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校规上也没写啊》 第1章 这事交给我你就闹心吧 “过来过来,对面楼上有人在狙……” 花欲燃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电脑,现在场上就剩下最后七个人,比赛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 她拿着自己仅有的AKM,不怕死的直接从窗户翻出去,准备跟人家刚捡完空投全副武装的好好battle一下。 “燃子,回来……”常梓在旁边焦急的叫她。 花欲燃恍若未闻,好不容易绕到那个狙后面,拿起自己的四倍镜,正准备一枪把人送走,身后突然一声砰—— “阿西!大意了!”花欲燃摇摇头把耳机从头上摘下来,她偏头看了一下常梓的机子,这人正稳如泰山的埋伏在楼里等待时机。 看了半分钟,觉得没意思,花欲燃往后靠了一下,没长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 旁边一抹白映入眼帘,她下意识看了看。 左边坐了一个女生,左手手腕上缠着绷带。戴着一个医用的口罩,露出的肌肤雪白一片,很安静的在玩游戏。 花欲燃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她的机子,发现她玩的也是和平精英。 可能是因为手上受伤,这个女生拿着枪一直在给对面描边,最后硬生生的快被对面类似人机的东西给打残血,这才慌忙跑回了屋子里。 刚回屋用了个医药箱,连饮料都不喝一口就又跑出去跟人火拼。 花欲燃看得心里着急。 旁边的常梓和柳星文结束了刚才那一局,起身准备出去买点零食,问花欲燃要不要带点什么。 花欲燃摆摆手说你们看着买,然后继续盯着旁边女生的机子。 那个女生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花欲燃看见她戴着的口罩小幅度的动了一下,应该是在抿嘴。 口罩往下的瞬间,花欲燃看见那个女生眼角有一颗泪痣,暗红色,挺漂亮的——像雪地里落下的一点朱砂。 再看下去就有些不礼貌了,花欲燃悻悻收回视线,准备再来一局。 她还正在匹配呢,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哐当—— 她微微偏头,只见后面不远处两个看起来醉醺醺的大汉正拿着个板凳朝网吧前台的电脑砸去。 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正躺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旁边也是一个圆形的板凳。 网管轻车熟路的跑了出去,周围的人都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那三个人。 除了离得近的几个人站远了点,剩下的基本都还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该干啥干啥。 那两个站着的醉汉继续寻找目标下手,其中一个随便抓住桌子上的一把键盘往电脑上一甩,谁知道键盘脱手直接反弹到自己的脸上。 剩下的一个男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同伙还没行动就已经被板凳和键盘单杀的模样愣了一下,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秒,已经被两个警察给制服了。 整个过程快的离谱。 这下好了,三个人整整齐齐的都跪在了地上,网吧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花欲燃忍了一下笑,觉得他们这真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到这家网吧来闹事。 这家网吧名叫青天卫士网吧,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隔壁就是派出所,出警速度,那叫一个快。 对面的三个警察压住那几个醉汉,顺势往里又扫了一眼。 花欲燃这才后知后觉的唰一下躲到桌子下面,她整个人往里缩了缩,稍微一扭头,跟旁边的那个女生正好四目相对。 “……”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花欲燃看见那个女生只是浅浅的瞥她一眼,然后就移开视线去看别处。 花欲燃瞬间了然:哦,原来你也未成年啊。 那几个警察看着似乎没什么异样,带着三个大汉就往外走。 小小插曲,网吧很快又恢复吵吵嚷嚷的氛围。 买完东西回来的常梓和柳星文看见门口的几个警察还有那些挂了点彩的大汉,一想到花欲燃还在里面,魂都要吓丢了。 “燃子!燃子!” 两个人提着一大包东西一路唤,花欲燃听见那声音连忙从桌子底下出来。 “这呢,这呢,”花欲燃摆摆手,“叫魂啊。” 常梓把东西放桌上,表情浮夸的在抹眼泪:“天哪,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事了我和星文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滚。” 眼见他们几个人站在过道,把路堵了个严实。花欲燃正准备说先坐下吧,身边就传来一阵很轻的香气。 陈纷雪跟转过身来的花欲燃对上视线,向上微挑了一下下巴,示意自己要过去。 花欲燃侧身,同时手指对着旁边还傻站着的常梓往下一甩:“坐回去,人家要过去。” 陈纷雪抬脚掠过这几个人。 花欲燃在她走后的那阵风里,心里就只剩下一句话:她好香啊。 三个人玩完,出去随便找了个大排档吃烧烤。 常梓看着花欲燃一个人吃了快四斤的小龙虾,还有二十串羊肉串,就感觉一阵肉疼。 今天晚饭之前他猜拳输了,这顿饭他要掏钱。常梓欲语还休的看着柳星文。 柳星文轻叹了一口气,刚准备掏手机付钱。花欲燃这边一抹嘴,摆摆手:“不用,我今心情好,我来。” “怎么?”柳星文不解的看着她,“今天输爽了?” “啧,”花欲燃拿出湿纸巾擦自己的手,“肤浅,因为我这次模考全市第一哦。” 常梓恍然大悟:“对对对,她这万年老二这次终于翻身了,以两分之差把那个原来的第一给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花欲燃掏出手机,去前台付钱,三个人准备撤。 走出去一边轧马路,一边消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花欲燃还在跟常梓互相吹捧对方这次模考的进步之大,一直没说话的柳星文突然说:“那个女生还是挺厉害的。” “确实。”花欲燃点点头,她知道他说的是陈纷雪。 陈纷雪这个名字,从花欲燃上初中的时候就一直像影子一样环绕着她。每次只要是市里联考的大型考试,陈纷雪总是会以微弱的优势处在她的上方。 不管她怎么努力,只要有陈纷雪在的考试,她就只能当第二。陈纷雪所在的学校,竹里第一高级中学,一个小县城里的,不怎么出名的高中,也因为她的存在开始被人常常念叨。 花欲燃那时候时常在想,竹里一高的校长半夜做梦估计都能被笑醒。 但是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花欲燃回去查看排名,赫然发现陈纷雪比自己低了两分。这给她高兴的,直接拉着常梓和柳星文就开始逍遥。 回去的路上,她甚至很开心的嘴里哼小曲。 不过她也没有开心多久,因为半个月之后,她就坐在了教室里开始了她的高二生活。 花欲燃拿着自己的语文书,跟班里的其他人一样开始哇哇的读。 哇了一阵子,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宵夜只吃了一碗泡面,现在有点饿了。 花欲燃左右扫了一眼,一溜烟就从后门跑出去了。 她去小卖部买了几个面包,准备慢悠悠吃完然后正好早读下课再去吃一波食堂。 刚走出超市就看见旁边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背对着花欲燃,但是花欲燃几乎是瞬间就认出来这是上次那个在网吧遇见的女生。 竟然是一个学校的,以前从来没见过她。 一种奇妙的缘分促使花欲燃往那个女生身边走了两步,她看见陈纷雪正拿着一瓶水,左手的绷带依旧绕在手腕上。 陈纷雪拧了两下,但因为左手没法使劲,没有拧开。 她舔了一下自己干涸的唇,心想算了,等会回去拿杯子装点。 正想着,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 陈纷雪抬头看了一眼,心下微动,她把水递给花欲燃,轻声说:“谢谢。” 花欲燃拧开后又把水给她,冲她微微挑了一下眉,转身走了。 吃完早饭之后,花欲燃感觉自己现在又浑身充满了能量。 心满意足的花欲燃刚进班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就看见自己座位旁边添了一张桌子。 还没等她多想点什么,丁瑞霖就从外面兴冲冲的过来了。 “花欲燃,咱班转来个新同学,”丁瑞霖苍蝇搓手,“老班说让她跟你坐。” 花欲燃比了个OK,表示了解。 花欲燃的座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窗,没啥优点,就是自由,只要是做与学习无关的事,都很自由。 简而言之——后排靠窗,燃的故乡。 花欲燃对自己即将拥有同桌这件事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只要别上课睡觉打呼噜,她都能接受。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第一节课是她们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池凝的课,早饭时间一结束,她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女生。 “我说一下,咱班新转来一个同学,”池凝一勾手,指了指陈纷雪,“大家可能没见过她,但是一定听过她的名字。” “来,你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池凝声音柔了两个度。 陈纷雪面上淡淡的,整个人都看起来冷冷的,声音清淡的像晨间的雾:“我叫陈纷雪。” 此话一出,四下寂静。 片刻之后,讲台下面像水溅到油里直接炸开! “天哪!是我以为的那个陈纷雪吗!”“就是那个每次联考第一的那个吗!” 旁边有人纠正:“哎呀,上次不是,上次是花欲燃。” 身后的花欲燃:“……” 这话听着是在夸她,但是怎么还显的她这么菜啊…… 池凝伸出手一抓,下面瞬间静声。 “行了,陈纷雪刚来咱们这,希望大家互帮互助,让她感受到咱们班家一样的温暖。” 下面一群人齐声接话:“好的老师。” 池凝拍了拍陈纷雪的肩膀:“去吧,先坐那,后面有问题跟我说,我再给你解决。” 陈纷雪轻轻嗯了一声,走到座位上拿出自己的书,准备上课。 花欲燃一手弯着撑着自己的脸,发现陈纷雪看过来对她微笑着挥了挥手。 陈纷雪侧过头,目光在花欲燃脸上停留一瞬,极轻的颔首。 新同桌好像有点不爱笑啊。 一节数学课结束,池凝收拾完书往外走,走到后门的时候她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脑袋探进来。 “燃燃,陈纷雪跟你一个宿舍,有什么事你帮着搭把手。” “OK~”花欲燃抛给池凝一个“这事交给我你就闹心吧”的眼神。 池凝笑着揉了一下她的头走了,她知道这孩子挺会照顾人的。 第2章 这难道不该抓吗! 夜里花欲燃跟在陈纷雪身后,慢悠悠的回到宿舍。 刚走到门口,对门的冯佳拍她的肩,“你今天这个点竟然没去吃饭。” “我今晚上吃的多,就先回来了。”说着,花欲燃侧身看了一眼陈纷雪。 陈纷雪已经进了宿舍。 花欲燃指了指自己宿舍,冲着冯佳潇洒一挥手就回去了。 当下九月份,灵川的气温依旧居高不下,花欲燃拿出空调遥控器。 “二十六度行吗?” 陈纷雪点头:“行。” 等屋里凉快一点,花欲燃这才一边嚼着自己的面包一边打量宿舍的变化。 陈纷雪的东西不多,唯一比较明显的变化是她把床铺放在了花欲燃的对头。 一中宿舍本是四人间,但作为唯二的尖子班,一个宿舍就只住两个人。一班女生只有二十三个,花欲燃一直都独享单间。 觉得花欲燃估计还要再吃一会,陈纷雪就先去拿了自己的睡衣,准备去洗澡。 从开学以来就一直自己住的花欲燃,恍然一下听见浴室里传来水声,心里还稍稍的有些莫名的不习惯。 觉得无聊,花欲燃拿着自己的面包出去乱转。走遍了她们班的几个宿舍,回来手里都是吃的。 她刚拉开自己的宿舍门,发现陈纷雪已经洗完了。 正一只手拿着毛巾擦自己还不及肩的短发,脖子上残留的几颗水珠无声的顺着衣领没进身体。 花欲燃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明明平时也经常跟班里的其他人穿着睡衣互相玩闹的。 可能还是不太习惯宿舍里突然出现一个人,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把手里的吃的放到桌子上。 发现陈纷雪正举着吹风机,左手缠着的绷带边缘微微有些水渍。整个动作稍显笨拙。 “你……”花欲燃斟酌道,“需要我帮忙吗?” 陈纷雪在吹风机嘈杂的声音里对着花欲燃说:“不用,谢谢,就是慢点而已。” 花欲燃点头,表示理解。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五点五十,伴着闹钟的滴滴声,花欲燃准时从床上起身。 她迷迷瞪瞪的踩上拖鞋,往后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正好跟正在擦桌子的陈纷雪对上视线。 刚起床头脑也不清醒,她张嘴就来:“你怎么在这?” 陈纷雪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不是,我……”花欲燃刚想解释,谁知道早晨起来自己的那个嗓子眼啊,跟卡了拖拉板一样,“等会说。” 等花欲燃收拾好自己从洗手间出来,陈纷雪已经走了。 她匆匆收拾了一下剩下的卫生就也赶紧出门。 紧赶慢赶的到教室,拿起书就开始早读。 前半个小时读小科,花欲燃把化学讲义拿出来细细的念了一遍。 英语老师踩着铃声进来,对着英语课代表交代任务,然后又匆忙去另一个班。 桑浅夏把任务写在黑板上,下面的人对着继续开始哇哇的读。 花欲燃把那几条任务从头到尾背了一遍,饿的不行。想溜出去买吃的,但是想起今天又是孔明煦值日,生怕撞上他。 眼睛漫不经心的一瞥,发现自己的同桌此刻正乖巧的在默写英语单词。 她计从心来:“同桌,我出去买个东西吃,等会老师来了你帮我掩护一下呗。” “行。”陈纷雪眼睛都没抬一下,手上动作不停。 得了应允,花欲燃放心的去小卖部买吃的了。 陈纷雪本来以为她买完东西就该回来了,再不济吃完也该回来了,但是一直到早读下课她都没再看见她同桌的人影。 早读下课,陈纷雪随着人潮去食堂吃饭,一眼扫过去,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还没来得及决定吃什么,就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陈纷雪——” 一声接着一声,生怕自己听不见。 陈纷雪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见花欲燃正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摆了好多样吃的。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走到自己面前,朝她挥挥手。 “来,你别去买了,看看这你想吃啥,我这都刚买的,还没来得及吃呢。”花欲燃指着自己面前的早餐。 陈纷雪看着桌上的热干面,馄饨,小笼包,酱香饼,豆沙包,里脊肉饼,还有豆浆陷入了沉默。 最后,她拿了一碗馄饨慢慢吃。 吃了两口,陈纷雪抬头,欲言又止。 花欲燃正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对上陈纷雪的视线,似乎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便道:“我平时不吃那么多的,这不是感谢你掩护我,顺道多买了点,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嗯,谢谢你,”陈纷雪点点头,“你下次吃饭刷我饭卡。” “OK~” 陈纷雪吃到一半还在想那么多东西等会吃不完就浪费了,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一桌子的早饭到最后就剩了一个酱香饼,被花欲燃掂回去准备下课了加餐。 两人回去就坐在座位上自习,花欲燃准备逃了晚上的夜自习,出去干大事。 这都开学一个多星期了,她要放松一下。 池凝吃过早饭,照例来班里巡视,走进后门就看见班里的人都正安静的自习,尤其是花欲燃和陈纷雪,正在提前研究今天晚上夜自习要做的数学卷子。 她感到颇为欣慰,都是好孩子。 一天时间随着几节课过的飞快,夜里上完两节正课,最后一节自习课的上课铃也随之响起。 花欲燃一边绑自己的鞋带,一边往陈纷雪那蹭了蹭。 她闻到独属于陈纷雪身上的雪松味道,木质调的冷冽树脂香。 “陈纷雪,”花欲燃星星眼看着她,“我要出去玩会,你帮我掩护一下呗,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陈纷雪收拾卷子的手一顿,面露难色:“这……可能不太行……” “没事没事,不用勉强,不方便就算了。” 陈纷雪本来还想解释几句,但是花欲燃说完就风似的溜了。 花欲燃悄咪咪的走出教学楼,来到学校后面的矮墙。 常梓一见到她就开始嚷:“你在那干啥,不是说了下课就过来吗,现在都上课了。” “知道了,知道了,”花欲燃投降,“今不是亮亮值日,我不得小心点。” 几个人也不废话,看着四下无人踩着旁边的歪脖树三下五除二就翻了出去。 一中外面尽是一些网吧和小馆子,对于这里面的学生来说,外面的繁华简直是诱人犯罪。 几个人找了一家常去的饭馆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去旁边的青天卫士大战个三百回合。 三人熟门熟路的找网管开了机子,花欲燃找到自己的机子,还没坐下就一眼看见了自己学校熟悉的白蓝校服。 还有高手! 那人正好坐在自己常坐的电脑旁边,花欲燃刚一靠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用苍蝇嗡嗡的音量低低叫了一声:“陈纷雪。” 面前的人回过头来,跟她四目相对。 啊! 你不是老款的学霸吗! 怎么也逃课出来上网啊!! 老款学霸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继续自己激烈的枪战。 花欲燃一边打开自己的电脑,一边扫了眼陈纷雪的战况。 陈纷雪左手没法很灵活的移动,总是在那给人机描边,可能是因为打的太菜了,她又不开麦,旁边的队友在对话框里打字数落她。 【不是哥们,这技术菜的,你用脚在打吗?】 【小笨蛋,让你跳过新手教程,现在连人机都弄不死,后悔了吧。】 【三号,有没有看到对面的人,看到了标个位置。】 陈纷雪右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回了个:【不会标。】 她这句话一发,对面的几个队友也不数落她了,都闭嘴各打各的。 “燃子,你看啥呢!”常梓在不远处叫她,“快点,我和星文等你半天了!” “来了来了。”花欲燃匆匆上号。 常梓看着自己的匹配界面,熟悉的黑人辣妹终于是站到了他旁边。 花欲燃这一局落地的位置好到飞起,一下就捡了三级头。她有预感,这把打完估计就要升个段位。 陈纷雪坚持了一会,最后还是被人一枪爆头,她甚至都没看见那人在哪。 连玩几局有点累,她偏头看花欲燃的机子。 花欲燃这边刚捡了空投,装备全的飞起,拿着狙击连爆了好几个头。察觉到旁边的人在看自己,她准备好好的装一把,让老款学霸好好欣赏一下自己高超的压枪技术。 场上也没剩几个人,柳星文又连着淘汰了几个。 花欲燃弯腰趴在窗边,用倍镜瞄准一个正在跑路的人影,等了几秒,砰一声对面直接冒绿烟。 【花裤衩使用AMR淘汰了笑傲江湖】 “我草,裤衩牛逼!”常梓的吼声穿透空气。 花欲燃没带耳机,常梓的声音传到两人的耳朵里。花欲燃难得的偏了一下头,她从未觉得自己随便起的ID会那么的……不堪入耳。 常梓和柳星文又一起解决了最后一个。 屏幕上出现金光闪闪的【大吉大利,和平精英】。 陈纷雪看着花欲燃一顿操作,心里就剩下好厉害三个字了。 花欲燃把自己即将咧到太阳穴的嘴角收回来,尽量装出一种“洒洒水”的轻松感,超绝不经意的看了陈纷雪一眼。 陈纷雪看着她,认真的说:“我能一直看你玩吗?” 两人挨的有点近,这个距离,花欲燃能看清陈纷雪脸上的每一处。 雪白雪白的面颊,薄薄的唇,以及那颗几乎长在她心巴上的暗红泪痣。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握拳轻咳了一声说:“当然,你要不要一起玩?” “不用,”陈纷雪摇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我先看着你玩攒点经验。” “行。” 这天晚上,花欲燃如有神助,连着几局把把吃鸡,虽说实力占了大半,但是今天真是太顺了。 导致几个人走出网吧的时候,花欲燃感觉自己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陈纷雪看她打了一晚上游戏,比自己玩过瘾多了。 路上,陈纷雪还是没忍住,小声说了一句:“你真的好厉害。” “没有没有,”花欲燃强拉下嘴角,“运气运气。” 柳星文看着她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礼貌的没揭穿她。 “就装吧你!”常梓没有礼貌,不讲这些,“裤衩子你心里美死了吧!” 花欲燃一记眼刀:“滚!” 三个人慢悠悠的晃回学校,常梓和柳星文前后进去。 花欲燃翻墙的时候,看见旁边的竹林里有两个人影互相依偎着,她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四个人刚站住脚,柳星文就眼尖的看见不远处一个身宽体胖的身影。 “我草,亮亮!” 四个人开始拔腿狂奔,竹林里的俩人听见声音也立马从里面钻出来就跑。 孔明煦今晚上巡查,一班最后一排少了两个人,半个小时都不见回来,问她们班长,一口咬死了去厕所了。 坐在后门的位置还敢那么嚣张!他守株待兔,可是让他逮着了! 六个人兵分两路,孔明煦毫不犹豫的追着他们四个撵。 花欲燃一回头天都塌了:“服了!亲嘴的不抓,抓咱几个作业写完出去打游戏的!” 陈纷雪疑惑:“这难道不该抓吗!” 几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孔明煦这一把身子骨哪经得起这么跑,拍下照片就大喘气,准备明天再好好的跟他们算账。 第3章 我陪她去 第二天一早,花欲燃和陈纷雪就被池凝叫到办公室里喝茶。 “这是孔主任今天一大早发到班主任群里让认领的照片,你俩看看这帅气的背影,是不是你俩?”池凝把手机里的照片举到她俩面前。 两个女孩头微微垂着,并肩站在池凝面前。 池凝等了半晌,没一个人说话,刚要开口。 “出去散步。”花欲燃突然出声道。 池凝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她点点头,看向站的挺直的陈纷雪。 陈纷雪忽略旁边人“看我脸色行事”的面部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池凝本来还要再问几句,看着陈纷雪还没拆绷带的手,似是想到什么,她面色突然柔了几分。 “行吧,你们俩作业写完出去散散步也挺好,注意安全,下次别那么晚。” “放心吧老师,”花欲燃扬了一下马尾,一拍胸脯,“我俩昨天就是太投入了,一散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池凝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又嘱咐了几句,两个人就回去了。 刚一进班,丁瑞霖就从前排晃悠了过来。 “怎么样?我昨天真是努力过了,”丁瑞霖稍显歉疚,“平时一个还稍微能掩饰一下,主要是你俩昨晚上都走了。” “没事,糊弄过去了,”花欲燃说,“谢谢班长。” 陈纷雪也跟着点头。 上语文课,陈纷雪坐的笔直,认真的听语文老师讲文言文的翻译,时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几个文化常识。 花欲燃心不在焉的看着试卷,一边偷偷用余光观察自己的同桌。 本来以为陈纷雪是那种很乖巧,很老实的老款学霸,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放肆! 简直就像是你买了一只很可爱但不认识品种的狗狗,养大了一点之后它变得非常淘气,正在你疑惑以前乖巧的毛孩子究竟去了哪里,最后别人告诉你这就是传说中的比格! 花欲燃看不见自己的脸,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面上的表情到底有多丰富。 陈纷雪坚持了一会,最后还是抬起手在课本边缘随意写下几个字。 写完之后,陈纷雪随手往花欲燃旁边一推。 花欲燃自以为伪装的很好,在陈纷雪视线瞥过来时,立刻假装在认真听课,直到陈纷雪用笔轻轻点了一下课桌,她这才不紧不慢的看过去。 我脸上有字? 看完,花欲燃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仔仔细细的把陈纷雪脸上扫了个遍。 她脸凑过来的瞬间,陈纷雪握笔的手都紧了几分,强忍着没动。 最后,花欲燃拿着铅笔认真在陈纷雪刚才的那行字旁边写下:没有字。 陈纷雪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心想:算了。 花欲燃就跟缺根经似的,还在等着陈纷雪说下文。 陈纷雪刚想让她好好听课,前面语文老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花欲燃,什么东西比我都好看?”语文老师拿着语文书,脚下踩着小高跟噔噔噔的就走了过来。 “来,你说我刚才讲的鬻是什么意思?” 这她哪知道啊,刚才光顾着看陈纷雪去了。 花欲燃摇了摇头。 语文老师用书一点:“同桌。” 陈纷雪站起来淡淡道:“抱歉老师,我刚走神了。” “站会吧你俩。”语文老师踩着她的小高跟噔噔噔的又回了讲台。 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又把“鬻”字的意思重新写了一遍。 趁着语文老师转身写字的间隙,花欲燃看着陈纷雪笔记本上的“鬻”陷入了沉思。 这不是会嘛,还是因为刚才给我写小纸条被语文老师看见,觉得愧疚才陪我。 “听课。”陈纷雪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冷淡出声。 一整天的课好不容易熬完,今天算上夜自习,一共四节语文课,上的花欲燃脑子都不转了。 最后一节夜自习快上课的时候,常梓和柳星文来她们班后门。 常梓拍了拍花欲燃的肩:“等会打球。” “行,”花欲燃比了个OK的手势,“等我给这点笔记整理完。” 晚上做了一套语文卷子,今天的语文笔记很多,花欲燃稍微整理了一下。 最后收尾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她抓紧写着最后几个字,刚准备让陈纷雪等会帮忙给她掩护一下,身边人就无声的窜出去了。 去操场找到常梓和柳星文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出了点汗了。 昨天才被抓住逃课,今天肯定不能那么张扬了。陈纷雪收敛了一点,只是在操场跑了几圈,浑身是汗。校服外套被她系在腰上,只穿着蓝白的短袖。 走到操场外面,正好看见隔壁篮球场的三个人正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大喘气。 花欲燃的马尾都有些湿湿的,额前的碎发有几缕黏在一起,扣子也解开了一颗,露出一小片皮肤。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很亮。 她看见操场上的身影,即便距离很远,她还是一瞬间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同桌。 她远远朝陈纷雪勾勾手,示意她过来。 陈纷雪走过来,担心自己身上的汗味,站在花欲燃旁边没靠太近,微微低头刚准备开口,又突然顿住。 居高临下,她从花欲燃解开的那点衣襟,看见她里面白色蕾丝边的内衣,还有……一点隆起的弧度。 花欲燃两手撑在身后,仰着头看她。 下一秒,比平时要浓一点的雪松味道靠过来。 陈纷雪在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的把她最上面的校服扣子给扣上了。 “叫我干嘛?”陈纷雪扣完又跟她拉开距离。 好闻的雪松味道顿时淡了一点,花欲燃瘪瘪嘴。 “不干什么,就是让你过来。” “……” “哈啊哈啊!” 隔壁椅子上的常梓还在大喘气。 柳星文和花欲燃都已经习惯了。 陈纷雪看他那喘不上来气的样子,担忧道:“他不会有哮喘吧。” 花欲燃低头看了眼自己扣好的扣子,随口道:“没,只是又菜又虚而已。” 常梓估计自己还要再缓一会,但因为跟陈纷雪还不是太熟,感觉很丢脸,拉着柳星文就要走。 柳星文的胳膊被常梓拽着,常梓一边喘气一边都不忘跟花欲燃道别。 “走了。” 花欲燃冲着他们挥挥手。 等那两个人走了,花欲燃看了看陈纷雪额前的湿发,问:“喝汽水吗?” 两个人买完汽水从小卖部出来,旁边还放着一大包的吃的。 花欲燃把两瓶可乐从塑料袋里拿出来,顺手打开一瓶递给陈纷雪。 陈纷雪微微愣了一下,接过说:“谢谢。” 一口汽水入喉,消散了几分喉咙里的干涩。夜里风微凉,吹的人很舒服。 “你跟他们认识很久了吧。”陈纷雪淡淡开口。 花欲燃嘴里噙着一口可乐,愣了一下,吞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常梓和柳星文。 “奥,他俩啊,我们仨是发小,住的很近,然后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了。”花欲燃轻描淡写的解释。 陈纷雪点点头,各自安静的喝水,都没再说话。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稍显凌厉的侧脸,在想她是不是以前也有很要好的朋友,现在从自己熟悉的地方一下来到陌生的地方,会不会觉得很孤单。 两个人没坐太久,很快下课铃的就打响了,俩人起身随着人潮回了寝室。 花欲燃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陈纷雪晾了自己的内衣在晾衣杆上。阳台弥漫着淡淡的雪松味,跟陈纷雪身上的一样好闻。 陈纷雪指了指洗衣机里的校服:“要不要一起洗?” “好呀,”花欲燃想到什么,“等会不会分不清吧?” “不会,我的校服比你的都大一码。”陈纷雪顺手把花欲燃盆里的两件衣服扔到洗衣机,自然的往里倒洗衣液。 洗衣机在后面闷闷的转,陈纷雪在阳台边上的池子洗脸。 花欲燃在她旁边洗内衣。 陈纷雪单手往自己脸上扑最后一捧水,抬眼的瞬间看见盆里的白色蕾丝边,顿了一下,默不作声的又捧了一脸水。 第二天清晨,花欲燃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跟陈纷雪一起去教室。 走到教学楼下面的公告栏面前,上面除了贴了一张硕大的白纸黑字写成的校规,剩下的就是每周各班检查的违纪情况。 前几天她们四个人翻墙逃课的照片被打印成黑白的贴在了上面。 学生会的人用红色的粉笔在上面写:翻墙逃课聚众出去散步!!! 下面一张拍的是丁瑞霖还有一班的一个男生,照片上丁瑞霖正拿着皮带抽那个男生。 附言也不知道是学生会的哪个人才写的:半夜不睡觉,用皮带调教同学!! 花欲燃和陈纷雪芝只看了一眼,都不忍的移开了眼。 果然,刚进一班,花欲燃只是看了一眼丁瑞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丁瑞霖和他同桌就已经开始抱头痛叫! “完了,完了,咱俩的名声都毁了!!” “都怪你!你非要比谁背单词快,输了的自愿被对方抽鞭子!!” “咱俩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荒谬又合理,且完全不ooc的理由。 两个人就这样嗷了一天,强迫班里的每一个人都听了一遍他们的狡辩。 来灵川一中也有一段时间了,陈纷雪到目前为止都感觉还挺好的,学习强度也比以前增了不止一倍,刚好能配合她的学习进度。 早上是两节数学课,池凝把几套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都放在一起讲,一阵头脑风暴,下课了班里的人都在仔细整理刚才的内容。 上次的数学卷子,花欲燃最后一题因为几个点没写到位扣了两分,现在正仔细的琢磨。 池凝解决完几个同学的问题又扫视了一圈,确定没人要问问题了就回了办公室。 刚坐下,外面的门就被轻轻扣了一下。 陈纷雪得到允许后进来,轻声说:“老师,我想请一会假,我手上的绷带可能要拆了。” “行啊,”池凝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假条,“你有人陪你吗?” “我自己去就行。” 池凝在假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看了一眼自己的课表,道:“我等会没课,我陪你去行不行,你自己出去我有点不放心。” 陈纷雪很轻的抿了一下唇,心想该怎么委婉的拒绝。 扣扣—— “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角,花欲燃清亮的声音传进来:“老师,我想问个——” 花欲燃一顿,刚在教室里重新又做了一道大题,遇到个问题本来准备等陈纷雪回来问她,谁知道自己同桌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自己又被题折磨的抓心挠肝,当下就跑了办公室准备求助。 池凝看着花欲燃手上的卷子,知道她要问题,轻声说:“燃燃你等我一会,小雪她手要换药,我准备带她出去,还在跟她商量。” “不用老师,”陈纷雪轻轻摆手,“我自己——” “我陪她去就好了!”花欲燃兴奋的说。 池凝似乎也觉得花欲燃跟她去,陈纷雪会自在一些,于是用眼神询问她。 陈纷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一下头。 第4章 我能加你微信吗? “恢复的不错,绷带不用再绑了,我给你开个保湿的药膏,你再巩固一下。” 陈纷雪去下面的窗口拿完药,刚一回头就看见花欲燃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她手上去看她手腕。 等花欲燃仔细的看完,陈纷雪不动声色的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接近腕骨的地方还有一小块粉嫩嫩的,像是脱了一层皮之后的样子,覆在细瘦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现在去买奶茶?”陈纷雪边走边问。 “OK~” 灵川中心医院离学校不远,坐个公交车五分钟的事。 等公交车的间隙,花欲燃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这是烫伤的吗?” “烧伤。”说完,陈纷雪很浅的抿了一下唇。 花欲燃能感觉到她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扯了几句闲话。 两人到奶茶店,按照手里的单子把班里人要的东西都给买齐,整整两箱,差点没搬动。 刚才商量好之后,花欲燃回教室放卷子,陈纷雪拿着请假条,刚进教室,全班的小馋猫都一下吻了上来。 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单子,确定都买齐了之后,陈纷雪看向还在瞅菜单的花欲燃。 “你喝什么,我请你喝,”陈纷雪想了想,又补充道“大杯。” “好呀!”花欲燃指指菜单,“那我要这个!” 几分钟后,花欲燃捧着她的全家桶跟陈纷雪一起上了车。一路上,花欲燃拿着勺子先是吃了几口小料,又用吸管吸了几口。每吃一口都会星星眼的看着陈纷雪,就差把“陈纷雪你人真的好好”这几个字写脸上了。 陈纷雪看着她幸福的表情,真是感觉自己何德何能。 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午休,整个校园寂静无声,班里窗帘都被拉上,光线昏暗。 两人轻手轻脚的把东西卸下来,就安静去自己座位趴着了。 在桌子上趴了一会,花欲燃有点睡不着,偷偷抬眼去看陈纷雪。 陈纷雪的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半长的头发很柔顺的垂在肩膀,手指尖朝上放在桌上,很放松的样子。 花欲燃闻到另一种味道的香,是陈纷雪头发的味道,很清爽。 她蹭蹭了自己的校服袖子,上面有跟陈纷雪身上一样的雪松香——她最近经常蹭陈纷雪的洗衣液用。 九月末,气温渐渐开始凉爽,中午的风没那么燥热,花欲燃周身都被很温暖的气息包裹,也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沉睡。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班里的人都迷糊着睁开眼去卫生间洗脸。 看见放在讲台上面的保温箱,几个男生嘴里发出猴叫:“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 “呕吼呕吼!!”下面一呼百应。 铃声响起花欲燃就听见了,不过她懒得动,直到班里人闹哄哄的,她才灵魂出窍似的从桌上起来。 整个人颓丧的往后一靠,双腿大喇喇的这么岔着,往旁边一看,陈纷雪也是整个眼神涣散,动作跟复制粘贴一样。 班里那群猴分完东西,在丁瑞霖的带领下走过来,对着还在神游的两个人就是一鞠躬:“感谢两位举重员!” 花欲燃笑着骂他们:“滚啊!” “同上。”陈纷雪面无表情的附和。 那个全家桶花欲燃喝了一下午,陈纷雪下课就能看见花欲燃双手抱着小桶,用吸管细细的嘬,鹅蛋脸喝的圆嘟嘟的。 她本来是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喝完的,但是到后来,她发现自己在花欲燃食量方面的担心总是很多余。 晚上数学夜自习下课的时候,池凝通知过过两天月考,让班长提前准备布置教室,考完之后就放国庆假。 班里又是一阵嚎叫。 当天晚上班里的不少人就在讨论放假去哪玩,花欲燃懒散的趴在桌子上,听她前桌两个人把假期五天安排的明明白白。 去哪玩呢,自己估计又是跟常梓和柳星文他们俩在网吧泡着,好不容易放一次长假,想抓紧时间把自己的段位往上冲一下,但是这样作业肯定就又写不完了。 思及至此,她悄悄看了一眼她同桌。 陈纷雪只要是在教室里,基本上都是在认真学习。现在正在对自己刚写完的数学卷子的答案。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花欲燃的心里诞生。 陈纷雪在自己的卷子后两页圈出两个红圈,写了个-2,一阵凉风从后门穿过,她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月考的座位是按照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排的,陈纷雪还没有在灵川一中考过试,所以考场在五楼的最后一个班。 这次的数学大题可能有点难,计算量也很大,眼看着考试就剩下最后十分钟,考场里一大半人最后一页答题卡都没写几个字。 监考老师在考场里转悠了一圈,提醒道:“还有最后十分钟。” 一中作为灵川市最好的学校,加上灵川又是省里都很闻名的教育强市,能考进一中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是最后一个考场的人,成绩放到全省也是可以占到上游的。所以此次数学卷子的难度可见一斑。 监考老师转了一圈,心里盘算着这次的数学卷子估计要考崩不少人了,走到最后的角落,一眼就看见陈纷雪写的密密麻麻的答题卡。 他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担心打扰她悄悄的往后挪了挪。 陈纷雪整个人坐的笔直,柔顺的发半搭在肩膀,遮住半边脸颊,眉宇似蹙非蹙,露出的下颚走势凌厉,让她现在看起来有点冷冰冰的,连带着周身的气氛仿佛都在冻结。 她耐心的仔细写下最后的几个步骤,在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停笔。然后把答题卡翻过来,等着铃响收卷。 监考老师看到她正面的名字,在心里连连啧了两声。 考试考了两天,英语考完之后大家都往教室赶,希望快点收拾好东西回家。 陈纷雪从五楼被人流挤着到教室,班里的人已经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还在磨磨唧唧的收拾东西。 一进后门,就看见她同桌抱着自己的小书包乖巧的望着她。 陈纷雪按照黑板上的作业开始收拾书包,顺便等着花欲燃的下文。 眼看着陈纷雪收拾的差不多,花欲燃搓着手问:“同桌,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群里不是有吗。”陈纷雪又抽出一张卷子。 “好呀,那我回去就加,你记得通过。” “好。”陈纷雪知道肯定不会那么简单的。 下午五点多,陈纷雪到家,家里暂时还一个人都没有。 她去床头翻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她找出充电器给手机续上命,就去冲了个澡。 收拾好出来手机电还没充满,她去书桌前面写了一会卷子。 说句实话,她挺享受写题时那种全神贯注的感觉的,仿佛周身所有的东西,包括她自己都变得虚无,只剩下面前一步步推导的过程,一直到最后探寻出最终答案。 每当她解出一道难题,微弱的爽感就会从头发丝一直传到脚趾间。 午后的阳光正好,光束下的灰尘随意飘着。 陈纷雪思绪分出来了一点,当下的环境让她难得产生了一种很舒服的身体感受。 ——滴滴—— 指纹锁解锁的声音,下一秒,门口高跟鞋的声音,不大不小的谈话声齐齐钻进陈纷雪的耳朵。 “妈妈,我的画被美术老师夸了哦。”陈嘉熙举着他手里的画在边上晃。 苏忆之把买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那熙熙很棒呀!” 说着,她往陈纷雪紧闭的房间门看了一眼。心下疑惑:今天她们学校应该是……放假的吧…… 正准备叫一声,陈纷雪拉开门从里面出来。 “妈。”陈纷雪看着苏忆之,淡淡开口。 “欸,我买了点心,你弟弟很喜欢吃,你也尝尝。”苏忆之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陈纷雪。 陈纷雪接过,打开盒子,递给眼巴巴看着的陈嘉熙。 陈嘉熙伸出他圆圆的小胖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糯米团子,先是一手在下面护着喂给了苏忆之一个,然后又拿出来一个给了陈纷雪。 “姐姐,你也吃。” 陈纷雪接过他手里的粉团,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一直到晚饭,他们三个都没有再交流过。 晚上的饭桌上,陈向文从外面回来,四个人坐在饭桌边默不作声吃晚饭。 半晌,陈向文似是注意到了什么,终于借机打破了沉默:“小雪,你手上的伤怎么样?” “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 “……” 紧接着,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他们三个似乎都还没有习惯跟陈纷雪一起生活,每次下意识的反应与接触都显得很急促和陌生。 吃过饭后,陈纷雪把自己的卷子上剩下的几道题写完,就早早的入睡。熬了一个月,她还是有点疲惫的。 第二天上午,她醒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人了,苏忆之和陈向文出去上班,陈嘉熙去兴趣班学画画。 苏忆之提前给她留了纸条:乖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给你留了钱,你自己买点喜欢吃的东西。 桌上有个信封,陈纷雪拿起来看了一眼,挺厚的。 她收拾了几张卷子,就去了车站,准备趁着这次放长假回老家一趟。 到竹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提前给苏忆之和奶奶朱玑都发了消息。 奶奶家住在县城边上,来去都还算方便。 陈纷雪背着书包,发现院子的大门没关,就直接进去了。在一楼转了一圈,没看见自家奶奶的人影,估计她又是去找老姐妹搓麻将去了,就先把东西放到三楼的房间。 安置好之后,她拿出手机给朱玑发消息。 【陈纷雪:奶奶,什么时候回来,中午想吃什么?】 这边的朱玑看了眼自己噔噔响的手机,心道坏了,这一坐桌就忘记时间了。 她匆匆跟几个老姐妹说再见,大孙女回来了,要赶紧回去。拉紧自己的披肩,拿上手机就风风火火的往家赶。 没几分钟,她就回来了,看着正往身上系围裙的陈纷雪立马拦下来:“不做了雪,奶奶最近又发现几家好吃的外卖,点给你尝尝!” “奶奶,你别老吃外卖,”陈纷雪无奈的叹了口气,“爷爷知道又该……” 蓦的,陈纷雪顿住了。 朱玑布满皱纹的眼角眨了眨,她走近拍拍她的肩,拿过她手里的围裙:“好了,趁着他不在,咱俩偷偷吃。” 家里每天都会有小时工上门给朱玑做饭,今天朱玑准备换换口味就没让人来。 没过多久,四五个外卖骑手齐齐上门,吃的喝的摆了一桌子,陈纷雪都担心这一大桌子她俩究竟能不能吃的完。 果然,当天晚上,剩下的饭菜又热热吃了一顿。 夜里,陈纷雪洗完澡,坐在桌子前面吹头发。一直安静的微信进来一条消息。 【花火然然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陈纷雪顺手点了同意,安静的等她下文。 这次花欲燃回的很快。 【花火然然:同桌,作业写的怎么样了?】 【花火然然:过两天要不要一起打游戏?顺便把你写完的作业拿过来我们互相交流一下呀!】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陈纷雪的微信头像和名字都是一片小雪花,花欲燃躺在床上盯着那片蓝色的小雪花,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突的跳。 不久要个作业抄吗,至于那么紧张吗?整的跟crush聊天似的! 【雪:后天下午吧。】 欧耶!!花欲燃一下从床上坐起。 立马打字回复她,跟她说到时候直接来她家找她,然后带着她去网吧大战三百回合之类的云云。 陈纷雪又跟花欲燃闲扯了几句,就去写作业。 夜里将近十二点,陈纷雪去一楼,悄悄打开她奶奶的房间门。 果不其然,一片黑暗里朱玑床头的电脑正亮着,散发对眼睛非常不友好的光线。 这时的朱玑正一边操作,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玩的,菜的抠脚!” ——啪嗒—— 陈纷雪把卧室的灯打开。 朱玑猛然回了一下头:“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爷爷回魂来逮我了!!” “……” 陈纷雪真是哭笑不得。 “开着灯玩奶奶。” 朱玑手上动作不停:“好嘞好嘞!我老忘!” 因为以前每次都有人一边说她,一边给她开灯,连着几十年,她也没长记性。 第5章 卷子放一起 陈纷雪陪朱玑待了两天,临走的时候一声声嘱咐,感觉自己真的操碎了心:“奶奶,不要老是吃外卖,你想吃什么让那个钟点工阿姨给你做,夜里玩游戏一定记得开灯,打麻将再入迷也一定记得吃饭!” 朱玑句句有回应:“好!好!好!” . 回去之后的下午,陈纷雪背着自己一书包写完的卷子按照导航就去了花欲燃家里。 花欲燃家所在的小区名叫“明月别院”,是灵川市区最贵的别墅区。 刚走到小区金碧辉煌的大门,她还在思索待会该怎么应付保安的时候,就发现花欲燃已经在边上等着她了。 一看见陈纷雪,花欲燃立马蹦跳着就跑过来了。 她今天没梳自己的高马尾,刚过肩的头发柔顺的的披散着,绸缎一般顺滑。没穿校服,牛仔吊带下面搭了一件灰色的西裤。 来到陈纷雪面前,花欲燃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拉着陈纷雪就往里走。 陈纷雪看着拽着自己手腕的纤长手臂,轻声说:“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 “还行吧,”花欲燃的脸微微侧了一下,温吞道,“就随便穿的,凉快!” 去了花欲燃家,众多别墅里看起来最精致的一栋。 花欲燃她家里也没人,她房间向阳,落地窗外面是个很长的阳台,这个时候的阳光折射到地板上,看着周围都暖洋洋的。 她拉着陈纷雪在她宽敞的书桌前坐下,说:“你先自己玩会,我要借鉴一下你的作业,就剩几张卷子,等我写完咱俩就出去,行不行?” 陈纷雪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花欲燃轻轻呼出一口气,立马跑上跑下的从冰箱里给陈纷雪拿水果,又从旁边的零食柜抱出来一大堆的零食放到陈纷雪面前。 自己则即刻投身于模仿事业中。 陈纷雪也没什么事要做,拿了一包薯片慢慢吃,顺便打量一下花欲燃的房间。 她房间比自己房间要大一点,有一个很大的床,床边是书柜,学习桌,另一边是整排的大衣柜,角落里还放着一把吉他。 奶油风带点粉的装修风格,很花欲燃。 花欲燃写了大半的作业,剩的作业里大半又都是语文,字多的很,还不能全抄,刚写完一张带作文的卷子就感觉手都要断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陈纷雪,陈纷雪正乖巧的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戴着耳机看动漫,不打算打扰她。 花欲燃盯着她看了几秒,陈纷雪自觉不是一个对别人视线很敏感的人,但每次花欲燃看她只要超过三秒,她就都能感受到。 她摘了耳机,慢吞吞的转头,看向花欲燃。 一对上陈纷雪的视线,花欲燃的眉眼瞬间就耷拉了下去。 “同桌,这好多,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花欲燃语气委屈婉转,“也不知道我今天还有没有足够时间带你飞了?” “……” 果然,陈纷雪扶额,她就知道。 “呼——” 陈纷雪和花欲燃双双停笔,终于是把这些作业全都写完了。 俩人立马收拾东西就往外溜,花欲燃叫车的间隙,顺道联系常梓和柳星文,今势必要把陈纷雪的段位好好的往上提一提。 四个人在小区门口相遇。 一看见花欲燃,常梓嘴里连连蹦出几个“呦呦呦”! 平时跟他们出来不是大短袖就是大短裤的人,今还特意捯饬了! 常梓一脸嫌弃的打量了一下花欲燃:“你今——” 花欲燃一记眼刀。 常梓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乖乖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他憋屈的看向柳星文,柳星文点点他的嘴:“小嘴巴……” 为什么? 常梓不解的用眼神询问,为什么大家都那么反常? 柳星文看着面前恨不得整个贴在陈纷雪身上的某人,又看看常梓,在心里第N次给自己点灯。 十五分钟之后,四个人排排坐,在青天卫士里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机子。 今天主要就是带着陈纷雪升段的,前几天花欲燃他们几个的排位都已经打了几局了。 几局下来,花欲燃嘴里“陈纷雪”这三个字就没断过。 “陈纷雪,这人死了,过来舔包。” “陈纷雪,我这有三级头……” “前面有个人在跑,陈纷雪过来,弄死他……” 不知不觉,外面的天都黑了,陈纷雪这次整整升了一个段,从青铜二直接升到白银二。 玩了那么久,几个人准备出去吃点饭。 刚走出网吧,一阵凉风吹过。灵川十月份的天昼夜气温相差大,中午太阳大的恨不得把人烤干,现在又猛的冷下来。 柳星文看着花欲燃上半身的吊带就要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不过还不等他动作,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外套就已经披到花欲燃身上了。 熟悉的味道萦在鼻尖。 花欲燃下意识拢了一下,侧目看陈纷雪:“你不冷吗?” 陈纷雪拿着手机回了个消息,闻言下巴冲着自己压了下:“我这长袖。” 陈纷雪身上是一件白色的长袖卫衣,配着她下面的牛仔裤,个高腿长,简单的衣服也让她穿出干净清凉的质感。 陈纷雪真的好白,是花欲燃从出生以来见过最白的人。 “吃小炒行不行?”柳星文问完陈纷雪和常梓,两人都没意见,唯独花欲燃迟迟不说话。 看她那一脸不值钱的样子,柳星文又耐着性子叫了一遍:“花欲燃,吃小炒行不行?” “燃子!燃子!”常梓看她不理人,提高声音叫了她几句。 花欲燃这才如梦初醒一样:“行行行!叫魂啊!” “可不是叫魂吗!”常梓数落她,“你最近怎么这么奇怪?别不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 花欲燃翻了个白眼给他:“滚!” 屋里暖和许多,几个人坐在窗边安静等菜。 陈纷雪上号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段位,感觉跟做梦一样。她看了一眼花欲燃,花欲燃以为她有话要说,立马凑上来问:“怎么了?” 对面的常梓和柳星文正头对头看一部手机,闻言也抬起头来看着陈纷雪。 突然被三道视线注视,陈纷雪有点不好意思,她微微坐直身子郑重道:“今天谢谢大家那么照顾我,这顿饭我请大家吃。” 常梓摆摆手:“嗨呀,我说什么事呢,我们平时也闲着,而且这样打也能上分的,没刻意照顾你,是不是星文?” 柳星文顺着他的话点了一下头,沉静的说:“而且,你最好不要在有花欲燃的饭桌上主动说请客。” 这是柳星文和常梓与花欲燃相处那么多年,总结出来的规则怪谈。 一旦说出要请客的话,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轻则钱包垮掉,重则整个人都要跳锅里。 “还好吧,”陈纷雪看了一眼在一边差点石化的花欲燃,安抚道,“她也就比一般人吃的多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平时运动量大吧。” 花欲燃尽量保持微笑看着她,心里的另一个小人已经在流泪了。 陈纷雪觉得很正常啊,花欲燃每天看着都元气满满的,还喜欢打篮球,翻墙逃课都很有劲,多吃一点身体会很好。 没过多久,菜就上齐了,一大桌。 花欲燃自己干一盆米饭,另一盆留给他们三个分着吃。 今一下午,又是赶作业又是打游戏的,陈纷雪也饿了,不知不觉就比平时多吃了好多饭。 身边的花欲燃更是筷子舞的飞起,一口接一口,优雅又很认真的吃饭。 感觉看她吃饭,真的很下饭。 吃完饭之后时间也不早了,四个人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把陈纷雪送上车,花欲燃嘱咐她到家给她发消息,这才跟常梓和柳星文一块回去。 晚上花欲燃一直到要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陈纷雪的衣服。 她摸出手机,给陈纷雪发微信。 【花火然然:同桌,你的衣服开学我带学校给你吧。】 那边回的很快。 【雪:行。】 夜里洗完澡,花欲燃把自己的衣服丢进脏衣篓,拿着陈纷雪那件衬衫进了洗衣房。 倒了致死量的洗衣液,开始轻柔的搓。 她想让陈纷雪的衣服沾染上自己的味道,这样她穿的时候,会不会也短暂的想起她。 两天之后,两个人在教室见面。 上完那节犯困的夜自习,两人回到宿舍。 花欲燃从袋子里拿出陈纷雪被叠的整齐的衬衫。 陈纷雪接过,刚准备随手扔到柜子里。她狐疑的把衣服跟自己拉远了一点,问道:“怎么那么香?” “不知道啊,”花欲燃信口胡诌,“都是家里阿姨洗的,可能洗衣液放多了吧。” “行吧。”陈纷雪又浅浅闻了下,好闻的,跟花欲燃身上的花香是一样的,就是浓了点。 第二天一大早,班里人就开始早读。 今天吃完饭回来要收放假留的作业,这个时间点班里尽是补作业的。 花欲燃心想:幸好幸好,没有陈纷雪的帮忙她估计也是这里面的一员。 吃完饭回来,各科课代表开始收作业。 花欲燃把自己和陈纷雪的作业都收拾收拾交上去了,看着上下在一起的卷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两人就被叫到语文老师办公室一日游。 第6章 值日逃早读 一进语文老师办公室,俩人就看见自己的卷子被放在了一起。 花欲燃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那张卷子,完完全全是陈纷雪写的! “你俩过来给我个解释一下,”语文老师指指面前的卷子,“为什么你们两个的主观题都写的一样,连笔迹都是一模一样的!” “如果不是你俩的卷子就放在一起,我也不可能一下就认出来!胆子真大哈!互相写作业都敢把卷子放在一起!” “……” 一阵沉默,看到这,语文老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走走走,再给你俩一张卷子,明天夜自习之前交给我。”语文老师从旁边抽出两张空白的卷子。 回到教室,花欲燃靠着墙摊在桌子上。 “陈纷雪,字迹就算了,但是主观题你怎么能写的一模一样呢!你难道就没改改吗?”花欲燃抱头痛苦哀嚎。 陈纷雪面上淡淡,实际人已经走了一会了:“改了,但是没经验,可能改的程度不够。” 也是,陈纷雪这种学霸,估计很少抄作业吧,更别说给别人写作业。 两人终于是认了,开始乖乖的重新写起了卷子。 半晌,陈纷雪手上的笔不停,轻轻的叫了一声:“花欲燃。” “嗯。”花欲燃一手托着头奋笔疾书,漫不经心的应着。 “我从来没给别人写过作业。” 这话明明轻飘飘的,但落在花欲燃心里就像有千斤重似的,硬生生的从角落里挤出了点喜悦与满足。 她克制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然后非常矜持的又“嗯”了一声。 第二天中午,两个人赶在午休之前终于是把卷子写完了,一起去语文老师办公室交给她。 中午办公室里一般是不会有老师的,当然,特别敬业的除外。 俩人打开办公室的门,里面就传来震天响的呼噜声。 尾音还带着颤,加上粗重的喘气声,就像一头牛在骑摩托车! 花欲燃打眼一望,屏风后面的躺椅上正睡着一个老师。 正是她们最敬业的教导主任——孔明煦老师。 孔明煦教语文,有两个办公室,平时处理学校的事就会在主任办公室。 今天估计是正好在改作业批卷子什么的,顺便就在这午休了。 陈纷雪把卷子放到语文老师办公室桌上,打手势正准备跟花欲燃一起走,就看见花欲燃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主任桌上的荧光笔。 花欲燃拿起桌上的荧光笔,冲着陈纷雪挑了一下眉。 看她那不怀好意的眼神,陈纷雪知道她肯定不是干什么好事,看了一眼外面安静的走廊,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在孔明煦持续响亮的呼噜声中,花欲燃拔出荧光笔,在孔明煦脸上一顿操作。 臭老头,让你上次拍我的照,旁边那俩亲嘴的你不看! 花欲燃在孔明煦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王”字,她也没准备太过分,刚准备合上笔帽就看见旁边的陈纷雪一向淡然的表情都有了一丝裂缝。 她起了想逗逗陈纷雪的心思,把笔递给她,示意她也来。 陈纷雪犹豫,用眼神表示:这不好吧…… 然后就接过花欲燃手里的笔,就着花欲燃的“王”,继续创作。 啊!! 花欲燃心里简直一万个土拨鼠在尖叫!我就是意思意思,你怎么真的上啊!! 孔主任还在睡,陈纷雪又给他加了个三角鼻头和六道小猫胡须,一边三条。最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非常可爱,把笔放回原处,在花欲燃一脸震惊且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和她一起回到了班里。 午休的时候,花欲燃还沉浸在刚才陈纷雪利落的动作中久久回不过来神。 她趴在臂弯处,一阵深邃的声音仿佛从远古就在呼唤她,但她知道,这只是她内心最切实的感受——原来她真是比格啊!!! 孔明煦一觉醒来,已经是午休结束了。今天下午第一节他没课,准备去外面巡查一下。 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遇到了两个去接水的学生。 “老师好。”丁瑞霖和苏宇举着保温杯对着孔明煦微微点头。 “好。”孔明煦一边走一边回应。 苏宇抬起眼的时候,直接倒抽一口凉气,用胳膊肘戳丁瑞霖的手臂:“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咋了,”丁瑞霖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到孔明煦,“啊!我嘞个性感小脑虎!” “亮亮这是咋了?明天就不在一中干了?” 苏宇摇摇头,他就说人不能熬夜学习,不然就会精神错乱。 丁瑞霖回到班里,对着自己前后左右就开始报告自己刚才看到的情景,一边说还要一边拽着苏宇,问一句“是不是?” 苏宇也非常配合,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把孔主任今在脸上画了个性感小老虎的消息抖落了个干净。 不少人趁着还没上课,拿着保温杯就冲了出去,势必要一睹真容。 孔明煦今天总觉得怪怪的,平时见到他都绕道走的学生,今天一个二个都往他身上撞,争先恐后的跟他打招呼,看到他都喜笑颜开的。 他绷着脸严肃的一个个回了句好,顺便催促了几个快上课还拿着保温杯出来接水的学生。 在整栋教学楼里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他这才踱步到洗手间,准备洗把脸就去准备下一堂课。 “今天是个好日子~好日子……” 在看到洗手池对面的镜子时,孔明煦老脸一红。 下课之后,两个罪魁祸首一起低着头站到了他的面前。 “好了好了孔主任,您消消气,俩孩子不懂事淘气!”池凝坐在孔明煦旁边,憋着笑给他递纸巾。 那荧光笔是可擦的,孔主任已经洗掉了自己一脸的“杰作”,接过池凝递来的纸巾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你们两个真是胆大啊!”孔明煦绷着嘴角,“我看这个‘王’字就不该画我脸上,就应该画在你们两个脸上。” “要不是我去看监控我都不敢相信,竟然有学生会在老师的脸上恶作剧!我积攒了那么多年的威信今天全都毁了!你俩真淘气死了!!” 语气越说越委屈。 “咳咳……”孔明煦像是真气着了,开始咳嗽。 “算了算了,孔主任,别给您自己身体气坏了!”池凝慌忙劝慰,生怕这小老头真出什么事,“回头我罚她俩!你放心好了!” 陈纷雪和花欲燃原本忍着笑在旁边一本正经的罚站,看他气成这个样子,终于感觉到了一点良心不安。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陈纷雪轻轻开口:“对不起,老师,是我俩当时过分了,我们没想让你那么生气的。” 鉴于花欲燃之前的种种行径,还是陈纷雪这种看起来学习就很好的乖孩子来说话比较有效果。 果然,孔明煦平复了一下情绪,从鼻腔里溢出了一声轻“哼~” 他转头问池凝:“你打算怎么罚啊?” 可别罚重了,就是小孩子调皮,罚重了不值当。 “啊?”池凝刚才也就意思意思,这下她看主任的眼色,看来是非给出个交代不可了。 “那就罚她俩去打扫这层楼的卫生间三天?”池凝狐疑的看向孔明煦。 孔明煦摸了下下巴,心想这应该罚的不算轻吧…… 当即,他一拍大腿:“行,就罚那么重,让你俩长长教训!” 原本就要去值日的两个人:“……” 陈纷雪和花欲燃一脸沮丧的走出了办公室,花欲燃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紧接着就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弓着腰开始笑。 陈纷雪也没忍住,听着花欲燃快要断气的笑声,她扶了一把花欲燃的手臂,站在旁边强压嘴角。 压了一阵发现根本压不住…… 两个人踩着预备铃回教室,下一节是自习课,她俩一进教室,全班行注目礼。 陈纷雪装没看见,抿了下唇,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花欲燃一路“哈哈哈”,哈的眼泪都飙出来了,写卷子的时候肩膀还时不时抖两下。 吃晚饭的时候,陈纷雪慢吞吞的扒了一口饭,道:“咱俩今是不是过分了?” “我感觉确实有点,”花欲燃塞了口大米饭,嚼了两下,含糊道,“看给亮亮气的,下回不能那么对他了。” 陈纷雪点点头,表示认同。 第二天早读,教学楼里哇声一片。 今天是语文早读,任务是要背诵《赤壁赋》。整栋教学楼都是令人沉醉的诗词声。 陈纷雪和花欲燃乖乖的在卫生间值日,只是也就是打扫一下外面的走廊,里面有专门的阿姨打扫。 两个人把弄出来的垃圾提到外面的垃圾站统一倾倒,路上正好遇见柳星文和常梓。 他俩今天也值日,几个人就说了几句。 他们都不是很想回去读书。 陈纷雪和柳星文站在一边,听话欲燃和常梓互怼,她向来话不是很多。 灵川已经是十一月了,清晨的风吹到脸上已经带着些隐隐的痛意。 陈纷雪拢了下自己的羽绒服,下巴往下缩了下。手插进兜里,摸到了一盒四四方方的东西。 她掏出来一看,是一盒拉炮。 估计是去年年末玩完不小心留在兜里了。 几个人提着垃圾桶不知道在外面晃悠了多久,反正等到教室拿起书的时候,就只剩二十分钟就要下课了。 花欲燃一向对这些古诗词不感冒,准备浅浅努力一下好去吃饭。 捧着书还没读一会,语文老师从外面进来,敲了一下桌子:“都好好背啊!第一节课抽人!” 好死不死,花欲燃这个时候还凑巧跟语文老师对视了一下。 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她今天估计是要栽在赤壁了。 第7章 煮火锅 第一节上课前,花欲燃一回来就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抓紧时间看《赤壁赋》。同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等会落入语文老师的魔爪。 上课铃一响,语文老师就踩着她标准的小高跟噔噔噔的进来了。 “我找人给我背一下早上的课文。”语文老师往下扫视了一眼,准备寻找有缘人。 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全班最安静的时候,所有人都低着头。 尤其……是最后一排的花欲燃,不过她同桌倒是依旧坐的笔直。 花欲燃现在恨不得能直接找个缝钻进去,那么长的课文,简直要了她的命了!偏偏陈纷雪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坐的那么高! “陈纷雪,你来背。”语文老师在一片寂静中开口。 陈纷雪站起来,把书一合,晦涩又绕口的词就那么轻飘飘的从她口里念出来了。 中间背错了一句,也卡了两次壳,不过不影响,语文老师点点头。 她知道这两个人今天早上去值日了,也没打算过多为难。 花欲燃听着陈纷雪的声音萦绕在耳畔,越来越近的“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简直就像是自己逐渐降临的审判。她总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堪比路易十六上断头台前那一段。 陈纷雪背完之后就坐下了,语文老师又扫视了一下周围。 花欲燃面上强装镇定,心里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花欲燃,”语文老师拿书点了一下花欲燃的桌子,“展现一下你的实力。” 花欲燃最后还是没背出来,从“羽化而登仙”就一直结结巴巴,语文老师最开始还提醒一下,觉得她能顺出来。倒是花欲燃自己忍不住了,破罐破摔道:“老师,我还没背好。” 语文老师点点头:“行,今晚办公室等你哦~” 说完,她转身离去,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沿着风飘了一圈。 她又抽了几个人,不幸的是,今天晚上相约在办公室的,就只有花欲燃一个人而已。 背语文古诗词这种事,花欲燃最不擅长了,基本上每次都要比别人多花一点时间。 今天从早到晚,一有时间,她嘴里就念念念。 一直到晚自习,陈纷雪看着她背了一遍,花欲燃这才赶忙去找语文老师。 放学的时候,陈纷雪正在做理综的卷子,身边的人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影。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就剩个别还在教室里继续做题。 花欲燃走的时候拿了语文书,估计会回来放书。 原本打算在教室里等她一会的,看着她抽屉了半袋子没吃完的零食,陈纷雪把笔一搁,起身往小卖部去了。 . 花欲燃心力交瘁的打开了宿舍门,陈纷雪正在外面的阳台刷牙。 回班里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教室里就还剩冯佳还在写题。 平时她都会去食堂吃点宵夜的,今天晚上估计要饿肚子了…… 花欲燃刚准备翻翻柜子里还有什么干粮,陈纷雪就走了过来。 陈纷雪从自己柜子里拿出来刚才去小卖部的零食,一骨碌连着塑料袋都塞到花欲燃怀里,顺道丢了一句:“吃。” 花欲燃看着怀里的零食,一大包,都是她平时会吃的。 下一秒,她踮起脚尖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勾着陈纷雪的脖子抱住她。 陈纷雪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将人接个满怀。 塑料袋掉在地上,发出窸窣的噪音,几袋零食散落出来,无人在意。 陈纷雪回来就脱了自己的羽绒服,身上是一件米色的卫衣,熟悉的雪松味萦绕在鼻尖。她觉得很温暖,像刚刨过的木头,又带着丝丝甜味。这是花欲燃第一次闻到那么浓烈的,属于陈纷雪的气息。 她悄无声息的在陈纷雪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不知是想留住此刻的味道还是身体感受,亦或……都有。 陈纷雪的脖颈被花欲燃的碎发勾了几分痒意,花欲燃在她怀里很安静。她便也不动,任她抱着。 半晌,花欲燃终于舍得从陈纷雪身上起来,她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就那么认真的看着陈纷雪,对她说:“陈纷雪,谢谢你。” 陈纷雪弯了下嘴角,唇间溢出一声轻笑,觉得这小孩今天好像格外感性。 “怎么了?”陈纷雪低下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哎呀,没事,”花欲燃突然蹲下捡起地上的零食,“我就是觉得你很好,想抱抱你。” 陈纷雪随着她一起蹲下,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夜里,宿管阿姨查完寝关上门,陈纷雪和花欲燃不约而同的动了一下身子。 “陈纷雪。” 黑暗里,这一声很轻,轻的如果不是陈纷雪恰好清醒,头又贴着花欲燃的头,她可能根本就听不见。 陈纷雪应:“嗯。” “昨天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笑。”花欲燃说。 她指的是从主任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 还不等陈纷雪回答,花欲燃就继续说:“我总觉得你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开心。” “我……”陈纷雪张了张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现在开心一点了吗?”花欲燃轻声问道,她只希望陈纷雪能开心。 陈纷雪心里几乎软的要化作一滩水,喉间微微酸涩。 她吞咽了一下,认真的说:“嗯,开心了很多。” “那就好。” 最初转来灵川一中的时候,说一点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从她生活了将近十七年的地方,骤然脱离,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学校,重新社交,重新适应环境,学习强度。来自未知的恐惧也会让陈纷雪在入睡前烦扰,不过还好。 ——她遇到了花欲燃,来到了一班,灵川这个地方的人都对她很好,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那么多那么好的人。 对床没了动静,花欲燃的呼吸逐渐平稳,陈纷雪知道她已经睡着了。 因为对捉弄孔明煦的事情两个人尚怀有歉意,这几天的打扫她们俩都很认真。 孔明煦昨天巡查的时候特意去了她俩值日的地方,当时两个人正乖乖拿着拖把在那洗。 看完之后,他满意的走了。 上午的第二节课是化学课,要到实验楼里去学氢气的实验室制法。 化学老师在课前先讲了一下理论操作,然后是注意事项,就开始让他们自己动手。 一个班里两人成组,分组开始实验。 这个实验做起来蛮快的,验纯的时候花欲燃看着酒精灯明晃晃的火焰,有感而发:“我好想吃火锅。” 接着就瘪下了嘴,看起来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旁边的时羽宁听见,立马应了一句:“我也是。” “哎哎,你要吃火锅?!”冯佳和她同桌安梓瑞一起回头,“我俩寝室有锅,就是没食材。” 一向沉默寡言的桑浅夏默默举手:“我寝室有几包方便面,还有一盆种的香菜……” 花欲燃看了一眼陈纷雪,陈纷雪欲言又止的点了一下头。 前后左右六个人对了一下视线,说干就干。 正好今天周六,下午上完两节课会自由活动。 四个人翻墙出去的时候,这天时地利人和的,让陈纷雪不禁怀疑花欲燃是不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桑浅夏和冯佳在寝室里给她们做后勤,剩下的人出来采购。 该说不说,灵川一中的位置实在是太妙了,外面的一条街真是什么都有。花欲燃和陈纷雪一人提了一大包东西,回去找安梓瑞和时羽宁汇合。 时羽宁这小孩在翻墙的时候还在碎碎念:“这我还是第一回翻墙出去呢,真刺激死了。” 安梓瑞和花欲燃在这边接她,安梓瑞笑说:“看来你也真的是很想吃这个火锅了。” 时羽宁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此地不宜久留,几个人拿好东西就准备走。 突然一个大书包咻——的一声就砸了过来,正好落在陈纷雪脚边。 花欲燃皱眉,刚要发作,一个人影就落了地。 “班长!”几个人同时惊讶出声。 丁瑞霖被叫的虎躯一震,尴尬笑了下:“哈哈哈,大家都在呢。” 不等众人反应,又是沉重的一声。苏宇也稳稳落地,在这场堪称史诗级的会晤中他非常识时务的保持了沉默。 众人在心里啧声:没想到啊没想到,丁瑞霖和苏宇这俩平时看起来脑子里就只有学习的人竟然会翻墙出去。 丁瑞霖拿起自己的书包,又是两声尴尬的笑:“采购点物资啊。” 说完就拉着苏宇一溜烟跑了。 她们几个也没当回事,立马提着手里的东西往寝室赶。 冯佳和安梓瑞的锅都是小功率的,平时主要用来煮泡面,现在齐齐上阵,一个鸡汤,一个麻辣。 桑浅夏把她寝室养了好一阵的香菜给剪了,配上买回来的东西,给自己整了个致死量的香菜蘸碟。 两个行李箱拼在一起,面上的东西摆了一堆。 寝室里香气弥漫,热气蒸腾,几个人吃的不亦乐乎。 寝室唯一的小窗也被冯佳拿英语报纸给封住了,陈纷雪在吃饭的间隙,总觉得外面隔一阵就有个黑影停驻。 不过因为没有别的动作,陈纷雪以为可能就是谁凑巧路过。这个时间段,各个寝室里基本都是香味。泡面,自热火锅的味道混在一起,宿管阿姨也不会在意。 五个人吃了一会,都纷纷放下筷子,就花欲燃好像还丝毫没有要饱的意思。吃到后来,东西都没了,陈纷雪回寝室扒出自己柜子里的几袋方便面给她泡上。 终于,在几个人习以为常的目光中,花欲燃终于放下了筷子,决定晚上下课再去吃一顿好了。 陈纷雪看着她热的微微红的鹅蛋脸,心里无奈的笑笑。 吃饱喝足,刚要收拾残藉,寝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刚被火锅暖热的心瞬间降到冰点。 宿管阿姨走进来,叹了口气:“终于吃完了,小乖们,这锅子不能在学校用哦,要给我,放假了再拿走。” “不要啊!!”众人哀嚎。 时羽宁抱住阿姨要去拿锅的手臂,黏糊的跟她撒娇:“求求阿姨,不要拿走我们的爱锅啊!” 剩下几个人都跟着她哀嚎:“不要拿走我们的爱锅啊!” 阿姨闭了一下眼。 第8章 终结者 她们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冯佳和安梓瑞的爱锅,宿管阿姨拿走锅的时候还贴心的告诉她们不用刷了,她回去用洗洁精给她们洗洗。 这下好了,又省了洗锅的劲了。 几个人一起收拾的时候,时羽宁庆幸的说:“阿姨还挺好的,专门等我们吃完了才过来收。” 冯佳和安梓瑞点点头:“呜呜呜~真的,吃完了还不用洗锅。” 收拾好之后,一群人又回教室去上今天份的晚自习。放学的时候,陈纷雪又陪着花欲燃去食堂吃了点。 花欲燃在一边吸面,从碗里夹了一块牛肉举到陈纷雪面前。 陈纷雪摇摇头,她现在不饿。 平时陪着花欲燃吃宵夜,看她吃的那么香,陈纷雪也会顺道吃两口,但是今天吃下去的饭都已经到喉咙那了。 可怜的花欲燃竟然没有吃饱,主要是她当时也没表现出来,生怕大家照顾她不敢多吃。 陈纷雪坐在那,全程都没自己动过几次筷子,都是花欲燃给她夹菜。 花欲燃吃饭一向很快,没过多久碗就空了。 今天两个人都没什么事,沿着教学楼了走了一圈,算是消食。 几步一盏低矮的路灯,部分教室里稀稀拉拉的留着几个学生,再过一阵,亮亮就会挨个撵人。 夜里风大,陈纷雪拢了自己的白色羽绒服,抬眼去看花欲燃。 花欲燃身上的羽绒服是米黄的,她总是跟个小火炉一样,每天回寝室,花欲燃脱衣服的时候她甚至都能看见花欲燃身上冒着的热气。 花欲燃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眨眨眼:“陈纷雪,灵川总是看不见星星。” 这里太亮了,星星被照的分不清昼夜,最后索性都不愿意出来。 “我家里能看见,”陈纷雪偏头看她,“在竹里的家,因为在县城边上,灯没有那么多,夜里能看见星星。” 花欲燃想说,那我以后能不能去看看。刚要开口,她又止住了。 虽然现在表面上她与陈纷雪关系很好,但是她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依旧有隔阂,至少,陈纷雪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始终未允许她涉足过。 陈纷雪则是自然的等待着花欲燃的下文,她知道依着这小孩的性子,下一句就该问能不能去她家看看了。但是却迟迟等不到她开口。 可能是恰好站在路灯下面,暖黄色的光晕映在花欲燃的脸上,眼睫垂下的阴影仿佛饱含失落。 于是陈纷雪轻轻的碰了一下她的手指,说:“你以后可以来我家看看。” “好呀。”花欲燃抬起头,笑意盈盈。 她主动去抓陈纷雪的手,因为她感觉到刚才触碰她的指尖冰凉。 两人双手交握的时候,陈纷雪稍微挣扎了一下,说:“凉。” 花欲燃牵她手的力道重了些,但不会紧,她安抚似的拿食指敲了两下陈纷雪的手背。 “牵一会就不凉了。” 俩人互相牵着,慢慢往回走。 走了两步,花欲燃就好像心情很好似的,拉着陈纷雪的手开始晃啊晃啊的。 陈纷雪由着她,顺着她牵她手的力道,晃啊晃啊的。 冰凉的手也在花欲燃的手心里开始变得温暖。 . 今天早上是陈纷雪和花欲燃值日的最后一天,花欲燃知道今天是英语早读,根本不在怕,打扫完之后就跟陈纷雪站在旁边的栏杆处闲聊。 一般都是花欲燃在说,陈纷雪会时不时的“嗯”一声,适当说两句捧场的话。 “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吃饭还没那么多的,那时候也还小不记事。” “后来记事了,我和常梓第一回去柳星文家里玩,到饭点了,他家里的阿姨就做饭嘛。”花欲燃一边回忆,一边咬牙切齿的跟陈纷雪告状。 “因为做的很好吃,我就吃了好多饭和菜,阿姨眼看着饭和菜都不够了就又去煮嘛,连着又炒了几个菜,我终于吃饱了。当时给阿姨忙的团团转,她根本就没想到一个小孩会吃那么多东西。后来阿姨担心我还没吃饱,就过来问我。” 说到这,花欲燃翻了个白眼。 “我当时正要回答吃饱了,然后准备好好的谢谢阿姨呢。柳星文在一边就冷着眼睨我,说什么,再没吃饱我和邱姨直接跳锅里呗~” 花欲燃跺了跺脚:“气死我了!” 陈纷雪憋着气,把自己想笑的**全都压下去。在这时候笑一笑,她估计花欲燃几天都不会跟自己说话了。 她拍了拍花欲燃的背,温柔的抚了抚。半晌,才问:“柳星文他还会这样跟人说话吗?” 陈纷雪好像也没听柳星文说过几句话,总觉得他性子淡淡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就好像地球爆炸,别人都在逃命,而柳星文只会慢悠悠的往外走,一边走,心里还会想:反正跑不掉。 “他小时候嘴可毒了,”花欲燃知道柳星文平时的表现太有迷惑力,怒斥道,“我经常被他说哭!” “我那时候都感觉他上下嘴皮子一碰能把自己毒死。也就长大了,慢慢不爱说话,懂得收敛了。” 陈纷雪点点头:“平时倒是真的看不出来,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那倒也不是……”花欲燃敛眸,立马想起了常梓。 能在柳星文嘴里存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了。 她正准备跟陈纷雪好好控诉一下柳星文种种双标的行径,一阵凉风袭来,陈纷雪把手揣进羽绒服兜里。 花欲燃顺势也把手放进陈纷雪兜里,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体温渡给她。 忽然,她摸到陈纷雪衣兜里的东西,拿出来。 “擦炮哎,”花欲燃捏着打量了一下,“你还玩这个。” “去年玩剩下的。” 花欲燃从里面掏出来一根,跃跃欲试。 忽然,洗手间里隐隐约约传出来什么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往男厕所旁边走了一步,认真听。 “真tm服了,天天装什么?” “说话!真哑巴吗!!” “废什么话,让他长点教训。” 这声音是几个男生在说话,连带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话语声,估计有四五个人在里面。 紧接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确定这肯定不是什么同学之间正常友好的交流,花欲燃当即就要拉着陈纷雪去找老师。 “尿他脸上,一张死人脸,我就不信还没表情!” 一声闷响,似是起了冲突! “我草你妈!tm的敢咬我!!” 两人脚步一顿,听见了厕所门板撞击的声音。 陈纷雪冷静一瞬,拿出擦炮点燃,闭着眼往里走了两步就扔了进去。 啪—— 一石激起千层浪,里面顿时传来几个男生的骂街声。 “我草!哪个傻逼在外面tm的往里丢炸弹!” 陈纷雪还要拿着炮划燃往里扔,花欲燃速度更快,已经从陈纷雪手里拿过盒子,迅速又往里扔了几根。 两个人站在男厕所里面,齐齐把手里冒着火星的炮仗往里扔。好死不死,有几根越过厕所门板掉进了蹲坑里。 眼见不妙,陈纷雪眼疾手快的拉着当时正半跪在地上的的一个男生,拽着花欲燃就往外跑。花欲燃这小机灵鬼,跑出去的瞬间还顺便把厕所外面的门给关上了。 剩下的四个男生,眼见形势不妙,当即匆忙拉上自己褪到一半的裤子,火急火燎的往外跑。 还没撩开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震天响的“砰——”大量的不明黄色物体从蹲坑里喷涌而出,如同天女散花似的均匀落在前面的四个人身上。 四个人差点光着屁股上天,等他们顶着一身的五谷轮回终于把门敲开的时候,孔明煦已经一脸阴沉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几个人浩浩荡荡的往主任办公室走,一路上众人可谓是退避三舍,生怕挨近一点就要把年夜饭吐出来。 整个上午,年级的各个主任都在处理这件事,主任办公室门口总是有人进进出出,一直忙活到中午。 花欲燃和陈纷雪这两个人就显得淡定的多,因为她们知道总是躲不掉的。把男厕所炸了,也不知道要怎么罚。 一楼的各位男同胞就显得没那么淡定了,一楼的男厕所现在已经全面封锁,上厕所只能去其他楼层。 下午池凝叫她俩的时候,正好是自习课,陈纷雪正在给花欲燃讲一道物理大题。 两个人并肩走进办公室,一办公室里全是老师,孔明煦坐在边上严肃的看着她俩。 正对面是一个面色比较和蔼的老师,穿着黑色的夹克,人看起来就非常敦厚。 他柔和的说:“你俩把你们今天早上看到事情再陈述一遍。” 陈纷雪说头,花欲燃说尾。 听完之后,一众人点点头,看来跟他们上午了解的情况大差不差。 半晌,陈纷雪看着面前的老师问道:“要怎么罚,需要请家长吗?” 花欲燃瞥她一眼,心里快速盘算着。 “罚你们干什么?”那个穿夹克的老师看了一眼孔明煦,“我跟孔主任他们都商量好了,你俩这算是见义勇为,只是确实是可能情况紧急,采取了不太适合的方式,给同学们造成了不便……” 最后的结果就是让她们俩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做个检讨,走个形式,这事也就过去了,连维修的钱也没跟她俩提。 一中作为全市教育资源倾斜最严重的学校,这点小钱也根本就不算什么。 回去之后花欲燃隔着一摞书悄悄看了一眼陈纷雪。 “怎么了?”陈纷雪撩起眼皮看她,难得有些懒散。 花欲燃斟酌道:“你是不是……” 这话说出口,花欲燃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你是不是跟你父母关系不好?又或者是你很怕你的爸爸妈妈? 见她不说话,陈纷雪只能自己猜测她想问的话。 末了,她在英语报纸上写了个c,放下笔,轻声道:“我刚跟他们一起生活,不太想给他们添麻烦。” 花欲燃轻声嗯了一下。 见花欲燃再没什么反应,陈纷雪用手点点自己桌边的物理练习册,花欲燃笑了一下,又把头凑过去听她讲题。 自习课一下课,周围的人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给她俩竖大拇指。 冯佳和丁瑞霖尤其,不远万里的从第一排过来夸赞她俩。 “你俩真太棒了!我作为班长,对你们两个这种勇敢制止校园霸凌的行为表示赞扬!” 冯佳把丁瑞霖给肘击到一边,忧心忡忡的问:“我也是刚才你俩进办公室才知道今天传的‘终结者’就是你俩,没受伤吧?” 说着,她把陈纷雪和花欲燃上上下下扫了一遍,听知情人士说,当时有个人都直接被炸起来了。 扫视完毕,一切正常,她又哼着小曲美滋滋的走了。 剩下的俩人:“……” 好不容易一群人八卦完毕,花欲燃刚要趴会桌,常梓就嚎着他的大嗓门进来了。 “燃子!他们说今早上你和陈纷雪为了救人直接用炸弹炸了厕所!有没有事啊!!” 身后特意从二楼下来的柳星文也在面前的两个姑娘身上扫了一下。 “谁传的!”花欲燃都无语了,这流言怎么越传越离谱,“我俩就是不小心扔了个擦炮在蹲坑。” 看人都好好的,常梓就又开始贫:“你和陈纷雪要出了什么事,我和星文可怎么办啊!以后谁还帮我俩吃剩下的饭啊,谁还陪我俩一起组团打游戏啊!” “滚!”花欲燃咬牙切齿。 陈纷雪闭了闭眼,接了句:“同上。” 第9章 雪宝 周一的升旗仪式,天色刚蒙蒙亮。 夜长昼短,今天早上陈纷雪费了好大劲才把花欲燃从被窝里拽出来。 又是摇又是哄的,不禁让陈纷雪怀疑她以前冬天都是怎么起床的。 早上五点半,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陈纷雪去阳台洗漱完之后,回来把还在睡梦中的花欲燃叫醒。 洗漱完又冲了凉水,手上有点凉,就只拍了两下花欲燃的被褥边,没敢碰她。 花欲燃一头长发倾泻在粉色的枕头套上,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就再没动静。 陈纷雪又拍了下,花欲燃就顺着去摸她的手,把她冰凉的手也放在被窝里面,开始耍赖。 “凉,松手。”陈纷雪用了劲往外抽。 花欲燃闭着眼睛摇摇头,声音黏糊糊的,带着刚醒的倦意:“不要……” 陈纷雪叹了口气,好一顿磨,才把人给弄起来。 现下,顶着烈烈寒风,花欲燃拿着手里的两张纸站在主席台后面打哈欠。 下面站着一操场祖国的花朵,全都整齐的穿着灵川一中的蓝色冲锋衣在寒风中摇晃。 今天应学校要求,一定要把蓝色的校服冲锋衣穿在外面。而花朵们有些格外怕冷,就会在里面硬塞羽绒服进去,所以操场上就会不时刷新比利时小面包。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放在一边的羽绒服,去抓她的手。 “那么凉,”花欲燃把稿子放进口袋,将陈纷雪的两只手放在手心,“怎么不在里面加羽绒服?” 陈纷雪垂下睫,抿了下唇,不情不愿的吐出两个字:“好丑。” 花欲燃:“……” 看来我们家雪宝还是蛮在意自己形象的。 由着她这句话,花欲燃顺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陈纷雪。 她起初刚过下巴的头发好像是长长了一点,蓝色的冲锋衣大家都穿,偏偏就陈纷雪个高腿长,穿出独属于她的那种干净利落的气质。 就连那件宽大的校服裤子,在她身上感觉身价都提高了几个档次。 花欲燃扫视完,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陈纷雪低下头正好看见花欲燃扬起的嘴角。 “没事,就是感觉你穿什么都好看。” 陈纷雪很难得的没应她的话。 校长已经在主席台上面发言了,都是一些很有营养的话,听的下面的蓝精灵们昏昏欲睡。 主席台另一边还站着上次那几个霸凌的男生,等会要念检讨。 这边包括陈纷雪和花欲燃一共四个学生,是等会要上台去做优秀学生代表发言的。 没办法,上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陈纷雪703分,花欲燃紧随其后699分。孔明煦看了一眼成绩,发现这两个人只能先念检讨,再无缝衔接优秀代表发言了。 真是生动诠释“有时候成绩太好,也是一种烦扰呢。” 音响被风狂吹,传出来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稍微不注意就炸麦。 “一次考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重要的是哔——从自己做错的题中发现哔——问题,总结,反思……” 堪称吵闹的环境下,陈纷雪稍稍又往花欲燃身边靠了一下,让两个人本就很近的距离变得简直要为负数。 她凑到花欲燃耳边,轻声说:“燃燃,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花欲燃原本懒散的站着,身子一下就绷直了,连带着手指也不自觉的蜷了一下。 她强装镇定的看向陈纷雪,笑着故意又问了声:“你刚说什么?” 陈纷雪知道她肯定听清楚了,用手揉了一下她的发顶,笑着不说话。 这个姿势让陈纷雪想起以前家里养的狗,加上花欲燃的杏眼滴溜的转,更像了。 两人分神的片刻,念检讨的男生已经上去两个了。 两个人又凑在一起说了会话,终于是轮到陈纷雪上去念了。 陈纷雪走上主席台,感觉灵川一中的主席台不知道比竹里大了多少倍,也更高,整个操场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 太阳慢慢从地平线升起,风也柔和了不少。 她勾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发到耳后,开始念手里的检讨。 “我是高二一班的陈纷雪,针对我近日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抱歉……” 走下主席台的时候,花欲燃与她擦肩,两人短暂的对视了一下又立即移开,如同背着世界知晓了一个独属她们两个的秘密。 花欲燃这两年也不知道在这念过多少检讨了,轻车熟路的打开稿子,开始念。 “我是高二一班的花欲燃……” 花欲燃手里的稿子跟陈纷雪手里的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花欲燃的检讨一直憋到昨天都懒得写,原本准备直接上去无稿裸奔,转头一看,陈纷雪已经写完了。 这不手到擒来嘛,拿过来直接去复印了一份,随便改了两句话,今就上台了。 “我不应该逃课翻墙出去散步,不应该趁着老师睡觉在老师脸上画性感小猫咪,更不应该往厕所里扔鞭炮,差点让校园霸凌的同学光着屁股上天……” 原本在陈纷雪念完检讨之后刚刚平静的操场,现在又是一阵骚动。 “我的天哪!这两位姐还是团伙作案!” “可让花欲燃找到同好了!” “强死我了!!” “真想像她们俩这样勇敢的活一次。” 两人的检讨写的不长,很快就结束了,反正也就是走个形式。 之后是文科班的两个学生去做代表发言,这下两人又依在一起说小话。 花欲燃整天就跟没长骨头似的,只要有陈纷雪的地方,就必定会靠在她身上。 远远看去,就跟陈纷雪身上又长了个人似的。 孔明煦在下面巡查了一圈,带着学生会揪了两个没穿校服的,走到主席台后面,等着最后的纪律卫生汇报。 看着面前单薄的两个人,他立马蹙起了眉头,本来就有点连的眉毛恨不得成一条线。 “怎么不把羽绒服穿上?”孔明煦指指旁边两人的衣服,“昼夜温差那么大!” “没事,老师,”花欲燃站直了身子,“这衣服太厚了,套里面不好看,再说等会我俩还要再上去一趟。” 陈纷雪点头:“是。” “不好看不就是一会吗?冻病了不遭罪吗!” 在孔明煦殷切的目光下,俩人还是把羽绒服给套在了校服里面。 陈纷雪看着自己饱满的冲锋衣,闭了闭眼。 花欲燃是最后上去发言的,那时候太阳正好在发言台的位置。 她的鼻头冻的稍微有点泛粉,日光在她流畅的下颚描了一圈金边。冬日料峭,偏偏她就好像被太阳偏爱,浑身都闪着光,看起来暖洋洋的。 光映在她大大的杏眼里,在她眸中流转又从她眸中泻出,最后来到陈纷雪的眼中。 晨曦一般象征着希望,而那一刻,陈纷雪觉得,有些人本身就是希望。 她好像生来就应该站在那个地方,被所有人仰视着,被所有人爱着。世间所有最好的一切都该是她的,陈纷雪有些自私的想。 升旗仪式结束,蓝精灵们陆陆续续从操场撤离。 今天是语文早读,花欲燃一想到等会要背的古诗词,感觉自己瞬间都老了三岁。 走到教学楼下面,公告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群人。 人群中不时爆发几句:“我草!真是凭本事在校规上又加了几条!” “果然每条离谱的规定后面都有更离谱的事实!” 花欲燃好奇,走到人群边,踮着脚往里看了一。不过可惜,人真的好多,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后脑勺。 陈纷雪身高出众,垫脚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偏头说:“没什么,就是上面新加了几条校规。” 她慢悠悠的给花欲燃念:“禁止在学校里私自玩爆竹,烟花等危险易燃物品;禁止捉弄老师,包括但不限于在老师脸上画画;禁止夜里不睡觉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用皮带抽打同学。” 花欲燃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她看了眼陈纷雪,问:“你多高?” 似乎是没想到她问出了一个跟面前场景完全没关系的问题,陈纷雪愣了一下,然后道:“171cm吧。” 上次量好像还是高一体检。 “为什么我只有169cm?”花欲燃不解。 平时总当万年老二就算了,为什么连身高都比陈纷雪低! “已经很好了,”陈纷雪认真道,“你这个身高在女生里已经算是很高的了,而且咱俩就差这几厘米,根本就看不出来。” 花欲燃瘪瘪嘴:“那好吧。” 马上就要早读,围在公告栏那的人渐渐散去,两个人也匆匆回教室。 从后门进去,教室里空调开的暖洋洋的,花欲燃拿起语文书就是奋斗。 今天势必要跟《将进酒》决一死战。 早饭之后,花欲燃跟陈纷雪慢悠悠的回教室。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男生手里掂着东西靠在一班的窗边。 “这不是上次厕所里那个男生。”花欲燃戳戳陈纷雪。 陈纷雪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当时情况紧急,只是知道里面都是男的。 毕竟是在男厕所嘛。 那个男生看见她们,走上前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花欲燃。 “真的非常谢谢你们,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很抱歉。”男生微微颔首。 那四个人欺负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那天他装了录音笔准备收集好充足的证据直接一劳永逸的,没想到还阴差阳错的给这两个女孩子造成那么大的影响。 今天早上看她俩在上面念检讨,他愧疚的几乎都要哭了。 花欲燃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眼睛发亮。奶茶!!还有小蛋糕!! 两人跟这个男生道谢,男生又还有又腼腆的给她们连说抱歉和谢谢。 等回到教室,花欲燃吸了一口奶茶,看了一眼无时无刻不在写题的陈纷雪。 “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个男生长得挺好看的。” “没有。”陈纷雪停下笔,斜着眼轻轻睨了她一眼。 “没有吗?”花欲燃感觉到不可思议,刚才她们三个都离的那么近了,“很好看啊,白白的,看起来好乖。” “可能是没在你审美上吧。” 半晌,陈纷雪拎起手里的卷子翻了个面,不经意问道:“在你审美上吗?” “还好吧,”花欲燃把嘴里刚喝的一口奶茶咽下去,“就是纯纯欣赏一下。” “哦。” 不知道是不是花欲燃的错觉,那一个上午,陈纷雪好像都不是很想跟她说话,虽然她平时的话也不多。 中午午休结束,两个人又像平时一样双眼无神的坐在板凳上。 过了会,花欲燃照例想找点东西吃,好醒醒神。 不过抽屉里的零食好像都被她吃光了,书包里都翻了一遍也还是什么都没有。 陈纷雪喝了口水,把自己上午没动的奶茶和蛋糕都递给她。 花欲燃接过,顺口道:“谢谢雪宝。” 陈纷雪差点被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给呛到,好不容易咽下去,她就直接从后门跑了出去。 花欲燃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心里有点疑惑:平时她们都是一起去洗脸的啊? 第10章 期末考 天气越来越冷,夜里放学之前的天气预报界面都随着气温变成冷色调。 不少人看着上面的小图标,希望能突然出现雪花。 其中就包括花欲燃,每天早上从被窝里爬起来,第一时间就往阳台外看,发现没有自己想象的白茫茫一片之后,都要拉着陈纷雪好一顿摇。 “怎么还不下雪啊?”花欲燃刚睡醒,用自己热乎乎的手拉着陈纷雪的手撒娇,“等下雪了,我给你堆个大大大的雪人。” 陈纷雪轻拍她的背:“行,我等着你给我堆大大大的雪人,现在赶紧起来吧,早点去读会书。” “好。” 花欲燃迅速的穿衣服,把自己的头发从毛衣里撩出来,看了一眼闹钟。 她看着旁边在擦柜子的陈纷雪,小声问:“陈纷雪,你可不可以给我梳头?” 陈纷雪擦柜子的手停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让自己给她梳头,但还是拿了自己的梳子。一回头,花欲燃已经乖乖的侧着身子等着了。 陈纷雪的校服昨天没洗,她觉得不干净,就挪过来旁边的小凳子坐下。 她拿着气垫梳轻轻拢着花欲燃的长发,问她,就梳平时的马尾好吗? 花欲燃比了个“OK~”的手势,嘴里还念叨着:“好呀好呀。” 陈纷雪上次给自己的头发扎辫子已经是小学的时候了,不过给花欲燃扎个高马尾到现在也还是信手拈来。 没几分钟,陈纷雪就梳好了,还特意把她平时的碎发照旧梳下来。 花欲燃摇摇头,发丝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整个人都非常愉快。 一直到教室,花欲燃拉着前后左右问了个遍:“你快看我今天有没有什么变化?” 说完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一般人怎么可能看出来这种细小的变化,等她们回答说不知道,花欲燃就会臭屁的指着自己的发尾说:“我今天的头发是我同桌给我梳的哦!” 班里的女孩子们都很捧场,这个时候就会齐声说:“哇哦!你好幸福哟!” “你同桌对你好好啊!!” 众人夸完之后,她就又会害羞的跑回来,把书捧起来开始读,用昂扬的嗓门和宽大的书籍来掩饰自己的害羞。 不久后,下了一场雨。 冬天的雨总有蚀骨的能力,落在身上似乎总想带走一部分人体组织。 雨连着飘了三天,走廊上湿滑湿滑的,花欲燃出去接水都怕跌跤,马上都要在地上劈叉的人还不忘嘱咐身边的陈纷雪慢一点。 陈纷雪轻叹口气,挽着她臂弯,让她好撑着站起来。 等终于出太阳,气温已经降到接近零度。花欲燃等到了大雪这个节气,却依旧没等到她心心念念的雪。 十二月七号,那天正好是节气大雪。 下午天早早的就要黑,晚饭之前的自习,池凝从后门进来,把手里的蛋糕盒子交给陈纷雪。 “生日快乐,纷雪。”池凝说,“这个是你妈妈刚才送到学校来的。” 并且告诉陈纷雪,如果需要打火机点蜡烛,可以去她办公室拿。 陈纷雪道谢之后就把蛋糕放在一边,想着等会下课正好可以分一分。 在心里估摸了蛋糕的大小,觉得今天可能要委屈一下花欲燃了。 心里想着她,陈纷雪就抬眼看了一下她。 花欲燃在做化学卷子,手里拿着笔,草稿纸放在卷子左上边,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每次做题的时候都很认真,就像进入了一个另一个次元,周围所有的事物全都消失,就只有手里的笔和面前的卷子。 此时的花欲燃心里都要难过死了,今天是陈纷雪的生日,可是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正绞尽脑汁的思考自己还能准备什么送给陈纷雪,充当她的生日礼物。 思来想去,发现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她不想随便找个东西就把陈纷雪给打发了。 下课的时候,陈纷雪把蛋糕盒子打开,给周围的人分。 冯佳,时羽宁,桑浅夏,还有安梓瑞围着陈纷雪给她唱了首生日歌。 陈纷雪没插蜡烛,也没什么愿望要许,对于现在的情况她觉得已经很好了。 一个大蛋糕分到最后剩了差不多三分之一,陈纷雪把剩下的给花欲燃,让她抱着底座吃。 花欲燃用叉子挑了两下,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食欲。 “怎么了?”陈纷雪察觉到她的小情绪。 花欲燃凑到她耳边:“陈纷雪,我这次没给你准备礼物,我不想随便送你东西,等下次你生日,我两次一起补给你好不好?” “当然行了,其实我自己都不记得。” 这话是真的,陈纷雪也就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在大雪这个节气,平时在学校,过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气。 只是她没想到花欲燃竟然会因为这件事那么愧疚,感觉她下午都少说了很多话。 不过现在估计已经恢复了,因为花欲燃已经把那剩下的三分之一蛋糕吃完了,然后拿出湿纸巾擦擦手,轻描淡写瘪瘪嘴:“没吃饱。” “等会咱俩下了晚自习再去食堂吃点?”陈纷雪把桌上的垃圾收拾干净。 “好呀。” . 早上的寒气愈加凌厉,路边的草地上凝了一层亮晶晶的白霜。 每天早上两个人走在学校草坪之间的小路上,花欲燃看见都会去踩两脚。 其间又考了两次月考,最近的一次花欲燃跟陈纷雪之间就相差了一分。 花欲燃最近充满了斗志,总觉得自己能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赶超陈纷雪,连着几周的晚自习就连常梓和柳星文叫她出去打球她都没去。 常梓那时候只能跟柳星文抱怨,“燃子怎么突然这么有劲啊球也不打了,课也不逃了。” 柳星文抱着篮球,羽绒服敞开在身上披着。闻言,淡淡回他:“可能跟着陈纷雪,燃起斗志了吧。” “以前陈纷雪不也总是在她上面嘛,也没见她那么努力,”常梓喃喃道,心里闪过什么,又觉得不可能,“总不可能是因为下学期要重新分班的缘故吧,她成绩都那么好了,又不会掉出一班。” 柳星文当即心下一动,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常梓在二班,也就是文科班里的尖子班。一班和二班的班主任消息一般都会更加灵敏一些。 旁边的人突然不说话,常梓作势要拿手戳柳星文的脸。 柳星文没躲,等着他戳完,开口道:“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咱俩也别总是玩了,以后晚上我就先不跟你出来了。” “啊?!”常梓简直不可思议! 一周出来打一次的频率难道很高吗!柳星文怎么突然也要开始用功!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的走回教学楼,柳星文是三班的,教室在二楼,常梓就照例在楼道跟他道别。 常梓回去的时候,路过一班的后门,一眼就看见陈纷雪正拿着笔给花欲燃讲题。 两个人脑袋凑的极近,肩膀挨着肩膀。 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前后左右埋头苦学的身影,总觉得全世界都在好好学习,只有自己还每天摆的感觉。 常优小王子常梓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二话不说也开始好好学习。 全校在这样紧张的氛围里,迎来了期末考试。 花欲燃觉得这次真的是很有把握了,今天早上难得不用陈纷雪捞就直接从被窝里出来了。 陈纷雪洗漱完擦脸的时候都惊了一下。 “今天那么棒啊,自己就起来了。”陈纷雪知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好好的夸奖一下她。 花欲燃把头发给拂到脑后,迷糊的点点头。 去教室里早读了一会,丁瑞霖就开始指挥班里人挪桌子。 陈纷雪和花欲燃把自己的书都搬到楼梯下面的转角,这都是她俩的老地方了。 这次考试不比月考,考场和考号都是随机的不比以前的月考两人依旧可以坐前后桌。 花欲燃在三楼,陈纷雪在五楼。 上午考完试,花欲燃在考场门口等着陈纷雪一起去吃饭。 一班还有一个女生叫童以晴,跟花欲燃一个考场,不过她性子比较内向,同班一年花欲燃好像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现下看见了,花欲燃就冲她笑笑。 考场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童以晴却依旧坐在位置上,看见花欲燃对她笑也只是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 花欲燃觉得她好像有点不舒服,就站到她旁边。 看着这小孩一手捂着肚子,额头冒冷汗的样子,她问:“痛经?” 童以晴点点头,有些艰难的:“没事,不用管我,我缓一会就好了。” “这缓就不痛了吗?”都是女生,花欲燃当然知道其中痛苦。 正好陈纷雪从楼上下来找她,花欲燃知道这时候人没法动,就拿着她的保温杯出去给她接热水,让陈纷雪下去找池凝。 没过多久,池凝就拿着东西上来了。她知道童以晴的痛经,老毛病了,几乎每次都痛的要找她请假,这次又不凑巧赶上期末考。 把热水袋放到她小腹,又给她喂了一片止痛药,池凝摆手道:“你俩先去吃饭,午休之后还要继续考试呢。” “老师您自己行吗?”陈纷雪有些担忧的看着还在发抖的童以晴。 “放心,大不了我给她扛下去。”池凝说着,还隔着羽绒服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 两人点点头,这才下去吃饭。 下午考试的时候,花欲燃坐在位置上,看了一眼童以晴的座位,发现人稳稳当当坐在那,人看着也稍微精神些。 还好还好,她稍稍松口气,午休的时候班里都没看见童以晴的人影,还以为她严重的直接不能考试。 不要痛经,不要痛经,所有女孩子都不要痛经。 考试之前,她碎碎念。 不要痛经,不要痛经,所有女孩子都不要痛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期末考 第11章 心迹 放假的前一周,花欲燃在家里睡得昏天黑地,她母亲花映月经常一遍遍的上楼叫她吃饭,发现她卧室紧闭的房门只能又把饭菜来来回回的放进保温箱。 花欲燃也不是一直睡,到了差不多中午就会强撑着睁开眼皮,从枕头底下扒拉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没有消息后就又陷入沉睡。 最近晚上总是熬夜,白天根本就睡不醒,加上大冬天的,她真的不想从被窝里出来。 那天下午,花欲燃吃过中饭之后睡了个午觉,一睁眼发现已经下午四点了。拿着手机在那随便翻着醒神,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花映月从楼下上来到她门口敲门:“燃子,别睡了,陪妈出去逛逛吧,你也透透气。” 花欲燃揉着自己蓬松的头发,打开房间门,胡乱的套上自己的羽绒服。 “走吧,我想吃烧烤。还有前几天你不是说两件衣服想让我帮你看看吗?” “行,正好咱出去吃,”花映月伸手替她顺了一下头发,“你洗把脸收拾一下咱就出去,啊。” 到了地方,花映月把车停在店门口,进去又试了一遍自己前几天来试的那两件大衣。一件是鸽灰的双排扣设计,长度到膝盖,保暖的同时不失优雅,满足了花映月追求的“温度与风度并重”的特性。另一件是深蓝色的戗驳领设计,长度稍长,到小腿,洒脱大气,比较适合一些正式的场合。 花映月两件都很喜欢,所以想听听自己闺女的建议。 花欲燃站在一边,用手在两件衣服上点了点,说:“妈妈,这两件你穿着都很好看。” 闻言,花映月又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其实她也这样觉得。 接下来,两个人异口同声:“都要着吧。” . 走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天都黑了,手里提了不少东西。母女俩去了平时常去的大排档,坐在那等着串上来。 气温已经零下,夜幕初上,星星点点的霓虹灯闪烁,街上烤鸭,小炒,烧烤的烟火味道弥漫一整条街道,香气氤氲。吆喝声,交谈声,车流声和谐的融在一起,多少有点美美与共的意思。 花欲燃正跟花映月聊天,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刚打开就看见一朵小雪花。 她下午在服装店的时候给陈纷雪发消息,问她能不能出来玩。 【雪:可能不太行,我回竹里了,在奶奶家。】 花欲燃的刚扬起的嘴角又迅速放下。 【花火然然:好吧,回来了一定要告诉我。】 【雪:一定。】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别的,花欲燃告诉陈纷雪,现在早上没有她叫她起床,上午她简直就没睁开过眼。 【雪:你尽量起来吃点饭再睡。】 【花火然然:没有你我真的起不来,但是我尽量。】 远在竹里的陈纷雪已经吃过饭,正坐在自己的书桌旁,面前放了一本闲书,一边快速的扫几眼,一边等着回花欲燃的消息。 【雪:那以前你自己住学校的时候都是怎么起来的?】 【花火然然:不起来,然后迟到,跟亮亮上演追捕战。】 陈纷雪无声的笑笑,她光是想想就觉得那个场面真的很滑稽,但是放在花欲燃身上又那么鲜活。 她突然有点遗憾,没能看看那时候的花欲燃。 【雪:亮亮真的是辛苦了。】 花欲燃捧着手机瘪瘪嘴,嘴角溢出一声轻“哼╭(╯^╰)╮”。 【花火然然:我也很辛苦呀,我有一次直接被他追了半个操场,快给我累死了!】 陈纷雪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花欲燃脸上的表情。 【雪:嗯,我们燃燃也辛苦了。】 花欲燃原本阴云蔽日脸瞬间晴空万里,花映月坐在对面,把自己女儿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眼下,花欲燃正眉眼弯弯的笑着,心情很好似的轻轻摇着脑袋。 隔着网络聊了有一会,刚点的烤串也都上的差不多了,两人才匆匆结束话题。 刚烤好的羊肉串滋滋冒油,上面洒满了孜然和辣椒,花欲燃拿起一串吹了吹,正要往嘴里送,硬生生被她妈用炙热的视线硬控。 算了,吃饭要紧。 咬了一大口肉下来,烫的她又在嘴里加工了一遍,她边嚼边问:“怎么了妈妈?” 花映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柔声问:“刚才跟你聊天的是谁啊?” “我同桌。” “男生还是女生啊?” “女生。”花欲燃又撸了一口肉,声音有些含糊。 “是你喜欢的女生吗?”花映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了,直接一个大招。 “咳咳咳……”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有冲击力,她被辣椒结结实实的呛了一下。 她抽张纸巾擦嘴,问:“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哎呀,还能是哪种喜欢?”花映月等不及了,哀怨道,“同学之间的喜欢我问你干什么?” “应该没有吧……”几乎是瞬间,花欲燃脑海中就浮现出陈纷雪的面庞,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以及眼尾的那颗暗红色的泪痣。 她起初只是觉得陈纷雪长的很好看,身上香香的,后来发现她骨子里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拘谨,觉得这小孩很有意思,加上她对人很温柔,就不自觉的跟她越走越近。她一直都觉得陈纷雪是自己很好的朋友,跟常梓和柳星文一样。 好吧,在她心里,现在陈纷雪比常梓和柳星文更重要。 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她的,跟她的关系与班里其他女孩子应该是一样的,只是更深一点。 花映月不死心的追问:“真的吗?” 这次花欲燃郑重了一点:“真的。” 听见她的回答,花映月心里遗憾的叹了口气。算了,孩子不喜欢女生就算了,她总不能硬把她往那方面引导。 看着刚才她笑的那么灿烂,还以为自己家闺女终于情窦初开了,估计是她想多了。 等花欲燃真正吃饱回到家,已经将近九点了,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如泣如诉的锯木头声。 花欲燃和花映月把手里的东西一卸,熟练的捂住耳朵,想逃过这魔音穿耳。 谁知道房晟根本就不给她们这个机会,看见二人,连忙停下手里的弓,招呼道:“你俩回来了,快过来,我今新学了一首曲子,帕格尼尼听了都要说好!” 花欲燃藏好自己的痛苦面具,心道:帕格尼尼听了只会劝你转行学习砍树! “我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写完呢……”花欲燃边说边退,最后一步三个台阶迈的飞起,“先上楼奋斗了!” 闻言,房晟只能看着花映月。 花映月深吸了一口气,投降了:“好的,让我来欣赏一下我们家的大艺术家演奏的乐曲。” 房晟,也就是是花欲燃的亲爸爸。五年前,房晟不知道从哪搞来一把小提琴,美名其曰说是买给女儿让她陶冶情操。 可是花欲燃对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感兴趣,上小学的时候,一时上头买的吉他已经在犄角旮旯里不知度了几个秋了,那把小提琴她压根摸都没摸过。 房晟一看,这琴买了不能浪费啊,于是只能勉为其难的接手了。每周在百忙之中,都要抽出至少三个小时的时间来练琴。完了还不请老师,也不去兴趣班,非要坚信自己就是未来的帕格尼尼,靠自学就能成才。 最主要是帕格尼尼也得要老师教啊!但是房晟就是不信邪,他就是自己练。 可想而知,即便是练了五年,这每周锯木头的声音依旧是余音绕梁。 花欲燃偶尔想想,都觉得幸好家里有几个小钱,不然住到一般的小区,她总觉得邻居会把她家的门都给卸了。 没过几天,常梓给花欲燃发消息,问要不要带着陈纷雪一起出来打游戏。 花欲燃说陈纷雪回老家了,就只能他们三个去网吧,线上跟陈纷雪一起玩。 朱玑的电脑,打起游戏来真的挺顺手的,那几天陈纷雪借用她奶奶的电脑,朱玑在一边观战。 连着几局打下来,朱玑都忍不住点点她孙女的脑袋:“雪,你救过他们几个的命吗?” 不是,这打的也太菜了,你要不是我亲孙女我都要喷了! 这话被连麦的三个人听到,常梓在那边激动的问:“陈纷雪,刚说话的是不是你奶奶!” “是。” “奶奶好!我是陈纷雪的同桌!”花欲燃即刻上道。 常梓和柳星文也道:“奶奶好。” “你们好啊!”朱玑看着电脑屏幕就手痒,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陈纷雪。 陈纷雪用自己的额头碰碰朱玑的,问:“你想干嘛。” 朱玑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想跟他们一起玩。” 五分钟后,两人换了个位置,陈纷雪在一边看她奶奶操作。 朱玑拿着狙击,趴在楼顶边上,对着对面一个正在捡空投的人就是一个爆头! “太棒了!”常梓十分捧场,“你奶奶终究是你奶奶!” 花欲燃不动声色的白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常梓。 然后拿出自己最甜美的嗓音,对着麦就是一顿夸:“奶奶这枪法也太准了,这要搁以前,不妥妥的神枪手嘛!” “没有没有,你看你们给我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朱玑笑笑,慈祥的笑声从麦里透出,然后她话锋一转,“三号那个星子,你怎么看啊?” “行了奶奶,你别嘚瑟了。这位人家不爱说话。”陈纷雪着急要去捂她的嘴,生怕他们觉得她奶奶为老不尊。 原本安安静静被叫到柳星文:“……” 片刻,柳星文尽量扬了扬嗓子,道:“奶奶打的真好,奶奶真棒。” 可能是这声实在是太过做作,甚至在花欲燃听了都有些恶心,整个麦都静了片刻。 陈纷雪他那边看不见,但是估计大差不差,因为常梓和花欲燃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柳星文点了一下鼠标,决定自己今天都不会再说一个字了。 最后还是朱玑率先打破僵局,笑道:“小伙子声音挺甜美啊。” 陈纷雪,花欲燃,常梓:“……” 柳星文决定自己以后都不要再说话了。 第12章 找你玩 四个人连着打了几天游戏,最后因为常梓要跟着自己家里人提前去拜访亲戚,这才结束了每日连麦四排的日子。 那天下午,外面的天阴沉沉的,花欲燃窝在自己的沙发上看了会花园宝宝,窗帘半开,有些闷。 她想出去走走,今天正好是周日,房晟和花映月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妈妈,爸爸,我出去走走。”花欲燃在玄关换鞋。 房晟搂着花映月懒洋洋的转了个身:“那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等快到饭点我再跟你们说吧。” 花欲燃往自己脖子上缠了两圈围巾。 “再见。” “注意安全啊。”花映月不放心的又补了一句。 花欲燃用手比了个“OK~” 外面起了点小风,她看了眼天气预报,等会可能要下雪了。 她买了桶奶茶,一边嚼着里面的黑糖珍珠,一边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 路过车站,行人大包小包,拖着行李。一辆接一辆的公交车进场出场,出租车司机在路边揽客,花欲燃只是多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司机。 那个司机嘴里一边念叨:“竹里就差一个人,坐上立马走!!”一边快步走到花欲燃旁边,花欲燃眼见不好,就疯狂摆手:“不坐车,不坐车!” 那个司机果断作罢,去问其他路过的人。 走过这个车站,天上开始有雪花飘落。 花欲燃扔掉手里喝完的奶茶桶,有片形状很规整的六边形雪花正好落在她浅粉色的羽绒服上。 很好看,凉凉的,指尖一触就化掉了。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她不可遏制的想到了陈纷雪,心中不免遗憾,如果能跟她一起看就好了…… 五分钟后,花欲燃坐上了刚才那个司机的出租车。 那个师傅把她送到车里就要继续去揽客,花欲燃没忍住道:“不是说就差一个坐上就走吗?” 这师傅不好意思的笑笑:“哎呀,一会就走了,我再叫两个人!” “那算了,我坐其他车。”花欲燃作势就要走。 “别别别,走走走。” 这男人看了一眼天,等会就要下大雪了,今估计也就是最后一趟了,不能再等了。 他灵活的身子一转,就坐上驾驶座准备发车。 开了半个小时,车子驶出市区。 花欲燃拿出手机给花映月发信息,告诉他们今晚上她就不回去吃饭了。 刚打开微信,就看见家庭群里房晟@花欲燃的消息。 【皇家议事厅(3)】 【房晟:燃子你早点回来,晚上雪下大了不好走。】 【花火然然:我去竹里找我同桌玩,在出租车上……(戳手jpg.)】 【花日央央:怎么那么突然啊,给妈妈打个视频,注意安全呀!】 花欲燃乖乖给花映月打视频,一打开,就是房晟刻意加粗的声音:“燃子,我就在竹里车站这等你啊!” 花欲燃:“……”真的好刻意啊…… 群里花映月又嘱咐了她两句,她知道竹里离灵川不是很远,让她到了报个平安,回来如果不想坐车,就打电话,她去接她。 花欲燃坐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终于到了车站。 下了车,她往四处望,觉得跟灵川也没什么太大差别,路上照旧是车水马龙。 临近下午,陈纷雪正在家里准备做晚上的饭。 放在一边的手机嗡嗡的震,是个视频电话,她还没拿起来就看见花欲燃笑的弯弯的杏眼。 接通之后看着她身后的站牌,陈纷雪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花欲燃的声音隔着嘈杂的车流声传过来:“雪宝,我来找你玩了。” 雪下的有点大了,原先地面上积的薄薄雪一层被车子碾过,混着水变得发黑。 花欲燃没等多久,一辆青色的剁椒鱼头在她面前停下。 陈纷雪在驾驶座伸长手把车门打开:“上来。” 花欲燃刚坐上车子,陈纷雪的手就伸了过来,轻轻覆在她被冻的粉红的鼻头上。 “冷了吧。”说着,陈纷雪把车子里暖风调大了一点。 花欲燃间隔许久闻到熟悉的味道,没忍住嗅了嗅。 陈纷雪又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去探她的手,发现依旧是暖暖的,这才放心。 花欲燃掏出手机给花映月报了个平安,花映月让花欲燃外放,一个劲的跟陈纷雪道谢,说“燃燃麻烦你照顾,添麻烦了。” 陈纷雪看了眼微信语音通话的名字,淡声道:“不麻烦的,阿姨。她能来找我,我很开心的。” 花欲燃从陈纷雪的表情来看也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蛮好的,话里除开一些客气,大部分也应该是真的。即便这样,在听到陈纷雪说“她能来找我,我很开心的”时,她依旧心头微微一颤。 就好像自己真的在陈纷雪心里占了很重的分量,才会让她因为自己而开心。想到这里,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陈纷雪。 不过后者正认真跟花映月说话,难得没发现花欲燃炽热的眼神。 车子开的不快,但是方向好像还是刚才陈纷雪来接她的那个方向。 “这是回家的路吗?”花欲燃问道。 “不是,”陈纷雪转了个弯,“我去超市买点你喜欢吃的菜。” 进了超市,陈纷雪推了一辆购物车,往里面放了不少的菜。 陈纷雪拿起一样东西,就会眼神询问旁边的人,花欲燃随着她的动作点头偶尔摇头。 花欲燃感觉好神奇啊,无论是看陈纷雪开剁椒鱼头,还是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菜。明明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灵川,现在就已经在竹里跟陈纷雪在一起了。 如此细想,就莫名觉得今天过的有点割裂与不真实,但是当她的胳膊碰到陈纷雪的胳膊,感受到从布料传来的温度,她又立马稳稳的落在了地上。觉得踏实,安心。 回家之后,陈纷雪刚打开院子门,她奶奶就撑着自己的两把油纸伞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 屋子里有暖气,她原本就穿的不厚,身上是一件淡绿色丝锦的夹袄,出来的时候又披了件水墨色的羊绒披肩。 雪花纷扬的落在她撑着的油纸伞上,鬓间的白发与其相得益彰,花欲燃以为那家的民国小姐从书里走出来了。 陈纷雪从她奶奶手里接过一把伞,小心翼翼的打开。这可是她奶奶的小心肝,她偶尔用几次都害怕磕着了。 进了屋子,花欲燃顿时觉得一暖,周身的寒气也被驱散。 陈纷雪脱了羽绒服,从她奶奶屋里找出一堆吃的,让她们俩先吃着看会电视,她立马就去做饭。 花欲燃稍拘谨的坐在沙发上,随意的打量了一下陈纷雪家里。 因为是自建房,所以整个房子占地很大,一楼很宽敞,古色古香的装修,每个小角落都摆着几瓶花,应该是时常有人在收拾。 朱玑原本正在电视上看一个双男主的电视剧,现下把披肩叠好放在了一边,慈祥的看着花欲燃。 “不用客气,吃零食,就当自己家。” 花欲燃点头:“诶,谢谢奶奶。” 她对花欲燃挺好奇的,这可是她孙女第一次带人回家里,关系一定是好到了一定程度。 看这姑娘的穿着与面孔,应该也不是这里的人。那就是陈纷雪转学去灵川以后认识的人,半个学期而已,就已经那么熟稔,那这姑娘一定是个很好的小孩了。 花欲燃不知道朱玑脑海里的头脑风暴,她看着朱玑对她笑,也只是甜甜的回她的笑。 她跟朱玑主动聊了几句,两人之前唯一的接触就是打游戏,就着这个话题,两人说了几句。 可能是看出她有点不自在,朱玑跟她说,陈纷雪的房间在三楼中间的位置,剩下的都是空的,你可以提前去选一件你喜欢的。 毕竟,雪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铺满路面。她今天,肯定是没法回去了。 花欲燃上楼随便转了一下,怕不礼貌就暂时没打开任何房间的门,下楼去厨房看陈纷雪做菜去了。 一打开厨房门,一股子辛辣味道迎面而来。 陈纷雪手里的锅铲抡出火星子,雾气里看了花欲燃一眼,摆摆手让她出去。 花欲燃凑近一看,是她最喜欢的辣子鸡,锅里还放了致死量的辣椒! “你出去,呛人。” “不用,”花欲燃挽起袖子,“我给你打下手。” 朱玑年纪大了,吃不了太刺激的东西,平时的做饭阿姨都会给她弄清淡的饭菜,陈纷雪偶尔回来做饭也都是一些健康的家常菜,吃的她整个人都是清汤寡水的。 今天,她坐在客厅,隔着厨房的磨砂门,就看见厨房里火光冲天。 她看着电视上快要亲到一起的俩个男人,暗暗搓手:今天有口福喽! 饭点一到,厨房连续工作了一个小时的抽油烟机终于停了。 两人往外端菜,陈纷雪和朱玑难得在只有过年才会用到的长桌吃饭,做了七个菜,摆了好大一片,陈纷雪把电饭锅整个端过来。 分别给朱玑和自己盛了一碗,剩下的都交给花欲燃。 “燃燃,你直接抱着锅吃。”陈纷雪把盛饭的大勺子也递给她。 几个人等了那么久也是真饿了,一口气吃了一会,都没顾得上说话。 席间,朱玑吃了不少的辣菜,人都有点控制不住的开始吸溜,当她的筷子准备再往那道最辣的辣子鸡里伸的时候,陈纷雪轻轻捏住她夹菜的手,往旁边的玉米排骨汤里伸。 “奶奶,这个菜你少吃点,太辣了,你胃受不了,下次我给你做不放辣椒的。” 朱玑不干了,不放辣椒还叫什么辣子鸡啊!她撇撇嘴,小孩子告状似的:“燃燃,你看她。” 花欲燃闻声,把头从锅里抬起来对上陈纷雪的视线,她擦了擦嘴,优雅道:“奶奶,说什么都不能欺负厨子!” 在花欲燃的世界里,天大地大,厨子最大。 今天写朱玑出门给她俩送伞时候的穿搭,一时脑子里没有东西,就上网搜“国风老太冬日穿搭”,出来几个大红色棉袄图片,我看了一眼觉得还是算了,我自己来搞吧。[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找你玩 第13章 雪一直下 吃过饭,陈纷雪带着花欲燃去楼上给她选房间。 楼上的几个房间都没人住过,朱玑年纪大了,闲着没事也不会往上去。 陈纷雪把几个房间门都打开,往身后看了一眼,花欲燃却没有动作。 都不喜欢吗? 花欲燃抬头对上陈纷雪的视线,心里犹豫。 “或者你晚上……跟我一起睡?”陈纷雪试探道。 叮—— 花欲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明朗了,点头道:“好呀。” 当天晚上,花欲燃洗完澡,穿着陈纷雪毛茸茸的睡衣跟陈纷雪一起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看恐怖电影。 陈纷雪这小孩,一直都是又菜又爱玩,打游戏是,看恐怖电影也是。 她一直都很想看恐怖电影,上次看还是上小学,偷偷在午休的时候用教室的白板放,当时看到中间,恐怖音乐诡异的响起,下面的小孩都偷偷捂脸。她当时就坐在中间的第一排,也用自己的手象征性的捂了下,然后被女鬼贴脸,恰好班主任从外面进来,很大声的斥责他们,这声音正好遮住了陈纷雪不大不小的一声尖叫。 当时的班主任离她近,还以为是自己吓着了她,怕给她留下心理阴影,还给她倒了一杯自己喝的蜂蜜水。 电视放在床尾,两个人依偎在沙发。 陈纷雪特意给花欲燃找的粉色的毛绒睡衣,身上是一只粉白相间的兔子,现下花欲燃就坐在自己身边,刚洗完澡,真的像只兔子一样,白白嫩嫩的。 花欲燃面上是一直在看电视,眼角余光却不动声色的瞥陈纷雪。这部电影她很久以前就看见过了,整体就是一个男生合伙几个人伤害了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化作厉鬼回来找这个男生还有其他伤害过她的人索命。 陈纷雪还是跟平时一样,面上没什么表情,刚吹干的头发软软的散着,平时的疏离感都弱化不少。 何止是弱化,花欲燃觉得,陈纷雪现在整个人都有点软。 刚才在洗澡的时候,她脑海里不自觉的把这两天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她想起上次花映月问她喜不喜欢陈纷雪,想起今天自己在大街上,看着天空的雪花,第一时间就想起她,又想起今天两个人的触碰。 最后,她看着肩膀轻轻贴着自己的陈纷雪,想起在学校宿舍,夜里两个人头对头说话的感觉。 她们好像从未如此亲密过,却又好像一直都那么亲密。 她不知道陈纷雪对自己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迄今为止,陈纷雪好像还仍未表现出任何超过朋友之间的喜欢。 花欲燃对于喜欢这一感觉其实是很陌生的,她从小到大,从没确切的对谁产生过这一情感。青春期时也只不过是觉得某个男生人挺好的,仅仅只是欣赏,从未产生任何逾矩的想法。 更别说,是对一个女生。 她没喜欢过人,所以她觉得很自然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她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只是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像洪水一般来势汹汹,像是不疏通明白自己的心理,就要被其彻底淹没。 她盯着陈纷雪的脸看了一会,在心里问自己:你喜欢陈纷雪吗? 天呐!喜欢啊!肯定喜欢啊!光是见她的第一眼就快被她迷死了!! 不行不行,这个问题实在是跟她的脸有太大关系了,喜欢一个人是不光光看脸的。 她刚准备再给自己出个问题好好考验一下自己对陈纷雪的感情,陈纷雪就看向了自己。 “你不喜欢吗?”陈纷雪注意到花欲燃都没看屏幕,就用手背轻轻贴了下她的。 “没有,”花欲燃看了一眼屏幕上满是血的浴室,蹙了下眉说,“就是有点害怕。” 为了氛围,她们没开灯,陈纷雪就着昏暗的光线,用自己手牵住花欲燃的。 “不可怕的。” 这下,两个人又齐齐面向屏幕。 花欲燃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陈纷雪的手不是很热,但是却烫的她要出汗了。 她手上用了几分力,很娇羞的抱住了陈纷雪的胳膊。 嘴里悠悠冒出一句加工过的:“怕。” 陈纷雪现在就像过山车一样,随着越来越惊悚的音乐,以及越来越近的女人,全身已经紧绷到了顶点。 她都快害怕死了,不过面上依旧要维持自己平时的面无表情,不然会在花欲燃面前很掉面儿。她不想让花欲燃觉得自己是个很胆小的人。 她伸出另一只手臂把花欲燃圈在怀里,安抚似的拍了拍。 电视上的那个女人低着头走了一段,在距离主角还有几步远的距离停下。 下一刻,那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的脸被放大在了屏幕上!眼眶嘴角都是血! 陈纷雪整个身体随着这个突脸颤了一下,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叫出声。 许是感觉到陈纷雪的害怕,花欲燃伸出自己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 陈纷雪原本还要硬撑一下,但是听着里面主角团的尖叫声,她认命了,乖乖闭上眼睛任花欲燃捂着。 过了一会,等花欲燃告诉陈纷雪这段不可怕,她终于睁开眼睛时,两人的位置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半躺在花欲燃怀里,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娇羞。 好吧,这感觉其实也不错。 她们两个就着这个姿势看完了剩下部分。 等卧室的灯打开时,陈纷雪心里决定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再看了,她对这东西真的是接受无能了。 两人躺在一起,花欲燃确定她已经缓过来了,就用额头轻轻蹭了一下陈纷雪的下巴,说:“陈纷雪,你以后如果还想看恐怖片,可以找我一起看。” 其实这个动作很亲密的,但是因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大方了,两个人就都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你不是说你也害怕吗?”陈纷雪有些疑惑的看她,这时她才想起来,后面花欲燃的表现可跟害怕真的不沾一点边。 “奥,因为这电影我看过,脱敏了吧。”她搪塞道。 “行吧。” 两人继续各玩各的手机。 作为一个高中生,手机平时对花欲燃的吸引力是很强的,但是今天她身边躺的可是陈纷雪,这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时刻,所以她真的很想跟她说说话,多相处一会。 “你家里一直都是你在做饭吗?”花欲燃转头看她。 听到这个问题,陈纷雪整个人似乎都顿了一下。 半晌,她轻声道:“不是,以前是我爷爷做饭,他做饭很好吃。” 看陈纷雪的反应,花欲燃立刻就明白了。 “抱歉……” 陈纷雪转过身,替她把一缕头发拨到耳后。 “没关系,总要习惯的。” “刚转学到灵川一中的时候,你说感觉我很不开心,我当时还挺惊讶的。”陈纷雪回忆道,她平时表情就不多,在一个周围都是陌生人的地方,更不要说表露情绪了,她根本就没想到有人能看出来自己不开心。 “当时池老师说你很会照顾人,我刚跟你接触就觉得她说的很对,你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花欲燃静静听她说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是心里有点涩涩的,又有点痒痒的。 陈纷雪难得对别人表露心迹,当下却跟她说了很多的心里话。 “花欲燃,真的很谢谢你。” 陈纷雪这样的性子,就算天塌了,不到她倒下她都想自己一个人撑起来。如今她对自己说谢谢,花欲燃不敢想自己如何能受的起。 她总是记得别人对她的好,而自己对别人的好在她那里都轻而易举的可以忽略不计。 陈纷雪最初知道要转学到灵川,并且跟几乎是陌生人的父母一起生活,心里其实是很抗拒的。 不过还好,她遇到了那么好的一群人。今年的冬天,都因为她变得那么不一样。 她们互相依偎着说了会话,彼此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花欲燃前面是窗户,透过没拉紧的窗帘,她似乎看见外面的雪已经染了天地。 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面前只有陈纷雪,陈纷雪眼角的泪痣在暖光下不那么明晰,但是她依旧能清楚的看见,就像她们第一次遇见那样。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花欲燃往前挪了一下,道:“陈纷雪,雪落满了。” “嗯。” 这个距离太近了,陈纷雪稍微低点下巴就能亲到花欲燃的额头,而对方却好像浑然不觉似的,眼睛闪闪的看着自己。 就让雪一直下吧…… 陈纷雪闭上眼睛,在心里想。 第14章 熟稔又温柔 花欲燃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昨晚的没拉紧的窗帘直直渗进来一缕光线。 她睁眼看到不熟悉的房间布置却并未觉得丝毫紧张,转身去看身边的人。 陈纷雪还闭着眼睛,昨天晚上两个人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的话。 每次都是说好了睡觉,还没躺下三分钟,花欲燃就起身给陈纷雪讲一些自己以前的事情,陈纷雪偶尔也说那么几句,大多数都是认真听着,然后点头,时不时嗯一声。 在学校里,花欲燃几乎是没有机会在早上见到睡着的陈纷雪的,因为她真的睁不开眼。 她现在就躺在陈纷雪的身边,听着陈纷雪依旧均匀的呼吸,被子也随着她的动作很轻微的起伏。她的呼吸声很小,若有若无的。 陈纷雪的眼睫毛很长,前面的都很翘,眼尾却软软的盖着。 花欲燃一点一点的挪动,头就那么轻轻的贴着陈纷雪的肩膀。这么简单的动作,她却做的小心翼翼,感觉整个过程都尤其的漫长。 她不敢再有其他的动作了,闭了闭眼,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不料,陈纷雪已经醒了。 刚才花欲燃的动作虽然很轻,但是她睡觉更轻,还是感觉到了。 她逐渐有意识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花欲燃竟然那么早就起床了! “你认床吗?”陈纷雪问道,刚起床,嗓子带着些微微的哑。 “没有,”花欲燃这下用被子捂了一下脸,“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早,明明我觉得睡的挺舒服的。” 两人在床上磨蹭了一会,花欲燃想起昨天的雪,立即拉开窗帘。 看见外面一片白茫的景象,她拉着陈纷雪说要出去堆雪人! “堆堆堆!先把衣服穿好!” 下楼的时候,朱玑已经做好饭了。她每天觉少,早上起的很早,就会顺手做自己拿手的早饭。 当坐在饭桌上面对盘子里的不明黑色物种时,花欲燃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家里是陈纷雪做饭了。 朱玑看出她的迟疑:“没事的,就是蛋煎的有点焦,面包也有点焦,都高温杀过毒的,不要害怕。” 陈纷雪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从冰箱里找出一袋馄饨,煮了三个人分了。 平时朱玑早上起床都会去旁边的早餐店吃的,但是今天雪实在是堆的太厚了。 吃完饭,花欲燃拉着陈纷雪和朱玑一起去后院堆雪人。 陈纷雪给她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奶奶缠了一圈围巾,戴上她爷爷陈为韵亲手给他爱人织的帽子,最后又给她套上手套。 刚整理完朱玑,她身后就又冒出来一个脑袋。 花欲燃举着自己的围巾说:“那我也要。” 陈纷雪顿了下,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她的围巾。 她平时也就只会最简单的系发,缠一圈,然后打个结。 弄完之后,她摆手让花欲燃等一下。她上楼翻出来自己以前的耳暖,还有手套,花欲燃还扎着头发,戴帽子会破坏她的发型。 三个人全副武装终于走到院子里,门口的雪踩上去就咯吱咯吱响。 很厚的一层,花欲燃说干就干,势必今天要堆个大雪人! 朱玑戴着手套也拢了几捧雪玩,戴着手套有点不方便,想摘下来又想起自己的关节炎,想到那个每次都不让她碰凉水的老家伙,就只能作罢。 她们这里一年下不了几场雪,所以每次下雪,倒也稀罕。 不过她对堆雪人这种事情没有花欲燃那么热衷,只是在一边给她帮忙,听她指挥。 到最后,一个硕大的雪人落地在陈纷雪家里的院子。 陈纷雪还特意去找了两颗黑豆和胡萝卜修饰给雪人做装饰。 花欲燃拿着手机对着那个雪人库库一顿拍。 当天晚上,花映月给花欲燃打语音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这灵川到竹里的路上现在都是雪,需不需要房晟去接她。 花欲燃嘴上犹豫着说要回去,视线却不自觉的看着陈纷雪。 她其实还想在这里再待两天的,走了又要好久看不见陈纷雪。 母女俩隔着网线揣着明白装糊涂,听花欲燃的但是,但是,花映月就意识到了。 最后还是陈纷雪提议,过几天她就要跟朱玑一起回灵川那边过年,反正现在来去都不方便,不如等几天雪化了一起回去。 花欲燃当然没有异议,花映月心里有点担心,但还是随她心意。 距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路上的雪也被昼夜不停的工具车铲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才一起迈上返回灵川的公交车。 因为雪天路不好走,公交车从最初的十元涨价到十五元。 花欲燃看着公交车上贴的价格单,心里默默问候了一下那个带她来灵川的司机。 正好,陈纷雪问她:“你来的时候不是打的车,他收了你多少钱?” “九十五。”花欲燃低声道。 陈纷雪觉得如果是自己,她估计要么当场报警,要么跟司机来场拳击比赛。 “这也太黑了!”陈纷雪没忍住。 花欲燃没说话,虽然她知道确实那司机很坑,但是又有点矫情的想:九十五,就能再见到陈纷雪,也挺好的。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跨年夜的那天晚上,灵川禁放烟花,但总有些不怕死的在顶风作案。 她家小区建筑密度不大,有人在后面的公园燃放,花欲燃透过漫天的烟火,不自觉的想到了学校里两人一起玩擦炮的场景。 那天被陈纷雪终止的想法不止一次的重新出现在她的脑海,连续思索几次无果,她索性放弃。 平时遇到难题,如果连着硬啃三遍还是吃不透,花欲燃就不会再为难自己,因为继续思考下去没有意义。就算你对着答案强行把结果给算出来了,下次依旧会因为其中没办法理解的部分思路而卡住,重要的是把握住自己现下能掌握的,或者通过努力可以掌握的。 花欲燃上了那么多年学,已经很会做题了。 她觉得对待自己现在不可名状的情感,与做题也没什么两样。 一直想不明白就先不去想,专注当下。 当下就是,她想跟陈纷雪待在一起,想经常看见她。 . 二月份,花欲燃终于带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赶往了学校。 花映月和房晟在学校门口送她,花欲燃的两只手拖着自己的两个大行李箱,一边肩上挎着一个大被子,另一边挎着自己不知道落了多少年灰的吉他,背上背着一个重书包,头也不回的就钻进了学校。 今天她特意来的比较早,原本常梓和柳星文想让花欲燃跟他们一起来的,正好还能帮她拿点东西。但是花欲燃归心似箭,哪还能顾得上这个,本着绝不认输的精神毅然决然的就走了。 回到宿舍,一看陈纷雪的床铺已经整理好了。还顺便把柜子啥的都擦了一遍,花欲燃第无数次感叹跟陈纷雪住在一起真好。 她知道陈纷雪肯定正在教室等自己呢,来之前的前几天花欲燃就给陈纷雪发了消息,她平时收藏了很多很抽象的表情包。唯一一组稍微可爱一点的还是班里的冯佳以前发给自己的简笔画可爱小猫。 这组表情包她以前基本就没用过,不过最近倒是常常给陈纷雪发。 她前几天刚给她发了个小猫戳手的表情,陈纷雪立马就get到了。 【雪:教室等你。】 【花火然然:小猫飞吻jpg.】 花欲燃不喜欢在家里对着手机抄作业,她还有两张英语卷子,这次的语文作业有了上次的“猫亮之变”,她再也不敢造次。 教室里没几个人,来得早的基本都是来补抄作业的。陈纷雪没在座位上,桌子上摊着写完的卷子。 花欲燃坐在自己的故乡,慢悠悠的收拾书包,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发自内心的觉得,一班的最后一排简直就是自己的梦中乡。 陈纷雪去外面接了杯水,回来看见花欲燃已经开始抄了。 英语卷子,她抄的飞快,可见平时作案技法已炉火纯青。 陈纷雪没说话,拿出自己在家里的闲书继续慢慢翻着看。明天就要开始正式学习,她想先给自己的大脑送点无关紧要的东西。 花欲燃正一手卷子一手笔抄的正起劲,百忙之后抽空瞥了一眼陈纷雪看的书。 《In The Price Of Salt 》,没看过,翻译过来应该是《盐的代价》,太正经了。 果然是老款学霸,看书都看纯英文的。 如果换个人花欲燃还会觉得有点装,但是放在陈纷雪身上那就一点也不违和,花欲燃只会觉得自己没文化。 丁瑞霖和冯佳没多久就到了教室,看着班里的人都来的差不多,就让他们赶紧没写完作业的赶紧补,等会吃完饭回来就要全部收上去。 晚上连着上了两节自习,池凝在班里一直看着,下面大部分都是在写理综卷,数学卷,或者是英语比较坡脚在狂刷单词的。可能是因为语文真的是一门很善良的学科吧。 晚上回去,俩人可能都收拾东西有点累,或者是刚开学还没完全适应,基本上都是沾枕头就着,甚至都没能熬过宿管查寝。 不得不说下学期的进度推进还是比较快的,两人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连轴转,花欲燃和陈纷雪连着几周都没时间出去打游戏。 三月的时候池凝给她们开班会,说大概到四月份中间,要进行期中考试,考完之后不久就要一轮复习。 一群人从天寒地冻熬到春暖花开,三月末的时候学校通知四月一日会举办运动会,鼓励高一和高二的学生踊跃参与。 班里人都对这种事情兴致不高,就连花欲燃也不例外,她平时很喜欢打打球什么的,但是对这种强制参与的活动真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那一阵子,学校如火如荼的为这次运动会做准备,高一和高二也都在配合参与。 那天晚上,班里面丁瑞霖和冯佳拿着运动会报名表在班里磨破嘴皮子动员一班的人参加。陈纷雪在外面栏杆那拿着手机打电话,花欲燃坐在凳子上心不在焉一前一后的晃着。 花欲燃觉得最近这一个学期,陈纷雪打电话的频率好像高了不少。 上个学期,她都没见过她用班里的老年机打电话,最近半个月,每隔一个星期就要打一次,好吧,算上今天这次只有两次。 但是也照样很反常…… 尤其是陈纷雪每次打电话,电话拨通一定会第一时间叫出一个名字,虽然只凑巧听了一次,但是花欲燃却听的格外清楚。 “温yufeng……” 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三个字,但是当时听陈纷雪念出这个名字,她整个人就仿佛全身过电一般,心脏都微微战栗。 太熟稔了,太温柔了…… 她想过自己为什么对这种语气那么敏感,大概是她后来终于反应过来,那种语气她听过的,就在上次陈纷雪家里,陈纷雪跟她说她心情低落的理由,她跟她道谢的时候,叫花欲燃的名字的时候。 就是那种完全不设防,满含着温柔的的语气。 她会用对自己的那种语气叫别人…… 花欲燃突然就有点不开心,可能是她过度翻译,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开心。 她一下心里就酸酸的。 第15章 我就不信了 班里闹哄哄的,丁瑞霖和冯佳努力了半天,报名表上还剩个男女三千米长跑没人参加。 丁瑞霖在男生里找了一圈,最后实在是没招了,拿着自己的笔就把苏宇的名字填上了。 苏宇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名表。 “你tm!”苏宇立刻上手去抢报名表,“这我跑完你还有同桌吗!” 丁瑞霖把报名表塞在怀里,一边跑一边叫:“你总不忍心我去跑吧!” “我去你大爷的!给老子涂了!!” 两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就冲出去了。 冯佳感觉自己的阳气都被这张报名表给抽干了,最后实在是没人,只能抽签了。 陈纷雪的这个电话打的格外久,花欲燃坐在教室位置上叫她的时候她还在说话。 花欲燃用了点声音说:“陈纷雪,三千米长跑抽签了。” 陈纷雪低声又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看口型应该是“等我下”。 接着她冲花欲燃点了一下:“帮我拿个吧,谢谢。” 然后转身继续说话。 花欲燃:“……” 她上去拿了两张小纸条,随手丢了个放在陈纷雪位置上了。 打开自己的纸条一看,原本就不怎么美丽的心情现在更是风雨欲来。 陈纷雪回来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了,这节自习课,班里鸦雀无声都在低着头学习。 陈纷雪现在挺开心的,看见自己桌子上的纸条,打开看了眼,果不其然是白纸。 她本想跟花欲燃说几句话,但是看见她正全神贯注的在写英语报纸,就想着等放学。 她找了自己的物理真题,今天上午花欲燃跟她说有几道题有点疑问,正好这会做了,放学晚点走,还能跟她说一下。 能难倒花欲燃的题,确实有点意思。 一节课四十分钟,陈纷雪堪堪做了两道半,下课铃就响了。 想着先把做完的两道跟花欲燃说了,偏头一看,对方依旧在写英语阅读,还是顺手在选择题上画了个c。 班里人走了一小部分,还有很多都还在位置上没动。 陈纷雪想着:正好等她写完。 不过等陈纷雪把三道题都做完,花欲燃还依旧拿着笔没动弹。 发现她英语报纸的进度跟平常相比有点太慢,陈纷雪就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花欲燃的。 “今儿怎么了?”陈纷雪凑得很近,“累了就别做了。” 花欲燃搁下笔:“行,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两人照旧肩并肩在小路上慢悠悠晃着。 但是陈纷雪总是觉得她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大概是从自己打完电话回去就开始了。 陈纷雪联想了一下,倏然转头看她:“你要跑三千。” “嗯。” 听陈纷雪这一问出口,花欲燃借着这个劲,都要委屈哭了。 “没事的,”陈纷雪拍拍她肩膀,安抚道,“大不了走呗。” 可是花欲燃看上去还是很难过的样子,陈纷雪心里疑惑,今天怎么回事,花欲燃不像是就因为一个三千米会难过的人。 陈纷雪存疑,可是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了。 一直到晚上两人洗漱完,花欲燃看上去都兴致不高,还总是对着陈纷雪笑,陈纷雪光是看着都心疼她的牵强。 夜里宿管查完寝,陈纷雪也不知道她睡没睡,小声的叫了下她的名字,花欲燃就直接从被窝里坐起来看着她。 “你不开心吗?”陈纷雪也坐起来看着她。 “有一点。” “能跟我说吗?” 花欲燃鲜少的迟疑了,她摇了下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陈纷雪确实有话想跟她说,想跟她分享自己的喜悦,不过看花欲燃有点低落的样子,她觉得现在说出来有点不合适。 而花欲燃却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紧接着开口说:“我想听你跟我说说话。” 陈纷雪点头,去牵她的手。花欲燃似乎是愣了一下,但是依旧也回握住她的手。 “我以前在竹里的好朋友,说运动会的时候回来找我。” 花欲燃小声开口:“那一定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 陈纷雪没有丝毫的迟疑:“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陈纷雪又继续小声的跟她说话,不过这下花欲燃真的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寝室里窗帘拉的紧紧的,连月光都透不过来,所以陈纷雪看不见花欲燃脸上的神情。 花欲燃都要哭了,她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柠檬精,一想到刚才陈纷雪说那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甚至连“在竹里”又或者是“以前”这些前缀都不愿意加,她就难过的要流出酸酸的眼泪。 她在黑暗里闭了闭眼睛,心里埋怨陈纷雪: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还在你旁边呢,就一点都不顾忌我的感受! 不知道陈纷雪说了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握了一下,陈纷雪正非常认真的看着她。 但是花欲燃心里就只剩下哀嚎了:你还牵着我的手!!嘴里却在说别人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当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第二天晚上,最后一节自习课,花欲燃跟着班里要参加运动会的人临时在操场训练。 四月份的天刚入春,花欲燃身上的冲锋衣因为要跑步就脱在一边,穿着单薄的秋季外套在做热身。 接近十点,天已经完全黑了,操场上的大灯全部打开,明晃晃的照亮操场每一个角落。 丁瑞霖最后还是没放过苏宇,苏宇正一脸阴沉的拉伸,丁瑞霖在一边狗腿子似的又是拿外套又是扇风的。 “加油加油,”丁瑞霖手上动作不停,“看我多仗义,,我说不背着你偷偷学习就不背着,自习课我都不上了!” 苏宇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如果下次月考发现丁瑞霖这厮偷偷进步,就给他头旋掉。 柳星文和常梓也在操场,常梓在文科班,班里一共就五个男生,他要参加运动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报名表一发下来他就去挑了个相对轻松的四百米接力跑。至于柳星文……反正就顺便跟来了。 花欲燃热身完以后就开始绕着操场慢跑,她其实不是真的想来训练,只是暂时想从陈纷雪身边逃离,给自己留出点喘息的时间。 今天一整天,两个人虽然还跟往常一样该聊天聊天,该上课上课,甚至中午起来都一起去洗了脸。但是她们都能感觉到彼此之间心里藏着事呢。 花欲燃体力很好,绕着操场已经跑了两圈暂时还没有累的情况,操场有很多体育生平时会在这里训练,时不时就有人从她身边跑过。 她一边跑一边调整呼吸,前面有个男生恰好是刚才跟着她一起开始跑的。那个男生个子很高,穿一身黑色的短袖短裤。 两人此时的配速差不多,在他后面跟了一会花欲燃觉得有点躁,就稍稍提速,准备超过他。 眼见马上就要从他身边经过,这男生似是跟她杠上了似的,也开始提速。 本来花欲燃现在心里就乱的不行,眼下又遇到个主观找茬的,她当即也不管什么保存体力了,卯足劲就准备跟这个男生拼个你死我活。 两人你追我赶的跑了几圈,最后还是那个男生认输似的对着花欲燃摆摆手,疑惑的问:“你是体育生?” “不是。” “不是你那么能跑?” 花欲燃现在心情依旧不是那么美丽,浅浅扯了下嘴角就算罢。 跑了大概有个五六圈,花欲燃没再跑了,沿着操场边慢悠悠的走,去长椅那拿了自己的冲锋衣校服。 她看了眼自己的表,距离下课没五分钟了,就朝操场外面走。 刚才那个男生一路小跑着跟上来,喘气稍稍有些急。 “同学,你几班的?”他刚看见她就感觉很眼熟,尤其是跑步的时候马尾在后脑随着身体弧度晃着,劲劲儿的。 花欲燃偏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是花欲燃!?” 那个男生嘴里还在说些什么,不过下课铃声响起,将他的声音尽数掩埋。花欲燃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脚下的步子快了些。 “燃燃。” 花欲燃一抬眼,正好撞进陈纷雪一双温柔的眸里。 “诶。”花欲燃都没想到陈纷雪会来找她。 今天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她不是没感觉到,她也知道花欲燃说是出来跑步,其实可能就是在躲自己,不想把负面情绪也传染给别人。 她反复思考自己昨天的所作所为,最后认为花欲燃心情可能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事,或许跟自己无关。反正不管什么事,她都觉得花欲燃心情不好自己应该陪着她。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在教室里就再也坐不住了。 陈纷雪来操场入口处站了有一会了,远远的就看见花欲燃身边跟着一个男生。当即,她眼睛就有些危险的眯了眯。 她朝花欲燃伸出手:“走,吃饭。” 花欲燃牵住她的手,问她:“你怎么来了?” 陈纷雪接过她手里的校服,顺便给她拿纸擦汗。 两人快步走了一阵,到人流稍微少点的地方,陈纷雪停下,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我想看见你。” 就这一句话,花欲燃觉得自己这两天的阴霾都可以一扫而光。如她所言,她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不会一直死抓着一件小事不放。 每个人都有拥有过去的权利,她更在意的是陈纷雪的现在。 陈纷雪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她在里面读出了两个字——重要。 这还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她现在那么在乎我!我管她以前在乎谁!我管她最好的朋友是谁!反正她现在,最在乎的人一定是我!!日子还那么长呢,我就不信了,我取代不了那个位置!! 第16章 她要来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陈纷雪就算再迟钝也感觉到她心情很好。 她想起刚才在操场一直跟着花欲燃的男生,看着面前正在埋头往嘴里大口送面的人。 “刚那男生是谁?” 花欲燃一边嚼一边摇头:“不知道,不认识,没见过。” “嗯。” 虽然看刚才花欲燃全程都不想搭理对方的样子,她也知道这俩人肯定没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很想听花欲燃对自己解释,当下听见自己满意的答案,陈纷雪坐在人来人往的食堂,很松快的点点头。 晚上回去,花欲燃很开心的拿出自己的吉他扫了两下。 当时陈纷雪正在外面洗衣服,她草草的洗了手把衣服丢在一边,还没推开阳台的门就被花欲燃拦在了外面。 陈纷雪微微挑眉。 “你先别进来,很难听的。”花欲燃刚洗完澡,长发披散着。粉白的睡衣松垮的罩在身上,随着她的动作,肩膀那里裸露出一小块形状好看的锁骨。 “你等我练练,给你弹。好不好?” 最后的这句“好不好”尾音上挑,已经完全是撒娇的语气了。都已经到这儿了,陈纷雪是再也对她说不出一个不字了。 那天晚上,陈纷雪特意放缓洗衣服的速度。 四月初夜里的风丝丝凉意,天上的云彩被远处的灯映的粉橙。 手里的两件衣服被她翻来覆去的揉搓,似是想把自己心里所有的雀跃都藏在水中的泡沫中,随着分子的扩散带到世界上任何不知名的角落。 一如此刻她的心意,永不消逝。 其实就算隔着窗户她也还是能听见花欲燃的琴声,断断续续的,尤其是每次换和弦的时候,陈纷雪没接触过,只是觉得有点不连贯。 那天晚上,两个人照样在床上头对头聊天。陈纷雪本想追问花欲燃前两天心情不好的原因,但是想起她前几天的抗拒,以及现在的神情,她又堪堪止住。 临了,花欲燃都要睡了。陈纷雪还是没忍住问她:“燃燃,你开心吗?” “开心。”花欲燃回答的毫不犹豫。 “嗯。”陈纷雪点点头。 陈纷雪不是会逼迫人的性子,她觉得花欲燃如果想跟自己分享的话一定会开口的。再说了,她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运动会余下的几天,花欲燃都没再出去训练了。这个三千米她本来也没奔着拿奖,到时候摸摸鱼也就过去了,她还是更想跟陈纷雪待在一起。 倒是常梓,看这几天花欲燃都没再出现在操场还特意来问候了一下。 夜自习上课前,陈纷雪和花欲燃两人拿着保温杯回来就看见常梓手搭在柳星文肩上,懒散的靠着后门的墙站着。 常梓对着花欲燃吹了个口哨:“走了燃子,咱一块去操场训练,别老粘着陈纷雪了。” 花欲燃挑衅似的又朝陈纷雪那靠了半步,俩人的校服袖子都摩擦在一起。 “不要,我要学习,”花欲燃视线在常梓和柳星文身上停留半秒,“再说了,跟你比起来,我简直小巫见大巫,你也不看看自己,柳星文天天就跟你的挂件一样,走哪被你带到哪。” “切,”常梓用搭在柳星文身上的手拍了一下柳星文的胸口,“我跟星文可是好兄弟!好兄弟就是要待在一起。” 花欲燃正准备再刺激一下常梓,陈纷雪却突然开了口:“不知道你们灵川的习惯,反正我们竹里那边的好兄弟没有像你们这样天天身子都要黏在一块的。” 柳星文稍稍抬眼看了陈纷雪一眼。 那一眼里没带什么表情,眸色是很平静的黑。 常梓没觉得任何不妥,还在一边自顾自的解释:“那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我和星文的关系好,真正关系好的都是要身子挨一块的,是不是星文。” 说完,常梓对着柳星文扬了扬下巴。 柳星文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悠悠开口:“我觉得是,毕竟你们俩不是也牵着手的么。” 陈纷雪和花欲燃两个人的手只是因为站的近,虚虚的贴在了一起,不过两个人却都没有解释的**。 柳星文点完火就准备撤退,跟她俩摆了下手就拉着常梓去操场了。 其实他们俩去操场根本就不是奔着训练去的,常梓是因为不想在教室里。柳星文原本是不准备参加的,运动会不久就要进行最后一次的分班考试,他不想再跟常梓隔一层楼了。但是常梓报完名后的夜里又跟他说希望柳星文能跟他一起。他们都很久没有一起在闲暇时间相处了。 常梓和柳星文绕着操场跑了几圈,两个人坐在操场角落的长椅上休憩。 常梓照例在一边疯狂的喘,柳星文把水递给他让他等会喝两口。 柳星文看着操场上四处分散的人影,回想刚才的两个女孩。 他问:“你觉得燃子跟陈纷雪她俩……关系怎么样?” “很好啊,”常梓喝了两口水,顺了顺气。“陈纷雪估计挺喜欢燃子的,俩人在一块挺好的,燃子毕竟也是个女孩,总不能什么都跟咱俩说,有个女孩跟她一块挺好的。” “嗯。” 柳星文跟女生交往很少,那么多年也就跟花欲燃显得相熟。他不知道女生之间的相处具体是什么样的,最开始也只是觉得花欲燃好像很喜欢往陈纷雪身上贴,陈纷雪看上去也没拒绝,他以为那是女生之间关系好的表现。 但是想起刚才自己在两人之间点的一把火,以及陈纷雪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他又觉得不简单。 这两个人要么都是一潭死水,任你怎么烧都燃不起来,要么彼此都已经是熊熊大火,即便再添把柴也看不出差别。 柳星文就此打住,那是她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他不想用自己浅薄而短陋的思想给她们之间的关系下定义。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对于她们这两个姑娘来说总之都是极好的。 夜里回到宿舍,柳星文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经快要熄灯了。 他们宿舍四个人,每天夜里洗漱时间会稍微长一点。 刚坐在床上,他就听见放在床头的纸杯里传来声音。 他拿起来听,常梓跟他说,让他明天早读下课跑快点,他明天早餐想吃食堂的松饼。那个松饼很受欢迎,稍微去晚点就没了。 柳星文答应了。 常梓就住在他隔壁,当初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用什么法子把墙给凿了个小小的洞。用根线穿过这个洞,连上两个纸杯,两人经常会用纸杯说话。 最开始柳星文觉得真的很幼稚,浑身都在抗拒这个纸杯。他甚至都没勇气去想自己天天把这个纸杯放在耳朵上听常梓讲话到底有多傻逼,不过后来发现确实挺好用的。 很久以前,常梓宿舍的另一个男生请假了,夜里他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待着,总感觉周围凉飕飕的。尤其是学校里的几只野猫发情了,啼叫声很像婴儿,在夜里更是显得很惊悚。 当时已经很晚了,常梓觉得柳星文应该已经睡了,但出于恐惧还是很小声的用纸杯叫了柳星文两下。 柳星文睡眠不浅,不然宿舍里两个呼噜震天响的人迟早会把他逼疯。不过他还是听见了常梓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于是他很低声的,似梦吟般的嗯了声。 常梓用那个纸杯絮絮叨叨的跟柳星文说话,柳星文怕影响室友,只能很小声的搁一段时间嗯一下,表示他在听。 常梓跟他说了很久的话,说到后来他自己也困了,跟柳星文说了声“晚安”,就渐渐睡去了。那个纸杯传声没有那么好,但是柳星文似乎能听见常梓的呼吸声,纸杯一直贴在耳朵上,一整晚他都没有刻意移开。 花欲燃连着兴奋了好多天,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放在宿舍囤着,准备运动会的时候坐在看台跟陈纷雪一起吃。 吃过晚饭之后,陈纷雪说她要打个电话,花欲燃就拿着两个人的杯子去接水。 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陈纷雪结束通话,陈纷雪一手接过自己的保温杯,一手轻轻的覆上花欲燃的手腕。 “燃燃,我同学明天早上就来了,说不定还能赶上你跑三千,我们到时候一起给你加油。” 陈纷雪眉眼弯弯,上次夜里她跟花欲燃说这件事,当时她心不在焉的总是嗯,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正好趁着她心情好,再跟她说一遍,可以给她留点准备时间。她想让温语风见见花欲燃。 花欲燃在大脑里快速搜索了一下,最后定位在陈纷雪那天夜里拉着自己的手跟自己说了很多话的一幕。这才回想起来,她好像确实是跟自己说过那么一件事,当时她脑子里一片浆糊,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笑意盈盈的样子,尽量敛了自己多余的情绪。笑着问她:“是你前一周打电话的同学吗?” “是呀,我跟你说过的,她叫温语风。语言的语,微风的风。” 有了前几天给自己鼓的劲,她现在已经非常有自信了。再说了,那可是陈纷雪最好的朋友,肯定也是个很好的小女孩。 “行,等她来了,咱一块吃我准备的零食。” 第17章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运动会那天早上,池凝去班里坐了一会,一直到英语老师来她才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孔明煦就踱步到一班的后门。 最近一班的这几个崽子都安静的不像话,好久都没在学校后墙那看见花欲燃了,他甚至都有些不习惯了。 桑浅夏把任务写在黑板上,班里的其他人就开始哇哇的读。 因为早上的风还稍稍有些凉,教室的后门就没开。 花欲燃感觉有点饿,往自己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下。果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干粮就这样没了。 陈纷雪一手翻自己的英语笔记,一手在书包里摸了一把,掏出来两个面包递给花欲燃。 花欲燃接过,刚撕开包装正准备往嘴里送就感觉背后好像阴森森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熟悉。她一扭脸就跟贴在后门透明玻璃上的孔明煦四目相对。 孔明煦又那么严肃的看了她半秒,紧接着视线在班里的其他人身上转了一圈,就欣慰的点点头然后走了。 这姑娘今天竟然没有直接溜去食堂,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而且自己都很久没有在早上迟到的人里见到她了。好像是自从陈纷雪来到一中,花欲燃才开始慢慢收敛。 想到这里,孔明煦巡查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真好啊,同学之间正向的互相影响真是太好了。 早饭之后,高二和高一年级的人就直接去看台那坐着了。 上午暂时还没有高二的事,四月早晨的阳光没那么大的暖意,花欲燃嫌晃眼,把冲锋衣蒙在头上,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陈纷雪肩上。 广播里的加油稿源源不断的从主席台上两个女生清晰而悦耳的嗓音念出来。 高一正进行的是跳高。 “跳高杆前的身影昂首挺胸,助跑,起跳,腾空!”每一次的尝试都是对身体的挑战,不惧失败,每次失重都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加油,高一十六班的陈明杰! 陈纷雪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啊,回想了一下,好像是童以晴的声音。这姑娘看着柔柔的,声音倒是沉稳大气。 周围的人随意的坐着,模样称不上奇形怪状却也挺散漫随意的,聊天的,下五子棋的。陈纷雪知道花欲燃没睡着,微微偏头看了一下,哦——还发现两个正奋笔疾书的。 丁瑞霖和苏宇两个抱着一本物理练习册就在一边旁若无人的哐哐写。 觉得有点无聊,陈纷雪打开自己上次没看完的闲书随便打发时间。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日光被大楼的遮住,正好在观众台留下大片的阴影。 冯佳和丁瑞霖趁着这会没那么热,刚去别的地躲太阳的都回来了,就把池凝给大家买的零食给分了。 陈纷雪隔着衣服轻轻拍拍花欲燃的下巴:“燃燃,没太阳了,班长发吃的了。” “什么吃的?”花欲燃一把把衣服从头上拽下来,额前的刘海因为静电的缘故变得稍稍凌乱。 “我也不知道,”陈纷雪把她的头发捋顺,“池老师买的,等会发下来你看看。” 花欲燃捏捏陈纷雪的肩问她:“我枕了那么久,你肩酸不酸?” “不酸,你不是没完全枕着吗。”对于花欲燃脑袋的重量,陈纷雪还是有一定概念的。 没过多久,零食到手,一大包乐贵的薯片,一盒利奥利。花欲燃三两下解决掉,然后看着在脑海里想自己前几天买的零食。因为答应了陈纷雪要等温语风来了一起吃的,眼下她只能想想。 哗啦一声,陈纷雪把一大包零食放到花欲燃怀里。 “吃。” 花欲燃捧着零食犹豫:“可是你好朋友……” “这是我买的,”不等她继续说完,陈纷雪难得打断她,“你买的给她吃,这是我买的,给你吃。” 闻言,花欲燃悄悄看了陈纷雪一眼,然后仿佛做贼心虚似的又立马偏开视线,不轻不重的“哦”了声。 她这番动作下来,配上这个略带古怪的哦,让陈纷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古怪,但是具体古怪在哪她也说不上来。 运动会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应该是比赛扔铅球的时候,一个女生扔出来十一米的好成绩,当时离铅球场地近的几个班直接都疯了,欢呼声惊雷一般此起彼伏出现在看台上。 广播里正连忙播报这个好消息,已经破了灵川一中的记录了。 花欲燃和陈纷雪不约而同的一起鼓了鼓掌。 只要不上课,好像做什么都觉得很有意思,花欲燃吃了不少零食,吃累了就坐着发呆,陈纷雪依旧拿着她的英文小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 隔壁文科班,女生分成几个圈坐在一起,互相给对方辫头发,总觉得她们那边的空气都比这边香不少。 常梓看着班里女生其乐融融的场面,虽然他也很想加入不过碍于自己大概也就二寸长的头发,只能心中幽幽一声叹息选择放弃。 于是他准备去骚扰一下自己的好朋友。 花欲燃这边正和陈纷雪一起聊着闲天,常梓就带着柳星文鬼鬼祟祟的往她们这儿来了。 “燃子!陈纷雪!打游戏你俩去不去!” 花欲燃跟陈纷雪聊天聊的正起劲,随便挥挥手,示意他俩快走。 常梓哼了一声,拉着柳星文就跑。 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花欲燃已经完全被陈纷雪迷惑了。” 柳星文:“……”可不吗,都快被她迷死了。 陈纷雪没来灵川之前,他甚至都想不出在花欲燃心里还有什么事比打游戏和学习更重要。 . 下午两点半,正是一天之中最温暖的时候,刚从午休的余韵中抽离,花欲燃现在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下午就是高二的比赛了,冯佳召集大家写广播稿,等会好在班里人比赛的时候投放。 班里不少人都开始拿出纸笔写,丁瑞霖在一边振振有词:“都给我起开!我要给我同桌写出最炫酷的广播稿!” 即将去登记的苏宇一听这话就觉得浑身都不好了,以丁瑞霖的语文水平能写出几句人话就不错了。 花欲燃的三千米是在下午四点,前面还有男子的三千米。眼下她正无聊的坐在看台上,心里没有一丝对即将比赛的紧张,只有等会可能会满身是汗的烦躁。 班里现下出奇的安静,她想找陈纷雪说说话,一侧身就发现陈纷雪也在写。 花欲燃不用看就知道陈纷雪一定是给自己写的,只是原本准备摸鱼的,陈纷雪如果写的太好她可能会忍不住拼一把。她探头,想看看她写的什么。谁知道陈纷雪咻一下就捂住了那张小纸条。 “为什么不给看?”花欲燃表示很受伤,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写给谁的?” “写给你的,”陈纷雪神情难得有些慌乱,她解释道,“等会念的时候就知道了,现在先保留一点神秘感。” “那好吧。” 虽然花欲燃口头是答应了,陈纷雪也知道她不会看,但还是换了个离她稍微远点的地方把东西写完,直到交给冯佳。 这边男子三千即将开始,人员刚站在跑道上,周围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花欲燃抽空往跑道瞥了一眼,果不其然,柳星文也在那呢,她竟然都不知道柳星文要跑三千。 前面比赛的时候,广播里的声音还会稍微停歇一下,因为广播稿没那么多。而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广播里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两位播音员已经尽量保持着均匀的语速在念,但还是不自觉的稍稍加快了速度。因为,真的很多。 而且基本上都是给柳星文写的,听的花欲燃忍不住“切”了声,她觉得一班的排面不能输,找了纸也给苏宇写。 在一众语言优美,文采飞扬的广播稿里,夹杂了一段格外引人注目的。 “高二二班一位不愿留下姓名的热心观众:柳星文,你吃炸药了!跑那么快要起飞吗!甩我们班人都快一圈了!” 场上的柳星文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放慢了步伐。 苏宇原本跟在柳星文的身后,眼看着越来越大的差距,本以为都没机会了,谁知道前面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放慢了速度,他一咬牙直接超过了柳星文,引得下面响起一阵不小的惊呼。 这个时候,广播适时响起。 “高一一班的丁瑞霖想对场上的苏宇说:你的腿如同长颈鹿的脖颈,绵延不绝!你的手如同蝴蝶翅膀,花枝招展!看到你优美的跑姿,让我想起千年之前我们共同的祖先。你是如此的帅气且迷人,虽然你的同桌更加的帅气且迷人,纸条小了,写不下了!不管了!冲啊!苏宇!!” 苏宇抹了一把汗,尽量调匀呼吸,心想:算了算了,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现在场上苏宇是第一,柳星文不紧不慢的在第三名前面晃悠。苏宇心里幻想了一下,说不定自己这次还能取个不错的名次。 哔哔—— 一阵刺耳的喇叭噪音,混着主席台上两个姑娘惊恐的话语:“等下同学!不要吹气!拿稳!” 紧接着,常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柳星文!你没吃饭吗?跑那么慢!!” 话音刚落,苏宇就看见一个身影从身边唰一下过去了,只剩下雪白校服的残影。 他没忍住的想:玩的真花啊…… 眼看这边比赛马上就要结束,花欲燃也准备去登记。陈纷雪送她过去,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大门口接温语风。 她提前跟池凝说了,池凝也跟门口的保卫打了招呼,所以等陈纷雪到的时候,温语风已经在保卫室坐着了。 “怎么那么早就到了?不是跟我说还要一会。” 听见熟悉的声音,温语风抬头,看见来人弯了眉眼。 “路上挺顺利的。”温语风拿起自己的包还有给陈纷雪带的零食。 陈纷雪跟她牵了一下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跟保安道了声谢,带着她往里走。 温语风看了眼陈纷雪:“感觉你好像很开心。” “是,”陈纷雪对着她笑了一下,“这里的人都很好,我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女生。” 温语风点点头,笑容里隐着些微妙:“是吗。” “你呢,你最近好吗?”陈纷雪问她。 温语风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不好过。” 闻言,陈纷雪也是一笑,两人来到看台,陈纷雪怕温语风不自在就没带她到班里,只是在看台的最上面坐下,这个视角现在正好能看见花欲燃。 花欲燃在经过班级前面的时候,只是一瞬间,她就知道陈纷雪不在那里。此时余光只是不经意一瞥,却像在陈纷雪身上装了自动雷达一样,一眼锁定了陈纷雪——还有她旁边一个穿白裙子看起来就超级温柔的女生! 陈纷雪正跟温语风并排坐着,她把东西给温语风,准备腾出手来给花欲燃加油。 场上的花欲燃看着两人腿挨着腿,手还放在一起,加上接近极限的身体,满身的汗,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气还是累了,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嗓子里则像是被人塞了一把干草。 一个声音在心里啊嘶吼:你们怎么能背着我牵手!! 太过分了!!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花欲燃一口气没吸匀,两眼突然一黑,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花欲燃!”陈纷雪一个箭步就朝操场跑。 第18章 三千米 等到陈纷雪迈开长腿来到花欲燃身边的时候,花欲燃已经凭借着她顽强的精神又站起来了。 因为不能影响比赛,陈纷雪绕着操场内侧一边跑一边跟花欲燃说话。 “身体不舒服就别跑了。”陈纷雪回想刚才那一幕,心脏都快要骤停了。 “没事,我刚就是没站稳。”花欲燃把额前的发丝都撩到脑后,不想让陈纷雪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看着旁边的人,陈纷雪的神情是她前所未见的严肃,青黛般的眉宇凭空出现一条小溪。 花欲燃挥挥手,让陈纷雪回去,现在太阳那么大,给她晒黑了怎么办。 花欲燃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陈纷雪跟着她跑了大概两百米,确定她暂时不会再出现刚才的情况,这才忧心忡忡的回去。 她回到班里的看台,准备给花欲燃拿点带甜味的饮料。池凝从比赛开始就在看台坐着了,刚才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看陈纷雪回来,就知道估计是给花欲燃找吃的或者喝的,她连忙冲着陈纷雪摆手。 “小雪,这是我刚用温水兑的葡萄糖,你给燃燃送点,别是低血糖,”池凝把水杯递给她,继续不放心的嘱托,“跟燃燃说别逞强,身体最重要,她就是没跑下来我们也承认她是整个一班最有种的女人。” 陈纷雪接过,匆匆跟池凝道了声谢,就朝着花欲燃身边跑。 花欲燃倒是速度依旧不减,这么一会时间又差不多跑了快一圈。 陈纷雪从操场中间一路飞驰,终于把水杯送到了花欲燃手里。 花欲燃接过慢慢灌了一大口,刚一入嘴就感觉巨甜,甜的她嗓子眼都要被糖糊住了。 等她完全把水咽下去,陈纷雪看着她皱起的五官,想起池凝刚才的话,也不知道花欲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都跟别人说什么话啊。 “整个一班最有种的女人怎么还会嫌甜啊?” 陈纷雪眉梢微挑,嘴角含笑的看她。 花欲燃眼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都已经忘记这茬了。当时应该是陈纷雪拿着两人的杯子出去接水了,前排的几个女生在那侃大山。 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上升到了谁谁谁才是整个一班最有种的女人。 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纷纷开始举例。 “我一顿能吃三个馒头,两碗大米饭!” “我八百米跑过两分半!” 当时坐花欲燃前面的时羽宁拍桌而起:“我逃课出去两米高的墙我说翻就翻!” “我才是一班最有种的女人!我最能吃!” “我最能跑!”“我最能逃!” 眼看几个人谁也不让谁,花欲燃手心向下两手一摊:“都给我起来,我一顿饭能吃五个馒头,四碗大米饭,两米高的墙当台阶上!” “——我跑三千米都不带喘气的!我才是一班最有种的女人!” 这个喷不了,这个是真有实力,几个人顿时噤声。 花欲燃看她们都不说话,以为是已经被自己的魅力和强大的实力而折服,正往外散发自己的小得意时,池凝从后门走了进来。 “行了,一班最有种的女人们,先不要指点江山了,都回座位自习吧,预备铃都被你们的铿锵有力的嗓音遮盖了。” 几个人立马乖乖的坐回去,写题的写题,看书的看书。 . 花欲燃被额前微凉的触感拉回思绪,陈纷雪正一边跟着她一边用纸给她擦汗,指尖的触感带来一丝电流的酥麻,感觉很舒服。 因为陈纷雪的几句话,花欲燃跑步的疲累都被分散了不少,眼看还剩最后四百米,她决定专注好好跑完。 陈纷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跟着她,观察她现在的状态还行,就冲着前面指了指。 “花欲燃,我在终点那等你。” 说着,陈纷雪步子放慢,任由花欲燃从自己身边经过,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等陈纷雪完全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花欲燃终于听见一直给自己加油的声音。 经过一班看台的时候,她下意识往班里看了一眼。 丁瑞霖手里拿着卷成棒的物理练习册,带着班里的男生整齐划一的给花欲燃加油。 丁瑞霖:“花欲燃!!” 他喊一声班里的男生就跟着叫:“必胜!!” 女生那边也不甘示弱,冯佳外套都脱了,拿着池凝的小蜜蜂带着一帮女生冲着花欲燃嚎叫。 冯佳:“花欲燃!” “最有种!!” 女生的声音音调会高一些,听得很清晰,花欲燃甚至能从合声里辨别都是谁的声音。 她这会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上衣几乎都已经被汗湿透,头发颓丧的黏在脸颊上。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好看,但是大家又都在看她,都在鼓励她。如果让她形容,她会觉得那一定是最温柔又笃定的注视。 从第四圈开始,前面就有个女生一直在花欲燃前面,加上刚才她状态告急,现在那个女生已经跟她差了快有一百米。 她从没觉得自己的脚步那么沉重过,午后四五点的日光眷恋的洒在她身上,是拖住她脚步的枷锁,又像为她加冕的披风。 一班的加油声已经合二为一,从刚才的男女生分开到现在融合后的震耳欲聋。 灌了铅的双腿越来越重,现在完全是凭借着意志和惯性在朝前。 橘黄的阳光折射汗滴让她的眼前变得朦胧,五色的氤氲中她看见陈纷雪的身影,穿着蓝白的校服,干干净净。 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广播声还在继续。 “高二一班的陈纷雪想对花欲燃说:每次看到你,就好像我心里空白的书上又多了一行字。” 几乎是瞬间,花欲燃对上了陈纷雪的视线。她意识恍惚,但是陈纷雪三个字就像是根植在灵魂深处一般,只要出现,就会引起她的共鸣,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她也总是能寻到。 比赛临近末尾,场上所有人体力告罄。 陈纷雪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花欲燃,她扬声道:“花欲燃,加油!晚上请你吃薯片!” 几乎是瞬间,花欲燃风一般的掠过了与自己相差几步的女生,闭上眼睛一直往前,直到穿过终点线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了,放心的将身上的重量完全都压在怀里人的身上,而陈纷雪则稳稳的接住了她。 场上不少班级都在欢呼,池凝带着冯佳和丁瑞霖匆匆赶来。 “快快快,先把人带到医务室吧。”说着,池凝就招呼着人上手。 “不用,”花欲燃从陈纷雪怀里恹恹睁眼,轻轻摆了摆手,“我没事,歇会就行。” 语毕,陈纷雪直接一把抱起她,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花欲燃原本准备再喘两下,就从陈纷雪怀里起来的。其实这三千米对于她来说真的很一般,刚才只是凑巧气血上涌,不然这么短的距离对她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是她没想到,陈纷雪现在把自己抱起来了,还是公主抱,因为刚才没反应过来所以她甚至都没发出声音。现在只是觉得有点点的晃,而且陈纷雪身上的香气让人感觉很安心。 她想……再离近一点就好了。 于是她轻轻的用手臂松松圈住了陈纷雪的脖子。 陈纷雪察觉到她的动作,在她腋下的手收紧了些,说:“抱紧,这样不容易掉下去。” “好呀。”这下,花欲燃把自己的脸埋进了陈纷雪的颈窝。 等花欲燃从疲惫与喜悦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放在了医务室的床上。 校医今天已经接了好多个因为比赛受伤或者体力不支晕倒的了,眼下看花欲燃精神还行给她喝了点电解质饮料就让她躺着休息。 陈纷雪在外面跟温语风小声说话,温语风从刚才陈纷雪抱着花欲燃的时候就跟着过来了,一路上看着这两人的动作,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下心中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陈纷雪真是长大了。作为陈纷雪的半个娘家人,她现在真是有种老泪纵横的冲动。 温语风笑着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陈纷雪没否认,看着她点了点头。 “没看出来啊,”温语风向而后绾了下发丝,“我以前竟然都不知道。” “我也是遇见她之后才知道。” 陈纷雪从小跟人交往就比较淡,因为不爱说话,也没怎么跟男生交往过,最亲近的也不过就是多说几句话。跟周围女生的关系倒是都还不错,只是从来没有往喜欢那方面去想。 可去年在看到花欲燃的第一面,她几乎就立即确定了自己喜欢女生,亦或者,更准确的说自己喜欢花欲燃。 因为喜欢她,恰好她是女生,所以自己才喜欢女生。 花欲燃在休息室躺了一会,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好校医出去了,她感觉无聊,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陈纷雪听见动静,和温语风先后走进去。 看她醒了,陈纷雪坐在她旁边,问她怎么样。 花欲燃看到温语风的裙子衣角,“我没事”三个字到了嘴边又止住,状似不经意的闭了闭眼睛说:“……好像……头还有点晕。” “肩膀借我靠一下。” 陈纷雪半抱着她,总觉得她今天好像格外黏人。 片刻,花欲燃好像才看见温语风似的,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这就是你在竹里的好朋友啊。” 温语风的视线在陈纷雪和花欲燃身上转,冲着陈纷雪使了个眼色,在心里默默嫌弃她轴。 “你好,我叫温语风,跟陈纷雪是很要好的朋友。” 花欲燃坐直身子,尽量保持着柔弱却又不过分萎靡的语调:“你好,我叫花欲燃,是陈纷雪现在的同桌,还有室友。” 陈纷雪在心里琢磨刚才温语风眼神的含义,又结合了一下今天花欲燃反常的表现,以及前几天的种种…… 在心里明晰□□之后,她揽着花欲燃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 “燃燃,语风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她爷爷奶奶跟我爷爷奶奶关系很好,跟我算是亲人,我想让你见见她。” 陈纷雪说出这话,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而花欲燃听完之后心里想的又是一回事。 听完她的话,花欲燃满脑子都是“一起长大”,“亲人”。顿时就觉得自己错过了陈纷雪好多年的人生,如果早点遇见她就好了。 花欲燃一时无言,她不想让陈纷雪夹在中间尴尬,在脑海中想要接的话。 还不及她开口,温语风就道:“燃燃,陈纷雪每次打电话都跟我提你哦,说她很幸运,来到灵川就遇见了你,还说你是个很好的人,她很喜欢你哦。” 花欲燃从床上一跃而起,来到温语风身边,不轻不重的咳了两下试图掩饰自己的激动。然后就星星眼的看着温语风:“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陈纷雪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你见过她把谁的名字经常挂在嘴边吗?” 这话对于花欲燃真的不要太受用,她按下想飞上天的嘴角:“没有啦,陈纷雪也经常跟我提你的,说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今天我看见你第一眼觉得她说的对。” 陈纷雪已经分不清她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在互相吹捧了,反正花欲燃这会腰也不酸了,头也不晕了,拉着温语风就要带她去尝尝食堂里的饭菜。 对于花欲燃来说,再没有什么事比吃饭更重要了。 去食堂正好赶上饭点,不过今天的比赛还没结束,食堂人不多。温语风把自己带来的面包拿给她们吃,这都是她自己做的。 花欲燃吃了两口就被完全俘获了,据她所言:“我如果跟我两个发小一块吃这面包,就是旁边噶两个人都不知道。” 温语风没忍住道:“那你发小有福了。” 花欲燃抱着一块面包嚼了两口,含糊应道:“那可不嘛。” 三个人聊了会天,基本都是花欲燃跟温语风在说。温语风话也不多,但是不会让花欲燃觉得尴尬,轻巧又柔和的接住她的每一句话。 从中得知,温语风等会就要踏上去天邑的飞机去学烘焙了。 一提起这个,温语风眼里就藏着掩不住的星光:“我一定要做出这世界上最好吃的小蛋糕。” “天哪,那我到时候可以尝尝世界上最好吃的小蛋糕吗?” 温语风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吃完饭送温语风出校门,两人都和温语风拥抱了一下,陈纷雪还是老样子跟她说常联系,倒是花欲燃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好多话。 回去的路上,花欲燃拉着陈纷雪念叨:“她真的好勇敢啊,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陈纷雪拍拍她的手:“不久之后她爸爸妈妈会去找她的,她自己一个人,她家里人也不放心。” “哦,那就好。” 天色完全暗下来,四月的春风带着点柔软的寒意,陈纷雪把一直拿着的花欲燃的外套给她披上。 末了,花欲燃问道:“陈纷雪,你今天在广播稿里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可不可以再跟我说一遍,当时又累周围又吵的,我都没听清。” 陈纷雪笑了下,道:“你自己想,或者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每次看到你,就好像我心里空白的书上又多了一行字。” 原句:“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眼看到了某个陌生人的房间,看到了某个人的内心,就像一本书一样突然打开,然后又砰地一声合上,只让她瞥见了一行字。”——《盐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三千米 第19章 占有 后面两天的运动会就没花欲燃什么事了,常梓的四乘一百米接力跑,跑的时候脚崴了一下,在平坦的跑道上直接来了一个平地摔,花欲燃连着嘲笑了他好几天。 常梓觉得这实在是太掉面了,实在是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为了防止一见到花欲燃就被她嘲笑,他带着柳星文连避了她和陈纷雪好多天。 为期三天的运动会结束,一班成绩还行,女子三千米花欲燃拿了第一,男子三千最后是第三,八百米是时羽宁拿下的第一,四乘一百米接力也拿了个第四名。 比赛结束之后,丁瑞霖每日恨不能把苏宇给供起来,他们班的三千米从进入到一中就一直是倒数第一,其中当然有每次参加人的摆烂,不过这次的第三名还是很出乎丁瑞霖的意料的。 毕竟在苏宇前面的一个是柳星文,还有一个是十班练体育的。 没过多久,大约是四月中旬,灵川下了一场丝丝密密的春雨,春雨之后进行了分班考试还有艺体分流。 一班整体基本不变,毕竟个个实力都摆在那,倒是柳星文从楼上的三班考到了一班。 一楼就只有一班这个理科班和二班这个文科班,剩下的都是教师办公室。 三班到一班的名次大约要超过五十多个人,柳星文这次考试跟平时比起来要进步个最少二十五分,才能够踩着并列的名次堪堪进入一班,花欲燃知道他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搬教室的那一天,花欲燃和陈纷雪帮柳星文收拾东西,常梓倒是忙着帮班里的几个女生一起搬书。文科的女生真的竞争很大,基本上每次分班考试班里就会换几个人,常梓有时候都觉得她们真的太拼了。 四个人终于凑在了一起,孔明煦偶尔路过一班门口,看着后门那四个熟悉的脑袋,心里就总觉得她们在商量什么坏事。 仿佛她们四个的头顶会冒出拿着叉子的小恶魔,红色的眼睛放出阴森的光,邪恶的说:“让我好好想想,今天我们要去哪捣蛋呢?” 紧接着,剩下的三个小恶魔都争先恐后的开始叫嚷:“我要用炮仗炸了学校!” “我要吃一百个肉包子把自己噎死吓死老师!” “我要把学校的后墙给卸了方便自己出去打游戏!” 天哪,孔明煦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身上简直冷汗直冒,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大步流星的走到一班围着四个人头的后门重重一拍桌子:“在商量什么坏事呢!都给我回去好好学习!” 陈纷雪面无表情的举起手中的数学卷子,剩下的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咳咳,”孔明煦松了松自己的衬衣口子,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最近的天气有点太潮湿了,这雾气把我眼睛都蒙住了。” 他故意把头凑上去看了看写到一半的数学卷子,惊喜道:“哎呦,竟然在一起研究数学大题啊,同学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学习,你们真是好样的……哈哈哈……” 随着他尴尬的笑声渐行渐远,剩下的几个人才在日光下把藏在书本下面的飞行棋给拿出来。 “到我了到我了,今儿晚上的上网费花欲燃你俩掏定了!”常梓拿着手里的骰子跃跃欲试。 “什么掏腚不掏腚的,你俩才掏腚呢!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此话一出,柳星文也不说话了,常梓也沉默了,陈纷雪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 等花欲燃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忙解释道:“掏定就掏定,这有什么。” 众人:“……” 当天晚上的夜自习,四个人出去打了两小时的游戏,一直到回来都再没人提“掏网费”这个词了,原本应该请客上网的陈纷雪和花欲燃甚至都没来得及拿出钱,常梓和柳星文就已经付完钱快速溜了。 . 最近气温渐渐回升,早上起床之后的寒意都削减了不少,东南风轻轻吹拂,这真是最舒适的季节了。 晚饭之前,常梓问花欲燃和陈纷雪等会要不要去打球,最近孔明煦夜自习逃课查的很严,他们准备趁着吃饭的时候去,等到下了晚自习再去补一顿。 陈纷雪对于篮球这种东西没多大的兴趣,除了运球之外就没什么进一步的技术掌握了。花欲燃最近倒是很久都没运动了,正好想松松筋骨,就答应了。 自习课下课之后,陈纷雪自己去吃饭,念着花欲燃到点就饿的性子,给她带了个饼,等她空闲的时候可以先垫几口。 手里拿着给花欲燃的饼,陈纷雪走路速度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晚霞大片大片的披满整个天空,远处的火烧云裹着霞光浮雕似的层层叠叠嵌在天边,像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火,从远方一路烧到眼前。 这种火,一般的水可灭不了。 陈纷雪突然有些幼稚的开始思考要用什么才能灭,末了,她看见花欲燃清瘦的身影,嘴里念着:是银河。 打球出了不少汗,花欲燃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色的校服短袖,随着她运球过人的动作勾勒出很健康匀称的曲线。 陈纷雪进球场找到了花欲燃放校服的长椅,稍微整理了下抱在怀里,静静的眺望花欲燃此刻飞扬的身姿。 场上除了常梓,柳星文和花欲燃三个,还有几个不认识的男生,估计是常梓找来一块组队的。 看他们几个的动作,花欲燃应该是跟那几个男生一组。她长长的发尾在空中扬起肆意又骄傲的弧度,带球过人的时候手臂肌肉绷紧,露出流畅的曲线。 篮球在他们几个人手里传来传去,陈纷雪稍微盯了一会就觉得有些眼花,就又将视线定到花欲燃身上。 花欲燃从常梓手里抢过球,速度快的常梓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急的他“卧槽”一声。他这两个字都没说完,柳星文就已经上前准备抢球。花欲燃一个假动作,柳星文根本就不为所动死死盯着球,瞅准时机上前一扑。 花欲燃带着球灵活转身,说时迟那时快腰腹用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被另一个应该是花欲燃队友的男生稳稳接住。 那个男生戴个眼镜,看上去十分板正的样子。他运着球还没朝对方篮筐下跑两步,常梓就伸着自己的长胳膊长腿来拦人了。 两人胶着了一会,眼看着常梓马上就要跟人脸贴着脸,胸贴着胸,柳星文眯了眯眼沉声道:“你们俩是准备用脸抢球吗?” 常梓依旧挨着对面男生的手臂霎时一凉,身上竟然出了些冷汗。 就在他分神的间隙,戴眼镜的板正男生举着球一抛,稳稳的落到了另一个高个儿男生手里。这高个男生果不其然立即就被常梓和柳星文的队友阻拦,他没办法只好又将球传到了花欲燃手里。 彼时的花欲燃身边根本就无人阻拦,她带着球风一样的穿过球场,对着篮筐投了一个她十分擅长的三分球。 常梓匆匆赶来准备盖他的帽,可惜有些迟了,最后只能看着那颗棕红色的篮球落进篮筐,掉在地上碰碰几下弹起又落下。 “耶!!” “你准头真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给花欲燃竖大拇指。 常梓总觉得自己的背后现在有很危险的东西,强颜欢笑的来到花欲燃身边作势要跟花欲燃击掌,花欲燃知道他的尿性,在手碰手的一瞬间两人默契的改为了握拳。 不知道为什么,常梓假装击完掌之后,刚才那个高个男生和戴眼镜的也都来找花欲燃击掌。 花欲燃觉得有些莫名,也没拒绝,快速擦过。 戴眼镜的男生问:“要不要再来一局,还有十五分钟才上课。” “对啊,时间还早,正好换换队友再来一局。”有人附和道。 花欲燃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抹白,看了眼后就摆摆手:“不了,你们玩吧,我同桌来找我了。” 在身后几个人的“下次再玩啊”的话语声中,花欲燃从球场小跑到休息区,来到陈纷雪身边。 “你怎么来了?” 陈纷雪盯着花欲燃的手看了几秒,淡淡道:“给你带了吃的和汽水,先去洗手再吃吧。” “好呀。”花欲燃说完就准备往旁边的洗手间走,谁知道陈纷雪突然站起来,一把握上她的掌心,带着她往前走。 “我手上都是汗……”花欲燃轻轻挣了一下。 “没关系。” 陈纷雪握她手的力道更紧了,连带着刚才花欲燃稍稍挣开的一分都一起拉了回来,两人的掌心都紧紧贴在了一起。 去洗手间,花欲燃全程都没动手,陈纷雪握着她的手冲水,挤洗手液,仔仔细细冲洗干净,连带着她自己的手都认真洗了一遍。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认真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觉得她心情好像不是那么好的样子,不过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吧,会不会是她的错觉。 回去之后,花欲燃坐在长椅上先喝了口汽水,常温的,不过依旧很爽。饼被包了一层又一层,花欲燃吃上的时候还是温的。 到点两人回班的时候,陈纷雪依旧沉默的扯过花欲燃的手,两人并肩回班里上自习。 今天晚上要做一套理综卷子,时间真的很紧,两人一直到放学都没来得及跟对方说话。 虽然陈纷雪平时话也不多,今天花欲燃跟她说话她也像平时一样回应她,可是她就是感觉今天的陈纷雪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上来,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得知温语风要来的自己。 不过她一共就只有这两个发小啊,平时也不见陈纷雪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啊,而且她们也不是第一次打球了,为什么今天陈纷雪就那么不开心。 这个问题花欲燃一直到睡前都在思考,还没等到得出结论她就已经陷入了梦乡,试图让周公在梦里帮她指点一二。 不过第二天早上醒来,花欲燃没并有收到任何关于周公的指点。 吃午饭的时候,陈纷雪明显兴致缺缺,吃了两口就专注的看花欲燃吃。花欲燃知道陈纷雪心里一定也想着事呢,可是自己却窥不见她心事的一角。 她疑惑且不解,几度辗转中趁着午休她给陈纷雪扔了个小纸条。 【你为什么要生气?(花花瘪嘴jpg.)】 陈纷雪写完自己的语文作业,在纸上凌厉的添上几笔。 【你猜。】 花欲燃看完之后叹了口气,抱着自己的脑袋像颗被水打蔫儿了的蘑菇。 陈纷雪笔上动作不停,眼角余光却止不住的往花欲燃那边移。 她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心里就有些没底。因为花欲燃虽然跟她很亲近,但一切行为都太大方了。或许跟她坦荡的性子有关,无论是拥抱,牵手,很多看似很亲密的肢体接触都被花欲燃做的太大方了。 虽然花欲燃好像没有对别的任何人有那么亲密的举动,但是陈纷雪依旧会很担心。担心她对自己只是友情,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很好的朋友。 因为以上的种种行为放在两个女生之间都可以当做是友谊的一部分,朋友当然可以拥抱,牵手,当然可以有肢体接触。 她喜欢上花欲燃的整个过程都很模糊,她能想清楚是因为她已经不想止于此了,她很贪心的想要更多。想要占有花欲燃的一切,想让她的眼里都只有自己。所以当她看见她跟别的男生击掌,这可能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但她还是嫉妒的要命,那一瞬间她只想把花欲燃的两只手,甚至是她整个人都牢牢的锁在自己这里,让别人再也不能触碰半分。 她担心甚至害怕花欲燃对自己只是友情,情已至此,她是再也回不了头的。 第20章 邪恶的水龙头 “这一段的环境描写有哪些作用?” 语文老师在上面拿着翻页笔,语调抑扬的讲着课文。 花欲燃看似是在认真听讲,其实思想已经逍遥好一阵了。 午休的时候陈纷雪让她猜,她趴在桌子上猜了一会,还没等想出答案先把自己猜睡着了。 这个原因她是想不出来了,但是她转念一想,猜不出答案可以直接走结果嘛,既然陈纷雪是在生气,那自己哄哄她不就好了。 反正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了好像还是要哄,只不过那样可能哄的更有针对性一些。 于是趁着语文老师转身在白板上写字的功夫,花欲燃又给陈纷雪扔了个纸条。 【我猜不到,所以可以先哄哄你吗?花花委屈JPG.】 陈纷雪看着纸条上的那朵哭脸的小花,忍不住的勾勾嘴角。她倒是真有点好奇花欲燃打算怎么哄自己,于是她学着花欲燃平时的样子,扭头冲着她轻声道:“好呀。” 花欲燃听见以后,面上的表情雨天转多云,对着陈纷雪浅浅的笑了下。 花欲燃见陈纷雪心情好像好了许多,就往她那边凑了凑,准备跟她说两句小话。 谁知道还没张开嘴就跟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对视了,语文老师眯着眼对着花欲燃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花欲燃乖乖的把手放好,闭上小嘴巴,继续听讲。 陈纷雪实在是不知道花欲燃的哄究竟是怎么哄,眼看着今天的夜自习就要结束了,花欲燃还是没有采取任何有关的行动。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女孩子之间的哄哄可能就是贴着你耳朵边说两句黏糊腻歪的话,至于其他什么的她也不是很在乎。 好吧,陈纷雪还是很在乎的,她真的很想知道花欲燃会怎么哄她,她喜欢花欲燃为她做的任何事,这会让她产生一种花欲燃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的感觉。 等到下课铃声终于响起,陈纷雪暂时先把自己脑海中的事情按下,准备陪花欲燃一起去吃宵夜。 两人随着人流出了教室,走到路口的时候花欲燃拽着陈纷雪就往宿舍跑。 陈纷雪心里疑惑,忍不住出声问道:“怎么回宿舍里?” “这会儿好多人都去吃饭了,宿舍人少。” 陈纷雪在脑海中把最后四个字又重新念了一遍,在心中思考到底要干什么还要找个人少的时机。 花欲燃拉着陈纷雪飞速上楼,打开宿舍的门,又重新关上反锁,然后跑到阳台把落地窗给关上,顺手把窗帘拉上。 等做好这一切,陈纷雪看着周围密闭且隔绝的环境,思想已经由不得她了,开始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微微挑眉眼神带了点戏谑的看着花欲燃:“你……” “嘘。”花欲燃整个人凑过来,用食指虚虚点住了陈纷雪的唇。 然后在陈纷雪好整以暇的注视下脱了自己的外套,陈纷雪觉得这事情的走向好像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她语气都染上了几丝慌乱:“你做什么……” “干大事啊!” 花欲燃慢慢的靠近陈纷雪,一手轻轻的揽上陈纷雪的半边肩膀 ——把她往旁边推了推。 “给你展现一下我最近的成果。”说着,花欲燃从陈纷雪身后的墙角拿出来自己的吉他。 花欲燃坐在凳子上简单调了一下吉他的音,她这首曲子练了很久了,但是还没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听过,现在面对着陈纷雪她心里也有点没底,她想让陈纷雪听见自己最完美的演奏。 陈纷雪的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花欲燃,直到花欲燃的声音伴随着吉他伴奏的韵律流出。 “Gray quiet and tired and mean……” “Picking at a worried seam……” “I try to make you mad at me over the phone……” 寝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光线有些昏暗,但是花欲燃的脸在陈纷雪的眼中又是那么清晰。 花欲燃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刚开始一直没敢看陈纷雪。可陈纷雪却一直注视着她,她觉得今晚的花欲燃很美,或许是昏暗的环境为人自动罩了一层名为朦胧的滤镜,她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有些不真切,周围的环境都好像出现了画质老旧的像素点。 她就那么痴痴的看着花欲燃,仿若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连她也变成了一缕飘在空中的浮尘,只剩下眼前抱着吉他为她唱歌的姑娘。 这首歌是很轻快的曲调,陈纷雪听不太懂唱的是什么,只记得花欲燃的声音很好听。吉他在弹奏的过程中因为错了个音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这个时候,花欲燃唇间溢出一声很轻的笑,紧接着她对上了陈纷雪的视线,继续唱道: “No No No No No……” “Nothing else will do,I''ve gotta have you……” 四目相对的时候,陈纷雪觉得自己又好像不是一缕浮尘了,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此刻正强有力的跳动着,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 一直到花欲燃唱完,潺潺流过的吉他声也在花欲燃手中重归平静,她才缓过神来。 花欲燃满怀期待的看向陈纷雪,在心中猜测陈纷雪会给她的评价。 陈纷雪举起双手鼓了下掌,恍若隔世的开口:“很好听。” “那你还生气吗?”花欲燃朝她挤了下眼。 陈纷雪朝着花欲燃走近了两步,凑到她耳边,语气带着丝几不可察的委屈问道:“那我说不生气了,你以后还会这样哄我吗?” “当然可以啦,只要你不嫌弃。” 陈纷雪盯着花欲燃的眼睛,认真说:“我不嫌弃,我很喜欢。” 花欲燃也看着陈纷雪,心想:这样是不是就说明,陈纷雪已经不生气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陈纷雪开心她就也很开心。 倏然,陈纷雪想起什么,抬手看了眼自己的电子表,问她:“现在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去吃饭?” “好呀。” 花欲燃本来准备回来泡面的,但眼下时间还多,陈纷雪拿上花欲燃的外套和她一起往外走。 刚推开宿舍的门,就看见几个小脑袋叠在一起,耳朵都快要凑在玻璃上。 时羽宁,冯佳,桑浅夏,安梓瑞看着人出来了都悻悻的笑了两声。 时羽宁忙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刚才在外面听见有吉他声,就站在宿舍门口听你唱歌,后来以为声音小了想听清楚一点才站在你们门外边的,我们真不是偷窥狂。” 冯佳和安梓瑞附和:”是的是的,真的是因为太好听了我们才在这儿听的,而且我们就刚凑近你们宿舍门边一下下。 剩下三个人拼命点头,桑浅夏一脸认真道:“我拿香菜担保。” 花欲燃双手抱臂,现在她心情很好,一一扫过面前的几个人,高傲的说:“那好吧,朕就饶过你们这一回,现在朕要去用膳了,你们都先退下吧!” 时羽宁,桑浅夏,安梓瑞还有冯佳都齐齐举手作揖:“燃燃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分钟后的燃燃陛下和她的好室友正愉快的享用着今夜的宵夜。 此刻的花欲燃心情已经多云转晴,吃什么香什么,面前的牛肉面她三下五除二吃干净,掏出纸巾慢悠悠擦嘴。 甫一抬眼就发现陈纷雪正看着她。 “怎么了?” 陈纷雪不紧不慢的收回视线:“没事,就是感觉你很可爱。” 漂亮,美丽,这样的形容词花欲燃从小到大听的已经很多了,可爱这两个字倒是没怎么听人形容过她。因为花欲燃的性子实在是称不上乖巧,可爱这个词在她心里应该是与那种幼小的毛茸茸动物幼崽联系在一起的。 现在陈纷雪用这个词形容自己,让她产生了一种惊喜的感觉。 她想起花映月以前跟她说的,“如果一个人很认真的夸赞你从没被人夸赞过的地方,说明这个人在意你。” 时间不早了,两个人并未继续进行刚才的话题,吃完就回了宿舍。 晚上洗完澡,花欲燃感觉自己现在浑身都香香的,她用了自己新买的沐浴露,茉莉花香,很清爽的味道。 等宿管阿姨查完寝,她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踩了一下自己拖鞋,直接来到陈纷雪的床上。 “快让我进去。” 陈纷雪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挤进来一团软乎乎的东西,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扯了下被子,盖住了花欲燃。 这下花欲燃已经整个人都在陈纷雪的被窝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陈纷雪的被窝,陈纷雪的被窝好软啊,也好香,跟她身上一样好闻。 陈纷雪面无表情的感受花欲燃在她被子里的蹭磨,一直到花欲燃的脸贴上她的半边肩膀这才伸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发顶。 “你乖一点。” 明明是很缠绵的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花欲燃却在里面听出来一丝警告的意味,她立马不动了,把头从陈纷雪怀里伸出去。 陈纷雪给她理了下乱乱的发丝,问道:“怎么了?” 花欲燃一把抓住陈纷雪的手,牢牢牵着。 “这下你可跑不掉了,”花欲燃往外面挪了一下,话锋直转,“你昨天到底因为什么生气?” 陈纷雪在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躲不过去,她决定实话实说。 “因为那天你打完球跟那几个男生击掌了,我觉得不舒服。” 花欲燃回忆了一下,这才把那天打完球之后跟人击掌的动作想起来,脑海中印象更深刻的是陈纷雪拉着她去洗手的场景,怪不得呢,这下就解释通了。 “我当时赢球嘛,就挺激动的,平时跟常梓打球也很偶尔很偶尔的会跟他击掌,那天的几个男生突然伸手,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敷衍了一下。” “我跟柳星文做对手的时候都很少赢的,当时太激动了。” 听完,陈纷雪有些不满意,继续问她:“池老师还说过一阵会举行篮球赛呢,那到时候你要是参加了,再赢球是不是就要跟别人拥抱了?” “哎呀,”花欲燃扭了下身子,撒娇道,“不会的不会的。” “我只会跟你拥抱。”说着,花欲燃就轻轻抱上陈纷雪的另一边肩膀,脸也往她颈窝蹭了蹭。 陈纷雪感受自己脖颈处的柔软,心里已经痒的快要受不了。 方才她刚问出口那个问题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虽然自己的语气还跟平时一样冷淡,但就是有一种自己独守空房多年,妻子却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怨妇感。 不过现在的这个回答和结果,她非常满意。 两人按照惯例絮絮叨叨的说了会话儿,期间陈纷雪稍稍离花欲燃远了些,花欲燃察觉到了立马又挤到她身子边,这下陈纷雪再也不敢动了,只能跟她手牵着手,肩挨着肩。 花欲燃说着说着都有些困了,陈纷雪眼看不对,就催她赶紧回去睡觉,不然明天又要起不来。 花欲燃瞌睡虫上脑,怎么能轻易回去,抱着陈纷雪的胳膊哼哼唧唧的哀求。 平时陈纷雪一向是很好说话的,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死活就是不同意,最后花欲燃还是回来睡自己的被窝。 只是突然离开,她睡意被削去大半,辗转反侧了许久都没睡着。 两个人一番折腾,已经是后半夜了,最后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两人双双迟到。 . 临近六点,孔明煦照例守在教学楼前面等着抓迟到的。 眼前跑过几个踩点专业户的男生,风一样就冲上了楼。 看着不远处零零散散几个还在奔跑的人影,孔明煦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对着旁边两个拿着纸和笔的红袖带一点头。 那俩学生会的立刻伸胳膊开始拦人,几个刚跑到教学楼门口的男生不情不愿的结果纸笔开始写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孔明煦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像是女生的高挑身影,紧接着,那个女生身后又出现了个人,推着她往其他地方走。 如果说刚才的陈纷雪他还能看错的话,但是花欲燃身影出现在视线的那一瞬间他却是立即就锁定了,他从高一就开始抓花欲燃的迟到,抓了整整一年,花欲燃的身影他不可能认错。 两人的身影原本是朝着教学楼跑的,现下却突然改了方向。 还不及周围人反应,孔明煦迈开腿就朝着两个人跑,一边跑一边叫:“你们俩跟我站住,花欲燃,又想从后门绕!!” 跑到一半他就开始喘气,扬声道:“自己迟到就算了,你……你还带坏同学!!” 花欲燃拉着陈纷雪的手充耳不闻,长腿只管迈开往前冲,被抓到就要站在门口读书,人来人往的,太丢人了! 实在是跑不动了,孔明煦渐渐停下,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眯了下眼,邪魅一笑。 十分钟后,池凝从教学楼后面带着她班的两个孩子往班里走。 刚走到门口就跟已经等在那儿的孔明煦打了个照面。 “添麻烦了,孔主任。”池凝冲着孔明煦笑笑。 孔明煦面上挂着友善的微笑,啤酒肚游泳圈似的缀在身上,看着像个黑心的弥勒佛。 他淡淡扫过花欲燃和陈纷雪,心道:小样,没想到吧,我在后面藏了埋伏。 跟学生斗智斗勇那么多年,孔明煦的教学手段不断精进,在他心里,没有管不住的学生,只有没本事的老师。 等孔明煦走了以后,池凝问她俩为什么迟到,花欲燃就算了,陈纷雪也跟她一起就可能会有点别的情况。 陈纷雪在心里思索了下,刚准备简单点实话实说,花欲燃就开口道:“昨天夜里我俩老听见外面有婴儿叫,太吵了,就没睡好,今儿就起来晚了。” 池凝想了想,明白过来,估计是学校里的夜猫,尤其是女生宿舍后面,那是块荒地,杂草丛生的。 她点了下头,安慰道:“不是婴儿,估计是野猫,春天到了,老师宿舍后面也有这个声音,你们别害怕。如果影响很大的话等会去我办公室,我那有耳塞给你们几个。” 花欲燃摆手:“不用了老师,知道了就不害怕了。” “行吧,今天早读就在外面读书,还有你俩今天记得给班里同学接水。” 陈纷雪和花欲燃俩人乖乖点头:“好的老师。” 她们班的班规,迟到的人要负责当天给班里的同学接水。上个学期,花欲燃几乎每天都要给班里人接水,不过好在班里人都很照顾她,也不会真的都把杯子递给她,让她一个人捧着五十个杯子去接水。 中午午休结束,两人捧着周围人的杯子从饮水机那回来,分发杯子的时候听取谢声一片。 今天正好赶上死亡星期四,两节数学,两节物理的连堂课,晚上的语文夜自习又考了张卷,头脑风暴之后是手速大比拼,一整天下来,脑子也废了,手也快累断了。 临睡前,花欲燃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摊开被子准备美美进入梦乡。 宿管阿姨查完寝之后,慢悠悠的举着手电筒走下楼,脚步声在走廊里反复回响。 花欲燃眼皮沉沉,此刻对外界的感知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在她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旁边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掀开眼皮问道:“怎么了?” 陈纷雪坐在床头,轻声道:“燃燃,你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 “很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有人在笑,又有点像哭。” 花欲燃从床上坐起,黑暗中摸黑捂住陈纷雪的耳朵,定神听了下。 宿舍的门不算太隔音,外面的声响从门口传到花欲燃的耳朵里。 她说不清楚,有点像“嘤嘤嘤……”哭泣的声音,又有点像“嘻嘻嘻……”在笑的声音,越听越让人感觉惊悚。 花欲燃不信这些,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才不相信什么鬼神论。 她一掀被子,踩着自己的拖鞋就要跟外面的东西碰一碰。 “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看看。”丢下这句话,她就准备拉开门,让外面的东西接受她正道的光。 她可是伟大的**接班人,而且还是团员,buff叠buff,还能怕这? 陈纷雪眼看花欲燃就要出门去,脑海中立马浮现出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恐怖电影,里面先死的炮灰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跟别人走散,自己单独行动!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花欲燃怎么能自己单独行动呢,她必须要跟着花欲燃一起才能确保她的安全。对,没错,她是不会让花欲燃单独行动而自己在安全的宿舍里待着的,是为了确保花欲燃的安全,绝不是因为自己留在这儿觉得害怕。 “我跟你一起。”话音都没落地,陈纷雪已经瞬移到了花欲燃身边。 花欲燃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手交到陈纷雪的手里。 “行,你要害怕就抓紧我。” 说完,花欲燃一把拉开房门——跟外面两个披头散发穿白色长裙的女子来了个面对面! 几乎是瞬间,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缩瑟了一下,发出不大不小的惊恐声,尤其是陈纷雪,直接整个人都半挂在了花欲燃身上。 花欲燃恐惧过后触感开始恢复,觉得自己背后软软的。 “是我们是我们!!”那两个白衣女子惊恐的小声说。 冯佳打开自己的手电筒,从自己的下巴往上照,让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有些发青。 花欲燃平复了一下情绪,刚才差点自己的世界观就崩塌了。 她拿下冯佳角度诡异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旁边的人,一看果然是桑浅夏,手里还捧着把香菜,估计是用来辟邪。 陈纷雪已经冷静下来,眼下又恢复成了平时那个高冷淡然的样子。 只是走廊里依旧3D环绕着嘻嘤的哭笑声,花欲燃拿着手电筒往走廊照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冯佳小声道:“我俩就是因为这声音吵得睡不着才出来看看的。” 桑浅夏跟着点头。 花欲燃打头阵,四个人朝着声源处慢慢走去,走廊中间的拐角是厕所还有热水房,声音好像就是从那发出来的。 众人走到拐角,深吸一口气,把手电筒往侧旁一照,发现了——一个没关紧的水龙头! 那个水龙头还在往外面滴水,可能是用的已经有些久了,水龙头正邪恶的吟唱一些诡异的声调。 花欲燃有些无语的拧紧了水龙头,灭了手电筒,三个人排排站回了宿舍。 隔壁宿舍的安梓瑞和时羽宁隔着宿舍门的玻璃,看着面前飘过的诡异的四个人,互相抱着一直打颤。 “她们是不是被什么上身了?”时羽宁小声问,目送着她们四个人走远。 安梓瑞看都不敢看:“我也不知道!”她都快要哭了,那真的还是她的同学吗怎么像阿飘一样在外面晃,后面两个还穿着白色的衣服!! 怎么刚才的鬼叫声刚结束,她四个同学就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 燃燃给阿雪唱的那首歌是:《Gotta Have You》》——The Weepies 还有我百度到的可爱的定义:令人喜爱。 [摊手][摊手] 有没有人懂我一下。[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邪恶的水龙头 第21章 怎么办啊 第二天早上,花欲燃打着哈欠,和陈纷雪一起从后门来到自己座位。 教室前面几个人聚在一起在讲些什么,早上起来的太早,大家一般都不想说话,平时都把力气用在早读上,今天倒是稀罕。花欲燃一边掏自己的笔记,一边侧目看了几眼。 也不知道提到了什么,几个人的声音突然很谨慎的降了下去。 陈纷雪撕下粘在桌子腿之间的垃圾袋,一手拿自己的水杯,用膝盖顶了下花欲燃的大腿。 花欲燃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道:“我跟你一起。” “不用,看你挺想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的,等会时羽宁她们回来了正好第一时间告诉你。”陈纷雪冲她弯了下嘴角。 花欲燃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 陈纷雪拿着两个人的杯子出去接水,遛了一圈回来,果不其然花欲燃已经迫不及待跟她分享她刚才听来的消息了。 “说吧。”陈纷雪把花欲燃的杯子放到她课桌上。 花欲燃没忍住笑了一下:“昨天我们四个不是去关水龙头,回来的时候排队太整齐,时羽宁和安梓瑞这俩人以为我们四个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今天还拿了大蒜准备给我们驱邪。” 前排的时羽宁和安梓瑞坐如钟,恨不得把头藏到自己桌兜里,没有丝毫要转头加入讨论的意思。 陈纷雪闻言,在心里稍稍思考了下,道:“那也应该用桃木剑什么的吧,再不济应该是黄豆和糯米啊,你们这大蒜是不是只能驱西方的鬼。” 安梓瑞扭脸过来,面上的表情绷着:“你们是不知道,昨天你们四个跟行尸走肉一样从我们宿舍经过,时羽宁都快吓哭了,要不是我拉着,人估计都晕过去了……” “什么东西!”还不等她说完,时羽宁就一脸不可置信的打断了她,“这简直是危言耸听,明明是你太害怕了一直抱着我发抖,我说要出去看看她们几个到底怎么了你都害怕的不敢让我离开你!” “哪有,我哪有那么胆小!” 陈纷雪听着她们俩的争论,怎么觉得……这么戳心呢? . 已经是四月末,气温渐渐回暖,学校里的绿意越发的有生机。 那天下午,趁着下课时间,柳星文拿着自己的物理卷子来找花欲燃问题。那道题一共三个问题,花欲燃最后一小问没做对,就只给他讲了一下前两问。等到陈纷雪从洗手间回来,两个人一起听她讲第三问。 这估计是柳星文第一次听陈纷雪讲那么多话了,陈纷雪把思路给他们捋了一遍,抬头准备接收一下反馈,正好对上了柳星文的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水喝太多中毒了,她竟然在柳星文的眼里看见了一丝关于膜拜的情绪。 “我讲清楚了吗?你们还有哪不懂吗?” 花欲燃她是放心的,因为陈纷雪给花欲燃讲题的频率,已经足够她摸清花欲燃每次思路的卡点在哪了,所以这个问题主要也是问的柳星文。 柳星文面上已经恢复成平日里深夜湖泊似的敛寒,他轻声道:“懂了,你讲题真的很好。”怪不得花欲燃自从陈纷雪来了,物理老师办公室都跑的少了。 几个人又在一块琢磨了一下其他几道题。 午后的阳光温暖,干燥,映在走廊瓷白的地砖上,最后留在雪白的教室外墙,有几缕顺着玻璃随意的落在一方课桌。蓝色的窗帘被风吹的摆动摇曳,常梓踩过盛满了阳光的走廊,来到一班的后门静静聆听了一会此时的宁静。 他看见从外面来的光透过玻璃很轻的在柳星文头顶的发上落了一片,让他柔软的发变得有些棕亮。 总觉得,他们好像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被墙壁阻断的日光分成两个部分,他们坐在日光里,而他不偏不倚的正好停在阴影下面。 陈纷雪拿着自己的笔在卷子上圈画了一下,然后准备在草稿纸上写这道题的思路。蓦的,她笔尖一顿。 几乎是瞬间,三个人齐齐的往常梓的方向看过去。 常梓被这三道灼热的视线看的一怔,平时最擅长侃大山的人现在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陈纷雪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开口道:“常梓,前几天听你说想长到一米八三,你可以跟花欲燃一起晒晒太阳试试。” 柳星文冲他勾了一下食指:“那边可晒不到太阳。” 花欲燃冲他来了一个Wink,“你过来,姐给你个机会,让你坐柳星文腿上,你好好把握!” 常梓大步跨过那道其实并不存在的分割线,来到这三个人身边。 “柳星文你往那边去点儿,我不坐你腿上,你腿上都没肉太硌了!” “让我看看你们仨理科生都背着我搞什么呢!这是什么鬼图啊!这都能写出来就该去研究火箭了好吗!” 几个人对着卷子一顿研究,最后几个人约好等会下课去操场打球。 他们三个打球,陈纷雪依然选择充当他们最坚实的后勤保障,吃完饭后去买了三个人的饭,慢悠悠的往操场走。 这次篮球场上就他们三个还有二班的一个男生,场上几个人奔跑的身影快的舞出残影。常梓一个跳跃,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完美落入球框之中,伴随着球砰砰落地的声音,还有花欲燃的怒吼:“柳星文你丫的是不是又放水!!” 柳星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中气不足的讲了句:“没有。” 这次的赌注非常疯狂,如果输了花欲燃和柳星文就要去二班给他们倒垃圾,这实在是太掉面了,花欲燃可不想跟柳星文一块去倒垃圾。 刚才她眼睁睁的看着常梓不过就是绕着柳星文转了个圈的功夫,球就从他手里没了。平时打球他防自己的时候恨不能球都不让花欲燃摸到,一旦换了常梓,他打球的防御技术就全线溃败。 气的花欲燃眼睛里都快喷火了,她咬着牙恶狠狠的说:“等会我再看见常梓从你手里抢走球,我就给你头旋掉!” 柳星文看着花欲燃的神情,背后冒汗,轻声道:“知道了……” 还不等柳星文话音落地,他就看见面前本来要喷火的巨龙突然眼神都清澈了,整个人跟朵含苞待放的娇花似的,柔柔喊了一声:“陈纷雪~” 陈纷雪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们三个,几个人匆匆吃完饭想趁着时间再决出个胜负。 陈纷雪依旧抱着花欲燃的外套坐在一边观战。 盯着那件黑白的校服,没忍住凑上去轻轻闻了下。 场上的几个人打的难舍难分,花欲燃很明显的不太相信柳星文,只要能自己投就绝不传给柳星文。但是打球最忌讳的就是不信任队友,她不能一直抱着球,最后只好变成她来防常梓,让柳星文去跟二班的那个男生磨。 那个男生球在手里没个半分钟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往常梓那一丢,常梓被花欲燃拦着,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去抢球。常梓在触到球的瞬间被花欲燃给截下了,这给他懊悔的!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欲燃进球。 “yes!” 花欲燃撒开腿往陈纷雪那跑,陈纷雪看她往自己这儿来,抱着衣服站起来,准备拿水给她。 花欲燃举起自己的右手掌对着陈纷雪,陈纷雪不明所以,怔了下以为她要击掌就也举起手。 花欲燃刚打完球手脏的不行,她才不会就这样跟陈纷雪的手相触,只是虚虚的对着空气拍了一下。 完事之后她心情很好的对着那俩男生说:“常梓,还有宋博,你俩记得给我们班倒垃圾。” “对了!柳星文你打球竟然敢放水,你也跟着他俩去倒!” 柳星文喝了两口水,不紧不慢道:“也行。” 交代完之后花欲燃就匆忙去洗手,拉着陈纷雪回去。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丁瑞霖跟二班的两个男生在说些什么,好像是约着一起打游戏。二班一共就五个男生,平时打游戏连排位人数都凑不齐,经常找一班的人凑。 说到打游戏花欲燃才想起来,过几天考完月考就要放五一假了,整整五天,她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过。 回去之后陈纷雪把自己的英语笔记拿出来趁着闲空夫整理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好像都没怎么运动了,总是看花欲燃打球。想了下,准备回去之后买个滑板玩。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唰唰唰的笔,把自己脑海里构思的假期稍微搁置在一边,问陈纷雪假期准备怎么过。 陈纷雪闻言笔尖顿了一下,说:“准备买个滑板玩,想运动一下。” 花欲燃一听,来劲了:“滑板!这我强项,我可以教你!” 陈纷雪看着她激动的面庞,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点点头说:“那可太好了。” .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等到了月考,先别管考的怎么样,反正是考完了。 等俩人从学校里出来到再次见面,前后足足间隔了整整三个小时,一万零八百秒。 花欲燃刚到两人约好的见面地点,刚看见人就眼前一亮。陈纷雪今天穿了一件漏腰的短上衣,下面是一条工装裤,马丁靴包裹住的小腿笔直修长。花欲燃看了两眼,觉得快被她帅死了。 陈纷雪面部线条本就偏凌厉,这身偏中性的衣服衬得她气质更加凌厉。就好像是冬天下起的第一场雪,冰凉,纯净。 两人在卖滑板的店里认真挑,陈纷雪对这东西不是很懂,倒是花欲燃拿起来几个认真看一会,又摇摇头放下。 最后花欲燃看到了一个纯黑色的,板子上有一串粉色的英语字母,她拿起来,眼睛发亮的冲着那块滑板连连点头,然后递给陈纷雪,示意她看。 陈纷雪拿过就去付钱。 付完钱被花欲燃拉着去她家后面的花园。 原本陈纷雪是打算找个公园的,花欲燃一听,又来劲了,连忙道:“那好办,就去我家小区后面的花园,那不让外面人进来,人少。” 陈纷雪不知道为什么低下头笑了下,肩膀抖着,连着她眼角的泪痣都在轻轻打着颤,她说:“看来真是离不开你了。” 花欲燃不知道怎么回,就看着她嘿嘿的笑。 俩人来到明月别院后面的公园,果不其然真的没几个人。 天蓝色的跑道一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边上是西子湖。 花欲燃把自己粉白的滑板放到地上,准备先给陈纷雪示范一下,陈纷雪一只脚踩着自己的滑板,一只脚在地上站定,认真的看着她。 花欲燃上板,准备给她演示个简单的滑行动作,可是心里却突然紧张,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她却踉踉跄跄的,还险些摔倒。 陈纷雪一脚踢开自己的滑板,赶忙跑到她身边扶住险些要跌跤的花欲燃,眼角一勾,冲着她笑:“花欲燃,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到底行不行啊? 行不行啊? 不行啊?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空谷回响一般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这能忍吗! 花欲燃涨红了脸:“我行!” 说完,她毅然决然的撒开陈纷雪的手,调整呼吸再次上板,这次就很顺利了,脚下稍一用力,花欲燃还给她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翘板转圈。 演示完之后,花欲燃滑回来,身后的尾巴都要上天。 陈纷雪也没吝啬自己的夸奖,举着自己的大拇指哄小孩似的说:“我们燃燃怎么那么棒啊!” 虽然知道陈纷雪这样的语气都是在故意哄她,但她还是招架不住,鹅蛋脸出现淡淡的红晕。 她带着陈纷雪开始练习,花欲燃一手捧着陈纷雪的一只手臂,顺着陈纷雪的动作跟着她慢慢往前。陈纷雪学的挺快的,没过多久就能慢慢的自己滑了。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渐渐熟练的动作,慢慢的放开自己的手,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她看见陈纷雪放在身侧的手掌冲她弯了下,可能是不太敢回头,陈纷雪只是用手势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她相信花欲燃能明白。 花欲燃踩着自己的小粉,迈开步子,三俩下滑到跟陈纷雪平行的地方。 傍晚的风吹来春意,两人此刻都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 远处是绚烂又橙红的晚霞,从穹顶到地平线,铺的满满。 花欲燃看了眼身旁的陈纷雪,她的发被夕阳渡上金黄的光,她睫毛下的眼睛也盛入了波光粼粼的湖水,闪着细碎的光。 花欲燃慢慢的朝着陈纷雪伸出手,陈纷雪毫不犹豫的牵上,两人就这样掌心相合。 两人顺着坡道一路往下,迎面而来的风把两人的发丝吹的放肆后扬,人却一直往前。 她们脚下都默契的保持着相同的速度,陈纷雪转过头看着花欲燃的眼睛,除了晚霞和满天橙红的光,她还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前方一片坦途,周身景物快速转变,看着道路尽头绿油油的草地,陈纷雪倒吸一口凉气。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花欲燃牵着陈纷雪的手紧了几分,怔了一下。 没等她继续反应,陈纷雪沉声道:“你没教我怎么刹车……” 话音未落,两个人齐齐连着滑板倒进了路旁的草地。 一直躺倒在地上,两人的手都没松开。花欲燃反应没陈纷雪快,等她找回自己在地球上应该有的视角是,她看到的是陈纷雪胸口。 陈纷雪撑起身子,摸了一下花欲燃的头,问她:“没事吧?” 花欲燃摇头,去看陈纷雪。 陈纷雪看见花欲燃担忧的眼神,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下背后柔软的草地。 花欲燃点了一下头,跟陈纷雪对视了几秒。然后两个人颇为默契的同时移开了眼,又齐齐躺倒在被修剪整齐的草坪上。 两个人现在脑子里都有些放空,看着太阳慢慢的移动位置,看着云彩逐渐失去颜色,等到天空变成短暂的蓝调时刻。 陈纷雪偶尔觉得,瞬间其实也不错。 俩人在公园里又拿着滑板玩了会,直到夜幕降临,公园里开始出现吃完饭出来遛狗的人。 两个人的滑板都放在了花欲燃家,反正陈纷雪以后玩也要到她家来。 出租车开到了灵川市中心,两人下了车一边走一边看,随即决定今晚吃什么。 此时路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霓虹灯亮出各路招牌,吆喝声裹着人间烟火。 最后两人决定去吃烧烤,刚才在等出租车的时候,陈纷雪问花欲燃要不要叫上常梓和柳星文,毕竟离的那么近。 花欲燃一口回绝,她现在可不想让两个电灯泡夹在她们之间。 这条街上大大小小连着好几家的烧烤大排档,两人准备选一家人不是特别多的。 花欲燃给陈纷雪指了指旁边的一家,陈纷雪刚要开口视线却被定住。 花欲燃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站在马路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家三口,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男孩。 几乎是在看到对面那两个人的瞬间,花欲燃就确定这应该是陈纷雪的家人,因为那两个人跟陈纷雪长的简直太像了,尤其是苏忆之。 苏忆之周身气质更偏温婉,只是那颗泪痣倒是跟陈纷雪如出一辙。 陈纷雪往他们身边走了两步,冲着他们点了下头,淡淡叫了声:“爸,妈。” 然后冲着他们手中牵着的小男孩很浅的笑了一下。 陈向文和苏忆之都哎了一声,苏忆之视线扫过花欲燃,道:“小雪,跟同学好好玩啊。” 花欲燃点头跟他们打招呼。 陈纷雪觉得当着花欲燃的面实在有些尴尬,就冲着他们挥挥手,示意自己要离开了。 陈嘉熙把手从他们手里拽出来,对着陈纷雪一个劲的说姐姐再见。 两个人来到一家店在外面坐下,菜上齐后花欲燃吃了口羊肉串,喃喃道:“感觉你跟你家里人看起来不太熟啊。” “自信点,感觉可以去掉。” 陈纷雪喝了口汽水,感觉自己可能要开始讲述一下自己的身世了。 果不其然,花欲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陈纷雪戴上手套,开始给花欲燃剥虾,一边剥一边道:“他们俩以前一直在外地,工作非常忙,我小学的时候每年还能看到他们几次,……后来我弟弟出生了,更忙了,初中三年,他们好像就回来了一次,我也记不清了。一直到……我爷爷去世,还有我弟弟户口在这,要上小学了才回来。” 陈纷雪对于他们每次回来印象也不是很深刻,每次都是临近过年回来,给她爷爷奶奶还有她塞点钱,在家里吃顿年夜饭,待两天,又给她塞点钱就匆匆的走了。 花欲燃欲言又止,陈纷雪把剥好的虾放在她盘子里,示意她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 花欲燃感觉自己的心酸酸胀胀的,她拿着筷子戳了下盘子的里虾,问她:“那……你会不会伤心?” 自己的爸爸妈妈都不管自己,弟弟出生之后却能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一点点吧,”陈纷雪对着她笑了下,“我在竹里的日子都很开心,你见过我奶奶的,她和我爷爷都很疼我,也很爱我。” “再说了,我总不能那么贪心,既要又要的。” 在陈纷雪眼里,爷爷奶奶的爱和爸爸妈妈的爱没有差别,在这个世界上,对你不好的方式各不相同,对你好的方式却大同小异,她认为爱也是这样的。 花欲燃却瘪嘴,她觉得陈纷雪这根本就不是贪心,她那么好,就应该所有人都爱她。 陈纷雪原本没觉得有什么情绪起伏的,但是看着花欲燃嘴角向下的模样,好像自己也从中品出几分酸涩的苦意来。 “好了,吃饭吧,”陈纷雪又在她盘子里放虾,安慰道,”如果不是我爷爷奶奶养我,说不定你现在见到的我就不是这个性格了,或许你就不会跟我那么亲近了。” “所以,就当这是为了你和我能相遇的原因,好好吃饭吧。” 花欲燃不想陈纷雪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她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开始吃陈纷雪亲手给她剥的虾。 她觉得陈纷雪不管怎么样都很好,自己都会喜欢她的,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这天夜里,从未有过的情绪出现在花欲燃的心头,她切实的为着另一个人真心实意的难过着。 陈纷雪看着花欲燃强撑起来的嘴角,在心里叹息,怎么办啊,怎么能让花欲燃开心呢,她一点都不想看见花欲燃伤心了,尤其还是因为她。现在对她来说,花欲燃开心简直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怎么办啊?两个姑娘都在心里叹息。 第22章 生日快乐 在家里浪了几天,五月五号,一众高中生苦逼的赶回学校上当天的晚自习。 临走的时候,花欲燃吃了家里人特意给她准备的蛋糕,把收到的礼物妥善放好就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平时的这条路在花欲燃心里简直比肩黄泉路,可如今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甚至心里还暗搓搓的希望能走快点,她想快点看见陈纷雪。 拉着行李箱往上爬楼梯的时候,花欲燃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已经四点多了,按照平时陈纷雪的习惯,这个点应该已经到了。 来到宿舍门口,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额前的发丝,顺便顺了一下自己的马尾,推开宿舍的门。 宿舍的里并没有陈纷雪的身影,阳台上的推拉门开了一条缝,淡粉色的窗帘随着漏进来的风微微的晃着。午后橙亮的阳光在白色的瓷砖上铺了一地,映的花欲燃眯了一下眼睛。 陈纷雪床上的三件套已经换过了,看来应该是已经去班里了。 花欲燃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回到班里,还是没看见陈纷雪人,花欲燃坐在自己座位上,感觉有点渴。 班里人来了一小半,都安静的时候坐在座位上抄作业。 花欲燃准备出去买点水喝,顺便想去找找陈纷雪。 还没等她出去,后门就传来几声很轻的脚步声——这个脚步声,花欲燃再熟悉不过了。 陈纷雪拿着两人的杯子,跟刚要出去的花欲燃四目相对。 花欲燃看见陈纷雪额前的发丝有几缕粘在脸侧,应该是出了点汗,不知道她刚才是不是跑回来的,她正在微微喘气,面上还带着点潮红,连着眼角的痣都显出比平时明显的赤色。 “先坐会。”陈纷雪说。 接着,陈纷雪一手虚虚的揽了下花欲燃的腰,带着两人都回了位置,她把花欲燃的保温杯递给她。 “你干嘛去了,”花欲燃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怎么那么累……” 陈纷雪刚才真的是非常之忙碌,现在整个人热的不行,想先把校服外套给脱了。 手上还沾着水,想让花欲燃帮自己拿张纸巾先擦一下。 “帮我一下。”陈纷雪用下巴点了下自己桌上的抽纸。 “哦。” 花欲燃似乎是顿了一下,抽出纸巾轻轻的贴上了陈纷雪的额角,然后动作很温柔的开始给陈纷雪擦汗。 陈纷雪的张了下嘴,但是随着花欲燃擦汗的动作来到了下巴,她又闭上了。 她就这样一瞬不移的看着花欲燃,看着她认真的神情,走势流畅的下颌,以及余光中露出的一小截白皙且略带骨感的手腕。 花欲燃用了两三张纸,很仔细的帮陈纷雪擦干净脸上的汗。她能感觉到陈纷雪在看自己,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距离过于近了,她有些不敢回视她。 “好了。”等擦完,花欲燃收回手,对着陈纷雪浅浅笑了一下。 陈纷雪微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想把外套脱了。” 说完,陈纷雪举起了自己甚至还在滴水的手。 “啊……”花欲燃短暂的愣了一下,也不犹豫了,直接上手拉开了陈纷雪的校服拉链。 她的手背不小心擦到了陈纷雪的下巴,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往后瑟缩了一下。 陈纷雪看了她一眼,索性直接伸开胳膊,随她动作。 陈纷雪就那么享受了一下花欲燃的贴身服务,等外套脱下来,手上的水也被蹭的差不多没了。 花欲燃拿着陈纷雪的外套,举起来用手稍微顺了一下递给她。 陈纷雪拿过自己的衣服,随手挂在椅背上,转头回来正好跟前面的安梓瑞和冯佳的视线对上。 两个人也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冯佳一手曲着撑着头,跟她同桌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很微妙的笑了一下。 “哇哦,我感觉你们俩这同桌做的好暧昧哦。”安梓瑞冲着面前的两个女生挑了下眉。 花欲燃不经意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她甚至觉得自己还能感受到方才陈纷雪皮肤的热度,灼的她整个人有些火辣辣的。 不过总是被人这样说,她担心陈纷雪心里不舒服,连忙道:“没有没有,不就帮忙脱个外套,你俩要是互相帮忙也显得很暧昧。” “是吗?”安梓瑞故作深沉的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然后就对着冯佳开始试验。 俩人对着自己的校服互相脱来脱去的,一边脱一边嘴里还在念叨:“冯佳,你的手背怎么不贴到我下巴上啊!” “就是啊,梓瑞,你手背怎么也不蹭一下我的胳膊啊!” “哎,我都离你那么近了,你怎么不抖一下啊!” 花欲燃现在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偏头看了一眼陈纷雪。 陈纷雪现在整个人看似是面无表情,但是花欲燃看着她已经开始泛红的耳根就知道,她估计也是快要受不住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陈纷雪用胳膊肘把自己的笔给扫到地上,整个人低下头去捡笔。 对面的两个人意识到陈纷雪真的有点害羞了,终于停止了揭露真相的行为,给花欲燃留了个戏谑的眼神,就转身回去继续学习了。 花欲燃微微弯腰,看着陈纷雪因为身体弯曲在白色校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以及背上蜿蜒起伏的脊骨。 “又不是真的,你怎么突然那么害羞。” 闻言,陈纷雪把笔捡起来握在手里,轻声道:“没有。” 花欲燃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说这“不是真的”的否定,还是对于害羞的否定。其实她有点在意这个结果,但是又怕对陈纷雪造成困扰。 陈纷雪说完“没有”这两个字就没再有动作了,她低着头,脸朝墙的那侧偏,似乎是不想让花欲燃看见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 但是这个动作在花欲燃眼里却多了层意思,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刚才她们两个的话让陈纷雪意识到了什么,从而让陈纷雪产生这种“不想看见她”的动作。 她认真了吗?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走的确实太近? 同学之间开开这种玩笑再正常不过,但是前提是这俩人必须是同学,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否则这种很普通的玩笑话在一些人眼里就显得是一种事情即将毕露的警告。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已经完全变红的耳朵,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想跟陈纷雪拉开距离,即便会偶尔被人开玩笑,她不知道这叫不叫喜欢,但是她就是很想跟陈纷雪在一起,想一直看见她,希望她能开心。 两人之间不过几拳之隔,陈纷雪后脑勺没长眼睛,但是她就是知道花欲燃现在在看自己,按理说像这种玩笑话,她们俩在一起之后听的也不少了。不过或许是想到了自己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她现在听到就觉得格外的不好意思。 她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皮肤正散发出灼热的温度,自己的耳朵和脖子一定也攀上了绯色,所以她现在不能面对花欲燃,以防她看出什么端倪。 花欲燃盯着陈纷雪的背影看了一会,最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开始做自己的语文摘抄。 夜里第一节自习下的的时候,花欲燃正在做一套物理卷子,可能因为太专注了,甚至连陈纷雪人不见了她都后知后觉。 想着她可能去厕所了,但是过去了挺久的时间也没见她回来。 冯佳在讲台上面坐着值日,她准备出去找一下人。 跟下午一样,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陈纷雪又小跑着回来了,她脚步很轻,回来甚至都没发出声音。 花欲燃拿起刚放下的笔,准备对一下刚才写完卷子的答案。 “你去哪了?”花欲燃凑近小声问。 陈纷雪在整理桌上的卷子,回答的很含糊:“出去走了两圈。” 花欲燃很想问她,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不过陈纷雪肯定不会忘记的,所以她此刻心里依旧在隐约期待着。 她总觉得陈纷雪一定是偷偷摸摸出去给自己准备惊喜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下课的铃声响起,花欲燃放下笔,眼巴巴的看着陈纷雪。 陈纷雪抑制住自己想跟花欲燃对视的冲动,假装低头收拾东西。 时羽宁从前面拉着童以晴蹦蹦跳跳的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花欲燃。 “花欲燃,超市里来了乐贵的新口味薯片,我们准备去买,你去不去?” 这要是在平时,花欲燃肯定二话不说就拉着陈纷雪一起去了,但是今天晚上陈纷雪给她准备了惊喜诶,她可不能错过。 正当她开口要婉拒的时候,陈纷雪扯了一下花欲燃的校服袖子。 “去呗,我也想尝尝,但是我现在要先回去洗澡。” 花欲燃看向陈纷雪,陈纷雪视线躲闪。 “那好吧。” 三个人在小卖部门口转了一圈,因为刚放学,小卖部里的人不少,几个人买完薯片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回到宿舍门口,童以晴和时羽宁都站着不动了,杵在原地等着花欲燃进去。 花欲燃回头,对她们露出一个已经知晓一切的笑容。 后面的两人没忍住还是笑了,童以晴朝她挥手,示意她快进去。 花欲燃透过宿舍门上的玻璃往里看,里面没开灯,一片漆黑,她在心里稍稍准备了一下,虽然知道她们大概要干什么,但她依旧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 她手微微用力,打开门。 “ ——surprise!!” “生日快乐!!” 冯佳,安梓瑞还有桑浅夏放响礼袍,几簇礼花砰的一声落在花欲燃的身上,阳台那里,陈纷雪捧着一个大蛋糕越过人群缓步走到花欲燃面前。 蛋糕上插着五颜六色的蜡烛,烛火映的陈纷雪眼睛里全是明明的光。 花欲燃把周围的几个女孩子都看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定在陈纷雪的身上。 借着昏暗的烛火,花欲燃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用花瓣包围而成的圆圈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哭。这个仪式虽然不复杂,而且她们其实也知道自己已经在家里过了生日了,但是她们每个人还是很用心的给自己的准备生日仪式。 尤其是陈纷雪,直到现在,花欲燃甚至都能看见她鼻头上渗出的点点汗珠。 她这样想着,眼睛里的泪就有点要止不住了,她怎么能那么幸福呢。 “别哭。” 陈纷雪看着她心爱的姑娘马上就要落眼泪,心里酸的都要挤出水了。 “不哭不哭!”童以晴拍手准备给她唱生日歌。 “就是,燃燃大王怎么能哭呢!” “燃燃大王今天过生日要笑!” 花欲燃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一声。她想找陈纷雪抱一下,但是陈纷雪现在手里捧着蛋糕,时羽宁可能是看懂了她的意图,率先走上前轻轻的抱住她。 “不哭不哭,过生日要开心。”时羽宁用手轻轻拍花欲燃的额头。 剩下的几个人挨个过来抱了一下花欲燃,把人哄的开心了才开始唱生日歌。 唱完之后,陈纷雪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今天十七岁了,许个愿吧,燃燃。” 花欲燃了一眼陈纷雪,点点头,闭上眼睛念道:“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幸福开心。” 许完愿后,花欲燃吹灭蛋糕上为她亮起的十七根蜡烛。 多好的年纪啊,她真的很喜欢。 分蛋糕的时候,陈纷雪给她们每人都切了一大块,剩下直接交给花欲燃让她抱着吃。 花欲燃舔了一口奶油,想到了什么,问:“你们从哪弄的打火机?” 陈纷雪说:“去找池老师,池老师找语文老师借的。” 闻言,花欲燃响起语文老师天天穿着小高跟上上下下走来走去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 陈纷雪买的那个蛋糕实在是太大了,花欲燃到后面也吃不下了,留了一点准备明天再吃。 随后几个人把准备的礼物送给花欲燃,就各自回去准备休息。 快熄灯的时候,两个人洗完澡坐在床上,陈纷雪捏了下自己的指尖,说:“燃燃,你今天晚上睡晚点好吗,我等会有话要跟你说。” 花欲燃笑了一下,看着陈纷雪期待的眼神,总觉得她今天有些紧张。 “好啊。” 熄灯之后,宿管阿姨查完寝之后,听着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花欲燃躺在床上,思索陈纷雪等会要跟自己说的话。 每过多久,花欲燃听见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发现是陈纷雪起身,点了个蜡烛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回她床边。 花欲燃不过是溜了神的功夫,陈纷雪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个小盒子。 花欲燃坐起来,看着陈纷雪动作。 陈纷雪拿出盒子里的东西,是一对红色石榴花的耳钉,不是很大,做工却很精致。 许是烛火明灭,连带着陈纷雪的眸色也染深,勾勒出几分平日不常有的深邃。 “我给你戴上。” 说完,还不能花欲燃有所反应,陈纷雪一只手就轻轻触上了花欲燃的耳垂。 花欲燃有耳洞,只是担心检查麻烦,所以很少戴,陈纷雪平时跟她也离的很近,知道这点也不出奇。 陈纷雪的手指微微有些凉,花欲燃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真的能感觉到陈纷雪真的很紧张。 戴好以后,陈纷雪把花欲燃额前的发丝别的耳后,定定的看了几秒钟。 那眼神温柔的,花欲燃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死在里面了。 然后,陈纷雪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唇,去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来一束花。 等花欲燃看清楚那束花时,她感觉自己的血液简直从脚下一直倒灌到了头顶。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跳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期待,忐忑,还有一点懵懂,众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杂糅在她的心里。 百合花!?是我想的那样吗?陈纷雪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百合花?是送给我的吗?她是不是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她不会是要表白吧!?不会吧!那这不就是早恋吗?早恋怎么办?早恋怎么办?算了不管了!早恋就早恋!!那可是跟陈纷雪!!! “是你想的那样。” 不等花欲燃在心里哀嚎完,陈纷雪的话音就打断了她无止境的疑问。 陈纷雪捧着那束花,站定在花欲燃的面前,花欲燃因为刚才的冲击现在已经整个人都呆呆的立在了床边。 外面的路灯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缝隙撒进来一片光束,在烛火的摇动下,花欲燃听见陈纷雪说:“花欲燃,我不想跟你当好朋友了,我以前没喜欢过别人,在喜欢你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女生。” 接着,陈纷雪无声的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要结婚的那种。” 陈纷雪说完这句话,花欲燃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整个人仿佛都游离在三次元之外,进入了一个不属于她的空间,让她整个人都好像踩在棉花上。 她看见陈纷雪眼睛里的忐忑,知道陈纷雪迈出这一步要多大的勇气。所以她不能沉默太久了,她喜欢的人还在等着她。 于是她往前迈了一步,接过那束百合花,一字一顿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要结婚的那种。” 第23章 去散步啊 待她说完之后,周围凝滞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浓稠。 陈纷雪弯了一下眼角,静静看着她,花欲燃看见她眼角的痣,还有……淡粉的唇。 陈纷雪的唇跟她人倒是不一样,并不薄,是很饱满的两片。 应该…… 花欲燃没能等自己的想法完全成型就率先问道:“能亲一下吗?” 她听见陈纷雪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紧接着自己的唇上就传来一点陌生的触感。很软,很凉。 这是一个非常轻的吻,轻到如果花欲燃不是在看着陈纷雪,她甚至会以为只是一片羽毛拂过。 两个人的眸中都被此刻的被情绪亦或是氛围赋予了一些陌生的东西。 陈纷雪的视线从两人的唇分开后就移到了花欲燃的眼睛,她从上到下把花欲燃的面庞在心里描摹一遍,最后停在花欲燃正带着耳钉的耳垂。 花欲燃认为视线一定是有温度的,比如此刻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陈纷雪的视线给灼伤。 她被陈纷雪过于侵略性的眼神盯的心里有点泛痒,没忍住吞了一下口水。 “女朋友。”陈纷雪轻轻唤她。 “嗯……”不等花欲燃说完这个字,陈纷雪的唇便再次贴了上来,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自己的唇被陈纷雪含着反复的磨,那声“嗯”也变成了引人遐想的婉转尾音。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但是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她唇瓣微开,迎着陈纷雪的力道,当彼此的舌尖相触时,两个人都像过电一样抖了一下。 花欲燃手里的百合花掉在地上,发出独属于玻璃纸的脆响。 但是花欲燃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本能的用双臂环上了陈纷雪的脖颈,陈纷雪一手搂住她的后腰,另一只手放在花欲燃的后颈,让两个人贴的更近。 两个人都很生涩,这个吻很温柔,很缓慢,渐入佳境的时候,陈纷雪尝到了花欲燃口中水蜜桃牙膏的甜味。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唇齿间却带出了藕断丝连的银丝。 花欲燃看见,有些害羞的闭上了眼睛。陈纷雪微喘着气,鼻间溢出一声轻笑,她再次凑近花欲燃的唇角,舔了一下,尽数纳进口中。 等两个人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陈纷雪抱住花欲燃,在她后背轻抚了几下。 花欲燃觉得自己腿有点软,顺着陈纷雪怀抱的力度坐在床上。 陈纷雪将她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转身去桌子那吹灭了蜡烛。 眼前的光熄灭,花欲燃看着陈纷雪的背影,心里却隐隐有些失落。 也是,已经很晚了,剩下的事情可以等到以后再慢慢来。 她摸到自己的被子,正准备掀开钻进去睡觉,陈纷雪却突然去而复返。 “张嘴。” 没等花欲燃反应过来,她就被陈纷雪喂了一口凉凉的东西,还不等她在口中仔细辨认,陈纷雪的唇就再次覆了上来。 直到她的舌尖在缠绵下再次碰到那块东西,花欲燃才分辨出来刚才陈纷雪喂她吃的是一颗草莓,还是……裹着奶油的草莓。 草莓的酸甜中和了奶油的甜腻,汁水在不断碰撞中流渗,变得不分你我。 纠缠了一会,已经软烂的果肉被勾到花欲燃的口腔,她顿了下刚想咽下,陈纷雪却又再次伸舌裹住,往自己嘴里送。 这……太羞耻了! 花欲燃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被子,脚趾都在微微蜷曲。 果肉被尽数咽下,陈纷雪与花欲燃额头抵着额头,轻轻捏她的后颈。 . 第二天五点三十的闹钟准时响起,陈纷雪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提前亮起的LED灯,片刻后她坐起身,余光扫到花欲燃整齐的粉色床单。 整齐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花欲燃的被子已经叠好了,屋子里已经没有她的人影。 视线移到桌子上,发现昨天剩下的蛋糕已经不见了,桌子上似乎还留着一张纸条。 她踩着拖鞋去桌子上看了一眼,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没忍住笑了下。 【我今天先走了,别问我为什么!】 陈纷雪拿起纸条,细细叠好放到一边。 怎么那么害羞啊…… 等她收拾好去教室,她的同桌正捧着自己的语文书读的那叫一个忘我,恨不得让自己的整张脸都埋进去好感受文字的魅力。 陈纷雪看了眼黑板上今天早读的任务,也掏出自己的语文书。 等早读的铃响,冯佳照例去下面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看着陈纷雪的嘴,没忍住问道:“陈纷雪,你嘴怎么肿了?” 陈纷雪看了她一眼,说:“没吧……” “就是啊,”冯佳微微皱眉,“花欲燃今天过来我看着也是有点肿,你俩别不是吃蛋糕对什么过敏了。” 陈纷雪听完之后在想,如果现在有个地洞,她一定会拉着花欲燃一起钻进去。 这真是太羞耻了! 花欲燃反正就是一直捧着自己的语文书在一边装死,铁了心就是不把脸露出来。 陈纷雪对着冯佳好一顿搪塞,又是昨天晚上可能被蚊子咬了,又或者是昨天夜里水喝多了,反正最后终于是把热心群众冯佳给忽悠走了。 看着冯佳一步三回头的狐疑,陈纷雪面上不动声色,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的心跳有多快。 真是挺奇怪的,昨天夜里跟花欲燃不管怎么样她都没觉得有多害羞,但是一旦这种事情被放到明面上来,她就觉得自己的脸皮马上就要变得吹弹可破。 好不容易平复完自己的心情,她终于沉下心来读书。 一整个早读两个人都没说话,因为她们都知道现在对方的脸堪比煮熟的番茄,还是要给彼此留点时间。 快下课的时候,陈纷雪把书放到一边,翻了下自己的笔记本。 左手捏着一页,右手自然的垂下。 蓦的,花欲燃的手贴上她的,两个人交换了一下彼此掌心的温度。 这种在桌子下面拉小手的行为花欲燃以前都是看别人做,如今终于是轮到自己了。 周围都是喧嚷的读书声,只有这一处小角落,温暖,隐秘,容纳下她此刻所有的怦然心动。 陈纷雪的情绪已经平复的差不多,此刻面上不动声色的在下面捏了两下花欲燃的手,顺道挨个揉了下她的指尖。 . 早饭结束,上第一节英语课的时候,陈纷雪有点困。 可能是昨天晚上太激动了,现在听着英语老师在白板上上面一边念,一边写笔记的声音,她忍不住的想要眼皮打颤。 昏昏欲睡之时,桌子上多了一张小纸条,她强撑着最后的意志用两根手指捏起来看了一眼。 开头依旧是花欲燃标志的一朵五瓣小花。 【花:同桌,你在干嘛?】 陈纷雪有点倦怠的撑起眼皮,拿笔在下面画上雪花,给她回信。 【雪:昨天有点没睡好,在犯困。】 【花:为什么没睡好,是因为一直在想我吗?】 【雪:……没有。】 【花:撒谎的话,女朋友会离你远去哦,再给你一次机会回答。】 陈纷雪这次非常诚实的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是”,还生怕花欲燃看不见,第一时间拿起纸条给她展示。 花欲燃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凳子往陈纷雪那边挪了一下,好让两个人挨得更近。 陈纷雪眼看着花欲燃几乎都要坐到自己腿上来,不过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多余的心力去在意了,四个小时的睡眠对于她这个高中生来说还是太少了,尤其是现在讲台上还站着一颗巨大的安眠药。 花欲燃看着旁边被哈欠折磨的眼角泛红的同桌,心疼的不得了,她看了一眼讲台上还在奋笔疾书的英语老师,拿起厚重的英语书往上掩,在陈纷雪的眼角处飞快的亲了一下。 “你撑着胳膊睡吧,老师来了我叫你。” 陈纷雪原本混沌的双眼此刻一下变得清明,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点点头。 她头低着,一动不动,看上去是睡着了。 陈纷雪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有她刚写上去的单词“consequence”,她现在完全不困了,大脑缓慢的转着,她记起以前翻后墙出去打游戏的时候,旁边有一片竹林,确实是挺适合散步的。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前的大课间,从早上到傍晚,困了一整天的高中生此刻是分外的清醒,教室里面,走廊外面各处都乱哄哄的。 因为她们在一楼,不少人趁着这会儿都出去打羽毛球。 桑浅夏在前面给周围的人分她不知道从哪买来的香菜棒棒糖,正巧柳星文来找花欲燃问英语题,桑浅夏就顺手给他也分了一个。 这姑娘好像势必要让所有人都尝尝香菜味的东西到底有多好吃,周围一群人分完之后站起来看了一圈,寻找下一个跟她对视手里却没有香菜棒棒糖的有缘人。 常梓班里上节课在读书,这会儿嘴里念的都要冒白沫子了。他刚到一班门口就看见后门他三个相识的同伙都在那,就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打游戏,都好久没组队开黑了。 花欲燃和陈纷雪俩人约好要去散步就说不去,柳星文倒是依旧没拒绝。 柳星文看了他一眼,顺手把自己手里的香菜棒棒糖拆开喂到他嘴里。 常梓读书读的口渴,现在不太想吃棒棒糖,不过柳星文手里捏的青色的糖果看上去很清爽的样子,他就没这么犹豫的噙住了。 什么怪味啊!! 常梓在心里乱叫,但是现在叫势必会让一班后面的那几个美丽的小姐姐投以审视的目光,所以他硬生生忍住了香菜棒棒糖对他的物理攻击。 再一看柳星文,眼稍微挑,嘴角含笑,这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嗯~”常梓这个音发的那叫一个千回百转,他状似享受的咂了几下嘴,“好好吃的棒棒糖,还是我喜欢吃的香菜味。” 常梓喜欢吃香菜,这个柳星文是知道的,只不过香菜和棒棒糖混合在一起,怎么想口感好像都不会太美好。柳星文看着常梓的表情大脑陷入短暂的宕机,这种东西会好吃吗?他看着常梓含着糖棍的嘴角在心里真诚发问。 “真的很好吃!不信你尝尝!”常梓把棒棒糖从自己嘴里薅出来。 他说完这句话,周围好几双眼睛都齐刷刷的聚集在他俩身上。 陈纷雪跟花欲燃对视了一眼,她觉得自己甚至能从那戏谑的眼神中读出完整的话:哇哦,好暧昧哦。 柳星文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他心里有鬼,大庭广众之下,面对常梓的坦荡,他只能用迟疑,犹豫回应。 常梓看他不动,以为他就是故意拿这个棒棒糖来戏弄他,他在心里轻哼一声,把那根棒棒糖硬塞进柳星文嘴里。 柳星文嘴里尝到香菜的清香与糖的甜腻混在一起,不过最先来的不是味觉,而是嗅觉——两个人方才离的很近,他闻见常梓的洗发水味道,是跟自己一样的牌子。 周围出现短暂的寂静,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又或是故意“哇哦”了一声,剩下的人开始跟着“哇哦”。 陈纷雪和花欲燃可能是体会过这种气球被戳破的一瞬间,很善解人意的对他们两个抱以柔和且看好戏的目光。 常梓听见周围的声音,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跟柳星文做的事情有多诡异。其实说起来就是两个人共吃一根棒棒糖的事情,但是周遭人一起哄就好像他跟柳星文一块干了什么不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他瞬间有点脸热,跟一班的人其实都挺熟了,他摆摆手:“香菜味的棒棒糖挺好吃的,不过还是香菜更好吃……” 扔下这么一句话,他就火速跑走了。 跑什么…… 柳星文看着常梓一下就溜进班里的身影,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心里更有鬼了。 . 夜里自习课的时候,花欲燃和陈纷雪拿了两本物理练习册就从后门溜出去了,今天冯佳在讲台上坐着值日,出门的时候还跟她俩对视了一眼。 夏天马上就要来了,这个时候正是抓早恋的好季节。 座位灵川一中的教导主任,孔明煦对于一中每个隐秘的角落都了如指掌,其中情侣们最喜欢去的几个地方也都被他在心里重点标记过。 现在,他来到了其中一个——学校后墙的小竹林。 孔明煦这次非常睿智的找了一件校服披在了身上,除了拉不上拉链,其他都很合身,他戴上口罩悄摸摸的就钻了进去。 刚走进去,他就听见一些奇怪的动静,他找了大石块躲在后面,悄咪咪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机摄像头。 一瞬间,跟后面的一男一女打了个照面。 那一男一女虽然没看清穿校服的是谁,但是既然出现了手机,肯定就没好事,撒开腿就往两边跑。 孔明煦一个跳跃,一边跑一边扬声道:“给我站住!我已经拍了你俩的照片,最好现在给我解释清楚,不然等我回去找到你俩人,后果更严重!!” 这声音一出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正常人现在都不会停,没一会,那俩人就跑的没影了。 孔明煦喘着粗气,跑来没几步就停下来,这校服限制了他的行动,捂的他呼吸都开始不畅快。 他把口罩扯下来,余光竟然瞥到两抹白!他咻一下转过头,正要呵斥,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讨论题! 花欲燃和陈纷雪拿着两本物理练习册跟孔明煦面面相觑。 孔明煦往她们俩身边走近了一点,在那小石桌边的凳子上坐下,探头看了一眼她们的练习册,确定不是小说杂志之类的后,非常欣慰的点了点头。 “讨论题呢?”孔明煦喘着气问道。 陈纷雪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她跟花欲燃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开始装模作样的争论了几句。 “你这方法不对!最后算出来是负数!” “我这个方法没问题,是你的参照物跟我取的相反,才会是负数。” 孔明煦看着争论的如火如荼的两个人,心里真是感觉很欣慰啊,为了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这次是高中生应该有的学习态度! 正待他要说出些鼓励的话是,两声不大不小的闷响被他发觉。 这个声音,跳墙落地的声音!还是两个人! 即刻擒拿!! 不等花欲燃和陈纷雪反应,孔明煦就风风火火的又跑去了竹林边的后墙。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拿练习册罩住自己的脸。 第24章 真心话太冒险 常梓和柳星文还是没被捉住,柳星文毕竟是三千米能跑第一的男人,拽着常梓的手腕就窜的快要起飞。 不过那两个在小树林里的一男一女就不好说了,第二天花欲燃看到那个女生从办公室里哭着出来。 眼前的这一幕让她也不禁的联想到了自己,如果她和陈纷雪被抓住…… 不分手,死都不能分手,就算假装分手也还是不能分手! 她一拍陈纷雪的大腿,陈纷雪从数学的题海中抬起头来,向她投来疑惑的眼神。 “不能分手!”花欲燃义正辞严,“如果被抓住了,咱俩一定不能分手!” 陈纷雪放下笔,认真的点头:“不分手。” 花欲燃看了陈纷雪几秒,说:“咱俩一定要好好学习,一起长长久久的走下去。” 陈纷雪点点头,抓过花欲燃的语文答题卡,指指她因为默写这种简单的题型而丢失的两分。 这还说啥啊!花欲燃抓起语文书就开始看,这不得把书读烂! 陈纷雪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在认真念书的花欲燃,看了一眼数学卷子下面的成绩单。 虽然花欲燃这次还是第二,但是俩人的分数从原来的一两分拉到了现在的七分。全年级一共三千多人,前后两名本就紧追不舍,现在这个情况只能说明花欲燃一定是有一点退步的。 她可不想在自己名字下面或者旁边看到除了花欲燃这三个字以外的名字。 “花欲燃,”陈纷雪碰碰她的手腕,“你把你答题卡都给我。” “哦。” 虽然不知道她要自己答题卡做什么,花欲燃还是从抽屉里尽数翻出递给陈纷雪。 陈纷雪接过后细细的开始看。 . 这周周六,下午第二节课的铃声响了之后班里人唰一下跑出去大半。 花欲燃往嘴里扔了颗酸梅软糖,又剥开一颗递到陈纷雪嘴边。 陈纷雪从抽屉里翻出来自己前几天去学校书店买的两套物理卷子,就着花欲燃的手把糖咬下来,顺手递给花欲燃一套。 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舌尖被刺激的开始分泌口水,陈纷雪看着卷子吞咽了一下,说:“第三套,现在就做吧,九十分钟。” 连着两周,花欲燃都在课余时间被陈纷雪拉着做卷,现在已经习惯了,接过卷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腕表开始计时。 教室里人不多,大都是在做自己的题,走廊上陆陆续续的还能听见人隐约的交谈声。 每次一开始写题,她们俩个人就会非常默契的互不打扰,在结束之前不会试图开**谈。因为她们都知道,只要对方一开口,自己就一定会分心。 桑浅夏拿着周围几个人的保温杯回来,看见正在写卷的这两个人,总觉得她们好像已经跟自己不在一个次元了。 只要写起题来就好像要遁入空门落了个四大皆空,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的题。 递杯子的时候,她跟时羽宁交换了个眼神,俩人在对方的眼睛中读到了同一句话:这就是学神的世界吗? 时羽宁咂咂嘴回过头,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同桌童以晴也正专注的奋笔疾书。手里的水突然就不好喝了,她也要沉浸式的感受一下学神的世界。 ——滴滴—— 花欲燃卡着点算出最后的结果,在答题卡上写完后关掉自己的腕表。 陈纷雪也放下笔,把她的答题卡拿过来前后粗略的看了一眼,结果倒是都差不多,应该做的不错。 她把两人的答题卡折好放到一起,伸手捏了下花欲燃的手心。 “出去走走?”陈纷雪问道。 “好呀。”花欲燃做题做的头都有点痛,现在确实需要放松。 她看了一眼那两张答题卡,问:“答案不对了吗?” 陈纷雪没抬眼,含糊道:“晚上回来再说吧。” 说完,就牵着花欲燃的手往外走。 这个点教学区没什么学生,该走的都走完了。 下午四点的阳光还不错,花欲燃原本以为陈纷雪的意思是想在外面散散步,现在却拉着她的手往宿舍走。 她现在脑子里还残存着刚才物理题折磨过的痕迹,没有太多心思想其他事情,只当是陈纷雪回去有事情要做,就顺从的跟着她往回走。 宿舍走廊里倒是挺热闹的,不少人在宿舍里玩牌,或者看小说,偶尔路过还能听见屋子里爆发出几声激动的喧嚷。 陈纷雪拉着花欲燃进宿舍,反手锁上门,从旁边里找出块早就准备好的旧报纸粘在门上的小玻璃窗上。 花欲燃站在一边看她做好一切。 陈纷雪回过头来就看见花欲燃有点懵的笑眼盈盈的看自己。 “要亲亲吗?”花欲燃舔了一下唇,问道。 陈纷雪“嗯”了一声,带着她到自己床上坐下,俯下身来,用自己的唇轻轻贴上她的。 她用牙齿很轻的碾了一下花欲燃的下唇,花欲燃没闭眼,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陈纷雪的唇珠。正待她要收回的时候,陈纷雪勾着她的舌,双方交换了一下彼此口中遗留的酸梅糖的味道。 陈纷雪总觉得花欲燃嘴里的比自己的要甜,凑巧的是,花欲燃也是这么想的。 吻了一会,俩人分开微微喘了几下。 花欲燃凑上去,亲了一下陈纷雪眼角的痣。 那是个很珍重的吻,陈纷雪觉得自己的眼角处有点微凉,带着些痒。 她一只手搂住花欲燃的后腰,从她的下巴一路亲到耳垂,把花欲燃的耳垂放到唇里含吮。 花欲燃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把陈纷雪送自己的耳钉给戴上的。 随着她的动作,陈纷雪及肩的短发在花欲燃的脖颈处挠着,挠的花欲燃心里泛起痒。 她伸出一只手,把陈纷雪敞开的校服给扒拉的更开,磕磕绊绊的解开了陈纷雪校服短袖上领口处的口子,在她细白的锁骨边沿咬了一口。 这一口力道不算轻,她感觉到陈纷雪身体瑟缩了一下。 陈纷雪停下动作,低头看她,很无辜的样子。 花欲燃看了眼上面的齿痕,白皙的皮肤上一小块粉色,有些过于显眼。她扯过陈纷雪的衣服领口,顺势带力一拉。 陈纷雪没防备,被她一拉就跨坐到了花欲燃的腿上。 下一刻,花欲燃吻上方才自己的咬过的地方,伸出舌头反复的舔。 陈纷雪双手撑着床,没真敢把劲都放在花欲燃身上。这个视角她能看见花欲燃的发顶,一下一下的蹭着自己的下巴。 她原本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颈项的触感太过清晰让她难以忽略。 她有些忍耐无能,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要出事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正待陈纷雪开口,宿舍的门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 “燃燃,小雪!真心话大冒险你俩玩不玩,我们人太少了没意思!” 冯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刚才沉浸在其中的所有感官一下全部恢复过来,俩人听见外面传来她们班几个女生的交谈声。 花欲燃瘪瘪嘴,伸手给陈纷雪扣好扣子。 陈纷雪从花欲燃身上站起来,眼神询问她要不要去。 外面的几个人等了片刻在想是不是没人,又问了几声,。 花欲燃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回道:“去去去!” 两人刚打开门就被冯佳和安梓瑞拉着往外面拽,冯佳嘴里碎碎念:“刚才明明还在教室,扭脸你俩就不见了!快走快走,羽宁和以晴还在等着我们!” 俩人原本以为是去冯佳宿舍玩,谁知道被一路拽了出去,等几个人站在学校后墙下的时候,两个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花欲燃扯扯陈纷雪的手,看着冯佳熟练翻墙的动作欲言又止。 “哎,你俩干啥呢”,安梓瑞的一条腿已经出去了,坐在墙上看下面还傻愣着的人,“快走啊,就是路对面的KTV,别告诉我你们俩现在改邪归正不翻墙了!” “哦,好的,来了。” 俩人回魂似的也开始动作。 去的路上,花欲燃心里在想,她和陈纷雪应该不会影响一班高考时候的重点大学录取率吧。 进了包间,陈纷雪挨着花欲燃在沙发上坐下,待她看清对面的人,她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叫做不可思议的表情。 丁瑞霖!! 他旁边还坐着个男生——苏宇!! 这边的花欲燃已经直接叫出声了:“班长!还有苏宇!你俩学习狂魔怎么也来了!” 苏宇低着头不说话,丁瑞霖摆摆手:“淡定,淡定,人总要休息的嘛,要懂得劳逸结合。” 话音未落,花欲燃一扭头跟旁边的人对视。 “不是,常梓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常梓一脸嫌弃的撇嘴:“什么话什么话,你这样说让我很伤心诶,班里的人都在看巴啦啦小魔仙,你总不忍心让我在那里孤独伤感吧。” 花欲燃点点头,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没看见柳星文的人影,既然常梓都来了,不可能不见柳星文啊。 常梓看她动作,解释道:“星文出去买水了。” “哦。” . 十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拿起桌子上的转盘开始进行游戏。 花欲燃心里在想,轮到自己的时候最好能抽个什么找个房间里的人来个一分钟热吻的大冒险。不过这是不是太羞耻了,陈纷雪会不会不好意思,其实她还挺想看陈纷雪害羞的,如果她害羞着跟自己接吻…… 越想越没边,越想越激动,花欲燃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第一次跟陈纷雪在没人的地方接吻而自己第二天因为害羞破天荒早起的事情了。 大脑里一直酱酱酿酿,连带着看陈纷雪的眼神都变得有些猥琐。 陈纷雪看着她恨不得生出丝粘在自己脸上的眼神,无声的问了句:“啊?” 花欲燃正要说话,周围的人突然欢呼一声,指针转到了童以晴。 正好,花欲燃可不想让陈纷雪知道自己的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些奇怪的事情,还省的她想狡辩的借口了。 童以晴选择了大冒险,从桌上的卡片里抽了一张。 【用你的家乡话朗读《刘奶奶买牛奶》这个绕口令】 丁瑞霖在下面起哄:“童以晴,证明你们播音社实力的时候到了!” 童以晴不是灵川本地人,偏北方一点,她也没扭捏,张嘴就开始用自己朴实无华的家乡话念。 …… 念完之后,剩下的人都用一种开了眼的眼神看着她,平时声音那么好听的小女孩,一说起家乡话,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夺了舍。 等她念完之后,指针继续转,终于来到了花欲燃的面前。 花欲燃立马兴冲冲的去摸了张大冒险。 【跟你右边的人喝一杯交杯酒。】 花欲燃把卡片亮出来,陈纷雪看到之后也没犹豫,端起杯子冲花欲燃扬下巴。 花欲燃也拿起自己的杯子跟陈纷雪手腕交缠,两个人谁也没避讳,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喝了一口饮料。 “你俩直接结婚不算了吗?”常梓在一边抱臂一边歪嘴。 众人跟着笑了一下,时羽宁看着隔壁的两个人,总觉得她们这一屋子人好像有点多余。 冯佳和安梓瑞对视一眼,稍一眯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八卦的意味。 游戏还在继续,这次轮到安梓瑞,她选了真心话。 【如果你是一坨会说话的屎,在被冲进马桶的最后一刻,你会对人类世界说出怎样的临终寄语?】 安梓瑞面无表情道:“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说完,在其他人的哄笑中肃然坐下,然后在心里尴尬的直想抠脚。 下一个是陈纷雪,她里桌子有点远,示意丁瑞霖帮她抽一张真心话。 丁瑞霖拿过来一看,“哇哦”了两声。 在众人的目光下,他念出卡片上的内容:“描述一下你的初吻,或者最记忆深刻的一个吻。” 时羽宁问道:“这个陈纷雪应该还没有吧,班长你再抽一张。” 陈纷雪对着时羽宁笑了下,然后轻声道:“就初吻吧。” 花欲燃低着头,却实打实的听见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陈纷雪非常简短的说:“很凉,很软,人和嘴巴都很红很可爱。” 常梓,苏宇,丁瑞霖,时羽宁,呆滞不语,柳星文默不作声,冯佳和安梓瑞闭着眼挥手,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 花欲燃偏偏强装镇定的抬起头,欲盖弥彰的打哈哈:“好了,陈纷雪说完了,咱们继续吧……” 剩下的几个人都齐齐的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几个人又玩了几局,出KTV大门的时候他们彼此都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跟任何一个人闹掰,不然就会有身败名裂的风险。 回去上今天的晚自习,陈纷雪把自己和花欲燃下午做的物理答题卡对了一下答案,把花欲燃出错的地方细细跟她讲了一遍。 . 气温随着感情逐渐攀升,已经是可以穿短袖的季节了。 那天体育课,花欲燃在篮球场上打篮球,体育课一般都是几个班一节,篮球场上有几个生面孔。 陈纷雪和班里的几个女生坐在一起给花欲燃加油。 花欲燃从篮球场走出来,出了不少汗,额前黏上几缕发丝,脸上也带着些运动过后健康的潮红。 她来到陈纷雪身边,陈纷雪把保温杯递给她,顺便把自己带出来的英语卷子折了一下给她扇风。 操场边种的有不少柳树,风轻轻的吹拂,投下绿荫的同时,枝杈又总想抚摸坐在长椅上人的头发。 好巧不巧,花欲燃被旁边的柳树纸条挠了一下,往陈纷雪身边靠。 陈纷雪只当她累了,主动把肩膀递过去让她倚着。 晚饭后读过书,教室的希沃白板开始播放《新闻周刊》,两个人都乖乖的记素材。 今天晚上是两节语文夜自习,计划是第一节课先读时事政治报,然后语文老师给她们放一些从网上找来的励志人物素材。 花欲燃杏眼一转,陈纷雪就知道她的打算。 算一算时间,也是很长时间都没四排了,段位也该上一上了。 语文老师前脚刚从一班离开,三个人就大大咧咧的出去了,在后墙那等了一会不见常梓的人影,陈纷雪就说她顺路上厕所顺便看一下。 经过二班的时候,陈纷雪看见语文老师正弯着腰给一个学生分析答题卡,怪不得常梓出不来。 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撞见正站在走道的童以晴,这姑娘一向温和的脸上出现了些惊恐的神色。 “怎么了?”陈纷雪问道。 “没事。” 童以晴把手里撕到一半的纸张往身后藏,有些欲盖弥彰。 陈纷雪不是那种会不经允许窥探别人**的人,见她不愿多说就没再继续追问。 她点点头,说:“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或者跟花欲燃说。” “嗯,没事。” 说着,童以晴把撕碎的纸丢进垃圾桶。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陈纷雪心中微动。 第25章 明天要出去玩吗 第二天早晨,童以晴照例第一个到教室。 墨色尚未完全褪去,极淡的蓝嵌着朦胧的月亮。教学楼安安静静,暂时还没什么人。 教室的门一般晚上下课之后都会关上,但不会锁。她刚走到教学楼前面就看见班里的门上贴了一张纸,正好贴在玻璃那块。 她回想起自己昨天撕碎的那封信,心里触电般的轻颤。 她走到门边,看清纸张上写的东西。只是看了那么几句话,她就控制不住的想吐。 她一把撕下那张纸,想直接冲到四班的门口去把写这东西的人给撕烂,在路上的时候理智终于压过怒火,她感觉到纸上湿漉漉的触感。 昨天夜里下了点下雨,现在已经停了,那人估计是昨天晚上就贴上了,现在教室里说不定也没人,再说了以自己的武力打架肯定不会赢,她深吸了口气,把纸条好好的折起来放到口袋里。 一早上童以晴都忧心忡忡的,读书的时候因为心里一直装着事,知识点在嘴里一连串的过,就是不进脑子。 她没忍住在心里骂道:这%#,真**&@,影响我学习,看我不整死他! 时羽宁最喜欢听童以晴读书了,只是她觉得自己同桌今天书读的都不如平时那么有力了,平时童以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蛮昂扬的,今天总是蔫巴巴的,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转头问她:“同桌,你心情不好吗?” 童以前抿了下唇,平时总是很柔和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委屈极了,她说:“不是,是有个男的给我写了很恶心的信,威胁我跟他谈恋爱。” “哪个%#,这么&*!跟池老师说了没?” “还没,就是准备等会跟老师说的,所以现在还在忧心。” 时羽宁当即把书往旁边一放,拍拍自己胸脯:“放心吧,池老师肯定会给咱解决的,你别害怕!有我呢!我见着他跟咱班人一块打死他!” 时羽宁骂了几句觉得不解恨,继续骂,童以晴眼看自己也烦的学不下去,也跟她一块骂。 陈纷雪和花欲燃吃完饭正好遇见从池凝办公室里走出来的童以晴和时羽宁。 童以晴和时羽宁两个人面色看起来都有些凝重,花欲燃问道:“怎么了?” 时羽宁下意识看了童以晴一眼,童以晴无声对她说了句没事,就一五一十的跟花欲燃和陈纷雪说四班的那个男生这几天骚扰她的事情。 末了,童以晴有些不好意思对陈纷雪说:“纷雪,我昨天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是因为我觉得他可能就只是故意威胁我,不会真的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想让你担心。” 都这样了,她还在为别人考虑。 陈纷雪摇摇头:“没关系的,这是你的**,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都可以帮忙。” 童以晴点头。 第二节下课大课间的时候,四班的班主任和池凝到主任办公室,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就把那个男生叫了过来。 那个男生可能没想到童以晴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没脾气的样子,竟然真的敢把这种事情说出去。路过一班门口的时候,还狡辩着想再拉童以晴出来对峙。 他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他班主任凌厉的目光给止住。他偏头看了一班一眼,接受到的是来自一班所有人的凝视。 眼神是会说话的,尤其是当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目光的漩涡能把人活活绞死在里面。 他在办公室里待的时间比较长,一直到中午下课都没见有人出来。 陈纷雪和花欲燃下课之前在写卷子,今天中午就打算晚走一会,出来的时候正好跟那个男生迎面遇上。 陈纷雪闭了下眼睛,还是没忍住的说:“大城市就是神奇,还没到屠宰场呢就看见畜牲了。” 那个男生经过两节课的审问,心理和身体都疲惫不堪,他知道这是在骂自己,趁着擦肩而过的间隙对着陈纷雪瞪眼。 “看什么看!”花欲燃说完就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钻到了陈纷雪的怀里,捏着嗓子道,“哎呀,他怎么瞪我们啊,好可怕!” 闻言,四班的班主任顿时停下。不过可惜的是两个人已经走远,听不见他班主任是怎么骂他的。 本来以为这件事到这儿就算结束了,这男生该处分处分,该检讨检讨,没想到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不要脸的人。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那男的又来了。 畏畏缩缩的守在一班的门口,童以晴看见了之后,把书一扔,去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刚走近,那男生就义愤填膺的问:“这种事情你都敢往外说,你不觉得羞耻吗?” 童以晴没忍住冷笑了一下,说:“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是你在骚扰我,把你恶心的思想强加到我身上,以后就算别人提起这件事最先说的也一定是这个男生真恶心!然后再夸赞一句我的勇敢!” 对面人眼见说不过就用眼神恶狠狠的瞪着童以晴,童以晴也不回避就那么看着他。她正要再骂几句这男的,丁瑞霖和苏宇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丁瑞霖一边说一边挺起胸脯用自己饱满的胸肌一下下撞那男生的脸。 这恶臭男身高摆在那,被顶的没办法,只好身子往一边偏,恰好又撞上迎面来的苏宇。 在这两人与后墙围成的狭窄夹角中,恶臭男抬头看着丁瑞霖和苏宇的下巴,听到了仿佛来自天堂的回声:“在一班门口撒野!我%*还没死呢!!!” 恶臭男最擅长欺软怕硬,现在被面前的壮汉逼的没办法,掉头就想跑,一回头发现周围站了一圈人,都在齐齐看着他。 柳星文非常好心的给他列开了一条道,并且善解人意的告诉他:“同学,从这儿走,出了教学楼往左拐,走累了往紫藤湖里一躺就行了。” 听完,这男生实在是没受住,红着脸咬牙切齿的跑走了。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上课之前,池凝来到班里,把丁瑞霖和冯佳叫过去,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顺手递给他们几个黑色口罩,拿了冯佳的校服褂就又走了。 夜里放学的时候起了点风,陈纷雪和花欲燃今天特意跟着童以晴一块走,童以晴在班里多学了一会,走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在路上一回头看着自己身后浩浩荡荡的同胞们,觉得温暖又带着点好笑。 把人安全送回到寝室,花欲燃和陈纷雪对了下眼神,从书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戴上花欲燃不知道何年何月搞抽象买的歹徒帽就朝着教学楼又出发了。 走了两步,两个人都没说话,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扶着腰互相笑了半分钟才又继续往前走。 风沙沙的穿过路边的树,发出一些令人不安的摩擦。 今晚他特意走的晚了些,生怕跟人在一起会听见别人议论自己。班主任在教室把自己说的头都抬不起来,现在好不容易能在路上喘口气。 ——咔嚓—— 听到声响,他猛的回头,路上却不见一人,只有路边被修剪整齐的草丛随着风在微微摆动。 这条小路本就僻静,路灯前几天坏了,因为没什么人走暂时还没来得及修。 他走着走着,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 ”啊啊啊!”被麻袋笼罩者开始放声痛嚎。 苏宇拿着透明胶带立马上去对准他嘴巴就是一顿缠。 池凝穿着冯佳的校服,戴着帽子和黑口罩,看着面前还在咕蛹的麻袋,手一挥,花欲燃和陈纷雪顿时上去弹了他几个脑瓜崩。 见这人还在挣扎,大有挣脱高端史丹利复合肥袋子的先兆,柳星文直接上去双手按住他手臂,让他停止蠕动。 冯佳在一边看的捉急,但是自己又没这咕蛹人高,想弹他脑瓜崩都害怕自己使不了全劲,在一边直跺脚。 眼神飘到旁边站着的丁瑞霖和苏宇,她手一挥。 两个人非常识相的把冯佳给抬了起来,冯佳这回真是坐在俩巨人的肩膀上,给了那个咕蛹者十足十力道的一指弹! 池凝抱着双臂,再次确定这块地是处于监控死角。 挨个弹咕蛹者脑瓜崩后,常梓捏着嗓子恶狠狠道:“我告儿你,心思下流欺负人姑娘!就是这么儿个下场!再敢骚扰我家姑娘,就不是那么简单就算了!非找人弄你不可!” 池凝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让他们都先撤。 等人走完,确定再看不见任何一个刚才的同学,池凝才把史丹利复合肥的袋子从咕蛹者身上拽下来。 咕蛹者现在已经没一点劲了,他颓然的坐在地上,脑门上微微有些红肿。 池凝定定的看了他一会,什么都没说。但是他却切实的感觉到了痛楚,跟刚才那种挨在身上有实感的痛不一样,这种痛是从心里透出来的,在骨头缝隙里快速蔓延,继而带出他所有的恐惧,激的他浑身一颤。 他不敢再看池凝的眼睛,池凝注意到他正在颤抖的身体,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从那天晚上之后,童以晴再也没在学校里见过那个男生。 没过多久,升旗周会上就响起了这个男生念检讨的声音,孔明煦当着全校人的面念他留校察看的处分。 . 五月末,学校放假,二班的男生提前一节课下课就来一班门口跟丁瑞霖商量,放假拉他们班男生一起打游戏的事。 没办法,文科班的男生想四排都很难凑齐人,他们班的女生嫌他们玩游戏菜根本就不带他们。 今天从早上早读下课开始,班里的老年机就忙到飞起。一群人在指挥自己家里的管家接机的地方,要么就拿出自己早就日思念想的菜单开始点菜。 下午最后一节课,池凝上完数学课看着下面一群蠢蠢欲动的小孩,无奈的摇摇头。还有十分钟下课,她按照惯例飞速说回家注意安全,到家先报平安,记得完成作业,好好休息。然后掏出手机,深吸一口气来了段极其绕口的rap:“花欲燃,老地方,安梓瑞,老地方,苏宇老地方,陈纷雪坐公交车回,丁瑞霖带上被子坐出租…… 念完之后,池凝摆摆手:“下课下课,回去都好好玩!” 一声令下,早就四分之三身子都在门口的人唰一声从教室鱼贯而出,顺便还夹杂着几声“池妈再见”和“池老师再见”。 陈纷雪东西收拾好之后就给花欲燃帮忙,花欲燃每次到这时候总是有些手忙脚乱,一会找不到卷子,一会呼唤自己的橡皮,试图让它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答应一声。 俩人收拾好东西在校门口分别,花映月老早就等在了校门口。 花欲燃在人群中一眼锁定自己靓丽的老妈,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就朝她怀里扑。 “妈妈!妈妈!妈妈!” “诶诶诶!”花映月把花欲燃的书包接到自己肩上,摸摸她的小脸,“我的大宝贝,一个月没见妈都想你了。” 花欲燃嘿嘿的跟她笑,周围人来人往,俩人往路边停车的地方走。 临走的时候,花欲燃看了一眼还在等公交的陈纷雪,陈纷雪冲她弯了下眉眼。 她想带着陈纷雪一起走的,不过觉得陈纷雪可能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而且她可能还会觉得不自在。 花映月察觉到花欲燃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问:“那是你同学吗?很漂亮的小姑娘,气质也有些冷冷的。” 公交车站台那站了一群人,但是花映月就是精准的捕捉到了陈纷雪。 没办法,她个高腿长,加上那张脸真的让人移不开眼。 “是我同桌和室友。”花欲燃说,她在心里暗暗想:还是你儿媳妇。 回家收拾了一下,花欲燃就在床上躺尸。 初夏的阳光还不是很热烈,洒在落地窗外林立的叶子上。屋里的窗帘没拉,床上树影斑驳。 花欲燃被这树叶晃着眼睛,摸来自己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 随便玩了一会,她有些空虚。 又过了一会,手机震动两声,微信消息从提醒栏出现。 花欲燃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 【*:明天出去玩吗?】 【花火然然:好呀好呀!】 想了想,她总觉得这个感叹号显得自己好像很不矜持似的,斟酌了一下换成句号,发了过去。 【花火然然:好呀好呀。】 两人敲定了时间和地点,最后定为明天上午陈纷雪来花欲燃家找她。 聊完微信,花欲燃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把脸埋在枕头里抱着被子就开始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好害羞好害羞!!!” 一顿叫之后跟看见她房间门没关准备进来找她的花映月对上视线。 “妈妈?!”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每次一到放假,班里的电话就会排很长的队。因为离得比较近,我基本上都是自己回去,所以一直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每次放假都要打电话,后来我同学告诉我:“点菜啊,回家当然要提前点菜了!” 然后我就看见她拿着自己的小纸条开始对着老年机报菜名。 [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明天要出去玩吗 第26章 不要去图书馆 在两个人面面相觑中,花映月率先行动。 花欲燃就看见自己妈妈眼睛一眯,贴着墙迈着螃蟹步就朝着自己来了。 花欲燃在她靠近自己的这几步里,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自己要编出个什么理由才能把刚才的嚎叫给掩饰过去。 她正要张嘴,就被花映月率先打断。 “是不是谈恋爱了?”花映月弯下腰,跟花欲燃平视,同时眼睛悄咪咪的往花欲燃已经息屏的手机上飘,“快告诉我!” 花欲染方才在肚子里编排的一堆理由,现在生生被堵在自己嗓子眼,看着花映月的期待的眼神,她“嗯”了一声。 “天哪!”花映月直起身子,绕着花欲燃床边转了两圈。 “你知道吗燃燃,从你上小学开始,每次逃课翻墙跟小男生打架,妈妈和爸爸轮流去学校里跟对方家长battle,还有跟老师道歉的时候,我们两个都一致觉得,你以后可能很难跟男生谈上恋爱了!” 虽然这不是重点,但花欲燃还是没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实在是太虎了,虽然妈妈知道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小孩,但是对待男生你真的很难有女生的样子,即使上高中后你就很少跟人打架了,但我对你能不能谈上恋爱还是有些担心的。” 回忆了一下花欲燃的峥嵘往事,花映月挥挥手:“算了,不说这个了,快告诉妈妈,是哪个男生?这么行能降住你。” “额……”花欲燃解释道,“是个女生。” “女生!”花映月惊讶了一下,也只是一下,觉得这事放在自家女儿身上突然就显得非常合适。 ”对,是我同桌,就是今天放学你说长的很漂亮的那个女生。” 几乎是瞬间,花映月就记起了那张带着冰感的面孔,真的很出色,让人轻易忘记不了。 她点点头,说:“那就很合理了,我没记错的话,你没换过同桌对吧。” “没有啊。”不知道为什么花映月突然问起自己这个。 “刚开学的时候,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你同桌你跟我说不是诶!” “这个啊……”思及至此,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还没意识到。” 她那个时候,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那么喜欢的人,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女朋友。 . 翌日上午六点,闹钟在耳边响起,花欲燃一个跃起,从自己2000mm X 1800mm的大床上醒来。 明明不是第一次跟陈纷雪出去玩了,但花欲燃还是激动到很晚才睡着。许是因为这是两个人确认关系后第一次约会,所以她真的很激动,一想到她等会就要出去跟陈纷雪待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可能还会发生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她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穿上昨天拉着花映月精挑细选的小裙子,戴上陈纷雪送给她的石榴花红色耳钉,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转了个圈。 白色长裙下微微露出一节藕白的小腿,白色运动鞋,甚至还有带着花边的白色袜子,衬得她整个人都……清纯无比。 她对着镜子又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花映月。 花映月把自己女儿从头到脚细细的描摹一遍,反复欣赏自己创造出的最完美的艺术品。 “怎么样,妈妈?”花欲燃捏着自己的裙摆。 “这还用妈说吗?”花映月上前帮她捋顺了额前的发,“燃燃,每次妈妈看见你都会间接的再感叹一下自己的美貌,所以对你和你老妈有点自信,我大宝贝真的巨美!” 放在床边的手机震了一下,花欲燃瞥一眼,抱了下花映月拿着手机就往外跑。 “注意安全啊,燃燃!” 脚步声噔噔噔的延伸到门口,最后传来一声花欲燃吊儿郎当的:“知道了!” 花欲燃跑着下楼,到了门口深呼吸了一下,打开大门,在院子里就一眼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陈纷雪。 今天阳光很好,明亮的日光把她黑色的头发映的有些棕,眼角的红色泪痣在白皙的面庞下尤为明显。 她看见陈纷雪了,陈纷雪自然也看见她了。 一直到花欲燃走到自己面前,陈纷雪才没有收回自己紧跟着她的视线。 花欲燃走到陈纷雪面前,难得有些羞赧,她眨眨眼睛问:“好看吗?” 陈纷雪握住她的两只手,放在手心里捏了下,说:“好看。” 陈纷雪今天骑电动车来的,现在人还坐在车上,花欲燃从上至下,俯视她。 那颗泪痣仿佛比刚才更明显了,花欲燃俯身,在上面吻了一下。 陈纷雪余光看见她家二楼没拉的窗帘,微微躲了一下。 “没关系的。”花欲燃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陈纷雪点点头,拉着她坐上车。 陈纷雪骑着电动车,往明月别院后面的公园走。本来这个公园的人就不多,现在这个点已经是晨练结束的时间了,只能看见很远的西子湖边还有两对夫妻在遛狗。 陈纷雪停了车,拉着她到一边的灌木小道。 “你没化妆吧?”陈纷雪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她。 “没,就涂了个唇膏。” “那先亲一下。” 话刚说完,陈纷雪的唇就覆了上来,两人的唇角相互厮磨。 花欲燃双手抱住陈纷雪的脖子,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漂亮流畅,陈纷雪用手揉了一把,然后把手放在花欲燃的腰上,更深的吻她。 结束后,陈纷雪把自己的唇膏拿出来,给花欲燃涂上。 花欲燃微微张着嘴,嘴巴现在水润的不行,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唇膏。不过她还是任由陈纷雪抬着她的下巴动作,顺便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稍微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感觉。 “你今天怎么那么甜?”花欲燃问道。 陈纷雪手上动作不停,给她细细涂好,道:“走之前喝的果汁。” 她用拇指蹭了下花欲燃的面颊,问她:“尝出来是什么果汁了吗?” 一句话,让花欲燃本就快要消退的红晕又迅速的攀升了回来,她低下头,吐出两个字:“橙汁。” 陈纷雪笑着点点头,看着她血红的耳垂,上面还戴着自己送她的耳钉。仿佛自己心爱的礼物被打上烙印,这让她感觉很好。 她低下头,用唇轻轻碰了碰花欲燃的耳垂,在花欲燃没反应过来的瑟缩中捏捏她的手心,带着她往外走。 陈纷雪骑着电动车沿着非机动车道一路左拐右拐,花欲燃坐在后面看着她风驰电掣,在车水马龙中问她:“咱们去哪?” 陈纷雪张了张口,斟酌了下,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十五分钟后,灵川市图书馆大门前,陈纷雪把车子放在旁边的停车场。 花欲燃觉得自己现在真的非常的凌乱,她闭上眼睛试图欺骗自己这只是梦境。 陈纷雪拿出放在车座下的书包,拉着她往里走,花欲燃站在原地,没动。 “走啦。”陈纷雪捏捏她手心,看着花欲燃涣散的表情有些想笑。 “不要。”花欲燃瘪嘴,委屈的摇头,用手轻轻的晃陈纷雪的手臂。 陈纷雪转过身,认真的跟她商量:“就一小时,我昨天做题发现有张物理卷蛮好的,很适合你,你做一下,嗯?” 花欲燃最终还是在陈纷雪的利诱下同意了,进去图书馆,陈纷雪就拿出那张特意给花欲燃买的物理卷子,顺手给她记上时,花欲燃迅速从抗拒中抽离,拿起笔和草稿纸咔咔就开始做。 陈纷雪也没闲着,拿出自己已经看到天荒地老但还没看完的英文小说继续接着看。 昨天她也没睡好,跟花欲燃发完消息就有些过于激动,看书已经完全静不下来就找了张卷子做,做着做着意外发现题还不错,就给花欲燃也准备了一份。 窗外上午的阳光正好,落地窗前的布艺沙发被晒的暖洋洋的,高大的杨树在白色的瓷砖上投下一片阴影,恰好有一小块挡在陈纷雪旁边的桌子上。 陈纷雪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看着面前的英语字母越来越模糊,只是听着花欲燃在一边写字的声音很催眠,只是觉得有她在的地方总让她感到安心。 等陈纷雪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帘子已经被拉上了,她往旁边看了眼,花欲燃正在自己订正答案。 已经是饭点了,图书馆里的人剩的稀稀拉拉。 花欲燃给自己估完分,看着还在醒神的陈纷雪。 陈纷雪每次睡醒都会有一小段时间显得很茫然,她每次都觉得这段时间的陈纷雪格外的可爱,跟平时那种有些冷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像张白纸,任凭你在上面怎么作画都可以。 所以每次看到,花欲燃都想对着她做些坏事。 于是,她朝还懵懵的陈纷雪勾勾手指,陈纷雪果然很乖巧的就把头往花欲燃旁边凑。 花欲燃随便扫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会往这边看之后把刚做完的物理卷子拿起来挡住两个人的脸,快而准的在陈纷雪的耳垂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下。 陈纷雪现在痛觉的传播好似也变得迟缓了,她慢慢的抬头看向花欲燃,眼睛微微睁大,有些无辜的看着她。 花欲燃对她这个表情很满意,与此同时又觉得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对一个良家妇女做了些混账事。 所以她捧住陈纷雪的脸,在她脸上吧唧吧唧亲了两口,试图来安抚一下陈纷雪现在还略带牙印的耳垂。 亲完之后,陈纷雪还是就那样愣愣的看着她,显得有些呆。 花欲燃笑了下,迅速的收拾好东西,想赶紧离开这个杀死她脑细胞的地方。 等陈纷雪缓过神来,两个人已经在外面的走廊那等电梯了。 陈纷雪看了一眼旁边正摇头晃脑哼歌的人,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 ——叮—— 电梯开门的声音,花欲燃一只脚刚要迈进去就被陈纷雪一把扯到了旁边昏黑的楼道里。 第27章 86400秒的分离 从楼道里出去的时候,花欲燃整个人都是懵的,舌尖和嘴唇都有点麻,脖颈上还残留着湿润柔软的余温。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任由陈纷雪牵着出了图书馆。 陈纷雪骑上电动车,耳边吹来的风拂过花欲燃的长发,她整个人才微微回神。 花欲燃把下巴搁在陈纷雪的肩膀上,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空隙,她用脸蹭了蹭陈纷雪快要及肩的长发。 视线再次聚焦时,她看见陈纷雪莹白的耳垂,刚才她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很浅很浅的齿痕。 “痛不痛?”花欲燃用手轻轻触了下陈纷雪的耳垂,避开了带有齿痕的地方。 风声呼啸,陈纷雪起初没听太清,不过后来结合花欲燃手上的动作能猜到她问的大概是什么。 “不痛,我现在都没什么感觉。” 花欲燃点点头,下巴一下又一下的戳着陈纷雪的肩膀。 “下次你可以再咬重一点……” “什么?”花欲燃贴在陈纷雪耳边问道,“我没听清……” “没事,我说你脖子好香。” 花欲燃低头,额头抵在陈纷雪的肩膀上,不说话了。 陈纷雪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自己能想象出来。她现在觉得,调戏花欲燃,真的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吃饭,今天陈纷雪把半盆米饭递给花欲燃的时候,她难得的拒绝了。 “不行,我今天吃一点就好了,如果吃太多,裙子就会显出我的小肚子,那样就不好看了。” “没关系的燃燃,有小肚子很正常的,就算显出来你依旧很好看,而且也不会太明显的。” 陈纷雪原本以为自己劝说两句花欲燃就会好好吃饭了,但最终她还是抵抗住了诱惑,坚持只吃一碗半的米饭。 看着花欲燃干净的小碗,陈纷雪有些心疼,花欲燃跟自己出来玩,为了保持形象竟然连饭都不能吃饱。 期间,两个人同时收到冯佳和时羽宁发的消息,她们问要不要跟她们一起出来玩,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等会上头了还能去个KTV释放一下高中牲的压力。 陈纷雪和花欲燃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拿起手机开始敲键盘准备找个理由拒绝。虽然两个女生单独出来玩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以她们那几个人的火眼金睛,联想一下在学校里发生的种种事件,看看两个人今天堪称情侣装的衣服,以及花欲燃百年不遇的清纯穿搭,再加上她俩耳朵和脖颈上的痕迹,这下想不知道两人的关系都难。 拒绝过后,两个人放心的把饭吃完,就朝下一个地点赶去。 现在只是初夏,午后的阳光中炙意还不明显,总的来说还是蛮舒服的。 灵川新开了一个落英缤纷公园,里面种了满园的花,当下正是赏花的好时节。 陈纷雪也是头一回和女朋友约会,以前那种跟温语风随便找个地方打游戏,或者干脆去她家一躺等着当她新品蛋糕的小白鼠肯定是不一样的。想起温语风,她就想起以前跟花欲燃还没捅开窗户纸的时期,时间过去那么久,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花欲燃为什么在运动会期间跟自己闹别扭的事情。 她回想了一下花欲燃当时的状态,发现自己那天夜晚拉着她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就差把温语风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最喜欢的人说出口了,现在明白原来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昨天再次跟温语风取了经,今儿特意选了个风景好人也少的地方,准备等会给花欲燃拍照。 陈纷雪昨天晚上把自己衣柜翻了个底朝天,精挑细选出来几身她觉得还不错的搭配,没过多久看见花欲燃给自己发的微信消息里那条裙子的图片,思来想去还是找了身比较简单但看起来非常相衬的衬衣和牛仔裤。 太阳有些晒,进园的路边都是一些低矮的花卉或者灌木,没什么阴凉,陈纷雪从书包里找出准备好的白色衬衫给花欲燃披上。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给她穿衣服,有些惊喜的看着她。 陈纷雪帮她折好领口,迎着她兴奋的眼神解释道:“就是上次放假夜里出去打游戏给你穿的那件,后来你还给我的时候,我总觉得上面被你放了致死量的洗衣液,有段时间我宿舍柜子里的衣服都是那个味道。” 花欲燃点点头:“对啊,我当时就是想让你再穿上这件衣服就能想起我,现在看来,我成功了。” 陈纷雪揉揉她的发顶,拉着她往公园深处走。 沿路种了不少栀子花,香气四溢,陈纷雪和花欲燃手牵手在木栈道上走,清脆的脚步声中带着木质的温吞,阳光从树叶缝隙撒下,将两人影子落在身后。 “There''s no spring in the middle this year……” “I''m the new chicken clucking open hearts and ears……” “Oh'' such a prima donna……” 花欲燃晃着陈纷雪的手给她哼歌,裙摆有意无意的蹭过陈纷雪的裤腿,好似这样显得更亲密些。 陈纷雪听出是上次在宿舍花欲燃给她唱过的歌,顺着她的韵律轻轻应和。 无意间看见一棵石榴树,枝头的石榴花火红,一簇簇拥着。 花欲燃发现后就兴冲冲的拉着陈纷雪指给她看,陈纷雪用手机给她拍了几张照片,看了眼树下笑意盈盈,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姑娘,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花更耀眼还是人更夺目,胡乱的在心里总结出来混乱的分析过程,得出一个正确的答案:花欲燃更好看。 她现在有点想亲她,不过周围还有不少人,所以她要先克制一下。 拍完之后花欲燃凑脑袋过来看,她自己平时不怎么拍照,如今在陈纷雪的手机里,仿佛就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自己。 欣赏完之后,燃燃大王矜持的点点头,对陈纷雪的摄影技术表示非常满意。 饭点过后,周围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个人离开广场,往旁边人少的岔路走。 刚走了没几步,陈纷雪就听见了几声熟悉的声音。 “冯佳,这儿的花都好好看啊!” “对啊,好多我见都没见过,可惜了,燃燃和小雪没一块来……” 几乎是瞬间,陈纷雪和花欲燃同时停下了脚步,利落的往另一边走。 刚走了两步,就在小路的不远处看见了两张熟悉且花欲燃现在非常不想见到的面孔。 常梓手插在兜里,正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跟柳星文说话,看见花欲燃和陈纷雪,先是稍稍惊了下,视线移到花欲燃今天的白裙子,还有陈纷雪那一身明显是为了跟她相配穿出来的白衬衫,他眼睛眨了两下,嘴里念道:“诶诶,你俩今这是……” 柳星文原本跟常梓并肩百无聊赖的走着,听见他的话顺着常梓的视线看过去。 花欲燃跟柳星文对视了半秒,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惟妙惟肖的情绪。 后面冯佳和安梓瑞还有童以晴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近,花欲燃拉着陈纷雪的手顶着常梓诶诶诶个不停的声音穿过人流。 “这俩大男人一起过来看什么花啊!”花欲燃攥着陈纷雪的手跑的飞快,她现在可不想听柳星文说话,常梓肯定也不会憋什么好屁。 四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陈纷雪跟柳星文凑巧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不过柳星文似乎还藏着点什么别的情绪,视线相接的时候主动避开了。 陈纷雪的手被花欲燃牢牢牵住,任由花欲燃拉着自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裙摆随着她跑步的动作飞扬。有那么一瞬间,陈纷雪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视线里只有两个人紧紧相牵的双手,还有花欲燃在日光下闪着光的飘逸长发。 她突然想,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吧,去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只有她和她。 两个人坐在海边吹了好一会风,久到夕阳西下,橙红的染料倾倒在海平面,一路荡漾到沙滩边。 陈纷雪在竹里的时候没见过海,来到灵川倒是得以窥见其真面目。 花欲燃仍旧是没长骨头似的靠在陈纷雪肩上,周末海滩周围的人不算少,不过两个人还是瞅准机会互相亲了不知道多少下。 接吻这件事可能真的会上瘾,亲到后来,两个人光是对视彼此都有些控制不住。 两个人女生谈恋爱的好处在此刻显现出来,就算她们靠的再近只要别明目张胆的亲个不停,也不大会有人对着指指点点,顶多会觉得这两个人关系真好。 陈纷雪胳膊伸直撑在身后,身子很放松的朝后仰着,花欲燃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后来说累了,陈纷雪看着不断被海浪轻拂的沙滩,再加上也是头回见到海,心里有点痒,干脆脱了鞋沿着海滩走。 傍晚海水微凉,掠过脚面的时候带着点强硬的缱绻,陆风把花欲燃的裙摆吹的微扬,两个人手牵手绕着海边一直走。 直到一天中的蓝调时刻出现,天空变得清透梦幻,方才海水残留的橙色已然褪去现今倒是沾染了天空的靛色,海浪如同刚刚苏醒的小兽,带着点起床气把浪推向沙滩更远的地方。 风把花欲燃的发揉的有些乱,陈纷雪给她辫了一个松松的侧边麻花。快辫完的时候花欲燃才想起来:“我没带多余的头绳。” “不要紧,我带了。”说着,陈纷雪捋下手腕上的头绳,在她的发尾扎上。 花欲燃拉过来看了一眼,惊喜道:“你怎么还带着这个!”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前不久丢的那个头绳。 “上次回家收拾卷子的时候在书包里找到的,正好今天带给你。”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沙滩边亮起一盏盏暖黄的光,两人去边上冲了脚穿鞋,买了个椰子一边喝一边走。 电动车停在自家楼下的时候,花欲燃依依不舍的跟陈纷雪道别,看了一眼楼上拉紧的窗帘,花欲燃伸出手掌示意陈纷雪靠过来点。 陈纷雪还以为她是有话要说,微微侧头准备听她讲话。 倏然,花欲燃上半身整个倾斜朝着陈纷雪撞过去,陈纷雪眼疾手快的一脚蹬地一手抱她的腰,花欲燃的唇正好贴在陈纷雪眼角的泪痣上。 不过花欲燃似乎有些不满意,瘪瘪嘴用手捏住陈纷雪的下巴,凑上去含上陈纷雪整个上唇,舔她的唇珠。 “你……”陈纷雪抱她的手稍稍用了点力,想把她推开,然而没推动。 花欲燃似乎是有些不满陈纷雪当下的动作,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按住陈纷雪修长的手指,丢下一句“没关系的”就继续对她的亲吻。 陈纷雪心不在焉的回应着花欲燃,花欲燃知道陈纷雪的担心。她现在真的很想告诉她‘没关系的,我已经跟家里人出柜了’,担心吓到陈纷雪,她决定还是给她时间准备一下,不然下次她再来自己家万一遇到花映月,陈纷雪估计能害羞死。 一想到下次再见到陈纷雪就是开学了,她真的很难过也不想跟她分开。 匆匆磨了下陈纷雪的下唇,花欲燃直接拉着陈纷雪的手腕往屋子旁边的灌木小道跑。 陈纷雪被花欲燃拽下车,人都还没站稳就被她拽直了拉着走,刚顺着她的脚步停下,脖子就被花欲燃勾住,唇被她紧紧的覆上。 花欲燃吻的很急,带着点个人情绪,期间两个人的牙齿都相撞了一下,陈纷雪用手一下下的抚她的背,温柔且纵容的接纳她的冲撞,慢慢的,这个吻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分开后,陈纷雪用拇指蹭过花欲燃的耳垂,耳钉在路灯的折射下散着星碎的光。 “下次见就要等开学了。”花欲燃有些不开心。 陈纷雪无奈的笑笑,“就只隔一天而已。” “什么只隔一天啊,”花欲燃睁大自己的杏眼,“你难道不想我吗?” 陈纷雪不说话,低下头埋在花欲燃的颈窝,缓缓吐出两个字:“想的。” 两个人腻歪了一阵,最后陈纷雪看着花欲燃上楼,在楼上跟自己挥手,她这才骑着电动车回家。 花欲燃看着陈纷雪远去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转角的尽头。 过了会,她把窗帘放下,冷不丁听见一句“青春真美好啊……” 花欲燃瞬间回头跟花映月来了个四目相对。 “怎么那么紧张,”花映月拍拍花欲燃的背,“你房间门没关,我看见你趴在窗户那一动不动的就来看看是什么迷了我家大宝贝的眼。” 花欲燃飞快的抱了下自家老妈,紧接着头也不回的跑下楼去觅食,一边咚咚咚的踩楼梯一边在楼下发出遥远的回响:“是我现在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儿媳妇!” 花映月跟着花欲燃来到楼梯口,看着她飞扬的白色裙摆,心里不禁感叹:真好啊…… 陈纷雪今天其实是非常想跟花欲燃一起吃饭的,不过临走的时候苏忆之再三的叮嘱她,今天陈向文和她都难得在家,希望能一家人吃个饭。 七点,陈纷雪踩着点拧开自家的门把手,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跟还在忙碌的陈向文打招呼。 苏忆之在陈嘉熙的房间里教他写作业,听见声音就让陈嘉熙放下笔,准备等会吃饭。 陈嘉熙一扔下笔就迈着自己的短腿朝陈纷雪跑过来,连带着脑壳上的头发都一蹦一蹦的。 “姐姐!”陈嘉熙个子还不高,扑过去只能抱到陈纷雪的大腿。 陈纷雪仍稍稍有些不适应他的亲近,拉过他的胳膊,“嗯”了声,把从外面买的米糕递给他。 “谢谢姐姐。”虽然刚跟自己的姐姐认识还不到一年,不过陈嘉熙很喜欢陈纷雪,因为他觉得自己姐姐个子高高的,瘦瘦的,虽然看着有点冷冰冰但是对自己很温柔,每次从外面回来还会给自己带好吃的。 陈向文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招呼开饭。 饭桌上好多都是陈纷雪不喜欢吃的东西,虽然她有些无从下口,不过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 临了,陈纷雪和苏忆之一起收拾碗筷,苏忆之看着陈纷雪温柔的笑了下,说:“小雪,你爸爸知道你今天在家吃饭兴冲冲的回来就要去下厨,不过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照他的想法做了几道,下次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喜欢吃什么。” 陈纷雪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点点头说了声“嗯”。 本以为这个话题到这儿也就结束或者是糊弄过去了,谁知道苏忆之停下手里的动作,就这么定定的面上带笑的看着陈纷雪,好似今天陈纷雪不说出几道她喜欢吃的菜,自己就会化作一块柔和且肃穆的雕像矗立在此处一直盯着她。 陈纷雪不着痕迹的吞咽了一下,随口道:“我不喜欢吃葱花但是喜欢吃香菜,比较喜欢吃点重口辛辣的菜,比如辣子鸡,不过喜欢吃自己做的,放很多辣椒的那种。” 不用觉得,这是陈纷雪来到灵川后第一次跟她们说那么多话。 苏忆之听完之后点点头:“好的,我记住了。” 走出厨房的时候,陈纷雪总觉得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苏忆之面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不过给人的感觉倒是那种不咸不淡的柔和,跟陈纷雪一直游离世界之外的冷淡气质倒不是显得冲突。 陈纷雪很少有这种感觉,但她还是先想感叹一句: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经历了86400秒的分离,花欲燃终于在开学后的寝室里见到了陈纷雪。 来不及安置好自己的行李箱,她就一个熊抱把陈纷雪撞得踉跄。 陈纷雪被惯性冲着往后退了两步,稳稳的站定后,一只手托着花欲燃的臀,另一只手拉过被她甩在门外的行李箱。 进屋之后,陈纷雪关上门,花欲燃还听见了一声“啪嗒”声。 陈纷雪抱着花欲燃坐到靠墙的矮柜上,双手撑在花欲燃的腿侧。 花欲燃伸出双手抱住陈纷雪的脸颊,低下头去贴陈纷雪的唇。 陈纷雪嘴巴张开回应她。 这个吻非常的适可而止,因为外面走廊不间断的传来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瓷砖的声音。 花欲燃最后亲了亲陈纷雪眼角,陈纷雪觉得她似乎格外喜欢自己的那颗泪痣。 来的比较早,花欲燃慢吞吞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陈纷雪从她行李箱里拿出她带来的三件套给她铺床。 铺好后站在一边看花欲燃收拾自己的衣服。 视线跟着花欲燃的动作不住飘忽,蓦的,陈纷雪看见了一件陌生的东西。 看着花欲燃明显不自然的扭捏动作,陈纷雪扬了下巴说:“还没见你穿过黑色,估计也挺好看的。” 得,花欲燃闭了闭眼,也不藏了,把东西大方放进衣柜,转过身看陈纷雪。 陈纷雪那平时面无表情的脸现下眼睛里都写满了戏谑,从前两天出去玩花欲燃就发现了,陈纷雪就是很喜欢逗她。 她不怀好意的对着陈纷雪招招手,陈纷雪十分听话的走了过去。 觉得两个人离得还是不够近,花欲燃示意陈纷雪再靠过来点。 陈纷雪不明所以的俯下身,面上笑容不减,她知道她可能要报复了,不过显然,陈纷雪很期待。 花欲燃一手勾住陈纷雪的脖颈,一只手伸到陈纷雪的校服领口处,动作缓慢的解开她胸襟前的两颗扣子,然后——在她的胸口处亲了一下。 “你脖子好香。” 陈纷雪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原先那个动不动就害羞的人现在竟然会变得如此邪恶,她甚至有些惊喜。 花欲燃亲完之后满意的点点头,一抬眼对上陈纷雪的眼睛,她却突然开始害羞。 她强壮镇定的给陈纷雪扣好扣子,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谁料腰被人一搂,还没来得及说出点没志气的求饶话嘴巴就被堵住,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呜呜呜”…… 第28章 她的手放到花欲燃的裤腰 六月中旬,至上次休息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刚刚经历了一次月考的同学们都稍稍有了些倦怠。 前两节课过后的大课间,池凝来到教室门口,一眼过去,除了最后一排还在低头啃手的花欲燃,基本上全部阵亡。 整栋教学楼此刻都静悄悄的,她摇摇头,准备等会快上课了再来。 自习课前的三分钟铃声响起,冯佳痛苦的从桌子上支楞起来,拍拍手让大家都起来自习。 在一众人双眼涣散的眼神中,池凝走上讲台,把白板打开放了首《好运来》,一曲结束,被魔音穿耳的众人微微回神,她拍拍手道:“大家都再坚持一下,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能休息了。还有一件事,今年的篮球比赛要准备开始了,冯佳,等会下课了你和安梓瑞商量一下,动员一下,看看我们班今年能不能拿个名次回来。” 冯佳和文艺委员安梓瑞比了个“OK~” “对了,下节课我要讲昨天的卷子,等会下课课代表把练习册收上来,我看下进度,欠账多的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池凝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群开始七手八脚找练习册补作业的人。 高中好像就是做不完的题,写不完的卷,从高一开学一直到上高考考场的前一刻,都有题要写,留不得一丝心里的清闲。 花欲燃记得自己练习册上也落了几道题,翻出册子拿起笔就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陈纷雪的练习册上连着缺了好多页,基本上每单元她都只做了最后的大题,眼下看估计是补不完了,翻出答案直接抄了个结果上去。 下课之后,课代表在前面吆喝,两人把练习册递给前面的人就放空地坐在座位上仰头看天花板,以缓解因为长时间低头而造成的脖颈酸疼。 冯佳和安梓瑞在前面招兵买马,不少人都在篮球场上见过柳星文和花欲燃打球时的昂扬身姿,所以两个人自然而然的选择先找柳星文下手。 柳星文座位在最后一排,冯佳和安梓瑞双双围了过来,他同桌阮少安看样子不对立马转身就往外跑。 “柳星文,篮球赛参加吗?”冯佳用手点点放在桌子上的报名表。 柳星文摇摇头,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 冯佳和安梓瑞两个人对视一眼,开始嚎:“大佬!你就参加吧!咱班篮球比赛真的没你不行啊,你就当锻炼身体去比下吧!我们真的找不到人了!” 柳星文把头扭到一边,不听不看,不吃这糖衣炮弹。 “怎么了怎么了——” 常梓就跟逛自己家后花园一样,蹦跳着溜达到柳星文旁边。 他拿过安梓瑞手里的报名表看了一眼,说:“柳星文你也要参加吗,每年我们班都凑不齐,都是找一班拼的,如果你参加今年咱俩正好组队!” 冯佳垂头丧气摆摆手,把桌子上的报名表拿回来:“不是,他不——” 柳星文按住即将被冯佳拿走的报名表一角。 “我参加。” 说完,柳星文在冯佳和安梓瑞无声的震惊中唰唰填完自己的报名信息,把表递给冯佳之后,招呼常梓出去。 经历了两天时间,篮球比赛的人数总算是凑够了,一班有柳星文、丁瑞霖、苏宇,二班有常梓和他们班一个一起打过球的男生。 连着一周,下午下课吃过晚饭后他们几个就收拾东西离开教室,一去不回。 六月二十五号,万众瞩目的篮球赛终于要开始了,不过让整个学校的人更激动的,是篮球赛之后考完月考就要放假了。 篮球比赛集中在下午晚饭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开始,周五下午,到点之后高二和高一的同学都齐齐汇聚在篮球场看台边。 前几场还轮不到他们,陈纷雪顺手拿了刚才花欲燃做完的物理卷子,正细细的看。 花欲燃把自己的额头和陈纷雪的贴在一起,试图从她的头脑中汲取一点关于学习物理方面的真谛。冯佳提前用班费买了水和零食,正挨个分。 花欲燃接过她递来的薯片,自己吃一片,再喂给陈纷雪一片。 半晌,终于等到一班和二班上场了,对面是八班的人,个个看起来身强体壮,实力不菲。 陈纷雪把东西收起来,眼睛放到篮球场上,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和几个不熟悉的身影在上面舞来舞去,那颗篮球被传来传去的,看的她眼花。 终于,一声沉闷的砸板声,一班和二班的人同时站起来欢呼! “哇——” 冯佳和二班的班长互相抓住对方的手腕,激动的不能自己。 这场比赛没继续太久,最后的结果也还算是有悬念,毕竟也不是个高的就很会打篮球,他们队成功晋级。 一个小时的自习课也刚过去半小时,池凝让他们再回去自习。正好趁着这段时间,陈纷雪把刚才花欲燃做错的题又仔细的给她讲了一遍。 篮球比赛一直到周日,这天比赛早,中午午休结束后就开始比,剩下的几支队伍角逐一下最后的冠军。正好结束之后可以自由活动。 花欲燃站在座位边喝水,等着陈纷雪跟她一起走。 陈纷雪深深看了一眼花欲燃,把刚才去找池凝要的假条放到桌子上,说:“等会不去了,回宿舍吧。” 花欲燃还以为陈纷雪回宿舍有事情要做,就点点头说“行”。 两个人结伴回寝,路上没什么人,这个时间段要么在教室上课,要么在篮球场给自己班里人加油。 陈纷雪拉着花欲燃的手腕,把寝室门打开,带着花欲燃进到屋子里,顺手把门反锁。然后轻车熟路的找出英语报纸把门上的玻璃窗给堵上,最后拉上落地窗前的窗帘。 午后的斜阳被窗帘隔断,屋内有些昏暗。似乎是知道等会要干什么,花欲燃现在心跳的很快。 外面静悄悄的,陈纷雪转过身,冲着花欲燃勾勾手。 花欲燃大脑甚至没有任何的思考,对于陈纷雪的这个手势她甚至已经形成一种自然而然的条件反射。 陈纷雪拉过花欲燃的手,放手心里捏了捏,带着她人到落地窗边,一手抚上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靠在玻璃门边,一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吻她。 算算时间,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接吻过了。从六月初返校那次之后,每天学习十分紧迫,夜里回来满身倦意,只不过是浅尝辄止的碰碰面颊和嘴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花欲燃的错觉,她总觉得陈纷雪似乎很少在夜里深吻她。 她心中思索着,动作就免不了要慢半拍,似乎是对面前人的回应有些不满意,陈纷雪捏住她下巴的手用了点劲,两个人唇瓣分开。 陈纷雪视线从花欲燃水润的唇上移到她略显迷蒙的眼睛,她偏过头在花欲燃的耳垂上吮了一下。 “专心点。” 花欲燃早在陈纷雪跟她分开的时候回神,突然,面前一片黑暗——陈纷雪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视觉失去之后,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感觉到陈纷雪近在咫尺的呼吸,以及她身上浅淡雪松香。 等了片刻,迟迟等不到陈纷雪的唇再次覆上来,取而代之的是唇上若有若无的触感,这让花欲燃的上唇有些难耐的痒,她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瘪瘪嘴,有些不开心。 陈纷雪看着面前小猫撒娇似的人,心里柔软一片,她没忍住轻笑一声,正要俯身继续刚才的这个吻,脖子却蓦的被花欲燃搂住。 唇齿被花欲燃毫无章法的敲开,横冲直撞的进入了陈纷雪的世界。陈纷雪用舌尖找到还在混乱探索的花欲燃,一下一下的安抚她。 周围空气似乎开始变得浓稠,屋里弥漫着黏腻的水声,两人唇齿相交难舍难分,花欲燃双手挂在陈纷雪的脖颈处,渐渐开始觉得双腿无力。 陈纷雪双手搂住花欲燃的腰,把一个劲往下坠的人接住,似乎觉得还是用不上劲,于是抱着花欲燃的腿根把人给挂在身上。 两个人一路纠缠,氛围似乎越来越过火,花欲燃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如同深海里溺水的鱼,即便喘不上气也依然不愿离开陈纷雪。陈纷雪抱着花欲燃坐在床上,单膝跪在她腿侧。一只手从花欲燃的校服下摆探进去,捏了捏她腹上紧实的肌肉,另一只手一颗一颗的解开她的校服扣子。 耳边只有陈纷雪的呼吸声和两人唇齿间掩映不住的水声,虽然理智告诉花欲燃她应该阻止一下陈纷雪还在她身上游走的手,不过身体却率先一步做出反应,她挂在陈纷雪脖颈处的手开始下滑,一路来到陈纷雪饱满的胸口处。 两个人似乎各有各的任务,双手都不安分的在对方身上游走,唯一不变的是依旧紧紧相贴的唇。 陈纷雪解开花欲燃胸口处的两颗校服扣子,沿着花欲燃的下巴一路亲吻到她形状好看的锁骨,接着下移…… 花欲燃被她亲的意乱情迷的,因为长时间的呼吸不畅,她现在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放在陈纷雪胸口处的手下意识捏了捏,可能因为没控制好力道,陈纷雪倒抽了一口凉气。 花欲燃骤然抬手,刚想跟陈纷雪说对不起,就再次被陈纷雪堵住唇,然后被陈纷雪拉着手腕,再次把自己的手放到她的胸口。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花欲燃的校服领口大敞,半边肩膀裸.露在外,陈纷雪的手从花欲燃的腰来到她的臀,贴着她的胯骨摸了两把,手也放到她的校服裤腰上。 “纷雪!燃燃!池老师说请吃烧烤——” 第29章 怪味糖 几乎是瞬间,陈纷雪把花欲燃已经落到肩膀的校服短袖扯上去。 时羽宁关上门,闭着眼睛疯狂摆手:“对不起对不起!咱班赢了我太激动了,不知道你们在……” 大概过了半分钟,她重新敲敲门,得到回应之后慢吞吞进来。 “真的很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不敲门,打扰了你们,”时羽宁双手合十,不确定的问,“所以,你们这是在互相帮对方换衣服?” 陈纷雪正给花欲燃理衣服的领子,心里还在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却对上了花欲燃的视线。 从陈纷雪眼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花欲燃说:“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陈纷雪在谈恋爱。” 时羽宁嘴巴张成一个手机充电口:“啊!”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班五十个人外加常梓齐齐坐在学校对面的烧烤大排档。夏日的夜晚,霓虹灯圈成五颜六色的星光,吆喝声与话语声不绝于耳,风中带着独属于夏天的温热,烟火气中夹着孜然的肉香,一群穿着校服的人七嘴八舌的在圆桌边指点江山,一切都显得那么生动鲜活。 时羽宁还沉浸在刚才得知的一个堪称特大消息的余惊中回不了神,饭桌对面正好是牵着手正在说话的刚才两位当事人。 童以晴感觉自己同桌心神不宁的,还以为她有烦心事,就问她:“怎么了?” 时羽宁一脸严肃的看着童以晴,确保旁边没人注意之后悄悄凑到童以晴耳边,说:“燃燃和纷雪在谈恋爱。” 童以晴浅浅的冲她笑笑,旁边的冯佳听见了她刚说出的只言片语,也用一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她。 最后,童以晴给时羽宁倒了一杯饮料,说:“乖,去配个眼镜吧。” 时羽宁反应过来,没忍住感慨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这桌女孩子除了花欲燃和陈纷雪都齐齐扭头看着她,异口同声道:“对啊,我们都知道!” 众人心里忍不住想:这是什么很隐秘的事情吗?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众所周知吗? 被指的是时羽宁,不敢抬头的却是陈纷雪和花欲燃。 不过好在这个话题没继续多久,大家的谈论中心就又转到了今天的最大功臣:苏宇,丁瑞霖和柳星文。 常梓这个人自是不必说,这种热闹他不可能不凑,溜在一班中间就跟着池凝她们一起出了校门。 四个人奋斗的时候陈纷雪和花欲燃在宿舍里已经陶醉的不知天地为何物了,所以关于今天比赛到底打的有多激烈,形势有多紧急,她们一概不知。 以至于后来常梓提起的时候,一脸兴奋的问陈纷雪和花欲燃:“我今天帅不帅!”两个人也只能昧着良心夸赞了他几句,倒是柳星文不咸不淡的看了看做贼心虚的两个人一眼。 众人在外面叽叽喳喳,大排档的老板带着三个烧烤师傅,连烤带炒,手都要抡冒烟了。 终于等烧烤上来,众人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花欲燃在的这个桌,串的数量都是别桌的二倍。桑浅夏拿着不知道从哪薅来的香菜,一口一口吃的正欢。冯佳和丁瑞霖两大护法坐在池凝边上,时不时的拿着串去别的桌溜达一下,看看别的同学还有什么需要的。 池凝今天借着兴奋劲,也觉得开心,没让她们其他人喝酒,自己倒是喝了两瓶啤酒。一顿饭临近尾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池凝拍拍手,大家的视线都朝她聚集。 她站起来,视线从在场的五十一个孩子的脸上一一扫过去,将每个人的脸都印在心里。 “大家都珍惜人与人产生羁绊带来的情谊,咱们班都是好孩子,我每次看你们我都打心底的开心,我知道你们私下叫我池妈,我没有结婚,但是我真的很幸福能有你们这些孩子。今天池妈趁着这个机会,咱们暂时的摆脱学校,摆脱成绩,摆脱世俗的一切束缚,我想跟你们说珍惜你们的友情,亲情,如果有的话,还有爱情。” 说到“爱情”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笑着看了一眼陈纷雪和花欲燃,同时视线也轻飘飘的扫过柳星文和正扣他手的常梓。 “十七岁喜欢的人能记住一辈子,你们以后再也不会经历那么纯净的感情了!” 这时候阮少安在下面抖机灵:“老师,可是我已经十八了怎么办!”一群人笑着嚷道:“闭嘴,你个老锤王!”池凝笑说:“行,十八岁当然也算!” 一群人吃完饭,热热闹闹,浩浩荡荡的回了学校。 夜里临睡前,陈纷雪把自己的枕头抚平,一抬眼就看见花欲燃手撑着脸眼巴巴看着她。 “怎么了?”陈纷雪问。 花欲燃翻了个身,头枕在枕头上,仰着脸定定的看陈纷雪。 陈纷雪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很轻的笑了下,然后也躺在床上。 花欲燃手从头顶上伸过去,陈纷雪看见了,也去拉她的手。 花欲燃捏捏陈纷雪的手心,说:“这下好了,你要记住我一辈子了。” “我不止会记住你一辈子,”陈纷雪带着花欲燃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口处,“燃燃,我很长情的。” 花欲燃觉得自己指尖温度滚烫,一路从指尖烧到心口。 周五上午,校园里的空气都洋溢着即将放假休息的甜美。 初夏的早晨尚且凉爽,校服外套在身上暂时还有一席之地。陈纷雪和花欲燃现在却是火热的不行,这俩人从早饭过后就一直在写英语卷子,虽然两个人在之前都没有任何要进行比赛的**,但一旦两个人同时做一套卷子或者写一道题,心里却不约而同的开始比赛。 一直到大课间,花欲燃写完作文的最后一个单词,姿势利落的把笔重重搁下,然后与桌子之间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响声。 她瞥了一眼还在写作文的陈纷雪,看了看她的作文,不知道是不是有滤镜,她总觉得陈纷雪用的句式更高级一点。于是她不服气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明明自己的也很高级,于是放心的揉揉自己的手腕。 时羽宁买了一包多味糖,连吃两个发现都是生姜味的,决定分给班里其他人也尝一下。 童以晴率先遭殃,在时羽宁提醒下谨慎的选了一个颜色非常正常的粉色,吃进嘴里的一瞬间发现是辣的。原本柔和的脸几乎是瞬间就要落下两行清泪,时羽宁眼疾手快的给她亲爱的同桌抽了两张卫生纸。 童以晴擦擦眼角,摆摆手让她去祸害别人。 一路分过来,冯佳吃了个柠檬酸的,桑浅夏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个香菜味的,到了安梓瑞和苏宇,两个人盯着那袋糖开始沉思:这里面真的有正常的味道吗? “我吃的是甜的!”丁瑞霖在一边兴奋的乱叫。 苏宇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个非酋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好了。 “真的是甜的,酸甜口的。” 在丁瑞霖的兴奋劲下,两个人都怀着“吃了那么多奇怪的味道,现在剩下的总归是能吃的了吧”的心思,一人拿了一个。 苏宇仿照着丁瑞霖刚才拿的绿色,放心的把糖扔在自己的嘴里。 舌尖触碰到糖的边沿,开始分泌唾液,味道传到脑干的弧束核,他心道——不好!! 丁瑞霖张开自己绿油油的嘴巴,皱着脸道:“骗你的,是苦瓜!!” “丁瑞霖你是个人吗!!” 两人一前一后风一般的跑出了一班门口。 安梓瑞弱弱举手:“我吃的真的是甜的,应该是芒果的,真挺好吃的。” 现在时羽宁已经来到了陈纷雪和花欲燃的面前,她诚挚的邀请面前的两个人来品尝一下她精心买的糖果,或者是解决一下她再也不会吃的糖果。 陈纷雪又菜又爱玩,花欲燃对这种带点小惊喜的事物更是没办法拒绝,跟时羽宁说了声谢谢,就一人从袋子里拿了一个。 众人等着看她俩的反应,陈纷雪面无表情的把糖在自己口腔里滚了一圈。 “我吃的是甜的,草莓味的。”花欲燃摇头晃脑,觉得自己真是个欧皇。 陈纷雪抬了下眉梢,有些绷不住的翻了个白眼:“火鸡面的。” 末了,她没忍住又补充道:“火鸡面口味的糖,好奇怪的味道。” 时羽宁继续去残害班里的其他人,势必今天要把这袋糖给分完,分到后面谁吃到颗甜的,都会引起一阵骚动,就仿若中了彩票一般幸运。 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广播里还在放眼保健操的步骤。外面天气蛮好,今天又要放假,陈纷雪扯扯花欲燃的手,示意她跟自己出去走走。 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常梓拿着两包零食来找柳星文,花欲燃给他指指正在摆手拒绝时羽宁怪味糖的柳星文,说:“那个糖巨好吃,常梓你也去找时羽宁要一个。” 花欲燃被陈纷雪牵着手,慢悠悠的穿过长廊,上了楼梯往楼上走。 陈纷雪把自己嘴里的糖咬碎,咽下去。 花欲燃被陈纷雪牵着,上午的阳光干净明亮的透过楼梯的平台的窗户落在白色的瓷砖上,尘埃在光束里缓慢的游。 上到五楼最顶部,楼顶的门牢牢的关上,外面还套了一层锁链,下面还能听见走廊上人来人往说话的声音。 花欲燃昨天洗了头发,今天额前的发丝尤为自由飘逸,有两缕随意的摆在头顶,陈纷雪伸手把那块的头发顺了顺。 窗户在身后,陈纷雪逆着光看她,花欲燃只觉得陈纷雪现在毛茸茸的,像颗蒲公英。 等陈纷雪帮自己理好头发,她往上站了一节台阶,微微俯视陈纷雪。 明明下面的声音不小,甚至有些喧嚣,但这一方天地却让花欲燃觉得格外寂静。陈纷雪定定的看着她,某一瞬间,花欲燃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世界被按下暂停键,光与影永远偏爱陈纷雪,尘埃也不再游走。 “我现在嘴巴味道很奇怪。”陈纷雪抬眼看着她,从下往上,显得有些可怜。 “那给你尝尝我的。” 花欲燃捧着陈纷雪的脸,含上她的唇,把自己口中的糖渡给陈纷雪。 第30章 暑假 从花欲燃口中汲取到了草莓的酸甜,两个人坐在台阶上缓了一会。 回到班里的时候已经快要上课了,班里面静悄悄的,陈纷雪牵着花欲燃回到座位。 刚拉开椅子要坐下,周围的人却突然转头看着她们俩。 冯佳拿着笔眯着眼,露出弥勒佛一样的慈祥笑容:“又幸福了你俩。” 这话听得花欲燃脸一红,陈纷雪点点头,说:“对,也祝你幸福。” 周围低低的传来几声“哇哦”。 陈纷雪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过脖子已经出卖了她,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种事情,真的就那么明显吗? 下午放假,学校众人作鸟兽散,不过也就休息了24小时就又来了一中。 六月末的时候进行了期末考,考完之后陈纷雪和花欲燃回宿舍收拾行李。 一路上都能听见不少的学生吐槽:“就放十天假还留那么多作业,烦死了!!” “反正我不写,来了再补吧。” “我们老师说让我们看着写,他们都不想布置的,都是学校要求。” 陈纷雪合上自己的行李箱,花欲燃早上就收拾好了,在后面注视陈纷雪的背影,珍惜她们这个学期最后的相处时间。 即将盛夏,虽然宿舍里开了空调,不过稍微运动还是有点热,陈纷雪把自己的校服扣子解开。 收拾好之后,两个人互相看了片刻,然后齐齐坐在床边。反正她们都不着急走,就先坐下歇歇。 花欲燃抽了张湿巾给陈纷雪擦汗,到她脖子的时候,她伸手将几缕已经被汗濡湿的发丝拨到一边。 “头发是不是长长了?”花欲燃问。 陈纷雪随意扒拉了两下,说:“应该是,等回去了剪剪。” 时间不早了,宿舍门外断断续续的有行李箱的滚轮移动的声音。 花欲燃把她们这边的窗帘拉上,走到陈纷雪的面前,单膝跪在陈纷雪的双腿之间,手掌覆在陈纷雪的后颈吻她。 接吻这件事,她们都变得越发的熟练。渐渐的,也开始有些不满足。 一吻毕,花欲燃恋恋不舍的从陈纷雪的唇上离开。 “怎么办?我要到明年的五月份才成年。”花欲燃用脸一个劲的蹭陈纷雪的脖子。 陈纷雪被她蹭的有点痒,越发觉得花欲燃的本体就是只猫。 “有汗,你别亲……”陈纷雪稍稍带点劲推花欲燃的胳膊。 花欲燃扭着身子不乐意了,不轻不重的咬了陈纷雪脖子一口。 陈纷雪不动了,任由她作为,似乎从花欲燃的话里品出点别的意味,她说:“可是我要到明年的十二月份成年,那时候我们都在上大学了。” 花欲燃喃喃道:“那不行,等你成年好晚,就等我成年吧。” 片刻,花欲燃从陈纷雪的颈窝处抬头,非常严肃的看着她。 “陈纷雪,你怎么那么小。” “啊?”陈纷雪竟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指的是年龄吗?” 花欲燃从陈纷雪腿间起身,坐在她大腿上,扑到她身上说:“想什么呢,当然是年龄啊。” 花欲燃的手从陈纷雪的后背绕到她的身侧,摸到边沿有些得逞的说:“而且,你也不小啊。” 学坏了,陈纷雪看着花欲燃,真心觉得她被自己带坏了。 回家之后,陈纷雪稍微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准备回竹里看看朱玑,这次放假时间比较短,只能在那待两三天。 在竹里的第二天,陈向文和苏忆之带着陈嘉熙也回去看望朱玑,难得的假期,一家人也算是在一起吃了顿饭。 吃过饭后,因为陈向文第二天还有工作,他们三个就先回去了,陈纷雪留在这小住。 夜里洗完澡后,朱玑准备睡觉,却看见陈纷雪拿着枕头从楼上下来。 “奶奶,我今天跟你一起睡好吗?” 朱玑只当她又要监督自己,怕自己半夜又偷偷摸黑打游戏,笑笑说:“放心雪,奶奶改邪归正了,现在打游戏一点就睡了。” 陈纷雪摇头:“不是奶奶,我想跟你说说话。” 朱玑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和陈纷雪躺在床上。 朱玑伸手牵住陈纷雪的手,陈纷雪觉得手背有些沙意。她握住朱玑的手,手心干燥,手背的皮肤松弛。 “怎么了乖,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陈纷雪摇摇头,她最近其实都很开心。 “奶奶,我有喜欢的人了。是个女孩子。” 闻言,空气静了片刻。 “是不是上次快过年来的那个女孩子。” 陈纷雪“嗯”了声。 朱玑笑笑,用手一下一下拍着陈纷雪的手背,柔和的说:“我就说,那孩子我感觉你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虽然以前你跟语风走的也近,但是你看那孩子的目光让我想起你爷爷以前看我。” “那姑娘好,我喜欢,跟个小太阳似的,走到哪哪就亮堂。” 陈纷雪问:“奶奶,您不觉得奇怪吗?” “阿雪,咱们村以前也有这种男的喜欢男的,女的喜欢女的,我从人唠家长里短的话里得知,只是觉得可惜,然后就是觉得他爸妈有点可怜,要一辈子被人家在后面戳脊梁骨。但是雪,刚才你一跟我说,我心里立马想起那时候那个叫燃燃的小姑娘跟你在一块堆雪人的样子,看见你们两个的笑我就只觉得幸福了。” “阿雪,你平时面上那么冷淡的人,对着燃燃却总是笑,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欢她。” 对待别人,这或许是难以接受甚至有些丑陋的事情,但是一放到陈纷雪身上,朱玑觉得除了美好她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汇了。 朱玑微微坐起身子,把手掌放到陈纷雪的额头上,像自己的老伴陈逾那样,对着陈纷雪的额头轻轻拍了拍。 “雪,勇敢点,奶奶是最不怕别人那些风言风语的,你也不要怕,像你爷爷一样勇敢点,真喜欢那姑娘就跟她好好过,我们雪那么优秀的人,以后不管怎么样都会过的很好。” 陈纷雪记得这个动作,以前她刚被放在家里,夜里哭着找爸爸妈妈的时候,陈逾就是这样一下下的从上到下摸陈纷雪的额头哄她睡觉的,显然她奶奶没有掌握要领,变成了轻拍。 她合时宜的想到了自己爷爷以前的往事,带着点文青病的毛头小子娶了个大家闺秀,最后相守一生的故事。 陈纷雪难得的嗓子里有些哽咽,她点点头说:“好,我一定会的。” “跟你父母说了吗?” 陈纷雪摇头:“还没有。” “行吧,反正不管怎么样,阿雪你记住,奶奶永远支持你。” 那天夜里,陈纷雪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回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害怕爷爷奶奶也会像爸爸妈妈那样突然离开,于是睡觉的时候都要伸出手抓着朱玑和陈逾的食指。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再害怕了,因为梦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摇头晃脑扎着高马尾的小女孩,对她说:“你别害怕啊,以后我陪着你,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梦里的陈纷雪伸出手指跟她拉勾:“你不许骗我,骗我我会生气。” 小女孩笑笑,跟她拉勾:“我永远都不会骗陈纷雪,也永远不会离开陈纷雪。” 两个小女孩的手指勾在一起,再没有分开。 在竹里住了三天,陈纷雪回了灵川。刚到地方就收到了花欲燃热情的邀约,陈纷雪当时正在理发店里剪头发,一只手摁键盘给花欲燃回消息。 答应了之后花欲燃又跟她说,常梓和柳星文想约咱俩一块去打游戏,因为四个人也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玩了,花欲燃就答应了。 陈纷雪给她回了个“好”。 剪完头发,陈纷雪回去收拾了几套卷子,背上书包骑车去花欲燃家找她。 午休的时间,一路上都没什么人,太阳不算大,还可以忍受。 陈纷雪到了花欲燃家楼下,拧了钥匙正准备给花欲燃发消息就看见二楼的阳台花欲燃伸出一只手臂在朝她招手。 “雪宝,上来。” 陈纷雪以为她还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到她房间里,非常熟练的往她沙发上一倒。 虽然家里没人,花欲燃还是把门给反锁,然后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跑了两步,一个飞扑到陈纷雪怀里。 陈纷雪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她压的闷哼一声。 这声音在花欲燃听起来显得格外娇。 花欲燃勾了陈纷雪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尖闻了闻。 “你好香啊,雪宝。”花欲燃把头塞到陈纷雪的脖颈间,吸猫似的顶级过肺。 花欲燃软软的身子此刻正紧紧的贴在陈纷雪的胸膛,明明是个非常危险的动作,偏偏当事人还不自知,还在一个劲的蹭她。 陈纷雪把人捞起来,花欲燃今天没梳马尾,头发锦缎般倾泻,陈纷雪在她柔顺的发上抚了下。两只手捧住花欲燃的脸,用唇轻轻碰碰她的嘴角。 “行了,你快去收拾吧,然后我们出门。” 花欲燃有些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到这里就结束了吗?陈纷雪难道没有看见自己眼里的期待吗? 陈纷雪被她这样子弄的有点想笑,安抚似的摸摸她的脑袋,说:“现在不合适,而且……这在你家太危险了。” “好吧。”花欲燃还有点小委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陈纷雪今天上面穿了白色的短袖,下面是红色的直筒裤,正好她在自己衣柜里找到了一条白色为主,红色点缀的裙子,刚好相衬。 两个人出门去小区门口找常梓和柳星文。常梓一看到陈纷雪的战马就一直戳柳星文的咯吱窝,戳的柳星文实在没忍住偏头看他。 “你干什么?”柳星文问道。 “你不觉得陈纷雪的车很帅吗?”常梓看旁边人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继续道,“你看看,这白色的车身,这流畅的车型,你不觉得骑上去很带感吗?” 柳星文:“……”我不觉得。 “你们俩叫车没?”花欲燃从车上跳下来。 柳星文拉住就要吻上陈纷雪战车的常梓,淡淡道:“叫了,估计再要个五分钟。” 花欲燃点点头:“行,那我们就先走了,咱们等会在图书馆门口汇合。” 说着,花欲燃扶着陈纷雪的肩,一条腿跨过车后座。 常梓跟猴子一样越来越急,柳星文感觉他被自己拽住的衣角都要扯出二里地了。 眼看花欲燃已经坐上,陈纷雪马上要拧把了,常梓皱着眉看柳星文,手指着电动车:“你看呐,你快看呐!她们要走了!” “常梓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陈纷雪偏头问花欲燃。 花欲燃摇头:“不知道,感觉他快哭了,柳星文怎么不管管,要不要撒把糯米……” 柳星文舔了一下嘴,叹出一口气,总觉得自己最近突然老了十岁。 他松开拉着常梓的手,语气虽然听起来依旧毫无波澜,但是陈纷雪知道他已经拿出了十成的诚意。 “陈纷雪,能不能麻烦你们俩坐车,让我和常梓骑你们的车?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