极。 公主看见她们的难堪，还颇为得意道：“嗯，本公主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来了。” 陆栩栩回答道：“实在不好意思，公主。方才赵小姐她们在讨论那方形的湖心亭，被我偷听到了。但我见着那湖心亭像圆的，这才上前与她们理论，将动静闹大了些，没想到惊扰到了公主。” 公主莫名其妙看了她几眼，道：“你什么眼神，这就是圆的呀？” 陆栩栩：“没错，在这个角度确实是圆的，可在我刚才那个角度也确实是方的。” 朝阳公主疑惑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兴奋道：“还真是哎！” 陆栩栩接着才对赵婉那几个女子笑了笑，继续道：“只是大家在看待这事情的出发点和视角不同，才产生了一点误会。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赵婉对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才接着道：“二小姐说的极是。以后小女子必不会再未之全貌而予以置评。” “哎呀，说那么多干嘛？今天可是本公主的生辰宴诶！”朝阳公主拉住了陆栩栩，好奇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自然是有的。” 陆栩栩笑了笑，从秀音手中接过了一盒东西，并打开了盒子，露出了盒子里的吊坠。 “请注意！请注意！” 小越冰冷的声音及时出现，“您的紧急穿越道具——百羽吊坠已出现，请及时获取！” 紧急穿越道具？她这才想起来，小越一开始就跟她说过，这是穿越者遇上生命危险可以保命的东西！ 陆栩栩攥着盒子里的白羽吊坠，砰的一下，摔了个大跟头…… 第6章 第 6 章 朝阳公主觉得很纳闷：“今日只是本公主的生辰，你何必行如此大礼？” 陆栩栩咧开嘴，挤出了一个笑，同时将手里的白羽吊坠赶紧收了袖口，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还敢不敢做点更靠谱的事情？”陆栩栩简直要无语死了，心里疯狂对着小越骂道：“谁家好上司送办公用品还不说清楚是啥的？要命啊，要命！” 谁知小越连她心里的话也能听到，还非常贴心的解释了起来：“亲～我们没有透视眼，盒子没打开前，我们也不清楚是啥呢？咱这边要找到一个道具，也不容易。道具必须要具备一定的时空能量，我们才能对其进行二次开发，制作成您的专属道具呢～望亲理解一下呢～” 也就是说，没有硬件基础，软件怎么升级都是白费功夫。 陆栩栩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对着公主找补道：“公主生辰，小女子激动难耐，唯有跪拜，聊表寸心……” 旁边一众人都惊呆了。她们是过来巴结公主的没错，但像这么巴结的，还是相府二小姐，简直是开了眼了！ 朝阳公主抿着嘴，好似没绷住笑意，然后又严正道： “你少来，本公主才不吃你这一套！对了，你袖口里拿的什么，本公主的礼物吗？” 陆栩栩将袖口里的吊坠揣得更紧了些，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啊！ 可别礼物礼物了……这公主怎么对礼物这么执着！ 她脑子一转，突然有了主意，鬼鬼祟祟将公主拉到了一边。 见四下无人后，她才从袖子拿出一个东西：啥也没有，就是比了一个心。 “这是我给您的礼物。” 朝阳公主仔细看了半天，也懵了半天：“这是什么啊？……隐身法术？” “不不不，您看这形状像什么？一颗心啊！”陆栩栩道：“这是我对公主天地可鉴的真心！” 朝阳公主觉得她真是有点意思。 从前她讨厌这人，也很少与她说话，因为她总是缠着宴哥哥。但跟她结识了两天之后，她发现，她虽然总爱鬼扯，但说的话总是让她甚是愉悦。 倒也不算太讨厌。 陆栩栩下意识看了眼系统的进度条，变得比昨天更加透明和模糊不定了。 从昨天公主邀请她开始，直到现在，一直是个这个鬼样。 “系统出故障了吗？”陆栩栩在心里问道。 “亲，不确定呢。”小越还是老话术，“从昨天开始，我们的工程师就在加班加点的排查。但是我们的系统实在是太庞大了，至今没有找到任何故障。而且目前这个问题只在您的界面上存在呢。” 陆栩栩眉头轻皱，似是想到些什么：“那你告诉我，进度条在什么情况下会慢慢消失？” 小越自然的说道：“系统没有故障的前提下，进度条不可能消失呢。除非任务提前完成。” 任务提前完成？ 陆栩栩想了想，她的任务就是活到一年后，近期根本无法知晓能否完成，所以提前完成就是个伪命题。 那就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任务消失，提前失败了。 如果现在陆栩栩快死了，一年后要活着的任务也就必然失败了。进度条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首先，经过一晚上的排查，系统基本没有故障。所以说，进度条慢慢变模糊，本身就是系统的正确预警？ 而她现在进宫参加这个生辰宴，很可能让她提前死亡？ 陆栩栩感到脊骨发凉，结合清早的那个梦境，甚至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但她还是克制了自己。她还要完成公主这边的任务，还要听完贵妃宣布的那件“重大事情”，还要找出变故，矫正历史轨迹呢！ 她还不能跑。她也不是胆小鬼！ 陆栩栩握紧了手中的白羽吊坠。 公主已回到高堂上。 与此同时，程宴也终于出现了。他坐于公主旁边的宾客席位上，看上去神色似乎不大好。 “各位，”魏贵妃缓缓开口，众宾客皆立马安静下来“今日宴请大家过来，一是为朝阳公主生辰，二也是同样想借这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圣上已为朝阳公主与程将军之子程宴赐婚，将于下月17号完婚。” 众人纷纷不敢言语。谁不知道相府二小姐追程宴程小将军，追的那叫一个明目张胆，惊世骇俗？结果这突然之间，圣上就为小将军和公主赐婚了？ 这不是明摆着就让陆二小姐难堪吗？ 赵婉林沅李潇等人纷纷向陆栩栩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警告警告，系统检测到……您有新的任……请……”陆栩栩耳边，小越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起。 但她心不在焉，听得断断续续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贵妃的那句话： 程宴……要成婚了？ 他怎么就突然要成婚了？？ 下月就要完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震惊什么。她想到，原主知道这个消息，必然是要伤心的。所以，她将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不适归结为原主的情绪感染。 是的，也就一点点不适应，她想到，还有点短暂的错愕罢了。 很快，陆栩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看向程宴。他今天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没好过。 她忽然明白了为何程宴迟迟没有出现，直到他现在被拉上场，贵妃才宣布这件事情。因为， 程宴也不喜欢公主。 如果说程宴对陆栩栩是明面上的拒绝和讨厌，那他对公主就是暗地里的躲避和逃脱。 公主自己身在其中而未察觉，可陆栩栩却都看在眼里。 公主自恃清高，不曾明面上显露爱意，也看不起陆栩栩这种死缠烂打之人，从前连话都不愿跟她多说，但那些面对程宴时下意识的关心、欣喜、脸红…… 已经胜过了一大片表白。 程宴对此，又何曾不知。所以他常躲着公主，但又时常碍于与公主的关系，不得不与她接触。 “栩栩——”公主突然朝陆栩栩招手，满脸期待的问道：“你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 众宾客哗然，皆期待着这位二小姐会作何回答。 陆栩栩自然是愿意迎合公主的。毕竟这种时候，是增进公主好感，提升任务进度的大好机会！ 可是…… 陆栩栩来到公主身旁，扫视了一眼下面宾客，眼神最后落到程宴身上，有些依依不舍。 思虑良久后，仿佛才痛下决心，郑重地点了点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嗯，祝福你们，喜结良缘……” 说完这话后，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总算被挤落了下来…… 她是陆栩栩诶！这么多人看着，她怎么能忘了她的身份？！她就应该做陆栩栩该做的事…… 进度条加1%还是直接重来，她还是拎得清的！ 程宴：……这女人又在闹哪出？ 公主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还反过来好心安慰道：“好啦，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公主边说边面向了众人：“从今以后，栩栩就是我的好姐妹，谁要是欺负她，就是跟本公主作对！” 陆栩栩说话好玩，如今为了她，还把自己的心上人拱手让人。看她这难过的样子，牺牲这么大，就勉为其难的认她这个朋友咯？ 陆栩栩感动地看向公主，耳边响起不合群的声音。 “恭喜！获取公主好感任务已完成80%！您的总任务进度已进展到-2%！”小越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注意！请及时查收您的新任务，以免影响……” 小月的声音顿时中断，像突然没了信号似的，滋啦一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园林上空突发异象，风云突变，黑云笼罩。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陆栩栩心头。 一排排士兵从四周冲了出来，将所有宾客围成了一圈。 一个头上戴着斗篷，身着道袍，手里还拿着一个罗盘的人从士兵之中走了出来，向着台前的贵妃行礼道：“魏贵妃，接到圣上消息，这里可能混入了番帮奸细，圣上特派本道前来协助。” 魏贵妃仍然保持着稳重的仪态：“刚才圣上派人来通报，本宫已知晓。番邦奸细事关重大，本宫定会全力协助姜道长。” “先前得知消息，本宫已加派人手看管。除了程老夫人年纪过大，经不起折腾，本宫已将她送回府，其余人无一人出去，包括本宫自己。” 那姜道长一动不动，似是在思考什么：“圣上说过，不放一人出去。” 魏贵妃微微愠怒，声音更大了些：“我已与圣上打过招呼了！程老夫人为我大周培养了三代将军，为大周奉献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奸细？” 姜道长立马拱手道歉：“是本道的不是，一切全听贵妃安排。” 贵妃这才收回了怒气，朝阳公主连忙上前安慰，顺带狠狠瞪了眼那姜道长：“不过就是个新入宫，趁着父皇最近钟爱道教，才在父皇面前得了宠的臭道士，母后不值得生气。” “朝阳不得无礼。”魏贵妃道，并对姜道长做了一个手势：“请便吧。” 姜道长手一挥，几排士兵立马进入人群中，事无巨细地搜查起来，无论男女老少。 大周康宁皇帝老年之后，昏庸无道，百官哀怨，百姓苦不堪言，便也是从这时开始——妖道入宫，入宫的道长便是姓姜。 陆栩栩对这历史梗概也略知一二，但她现在在乎的并非这段既定历史，而是眼前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所有位于御花园的穿越者请注意！请及时收好手中道具！负时空能量已出现，所有携带时空能量的道具均能与其相吸！请所有穿越者守护好身份！”系统警告声响起，穿越者小群同一时间炸了锅。 “温馨科普：世界上所有类型的能量都存在正负两面。与时空能量相对的，也有负时空能量。正负两种能量在靠近时，会产生像磁铁一样的吸引力！” 姜道长缓缓向陆栩栩的方向走来，手里拿着的那个罗盘，正是负时空能量的载体！ 第7章 第 7 章 随着一个个士兵带着佩刀穿过，人群开始躁动。 陆栩栩几乎快要把手里握着的吊坠捏个粉碎。 那拿着罗盘的姜道长也走到了她们这边，十分有礼道：“可否将手中之物拿出来给我一看？” 陆栩栩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她后方的程宴说的。 程宴似有些犹豫：“奸细的事情跟本公子手中东西有何关系？” 姜道长说道：“程小公子有所不知，番邦奸细来我大周时携带了一种物品，能够为他们传递消息，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我手中的罗盘，正是唯一能辨别该物品的东西。” 程宴声音低沉道：“一个罗盘，能如何鉴别？” 姜道长神秘道：“阴阳两极，包罗万象，自有规律。小公子，还请交出手中物品。” 程宴眉头紧皱：“如果我说不呢？” 姜道长语调拉长：“小公子迟迟不肯拿出，莫不是……心里有鬼？” “放肆！”朝阳公主突然站了出来，“宴哥哥怎么可能是奸细？” 朝阳公主接着转过头对程宴说道：“宴哥哥，你拿出来吧。” 程宴无奈叹了口气，这才将手中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百羽吊坠？？ 陆栩栩懵了。 程宴道：“这是我去世的阿娘给我的……” 姜道长将那吊坠放到了罗盘上，然后又轻轻将吊坠拿了出来，还给了程宴：“对不起，程公子，是我误会你了。” 陆栩栩攥着手里的吊坠，替程宴松了口气的同时，这才看清楚程宴手里那块和她手里的区别。 百羽吊坠上本就刻有一堆羽毛，她手里那块羽毛是向左的，而程宴手里那块是向右的。 此时陆栩栩很想上去问问他这块吊坠和她的阿娘给她的这块有什么关系。但她忍住了。 下一刻，姜道长就喊住了她：“陆二小姐，你手中是否有东西？” 陆栩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慌的不行。 程宴那块没问题，但她的肯定有问题啊！小越早就跟她说了，她这块是包含了时空能量的吊坠。 虽然她是不是奸细，或许还能解释，但她偷偷拿着这一看就是和程宴手里一对的吊坠，公主那边她又怎么交代？ 岂不是一场白忙活，任务全泡汤了嘛！ 程宴这时想到了什么，紧盯着陆栩栩袖口，像是要盯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开始疯狂逃窜。 混乱的场面，就连这些官兵也招架不住。 姜道长立刻举出了一块令牌，喊道：“见御赐令牌，如圣上亲临！” 人群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但仍然十分混乱。 “边境无战好多年，哪有什么奸细！今日把我们困在这，就是要取我们性命的！”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声。一个个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连想都没有想，便又被吓得到处尖叫逃窜。 朝阳公主被急的直跺脚，好好的生辰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他们要真出了事怎么办？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柄匕首，趁着混乱的人群，已经悄然抵上了她的脖子。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朝阳公主花容失色道。 她这才看到，拿着匕首的人，竟然是她母后的贴身丫鬟百合。 在一片混乱场景中，一直面不改色的魏贵妃，这时也慌了：“百合！你在干什么？” “不要动！”百合手上拿着的匕首贴紧了公主的脖子，“不准过来！” 程宴眯起眼眸，对危急中的公主不做关心，却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了似的，看了眼陆栩栩。那一眼实在太快，几乎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母妃！”朝阳公主紧张地要哭了，“母妃救我！” 魏贵妃看向百合：“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商量，只要你放过我的朝阳，怎样都行。” 百合冷冷道：“你让那些官兵都退出去。” 魏贵妃毫不犹豫：“这个除外。奸细事宜重大，如果要为了一个公主而舍掉大周，那我就是天下的罪人！” 朝阳公主几乎绝望了。母妃不要她了……她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却怎么也想不到，从小对她有求必应的母妃，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她的唯一价值，也就仅仅是“一个公主”，甚至连一点犹豫的温情都没有。 她知道母妃有苦衷，可是天下与她有何干？她的一生所求，不过是想一直做母妃的乖女儿，宴哥哥的好妻子。 大周是存是亡，她要不要做这公主，她都不在意，通通不在意！ “宴哥哥，”朝阳公主喃喃道，像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宴哥哥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程宴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对不起，我也没办法让他们放你们走。这些官兵是我大哥的部下护城军，除了圣上，也就只有他能调动。如果他在，或许还有办法……” 程宴的大哥程周，颇得皇上赏识，但常年都驻扎在城郊，守护京都安全，不可能留在宫中。 朝阳公主彻底绝望了。母妃不要她，宴哥哥也不要她了…… 脖子上的匕首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开始反思到造成这个困境的源头，以一种平静又绝望的口吻问道：“百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母妃待你不薄……” “假的！都是假的！”百合激动到，“假仁假义，虚伪至极！你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动辄打骂，稍不注意就会要了我的命。我的好姐妹阿惜，因为偷了你们一点煤炭，你们便打了她二十大板。可那个时候圣上刚提倡勤俭，说后宫要节流开支，节省开支的任务便一下子全落到了我们下人手里。” 百合身子颤了颤：“你们知道京城的寒冬有多冷吗？你们这些个养尊处优的主子们，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们有用不完的煤炭，而我们什么都没有！真可笑的节流啊，主子们仍旧锦衣玉食，下人们连一根煤炭都没有。去年冬天都不知道冻死了多少人！我那可怜的好姐妹，还被你们打成了那个样子，连太医都不准来看，终究是没能撑过那个冬天……” 百合话语一转，抽泣起来：“我，我如果没有阿惜给我的那点煤炭，去年冬天就已经被冻死了。我也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想出宫，你们不让我出，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我有什么错吗？” 公主缓缓闭上了眼睛，眼泪从她稚嫩的脸颊滴落。也许，她是真的错了。她从前觉得这些奴婢生出来就是要伺候好主子的，伺候不好自然是当惩罚，让他们长长记性。她从来没有想到，他们的处境会如此艰难…… 百合拽着朝阳公主就要走，却被两个士兵拦住了去路。 “公主你看看，多冷血啊。”百合突然冷笑了一声，随后疯疯癫癫道：“那就同归于尽吧？我这条命还能带走一个公主，也不算亏。” “放她走！”一男子急促的声音从较远的地方传来。 程宴心道，可算把你等来了。 陆栩栩也循着声音看去，那人身着盔甲，腰配长剑，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正是程宴的哥哥，程周。 程周的长相要比程宴英气许多，还有点常年驻守城外的沧桑感，但也掩盖不住周身硬朗的帅气。 程周目光沉沉，看向姜道长：“我说了，放她走。奸细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在负责，这次要是出了事，我自会到圣上面前请罪。” 斗篷下的姜道长不知何表情，只是身子定了定，缓缓道：“好。” 几个士兵收回了刀，向后退了几步。百合见状，一手挟持着公主，立马跑了出去。 这时，陆栩栩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不要命地追了上去。她身旁的秀音见主子发了疯一样，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疯女人，程宴心道。 程周正准备也跟上去，忽然又停了下来，看向了程宴，“你去，救人。” 程宴耸了耸肩，直言不讳：“你非得自己默默收拾这里的烂摊子，英雄救美的事让我去做？” 程周神色落寞，而后焕发出期待的目光：“她看见是你，会高兴。” 另外一边，百合拉着公主跑进了后山上，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子。 “我说你你你，跑跑跑这么快，不不累吗？”陆栩栩气喘吁吁地朝着前面的人喊道。 朝阳公主被迫拖着跑这么久，也承受不住了。 百合停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陆栩栩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你都已经达成目标跑出来了，干嘛还还还拖着公主？” 百合觉着好笑：“我不带着他，他们现在早追过来，我可能都已经死了。” 陆栩栩点头，是噢。 不对，陆栩栩又赶紧问道：“那你要怎样才能放开她？” 朝阳公主投来感激的目光。 百合想了想，好像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法放走公主。 “要不这样吧，”陆栩栩提议道：“我来换公主。我好歹也是个相府千金，身份不廉价的。你换我吧，那公主还哭哭啼啼的，哪有带着我省事？” 朝阳公主看向陆栩栩，百感交集。 秀音没想到自己家主子这么慷慨就义，震惊道：“二小姐！” 百合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便回：“好。” 陆栩栩一步一步地朝着她们走去，好像她每走一步，朝阳公主脸上的悲伤、自责、愧疚，就重上一分。 “可以换过来了吧？”陆栩栩已经走到了她们跟前。 朝阳公主面上有些犹豫了。 “好了公主，没事的，相信我。”陆栩栩眨了眨眼，还笑了下。 林间风声呼起，百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对着陆栩栩怒吼道：“你竟然骗我？” 陆栩栩暗道不好。 霎时间，百合刚放下的匕首重新举起，猛然向朝阳公主扑了过去：“我要杀了你！” 第8章 第 8 章 朝阳公主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匕首就已经在她的眼前，下一秒就要刺进她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陆栩栩不知道从哪来勇气，一把推开了朝阳公主，用自己的肩膀挡下了那把匕首。 “公主！”与此同时，程宴也终于赶了过来。 百合被吓得手足无措，慌忙逃走了。 程宴正要去追赶，被朝阳公主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住了： “宴哥哥，你快，你快看看栩栩……好多，好多血……” “公主，你是我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交的朋友。只要你安然无恙，我就、我就放心了……”陆栩栩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旁的公主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秀音也跟着哭得稀里哗啦。 两个女人哭的程宴头大，冷脸道：“一点皮肉之伤而已，她又死不了。” 程宴看向躺在地上，一副病厥厥样的陆栩栩，心道，这个老白兔，还挺会演。 同时，陆栩栩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恭喜！获取公主好感任务已完成100%！您的总任务进度已进展到0%！” 小越的声音总算出现。 诶呦喂，可不枉她受了点伤，与那叫百合的小丫鬟表演了这么场戏，总算完成这第一个任务了！ 就是这百合下手也忒不知轻重了点，她一个21世纪的清纯少女哪受过这么重的伤？ 陆栩栩撕拉一声，刚才还在冷脸看戏的程宴立马蹲下身了，扶住了她的后背，查看她肩膀的伤口。 “宴哥哥，”公主这时也顾不得计较什么礼义廉耻，只是替陆栩栩关切地问道，“栩栩她的伤口……？” “入骨三寸，血流不止，得抓紧治疗，否则很大可能上身会瘫痪，终生只能躺在床上。”程宴冷冷道。 朝阳公主被吓哭了。 陆栩栩也被吓晕了。 程宴赶紧接住了陆栩栩，并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嘴角微弯，弧度浅到几乎看不出来。 这就被吓晕了，这新人老白兔还怪可爱的。 “去太医院。”程宴说道，并大步前走。 再不走快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噢好！”吓哭在原地的公主也赶紧追了上去。 陆栩栩醒来之后，已经是日晒三杆。 四周已经是她卧室的模样。 她已然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只依稀记得…… 混蛋程宴，竟然敢诓骗她！她抬了抬胳膊，扭了扭腰，她分明好好的，哪里像是要瘫痪？ 她骂骂咧咧地打开了“穿越者之家”。 99 条消息？ 她赶紧打开了消息最多的穿越者小群，爬完楼之后，总结出来两件事： 1.群聊退出了两个人。 2.新任务的发布。 先说第一条。退出的第一个人叫“镜子”，退钱前最后一句话是：“任务圆满结束！兄弟们再见「大哭」，我可能要被抓了。” 陆栩栩仔细看了一下聊天记录，这个“镜子”好像就是在人群中大喊大叫的那个人，他的任务似乎就是引起人群的躁动。 退出的另外一个人叫“月亮”，退出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已经接到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了。大家别担心，只要我自爆，今天在宫里的各位今天都能安全度过。” 看来“月亮”就是“百合”了。 “百合”借自己凄苦的身世作为一个合理的自爆点，在官兵的“围城”上打开了一个缺口。 陆栩栩一想到当时的状况仍然觉得有些后怕，她一个新人穿越者哪见过这种场面，差一点就要暴露了，还好有百合的帮助。 在姜道长和程宴对峙之时时，百合已经趁乱溜到她身后。她清楚感觉到百合后背快速画了三个字母： “cyz” 同时系统也弹出提示：“请与月亮配合完成任务。” 这个时候陆栩栩就明白了，百合也是来自现代的穿越者。 百合帮助她逃脱当时困境的同时，还配合她赢取了公主的信任。 其实她还想问清楚一些事情，她也还没有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前辈姐姐，可惜“月亮”自爆后，竟然就这么退群了。 陆栩栩还觉得怪遗憾的。 还有一条就是新任务的发布。这次的任务竟然是发布在群里的，而且被置顶了。 “提示：紧急任务！请大家在三天内完成！由于任务紧急，完成任务除了总任务进度奖励，还会掉落惊喜道具奖励！ 任务描述：取消公主目前的婚约。” 陆栩栩心想，怪不得一直提醒她查收任务，还发布到群里让大家都能接收这个任务。 看来是比较麻烦和紧急了。 陆栩栩最后点开了与小灰狼的聊天框。 “前辈前辈，你有看群里的消息吗？”陆栩栩点击发送到。 “嗯，”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那你没出啥事吧？”灰狼前辈毕竟是这里为数不多能陪她说话的人了，陆栩栩觉得自己还是非常有必要关心一下的 。 “没什么事。”过了会小灰狼又发过来消息：“你呢？” “我也好好的呢，就是肩膀……” “伤口好些没？” “好差不多啦！”陆栩栩活动活动筋骨，又甩了甩胳膊，想也没想的就发送到。 发完消息后，她才忽然意识到，前辈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聊天终止了三秒钟。 “昨天那个场景太混乱了，踩踏的踩踏，殴打的殴打，很多人都受伤了。加上你今天应该也是现在才醒过来，所以我猜你可能也是受伤了……”灰狼这才补充道。 噢～陆栩栩恍然大悟，随后又问：“所以前辈你昨天也在现场吗？” “嗯。”小灰狼立马回复。 陆栩栩这会儿又突然长出来八百个心眼：“那……前辈，你怎么就肯定我也在现场的呢？” “猜的。”小灰狼继续发送道：“昨天全京城基本上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群里穿越者的身份基本都是能对历史轨迹产生影响的人，普通民众很少能影响到历史的。所以我猜大部分穿越者应该都在现场。「微笑」” 陆栩栩又悟了：“厉害呀，前辈！「点赞」「点赞」” 搞半天，原来昨天是他们的群友见面会呀！ 陆栩栩想到昨天的俊男靓女还真不少呢。整个京城的阔少名媛都在这了，纨绔少年，富家公子，诗书才人，大家闺秀……各类各样的都有！ 但其实，她最想知道的还是前辈长什么样。 小灰狼前辈这么温柔，本人肯定也是温润如玉那挂的！好可惜，前辈可能还与她擦肩而过了，但他们都认不出来对方。 陆栩栩这个时候真的很想问问前辈的身份是什么，然后下次遇见前辈的时候，上前就能打招呼问好。 但她克制住了，因为问身份是这个APP里面的禁忌。 小越都不止一次提醒过她：“要守护好自己的身份。因为……群里并不全是她的同事，已监测到的所有穿越者都被拉到了群里。而导致历史变故产生的穿越者，有可能是失去了控制的同事，也有可能是自己得到穿越能量的穿越者，或者是来自现代，不在控制范围内的穿越者。如果贸然暴露身份，可能导致引起变故的穿越者变化行为轨迹，引发另一场历史轨迹变故。到那个时候就全乱啦！” 陆栩栩虽然直觉小灰狼前辈不是那个变故穿越者，但小灰狼又怎么能确定她是不是那个变故者呢？ 她也不能逼迫灰狼前辈不是？ 任务的完成还有很长时间，她还可以慢慢跟前辈交流，建立信任，不急于这一时。 秀音端着一盆水推开了房门，见到陆栩栩站起来了，十分欣喜地喊到：“小姐你终于醒了！” 秀音将水盆放到桌子上，继续道：“小姐你早上出了好多汗，我正准备给你擦脸呢。” 出了好多汗？陆栩栩心道，为了参加这个公主的宴会，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这都快入夏了，能不出汗嘛？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她自顾自的洗起脸来，她还不太习惯这样被人贴身伺候。 “好。”秀音默默退到一边，又贴心问道：“那小姐要不要沐浴？” 陆栩栩嗯了一声，从水盆中抬起头，碎发贴着红嫩的脸颊，水珠顺势滑落。 秀音偷偷多看了几眼，然后退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小姐是真的很美，是那种少女独有的血气充沛，意气风发的美。如果不是一心一意扑在程小公子身上，现在上门求亲的人恐怕都要挤破相府了。 秀音很快就将澡盆的热水端过来了，一边放水一边说道：“小姐，你这肩膀上的伤口好的真快。” 陆栩栩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确实好差不多了。 秀音又道：“还好小公子及时将你送到了太医院，并用了最好的金疮药……” 陆栩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程宴？” 这家伙不是最讨厌她嘛？ 秀音赶忙道：“小姐你别误会，不是小公子给你上的药，是小公子让我给你上的药。” “只可惜现在还有一点伤疤……不过小姐你放心，那个伤害你的奸细已经被抓到了！” 陆栩栩又是一怔：“被抓到了？百合……？” “对呀。”秀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陆栩栩赶忙问：“她现在在哪？” 提到这个，秀音也觉得可惜：“好像已经死了……” 第9章 第 9 章 死了？ 陆栩栩想到“月亮”的最后一句话，这是她的最后一个任务！ 陆栩栩又问：“秀音，你，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秀音：“我也只是早上听到他们说的，好像程公子带我们走了之后，剩下的兵官过去追捕，百合跑进了死胡同，最后被赶过来的姜道长一箭射死了。” 陆栩栩突然激动道：“那种情况下他又不知道百合是不是奸细！那死道长杀她干嘛？！” 她也知道百合是穿越者，百合死了，“月亮”也许就能回去了，但是被一箭射死得有多疼啊！ “可是……”秀音也觉得百合死的冤枉，她虽伤了小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可怜人。 只可惜……秀音继续解释道：“他们说后来官兵从她身上搜出来一块玉佩，姜道长用罗盘验过之后，确认了她是奸细。” 陆栩栩觉得荒缪：“无稽之谈！仅凭一块玉佩，没有任何其他证据，怎么能定罪？” 秀音回道：“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但现在大理寺那边对这件事已经盖棺定论了。他们给出的说法就是，百合因为钱被收买，通敌叛国，姜道长的罗盘就是证据。” 陆栩栩明白了。如此荒缪的抓奸细之举，最根本的源头还是出在一个人身上——当今圣上。 大周康宁皇帝晚年太过信任道士，即使民众颇有不满，却也皆是敢怒不敢言。大理寺敢没有其他铁证如山的证明，就如此草率的下结论，自然也是受了当今圣上的默许。 否则光一个啥都不是的道长怂恿，就是给大理寺卿一百个脑子，也不敢在奸细的事情上妄下结论。 当天的事情，当天抓人，当天同时拍板定案。这恐怕也是大理寺审过最快的案子了吧。 不过陆栩栩不明白的是，那姜道长为何如此针对所谓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奸细”，甚至亲手射杀了“月亮”…… 不对，他这就是针对所有的穿越者！他那罗盘分明就是所有穿越者的死穴！ 姜道长到底是什么人？ 陆栩栩正想的入神，门外出现了一阵吵闹声。 陆栩栩一边抓起衣服穿了起来，一边对秀音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嗯。” 秀音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陆栩栩很快穿好了衣服，也紧跟着赶了出去。 “怎么回事？”陆栩栩问道。 “好像是大门外有人在闹事。”秀音回答道，并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家丁：“他们几个是夫人喊过去拉人的。” “边走边说。” 陆栩栩看了那几个家丁一眼，便快步向大门走去，那几个家丁与秀音立马跟上。 陆栩栩边走边问：“你们可知夫人叫你们去拉什么人？” “回二小姐，”一个年长一点的家丁回道：“是一个老妇人在门外闹事，夫人让我们过去帮忙。” 陆栩栩问：“什么样的老妇人？闹什么事？” 家丁回：“听那老妇人自己说，好像是宫里一个丫鬟的娘。” 陆栩栩略带疑惑：“宫里的丫鬟？” 家丁支支吾吾：“好像叫……叫，叫百合。” 也是个可怜的母亲，但是，陆栩栩更疑惑了：“百合的事情来我们丞相府闹什么？相府也没有任何人针对过百合吧？” 家丁说：“老妇人确实不是针对相府来的，主要是门外还有……” “谁？” “朝阳公主！” 说话的功夫，陆栩栩已经来到了相府大门外。 “你怎么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她阿娘。 徐月一看见她出来，先是一愣，随后又严肃道：“你这孩子，昨天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晕了过去，当场差点吓死你阿爹阿娘了。怎么醒过来了后，不好好养伤跑出来了？” 朝阳公主也提着裙子跑了过来，欣喜道：“栩栩你醒了？” “嗯。”陆栩栩笑着点了点头，又对着徐月拍了拍胸脯，撒娇道：“阿娘，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活蹦乱跳的呢！” 陆栩栩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阿娘你刚刚说阿爹？……对了，阿爹最近在忙什么？怎么今天又没看见他？感觉阿爹最近早出晚归的，很少见过他了……” 徐月轻轻摇头，道：“男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我们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不要过多过问。” 陆栩栩闻言，心中再有疑惑，便也不好再过多询问。 大门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人群中间那个老妇人，想必就是百合的娘亲了。 此时，百合娘正被两个家丁牵制着，愤怒地看着她们。周围人群议论纷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因此，剩余家丁赶来之后，也赶紧先将人群驱散了开来。 “还我女儿的命来！”那老妇人突然扑了上来，两个家丁都差点没按住。 朝阳公主吓了一大跳，赶忙躲到了陆栩栩身后，吱哇乱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陆栩栩无奈笑了笑，默默想旁边挪了两步，将公主护在了身后，侧头问道：“昨日乱象未完全安定。公主应该待在宫里才是，今日怎么又跑出来了？” 朝阳公主极其委屈地说：“我我本来是想过来看看你伤好的怎么样了，没想到一过来这老妇人就扑了过来。” 她边说边揭起了袖口，露出了手腕，朝陆栩栩展示上面的抓痕，同时小声抽泣道：“她来得太突然了，我刚下马车就被她抓到了这里……” “怎么抓成这样？”陆栩栩握住了她的手腕，反复看了两眼后才放下，道：“都勒红了，公主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莫要再跑出来了。” 公主的手好滑嫩！不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京城贵女，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就是好！陆栩栩心想着。 公主撅了撅嘴：“我不放心嘛，你本就是因我受的伤。我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不招人喜欢……但，但我也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在宫里左右坐不住，所以就来看看了……” “你哪里不招人喜欢？公主善良明义，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呢？”陆栩栩立刻反驳。 公主低头害羞一笑。 陆栩栩转过头，又对着那老妇人喊到：“取你女儿命的是姜道长，你把气撒到公主身上，有什么用？” 甚至连她对百合之死的影响，都可能比公主大。如果百合的死不是既定轨迹，而是因为他们这些穿越者而产生的变故的话。 因为他们这些所谓的矫正历史轨迹的穿越者，而改变一些小人物的命运，牺牲像百合这样的人，陆栩栩会觉得更加坐立难安。 现在历史轨迹正确了，“月亮”应该也回去了，可百合确是真真实实的死了。 “原历史中，百合也死了吗？”陆栩栩突然对系统问道，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小越立刻出现，回答道：“是的。原历史百合是因为在公主生辰宴上刺杀公主，被官兵反杀而死。刺杀原因和月亮所说的也是一样的。那段故事就如你当前所见，并未因变故穿越者而受到影响，月亮只是在百合原定的历史轨迹上，辅助其他人完成任务而已。” 陆栩栩听完，那股道德谴责感也没那么强烈了，同时，她又想到百合这样的人，在原定历史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我女儿哪里是什么奸细啊……”陆栩栩听到那个老妇人在哭诉。 “都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室逼死了她！”老妇人指着公主，恶狠狠道。 “你们喝了一口就不喝的鸡汤，她们一个月都求不来一顿！严寒的冬天，妃嫔养的猫都有炭火，而她们却因为一句节省开支，被活活冻死！她如果不是无路可走，又怎么会选择这条死路？我那可怜的孩子，每次写信回来都只会告诉我她过得很好……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 老妇人想到什么一样，断断续续道：“如果不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些皇室有这么欺负人！” 老妇人继续哭泣：“我那可怜的女儿，从小就被送进了宫中，连敌国的一个人影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是奸细啊！” “你们证据不足，光凭一个妖道的骗术就草菅人命，”老妇人哽咽着说，“普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草菅人命！杀人偿命！”周围的群众慷慨激昂的附和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陆栩栩突然就想明白了百合在历史中的角色。 大周从繁华假象到支离破碎——就是有许许多多个百合一点点撕开了盛世的遮羞布，露出了里面早已推挤如山的尸骨。 他们在历史上按下了血印，控诉着吃着人血馒头的上位者。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背后，都是试着冲破时代锁链的勇者，及其支离破碎的家庭。 这是大厦将倾的前夕。 “大胆！” 朝阳公主从陆栩栩身后站了出来，怒斥道：“放肆！敢忤逆皇室！你们想谋反吗？” “我们命都快没有了！我们只是想活着！” “世道如此，天理不公啊！”一长衫老夫子颤栗道。 “就是就是！” 一群人纷纷附和。 街道长巷某个角落，一间客栈楼阁上，站着一个带着头帘，看不清脸的男子。 男子所站位置刚好能看到丞相府门外的闹事状况。 男子的旁边还有一个乞丐：“大人，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公主的行踪和百合的死因透露给了那个老妇人。您看这钱……” 第10章 第 10 章 “钱自然是有的。”男子淡淡地回答道。 与此同时，手起剑落，乞丐根本就没有看到男子怎么动的手，连发出呼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剑封了喉。 鲜血从剑上一点点滴落，乞丐已然倒了地。 “去跟阎王领赏吧。”男子冷漠道。 街道的另外一个角落，在将军府的旁边，一个腰配黄色锦带，袖口扎着束甲，身穿白纹黑衣的男子，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丞相府门前的闹剧。 那站着的人，正是程宴。 程宴忽然惊觉了什么，猛然一抬头，正好楼阁上的男子碰了个正着。 楼阁男子带着个头帘，不知是不是错觉，程宴觉得男子好像在盯着自己。 但仅是一瞬间，楼阁上的男子很快便没了踪影，速度快的让程宴都开始怀疑起刚刚那楼阁上是否真的站了一个人。 程宴迟疑片刻，猛然想起什么，飞快往阁楼方向飞奔过去。 “程宴？他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陆栩栩注意到了从大门口一闪而过的程宴。她一开始就觉得大门前的老妇人闹事背后必定有人推动，否则就凭一个老妇人，是如何得知公主的行踪，并且刚好就在公主到达丞相府的时候拦在了这里？ 而且，昨天宴会虽然人群众多，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完全封住，但仅一晚上的时间，百合的事情最先也就是在官家下人之中传播开来，一个老妇人又是如何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包括百合生前遭受的苦难，其中细节无一差错？ 消息传播之快，之精准，很难不让人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陆栩栩很快也追上了程宴，她倒要看看，鬼鬼祟祟的程宴到底是不是这个幕后之人。 阁楼之上，程宴赶到时，只看见了一具尸体。 没有挣扎，也没有惊动到任何人的声音，利剑一招封喉，毫不拖沓地快准狠。 是习武之人。 程宴眉头紧锁。是他吗？那个变故穿越者…… 陆栩栩赶到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副景象：程宴趴在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跟前，像是要做些什么，周围是一滩还未干的鲜血。 “杀……杀人了？”陆栩栩被吓到连连向后踉跄了几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小心。”一只有力的胳膊接住了她。 陆栩栩抬头看到了一张极好看的脸，硬朗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眉宇间却尽是温柔。 她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了。 “大哥？”程宴站起来，朝着男子喊道。 原来是护城将军程周，陆栩栩心想，怪不得她觉得眼熟，昨天就有过一面之缘。 如果不是程周及时赶来，“月亮”挟持公主逃走的计划甚至还会曲折一些。 说起来原主陆栩栩与这将军家的两兄弟住对门，加上公主也经常来将军府看望老夫人串门，他们四个从小也算是青梅竹马。这将军家的两兄弟从小就性格各异，程周要比程宴沉稳冷静，更有少年将军的气质，性格更讨喜，程老夫人也更喜欢。 但偏得原主和朝阳公主臭味相投，都是个极度颜控，不爱粗人，就因为程宴长相更俊美一些，更文雅一点，两人便都一心一意地扑在程宴身上。 小的时候陆栩栩还经常见到程周，等长大了一会之后，程周被程老妇人寄予厚望，开始上战杀敌，在后来陆栩栩听到程周的消息，已经是程周被封为护城将军了。因此程周常年在京外，也基本不再回将军府，以至于陆栩栩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怎的这几日护城将军开始在京中逗留了？ “将军。”陆栩栩站稳身子之后，连忙向程周行礼道：“多谢将军。” 程周笑了笑，尴尬地放下了扶着她的那只手：“几年不见，陆二妹妹都生分了许多。” 陆栩栩默默低了低头，程宴见状走了过去，打岔道：“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程周闻言，收起了笑意，走向了那死者，沉声道：“圣上让我负责奸细的事情，我顺着城外军中奸细的蛛丝马迹查到了城里。” 程周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死者的脖子：“一模一样的手法。这就是那个番邦奸细干的。” 此人真是棘手，程周心想。他与这奸细交手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能刚好被他逃脱，像是提前就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一样。 他一度以为自己身边还有奸细的眼线，因此这次他独自一人查线索，并只身一人赶到这里，结果还是被那奸细逃走了。 “你们是如何过来的？可有见到什么？”程周问道，虽然这里其中一个是他弟弟，另外一个是隔壁小妹妹，但他这人向来讲究公事公办，他俩这这种时候出现，他自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陆栩栩茫然摇了摇头，随后指向程宴，实话实说道：“我在家门口见他行径可疑，我，我就跟着他过来了。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和死者了……” 程宴：“……”他被当做嫌疑人了？ 程周闻言，看向程宴，问道：“阿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不是我。”程宴平静回答，随后又用几不可闻的语气，低声道：“但我想我应该猜的到是谁了。” “谁？” “谁？” 陆栩栩和程周同时问道。 “这么快的速度和精准的落剑手法，我只在两个人身上见到过。”程宴话语一转，突然提道：“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阿爹教我们习武的事情吗？” 程周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说道：“当然记得。阿爹教我俩练习基本功，从扎马步到出剑，一个动作反复练习几百遍。可是你这小子啊……” 程周想到这，无奈笑了笑：“你这小子每次练习两遍就不肯练了，真是拿你没办法。” 程宴道：“可是大哥很争气啊。后来阿爹去世之后，大哥便愈加勤于练习，很快，便替将军府扛起了重任。大哥一直是我的榜样，只可惜要做到像大哥这样，对于我来说确实太难了。大哥，还记得阿爹说过我们程家能走到今天，走出这么多将军，靠的是什么吗？” 陆栩栩听得一脸懵，不明白这两兄弟突然回忆往事做什么。 程周回忆道：“阿爹说过，只要上了战场，面对敌人就没有什么诀窍，只要能做到先于他人下手，敌死我便能活。我们程家能走到今天，全是一个动作反复练习上千遍，直到能一招制敌为止。” 程周说着说着，终于明白他想说什么了，有些震惊道：“你是想说……那人是我？” 这乞丐之死，这种出手手法，确实能够捕风捉影的看到点程家的影子。而程宴从小就是个习武废材，手上也就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不然也就不会拒绝表白的时候被陆栩栩压着打了。 陆栩栩小时候也被阿娘送到将军府，练过一段时间的防身术，程宴连她都打不过，陆栩栩对此还是挺认可的。 因此，程家上一辈死的死，伤的伤。程周，已然是程家唯一的希望和独苗了。 但如果就此断定是程周出的手，未必也有些太牵强了。 “当然不是大哥。我说了，还有一个人。”程宴又补充道，意有所指：“大哥你想想百合是怎么死的？” 程周恍然大悟：“那姜道长也有同样的手法！” 百合被箭射中胸口时，连呼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甚至连姜道长的人都还没看清楚，便被一招致命。 程宴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能肯定的是，对方肯定是习武之人。且习武之人大多使用蛮力，有这种手法的人确实很少。但若仅凭此杀人手法，便断定是谁，确实也太过草率。因此，剩下的事情，还是需要靠大哥自己慢慢去查。” 程周心有所思道：“明白了，谢谢你。” 陆栩栩感觉跟看悬疑电视剧似的，她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程宴。 程宴不讨厌她的时候吧，确实还不算讨厌。 “栩栩！” 陆栩栩突然听到外面公主的喊叫，连忙向门口走了几步，便迎面撞见赶上来了的公主：“公主，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看见你突然跑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对了，那个老妇人你不用担心，丞相夫人在大门口守着，现在大理寺卿也过来协助解决啦。”公主往里面凑了凑，一脸好奇道：“诶，宴哥哥和周哥哥都在，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呀？” “啊啊啊……这这这，”公主一晃眼看到了躺在里面的尸体和大片的鲜血，吓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程周几乎是下意识的挪了过去，用手挡住了公主的视线。 陆栩栩也无意识的往里面瞅了几眼，突然看到那具尸体，觉得自己也该晕一下。 妈耶！21世纪的女青年哪见过尸体呀？他们刚刚在干嘛？居然在尸体旁边谈论了这么久的杀人凶手！啊啊啊啊天哪！ 程宴：“……”他是不是也应该跟他大哥学一下，过去帮她挡一挡？ 但你看那家伙手足并用吱哇乱叫的样子，他要是真凑过去，指不定就把他揍成一具尸体了…… 第11章 第 11 章 陆栩栩自然是注意不到程宴这些想法的。 她此刻的满门心思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 她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程周，若有所思。 程周方才慌忙之中上前，现在意识到与公主的距离太近，又连忙的向后退了两步，鞠躬行礼，低头克制：“公主，冒犯了。” 公主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只是断断续续说道：“没，没事。” 陆栩栩眼睛一亮，忽然想到取消公主婚约的办法了！ 看看这俩人，多登对啊！ 从小程周就偏爱公主，上次程周还为了公主，独自承担了圣上的压力，让士兵放了百合一条出路。 虽然说，目前看上去应该是郎有情妾无意，但是困难总比办法多嘛！ 正当陆栩栩想着要如何撮合两人时，程周又开口说话了：“阿宴，你先送公主和栩栩妹妹出去吧。我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给大理寺。” “别！”陆栩栩心道这程周怎么这样，明明就喜欢公主，还非要程宴送。虽然说程宴现在名义上是公主的未婚夫，但是两人不是还没成婚吗？ 他怎么一点都不为自己争取啊！ 程周和程宴齐刷刷地看向陆栩栩。 程宴嘴角轻勾：“有意见？” “不敢不敢。”陆栩栩连忙赔笑道。 公主也好奇地看着陆栩栩：“怎么了？” 陆栩栩灵机一动，又是戏精上身，小声抽泣道：“公主呜呜呜，我，我害怕！我怕那个杀人凶手又返回这里……” 公主也吓到哆嗦，但仍然鼓起勇气，并安慰陆栩栩道：“不怕不怕，宴哥哥会保护我们的。” 陆栩栩哭的更大声了。 公主一时吓到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宴饶有兴致地看着陆栩栩演戏，但她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嘴角挂着的弧度，一下子耷拉下来。 陆栩栩说道：“他连我都打不过！杀人凶手过来了还得把我送前面挡刀子啊啊啊啊要他送我我不活了呀呜呜呜呜。” 程宴：“……”迟早有一天他要真刀真枪跟她干一架！ 公主认真想了想，好久才慢慢说道：“对噢。” 程宴：“……”公主你也变了。 陆栩栩趁机赶紧拉住程周：“周哥哥英明神武，武力超群！我要周哥哥送！” 公主赞同：“没错！” 随后公主又跟程宴说道：“宴哥哥，只能辛苦你去大理寺了。还有周哥哥，麻烦你送一下我们了。” 公主想到，谁对她好，她都是记在心里的。上次她命悬一线，却只有两个她根本没想到的人愿意帮助她。一个是从前很不喜欢的陆栩栩，还有一个就是最近几年面都没见过的周哥哥了。 那种情况下，母妃和宴哥哥都无能为力，她不怪母妃和宴哥哥。但她也懂得了更要珍惜身边对自己好的人。 所以栩栩想让周哥哥送，那就让周哥哥送啦！ 程周硬朗的五官显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好，我送送你们。” 陆栩栩顿时喜笑颜开，一手拉着公主，一手扯着程周的衣角，走出这间阁楼。走出前，还不忘给在这边处理后事的程宴留下一个得意的笑。 程宴：…… 看着他们仨和睦美满的背影，程宴突然灵光一闪。 程宴：“等一下。” 陆栩栩蹙眉，回头瞪他。这家伙，想做什么？ 程宴说：“陆千金可否留下，帮下忙？” 公主觉着奇怪：“宴哥哥，你让栩栩帮你做什么？” 陆栩栩左右打量了程宴几眼，想确认他是否有什么毛病。侦查断案她又不擅长，看见尸体她都能被吓得半死。他还想喊她帮忙？喊一个深闺小姐帮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程宴哆嗦起来：“我……我也害怕。我一个人，就那点三脚猫功夫，真出事了的话，谁都打不过……”表情却是不自然的理直气壮。 陆栩栩：……你那样子像是害怕的样子吗？ 程周哑然失笑。他亲弟这么多年真是一直没变过。小时候练武一个时辰就喊累，长大了就被一个小丫头追着打，看见小姑娘就害怕，偏偏自己还理直气壮，从没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有任何问题。 公主：“可是栩栩受了伤，身体才刚刚好……” 陆栩栩：“对呀对……” 唉……不对呀。他一个人留下来收拾烂摊子，还不愿意，还得让她留……留下来？那岂不是程周和公主就能独处了？！ 陆栩栩：“对啥呀对，他一个弱男子去处理这些事，又要看守尸体，又要找大理寺，那肯定不行的啊！不行不行，这事还是得让我留下来帮忙。公主，你知道的，我身强体壮，那点儿伤口早就没事了，我肯定能帮你照顾好宴哥哥的！” 程宴揶揄偷笑。要不是他也在穿越者聊天群里，并且现在认出来了老白兔，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她刚刚这是在撮合公主和大哥呢。 “取消公主婚约”这个任务，他来参与才是最合适的好吧！就是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惊喜道具奖励呢…… “啊……”公主还想说什么，总觉得不对劲，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周哥哥送自己回宫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哪里有问题。 公主就这么迷迷糊糊中，被陆栩栩推了出去，连带着还送了一个程周。 陆栩栩看着两人和和美美的背影，很是满意。 小功告成！陆栩栩松了口气后，回过身，迎面就撞上了跟她大眼瞪小眼的程宴。 这程宴虽然人不讨喜，倒也还算是帮了她一个小忙。不然她等会儿真跟着公主和程周出去了，还得想理由脱身。 陆栩栩吸了吸鼻子，态度还算好的问道：“说吧，小公子喊我留下来帮忙做什么？” “陪我。” “……？你不是向来躲着我吗？” “那是因为你从前行径荒唐，还总揍……”程宴声音越来越模糊，直到过了有一会，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被你揍还是被杀人凶手揍，我还是拎得清的。” 陆栩栩默然。她还真没法辩驳。 原主这性子是和她是真的很像，有事从不憋着。喜欢归喜欢，但是程宴这家伙嘴臭，总说一些能气死人的话，原主也从不惯着，当场就揍回去了。 陆栩栩继续面不改色，仿佛揍他的不是自己，虽然本来也不是她，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问：“陪你在这干嘛？干等着吗？” “对。” “等什么？” “等到大理寺的人过来。” “大理寺？” “对。很快他们就能过来了。” 陆栩栩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程宴觑了她一眼，镇定地咳了一声，才说道：“刚才不是有一个老妇人在你们家门口闹事吗？这里的死者……和那个老妇人早上刚见过面。我来前，已派人告知了大理寺。一会他们就到这来了。” 陆栩栩捕捉到其中不寻常的地方，很快追问道：“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刚见过面？” “看见了……”程宴平静的说道。 “噢。”陆栩栩半信半疑应了声。 又过了一会。 陆栩栩实在觉得尴尬。她不说话，程宴也不说话。但是在她面前的，可是前明恋对象，而且是已经和别人定亲了的明恋对象。 她总不能还像原主一样无下限的疯狂表白吧？ 无聊中，她默默的打开了脑海中的虚拟手机，这时，系统正好发来了提示： “恭喜！「取消公主婚约」任务您已完成12%，您的总任务进度已达到2%！” 看来公主和程周有戏！ 陆栩栩心道。于是她又随手翻了翻聊天群，竟发现群聊里面又多出一份文件，上面显示： “穿越任务进度突破0%，自动解锁。” 陆栩栩好奇地打开了这份文件，发现这竟然是一本当前时代的短篇历史书。 还挺贴心，对她们这种历史一般的人不要太友好，穿越前也无需再死记硬背大段历史了！ 只见历史书前言上简短地介绍到： “第一节：根基不稳。 大周康宁晚年的没落始于公主生辰宴，康宁皇帝面前的新宠姜道长带兵前来抓奸细，事出无由，身份不正，众人皆敢怒不敢言。魏贵妃的贴身丫鬟百合因挟持公主被道长一箭射死。百合死前的一段话经其母喧闹后，流传到整个京城，大周底层穷苦百姓人心惶惶，动荡至此开始。 第二节：朝堂动荡。 大周当前朝堂局势分三个部分，包括以姜道长为首的皇帝亲信派，以丞相为首的旧臣派，以及以护城将军为首的新势力派。旧城派与新势力派之间互相牵制，而亲信派坐收渔翁之利******* 第三节：番邦和亲。 …… 第四节：将军出征。 …… 「一堆口口加马赛克」 「最后结尾」 后续故事视任务完成情况待解锁。” 陆栩栩：……怎么还是连载版本的？作者你是懂吊胃口的，我要看完结的啊喂！ 与此同时，群里又接二连三弹出消息。 黑眼睛：“这古代京城的饭菜是真吃不惯啊，甜的发腻！想念家里的辣子鸡丁麻辣兔头水煮肉片火锅……” 用户12345：“天，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念奶茶炸鸡薯条了，真的好久没吃了啊啊啊啊！” 白毛鬼：“你们这都还算好的，我这里就只能吃肉。” 众人：？？？？ 黑眼睛：“有肉吃还不好？再过段时间乱起来了，估计连有钱有权的都不一定保证肉食供应了。” 白毛鬼：“我这荒凉的戈壁草原，除了肉什么也没有，哪比得上你们京都的锦衣玉食。「流泪」” 陆栩栩：？戈壁滩？大草原？ 还有人穿越被流放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第12章 第 12 章 白毛鬼发来消息：“天，早知道我这次任务是被流放到这种地方，我就坚决不来了啊！” 白毛鬼继续叨叨叙叙：“你们难以想象，冷就算了，有时候上厕所都得就地解决「大哭」「大哭」” 说得陆栩栩都有些同情这个人了。 这年头，钱也太不好挣了啊。 小灰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来了一句：“戈壁草原……那不是番邦的地方吗？” 群突然短暂冷了一下，过了一会，白毛鬼才悠悠发来消息：“没错呢。” 小灰狼意有所指：“据我所知，番邦与大周在这个朝代还没统一吧？” 白毛鬼简洁道：“是的。” 没人再发消息，大家似乎各有所思，随后群就再次冷了下来。 陆栩栩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暗号。但是出于好奇，她便给热心前辈小灰狼发去了消息： “前辈，好奇一下，那个白毛鬼在番邦……有什么特别的吗？” 小灰狼很快回到：“没什么，就是近日京城番邦奸细闹得沸沸扬扬，联想到了。” 老白兔没来由地想到了群里还有与同事身份不同的穿越者，问：“前辈怀疑跟穿越者有关？……那个白毛鬼……变故穿越者？” 小灰狼道：“那倒不是。京都的穿越者比番帮多得多，番帮如果存在一个变故穿越者，是很难影响到大周这么多事情的。奸细这个事情在原历史上也有出现。我只是在想，为什么番邦会出现穿越者？” 老白兔思虑了一会儿，才问：“不是变故穿越者，那就是同事咯？你的意思是——” 老白兔豁然开朗：“为什么大周的变故穿越者会对番帮产生影响？” 小灰狼的消息很快发来：“对。我在想这个出现在大周的变故穿越者，也许跟边境有一定联系……” 陆栩栩脑子转了转，很多个人从脑子里过了一遍，仍然还是感觉一团乱糟糟，最后直接一股子抛却，发送消息到：“想不明白，反正我不是那个变故穿越者。嘻嘻。” 老白兔又补充：“而且我觉得前辈你肯定也不是。” 对面的小灰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问：“为什么？” 陆栩栩十分真诚：“因为感觉前辈你是个好人。那个变故穿越者会害人。” 最后还会害死陆栩栩。所以才有了她这次任务。 小灰狼又过了好一会，才发了大段话过来：“会害人的，不一定是原本就是坏人。你眼中的好人，也不一定就是一直就是好人。很多人只是因为身处历史洪流，身不由己，做了历史中的一粒尘埃而已。孰是孰非，是正是邪，后人自有评判，只不过身处局中的人无法看清，也没有你想象中的简单就是了。” 陆栩栩看得很茫然：“不太明白。” 小灰狼：“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就是需要懵懂一点好。看太明白了，反而徒增烦恼。这还是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吧？” 老白兔秒回：“对！” 她刚来的时候还是懵的，但她也没想到，一来到这里之后，接收这里的信息会接收的这么快。 她突然想到自己好像有点被同化了。 小灰狼：“做完这次任务，你就明白了。” 老白兔突然好奇到：“前辈，这是你第几次执行任务？” 小灰狼沉默了好久：“第三次。” 三次，十六年。 陆栩栩心想，随便一场任务都是一段及其漫长的岁月。前辈这是要经历了多少迢迢时光，见证过多少次世事变迁，又熬过多少场生离死别？ 她突然就对小灰狼前辈前两次的经历来了兴趣。 她刚想问，又觉察到这样贸然询问前辈的过去不太好，于是又在心中压制了这一冲动。 小灰狼前辈却好似打开了心扉，自顾自的开始说起来了： “第一次任务是到战国救一对母女。” “一对母女？”陆栩栩正疑惑这母女对历史有什么影响时，小灰狼的消息已经发过来了： “这对母女是后来开国皇帝的妻女。” 陆栩栩这才明白，很快发送消息：“怪不得……需要您去执行任务。那对母女当时遇上什么事情了啊？” 小灰狼只跟回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他们的丈夫、父亲，也就是开国皇帝，要杀了她们。” “为什么？”陆栩栩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开国皇帝这个时候还是一个小官。他需要与侯爷女儿成亲，借助侯爷的势力。” 陆栩栩膛目结舌，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皇帝，因为这位皇帝在开国之后做了很多利民之事，历史风评很好。但如果安天下必须要残害妻女，她始终觉得太残忍。 “后来呢？” “后来这对母女的人被开国皇帝身边的谋士救下。她们隐姓埋名，在战乱中流浪了很长时间，最后开国才回到了皇帝身边。” “既然她们被谋士救下了……那为什么又需要您去救呢？”陆栩栩又很快想到了什么，补充了句：“发生穿越变故了？” “是的。因为穿越能量，历史发生了一些变故，那个谋士没办法赶过去救人了，领导才派我过去完成了这项任务。” “噢噢对噢。”陆栩栩回想到，干他们这一行，所有任务的初衷都是去纠正变故。 她又想到点别的：“如果当时没有人去救，那对母女会就这么死在了最亲的人手里吗……” “对。在变故的时间线中，妻女之死一直是开国皇帝心中的刺，他不仅对侯爷一家极其不好，导致侯爷暴怒残害了不少无辜者的姓名，自己也是郁郁寡欢，积劳成疾，上位没过两年就去世了，后面的历史也基本就全乱了。” 陆栩栩隐约对原本这段历史有影响，毕竟这位皇帝实在是太有名，政治手段高明，且心狠手辣，对贫贱时期的糟糠之妻并不好，当上皇帝后便纳妃无数，冷落妻子，对女儿也不管不问。小灰狼阐述的这段变故历史听上去似乎与真正历史的人物性格有出入： “可是……原本历史中这位开国皇帝在贫贱时期的妻女，后来跟着他回到了皇宫，似乎也过得不太好？” “没错。或许人总是要在失去之后才能看得明白。” “可惜真正历史的皇帝没有办法看得到另外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会怎样。所以，这对母女从跟他有了羁绊开始，无论历史怎么改变，似乎都已经注定了她们的命运是悲惨的。” 陆栩栩开始怜悯她们，但是她确实也无法像灰狼前辈那样感同身受，因为她不曾设身处地感受过。 陆栩栩又想到了灰狼的第二次任务，便问：“那您后面的那个任务呢？” “那个任务穿越时间不久，就在五年前。” “五年前？您是指这里还是？” “现代社会的五年前。也是去救人。” 救现代人？什么样的现代人能够影响到现代历史？ 陆栩栩疑惑地问：“这人是科学家？政治领袖？还是什么大型企业家？” “都不是。”小灰狼回答道：“是一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女高中生？” 为什么她的遭遇能影响历史？陆栩栩很是疑惑，于是认真想了想：“因为她有一个当总统的老爸？” “其实，对于这次任务的目的，我也不太明白。” 小灰狼继续发：“似乎就是一个家庭很普通的女生。不像什么能影响到现代历史的人。也行，她以后会有什么大的成就从而影响到历史？” “噢噢也有可能！”陆栩栩心想，冉冉升起的未来之星嘛！ 于是她想到这位未来之星很可能被扼杀在摇篮，心有惋惜：“这位高中生当时经历了什么呢？局里面才特地派前辈您去救？” “是一个来自古代社会的穿越者，要去刺杀这个高中女生。” 小灰狼继续发：“我大概在那里呆了半年左右，确认那个古代穿越者在局里控制范围之内了，不会再对这个高中女生下手，才离开的。” “啊？为什么啊？”陆栩栩脑子里一大堆为什么，为什么一个古代穿越者要杀一个高中生？为什么后面又不下手了？ “我也不明白。这次任务并无历史轨迹可循，上面也没有告诉我任何事由原因，只让我执行任务。” “喔哦，那也厉害！能救下人都很厉害！” 陆栩栩由衷的感慨道，“而且前辈你的两次任务居然都是救人！那你一定很能打吧？「偷看」「偷看」” 程宴有些欣喜，又有些惆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能打的？ 程宴略感尴尬，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陆栩栩，中气十足地咳了一声，并同时发送道：“嗯。还可以吧。可能上级就是看中了我机智的头脑以及还算矫健的身手，才让我两次都去跟阎王爷抢人。” 前辈能打！陆栩栩心目中的灰狼前辈形象又被拔高了一个档次。同时她也抬起头，看了眼神色怪异的程宴，想到： 身手这么弱的男的，她也是少见。还没她能打呢。要是遇上灰狼前辈，程宴这家伙不得被揍成什么样子？ 还有啊喂，这家伙刚刚是什么眼神？那么看着她干嘛？她脸上有字？突然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后悔拒绝她的表白了？ 陆栩栩连忙摇了摇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程宴只看见陆栩栩的眼睛东瞟一下，西瞟一下，表情也是五彩斑斓的很，心道她又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就在这时，大群里发出来一个重磅消息： 始皇帝已加入群聊。 陆栩栩：我咧个吾皇万岁万岁，这是谁？这可是一统中国的始皇帝呀！他他他他他也是穿越者？ 陆栩栩点进了始皇帝的个人信息。这好像是真的始皇帝呀，他连名字都没改过！ 陆栩栩很想凑个热闹问一问，可惜大群被禁言了。于是她怀揣着激动难耐的心，正想私聊始皇帝，小灰狼就转发过来了一个聊天记录： 小灰狼：“参见始皇，您也是穿越者？” 始皇帝：“朕不是。但是听说因为朕焚书坑儒，统一货币这些颇有远见的手段，导致中华上下5000年全王朝到处都在传朕是穿越者，这个自称系统的神仙听信了谣言，把朕也拉到这里来了……” “朕才勉强消化了一下，系统说的穿越这些信息，又突然被拉到这里。朕还没搞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 陆栩栩：“「笑哭」「笑哭」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以为发现了什么重大历史事故。” 小灰狼：“「笑哭」习惯就好。这是系统的常规操作，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有事先拉群再说，拉错了，还可以再踢出去。” 陆栩栩想到了什么一样：“踢出去？那始皇帝有了这段跟穿越有关的记忆，那万一他回去也不找长生不老的法子了，而是直接变成了找穿越途径了，这样他不就能当做长生不老了？天下不就乱了吗？” 那还有中华上下5000年的皇帝什么事？ 始皇帝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封建王朝了啊！ 小灰狼哭笑不得：“我们管理局的系统是很强大的。它可以自动抹杀，甚至是篡改掉跟穿越者有关的记忆。” 抹杀记忆？ 陆栩栩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穿越者之家APP的颜色突然变得鲜艳明亮。 第13章 第 13 章 仅仅只是转瞬一逝的片段掠过，却是让她怎么也抓不到。像风流逝一样轻飘飘的感觉，若有若无，若即若离。 陆栩栩的状态很快回到平和。 穿越者之家APP界面也重新回到最初的样子。 这个过程短暂到陆栩栩自己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异常。 大群再次发来提示： 始皇帝已退群。 陆栩栩膛目结舌，速度这么快？ “这个大群就是这样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走的人里面，可能有一些被误判的穿越者，也可能有一些没办法再做穿越者的人……比如上一次的月亮。”程宴看陆栩栩迷茫的样子，默默在线上解释到。 老白兔：“月亮？” 陆栩栩突然醒悟了一下，赶忙在大群里面搜索月亮的名字，竟发现她真的已经不在大群了。 退小群意味着已不在这个朝代……那退大群意味着什么？ “月亮在现实生活中也出事了？？” “一般情况来说，不在这个大群了的同事，都是没来得及紧急穿越回来……估计月亮现在身体已经不适合穿越了，所以退群了吧。” 陆栩栩看完这些消息，如遭晴天霹雳，一时没明白那个不适合穿越是什么意思，嘴里还一直喃喃重复：“不适合？身体不适合？” 程宴在这时走过来：“怎么了？你在说些什么？” 陆栩栩缓过神，赶紧退出了聊天界面，但仍心有余悸：“没事。” 程宴知道她是对月亮的事情感到后怕，刚下意识想要出口安慰，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眸微垂，神色暗淡，已经伸出去要拍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握成了一个拳头，被收了回来。 她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呢。 就算他直接告诉她，她又会信吗？ 而且系统也只会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告知对面身份。比如月亮当时的表现，应该就是系统告知了月亮老白兔的身份，让月亮知道要帮助的穿越者是谁。 而当天那种情况下本就无解，月亮通过自爆救了老白兔一命。 程宴这才意识到，陆栩栩也是穿越者。 结合老白兔的入群时间，以及陆栩栩最近对朝阳公主无厘头的亲近，程宴想到了，陆栩栩就是老白兔。而接近朝阳公主，就是她的任务。 程宴知道她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意外，而非系统推动的结果。 如果他现在就对她亮“小灰狼”这张牌，系统很可能对他发出警告。 系统有自己的设定逻辑、程序以及设定的进展，如果穿越者不按照他的设定走，系统很可能自动判断为穿越者出现了变故，又引发历史改变的风险，从而将他们这些内部同事作为变故穿越者处理并上报，到时候任务没完成，还可能被抹去记忆，甚至重新再来一次。 陆栩栩也算不上什么很重要的人……是的，不过就是个萍水相逢的穿越者。这世上的穿越者那么多，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他甚至可能和她再也不会相见了。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这种风险。 “没事就别矫情，”程宴按照程宴该有的样子说道，“他们已经过来了。一会我要去大理寺，我看你这样子，闻一闻尸臭味就成这样了，也不像是能去大理寺的样子，还是回家洗洗睡个大觉吧？” 屋外来了几个士兵，与程宴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封锁起这里来。 程宴以一种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陆栩栩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有时候好像真的在角色扮演，尽管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说谁矫情了？”陆栩栩当下就不服气了，立马追了上去，“不就是大理寺吗？大理寺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得谁不敢去似的？” 程宴走的极快：“你知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吗？去都没去过，就这么说？” 陆栩栩在他后面疯赶着：“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断案查案的地方吗？”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程宴突然停下脚步，陆栩栩一头撞到了他的后背，吃痛的叫了一声。 当然，叫的人是程宴。 程宴：“哎哟，本公子的骨头架子都要被你撞散了！” 陆栩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心到这脑袋也不是铜墙铁壁呀，于是上前又拍了拍程宴肩膀后背的地方。 “啊啊！”程宴叫更大声了，一边叫一边躲了她至少十米远：“你轻点行不行？本来都被你撞散架了，你这一拍架子都碎了！” “至于吗？”陆栩栩又茫然的看了看自己摊开的双手，姑嚷道。 “你还没说大理寺究竟怎么了呢？！他不查案还能干嘛呢？怎么就不简单了？” 程宴欲哭无泪。他还以为陆栩栩穿越过来了，自己能少挨点打，结果这女人还是和原主一样野蛮粗暴！劲儿怎么这么大？！ 老白兔有多礼貌温柔，她就有多简单粗暴。果然，所有女人在现实和网上都是两个样！ “大理寺就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方！啧，最适合你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去待一待。” 程宴距离她老远，一边匆忙地走，一边谨慎的回头看她，生怕她一个箭步冲上来，又把自己揍一顿。 陆栩栩几乎是一路狂奔，才勉强跟上程宴的步伐。俩人就这么你追我赶，在大街上构成了一道极其显眼的风景，惹得不少路人都忍俊不禁。 陆栩栩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夸张过，这程宴到底是有多怕她？身体素质一般，打架不行，跑的倒是挺快。 一溜烟的功夫就已经跑到大理寺了。 陆栩栩气喘吁吁的叉着腰，头发要多凌乱有多凌乱。 程宴脸色倒还算淡定，就是衣服被风吹的“四分五裂”，最外面那层纱裙，差点都要飞到边疆去了…… 大理寺的人是看了他俩好半天，一开始还以为是从哪家吵架跑出来闹事的夫妻，后面才看清楚了： 这是将军家的公子和丞相家的小姐！ 大理寺卿赵前进，踏着小碎步，扭动着老腰，赶忙跑出来：“我说程公子，陆小姐？今天是什么风把二位给吹来了？” 赵前进对这二人的事早有耳闻。陆小姐追程公子的事情，那可是在全京城都轰轰烈烈，连他们这上一辈的老东西都有所耳闻。因此，他俩如果同时凌乱的出现在某个地方，倒也不足为奇。 但是如今这陈公子不是和公主都定亲了吗？这陆小姐怎么还对陈公子穷追不舍呢？ 而且还不舍到我大理寺来了？稀奇啊，稀奇！ 程宴整理了下衣裙，正色道：“却有正事，要找赵大人呢。” “噢？程公子，你快请说。”赵前进看了看程宴，又看了看陆栩栩，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不定。 陆栩栩气儿喘完了，也挺直了腰杆，绷直了嘴角，一脸严肃的点头应和了一下。 程宴道：“赵大人，今日你是否在丞相府接走了一个老妇人？” 赵前进的眼神依旧飘忽不定。这俩人向来以不管正事，不务正业闻名。一个只会玩，一个只会追，其他事从来没管过。 今天突然找他问这事做甚？这老妇人是从丞相府接走没错，但那不是丞相夫人要求的吗？ 难不成…… 赵前进思索了会，像突发心梗似的，又像被什么突然唬住了一样，眼睛睁的老圆，好似在害怕什么。 陆栩栩挥舞着双手在赵前进眼前晃了晃，歪着脑袋疑惑道：“赵大人？有问题吗？” 赵前进这才缓过神来，支支吾吾道：“是，是那个，但，就是，我，那个，她……” 陆栩栩一脸懵，她想不明白，就一个简单的问题，赵大人为何做这反应？ 程宴：“赵大人，直接带我们去审问老妇人的地方吧。这是程将军的要求。” 赵前进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正色道：“好，二位跟我来吧。” “刚刚，那赵大人怎么回事？” 陆栩栩跟在后面，用手轻轻戳了戳程宴。这次她特别注意了力道，生怕程宴这个节骨眼上又突然叫起来。 好在程宴没有较大反应，只是低声跟她解释道：“他刚才是没办法确认我们是替兄长将军而来，还是替监察使过来的。” “那必然是程周哥哥啊！”陆栩栩茫然道：“那监察使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这个官职干嘛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与我是没什么关系，但与你有关。”程宴看见整个耳朵都要凑到他跟前的陆栩栩，故意放慢了声音。 “我？”迷糊地抬起头，一眼便对上了程宴那双浅笑的眼眸。 陆栩栩微怒：“你耍我？” “没有。”程宴板正了脸道：“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咳，要保持男女间的友好距离。” “噢。”陆栩栩面不改色，仍然保持在那个脑袋贴近他的姿势，只是把脑袋转了过去：“你继续说吧。” 程宴面部胡乱抽搐了一下，随后不再管她，自顾自说道：“这监察使，是旧臣派的。而旧臣派之首，就是丞相陆大人，你爹。” “原来如此！”陆栩栩恍然，觉着十分有理地点了点头，又问：“可是就我俩能干什么？要替我丞相阿爹过来监察，也不应该是我，再加上，你？看看我俩，一个不学无术不思进取？一个……” 陆栩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程宴嘴角一抽。 第14章 第 14 章 他在她心目中就这么没用？ 陆栩栩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符合自己设定的话：“除了外形一无是处。” 程宴也不甘示弱：“那你呢？京城谁不知道你一个千金小姐天天就追着一个“不学无术”之人满城到处跑？” 陆栩栩倒是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对啊。就我俩这半吊子都没有的废物，监察使让我俩来干什么？去大理寺吃吃喝喝吗？” “就知道吃你！”程宴实在没忍住敲了敲她脑袋：“一个糖醋鱼你就能吃十碗，谁家供得起你这尊大佛？” “哎呦！”陆栩栩赶忙抬头，气鼓鼓地摸着自己脑袋，刚想说她才没有这么能吃，然后突然想起原主追求程宴时，抬了十几碗糖醋鱼过去的事情。 最后全被原主自己吃了…… 陆栩栩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怒瞪他。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大理寺卿也回过了头。许是他俩闹的动静大了一些，大理寺卿也隐约听到些她俩聊的什么，于是叹了口气，无奈道： “二位有所不知啊。这监察使三天两头就派人来这里监察。而且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每次还会派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人过来，所以像你二位通过丞相的关系来此监察也不是不可能，然后监察使再将指派人员监察方式都记录在册，给上面的人抽查过目。我这官职难做啊，想来那监察使每日除了我还有监察许多其他大人，也必是劳心伤神的。” 陆栩栩眨巴眨巴眼睛：“上面的人查你们做什么？” 大理寺卿一听到这，神色瞬间严肃，左顾右盼了一会，确认四周没有其他相干人员，才说：“这是圣上旨意。圣心难测啊！” “边境多年无战，近日京城奸细传言四起，皇帝特地将兄长召回。”程宴也顺着补充道：“兄长回来就是为了查这些奸细的，因为兄长在边境与番邦的人打过交道，番邦奸细也曾潜入过军中，没有人比他对番邦奸细更熟悉。” “没错。只不过……”大理寺卿意有所指：“圣上也是无意间给程将军设了不少困难啊。将军此次回来，也就只有大理寺，护城军这少数几个可供将军差遣，很多朝臣并不会配合将军调查，甚至连那姜道长……” 大理寺卿直摇了摇头：“罢了不提那妖道。圣上让将军查奸细，能够配合的人少也就算了，还加重了对我们这些人的监察。” 陆栩栩顺手从路过的庭院抓了一手瓜子，问道：“这是为何？” 程宴：“圣上不久前提出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开源节流，也包括了刑法的人情化改制。圣上为了向百姓展现宽厚仁慈的治朝理念，废除了很多审查犯人时用到的刑法，一些刑具也被命令禁止。” 大理寺卿也应和到：“难呀。别说审查奸细了，就是审查一个普通贼人都越来越难了啊。没有这些，光凭一些威慑手段，又如何那么容易让犯人全盘托出。圣上的仁厚之心是有，严刑逼供的无罪之人也少了，但案子却是越来越难查了，我们这些下面的人也是越来越难做了啊。” “的确。不过，这都不是圣上要查他们主要的原因……诶，你这瓜子皮能不能别吐我脚上。”程宴冷不丁的瞥了陆栩栩一眼。 “小事小事。”陆栩栩尴尬一笑，又很快催促起来：“快快快，继续说，什么原因啊？” 程宴加重了语气：“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圣上对兄长有所防备。所以连带程家的旧相识，如赵大人这种，他都加重了考察。” “这都没什么。”赵大人义正言辞：“我赵家与将军家几十年的交期，当初若没有程老将军的提拔，我又怎么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可怜了程周公子那个孩子，程老将军去世之后便扛上了家中重担，还没建功立业多久，就碰上了圣上猜疑心最重的时候。” 赵大人继续说：“所以小公子说，你们这次是因为程将军而来，我才放心下来。到了，二位进来吧。” 这大理寺的审讯室，其实一个较大的地下室。这地下室洞口昏暗，里面隐隐还有烛光，伴杂着细微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陆栩栩跟在程宴身后，越往里走便越觉着这血腥味更浓了。直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好难闻……陆栩栩捂了捂鼻子，然后就看见程宴侧了一个脑袋，往旁边浅挪了一步，帮她挡住了那气味的来源。 陆栩栩全然没有理会程宴这“昙花一现的绅士风度”，猛然将程宴往旁边一推，终于看清楚了关在这的人是谁。 这不正是闹事的那个老妇人，百合她娘亲吗？ 程宴：…… 要不是身旁的赵大人扶着，他又得差点给她磕一个大头！ “不是说禁止用刑具了吗？为什么叫你们把人带走，你们却把人伤成这样？”陆栩栩似有些愠怒。 百合的死，月亮的“消失”，如今，她们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只是一个想为女儿讨回公道的老母亲。 而这个老母亲，现在却半死不活的被吊在这里，身上伤痕累累，脸上年迈的褶皱夹杂着泥垢，干枯发白的头发凌乱不堪，仿佛只剩最后一口命吊着了。 对此大理寺卿解释道：“圣上对奸细事宜十分重视，圣上也想到了那些刑法改制会导致查案更困难，所以才特批了我们查奸细时可以用原来的手段。只不过这些手段要偷偷用……监察使的活是做给百姓看的……而我们的活，就是做给圣上看的。” “而且圣上意思是，这些奸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可是奸细跟她有什么关系！？”陆栩栩听完这些之后，明显变得激动起来，连带声音都声音带着嘶哑：“就因为她是百……那个宫中小丫鬟的娘亲？” 大理寺卿仍然保持着语气温和：“不是这样的……” “我管你是怎样的？！她就是一个无辜的人……一个老人而已！连说那个小丫鬟是奸细，也不过就是那道长的一面之词……连合理的证据都没！更何况这么一个老人，又怎么遭得住你们的严刑逼供？！” “陆栩栩。”程宴难得这么严肃地叫一次她的全名，“听赵大人把话说完。” 陆栩栩这才意识到自己过激了，怎么说他们也只是办事的人，这世事再怎么不公，再怎么残酷，也只能是当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决定的。龙椅上的那位一个念头，普通百姓小卒是生是死，连过问都不敢有人过问。 这就是封建王朝，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 “对不起……”陆栩栩声音低低的：“是我莽撞了，您说吧。” 大理寺卿知道陆栩栩这样的闺阁小姐没见过世事残酷，从小又受着礼乐公正的教育，骨子里便刻着仁善二字，如今看到这些不公的、残忍的事实对待，有些激动也在所难免，只是继续语气平和道：“无碍，因为这个老妇人是受人指使来闹事的。” 陆栩栩怔了怔：“受人指使？” 大理寺卿向旁边的一个小卒招了招手，那小卒便拿来了一幅画像。 陆栩栩凭借着旁边的灯光仔细看了看，这画上之人，不正是今天死在楼阁的那个乞丐吗？！ 程宴也接过画像看了几眼，然后十分确认地朝大理寺卿点了点头：“正是此人，不过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大理寺卿说道。 “这人怎么了？”陆栩栩问道。 “这人便是指使老妇人过来闹事的人。那老妇人本就诉状无门，想要通过女儿的死要点赔偿。这乞丐又故意在她面前大肆宣扬公主生辰宴上的事，那老妇人便主动找到了这乞丐。问清楚所有信息之后，乞丐又故意透露了公主行踪。但老妇人有所畏惧，乞丐便给了这老妇人一笔钱，并承诺闹事不会被抓，因为他上面有人。” “这老妇人一开始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招。最后听说跟奸细有关的案子都是圣上亲自监督，想来乞丐上面那位也护不住她了。后面便全招了……” 大理寺卿先是回答了陆栩栩的问题，又转头向程宴问道：“这乞丐尸首在何处？怎么死的？” 程宴回：“在东街的一座阁楼上，我已派人手管控。兄长目前已有初步定断，待会大人可以再派人过去进一步查验。” 陆栩栩先前总觉得程宴鬼鬼祟祟，总觉得指使老妇人前来闹事有他在背后推动。可跟着程宴到了阁楼之后，经过他们的一些判断，她才发现此事确与程宴无关。 最明显的一个点就是，杀人凶手绝对功力深厚。而程宴这家伙……菜的一批。 那倘若贼喊捉贼呢？程宴指派一个高手，杀人之后自己再跑过来装抓凶手？如果是这样，程宴的出发点又是什么？他一个锦衣玉食公子哥，与人无怨无仇，最多也就跟她闹点矛盾。 陆栩栩觉得自己脑子里跟一团杂线一样乱糟糟，总觉得这里的一切乱的让人毫无头绪，各种事情没办法串联到一块，很多人的行为动机她一时都没办法理清楚。 她究竟又还能信谁？ 第15章 第 15 章 但终归来说，或许这里一切的混乱，不符合逻辑的起因都只有一个——穿越者太多了。 百合被扣上了奸细的帽子——穿越者在后面推动。 乞丐指使老妇人闹事——穿越者在身后指使。 乞丐死于阁楼——穿越者为了杀人灭口。 这里或许有一个，或许有两个穿越者。因为他们可能是穿越而来，带着不同的任务或目的，所以她一时没办法找到这些穿越者的行为动机以及行事逻辑。 除了百合，她不知道谁是穿越者，更不知道哪些是正常穿越者，又有哪些是变故穿越者了？ 陆栩栩不是没想过她身边就有群里的穿越者。如果按照群里下发任务的需求，穿越者应当是要对这门亲事反对的。 目前可能不赞成这门亲事的有：程宴，程周，丞相老爹和阿娘，还有她自己…… 如果这里面有穿越者呢？ 那首先，可以第一个排除程宴。 人家姜道长都用负能量石帮她验过了，程宴身上都没有穿越能量，包放心的。 公主也不大可能是穿越者同事。她都用笔心去试探了，公主的第一反应看不太懂，不太可能是假的。 那剩下的人里面……陆栩栩痛苦的捂了捂脑袋，总觉得搞错了什么，或者是漏了谁。 目前几乎毫无线索可寻。 不对……有线索的，她身边一定有穿越者！ 系统曾经跟她说过，正确的历史线上，她和公主是好闺蜜，如今因为一些穿越变故导致两人关系僵化。 曾经导致她俩关系僵化的原因是……程宴？ 程宴是穿越者？ 不对不对不对。 还是刚刚想的那点，程宴身上一没有能量石，二是这个导致关系僵化的原因不一定就是直接原因。蝴蝶效应的连锁反应是极长的，穿越变故影响到程宴后再影响到公主和陆栩栩，也未曾不可能。 还是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那程宴那家伙跑到阁楼追凶手做什么？他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人，突然醒悟，想帮兄长干点正事了？ 这种庞杂因果关系的数据流不是单一的方向推理能够理清楚的。陆栩栩想到，大数据处理不是系统最擅长的吗？ 什么时候系统能开发一个这样的功能啊？！ 陆栩栩想的一团乱麻，索性就不想了。按照系统的指示，走一步看一步，总没错的。至于谁是那个变故穿越者，到后面总有提示的…… 眼下她的当务之急，应当是要如何取消公主的婚约。 前几天公主让她没事去宫里面看看她。陆栩栩在家闲了几日，也觉着是时候该再次进宫看看了。 经过生辰宴一事之后，她总觉得宫里面或许还有些什么线索能找到。 不远处紫薇花正好，公主殿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陆栩栩走进时，便看见了一排排玲琅满目的首饰珍珠、绫罗绸缎。 公主正在笑意盈盈地挑选什么，而她身旁则是仪态端庄的程老夫人，也是公主的外祖母。 公主摸了摸一块喜红的绸缎，对一旁的程老夫人说道：“外祖母，你看这块怎么样？” 程老夫人笑的温和：“我们朝阳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外祖母——我是问，”朝阳公主低头娇羞笑了笑，话欲出口，到了嘴边又难以启齿，整个人扭捏了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道：“我是问，宴哥哥，他会不会喜欢。” 程老夫人眼神中闪现出一瞬间的落寞，转瞬即逝的功夫，又很快笑了起来：“会的。全天下最美的公主能做他的新娘子，是他的福气。” 朝阳公主放下绸缎，先是抿了抿嘴唇，然后眼睛水灵灵地看着程老夫人，突然猛地抱了一下老夫人，又快速抽回来放开手。 程老夫人还在刚才的错愕与温馨中没回过来神，便又听见朝阳公主说道：“外祖母，你真好。” 陆栩栩这时也被公主殿的丫鬟带了进来，朝阳公主一见到陆栩栩过来，便很是热情地招呼着她：“栩栩你来啦！” 陆栩栩笑着点了点头：“前些日子一别，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今日才得以有空。” 朝阳公主拉起了陆栩栩的手：“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公主殿这里随时欢迎你过来！对了，你今天来的正好。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怎么样？” 朝阳公主拿起了一只金凤盘旋簪子，递到了陆栩栩跟前。 陆栩栩接过簪子端详了几眼。作为现代人她是不太懂这玩意的。而作为原主的陆栩栩，她就更不懂了。 原主那可是全京城有名的“才女”，废材女，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通。虽是废材女一枚，但为了程宴啥都肯学，啥都肯做。不过，也确实是啥都没学会，啥都做不好了。 公主也不是不懂这行情，但作为朋友，情绪价值还得给到位，陆栩栩装模作样地说道：“自然是极美的，大婚当日，公主若是带上这个，这新郎官啊……必定是移不开眼了！” 说得公主都不好意思了，只是一个劲确认到：“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陆栩栩点了点头：“只要公主嫁的是真心想要嫁的人，新郎官娶的是真心想要娶的人，穿什么戴什么，那自然都是锦上添花。” 公主听完这话，眼里的光却逐渐黯淡：“栩栩，你觉得，怎样才算真心呢……” 陆栩栩心知说这些公主不会开心，可是她来这里，就是不能让公主成这婚的，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真心的人，是心里会想着，时时刻刻会念着，无论你走到哪里，那个人的目光便跟到哪里。公主，你对宴哥哥是否真心？宴哥哥是否对你又同样真心呢？” 朝阳公主怔了怔，一时没说话。 就在这时，程老夫人开口说话了，语气微微愠怒又带着些悠长：“陆家小姐，你此时说这话是何用意？朝阳和阿宴都是老身从小看到大的。他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又怎么会没有真心？” “朝阳每次来将军府，阿宴都是礼待有加，反倒是你——”程老夫人话音一转，“每次陆小姐来将军府，阿宴都是各种找理由推脱，对陆小姐避之不及。这些老身都是看在眼里，陆小姐曾经对此装聋作哑不知道，难道以后还要一直装瞎子下去吗，难道你就那么想……” “外祖母！”公主着急地喊了一声，“您别说了。” 陆栩栩直直的盯着程老夫人，一言不发。 “罢了，”程老夫人用食指揉了揉脑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处理吧。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这会头又有点疼了。老身还是恢复休息休息吧……” 朝阳公主立马关心地上前搀扶：“外祖母，我送送你……” “不用了，公主还是陪你的客人吧。哪有客人到了，主人却立刻走的道理？”程老夫人摆了摆手，眼里尽是苍老的疲惫，随后对着一个丫鬟招呼道：“阿香，你替公主送送老身，便行。” 朝阳公主见程老夫人态度坚决，回头又看了看陆栩栩，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的功夫，程老夫人便离开了公主殿。 公主见老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开口解释道：“栩栩，你别放在心上，外祖母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陆栩栩微微一笑。 程老夫人向来不待见她，以前每次碰巧见到了，话都不会跟她多说几句。她也想替公主挽留一下老夫人，但她也知道刚才那种情况下，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那就好。”公主笑着应答，同时又有些心不在焉。 “栩栩，”公主忽然认真，将心里纠结了许久的话，问出来了：“你是不是还喜欢宴哥哥？” 陆栩栩怔了怔，才想到自己这性子实在粗糙，一点不像个细心的女孩子，她早该意识到自己为了完成任务这样做这样说，公主也会多想的：“不是，我……” 公主没给她解释的时间，只是自顾自的说：“你之前说你只是图个新鲜感，我还以为你已经放弃他了……” “我……”陆栩栩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若说现在的她已经对程宴没有兴趣了，那取消婚约的任务，岂不是更任重而道远了？ 可若说她还有兴趣……公主又会做何想？ 别到时候这条任务没完成，公主的好感也全部消失，以前的任务进度直接清零了！ 怎么办？怎么办？ 咦，对了！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陆栩栩眼珠子滴溜一转，试探道：“其实我说那些话……并不是为了程宴，而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你说的是周哥哥吧？” 陆栩栩又是一怔。原来公主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公主平静道：“从小到大，我又怎么看不出来？御花园里，周哥哥顶着被父皇责骂的风险，也要放我们出去，我更是记在了心里。可是……” “周哥哥很好，可是我喜欢的只有宴哥哥。我唯一的真心也只给了宴哥哥。”公主越说越激动：“对不起栩栩，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除了宴哥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我这辈子要嫁，也只能嫁他……” 第16章 第 16 章 陆栩栩在心中欲哭无泪：天呐，她从前还以为找到了任务突破口，现在看来，这任务怎么如此艰巨！ “栩栩你知道吗？甚至连外祖母……” 陆栩栩立马追问：“程老夫人怎么了？” 朝阳公主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甚至越说越低：“甚至连外祖母都在明里暗里的撮合我和周哥哥……” 陆栩栩：“这我倒是没看出来……为什么？她不喜欢你和程宴在一起吗？” 这消息倒是令她吃惊。陆栩栩从前和老夫人也说不上几句话，和公主更是不熟，程周也去边关好些年了，她能看出来才怪了呢！ “外祖母不是不喜欢我和宴哥哥在一起，而是不喜欢宴哥哥……” “啊？……噢……”陆栩栩这下明了了。 程宴那个废物，能讨老夫人的喜欢才怪了。程家三代为国征战，偏生出了程宴这个肩不能扛枪手不能提剑走哪儿哪儿喊累的废柴。 虽说程宴好歹也是程老夫人的亲孙子，但程老夫人那可是精忠将士门户出身，从小便受到了一腔忠肝义胆的熏陶，看程宴这种只会躲在京城享福的废孙子必然也是哪哪都不顺眼了。 而程周这个大孙子，在程老将军早逝的情况下，从小便担起了程家的重担，还在外苦熬了多年，性格沉稳，有责任有担当，还有一身好武艺，这怎么比，怎么看，那也比程宴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家伙强上许多。 而朝阳公主，论其身份与跟陈老夫人的关系，不仅仅是程老夫人捧在心尖上的外孙女这么简单。这公主毕竟是老夫人养女所生，自然无任何血缘关系，即使养了多年，有一定的感情，那也比不过现实利益，比不过家族的荣辱兴衰。因此这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公主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价值。 朝阳公主若是能与程家未来之主结合，对将军府的庇佑，自然也是远远大于目前这个局面的。这远比与程宴这个不知名也不争气的庶子结合，强上许多。 “但程老夫人也就暗地里撮合一下，她从来没有当着面跟你们说过什么，要求你们做些什么。” 陆栩栩凭借着自己作为一个外人的理解说道：“若公主和宴哥哥真心相爱，老夫人自然还是会选择祝福的。” “这些我都知道，外祖母对我们这些孩子一直都很好。本公主也不是不明白，外祖母她只是背负的太多，”朝阳公主说道，“程老将军去世的太早了，那个时候周哥哥也还没成长起来，全靠外祖母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家族。那个时候我们虽小，可又不是看不明白这些道理。” “一个在深宅斗了大半辈子，背负着太多重担的女人，还是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幸福，因为外祖母真的很爱我们，所以才会尊重我们的真心啊。” “所以我想好好把握住现在拥有的一切……我知道这场赐婚不是父皇突发奇想而来的，母妃，祖母，也许还有我不知道的人，在背后默默帮着我，才有了我现在的幸福。我真的很开心，很满意，我的真心得到了爱我的人的祝福。” “你呢？”公主说着说着，又将话锋指向了她，“栩栩你呢？你的真心又给了谁？还是说，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 她的真心？ 现代的她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按规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人，她也曾想要找一个简简单单的工作，一个将心比心的爱人。奈何时代变化太快，她们这一代人吃尽了时代黑利。 找工作成为了毕业生的头等难题，福利齐全不加班的工作更是凤毛麟角，而将心比心的爱人竟也成了奢侈品，快餐恋爱成为了主旋律，就算走到相亲市场也要拿出明码标价，这个时代没有人再愿意接近一个恋爱触觉迟钝如她的人，也没有人再有耐心花着循环往复的时间去陪伴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给出反馈的人。 她才二十出头，却好像已对真心失望。 她已没有再付出过真心，而作为古代的陆栩栩，十几年如一日的执着，日复一日的真心以待，又换来了什么呢？唾弃，厌烦，不被理解，所以有真心就一定是好处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吧，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人……”陆栩栩心有些微微乱，随口说了一句话搪塞过去。 高大的宫墙遮挡住了傍晚夕阳的倩影，霞光在天空的另外一端绚烂起舞，辉煌庞大的宫里只有依稀几个下人在跑来跑去的忙碌，暖金色的阳光将古老树枝的树影拉长，投射在十七岁少女的脸上，温暖又忧伤。 陆栩栩离开了公主殿，心里仍有些彷徨。 她尊重公主的真心，可是……这任务要怎么完成啊？ 程周这个突破口看来是走不动了。 陆栩栩惆怅到快要仰天长啸了。 “那人是……”陆栩栩定睛一看，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姜道长？” 主要是那人身上那件黑色的道袍太过显眼，上面还有几条青色的道纹，手里同时捧着一个罗盘，与上次在御花园见的那个身影完完全全重叠。而且整个皇宫里面除了姜道长这样打扮，怕是也没别人了。 今日姜道长并未佩戴斗篷，脸上也无任何遮挡，从而露出了他原本的那张脸。 陆栩栩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姜道长的长相，因为她难以记住这张脸。这是一张泯然众人，过目即忘的脸，仿佛一放入人群就会瞬间消失不见，任凭你怎么找也难以再找出他来。 这跟陆栩栩想象中的那个祸国妖道的长相，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那姜道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蓦地回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陆栩栩很快别过头去。那道长平平无奇地一张脸，却有着如此锋利的眼神，以至于她不敢再多看，生怕这姜道长会察觉出什么。 残阳彻底落下，宫墙内风声四起。 伴随着兵器交刃声音，一排排士兵跑过，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恍然间，陆栩栩再看向刚刚那地方，却发现那姜道长人已经没了影。 她重新收回了视线，几个丫鬟慌忙跑来跑去，她一时不知道该往拿走。 “这是在做什么？”她嘀咕道。 那个领头的士兵似乎是认识她，回过身恭恭敬敬地朝她鞠了个躬，才向她解释：“陆小姐，我们这是奉命加强宫中戒备。” 陆栩栩对这个领头士兵也有点印象，以前经常与程周一起出现，便又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士兵左右看了看，才凑近了低声与她说：“今日早朝，圣上发现兵部尚书弄丢了城防图，发了好大的脾气。程将军这才让我们赶紧加强整个京城警备，以防城防图落入他国手中。” “落入他国手中？” “城防图一旦丢失，边疆恐有战，将军肯定要出征了。还有，将军说……”士兵比了比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神色骇人的很：“兵部尚书怕是脑袋不保，就连丞相……可能也要遭殃。” 陆栩栩愣了一下：“这关阿爹什么事？” “我知小姐与将军是旧相识，才与小姐说这些。其他的我也不便多说，小姐若真那么想知道，还是回去与丞相问个清楚吧。” 不远处另外一个士兵已经在催促他了。 他便赶忙又说了两句：“陆小姐，今日宫中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回家吧，再晚一会可能就回不去了。” 陆栩栩还想追上去问什么，几个丫鬟跌跌撞撞跑了过去，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回头再看时，这人已经跟着士兵的队伍走远了。 陆栩栩觉得有些纳闷，说不出来的奇怪，她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问一下系统历史上这段事情的真正经过。 她正想着，不知道是那几个丫鬟中的谁，突然撞了她一下，她正觉得烦闷，那个撞了她的丫鬟赶紧跪了下来。 “小姐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急事求于您，这才冒犯了您，还请小姐息怒！”那丫鬟一连嗑了好几个头，慌慌忙忙道。 陆栩栩心中虽闷得慌，但还是保持了良好的态度：“无妨，你说有事求于我？是何事？” 那丫鬟看了看刚才一起还没跑远的几个人，似乎有所顾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陆栩栩心中纳闷，很想赶紧走出宫了，但又见这丫鬟很是焦急，心道可能真是什么人命关天的要紧事，便迟疑着点了点头。 那丫鬟带着陆栩栩向一个墙角下走了几步远，便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一边嗑一边含着泪喊到：“求小姐救救我家夫人！求小姐救救我家夫人！” 这阵势把陆栩栩吓了一大跳，慌忙俯下身子扶起那丫鬟，好心安慰道：“等会，你先起来。你跟我慢慢说，不要急。你家夫人又是谁？” 那丫鬟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抽泣道：“我家夫人就是兵部尚书夫人，今日老爷被关进大牢之后，夫人也被抄了家，跟着老爷被一起送进大牢了。” 陆栩栩听完，有些纳闷：“你是尚书府上的丫鬟？” 府宅里的丫鬟如何进得宫中？ 那丫鬟说话断断续续的，同时还有些急躁：“我，我不是……” 第17章 第 17 章 “奴婢是慧妃宫中的婢女。但是奴婢的母亲是尚书夫人的贴身婢女。尚书夫人对奴婢一家有大恩，如果没有尚书夫人，奴婢的母亲早就……”那丫鬟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陆栩栩看不下去了，又忍不住多说两句，“你这丫鬟，对曾经的旧主也算是忠心可鉴。不过，据我所知，这尚书大人可是因为弄丢城防图才进的监狱啊？” 她一无兵权，二无皇权，一个丞相府养尊处优的小姐，这种事情找她能有什么用？ 难道……陆栩栩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士兵所说，这事和丞相阿爹有关？？ 那丫鬟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道了一遍：“夫人在入狱前，特地给我母亲留了一封书信，让我们找机会一定要联系上丞相大人。据夫人信上所说，老爷自入仕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丞相卖命。此次城防图丢失，必定是有人针对老爷和丞相做的局啊！” 陆栩栩似有些明了：“我明白了，丞相阿爹一直以来与尚书大人交好，所以你们想通过我联系丞相阿爹？这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疑问，你们所说的那城防图就在尚书手里保管，旁人如何做局？” “是将军，可能是程府将军的人捣的鬼！” “程将军与城防图又有什么关系？” 那丫鬟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喃喃一边向陆栩栩拱手鞠了个躬，眼中还有些坚定：“望小姐明察！夫人曾提到过，城防图本来就是程老将军及其旧臣所绘，以前也一直被老将军保管。后来老将军去世之后，城防图便被圣上收回，转交给了尚书大人保管。后来程小将军长大，程将军虽然自己从来没有提过要收回城防图的事情，但与老将军交好的许多大人，以及老将军的旧臣都在圣上面前有意无意地提到过，要将城防图收回！不过每每有人提及此事，都被圣上一句 “将军年幼，尚书大人这些年保管城防图保管地很好，也不便收回，此事日后再议”给驳回了。” “那城防图是程老将军的心血，将军那边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就这么一直放在他人手中的。城防图是打仗派兵布阵的重要依据，没有城防图，程将军最开始在军中也曾受到过很多不服，在皇宫也受到过许多打压，他们自然比谁都想拿回城防图了！” 陆栩栩对此不可置否：“所以你们凭此就认为城防图是将军的人偷走的？” “奴婢不敢！”丫鬟连忙半蹲弓腰，解释道：“奴婢只是把事实陈述了出来。将军府的人如果真通过了偷拿到城防图，名不正言不顺，这城防图就是一张废纸罢了。夫人的意思是……城防图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出现！” “自己出现？”陆栩栩半是疑惑半是明了。 “是的。夫人说这局就是……”丫鬟的声音压的极低，低到陆栩栩要全神贯注才能听得清楚：“有人做给圣上看的。” 陆栩栩顿时那一半的疑惑也消散了。 如果是做给圣上看，那将军的动机确实是很足的。康宁皇帝在晚年本就是出了名的多疑，经此一事，就算最后城防图还能重新被找回，圣上对尚书的信任也会大打折扣了。 圣上会觉得尚书连放个东西都放不好，自然也不具备保管国家重物的能力，如果怀疑地再过分一点，圣上甚至可能会想这尚书是否与外敌有所牵连了。 那最后这城防图还能交给谁呢？ 自然是能够与兵部尚书相牵制的新起之秀程将军了。况且这原本就是程老将军的旧物，经此一事，大臣中必然有人借此起风，借由这股风，再将城防图转交回程将军手中，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合理……但，不对，陆栩栩心想，她觉得这丫鬟还有什么事情没说，又问：“尚书大人平时将城防图放置何处？如何丢失的？” “这……”那丫鬟有些支支吾吾，“夫人并没有细说。夫人只是提到，尚书府上有外人安排的奸细！那城防图就是奸细偷走的！！” “奸细？”陆栩栩立马问：“有查到是何人了？” “嗯。”那丫鬟肯定地点了点头，又道，“夫人说，城防图前些日子还在，近日也没有外人来府中拜访，必定是内部奸细做的。府上知道城防图放置位置的，除了老爷，就只有一个人！” “何人？” “老爷的贴身护卫，阿羽。城防图消失的时候，他也跟着一块消失了！” 陆栩栩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看向那丫鬟的眼神意味深长：“我大概明白了。看来你家夫人有备而来啊。” 那丫鬟惶恐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又听见陆栩栩说： “直接说吧，她需要我们相府帮忙做什么？” 夜幕降临，京城的大街上有一处基本无人经过的角落，角落上有一家人烟稀少的青楼。 这家青楼像是时刻准备倒闭的样子，门可罗雀，半天都没有一个人进来。大楼前的设施也十分老旧，门庭上方依稀还结了不少蜘蛛网。牌匾上还写着三个大字： “*花楼” 第一个字掉了。 除了这里面的人，估计也没人知道这原本叫啥名，姑且就叫它“花楼”吧。 这会本该是花楼人最多的时候，此时楼前除了点了几盏灯，再没有任何营业的迹象。 陆栩栩一副翩翩公子样，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晃来晃去，连带她身旁的秀音，也是一副清秀小生的模样，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间青楼的大门。 俗套但有用。陆栩栩心想，执行个穿越任务，还真是把她看小说的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这也没办法，女子身份在古代受到的限制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说逛青楼。 本来今天出了宫之后，她想先回家把宫中所闻先直接告诉给阿爹，让丞相阿爹来想办法，让阿爹自己决定，救或者不救，如何救？ 可是一想到阿娘说过阿爹最近特别忙，平时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回家，古来夜里多寂寞，她反正闲来无事，回去除了能听系统讲两句就能让她睡死过去的历史，就是跟群里面的伙伴，还有前辈聊天。 但此时还早，回去就聊，聊多了也不好，谁能曾想来了古代还能当一个网瘾少女？ 于是她便决定带上秀音，来此处一看。 因为，那丫鬟口中偷走城防图的阿羽，在此处有一个老相好。 “哎呀，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花娘你快看！居然又来了两位俊俏公子！”一女子慵懒的趴在堂前的长榻上，见着陆栩栩二人进来之后，眼神从懒散逐渐变得惊喜起来。 那女子一边拿着蒲扇摇曳，一边朝着她们走了过来，身姿婀娜，到陆栩栩跟前后，手顺带还搭上了她的肩膀，并顺着肩膀摸到了她的脖子，随后又朝她抛了个媚眼，低头娇羞一笑，声音软绵绵的：“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如何称呼？可有相好的？” 陆栩栩饶是来之前已做好了被人勾搭的打算，此时面对这女子一连串的魅惑招式，一时也有些腿软，手足无措：“我，这……” 秀音赶忙打住了女子勾搭的手，扬了扬下巴，垫了垫脚尖，胸膛挺出了男人的气势，声音“粗犷”地说道：“我们公子叫陆许，称呼陆公子便好。公子不找相好。公子是来寻人的。” 陆栩栩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将秀音给带上了。她可是个颜控，对男的如此，对女的更是如此。这么一个媚骨天成的漂亮小姐姐在她面前，她如何招架的住啊？！ 方才女子口中叫花娘的闻言，赶忙从幕纱背后绕了出来，见着她二人，眼中也是一喜：“欢儿，不得无礼。” 欢儿看见花娘出来，这才悻悻放下了手，脸上还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 花娘给欢儿使了个眼神，欢儿便退到了一旁。 花娘又对着陆栩栩二人笑道：“陆公子，二位可是来找海棠的？” 陆栩栩压了压声音，眉头轻轻一皱：“你怎知道？” “不怕二位公子笑话，我也是猜的了。”花娘轻轻笑了笑，又解释起来：“我们这地方平日也没几个人，姑娘们都只卖艺不卖身，很多贵人们不满意，也就不往我们这地方来了，偶尔也就一两个喜文弄墨的老熟人会来来，平日楼里面的进账也就勉强够姑娘们图个温饱。今日见公子面生，看上去又非富即贵，想来也是与刚刚进来的那位公子是一伙人。所以我才斗胆猜想，您二位公子，恐与刚刚那位公子进来找的是同一位故人。” “刚刚那位公子？”陆栩栩摇着折扇，与身旁的秀音对视了两眼后，装模作样问道。 这儿的老熟人又不多，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不会就是那个阿羽吧？！ 花娘又是低低一笑，同时举起了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是个模样更俊美的公子～” 陆栩栩：…… 啊喂！不要拉踩！不要攀比啊！！ 比了就算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比她更俊美！？她可是女的呀，一个正当青春貌美的少女！比美居然输给了一个男的？！ 陆栩栩当场就不服气，很想叫这花娘把那公子拉出来，看看究竟长个什么鬼样？ 但一想到自己这还带着任务来，她又硬生生把这口气憋了下去，强撑着风度，咬着牙道：“极好极好，俊美的公子吾也甚爱赏之。不过，这海棠与这位俊美公子此时身在何处呢，不会……？” 花娘眨巴了一下眼睛，笑得意有所指，正欲说什么，便听见楼梯上方传来了一阵声音—— 第18章 第 18 章 “海棠姑娘正与本公子探讨风花雪月，听闻楼下有争论声，竟不知是陆公子今日也来寻美人。” 那人裙角雪白，腰身上系着一条湛蓝色的裙带，裙带上吊着一颗纯白通透百羽吊坠，一步一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是程宴那厮。 陆栩栩差点没站稳，还好身后秀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冤家路窄，好巧不巧，死马活马都得上。陆栩栩咬了咬牙，心里祈祷，千万别让他认出来自己啊！ 陆栩栩强咧着嘴笑：“实在是巧了。” 程宴笑得正是灿烂：“我瞧见这公子有些眼熟，很是合本公子眼缘。” 陆栩栩满脸黑线…… 可别眼熟了！本小姐可不愿意跟你眼熟啊啊啊！！ 程宴眼珠子微微转了转，滴溜溜地瞅着她，又是低头揶揄，又是满嘴“跑火车”似的疑惑问：“陆公子刚刚还在说“吾也甚爱”，怎么这会儿见着本公子，脸上却不太高兴？” 什么“吾也甚爱”？ 陆栩栩恍然想起程宴出来前，她随口说的那句话。天！要是她知道花娘口中的“俊美公子”是这家伙，就是有人强掰着她的嘴，她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啊！ 还有，说话不要说半截，她原话明明是“甚爱赏之”！ 陆栩栩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收敛住脾气，强笑道：“公子这是哪里话，其实，我瞧着您也眼熟……” “真的吗？那也算是有缘。说来也奇怪，”程宴已来到了她跟前，又仔细看了她几眼。 这几眼看得陆栩栩浑身不自在，而后又听见他悠悠道：“本公子认识的人里面从来没有一个姓陆的公子，但就是觉着见着这位陆公子——” “十分亲切。”程宴说这几个字时，加重了语调。 陆栩栩手中握紧了扇柄。 “既然如此，”她紧握的手顿时一松，用扇子拍了拍程宴的肩膀，仰头呵呵一笑，将刚刚快要掉落一地的鸡皮疙瘩默不作声地收敛起来，并决定把风流男人形象贯彻到底： “其实，那我也不瞒您说，我知道你是将军公子。本公子曾远远地见过程小公子，对将军公子的名号更是早有耳闻。如今近了身看，公子风采更显卓越，实在仰慕。” 程宴越听越是得意，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陆栩栩又道：“既然你我二人相见如故，改日，改日一定一起喝酒作诗去。哈哈哈。” “嗯？为何要改日？” 程宴轻轻摇头，跟到自己家似的就开始不要脸地安排起来：“花娘啊，不如这样，给我们安排一间雅厅吧。今夜，我与这公子，还有海棠姑娘一起，共同探讨诗词书画，饮酒作乐，如何？” 陆栩栩陪笑着的脸一下子僵住，脸色变得铁青。 搞什么？搞什么！ 搞什么三人转？ 花娘道：“这我也做不了主，恐怕还得问问海棠。” 陆栩栩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 秀音站了出来：“不应该先过问一下我们公子的意见吗？” 附议！ 感动大周第一好帮手就是你了，呜呜呜呜秀音你真好！陆栩栩给秀音投了一个眼神，在心中默默感动完之后，面子上还是得装作不好意思又难为情的样子： “这，唉，其实本公子心里是非常愿意的，毕竟白玉风雅，美人相伴，就是……” “愿意就好。”程宴非常没有人情味地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转头又是笑得灿烂：“花娘，你听见了吧。我二人没有问题，想必海棠姑娘也是愿意的。方才海棠姑娘与本公子相谈甚欢……” “二位公子，抱歉，我不愿意……” 程宴话还没说话，楼梯上便又出现一个姑娘的身影。 “海棠。”花娘朝着那女子唤道。 陆栩栩定眼望去，她还真想看看能与程宴相谈甚欢的姑娘长什么样？ 但这一眼，却让她怔住了。 因为，陆栩栩一开始还以为海棠必然是像欢儿那样的大美人，但其实不是……海棠的长相与她想象中的差别着实点大。 说不上丑，但实在是，太普通了。 一张无血色的脸，没有光泽的发丝，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子，皮肤蜡黄，身形看上去又并不孱弱纤细——骨架大，没有腰身，还有些壮实。 整个人的状态有点像—— 劳累过度的乡野农妇，但又不似乡野农妇那般干些粗活杂活的劳累法。 像是书读多了，夜熬多了的劳累，长年累月，疲惫积累之下渐渐发福。 程宴：“为何不愿？方才姑娘不是与在下谈的正欢？” 海棠淡淡道：“事由有二。第一点，一女侍二男，古来从未听闻有此先例，传出去也失了二位公子体面。这第二点——” “恕海棠直言，奴家这里从不迎人夜宿。”海棠微微躬身，行礼仪态及其标准。 “噢？是吗？”程宴挑了挑眉：“本公子怎的听说，海棠姑娘有一位老相好，常常来此过夜呢？” “哎呦喂，这可不兴说。”花娘道。 海棠反倒是面不改色，只是花娘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有些急道：“这是从哪儿瞎传的呀？海棠清清白白一姑娘，这不是故意坏我们海棠的名声吗？？” 陆栩栩不明白程宴是如何得知的消息，但她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往这沸腾的火堆里又添了一把柴： “是嘛？本公子也不是故意抹黑姑娘。只是常常听好友说，曾海棠彻夜长谈，觉得姑娘是个温柔可人，学识颇丰的女子，像大浪淘沙里的金子，本不该埋没于此。本公子也是听了好友的话，这才想来看看传说中的海棠姑娘呢。” “公子有所不知，海棠确实从未留过男人夜宿。”海棠这才开口，面露疑惑，不卑不亢地问道：“只是，不知公子口中的好友是何人？” 陆栩栩唇齿微启，慢慢吐出两个字：“阿羽。” 片刻的沉默过后。 噗呲一声，竟是有人笑出了声。 “哪有什么阿羽？真是好笑。”说话的人正是在旁边看戏老久了的欢儿。 欢儿双手抱胸，眉眼轻挑，声音娇媚：“公子这么盯着我做甚？我只是一想到如此俊俏的公子也会被这种丫头骗，替公子觉得不值罢了……” 陆栩栩满脸不解，回头看了看程宴，却见程宴正盯着海棠发呆。 她也跟着看了看海棠，只见海棠一张普众的脸上是雷打不动的平静。但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她的眼神中还多了一丝惊慌。 还是很普通。 陆栩栩又瞥了眼程宴，心道。 真有这么好看吗？ “欢儿！”花娘赶忙又是一声斥责：“不得乱言！” 欢儿袖帕往下方一甩，立住了身子，微微怒道：“花娘，你就这么护着她吗？她自己跑出去，惹得一身骚回来，你还要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擦身子？” 花娘无奈：“你少说两句吧。你不知道，海棠也有她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她能有什么苦衷？”欢儿越说越觉得不值：“就算，就是她有苦衷。所以她一句苦衷就要背弃姐妹们当初的信义？背弃大伙儿们来这里的初衷？” “什么信义？什么初衷？”陆栩栩问。 欢儿情绪稍稍平息了点下来，才继续道：“公子们在锦衣珍馐中长大，可曾见过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是如何活下来的？穷人家没有粮食，孩子便是拖油瓶。生了儿子还好，忍一忍也就拉扯大了。但若是生了女儿……” 欢儿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那便是没用的东西，是替别人家养的赔钱货。反正女儿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又不是自家的根。穷人家生活本就艰难，又不想养，于是有良心点的，便将女儿送了人。送不出去，又于心不忍的，拿个篮子，放水里，放山里，无论是进水鬼还是进豺狼虎豹的肚子，那都是孩子自己的命。当然，还有实在揭不开锅的人，当爹做娘的心一横，几贯铜钱便将十月怀胎的女儿卖了人。卖给官爷、卖给富商、亦或是卖给青楼，只要能换钱就成。 至于这女儿以后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又有谁管呢？” 陆栩栩气息微微不稳：“这里的姑娘……都是这种身世？” 欢儿此时已坦然，各种痛苦的经历，都轻描淡写成了一句：“公子说对了。” “想当初，我们这儿的姐妹当初哪个不是无家可归？爹娘抛弃了我们，男人把我们当玩物。我们像肮脏的地下鼠一样，走到哪便受到哪里的鄙视。是花娘带着姑娘们来到了这里，教大家琴棋书画，识书写字。大家来这时，什么年纪的都有，有的甚至还是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孩。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信义——” “女人拯救女人。” “可以与男人交谈，但不能与男人交身，更不可与男人交心。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太多了，你以为男人看你可怜，才善心大发施舍了你，实际上就是想骗你身子。姑娘们能信的，只有带着共同经历的女人。大家就这么互相依偎取暖，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 欢儿语气陡然一变，森然道：“眼见着日子一天天往好的地方发展，可哪曾想，如今我们当中，却出了一个叛徒……” 第19章 第 19 章 叛徒？ 陆栩栩再次看了眼海棠，却见她面上露出了一丝痛苦。 就连着一直不愿再提及这些事的花娘，此刻也是直摇头。 欢儿却没有顺着这个叛徒继续说下去，转而问，“公子可知我们这里的牌匾原来写的什么？” 陆栩栩想到那个掉了一个字的“*花楼”，摇了一下头。 程宴替她回答道：“茶花楼。” 陆栩栩看向程宴，忽地笑了下，意味不明：“程小公子知道的倒是真多。” 程宴没听出来这里面的意味，还以为她在夸自己见多识广，心中得瑟，面子上仍佯装谦虚笑道：“略知一二罢了。” “我看是熟知七八吧。”陆栩栩话音悠长。 欢儿继续道：“从前我们这里是个茶坊，姑娘们也会在这里卖艺。茶花楼的茶花，指的其实是白茶花，即使是从黑潭中爬出来，也要一身洁白无瑕的立于世间。” “只可惜啊，哪晓得后来有人背弃信义，老天爷怕是也看不下去了，觉得我们这个招牌太过显眼，一道雷击下来，生生将那茶字劈成了两半，当场便砸到了一个客人脑上。” “从那以后，我们这就再也没有人来喝茶了……唯一几个老熟客能来的，也都是姑娘们各自的老相好。这一切都拜一个人所赐——” 欢儿语气森森，一双漂亮的眼眸，逐渐变得阴冷，死死地盯向了海棠。 却见海棠冷静道：“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若是对我有意见私下直说便是？何必在外人面前说这些？” 欢儿冷笑一下：“我又没直说你，你心虚干嘛？” 海棠道：“你虽没提海棠二子，但话里话外都像要把我钉死在这，搁谁心里不瘆得慌？你我也曾好友一场，如今何至于此？” 欢儿瞳孔怒睁，恨不得扑上去撕她的脸皮：“装什么装？曾经我眼瞎识错了人。如今才看明白你这狗尾续貂的真面目。我就直说了，我就是看不惯你！面子上装的清高，背地里跑臭男人家里给人暖脚！既然耐不住寂寞，当初又何必来这里装什么清高女呢？” “欢儿！”花娘方才还在好言劝阻，这会儿听到跑人家里这几个字时，是真怒了。 欢儿怔了怔，一时泄了气。 陆栩栩趁着空档，忙问道：“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阿羽？” “不是。”欢儿利索地说出这两个字，又鄙夷道：“哪有阿羽这个人。这名字，一听就俗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海棠那攀炎附势的嘴脸，小门小户的必然看不上。” 不是阿羽？怎么可能？难道尚书夫人消息有误？ “那男人到底是谁？”陆栩栩直直逼问欢儿，眼睛看的却是海棠。 海棠不语。 欢儿刚欲开口，却看了一眼花娘，顿了下，才道：“好像是东大街的李广财李老爷。” “李广财？”陆栩栩狐疑地看向程宴。 有这人吗？她就住东大街啊？？ 程宴睥了她眼，道：“姑娘记错了吧？京城是有一位姓李的老爷，不过他不住东大街，而是住西大街。” 欢儿忙应和：“对对对对！我记错了，是西大街的李广财老爷！” 程宴思虑片刻，又摇了摇头：“我刚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西大街的李老爷好像不叫李广财，叫什么……” 程宴拖长语调，眉头轻皱，好似很纠结。 “□□！”陆栩栩恍然想到什么，忙替他回答。 “对对对对对！”欢儿脑子都没过，又忙不迭笃定道：“我想起来了，是西大街的□□！” 陆栩栩和程宴对视一笑。 而后，她眼神蓦地冷峻起来：“姑娘还是好好说话吧。□□这个名字，是我编的。” 欢儿嘟着嘴唇，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状：“我说你们二位公子，对一个姑娘家的咄咄逼人做什么？搞得奴家差点以为是官爷在审我呢！” 她是与海棠有仇，一气之下才说了这么多。但是花楼可是花娘的毕生心血！ 自己的人只能自己收拾！这两外人算什么？再是俊美的男人也不能迷了她的心智！否则她不就成了跟海棠一样的人了？如今花楼昔日辉煌已没，万不可再让花楼名声臭到沟里去！ 海棠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花娘上前冷脸道：“看来二位公子也不是来照顾我家海棠生意，恕花娘冒昧，公子们还是请回吧。” 花娘一边说，一边就要把人往外面赶。 话说柿子专挑软的捏，这花娘也不推程宴，就只推陆栩栩。陆栩栩连连后退，秀音忙忙相扶，只有程宴搁那纹丝不动。 这逐客令跟他闹着玩似的。 “既要赶我们，姑娘退什么？”程宴此刻背对着她，面向海棠，身姿挺拔，看不清神色：“还是说，姑娘要去找那人了？” 海棠已退到梯口，比刚才站的地方更远了些。 花娘也不再推陆栩栩，而是回头看向了海棠。 海棠立稳了身子，才道：“公子说的谁？” 程宴轻浮地笑了笑：“总归不是上楼等我吧。” 这家伙，这个时候还不忘跟人**！ 陆栩栩咬牙切齿盯着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他盯穿了。 海棠也轻笑：“若我说是呢？” “是嘛？”程宴痞子似的盯着她，眼神暧昧：“那姑娘可要好好在楼上等着我，不要等本公子上去的时候，姑娘已经……” 程宴语调一转：“从楼上屋子里的暗门跑了。” 海棠身形微晃，但仍笑着：“公子风雅俊美，我为何要跑？” 楼外夜里露水凝重，萧寒寂静，隐有狂风来袭之势，程宴不答她这话，反倒问：“姑娘可知，今日京中出了一件大事。” 海棠神色不明：“何事？” “兵部尚书，李广，因丢失城防图被抓。李府全家都已入了那诏狱。” 海棠身子晃了晃，久不发一言。 “姑娘聪慧，既知晓我是将军之子，也知晓陆公子是……”程宴顿了顿，无视掉身后陆栩栩那能骇死人的眼神 ，继续说：“既知晓我们皆因此事而来，想必方才已然猜出京中之事。” “今日姑娘若上了楼，为的也不是在下，而是那尚书大人，李广。” 海棠紧绷的身子一软，差点没瘫坐到楼梯口上。 “不得不说，海棠姑娘真是好手段，扮男人这么久都没人认出来。将整个李府耍的团团转，就连我们也差点被你骗过去。” 陆栩栩又惊又懵看着程宴。 “若不是欢儿姑娘无意间的两句话，否定了阿羽的存在，在下又看到姑娘这身形……”程宴往那海棠的腰上扫了一眼，“我恐怕也很难猜出来，李府的阿羽，和海棠姑娘，竟是同一人。” 一旁的欢儿听完，忍不住掌了自己几嘴巴子。 陆栩栩觉得自己真是有点为他人做嫁衣的潜质，几次有意提及阿羽，都被人搪塞了过去，自己毫无察觉，还真以为欢儿并不认识阿羽，反倒是最后让程宴嗅到了其中猫腻。 陆栩栩也不再管会花娘，径直走到程宴身旁，又将海棠身形上下打量一番，暗道：“在扮男人这事上，果真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说，你扮成阿羽潜入尚书府所图什么？！” “城防图在哪里？” 陆栩栩两句逼问如利剑般直直击入海棠的脑子。楼外狂风已来，楼内刀光剑闪，石头桩子也止不住地颤栗。 “走！”花娘一个健步冲上来，袖口中抽出了一把刀子，同时拎起了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欢儿，将欢儿扔给了海棠，喊道：“赶紧跑！” 海棠欲带着欢儿跑，却见欢儿不要命地挣扎冲了过来，嘴里还喊到：“花娘……” 海棠不再理会欢儿，径直朝楼上跑去。 程宴攥紧了袖子，正欲侧身躲花娘的刀子，却见陆栩栩冲得比他还快，手中折扇一拢，说时迟那时快，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木纹扇子竟硬生生挡下了那把刀子。 木纹开裂，木屑飞扬。 花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刀扇交刃的地方。 陆栩栩这折扇，竟然是把披着木纹条的铁扇！ 身后的程宴嘴角轻勾，默默收起了袖口中的药粉，没想到这厮竟也是有备而来。 楼外风停了片刻。 陆栩栩将已经变形掉了两根扇叶的扇子往上一推，花娘往后踉跄了几步，刀也掉落到了地上。 随后，陆栩栩收起折扇，拍了拍袖口，回头对程宴笑道：“不用感动，小事一桩，衣角微脏。” “就是这扇子……”陆栩栩说，“可能需要公子赔一下。” “没钱。”程宴无赖似的摊开了空无一物的双手，道：“而且不是我弄坏的。所以该赔扇子的不是我。该赔扇子的人，已经跑了。” 陆栩栩环顾四周，海棠已经没了踪影，而花娘也退了好几丈远。 欢儿就站在花娘身旁，手里一抖一抖地拿着东西——那掉落地上的刀竟也不知何时被欢儿捡了起来。 与此同时，四周冲出来不少女子，约有七八个，有的拿着凳子，有的拿着砖头，有的扛着木棍，有的提着锅。 程宴摊了摊手，笑道：“我从不与女子交手，要不……投降？” 第20章 第 20 章 陆栩栩都不想说他。 你那是不与女子交手吗？你那是根本打不过女子！ 当然……从小到大，唯一能够程宴交手的女子，应该也就素以“彪悍”著称的陆栩栩了。 陆栩栩才不管那三七二十一，你投你的降，我打我的人！ 既然这群人一定要维护海棠，给海棠拖时间，那今天这架就非打不可了！ “秀……公子！一起上！” “好！”秀音斗志勃勃的应道。 陆栩栩与秀音背对背而立，颇有面对大战前的起势之姿。 “杀——”对面女子中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声音响彻整栋楼，对面女子群起激愤，扛着板凳石头提着木棍铁锅就冲过来了。 上！ 陆栩栩和秀音也冲到了人群里面去，独留程宴一个人默默后退了几步，生怕被这些铁锅棍子砸到。当然，如果能走得掉，他自然早已溜之大吉。 但他现在走不了。 因为花娘和欢儿都没有冲到人堆里，而是站在一侧死死地盯着他，一动不动。为的就是不让他走。 程宴冲着这二位“石像”咧嘴笑了下。 人堆里异常混乱。 毕竟，论“彪悍”，还得看相府二千金。陆栩栩这具身体本身就带着些蛮力，脑子里又有在隔壁将军家学的一些武学技巧，她一个人打四五个根本不成问题。 她咬了咬牙，面露狠厉，一手掰断了木棍，又一手砸碎了凳子，脑袋上还顶着一个裂了缝的铁锅，在五个人中游刃有余的同时，还顺手打飞了石头。 刚好飞到程宴脚下，把他吓得一激灵。 这石头再近点，他脚可就废了！ 再回头看秀音这边。简直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 秀音咬住了对面女子的胳膊，女子立马扯住了秀音的头发，秀音吱哇乱叫的扯住了自己头发，而后猛踹了对面一脚。对面一个没站稳，扑到了秀音身上，秀音也一下子没站稳，两人双双失重，往地上倒的同时，对面女子的头发打到了秀音脸上，秀音借此机会猛然抓住了对面头发。两人同时嗷嗷叫疼，却都不肯松手，就这么互相拽着对面的头发，僵持不下。 楼外风声再起，一队护城军已悄然到来。 深夜的大理寺又是灯火通明。 “聚众斗殴？” “夫人您慢着点……诶，您的衣服！” 徐月已经在床榻上躺着，听到消息时，头发都来不及束好，衣服也是边走边穿，便匆匆赶到大理寺，到了之后，结果见着自家女儿那个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陆栩栩一见着徐月，下意识要喊娘，猛得意识到程宴还在身旁，立马改口道：“啊……夫人，你怎么来？！” 程宴戏谑道：“没想到你还认识丞相夫人？” 陆栩栩爽朗一笑：“哈哈哈，惭愧，我是丞相的远方表侄。” 徐月在一旁连连摇头。 陆栩栩见势不妙，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一块碎锅片从头发上掉了下来，落到地上哐的一声：“我错了……夫人。” 徐月只关心问：“可有受伤？” 陆栩栩还没答，蹲在后面的几个姑娘们赶忙哭诉：“夫人你看，我们都伤成这样了！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几个女子还不知道陆栩栩女儿身份，见徐月气势汹汹的赶过来，还以为是来责骂这“陆公子”的。 徐月顺着话音看了那几个女子一眼，见这几个人全都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身上挂了彩，脸上也是“青红皂白”、“五光十色”的——一个眼睛肿了一大块，一个鼻子流着血，一个头皮“亮”着一小截，还有一个牙缺了一颗。 徐月又笑着看回了陆栩栩，眼神还有些看不明的东西：“看来好着呢。” 不愧身上留着徐家的血。有当年徐家悍将风范。徐月心想。 陆栩栩眼睛眨巴了下。徐月的父亲徐骁勇曾经也是一方名将，以一身蛮劲勇猛闻名，只可惜现在已不在人世，徐家也再没出过将士。 徐骁勇死的早，也没留下来个儿子，但还有一女儿，后来嫁到了丞相府。而陆栩栩这一身蛮力，也算是随了她外爷。 徐月确认受欺负的不是陆栩栩之后，才回归到正事上来：“为何动手？” 陆栩栩沉默不语。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城防图的事情告知徐月，而且是在这里告知。这里是大理寺的地盘，而大理寺卿赵前进又是将军的旧党羽。将军以及整个程府本身并不是什么碎嘴子，尽管历史上的程家后来与丞相形成了两股势力，但目前将军与相府还是有点交情在，还不至于会在背面捅相府一刀。 只不过，这些将军旧党向来一板一眼，即便大理寺当官的护着脑袋不敢贸然上奏，但这里的杂役哪个不长着耳朵？她今日为兵部尚书出头之事一旦被他们得知，便很容易传开。而那兵部尚书能不能翻案，现在都不应该是她相府有动作的时候。因为现在有太多人盯着丞相了。就算要救这尚书大人，他们也不应该拿到明面上来…… 尤其是被上面那位知道之后，很容易便猜忌到丞相阿爹头上。 “替人出头……”陆栩栩顿了顿，含糊不清地说道。 她现在想清楚了这些，反而有点为自己刚才在花楼的贸然出头而懊悔。这么看来，系统选她矫正变故历史，也算是术业专攻上了。毕竟她性子向来如此，当下的仇当下的架，当下便解决，所以总得一次一次的去补一些后面的窟窿。 好在目前，事情还有挽回余地，只要她不说城防图的事，花楼的那些女人既然决意要护着海棠了，便更不会说。 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程宴。 陆栩栩的余光瞥向了他，却见他一脸淡漠，神色不明的样子。 “替人出头？”徐月注意到了陆栩栩的眼光，蹙眉问。 “嗯，就是一些私情。”陆栩栩心道，她这话也没说错。那海棠不就是因为私情，以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偷走了城防图嘛！ 一旁听事的老家伙赵前进刚刚还趴在官位上在打瞌睡，这会整个人身子一抖，瞬间精神，立马竖起了耳朵。 有八卦？！ 徐月却意有所指地问：“是那程小公子，在花楼有相好的？” “啊？”陆栩栩懵了一下，随后又想到徐月说的没错，这程宴确实与那海棠蛮相好的，于是惊道：“阿娘……你怎么知道？” 程宴双手环胸，眼神冰的差点能把陆栩栩的脑袋戳个透心凉。 “程小公子好生风流。”徐月笑说，声音却平的像潭湖水。 有些话，她作为一个长辈也不好明面上说。但此情此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再明显不过：你这都是要做了驸马的人了，总得放飞一些莺莺燕燕，是不是？尤其是我女儿。我是拿我女儿没办法，她要缠着你，我管不了。但你风流就风流，别把她拖下水啊！ 陆栩栩感受到程宴眼神里的冰锥子刺入，也不服气地撅着嘴补刀：“怎的风流逸事被撞见了还不让我说？” 面对徐月不善的调侃，程宴只得笑了笑，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这种事情，解释就是狡辩，不解释就是默认。于是程宴选择了祸水东引的狡辩法：“惭愧，陆公子不也是去风流了？” 程宴说这“公子”二字，还特地加重了语调。 “啊是的哈哈哈！听闻花楼有好玩的，本公子不就赶紧闻风去了嘛哈哈哈。”陆栩栩连忙转变态度，打掩护起来，“风流嘛，男人本性。哪个男人在外面没几个老相好的？程兄，下次有机会还一起玩呀！” 我就是过来风流的！城防图那也是我道听途说的，你可千万别乱猜！ “这些个古代人可真风流！” 此时已至深夜，陆栩栩刚被带回了丞相府，正要入睡了，看见系统里来了消息，立马精神就打起了，忙应和：“对对对对对！” 应和完之后，她才看清楚了消息的来源。 是小灰狼在穿越者交流群里发的消息。 与此同时，群里还有一连串的历史未读消息，却不知怎的，聊着聊着他们聊到了古代男人风流本质上。 “主要还是出在古代三纲五常的制度问题上。” 白毛鬼在下面跟着说：“滥情本就是大部分人本性。从进化论的角度讲，越是滥情的人，他的基因反而越能传递下去。但现代社会，因为一夫一妻制度以及道德观念使然，滥情的天性得以压制，忠诚专一是明面上的褒义，滥情则为人们所不齿。而在古代，这个以夫为天的制度下，男人拥有三妻四妾是理所应当，滥情得不到压制，风流反而还能被吹捧。” 陆栩栩觉得这白毛鬼可能是个什么社会研究学家，还是一个劲应和：“对对对对对对！” 小灰狼：“何止古代男人啊，有些个古代女人手里有点权势，有点小钱了，也风流，玩的比男人都还花。” “没事找找小官，养养男宠。玩腻了，还能扮扮男人，逛逛青楼。男女通吃，浪起来，男人都有过之而不及。” 陆栩栩嘴角一抽，觉得这说的像自己，但仔细一读又不像自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