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造大明》 第362章 北疆铁路 第三百六十二章 北疆大铁路 - 沈阳通车 紫禁城的御书房内,暖意融融,与窗外阴冷的冬日形成了鲜明对比。崇祯皇帝朱由检手持一份来自工部的奏报,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奏报内容言简意赅:京沈铁路实验段,自山海关以西的绥中县,至沈阳城,共计三百二十里,已全线铺设完毕。用于牵引的“龙骧一号”蒸汽机车,已完成最后的调试,将于三日后,搭载朝廷钦差与工匠代表,进行首次试运行。 “呵呵……”一声低沉的笑意,从崇祯的喉间溢出。这笑声不大,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豪情。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南方天际线,仿佛能看到那条钢铁巨龙,正蛰伏在燕山余脉之间,等待着一声咆哮,便要腾飞而起。 这条铁路,耗时五年,凝聚了宋应星、孙和鼎以及格物院数百名工匠的心血。从最初的图纸构想,到克服冻土难题,再到冶炼出足以承受重压的铁轨,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与挑战。期间,耗资巨万,反对之声从未停歇。温体仁等人更是将其斥为“劳民伤财,穷奢极欲”的典型,多次在朝堂上发难。 但崇祯顶住了压力。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条铁路。它是帝国的血脉,是将龙兴之地与中枢神经紧紧相连的纽带;它是工业的心脏,是向天下宣告,大明不再拘泥于古法,将以雷霆万钧之势,迈向一个全新的时代! “陛下,有何喜事,竟如此开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徐光启手持书卷,缓步走入。 崇祯回过身,将奏报递了过去,眼中闪烁着光芒:“徐爱卿,你来看。我们的铁路,成了!五年了,这条‘钢铁大道’,终于要通车了!” 徐光启接过奏报,仔细阅读,浑浊的老眼中也迸发出惊人的神采。他抚须赞叹道:“陛下圣明!臣当年在西洋,曾见过类似的‘铁道’,但如此规模,如此艰险地形下的工程,我大明当属首创!此路一通,关内外物资流转,军旅调动,将节省十倍之功!此乃百年之基业,万世之伟业!” “是啊,”崇祯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朕要的,就是这个‘万世之基业’。朕已下旨,三日后,朕将亲赴沈阳,主持通车大典。朕要亲眼看着,第一列火车,驶入朕的沈阳!” …… 三日后,朔风凛冽的辽东平原。 一支特殊的队伍,正沿着新铺设的铁路线缓缓前行。队伍的核心,是一台造型奇特的庞然大物。它通体黝黑,由钢铁铸造,头部高昂,两侧伸展出巨大的车轮。锅炉里,煤炭熊熊燃烧,喷吐出滚滚白烟,伴随着“噗噗”的汽笛声,宣告着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这就是“龙骧一号”蒸汽机车。 机车之后,连接着一节节墨绿色的车厢。最前面的几节,是崇祯的御用车厢,装饰得颇为考究,但内部陈设却极为简洁,大量的空间被用来装载观测仪器和备用零件。后面则是搭载的工匠代表、地方官员以及一小队精锐的锦衣卫。 李若琏一身玄色劲装,腰佩绣春刀,站在机车旁的站台上,神情冷峻地注视着这一切。作为此次试运行的钦差大臣,他肩上的担子重若千钧。这条铁路,是皇帝的心血,更是帝国未来的象征,容不得半点差池。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一名锦衣卫校尉前来报告。 李若琏点点头,目光投向远方。他能感受到,这片广袤的东北黑土地上,无数双眼睛正注视着这条钢铁巨龙。这里曾是后金的龙兴之地,如今,却已是大明稳固的北疆。这条铁路,不仅是连接关内外的纽带,更是帝国权威的延伸,是对这片土地最直接的宣告。 他想起数年前,这里还是冰天雪地,人迹罕至。而现在,铁路穿行其间,将遥远的沈阳与京城紧密相连。这种时空上的压缩感,让他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就是他追随的皇帝,带给这个时代的改变。 正思索间,一名亲兵快步上前,呈上一封加急军报。 李若琏展开一看,眉头微微一蹙。是来自陕西的消息。孙传庭在平定西北叛乱时,遭遇到一部极为剽悍的土司武装,对方依托有利地形,抵抗异常顽强,战事陷入胶着。孙传庭已调集重兵,誓要一举荡平。 李若琏将军报妥善收好。西南的烽烟,与东北的汽笛,形成了奇妙的交响。帝国的版图在扩张,新的挑战也随之而来。但此刻,他必须专注于眼前。他转身,对身旁的工匠首领道:“再次检查锅炉压力和车轮紧固情况!” “是!大人!”工匠们齐声应道,脸上洋溢着自豪与紧张。 …… 沈阳城,北疆都护府。 数万军民自发地聚集在城外的官道两旁,翘首以盼。这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穿着兽皮的部落首领,更多的是面带期盼的普通百姓。他们不懂什么叫蒸汽机,也不明白这条铁路意味着什么,但他们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来自帝国中枢的力量,正呼啸而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当“龙骧一号”牵引着长长的车队,缓缓驶入视野时,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那黑色的钢铁巨兽,喷着浓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速度,在平整的铁轨上飞驰。这景象,比任何神仙传说都更加震撼人心。 崇祯身着常服,在李若琏、当地官员以及宋应星的陪同下,走下列车。他望着眼前沸腾的人群,心中豪情万丈。 他在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环视四周,朗声道:“朕今日站在这里,看到的不只是一条铁路的通车。朕看到的是,一条贯穿帝国南北的血脉,正在畅通!朕看到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正在开启!”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的号角,清晰地传遍全场。 “朕曾说过,要让帝国的光辉,照耀到每一寸山河。这条铁路,便是朕兑现诺言的第一步!它将把京城的粮草、技术、人才,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这里;也将把这里的特产、矿产、忠诚,快速地汇集到中枢!它连接的,不仅是土地,更是人心!” “朕希望,百年之后,我大明的子民,无论身处何方,都能在这张由道路、运河、铁路构成的网络中,感受到家的温暖与帝国的强盛!朕更希望,我大明的铁骑,能乘坐着这钢铁巨兽,迅速奔赴任何一处需要守护的疆土!” “这条路,通往沈阳,通往未来!朕命名此路,为‘京沈御道’!” “京沈御道”四个字,掷地有声。人群中的欢呼声更加高涨,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对于他们而言,皇帝的话语,就是最神圣的谕旨。这条铁路,是皇帝带给他们的福祉与希望。 宋应星站在一旁,看着激动的人群和意气风发的皇帝,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他知道,自己毕生的所学,终于在此刻,化作了推动帝国前行的磅礴力量。 …… 仪式结束后,崇祯亲自登上了“龙骧一号”。当机车再次发出怒吼,缓缓开动时,他凭栏而立,风吹动着他的衣袍。 李若琏来到他身边,低声道:“陛下,此行试运行,最高时速可达三十里,平稳迅捷,远超臣之想象。沿线守卫严密,一切顺利。” “嗯,”崇祯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雪原,“顺利,只是开始。朕交给你的任务,不止于此。朕要你以此为基础,勘察沈阳至吉林,乃至黑龙江的线路。朕要知道,冰天雪地,能否再修一条‘天路’!” 李若琏眼中闪过一丝震撼,随即化为决然:“臣,遵旨!” 崇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重新看向窗外。那条刚刚诞生的钢铁巨龙,正拖着长长的烟尾,坚定地向前驶去,如同这个崭新帝国的脚步,不可阻挡。 他知道,西南的叛乱终将被平定,北疆的罗刹终将被驱逐。因为在他身后,不仅有百万雄师,更有这纵横交错的钢铁脉络,将整个帝国的力量,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一起。 这条铁路,不仅改变了地理的距离,更将重塑整个帝国的未来。一个属于大明,属于朱由检的,波澜壮阔的工业时代,已然拉开了序幕。而他,这位来自数百年后的“物理皇帝”,正稳稳地站在这场时代洪流的最前端,引领着他的帝国,奔向一个无人能够预知的、辉煌而壮丽的远方。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南洋海军 第三百六十三章 南洋海军 - 常驻舰队 天津卫的清晨,总是裹挟着海风的咸腥与铁锈的气息。薄雾尚未散尽,港口的轮廓已在熹微晨光中若隐若现。巨大的海船桅杆如林,粗粝的缆绳摩擦着桩柱,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一艘来自南洋的福船正缓缓靠泊,船帆上沾染着遥远海域的湿气,也带来了关于香料、白银与未知风浪的消息。 崇祯皇帝朱由检并未在紫禁城的暖阁中安坐。他身着石青缎面常服,外罩一件玄狐镶边大氅,足蹬皂靴,行走在天津卫码头湿滑的木栈道上。李若琏一身飞鱼服,腰间绣春刀刀柄微露,步伐沉稳如磐石,始终落后半步。另有数名身着便服的锦衣卫,如融入阴影的猎豹,散布在周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来往的军民与商贾。 “陛下,此处风大,湿气重,还请移步至天后宫行辕稍歇。”李若琏低声提醒,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崇祯摆摆手,目光投向远处烟波浩渺的渤海湾,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激昂:“无妨。朕站立于此,方能感受到这片海的脉搏。李卿,你看——”他抬手,指向海平面上星星点点帆影,“郑和七下西洋时,大明的龙旗也曾这般骄傲地飘扬。可后来呢?船队湮没于历史,海权拱手于他人!今时今日,朕不仅要重拾这份荣光,更要让它化为守护帝国疆土的钢铁屏障!” 李若琏心头一震。他跟随陛下多年,深知其胸中丘壑之深。今日这番话,绝非单纯的感慨。果然,崇祯话锋一转,直指核心:“南洋水师分舰队,不能再是临时拼凑的征伐之师。朕意已决,要组建一支常驻舰队!以台湾为根基,扼守马六甲海峡以东要冲,护卫我大明商民,震慑番夷宵小!”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组建一支脱离大陆补给线、长期游弋于远海的风帆舰队,在当世几乎是天方夜谭。后勤、补给、舰船维护、人员轮换……无数难题如暗礁般潜伏。 李若琏沉吟片刻,躬身道:“陛下圣明,洞察海权之重。然常驻远海,千难万险。首当其冲者,便是补给。跨洋运粮运械,耗资巨万,且风险极高。其次,舰船久泊海上,朽坏极速,非有庞大船坞与娴熟工匠随行不可。再者,将士远离故土,思乡厌战之情滋生,纪律难维,亦需考量。” 他的担忧句句切中要害,正是崇祯深思熟虑过的关卡。崇祯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困难,朕岂会不知?然畏难,则永无出海之日!朕问你,当年修京沈铁路,冻土、技术、钱粮,哪一样不是难关?朕与宋应星、孙和鼎他们,哪一个不是从无到有,硬生生啃下来的骨头?”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若琏:“朕给你指条路!其一,补给。台湾府,就是第一座前进堡垒!徐光启、孙元化他们在澎湖、台湾试种的高产作物,今年秋收便可见效。蔗糖、香料、稻米,就地转化,为舰队提供给养!命工部、户部全力支持台湾屯垦与仓储建设!” “其二,舰船维护与建造。朕已下旨,福州、泉州、广州三地设‘船政局’,由宋应星门生主事。仿造‘镇海号’等新式福船,更需结合格物院图纸,改良船型,加固水密舱,使其更适远洋航行!船坞、物料,优先保障!” “其三,将士!朕不指望文人酸儒懂海战!就从福建、广东沿海渔民、蛋户、以及历年抗倭、剿匪中精锐的沿海卫所军户里挑选!他们天生属于大海!伙食、饷银,加倍优厚!三年一轮换,允许家眷随行至台湾定居!既稳其心,又扎根南疆!” 一连串雷霆手段,句句砸在实处,瞬间将李若琏心头的疑云驱散大半。他望着皇帝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属于开拓者的决绝。李若琏猛然抬头,单膝跪地,声音铿锵:“臣!遵旨!必竭尽所能,为陛下打造一支永不沉没的南洋铁军!” “好!”崇祯点头,目光投向海面,“朕还要你,亲自去一趟福建。与福建巡抚、水师提督,还有那位……”他顿了顿,吐出一个名字,“郑芝龙,好好‘商议’。朕要他出人、出船、出熟悉海情的向导!记住,是‘商议’,不是命令。他要觉得吃了亏,朕……”崇祯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朕自有别的法子让他心甘情愿!” 李若琏心中了然。郑芝龙这只老狐狸,绝不会轻易交出他苦心经营的海上力量。这“商议”二字,背后是皇权的威压与利益的交换。他沉声道:“臣,明白!” 就在此时,一阵爽朗的大笑自身后传来,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哎呀呀!陛下怎么亲自跑到这码头上吹风来了?臣沈廷扬,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沈廷扬一身锦袍,满面红光,大步流星地走来。他身后跟着几位衣着华贵的商人,皆是东南有名的海商。崇祯的“御驾亲临”,对他们而言不啻于最大的恩宠与商机。 “沈卿,不必多礼。”崇祯转过身,脸上笑容温和,“朕来,是为南洋水师的事。听说你刚从南洋回来?那边情形如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廷扬连忙躬身,眼中精光一闪:“回陛下!臣刚从吕宋、马尼拉一带回来。大明水师收复台湾、威震南洋的消息,早已传遍!当地土着、华商无不欢欣鼓舞!只是……”他话锋微转,面露愁容,“荷兰人虽暂避锋芒,但其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雅加达)根基深厚,兵力雄厚。西班牙人更是龟缩在吕宋,日夜警惕。臣恐……” “恐他们暗中勾结,卷土重来?”崇祯替他说完,语气平淡。 “陛下圣明!”沈廷扬一拍大腿,“臣正是此意!南洋水师若不常驻,只怕番夷贼心不死,待我大明注意力稍转,又会故态复萌!陛下组建常驻舰队之策,高瞻远瞩,实乃安南洋万世之基啊!” 他这番话,既捧了皇帝,又点出了关键。崇祯满意地点点头:“沈卿能看清大势,甚好。朕正欲命李爱卿与你同去福建,与郑芝龙及地方商议舰队组建事宜。你身为市舶司主管,熟悉商情海务,正好襄助李卿。” 沈廷扬闻言,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是一凛。与李若琏这位皇帝鹰犬合作?还要去福建面对郑芝龙那只更难缠的海上老虎?这差事,肥是肥了,可风险也忒大。他连忙应道:“能为陛下分忧,臣万死不辞!只是……”他搓着手,一副为难道,“组建舰队,耗费靡巨。船政局新建,工匠、物料、钱粮,处处都需要海量的银子。市舶司虽有些许盈余,恐怕……” 崇祯淡淡道:“钱的问题,朕自有安排。朕已命户部设立‘南洋经略专项银库’,首批拨银一百万两。后续开销,你与李若琏、福建巡抚会商后报上来。朕只看结果。” 一百万两!沈廷扬心中狂跳。这简直是倾尽福建一省数年赋税的巨款!皇帝为了这支舰队,当真是下了血本!他心中的顾虑消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兴奋和……一丝隐秘的贪婪。如此庞大的舰队,如此巨额的投入,未来南洋贸易的蛋糕,自己这块份额也必定水涨船高吧?他连忙躬身:“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负陛下重托!保证让陛下的舰队,成为南洋最耀眼的明珠!” 崇祯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他心底的念头。崇祯不再多言,目光重新投向翻滚的海浪。他解下玄狐大氅,递给身旁的太监,只着常服,凭栏而立。 “李卿,”崇祯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告诉郑芝龙,朕给他两个选择。一,出人出船,真心实意编入大明水师序列,共享荣华富贵,荫庇子孙。二,朕不介意学学当年的郑和,亲自‘拜访’一下他安平堡的宝号,看看他这些年攒了多少‘孝敬’朝廷的宝贝。”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请教’一下他为何总对朝廷的旨意阳奉阴违。” 冰冷的话语,透过海风,清晰地飘入李若琏耳中。李若琏心中一凛,知道皇帝这是下了最后通牒。郑芝龙若再耍花样,迎接他的将是雷霆之怒。他躬身领命:“臣,定将陛下天威,带到闽海!” 崇祯不再回头,只是望着那片无垠的蔚蓝。那里,是祖先荣耀的起点,也是未来帝国扩张的方向。一支常驻南洋的舰队,不仅仅是为了防御,更是为了将大明的影响力,像种子一样,播撒在广阔的海洋之上。京沈铁路连接的是帝国的腹地,而南洋舰队,将撑起帝国的海疆! “星辰大海……”崇祯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铁路的汽笛刚刚响彻北国,舰队的风帆,也即将劈开南洋的巨浪。他的帝国,这只沉睡的巨龙,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睁开双眼,舒展筋骨,准备搅动这风云激荡的时代! 海鸥的鸣叫声尖锐地划破长空,仿佛是对这片即将被铁蹄与风帆重新丈量的土地发出的预警。而在紫禁之巅,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眸,正遥望着东南方,静静等待着那支承载着帝国新梦想的舰队,扬帆起航。(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4章 北疆皮毛战 第三百六十四章 北疆皮毛战 - 经济掠夺 紫禁城的冬日,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殿内的寒意。这寒意并非来自窗外呼啸的朔风,而是源于御案上那份薄薄的奏报。 崇祯皇帝朱由检指尖捻着奏折的一角,目光沉静如水,但眼底深处却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奏报是北疆都护府经由密折体系递来的,字字泣血,控诉的不是敌寇入侵,而是来自帝国内部的“经济掠夺”。 “……北疆开发公司,以朝廷之名,行垄断之实。凡优质皮毛,无论大小,皆被其以远低于市价之价强行收购。土着部落怨声载道,谓我大明视其如牧奴,视其生计如草芥。更有甚者,公司护卫仗势欺人,强抢硬夺,已酿成数起血案。地方官吏畏其势大,不敢弹劾……长此以往,边民离心,北疆不稳矣!” 奏折的署名是北疆都护府佥事,一位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官员。崇祯轻轻将奏折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叩响。这声响,在寂静的御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岂有此理!”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压抑着风暴,“朕一手推动的北疆开发,是为了强国富民,岂能沦为某些人中饱私囊、鱼肉边民的工具!” 他口中的“某些人”,指的是以工部侍郎张廷玉为首的北疆开发公司董事会。这张廷玉,乃是前朝旧臣,颇通经营之道,当初正是他极力鼓吹“以商兴边”,才促成了这家半官方半商会的组织。崇祯本意是好的,想借助民间资本和效率来开发广袤而贫瘠的北疆,却不想,资本的逐利本性在缺乏有效监管的处女地上,迅速长出了毒瘤。 李若琏一身玄色飞鱼服,静立于御阶之下,将皇帝的每一丝情绪变化都看在眼里。他并未多言,只是将一柄尚方宝剑轻轻托在手中,剑锋在烛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意。这无声的动作,代表了皇帝的意志。 “陛下,”方正化躬身进来,他是奉命前来禀报另一件事的,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御书房的凝重气氛,“都护府又发来加急军报,说因收购纠纷,公司已调派了武装护卫,与当地的蒙古牧民发生了小规模冲突,有人员伤亡。” “好一个‘经济掠夺’,好一个‘武装护卫’!”崇祯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疆都护府”的位置上,“朕给他们权,是让他们去开拓,去建设,不是让他们去当土皇帝,去巧取豪夺!传朕旨意,李若琏!” “臣在!”李若琏躬身上前。 “着锦衣卫,立刻派遣得力干员,秘密潜入北疆,彻查此事!朕要知道,真相究竟如何,有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不必有任何顾忌,朕要的是实情!”崇祯的声音冷得像冰。 “臣,遵旨!”李若琏的声音斩钉截铁。 “方正化,”崇祯转向大太监,“你亲自拟旨,着户部和刑部各派一名侍郎,明日随同钦差,即刻启程前往北疆。朕要他们带上国法,带上王章,去给那些无法无天之徒,上一堂课!告诉他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的子民,不容任何人欺凌!” “奴婢,遵旨!”方正化感受到皇帝少有的雷霆之怒,心中一凛,连忙应下。 崇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胸中的怒火。他知道,此事的处理,关乎帝国在北疆的根基。这不仅仅是惩办几个贪官污吏那么简单,更是对“新秩序”下资本与权力如何共存的一次大考。 …… 三日后,紫禁城偏殿,一场只有核心班底参与的小型御前会议正在进行。 气氛压抑。宋应星捧着一卷图纸,眉头紧锁,他对商业运作不甚了了,但看到图纸上那密密麻麻标注着“皇家特许”、“独家经营”的区域,他也感到了一丝不安。“陛下,臣以为,此事暴露了我等在制度设计上的缺失。公司一旦成立,便有了与官府分庭抗礼之力。监管……实在是个难题。” 徐光启捻着胡须,沉声道:“应星兄所言极是。资本与权力,犹如猛虎与饿狼,若无铁笼相隔,必会互相吞噬,最终择人而噬。此事,根子在‘垄断’二字。北疆物产丰饶,不该被一家公司独占。应将‘北疆开发公司’拆分,引入更多竞争者,打破其垄断地位。同时,朝廷应设立专门机构,制定明确的贸易与收购规则,以法约束。” 孙传庭虽主管西北,但对北疆局势亦有涉猎,他接口道:“徐阁老所言,正合末将心意。末将在西北,亦发现商人与地方豪强勾结,侵吞军屯良田之事。此事若不严惩,恐失军心民心。依末将看,不妨杀一儆百,将此案办成一个铁案,昭告天下,朝廷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众人议论纷纷,核心只有一个:如何既纠正错误,又不伤及“招商引资、以商兴边”的国策大局。 崇祯一言不发,静静听着。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国之栋梁,他们的意见各有侧重,但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既要维护公平正义,也要保障帝国扩张的引擎不被熄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崇祯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卿所言,皆为国事。朕心甚慰。然朕以为,此事的关键,不在‘杀’,而在‘治’。” “治?”李若琏有些疑惑。 “对,治!”崇祯的目光扫过众人,“治标,更要治本。杀几个张廷玉,查封一家公司,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未来的每一家公司,都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何让大明的律法,能真正管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紫禁城,还是黑龙江畔!”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众人,声音里充满了帝王的威严与自信: “朕意已决。第一,命户部、刑部、都察院三方联合组成‘北疆专案司’,彻查此案。所有涉案人员,无论官职高低,一概严查到底!凡证据确凿者,贪腐者抄家,渎职者罢官,违法者……斩!朕要让天下人看看,触犯国法者,虽远必诛!” “第二,”他话锋一转,“将‘北疆开发公司’立即解散!其业务,由朝廷主导,重新划分区域,引入数家有实力、信誉好的商家,公平竞标,搞‘特区竞赛’!谁能让边民得利,能让国库增收,谁就能获得更长久的经营权。朕不相信,资本的天性,不能用规则和利益加以正确引导!” “第三,”崇祯转身,目光如炬,“朕要颁布一道新的敕令,《北疆贸易与民族事务管理条例》。其中明文规定:一,严禁任何形式的强买强卖与垄断行为;二,朝廷派驻官员,与地方部落首领共同组成‘议事会’,协调处理纠纷;三,设立‘边民保障基金’,用于抚恤受损失民众,并扶持本地手工业发展。要让边民知道,朝廷是他们坚实的靠山,而非冷漠的看客!” 一番话,掷地有声。既有雷霆手段的严惩,又有制度建设的长远考量。既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又为未来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李若琏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他仿佛看到了未来大明庞大而精密的官僚与商业体系是如何运转的。方正化则默默记下,回去后要立刻从内廷抽调精干人手,组成那只无形的“监察之手”。 徐光启和孙传庭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这才是他们追随的皇帝,不仅能开疆拓土,更能建立起一套全新的、充满活力的帝国治理模式。 “此事,就交由专案司全权办理。”崇祯重新坐下,语气恢复了平静,“朕相信,只要我们能秉公执法,为民做主,北疆的民心,不但不会失,反而会更加凝聚。届时,那些跳梁小丑,不过是帝国前进路上的小小绊脚石罢了。” 他顿了顿,拿起那份来自北疆的血泪奏折,轻轻撕成两半。 “传朕旨意,朕已知晓北疆民情,正在严查。凡有冤情,可径直向专案司申诉。朕,等着他们的消息。” …… 数日后,北疆。 当专案司的钦差大臣,带着尚方宝剑和皇帝的敕令抵达时,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公司护卫和商人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这才明白,那位年轻的皇帝,不是可以随意欺骗和蒙蔽的。他所建立的,是一个真正有能力将铁腕伸到帝国每一个角落的,崭新的王朝。 冰封的黑龙江畔,一场关于正义与秩序的审判即将开始。而远在紫禁城的崇祯,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当资本的洪流与帝国的意志相遇,他该如何驾驭这股力量,去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富强而公正的帝国?这场发生在北疆的“皮毛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5章 北疆移民潮 第三百六十五章 北疆移民潮 - 闯关东 紫禁城的清晨,寒气依旧凛冽,但御书房内的气氛却比窗外的朔风要灼热得多。崇祯皇帝朱由检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片广袤的、被标注为“北疆”的区域。地图上,代表新移民的、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正沿着几条主要的陆路通道,如涓涓细流般汇入那片曾经被视为苦寒之地的东北平原。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壮举,一场由他亲手推动的,关乎帝国未来的豪赌。 “陛下,户部最新汇总的数字出来了。”李若琏一身飞鱼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阶之下,手中捧着一卷黄绫包裹的文书,“自去岁冬月起,截至本月,已有超过八万河北、山东、山西之民,响应朝廷‘招垦令’,自愿迁徙至关外。其中,以青壮男子居多,约五万三千人,妇孺老幼约两万七千人。预计今春,人数还将翻倍。” 崇祯缓缓转过身,接过文书,却没有立刻展开。他知道,这串冰冷的数字背后,是数十万离乡背井之人的血泪与希望,是大明帝国肌理中一场深刻的自我调整与扩张。 “八万……”他低声重复着,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朕记得,去年开春时,内阁与户部还在为‘闯关东’之举是否太过激进而争论不休。如今看来,朕的判断没有错。” 他口中的“争论”,指的是数月前朝堂上的一场风波。当他提出“以移民实边,化边疆为沃土”的国策时,立刻遭到了以户部尚书和几位内阁学士为首的官僚集团的强烈反对。他们的理由冠冕堂皇:关外乃苦寒之地,土地贫瘠,气候恶劣,移民不易存活;且此举会动摇关内根基,造成流民四溢;更有人危言耸听,说会激起与关外土着的冲突,引发边患。 温体仁当时更是阴阳怪气地进言:“陛下圣心,臣等不敢妄议。然圣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我大明子民安居乐业数百年,骤然驱离故土,恐伤天和,亦非仁君所为啊。” 面对这些质疑,崇祯没有动怒,只是将宋应星和孙传庭呈上的详细勘察报告甩在御案上。 “仁君?朕若看着亿万子民在小冰河期的灾荒中挣扎求生,看着关内土地兼并日益严重,民变四起,那才是真正的伤天和!朕要做的,不是守着一个虚幻的‘仁’字,让帝国慢性失血而亡!朕要的是生机,是未来!” 那场辩论,最终以崇祯的绝对权威和详实的数据压倒了所有质疑。他不仅批准了移民计划,还下拨了专项安置经费,承诺为新移民提供三年的免税期和基础农具、种子。 “陛下圣明!”李若琏躬身赞道,他亲眼见证了皇帝如何用数据和铁腕,将一场可能胎死腹中的国策,变成了席卷整个华北的移民洪流。 “圣明?”崇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朕不过是做了个裱糊匠,把这艘四处漏水的破船,勉强粘合得更结实些罢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舆图,手指划过那条蜿蜒的移民路线。“传朕旨意,命李若琏即刻派遣得力干员,携带医药和口粮,前往山海关及沿途驿站。朕不要看到任何一个移民百姓因为冻饿或疾病倒在半路!他们的路,就是朕的江山之路!” “臣,遵旨!”李若琏的声音铿锵有力。 …… 与此同时,山海关外,一片冰封的黑土地上。 一支由数千人组成的移民队伍,正艰难地在白茫茫的雪原上行进。他们大多是拖家带口的农民,脸上写满了疲惫、迷茫,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霜。 队伍中央,一个名叫王二的年轻汉子,裹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袄,紧紧拉着妻子的手。他来自河北保定府,家乡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官府催税的鞭子却从未停歇。是朝廷张贴在县衙门口的“招垦告示”,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告示上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关东沃野千里,地广人稀。凡我大明子民,愿前往开垦者,朝廷拨予荒田、籽种、农具,三年不纳赋,五年不征役。望天下百姓,共拓疆土,同享太平!” “三年不纳赋……”王二喃喃自语,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火光。为了这句承诺,他和乡亲们变卖了家中最后一点家当,踏上了这条前途未卜的“闯关东”之路。 “他娘的,这鬼天气!”队伍里一个老者抱怨道,“听说关外比咱这儿还冷,这要是死在半道上,可就对不起祖宗了。” “闭嘴!”一个壮硕的汉子低声呵斥,“能活下来就有地种,有饭吃!总比在家乡等着饿死强!” 队伍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情绪,绝望与新生的交织,恐惧与期盼的碰撞。 …… 数日后,盛京(沈阳)。 崇祯在李若琏和方正化的陪同下,悄然来到了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处新开辟的移民聚居点。这里还只是一片刚刚清理出来的地基,简陋的窝棚和篝火堆零星分布,但已经能看到几分人烟的迹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地负责接洽的官员早已等候在此,见到皇帝亲临,慌忙跪倒在地:“奴才……臣,盛京户部侍郎张承诏,叩见吾皇陛下!” 崇祯摆摆手,示意他平身,目光则投向那些正在忙碌的移民。 “张侍郎,”崇祯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审视,“朕听闻,安置工作颇为棘手?” 张承诏额头冒汗,他没想到皇帝会亲自来此,更没想到皇帝会如此直接。“回……回陛下,确实有些难处。臣等低估了移民的规模和……他们的期望。口粮、农具、土地划分、与当地部族的协调……千头万绪。更有甚者,一些移民不服管束,与当地旗人发生口角,险些酿成冲突。” 他这番话,既是汇报困难,也是一种委婉的提醒:陛下,您这政策虽好,但执行起来,麻烦不小。 崇祯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待他说完,才缓缓开口:“朕知道难。任何开创性的国策,若是一帆风顺,那便不是国策,是神仙放屁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一群正在领取工具的移民面前。那些人看到皇帝,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 “都起来。”崇祯的声音温和了一些,“朕来看看你们。” 他随机走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面前,妇人吓得浑身发抖。崇祯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旁边一个沉默寡言的汉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来关外?” 那汉子就是王二。他定了定神,硬着头皮道:“回……回陛下,小人王二,河北保定人。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听说陛下招垦,给了地,三年不交税,就想来……来讨个活路。” “活路……”崇祯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麻木或期盼的脸庞,“好,朕给你们活路。” 他提高声音,对着所有在场的人说道:“朕知道,你们离开故土,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心中有不安,有惶恐。朕告诉你们,你们的不安,朕感同身受!你们的先祖,数百年前,不也是从中原各地迁徙至此,披荆斩棘,才有了今日的基业吗?” “朕今日站在这里,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承诺者的身份告诉你们:朕言出必行!三年免税,五年不征役,朝廷说到做到!朝廷拨下的每一粒种子,每一件农具,都会送到你们手上!谁敢克扣,谁敢欺压你们,你们可以直接来京师告御状,朕必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不大,却蕴含着千钧之力,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移民们怔怔地看着这个年轻的皇帝,许多人眼中浑浊的泪水终于滑落。他们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王二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再次跪倒,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叩拜:“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起来吧。”崇祯淡淡道,“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流民,不再是逃户。你们是大明的子民,是这片黑土地的主人!你们的汗水,将浇灌出丰收的粮食;你们的双手,将在这片土地上,建设出新的家园!朕在紫禁城,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完,他转身对张承诏和张若琏道:“传朕旨意,从户部和工部再拨一批款项,用于加固窝棚,抵御严寒。另外,命驻扎在此的军队,派出得力军官,协助地方官员,划分土地,调解纠纷。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融合,是共生,不是征服!” “臣等,遵旨!”二人齐声应道。 夕阳西下,将雪原染上了一层金色。崇祯站在高处,目送着那些新移民在官兵的指引下,走向分配给他们的那片荒芜的土地。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 北疆的移民潮,如同一场波澜壮阔的血液透析,正在为这个古老而沉疴的帝国,注入新鲜的活力。但这股力量,也如同一把双刃剑。它既能开疆拓土,亦能割伤自身。如何处理好移民与土着、新秩序与旧习惯的冲突,将是比移民本身更为艰巨的挑战。 他望着那片广袤的、沉寂了千年的黑土地,眼中闪烁着野心与期许交织的火焰。 这片土地,终将记住他朱由检的名字。这片土地,也终将成为他帝国版图上,一颗璀璨的明珠。(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6章 北疆都护府密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北疆都护府密报 - 罗刹异动 紫禁城的黄昏,为一日的喧嚣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御书房内,崇祯批阅完最后一本户部关于南方漕运的奏疏,长长舒了一口气。墨香与淡淡的檀香在空气中交织,这是他一天中难得的、可以暂时卸下帝王重担的时光。 自登基以来,他以雷霆手段荡涤阉党,推行新政,整顿吏治,发展实业,整个大明帝国仿佛一台被重新注入动力的庞大机器,开始轰鸣着向前。国库充盈,军备一新,民心归附。辽东的捷报与台湾的收复,更是将他的威望推向了顶峰。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海晏河清、四海宾服的盛世景象。 然而,帝国之獠牙,既已亮出,便绝无可能轻易收回。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陛下。” 李若琏一身飞鱼服,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御阶之下,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先递上文书,而是单膝跪地,神情凝重,压低了声音:“北疆都护府,有十万火急的密报。” 崇祯批阅奏章的手微微一顿。李若琏的“十万火急”,意味着事情非同小可。他将手中的朱笔搁下,抬眸道:“讲。” “是。” 李若琏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火漆密封的牛皮纸袋,上面盖着北疆都护府的最高印信。他将信袋高高举起,呈递给崇祯。 崇祯接过,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火漆,心中莫名一沉。他撕开信封,里面并非传统的文书,而是一份由格物院特别制作的简报,旁边还附着一块用油布仔细包裹的东西。 简报上,北疆都护府总兵官的笔迹潦草而急切,寥寥数语,却让崇祯的瞳孔骤然收缩: “……哨探于黑龙江上游三百里处,发现不明身份武装人员踪迹。其人高鼻深目,操一种非蒙古、非女真之野蛮语言。捕获一人,其发色如金,瞳孔如碧,坚称来自极北‘罗刹’国。此人身上携带此物,疑为某种标记。” 崇祯的目光落在那块油布上。他深吸一口气,亲手揭开。油布下,是一枚雕刻着奇特双头鹰徽记的铜质徽章。鹰喙中衔着一条绶带,上面刻着他看不懂的扭曲文字。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上。 罗刹! 这个只在西方传教士的只言片语和古籍残篇中听过的、遥远而野蛮的国度,他们的爪牙,竟然已经越过了广袤的西伯利亚,渗透到了帝国的北疆! “陛下,此物……” 方正化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一旁,他凑近看了一眼,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严肃。作为司礼监掌印,他深知这种来自异域的符号意味着什么。那不是友好的象征,那是征服与掠夺的宣告。 崇祯缓缓将徽章攥在手心,金属的冰冷刺痛了他的皮肤。他闭上了眼睛,脑中飞速运转。历史的记忆碎片与现实的情报交织在一起。他记得,这个所谓的“罗刹”,就是后世所称的沙皇俄国。一个从东欧平原崛起的、充满侵略性的农奴制国家。他们会像贪婪的饿狼,一点点啃食掉西伯利亚的广袤土地,最终,他们的利齿,必将咬向大明的喉咙! “传朕旨意,” 崇祯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平日的疲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骇人的锐利,“即刻起,北疆都护府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命孙元化将军,从辽东抽调最精锐的‘神机营’一部,携带新式火炮与燧发枪,星夜驰援黑龙江前线!朕要他们告诉那些罗刹人,大明的北疆,不是他们可以肆意践踏的猎场!” “臣,遵旨!” 李若琏与方正化齐声应道。 …… 当夜,紫禁城养心殿,气氛肃杀。 崇祯召集了徐光启、孙元化、宋应星三位股肱之臣,以及兵部尚书和几位核心内阁成员,于御案前共商对策。殿内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罗刹人……” 徐光启抚着长须,眉头紧锁,“臣曾在西洋典籍中略有记载,其国在极北苦寒之地,民风彪悍,笃信东正教,野心勃勃。臣当时只当是海外奇谈,不想竟已逼近我大明门户!此事,当以安抚为主,还是以武力震慑?” 孙元化立刻接口道:“徐阁老,恕末将直言,对付豺狼,唯有亮出獠牙!罗刹人此次深入我境,绝非偶然探险。臣已派出斥候,查明他们并非小股流寇,而是有组织的武装侦察队,目标直指我黑龙江流域的富饶土地与矿产资源。他们已在那里绘制地图,标记矿山,甚至试图与当地部落联络,其心可诛!”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末将以为,必须立刻动用武力,给予迎头痛击!我新式火器营正好拿来试刀!要让罗刹人知道,侵犯大明国土,便是自寻死路!” “元化将军说的是。” 宋应星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道,“臣也认为,单纯的安抚已无用处。罗刹人深受蒙古和波兰影响,信奉实力至上。我们必须在军事上展现出绝对的优势,方能遏制其野心。臣已命工匠,根据缴获的罗刹火器样本,连夜研究其构造,并改进我们的步枪与火炮,务必在技术上再次拉开差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崇祯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御案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他知道,这是一个关键的抉择。是本着“怀柔远人”的祖训,试图通过外交途径解决?还是以他一贯的雷霆风格,直接用铁与血来划定国界? “外交渠道,不能断。” 崇祯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朕会下旨,通过理藩院,向罗刹国递交国书,严正抗议其入侵行为,要求其立刻撤出所有武装人员,并永不越界。这是礼数,也是给天下人看,我大明乃是仁义之邦。” 他话锋一转,眼中寒光一闪:“但是,外交的后面,必须跟着刀子!孙元化。” “末将在!” 孙元化猛地抬头。 “朕给你三个任务。” 崇祯的命令清晰而果断,“第一,派你麾下最得力的将领,率三千‘神机新军’,携带一百门‘崇祯三式’加农炮,即刻北上。朕不要活口,朕要他们把罗刹人的据点,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第二,” 他看向李若琏,“朕命你亲自率领一支精干的锦衣卫别动队,伪装成商队或猎人,潜入罗刹人活动的区域。朕要知道他们的兵力部署、后续计划,以及……他们与哪些蒙古部落勾结。朕要掌握他们的全部情报!” “第三,” 他看向宋应星,“朕命你,整合格物院与工部的力量,不计成本,以最快速度,研发出一种能在一里之外精准杀伤敌方人员的武器。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火药抛射、机簧驱动,哪怕是用魔法,朕也要它出现在北疆的战场上!”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冷酷、不容置疑。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边境冲突,而是帝国战略层面的一次亮剑! 徐光启闻言,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他知道,皇帝已经做出了决断。这既是武力威慑,也是一种战略试探。他要看看,这个新兴的、看似野蛮的罗刹帝国,究竟有多大的牙口,敢不敢与大明这只巨龙,硬碰硬。 孙元化和李若琏则热血沸腾。他们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自新军成立以来,除了平定内部的叛乱,他们一直在渴望着一场真正能检验实力的大战。罗刹人,送上门来了! 宋应星更是眼中放光。对他而言,这不仅是保家卫国的战争,更是一场技术的竞赛,一个将他的智慧与帝国工业实力推向新高度的舞台! …… 数日后,北疆的寒风中,一支支插着龙旗的军队,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开始向黑龙江上游集结。同时,一队队穿着各色皮袄、伪装成猎人的锦衣卫,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茫茫的林海雪原之中。 一场发生在冰天雪地中的无声较量,已然拉开了序幕。崇祯站在紫禁之巅,遥望着遥远的北方,仿佛能看到那片洁白的雪原上,即将燃起的熊熊战火。 罗刹人,欢迎来到大明的世界。这里的规矩,由朕定。(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7章 朝贡体系扩大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朝贡体系扩大 - 万国来朝 紫禁城午门的巨扉缓缓开启,发出沉闷而悠长的轰鸣,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睁开了它洞察世事的双眼。门外,早已是人声鼎沸,旌旗蔽日,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大场面,正在缓缓铺陈开来。 这不是寻常的节日庆典,也不是凯旋的献俘仪式。这是大明帝国新朝建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万国来朝”。 自崇祯皇帝登基,以雷霆手段革新内政,再以铁血雄心开疆拓土以来,大明的国势如日中天。辽东的硝烟尚未散尽,台湾已插上了龙旗;北海道的冰雪之地,响起了大明移民的锄头声;就连桀骜不驯的罗刹人,也在北疆的坚壁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一个焕然一新、充满自信与力量的大明,正以前所未有的姿态,重新定义着东亚乃至世界的秩序。 于是,四夷宾服,八方来贺。 崇祯皇帝朱由检身着十二章衮服,头戴翼善冠,站在午门城楼之上。他身形清瘦,面容因常年操劳而略显清癯,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星空,平静中蕴藏着睥睨天下的威仪。他身边,站着内阁首辅徐光启,司礼监掌印太监方正化,以及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他们构成了一道无形的权力屏障,将这位年轻帝王衬托得愈发神圣而不可侵犯。 “陛下,时辰快到了。”徐光启轻声提醒,目光中充满了感慨。他这一生,历经万历、泰昌、天启三朝,见过太多积弊与颓唐。何曾想过,有生之年,能亲眼见证大明帝国以这般雄姿,屹立于世界东方。 崇祯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远方。远方传来一阵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大地仿佛都在微微颤抖。紧接着,一队身披兽皮、手持长矛的壮汉,簇拥着一头体型庞大、身披华丽鞍鞯的巨兽,缓步走来。那巨兽鼻息喷薄,双耳扇动,每走一步都让观礼台上的官员们心惊肉跳。 “是大象!”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 为首的使臣,身穿五彩织锦的长袍,双手合十,深深一揖,用夹杂着生涩汉语的声音高呼:“暹罗国(泰国)使者,参见大明天子!吾王特献驯象两头,以示臣服与恭贺!” 徐光启上前一步,用流利的暹罗语回应了几句,那暹罗使臣顿时面色大喜,再次叩首。李若琏低声对崇祯道:“陛下,暹罗国王还附上了国书,愿为大明藩属,永为大明镇守南疆,抵御安南与缅人之犯。” 崇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记得,历史上暹罗也曾是中原王朝的朝贡国,但从未如此恭顺。这背后,是大明新军的赫赫威名,是郑芝龙舰队巡弋海疆带来的安全感,更是他亲自下旨,命孙传庭派工匠入暹罗,协助其改进农具、传授水利技术的成果。没有无缘无故的臣服,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与敬畏。 紧接着,一队身着精美丝绸官服的队伍,抬着数个巨大的漆盒,在羽林卫的引领下,进入了广场。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举止优雅,正是朝鲜国王的世子。 “父王命臣,代呈国书,并献上高丽参百斤,以及……”老者顿了顿,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柄造型奇特的金属短剑,“此为我王族祖传宝剑,愿献于天朝上国,以彰诚意。” 崇祯的目光在那柄剑上一扫而过,心中了然。这柄剑,他在宋应星的格物院见过类似的工艺仿制品。朝鲜人不懂其中的合金配比,但在他这位来自未来的皇帝眼中,这不过是一次失败的冶金实验。他温和地笑道:“你王忠心可嘉,回去告诉你的父王,朕心甚慰。大明与朝鲜,一衣带水,永为唇齿。” 老者闻言,激动得老泪纵横。他知道,这句“唇齿”之喻,意味着大明将朝鲜的安全,真正放在了国家战略的高度。这比任何赏赐都更让他们安心。 一时间,广场上鼓乐齐鸣,各国使节鱼贯而入。有来自安南的使者,献上了占城稻的优良稻种;有满剌加(马六甲)的苏丹特使,带来了整船的香料与宝石;有苏门答腊的佛郎机(葡萄牙)商人,代表葡属印度总督,呈上了最新的世界地图和天文仪器。甚至连遥远的吕宋,也派来了由西班牙人、华人和土着组成的庞大使团,态度谦卑至极,再不复当年屠杀华人时的嚣张。 这是大明国力最直观的体现。它不需要发动战争,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其繁荣的贸易,其强大的军事投射能力,就让这些昔日的宗主或对手,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献上珍宝,换取庇护与荣耀。 崇祯平静地接受着一份份国书,一件件礼物。他的目光扫过广场上形形色色的面孔,从东南亚的热带风情,到欧洲人的高鼻深目,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责任感交织在心头。他不是在做戏,他是在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朝贡体系。这个体系的中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天朝上国幻想,而是建立在绝对实力之上的钢铁秩序。 “崇祯八年,岁在癸酉,秋。”崇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午门广场,通过传令兵的复述,响彻紫禁城内外,“今,万国来朝,彰显天威。朕心甚悦。传朕旨意,凡来朝使臣,皆厚加赏赐,宴饮三日。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的君主,大明帝国,愿与天下万邦,共享太平,共谋发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崇祯缓缓走下城楼。他知道,这场盛会只是帝国辉煌的一个缩影。真正的挑战,那些潜伏在水面之下的暗礁,还未曾显现。 当夜,紫禁城养心殿。 崇祯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徐光启。 “光启先生,”崇祯点燃一支蜡烛,火光在他眼中跳动,“今日万国来朝,朕心甚慰。但朕也看得真切,那暹罗的驯象,不过是因其内部不稳,需借我大明之势;那佛郎机的地图,看似详尽,却在北海以北大段留白,显然是对我北疆的窥探;就连那吕宋的使团,其西班牙人看我们的眼神,除了敬畏,更有不甘。” 徐光启沉默片刻,躬身道:“陛下圣明。四夷虽服,然各怀心思。此乃人之常情,亦是帝国兴盛之必然。臣以为,对待他们,当恩威并施。以我大明的强盛,予之以恩,使其不敢反;以我格物院的技艺,惑之以利,使其不愿反。如此,方能长治久安。” 崇祯点点头,走到巨大的舆图前。他的手指,从朝鲜一路划到吕宋,再划向北海的方向。 “恩威并施……”他低声重复着,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说得容易。朕现在给他们的是恩,是威。可万一有一天,朕给不了了呢?”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直视着徐光启:“先生,朕要的不是短暂的臣服,而是一个能将这万国体系,熔铸成一个牢不可破的、以大明为核心的文明圈!这需要的不只是武力,更是文化、技术、经济的全面输出与融合。格物院,要加快翻译和编纂更多关于算学、格物、农艺、工技的书籍,用各国文字刊印,广为传播。要让他们的贵族子弟,都想到京城来留学,学习我大明的知识体系。” 徐光启眼中精光一闪,他瞬间明白了皇帝的宏图伟业。这已经超越了简单的政治征服,而是要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文明输出与重塑! “臣,明白了!”徐光启激动地回答,“臣明日便与宋应星院长商议,制定一个‘万国求学’与‘典籍译介’的十年计划!” 崇祯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窗外,是万家灯火,是帝都的繁华。而在那繁华之外,是广阔无垠的、等待着被征服与融合的世界。 万国来朝,盛世之景。然盛世之下,一个更庞大、更精密、也更具野心的计划,已在崇祯心中悄然成型。他要建立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力强盛的帝国,更是一个文明的主导者。(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8章 财政隐忧 第三百六十八章 财政隐忧 - 扩张的成本 紫禁城的黄昏,为一日的喧嚣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红色。御书房内,烛火初燃,驱散了些许暮色,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崇祯皇帝朱由检批阅完最后一本关于台湾府屯田进展的奏疏,长长舒了一口气。窗外,归巢的倦鸟掠过琉璃瓦顶,鸣声清越,勾勒出帝国疆域内一片祥和的剪影。 然而,这片祥和之下,一道细微却刺耳的裂痕,正悄然在帝国最核心的机枢处蔓延。 “陛下。” 司礼监掌印太监方正化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阶之下。他并未像往常那样先递上文书,而是单膝跪地,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户部尚书李邦华大人,有十万火急的密折,恳请单独面呈陛下。” 崇祯批阅奏章的手微微一顿。李邦华,这位以精于算学、恪尽职守着称的户部主官,他的“十万火急”和“单独面呈”,意味着事情非同小可,绝非寻常的钱粮奏报。他将手中的朱笔搁下,抬眸道:“宣。” 李邦华匆匆入内,行礼后并未多言,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个用火漆密封、盖着户部最高印信的紫檀木匣。崇祯接过,指尖触碰到那冰凉坚硬的木盒,心中已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他示意方正化退下,亲自打开了匣子。 里面并非传统的文书,而是一份制作精良、数据详尽的折页,辅以几张清晰的表格和一幅小小的收支对比图。标题赫然写着:《帝国近年收支暨扩张成本核析密奏》。 崇祯的目光迅速扫过,呼吸不由得一滞。这份奏报,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臣谨将帝国自登基以来(崇祯元年至今,约八年)主要收支及扩张相关开支核析如下:” * 岁入方面: 国库总收入由登基初年的约三千五百万两白银,稳步增长至本年度预估的四千八百万两。增长主要源于:辽东及新附地区赋税纳入、海外贸易关税激增(年入逾五百万两)、盐铁专卖整顿后收益提升、以及新开垦荒地(尤其是高产作物产区)带来的农业税增量。开源之策,成效显着。 * 岁出方面: 总支出则从三千二百万两,飙升至惊人的六千五百万两!赤字由登基初年的七百万两,扩大至本年度预估的一千七百万两!支出激增的主因,赫然列在首位: * 军费: 占总开支的58%!其中,辽东新军及配套后勤、北疆边防军(含对罗刹人作战)、西北平叛(孙传庭部)、以及维持日益庞大的水师(含郑芝龙舰队部分开支),构成了主要部分。仅“神机新军”装备更新与弹药消耗一项,年耗银逾三百万两。 * 基建与工程: 占总开支的22%!包括:京沈铁路(实验段及后续勘探)、台湾府建设、北疆都护府驻军设施、黄河部分河段治理、以及遍布全国的驿站与信息网络升级。那条“百里钢龙”的实验段,看似只是一条轨道,其下铺设的枕木、道砟、维护人力,以及未来大规模建设的预期,都是吞金巨兽。 * 海外扩张与维持: 占总开支的12%!包括:郑芝龙舰队部分军饷与补给、台湾府驻军与行政开支、南洋招抚使团费用、以及为保障航线安全而设立的沿途补给站和小型要塞。 * 其他(赈灾、官俸、宫廷等): 占总开支的8%。 “……臣斗胆直言,” 李邦华的奏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忧虑,“帝国国力蒸蒸日上,疆域日扩,此乃陛下圣明之功。然,扩张之速,远超财政承载之力。当前岁入增长,尚不足以覆盖岁出激增,尤其军费与基建两项,已成沉重负担。若照此趋势,不出五载,国库盈余将消耗殆尽,届时恐陷入借债度日、甚至加派赋税之窘境,动摇国本。” 奏报末尾,李邦华用朱笔圈出了几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 平均每扩张一寸国土(按实际控制面积计),年均耗费白银约一万五千两。 * 维持一支装备精良的“神机新军”标准步兵师(约一万五千人),年耗银逾百万两。 * “京沈铁路”实验段每延展一里,预估耗银不下八千两(不含未来维护)。 崇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折上那些冰冷的数字。他不是不懂算学,恰恰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数字背后的分量。每一笔开支,都对应着新军的铠甲、大炮的轰鸣、铁路的枕木、拓荒者的犁铧、水师的桅杆……那是帝国崛起的基石,是“再造大明”梦想的具象化。 “光启先生……” 崇祯低声念叨着,仿佛在寻求答案。他想起徐光启曾劝谏他,革新需量力而行,根基需稳固。他当时自信满满,以为凭借超越时代的知识和技术,足以支撑起这个帝国的腾飞。 可现实的数据,比任何谏言都更冰冷、更残酷。 “陛下,” 李邦华跪在地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臣并非反对扩张,臣亦为陛下取得的成就而振奋。然,财政乃国之血脉,不可不察,不可不慎。若血脉壅塞,再强健的肌体也会枯萎。恳请陛下,对后续扩张步伐,尤其是耗资巨大的项目,如北疆大铁路、南洋常驻舰队等,重新评估,量入为出,或暂缓,或寻求更经济的替代方案。同时,开源节流,亦需双管齐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的话,崇祯听在耳中,却如重锤敲击心鼓。暂缓?放缓脚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北疆的罗刹人可能获得喘息,意味着南洋的荷兰人可能卷土重来,意味着辛苦打下的基业可能失去进一步巩固和发展的黄金机遇!他等不起,大明也等不起! “李爱卿,” 崇祯抬起头,目光深邃,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帝王的决断,“你的心意,朕明白。这份奏报,朕会仔细研读。扩张之策,关乎国运,朕岂会不知其中艰险?然,坐视良机流逝,畏首畏尾,岂是朕所为?亦非大明男儿本色!”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东北和南洋的位置:“这里(北疆),罗刹贼心不死,虎视眈眈!这里(南洋),西班牙、荷兰磨刀霍霍,觊觎我华夏膏腴!朕若停步,他们便会扑上来,吞噬我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一切!朕的子民,朕的江山,岂容他人觊觎!” 情绪激昂处,崇祯的声音带着金石之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回荡。李邦华跪在地上,被皇帝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言语。 崇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李邦华说的是实情,是冷静的、基于数据的警示。他并非要否定扩张,而是要找到一条既能维持扩张势头,又能确保财政健康、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节流……” 崇祯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奏折上的开支明细,“军费,有无优化空间?装备标准化、集中生产,能否进一步降低成本?后勤效率,能否提升?” 他转向李邦华,“爱卿,户部与兵部、工部,需立刻成立联合工作组,彻查军费开支,寻找每一分可以节省的铜板!冗余编制、低效采购、浪费现象,必须严查!” “开源……” 他目光灼灼,“除了现有税种和贸易,还有何潜力可挖?海外贸易,除了关税,能否引导更多民间资本投入,分享红利,减轻国库压力?矿产开发,尤其是新发现的银矿、铜矿,能否加速开采,增加贵金属储备?格物院,能否在开源节流的技术上,再有突破?譬如,更高效的冶铁法,减少燃料消耗;更精良的农具,提升亩产,间接增加税基?” 一连串的问题,既是问李邦华,也是问自己。崇祯强迫自己从沸腾的激情中抽离,进入冷静的帝王算计模式。他不能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更不能被庞大的开支吓倒。他需要的是,在激情与理性之间,找到那个微妙的平衡点。 “李爱卿,” 崇祯重新看向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语气缓和了些许,但眼神依旧锐利,“你的奏报,是警钟,亦是良药。朕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户部,继续做好本职,精打细算,确保每一笔钱都用在刀刃上。至于如何平衡扩张与财政……”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朕自有考量。传旨,命内阁、户部、兵部、工部,于三日内,就‘如何在保障战略扩张前提下,优化财政收支结构’议题,各自拟出初步方案,呈朕御览。” “臣,遵旨!” 李邦华如释重负,又带着一丝担忧,叩首领命。他知道,皇帝没有采纳他“暂缓”的核心建议,但也没有完全无视他的警告。皇帝选择了另一条更难走的路——在高速行驶的马车上,一边疾驰,一边抢修日益磨损的车轴和缰绳。这条路,风险与机遇并存。 崇祯挥退了李邦华。御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声响。他重新坐下,拿起那份沉重的奏折,目光再次落在那些刺眼的数字上。窗外的夜色,似乎比之前更加深沉了。 帝国的引擎,在高速运转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崇祯知道,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否则,这台刚刚启动、势不可挡的庞大机器,很可能因为后勤断绝,而在最辉煌的时刻戛然而止。(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9章 邓芝龙入京 第三百六十九章 郑芝龙入京 - 君臣奏对 紫禁城,这座承载了六百年华夏荣光与权谋的城池,对许多人而言,是毕生的向往,是无上的荣耀。但对于郑芝龙而言,此刻踏入午门的那一刻,心中却没有半分激动,唯有如履薄冰的沉重与警惕。 他,郑芝龙,曾经是纵横东南沿海,令官府头疼、令海盗胆寒的“海上皇帝”。麾下楼船千艘,甲士数万,富可敌国,割据一方。他习惯了海风的咸腥,习惯了甲板的颠簸,习惯了用刀剑和银钱说话。然而今天,他脱下了熟悉的倭刀,换上了御赐的蟒袍,走进了这座用汉白玉和琉璃瓦堆砌的、象征着绝对权力的牢笼。 “郑帅,请上船。”一名内侍的声音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艘画舫已等候在码头,船头立着两名面无表情的锦衣卫。这不是去见朋友,更像是被“请”去赴一场鸿门宴。郑芝龙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有劳公公带路。” 他知道,这道旨意,是皇帝的召唤,也是试探。自收复台湾,平定东南,他郑家的势力如日中天。福建水师提督的官印握在手里,但真正的力量,是他那支只认他郑字旗号、不听朝廷调遣的庞大舰队。崇祯皇帝,这位年轻得过分的皇帝,雄才大略,手腕强硬,绝不会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召他入京,名为封赏,实为削藩! 画舫平稳地驶过护城河,两岸的宫殿楼阁在眼前飞速后退,一如他此刻飞逝的安稳岁月。郑芝龙负手立于船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越来越近的紫禁城。他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从那些高高的窗户后注视着他。他不是来邀功的,他是来做交易的。用自己的部分兵权,去换取一个更长远的、更稳固的未来。 …… 御书房内,崇祯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投向殿外。他算着时间,郑芝龙的船队应该已经抵达午门了。 “陛下,”方正化低声问道,“郑帅已至午门,是否宣他觐见?” “让他再等等。”崇祯淡淡道,“朕,要让他明白,在这座宫城里,耐心比什么都重要。” 方正化微微躬身,不再言语。他太了解陛下了。这种看似无意的等待,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施压。让一个习惯了掌控一方的人,在未知的悬念中煎熬,是瓦解其心防的第一步。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福建水师提督,郑芝龙,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这才缓缓开口:“宣。” 郑芝龙迈步走进御书房。与刚才在画舫上的从容不同,此刻的他,腰背挺得笔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的拘谨。他深知,从他踏入这扇门的那一刻起,他的一言一行,都将被无数只耳朵记录,被无数双眼睛审视。 “臣,郑芝龙,叩见陛下。”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官场叩拜礼,声音洪亮。 “平身吧。”崇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亲自走下御阶,来到郑芝龙面前,亲手将他扶起。“芝龙,一路辛苦了。” 这声“芝龙”,而非“郑帅”或“爱卿”,瞬间拉近了君臣的距离,却又让郑芝龙心中警铃大作。这种看似亲近的称呼,往往意味着对方已将你看穿,要对你倾吐肺腑,或是……设下圈套。 “谢陛下关怀。能为陛下效力,臣万死不辞。”郑芝龙抬起头,目光坦诚,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与荣幸。 崇祯满意地点点头,引着他走到一旁的软榻坐下。“坐,坐。朕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了一件大事,一件关乎帝国未来的大事。” 郑芝龙依言坐下,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出洗耳恭听的态度。 崇祯负手而立,目光望向墙上的巨幅舆图,那上面,新附的台湾府和遥远的吕宋群岛被标注得格外醒目。“朕登基以来,励精图治,整顿吏治,改良军械,开海兴贸。如今,辽东战事已定,后金匪酋皇太极授首,天下初定。然,朕的目光,不止于此。”他转过身,盯着郑芝龙的眼睛,“朕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明!一个海疆万里,四夷宾服的大明!”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让郑芝龙心头一震。这才是这位年轻帝王真正的野心!他不仅仅是想做一个守成之君,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郑芝龙立刻表态,心中的震撼很快被一种兴奋所取代。他等的就是皇帝这句话!这说明,他的价值,将在更广阔的舞台上体现! “很好。”崇祯赞许地点头,“朕知道,你熟悉海务,麾下将才济济。朕想交给你一个更重的担子。朕打算成立‘南洋水师提督府’,统辖所有出洋战舰,负责巡视南洋诸岛,保护我大明商民,开拓海外疆土。这个提督府,就设在台湾府。你,郑芝龙,便是第一任提督。” “南洋水师提督?”郑芝龙心中念头急转。这个职位听起来风光无限,实则是个烫手山芋。远离中枢,手握重兵,这分明是把一只猛虎,放回了山林。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单膝跪地:“臣,领旨!谢陛下天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崇祯亲自将他扶起,笑道:“不必如此。朕要的,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臣子,而是一个能替朕看好南大门的股肱之臣。”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然,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朕给你最大的自主权,可以便宜行事,组建舰队,招募兵勇。但朕也有三个条件。” 郑芝龙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沉声道:“请陛下示下,臣万死不辞!” “第一,”崇祯伸出一根手指,“你的舰队,必须有朝廷的烙印。朕会派一批监军和懂技术的格物院匠师随行,负责新式火炮和战舰的维护。你不可拒绝。” 郑芝龙眉头微皱。这是要安插人手,监视自己!但他立刻笑道:“陛下英明!有朝廷的匠师指导,我南洋水师的战力必将一日千里。臣求之不得!” 崇祯看着他,不置可否,继续道:“第二,台湾府和新附的吕宋诸地,赋税和政务,需定期向户部、兵部汇报。朕要清楚那里的每一笔钱,每一粒粮是如何用的。” 这是在收紧财政和行政权!郑芝龙心中苦笑,却也只能点头:“臣明白。朝廷的政令,必将在南洋畅通无阻。” “第三,”崇祯的语气陡然加重,“你的郑家军,要逐步裁撤,融入朝廷的南洋水师建制。朕不希望看到一支只认郑字旗号的私人武装存在于帝国序列之中。这件事,需要你自己去做,给那些追随你的兄弟一个出路,一个光明的未来。” 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刀!削兵权!郑芝龙的脸瞬间变得苍白。他麾下的大小将领,多是跟随他多年的心腹兄弟,出生入死,只认他郑芝龙。让他们脱下郑家的战袍,穿上朝廷的水师服,无异于与虎谋皮。搞不好,还会激起兵变!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他知道,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他郑芝龙能有今天,靠的是运气,更是眼光。他赌的,就是这位年轻皇帝能带领大明开创一个新纪元。为了这个未来,牺牲一部分兄弟的利益,甚至……是他们的性命,他别无选择。 “臣……遵旨。”郑芝龙的声音有些干涩,但还是重重地跪了下去,“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尽快完成水师整编。” 崇祯看着他伏在地上的背影,眼神复杂。他知道,这道命令有多么残忍。但他更清楚,一支无法被朝廷掌控的强大舰队,对帝国而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他要的,是忠诚于大明的力量,而不是某个强人的私兵。 “好了,此事不急。朕今日召你来,主要是封赏与任命。”崇祯的声音缓和下来,“除南洋水师提督一职外,朕再加封你为‘靖海侯’,食邑三千户,世袭罔替。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望你继续为帝国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 “靖海侯……”郑芝龙抬起头,眼中终于露出了由衷的激动和感激。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这个爵位,是对他过去所有功绩的肯定,也为他郑家的未来,留下了一块坚实的基石。他知道,从今往后,他和他的人,就真的要开始学着做一名大明的臣子了。 “臣,谢陛下隆恩!”这一次,他的叩拜,无比真诚。 “平身吧。”崇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朕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朕的皇妹,安乐公主,年岁渐长。朕听闻你在福建时,曾与当地士族联姻,想必家中已有贤内助。但皇家宗室,也需要与功勋卓着的臣子缔结秦晋之好。朕决定,将安乐公主许配给你长子。待你返回福建,便筹备婚事吧。” 郑芝龙如遭雷击,彻底愣住了。 和皇家联姻?这已经不是赏赐,而是将他郑家,彻底绑上大明的战车了!从此以后,他郑家的富贵荣华,将与大明的国运紧紧相连。休戚与共,再无回头之路! 他呆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巨大的惊喜与更巨大的压力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崇祯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满意地笑了。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彻底打消郑芝龙的任何非分之想。让你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你的荣耀,你的未来,都系于朕之一念。 “怎么?嫌朕的皇妹配不上你儿子?”崇祯故意调侃道。 “不!不!臣……臣万死!”郑芝龙连忙磕头,“臣……臣代犬子,谢陛下天恩浩荡!臣……臣肝脑涂地,不足以回报!”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和他庞大的海上势力,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再是那个割据一方的枭雄,而是大明帝国伸向海洋的、最锋利的一把剑。而这把剑的剑柄,牢牢地握在紫禁城里的那位年轻帝王手中。 崇祯扶起他,语气恢复了君主的威严:“好了,你一路奔波,先回府邸休息。三日后,随朕一起,去太庙祭告天地,昭告你郑家为大明立下的赫赫功勋。” “臣,遵旨!”郑芝龙深深一揖,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当他走出那扇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大门,午后的阳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墙,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大明帝国的历史,都将走向一个全新的、未知的远方。(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0章 西域商路 第三百七十章:西域商路 - 驼铃再响 紫禁城,午门。 夕阳的余晖如熔化的金子,泼洒在高耸的红色城楼上,将飞檐斗拱勾勒出金碧辉煌的剪影。一阵强劲的风吹过,卷起御道上的尘埃,也送来了远方若有若无的驼铃声。那铃声渺远、苍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节奏,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诉说着一个古老故事的回归。 崇祯凭栏而立,负手远眺。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与莽莽群山,看到了那条横亘在帝国西北的、尘封已久的大动脉,正缓缓地、有力地重新搏动起来。 “陛下,陕西总督的八百里加急驿报。” 方正化躬身呈上一份用火漆严密封装的奏折。 崇祯接过,指尖触碰到滚烫的蜡封,心中已然明了其分量。他拆开信笺,快速浏览,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好!好一个‘西域诸部,望风而降,哈密卫忠顺王后裔遣使来朝,恳请复设卫所,重开商路!’” 崇祯朗声读出信中的关键语句,殿内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变得活跃起来。 自天启年间,明朝势力退出嘉峪关外,广袤的西北便成了蒙古诸部与吐鲁番、哈密等势力犬牙交错之地。哈密卫,这个大明在西域最后的据点,早已名存实亡。如今,它竟像一颗蒙尘的明珠,重新闪耀在帝国版图的边缘。 “陛下圣明!” 李若琏在一旁躬身道,“臣此前已遣密探探查西域,得知叶尔羌汗国在内乱后元气大伤,对哈密的控制力早已名存实亡。而我大明在辽东、北疆连战连捷,军威远播,西域诸部想必是看到了我朝复兴的希望,这才遣使来归。” 崇祯点点头,目光深邃:“不仅如此。朕派往中亚的商队传回消息,帖木儿帝国的后裔们,如今也陷入了分裂和内耗。整个欧亚大陆的西部,都在为奥斯曼土耳其的扩张和三十年战争的烽火而疲于奔命。这是一个百年难遇的窗口期!” 他转身走下御阶,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朕要的,不只是收复哈密,而是要重现我大明‘天子守国门,四海皆王土’的盛世景象!这条丝绸之路,不能只停留在史书之上,它必须重新流淌起财富与文明的血液!” …… 数日后,北京城一处僻静的驿馆内。 来自哈密的使者,一位名叫阿不都热西提的维吾尔族贵族,正焦急地等待着皇帝的召见。他身上的服饰华丽而独特,腰间挂着的弯刀虽已收鞘,但仍透着一股剽悍之气。他此次奉忠顺王之命,不远万里而来,身负着整个哈密绿洲数万部族的命运。 当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响起,他被引入一间宽敞温暖的偏殿。殿中,崇祯高坐于上,虽身着常服,但那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仍让见惯了大场面的阿不都热西提心中一凛,连忙按照礼节,深深叩首。 “外臣哈密忠顺王派来使臣阿不都热西提,叩见大明天子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吐字清晰,态度恭敬。 “平身。” 崇祯的声音温和而有礼,“使臣一路辛苦,朕已知晓尔等来意。哈密卫乃我大明故土,朕心甚念。今闻尔王愿复设卫所,归附朝廷,朕心甚慰。” 阿不都热西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与期盼:“陛下仁德,泽被四方。我哈密绿洲,自脱离王化以来,饱受吐鲁番与蒙古诸部欺凌,商路断绝,民生凋敝。唯有复归大明羽翼之下,方得安宁与繁荣。我王已备好舆图、户籍,只待陛下旨意,便可举族内附。” 崇祯示意他坐下,亲自为他斟上一杯热茶:“朕不仅要将哈密卫设为羁縻都司,更要重开丝绸之路。朕会派遣得力官员,恢复嘉峪关内外关隘的驻军与驿站,保障商旅通行。届时,中原的丝绸、茶叶、瓷器,将通过你们的商队,运往更远的西方;而西域的良马、美玉、瓜果,亦将源源不断地流入我大明。” “陛下!” 阿不都热西提闻言,激动得站了起来,“若能如此,我哈密上下,必世世代代忠于大明!商路所经之处,我王愿出兵护卫,绝不让宵小之辈,再阻我东西交通!” 崇祯欣慰地笑了。这正是他所期望的。哈密不仅是地理上的屏障,更是撬动整个西域格局的支点。有了哈密,他就能以贸易为纽带,将影响力重新渗透进这片广袤的土地,进而影响叶尔羌汗国乃至更远的地区。 这场会面之后,崇祯迅速下旨,册封忠顺王之子为新哈密忠顺王,设立哈密卫,隶属甘肃镇管辖。同时,任命一名经验丰富的文官为“西域宣慰使”,携带大量赏赐和官方文书,随同哈密使者一同西返。 …… 数月后,甘肃肃州(今酒泉)。 这座古老的边陲重镇,再次焕发了生机。城楼上,崭新的明军旗帜迎风招展。城外,来自中原的商队和西域的驼队汇聚于此,人喊马嘶,喧嚣鼎沸。 宣慰使的队伍与哈密商队同行,一路向西。他们亲眼见证了沿途关卡的重新设立,以及各地部族首领遣来恭贺的使者。大明的国威与诚意,如同春风吹化了冰雪,所到之处,人心思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他们抵达哈密时,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忠顺王亲率族人,在城外十里相迎。古老的王城虽然残破,但修复工作已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王城中心的广场上,一座崭新的、雕刻着龙纹与伊斯兰花纹结合的牌坊拔地而起,上书四个大字——“丝路重光”。 在盛大的欢迎仪式上,宣慰使宣读了崇祯的圣旨,正式册封忠顺王,并宣布大明将在此设立“互市”,允许民间商队自由往来贸易。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商人,曾是丝绸之路鼎盛时期的见证者,抚摸着新立的牌坊,老泪纵横:“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这一天了……驼铃又响了,商路又通了!大明,终究还是那个天朝上国啊!” 崇祯并未亲临哈密,他通过这些千里之外的捷报和使者带回的见闻,构筑着自己宏大的西部战略。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收复哈密,打通河西走廊,下一步便是经略整个新疆,将这片广袤的土地重新纳入帝国版图。 …… 紫禁城,御书房。 崇祯站在一幅巨大的新绘制舆图前,舆图上,一条醒目的红线从北京出发,沿着河西走廊,直抵哈密。他的手指沿着红线缓缓移动,仿佛在触摸那滚烫的历史脉搏。 “陛下,” 李若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哈密卫的捷报传来,朝野振奋。户部估算,若商路完全畅通,每年可为国库增收白银不下百万两,更能极大缓解东南沿海的倭患与海禁压力。” “百万两……” 崇祯轻笑一声,“这只是开胃菜。朕要的,是这条路所带来的、无法估量的战略价值。它将把西域、漠北、东北,乃至未来的南洋,都串联成一个整体。届时,任何试图挑战我大明权威的势力,都将面临来自整个帝国的压力。”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告诉徐光启,让他主持编纂一部新的《西域图志》,详细记录那里的山川、物产、风俗、宗教。告诉宋应星,命格物院的学者,研究西域的农作物和特殊矿物。告诉孙传庭,西北的屯田和军屯要跟上,我们要让这片土地,重新成为帝国的粮仓和兵源地!” 李若琏躬身领命:“臣,遵旨!” 崇祯重新走回窗前,望着那轮缓缓沉入西山的夕阳。驼铃再响,不仅是一条商路的复苏,更是一个伟大帝国的脉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强劲力度,跳动在整个欧亚大陆的东方。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来自更遥远西方的、属于新时代的滚滚雷声。(本章完)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1章 北疆大学 第三百七十一章 北疆大学——冰城学府 崇祯9年,夏。 京师的热浪被燕山山脉阻挡,化作湿润的水汽,也无法驱散紫禁城深处那份关乎帝国未来的沉重与激情。崇祯与徐光启并肩立于煤山万春亭,目光越过碧波荡漾的太液池,投向北方天际线。那里,是帝国的新边疆,是冰与雪的故乡,也是未来与希望的田野。 “朕昨日又收到北疆都护府的捷报,”崇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振奋,“黑龙江下游,我军堡寨已连成一线,罗刹人的哥萨克探险队再难深入腹地。朕意,此时当以文治巩固武功,不能只做一时的驱赶。” 徐光启抚着长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位年逾古稀的老者,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灼热光芒。“陛下圣明。臣亦在思忖此事。昔年周天子封建诸侯,以屏藩王室。我大明如今于北疆,亦当行此道,然非裂土建邦,而是以学馆、工坊、商市为基,化夷为用,化边为腹。” 这便是今日二人登高的缘由。崇祯的眼中,浮现的并非单纯的校舍楼宇,而是一座城市的胚胎,一个文明的灯塔。 “朕想,此地不应只叫‘都护府’,”崇祯缓缓开口,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征询,“它当有一个新的名字。一个象征新生、象征坚固与新生的名字。” 徐光启闻言,面露思索之色。北疆,那是冰封万里,白雪皑皑之地。如何为这样一片苦寒之地命名,方能彰显帝国的意志与气魄? “不如,称之为‘盛京’?”徐光启试探着提议,“取‘盛世京畿’之意,寓意我大明疆域,以此为盛。” 崇祯摇了摇头,唇边露出一丝笑意:“盛京已有旧都,易生混淆。朕想到的,是它的特质。那里终年冰封,却也因此坚硬如铁。朕想叫它……‘冰城’。” “冰城?”徐光启咀嚼着这两个字,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妙!妙不可言!冰,象征其地之寒,亦象征我大明意志之坚。城,则意味着它不再是无人的荒野,而是一座有秩序、有温度、有人才的城池。陛下,此名甚好!冰城!” “好,便叫冰城。”崇祯一锤定音,“朕意,就在冰城设一所学府,为我大明经略北疆、乃至整个东北亚储备人才。朕称之为……‘北疆大学’。” 徐光启的笑容愈发灿烂,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景象。“北疆大学……陛下高瞻远瞩!此举非同小可。臣以为,此大学当设数个实用之学系,不必拘泥于传统经史子集。” “先生所言极是。”崇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朕要的,是能直接为冰城、为北疆、为帝国边疆服务的学问。朕想,至少要有四个学部。” 他伸出一根手指:“其一,采矿冶金部。冰城地下,朕已探知有巨量的煤矿与铁矿,更有铜、金等矿藏。朕要培养自己的矿师、冶师,不能事事依赖格物院的专家千里迢迢赶去。他们要学会勘测、开采、冶炼,把地下的财富挖出来,变成枪炮和铁轨。” 徐光启接口道:“其二,寒地农务部。虽天寒地冻,但总有可耕种之地。臣听闻西洋有耐寒作物,更有改良土壤之法。此学部,当研究如何在北疆大面积种植粮食,让戍边将士与移民能自给自足,不再仅仅依赖内地输血。” “善!”崇祯赞许地点头,竖起第三根手指,“其三,土木工程与营造部。一座新城的崛起,需要无数道路、房屋、桥梁、堤坝。朕要他们学会修筑能抵御百年风雪的坚固建筑,学会勘测地形,绘制精确的舆图。朕还想着,未来若技术成熟,或许还能在冰城见到冒着黑烟的‘铁马’(火车)。” 徐光启的眼中也燃起了火焰:“其四,便是边政与语言学部。与蒙古、女真诸部的交往,不能只靠刀剑。我们要培养通晓他们语言、习俗、法律的官员和学者。既要能教化他们,也要能洞察他们的内心。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正是!”崇祯激动地一挥手,仿佛已经看到了莘莘学子济济一堂的景象,“朕会下旨,从全国选拔聪慧寒门子弟,给予官费,送入冰城。同时,朕也会派遣使者,去寻找那些愿意为学而来的外邦学者。朕听说,南洋有位名叫汤若望的传教士,精于天文历法与火炮之学,还有几位来自更远西方的工匠,皆可聘为讲师。朕要告诉天下人,无论出身,无论族裔,只要有才,冰城大学便为其敞开大门!” …… 光阴荏苒,冬去春来。 两年后,冰城。 昔日荒芜的江边空地上,一座崭新的城市雏形已然拔地而起。高耸的烟囱里冒出滚滚黑烟,那是京沈铁路的终点站——冰城站正在日夜施工。宽阔的街道以火车站为中心,向四方辐射,两旁是整齐划一的砖石结构房屋。 而在这座新城最醒目的位置,一座占地广阔的学府建筑群,正散发着勃勃生机。 这里没有森严的门墙,也没有肃穆的古柏,一切都显得新潮而充满力量。主教学楼采用红砖砌成,拱券式门窗和巨大的玻璃窗,充满了异域风情,却又与周围的冰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和谐。这就是大明帝国第一所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大学——北疆大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今天,是北疆大学首届开学典礼。 数千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以及部分被选拔而来的蒙古、女真部落的优秀青年,穿着崭新的统一校服,汇聚在大学的中轴广场上。他们脸上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身处异乡的忐忑。 广场前方,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大明皇帝朱由检身着常服,与几位重臣并肩而立。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神情矍铄的老者,正是新任北疆大学校长,前翰林院编修,因力主开发北疆而被罢官,又为崇祯慧眼识珠的李慕白。另一侧,则站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身穿中式长衫,神情严肃,他是被崇祯以“客卿”身份聘请来的普鲁士矿业工程师,冯·施泰因。 “诸位同学!”崇祯的声音洪亮而充满磁性,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嘈杂。他环视着眼前一张张年轻的、充满求知欲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与激情。 “你们或许会疑惑,为何朝廷要将一所大学,建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为何不远千里,从京城,从江南,把你们送到这里。” 他顿了顿,指向远方连绵的雪山和脚下坚实的土地。 “因为,这里,就是大明帝国的未来!朕不要这片土地,仅仅是地图上的一块冻土。朕要它,成为帝国跳动的心脏之一!” “这里有取之不尽的宝藏,等待你们用书本上的知识去发掘;这里有无垠的黑土地,等待你们用科学的道理去耕耘;这里有通往世界的商路,等待你们用智慧去开辟!” “你们中的许多人,出身寒门。朕告诉你们,自古寒门出贵子,但贵子不能只靠科举。朕要为你们开辟一条新路!一条用双手和大脑,建设国家,也成就自我的康庄大道!” “朕也看到了一些来自边疆部落的同学。朕同样告诉你们,大明尊重你们的文化,但更希望你们能掌握先进的知识。当你们学会了如何让牛羊产出更多奶,如何让庄稼在寒冷中生长,如何与内地的同胞更好地沟通合作,你们将成为自己民族的骄傲,也将赢得整个帝国的尊重!” “所以,从今天起,忘记你们过去的身份,无论是书生还是牧人。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北疆大学的学生!你们的使命,就是在这里学习、钻研、成长,然后回到帝国的各个角落,去建设,去开拓,去守护!” “朕在此立誓,凡毕业于此校,愿为帝国效力者,朕必不吝爵禄,委以重任!朕要你们成为大明的工程师、农学家、地质学家、外交家!成为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星辰!” 崇祯的演讲,没有半点虚文假饰,全是实实在在的许诺与期望。滚烫的话语,点燃了在场所有青年的心。他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吾皇万岁!大明万年!” 李慕白校长激动得热泪盈眶,他知道,一座大学,一所工厂,一座城市,这三者合一,将彻底改变北疆的未来。而那位来自普鲁士的冯·施泰因先生,更是对着崇祯深深鞠了一躬,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皇帝陛下,您……您不是在办一所大学,您是在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为能参与其中,感到无比荣幸。” 崇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台下青春洋溢的面孔,心中一片火热。 他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冰城大学,是楔入冻土的第一枚钢钉,是点亮荒原的第一盏明灯。它承载的,不仅是知识的传承,更是一个古老帝国在新时代破茧重生的决心。 远方的铁路线上,一列满载着矿石和移民的火车,正喷着白雾,缓缓驶来。汽笛声悠长,仿佛在宣告着一个全新时代的来临。 帝国的獠牙,已然锋利。而文明的光芒,正试图照亮每一寸土地,无论它是温暖的南方,还是冰冷的北疆。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2章 南洋种植园 第三百七十二章 南洋种植园——糖与血泪 崇祯9年秋,紫禁城。 自北疆传来捷报,皇太极殒命于林海雪原,帝国的威望如日中天。京师内外,万民欢腾,处处洋溢着盛世将至的喜悦。崇祯皇帝朱由检端坐于御书房,手中却捧着一份来自南洋的奏报,脸色阴沉得如同窗外铅灰色的天穹。 这份奏报,是皇商领袖、现任市舶司司正沈廷扬呈递的,内容却与喜报截然相反。它详细描述了大明在南洋的种植园,尤其是在苏门答腊和爪哇两地,那蒸蒸日上的繁荣背后,所隐藏的令人发指的罪恶。 “糖与血泪……”崇祯低声念着奏报的标题,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这几个字像一根根毒刺,扎进他的心里。他设想的帝国扩张,是开海兴贸,是文明传播,是万国来朝的恢弘气象。他从未想过,这帝国的第一枚海外果实,竟是用如此野蛮的方式催生出来的。 奏报中,沈廷扬的语气带着一丝愧疚与不安。他本是海商出身,信奉的是丛林法则,最初在南洋建立种植园,也只是为了快速攫取利润,填补帝国扩张所需的巨额资金缺口。他写道:“臣本以为,以我大明天威,开埠设园,与当地土人交易,不过是寻常事。然,臣失察矣。为求速效,臣麾下商贾,多采‘猪仔’之法,于闽粤沿海,诱骗绑架贫苦流民,远贩南洋,充为种植园奴。其状之惨,不忍卒睹……” 崇祯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奏报里描绘的画面:茫茫大海之上,拥挤不堪的奴隶船,如同漂浮的棺材。那些被强行掳走的百姓,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死亡率高达三成。侥幸抵达南洋者,便被烙上印记,如同牲畜般贩卖给种植园主。 而在那片炽热的土地上,是另一番人间地狱。种植园连绵不绝,整齐划一的甘蔗田一眼望不到边。黑皮肤的土着和被贩卖来的华人“猪仔”们在监工的皮鞭与枪口下,日复一日地进行着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稍有不从,便遭毒打。疾病与死亡,如同跗骨之蛆,时刻伴随着他们。奏报中甚至提到,一些种植园的死亡率,每年都维持在惊人的两成以上。 “此非王道,近乎海盗!”崇祯猛地将奏折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可以容忍战争的血腥,那是保家卫国的无奈;他也可以接受商人的逐利,那是驱动经济的引擎。但他绝不能容忍,将活生生的人变成没有尊严的数字和可以随意消耗的工具! 这与他“经世致用,富国强民”的理想背道而驰。他所追求的,是一个蒸蒸日上、秩序井然、人人有其尊严的新帝国,而不是一个靠着吮吸底层血泪来粉饰繁华的暴政机器。 恰在此时,郑芝龙的长子,郑鸿逵,前来觐见。郑鸿逵此次入京,名义上是述职,实则也带来了关于南洋贸易的第一手消息。他为人豪爽,与崇祯关系尚可,此刻却也是一脸凝重。 “皇上,臣听闻,您在为南洋种植园之事烦心?”郑鸿逵开门见山,他不像他父亲那般善于揣摩圣意,说话直来直去。 崇祯看着这位桀骜不驯的藩王之子,沉声道:“鸿逵,你父经营南洋,朕给你几分薄面。但朕丑话说在前面,若让朕知道,郑家的船队也参与了这种罪恶勾当,朕……绝不轻饶!” 郑鸿逵闻言,浑身一震,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明鉴!臣代父亲起誓,郑家虽在南洋行事不免霸道,但绝无此等贩卖人口的肮脏勾当!儿臣这次来,正是想向皇上请罪,并请皇上圣裁!” 原来,郑鸿逵虽主战,但为人尚有底线。他主要负责的是海上劫掠与军事行动,对家族的海外贸易并不十分插手。当他从沈廷扬的奏报中得知真相,又联想到自己偶尔在码头见到的那些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猪仔”,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知道,此事若不处理好,不仅会毁了郑家的声誉,更会给父亲,乃至整个帝国的脸上抹黑。 崇祯见他态度诚恳,面色稍缓,但语气依旧严厉:“郑家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沈廷扬在奏报中说,此事已成行业潜规则。朕不管是谁,只要沾了这‘猪仔’贸易,就是与朕为敌,与天下万民为敌!” “皇上所言极是!”郑鸿逵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混杂着愤怒与兴奋的光芒,“这种事,是给我们郑家,给我们大明丢脸!儿臣斗胆,请皇上允许,由臣出面,联合沈廷扬,成立一个‘南洋商民理事会’,立下规矩,严禁贩卖人口。凡有违者,不仅逐出商会,更要罚没一半家产,流放三千里!” 崇祯凝视着他,忽然问道:“若有人不服,暗中抵制,甚至以武力威胁呢?” 郑鸿逵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弧度,拍着胸脯道:“皇上放心!南洋那片地方,讲道理行不通的时候,就得用拳头说话!臣的船队,就是规矩!谁敢不服,就砸了他的船,断了他的货!” 看着郑鸿逵这副枭雄做派,崇祯心中五味杂陈。他需要的就是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但这种方式,又与他理想中的“王道”相去甚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罢了。”崇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朕给你便宜行事之权。但记住,朕要的不是血腥镇压,而是让他们心服口服地废除这恶法。你与沈廷扬商议,拿出一个章程来。章程里,不仅要禁止买卖,还要规定契约年限,改善奴仆待遇,违者严惩。朕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之后,若此恶行仍未根除,朕便要亲派御史,前往南洋巡视,到时候,可就不是罚没家产这么简单了。” “臣遵旨!”郑鸿逵领命而去,眼中既有被赋予重任的兴奋,也有一丝对未来的不确定。 崇祯独自在御书房站了许久,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落在南洋那片蔚蓝的海域上。那里是帝国的钱袋子,也是帝国的污点。 他知道,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帝国的扩张,类似的矛盾与黑暗会层出不穷。如何驾驭这头日益庞大的巨兽,让它沿着自己设定的轨道前行,而不至于滑向野蛮与堕落,是他将要面对的,比开疆拓土更为艰巨的挑战。 他想起了徐光启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欲求超胜,必先会通。会通之前,必先格物。格物,不止于器物,更在于人心。” 是啊,他改造了这个帝国的筋骨,现在,他要开始净化它的灵魂。这条路,比收复台湾,比驱逐罗刹,更加漫长,也更加艰难。 窗外,夕阳的余晖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上了一层血色。这盛世的开端,竟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悲凉与警示。崇祯握紧了拳头,他发誓,他绝不会让大明,变成一个自己曾经最痛恨的模样。 他要的,是一个富强、文明、且保有底线的新帝国。即便这条路,注定要用鲜血与决心来铺就。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3章 蒸汽机突破 第三百七十三章 蒸汽机突破——工业心脏 崇祯十年的初春,北京城外的西山脚下,一座被高墙环绕、戒备森严的庞大建筑群内,正酝酿着一场足以改变世界面貌的风暴。这里是大明帝国科学院的机械实验场,与其说是工坊,不如说是一座为未来而建的圣殿。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燃烧的独特气味、热油的焦香,以及金属被切割打磨时发出的尖锐嘶鸣。 崇祯皇帝朱由检褪去了龙袍,换上了一身利落的藏青色工装,正与帝国科学院院长宋应星、以及从南方紧急召来的机械天才、官拜工部员外郎的王徵,一同围在一个巨大的、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怪物身旁。 这怪物,便是根据崇祯提供的“纽科门式”原理,结合大明顶尖工匠技艺,历时数年,耗费巨资,历经失败无数,才最终打造出的实验型蒸汽机。它庞大而笨重,主体是一个高达一丈有余的巨型锅炉,连接着粗壮的汽缸和活塞,复杂的杠杆与齿轮结构盘根错节,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 “陛下,万金之躯,实在不宜亲临此地,此处油污遍布,水火无情,万一……”宋应星看着皇帝袖口沾染的油渍,忧心忡忡地劝谏道。这位毕生致力于“格物致知”的大学者,如今脸上写满了疲惫与兴奋交织的痕迹,眼中有血丝,却闪烁着年轻人般的光彩。 崇祯摆了摆手,目光死死盯住锅炉上方那个简陋的压力计,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宋卿,朕若不来,如何知道这‘工业心脏’是否真的开始跳动?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将是我大明超越汉唐,真正迈向千古未有之强盛的起点!朕必须亲眼见证。”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神情专注、甚至有些痴迷的王徵:“王员外郎,你根据朕的草图,改进了这个冷凝分离装置,效果如何?” 王徵猛地回过神,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陛下圣明!臣……臣只是依陛下点拨的‘提高热效’之原理,将冷凝环节与汽缸分离。以往纽科门机,汽缸既要加热又要冷却,大量热能徒耗于反复加热缸体,效率低下,如同老牛破车。如今,我们将冷凝器独立出来,汽缸可始终保持高温,每次蒸汽做功,效力至少可提升三成!若锅炉压力能再提升……” 他的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些冰冷的铜管和阀门,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只是,陛下,这密封仍是难题,高压之下,蒸汽泄漏如影随形。还有这锅炉,若要产生足够推动大型机械的压力,对钢板韧性与铆接工艺要求极高,目前我们的工艺,已是极限……” 崇祯点了点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中的技术鸿沟。这不是简单的抄图纸,而是从材料到工艺的全方位挑战。他能提供原理和方向,但具体的工艺突破,需要宋应星、王徵以及成千上万工匠的智慧、汗水,甚至鲜血来填补。 “极限,就是用来突破的。”崇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朕知道很难。但再难,也比不上我大明百姓在饥荒中易子而食难!再难,也比不上我大明将士在辽东用血肉之躯抵挡鞑子铁骑难!这蒸汽之力,看似无形,实则有雷霆万钧之势。它若能驱动抽水机,便可解矿区积水之苦,让深层矿藏重见天日;它若能牵引织机,则我大明布匹可衣被天下;它若将来能推动舟车……则万里之遥,旦夕可至!” 他描绘的蓝图,让宋应星和王徵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们仿佛看到了矿井深处,巨大的蒸汽水泵轰隆作响,将地下水抽干;看到了纺织工坊里,成千上万的纱锭在蒸汽的驱动下飞旋,效率百倍于人工;甚至看到了无帆无桨的钢铁巨舰,劈波斩浪,驰骋于万里海疆。 “陛下……真乃神人也!”王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热泪盈眶,“臣等……必竭尽驽钝,死而后已!” “起来。”崇祯亲手将他扶起,“朕不要你们死,朕要你们活着,看着这钢铁巨兽,如何为我大明拉出一个煌煌盛世!开始吧!” 命令下达,整个工坊瞬间进入一种极致的紧张状态。巨大的燃煤锅炉早已烧得滚烫,工人们汗流浃背,按照反复演练的步骤,扳动阀门。一股灼热的白汽带着刺耳的嘶鸣,从泄压阀口喷出,随即被主阀门引导,涌入巨大的汽缸。 时间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根连接着活塞的巨大横梁上。 一秒,两秒……寂静中,只有蒸汽在管道内奔流的闷响和锅炉燃烧的噼啪声。 突然! “动了!动了!”一个眼尖的年轻工匠失声惊呼。 那根沉重的横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动,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开始向下摆动!紧接着,通过复杂的杠杆和曲轴结构,连接在另一端的飞轮,开始艰涩地转动起来! 一开始,它慢得如同蜗牛,每一次转动都似乎用尽了全力,金属构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发出痛苦的呻吟。活塞在汽缸内的运动,伴随着有节奏的“嗤……嗤……”的排气声,那是分离式冷凝器在努力工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加大气压!保持进汽稳定!”王徵冲到控制阀前,亲自操作,额头青筋暴起。 锅炉房的工匠们拼命添煤,鼓风机全力运转,炉膛内的火焰从暗红变为灼目的亮黄色。压力计的指针,颤抖着,一点点向上爬升。 飞轮的速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升!从缓慢的蠕动,到稳定的旋转,再到发出“呼呼”的风声! 成了!真的成了! 这台粗糙、笨重、噪音巨大、效率低下的原始蒸汽机,在这一刻,宣告了一个全新时代的曙光。它输出的机械力量,或许还抵不上十匹健壮的马匹,但其意义,远非任何畜力可比。它不知疲倦,力量恒定,只要煤炭充足,就能昼夜不息地工作。 工坊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工匠们、学者们,不顾满脸的煤灰和油污,相互拥抱,跳跃,许多人激动得跪倒在地,亲吻着这片诞生了奇迹的土地。 宋应星老泪纵横,仰天长叹:“《考工记》有云:‘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今日,天时在我大明,地气因陛下而聚,材美工巧,集于此处!此物之功,可敌万千人力,真乃国之良器,社稷之福啊!” 崇祯没有欢呼,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脚下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听着那单调却充满力量的机械韵律,眼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光芒。有喜悦,有自豪,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如履薄冰的沉重责任感。 他知道,这头名为“工业”的巨兽已经被唤醒。它既能创造前所未有的财富与力量,也必然伴随着残酷的原始积累、尖锐的社会矛盾和无休止的欲望扩张。如何驾驭这头巨兽,让它服务于“天下为公”的理想,而非沦为新的剥削工具,将是他,以及这个新生的大明帝国,必须面对的终极考题。 “记录数据。”崇祯的声音压过了欢呼,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热效率、输出功率、煤耗、各部件磨损情况……所有细节,一字不漏。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要造出更小、更强、更可靠的蒸汽机。它首先要用在西山煤矿,解决排水问题,让产量翻番!然后,是纺织,是冶炼,是交通……” 他转向激动不已的王徵和宋应星,目光灼灼:“朕要成立‘皇家蒸汽机公司’,由你二人总揽。集中全国最好的工匠,攻克材料与工艺难关。朕不管花多少钱,用多少资源,朕只要结果——十年之内,朕要看到蒸汽机在我大明的矿山、工坊里,变得像水车一样普遍!” “臣等,遵旨!”宋应星和王徵轰然应诺,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离开喧嚣的工坊,崇祯在严密护卫下返回紫禁城。御书房内,那份关于南洋种植园“糖与血泪”的奏报依然静静地躺在龙案上。一边是代表着先进生产力的蒸汽轰鸣,一边是充斥着原始剥削的血腥压榨,这巨大的反差,像冰与火同时灼烧着他的神经。 内侍太监王承恩悄无声息地送来参汤,看着皇帝紧锁的眉头,小心翼翼地问道:“皇爷,工坊那边……可是不顺?” 崇祯端起参汤,却没有喝,望着窗外暮色中巍峨的宫墙,缓缓道:“顺,很顺。顺得让朕……有些害怕。” 王承恩不解:“皇爷,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何怕之有?” “承恩啊,”崇祯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超越时代的清醒,“力量本身,并无善恶。但驾驭力量的人心,却如深渊,难以测度。朕今日放出的,是一头能拉动整个世界的巨兽。若导向正途,可开万世太平;若失控……其破坏力,恐怕比十个努尔哈赤加上皇太极,还要可怕百倍。”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所以,我们必须更快地向前跑,用更先进的制度、更清明的吏治、更开化的教育,去驾驭这力量。同时,也要用这力量,去扫清那些肮脏的、落后的、吃人的东西!南洋的事,必须尽快解决!” 王承恩似懂非懂,但感受到皇帝语气中的决绝,连忙躬身:“皇爷深谋远虑,奴婢万万不及。” 第二天的小朝会上,崇祯并未大肆宣扬蒸汽机的成功,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及科学院在“火力机械”方面取得了一些“微末进展”。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另一份奏章所吸引。 那是首辅温体仁牵头,一众守旧官员联名上奏的折子,内容直指南洋种植园之事,但角度却极为刁钻。他们绝口不提“猪仔”贸易的惨状,反而大肆渲染此举如何“与民争利”、“有伤皇上仁德之名”,甚至危言耸听地声称,若严厉整顿,恐致南洋动荡,影响朝廷每年数十万两白银的“贡献”。 “……陛下,南洋商贾,虽行事或有不当,然其心亦是为国谋利。且那些土着蛮夷,性情懒惰,不服王化,若无严加管束,如何肯安心劳作?若依沈廷扬、郑鸿逵所奏,严加限制,只怕商贾离心,税源枯竭,于我大明有百害而无一利啊!”温体仁声音恳切,一副老成谋国的模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崇祯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他心中冷笑,温体仁这老狐狸,果然跳出来了。南洋的暴利,显然也滋养了他们在朝中的代言人。这些人,为了银子,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良心和无数同胞的血泪一起秤斤论两地卖掉。 “温先生。”崇祯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朕来问你,你口口声声的‘民’,是那些被诱骗绑架、抛尸海外的无辜百姓,还是那些靠着吸食人血馒头富可敌国的豪商巨贾?” 温体仁脸色一白,连忙道:“陛下明鉴,老臣所言,乃是朝廷大局,乃是……” “大局?”崇祯打断了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殿中每一个官员,“朕的大局,是大明的江山永固,是亿兆黎民的安居乐业!不是几个蠹虫的荷包充盈!朕再问你们,若今日朝廷可以为了银子,坐视南洋同胞为奴为畜,他日,是否也能坐视尔等,乃至天下百姓,在更强大的力量面前,沦为猪狗?!” 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意:“朕告诉你们!这绝不可能!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不是豪商劣绅的大明!南洋的规矩,必须改!而且要快!谁敢再以‘大局’‘利益’为名,行残民敛财之实,朕的刀,还没生锈!” 他看向兵部尚书李邦华和锦衣卫都指挥使李若琏:“李尚书,拟旨!着令南洋水师分舰队,即日起巡航南洋各岛,遇有虐待华工、抗拒朝廷法令者,无论涉及何人,有权先行扣押,严惩不贷!李若琏,你派得力人手,持朕令牌,赴南洋暗访,将那些罪大恶极之辈,给朕一个个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大明的王法硬!” “臣遵旨!”李邦华和李若琏朗声应道,声音中气十足。 温体仁等人面如土色,噤若寒蝉,再不敢发一言。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年轻的皇帝,手中掌握的力量和心中的决断,远非他们所能揣度。他不仅要有能拉动世界的“力”,更要有能规范这“力”的“理”与“法”。 退朝后,崇祯独自登上午门城楼。远处,西山的方向,似乎仍有若有若无的白烟升起。那是工业时代的第一缕炊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能同时闻到煤炭燃烧的烟火气,和遥远南洋传来的、夹杂着甘蔗甜香与血腥味的咸湿海风。 “力与理……科技与制度……扩张与底线……”他喃喃自语,“这才是真正的‘再造大明’。路,还长得很呢。” 但他的眼神,已然无比坚定。既然选择了这条充满挑战的道路,他便只能,也必将,一往无前。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龙袍夜缝 ** 西山皇庄地下,仿制玉玺的“山寨”工程正在宋应星的亲自监督下如火如荼地进行。曹文诏找来的那块和田玉料,质地温润,色泽与真玉玺颇有几分神似,让宋应星和两位老工匠啧啧称奇,直呼“殿下库房里宝贝还真不少”。 两个老工匠此刻正戴着宋应星特制的放大水晶镜片,手持比绣花针粗不了多少的刻刀,对着那块方寸之玉全神贯注地运刀,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每下一刀都慎之又慎,生怕刻错一丝一毫。宋应星则拿着方正化绘制的图样,在一旁不断比对、指点,嘴里念叨着:“这里,九叠篆的拐角要再圆润半分…啧,这阳文凸起的弧度,对光线的反射效果还是差了点意思…” 整个工坊区域都弥漫着一股极度紧张和专注的气氛,只有刻刀划过玉石的细微嘶嘶声和工匠们偶尔压抑的喘息声。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相对安静许多的密室里,李若琏正对着一本账簿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活像个被先生罚抄课文却怎么也记不住的蒙童。 “天启四年…二月…河南知府…周…周什么来着?送了多少?五千?八千?”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娘的,记这些比记一百个东厂番子的脸还难!” 但他不敢怠慢,一想到殿下威胁要把他交给宋应星“通电助记”,他就打了个寒颤,只能硬着头皮,一边碎碎念一边用手指蘸着水在桌上划拉。 朱由检没有打扰他们。他深知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此刻正站在那张巨大的京城沙盘前,目光再次逐一扫过那九座城门模型,大脑飞速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情况和应对方案。 方正化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殿下,王国兴那边已经收了燧发枪,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抱着睡了一宿。他答应,一旦京城有变,他会立刻控制朝阳、东直二门,并放我们的人上城楼。但他也说了,他只管这两门,其他七门…他无能为力,也不敢插手。” “足够了。”朱由检点点头,手指点在沙盘上的朝阳门和东直门,“这两门控制住,我们的新军就能最快速度从西山进入内城,直扑东华门和皇宫!其他城门…自然还有别的棋子。”他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做农妇打扮的中年女子,在一个心腹侍卫的引领下,有些局促不安地走进了密室。她是西山皇庄负责纺织和裁缝的女工头,姓刘,手艺极好,尤其擅长刺绣。 “奴婢刘氏,参见殿下。”刘嬷嬷显然很少面对信王这等身份的人,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朱由检和颜悦色地道:“刘嬷嬷不必多礼。今日请你来,是有一件极其重要,但也必须绝对保密的事情要交给你。” 刘嬷嬷连忙道:“殿下但请吩咐,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朱由检看向方正化。方正化会意,从一个上了锁的沉重木箱里,取出一卷用明黄绸缎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他将其轻轻摊开在一张铺着软布的大案台上。 刹那间,密室仿佛都被照亮了。 明黄的缎底上,用金线、彩丝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共十二章纹样。每一章都栩栩如生,精美绝伦,透露出无与伦比的皇家威严和至高气度。 这是一件尚未完工的皇帝衮服!而且看尺寸,明显是比照朱由检的身形制作的! 刘嬷嬷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圆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发颤:“殿…殿下…这…这是…” 私自缝制龙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她一个普通女工,哪里见过这个阵仗! 朱由检亲自上前扶起她,语气凝重而真诚:“刘嬷嬷,你怕什么?本王乃陛下亲弟,是大明最正统的继承人。如今陛下病重,奸臣当道,意图谋朝篡位!这件衮服,不是为了僭越,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拨乱反正,稳定人心,昭示大明正统所在!你此刻手中针线,关乎社稷存亡,关乎万千黎民百姓的未来!你是在为大明江山出力!” 一番话,既点明了利害关系,又戴上了一顶无比崇高的大帽子。刘嬷嬷虽然还是害怕,但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尤其是信王殿下亲自扶她起来,这让她受宠若惊。 “可是…殿下…这龙袍规制森严,针法复杂,奴婢…奴婢虽然会些手艺,但这十二章纹,尤其是这龙睛的点睛之笔,非宫中顶尖绣娘而不能啊…”刘嬷嬷为难道。 “规制针法你不必担心。”朱由检从案台旁拿起一本厚厚的画册,翻开给她看。里面竟然详细绘制了衮服十二章纹的每一个细节,包括用哪种针法,用什么颜色的丝线,线要劈多细,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自然是朱由检凭借超越时代的记忆力和绘图能力,结合宫中流出的零星资料,自行整理出来的“龙袍制作指南”。 刘嬷嬷一看那本画册,眼睛顿时就直了,作为一个顶尖匠人,看到如此清晰精准的工艺流程,就像是酒鬼看到了百年佳酿,瞬间就把恐惧抛到了脑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这…竟能如此分解?妙啊!殿下,这是哪位大家所绘?竟能将宫中之秘剖析至此!” 朱由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天上掉下来的。嬷嬷只需按此制作即可。材料都是最上等的,金线、苏绣彩丝,管够。你还需要多少人手?必须是绝对最严可靠的。” 刘嬷嬷激动地摸着那本画册,信心倍增:“有殿下这‘天书’在此,奴婢只需再找四个手艺最好、嘴巴最严的老姐妹打下手即可!保证在…在需要的时候,做得和宫里司礼监袍房出来的一模一样!” “好!”朱由检满意地点头,“此事就全权交予你了。需要什么,直接找方公公。完成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刘嬷嬷千恩万谢地抱着画册和那卷明黄布料下去了,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仿佛接下的不是杀头的买卖,而是一项光荣无比的技术挑战。 密室里又剩下朱由检和方正化两人。 方正化低声道:“殿下思虑周详。衮服在身,大义名分就更直观了。只是…奴婢多嘴一句,这护心镜处…”他指了指画册上胸口的位置。 按照礼制,龙袍胸口内部会衬有金属护心镜,既是仪仗,也寓意护佑天子。 朱由检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却明显沉甸甸的钢片。那钢片被打磨得锃亮,弧度贴合人体胸部曲线,上面似乎还刻着一些奇怪的刻度符号。 “护心镜?那玩意儿又重又没用。看看这个。”他把钢片递给方正化。 方正化接过,入手一沉,惊讶道:“这是…高碳钢?殿下,这是…” “这是宋应星那边用新式车床批量加工燧发枪膛线时,顺手做出来的副产品,精度极高。”朱由检狡黠地眨眨眼,“我让他照着我的胸口尺寸,扯了这么个小玩意儿。你把它缝在龙袍内侧胸口位置。” 方正化更疑惑了:“殿下,这是何意?虽比铜镜轻便坚韧,但…” 朱由检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却让方正化头皮发麻:“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比如冷箭什么的…这玩意儿说不定比铜镜顶用。再说了,” 他拿起钢片,用手指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嗡鸣,“这里面我还让宋应星镗了一层极薄的空腔,必要时,可以塞进去一小张写满名字的纸条…比如,第一批要清算的阉党核心名单?这叫…嗯,‘嵌入式信息存储技术’。” 方正化:“…” 他看着一脸“我真是个天才”表情的信王殿下,突然觉得,跟殿下比起来,魏忠贤那些阴谋诡计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这位爷的思路,实在是太…太天马行空了!把名单藏龙袍护心镜里?这谁能想得到?! “奴婢…明白了。”方正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将那块“高科技”钢片收好,“一定妥善缝制。” 就在此时,密室门被轻轻敲响。负责与宫内秘密通讯的侍卫送来一个小纸卷。 方正化接过,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殿下,宫内急报。”他声音干涩,“陛下…陛下再次昏迷,汤药不进!魏忠贤…已下令封锁乾清宫所有出入口,许出不许进!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半个时辰前,有数辆打着‘进献药材’旗号的马车,从西华门秘密入宫了。盯梢的兄弟冒险靠近闻了闻…车里没有药味,反而有…很淡的火油和硝石味道!” 朱由检瞳孔骤缩! 火油和硝石?! 魏忠贤想干什么?! 他难道狗急跳墙,想在皇兄驾崩之时…毁了乾清宫?!甚至… 一个极其可怕、却又符合魏忠贤疯狂性格的念头,猛地窜入朱由检的脑海,让他遍体生寒。 ---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4章 御书房夜话 第304章:御书房夜话 - 南洋策 时值崇祯八年深秋,夜凉如水。紫禁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重重宫阙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唯有乾清宫西暖阁——皇帝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朱由检,或者说灵魂来自后世的崇祯皇帝,刚刚批阅完又一摞关于辽东屯田和移民安置的奏章。他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并未感到太多疲惫,反而有一种力量在胸中涌动。辽阳光复的捷报如同给这台庞大的帝国机器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但他深知,这仅仅是开始。历史的教训和物理学的视野告诉他,一个局限于陆权的帝国,终将在未来的全球竞争中落入下风。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那片更为广阔的蔚蓝。 “皇上,李指挥使和沈员外郎已在外面候着了。”贴身太监方正化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禀报。他如今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权势煊赫,但在皇帝面前,依旧保持着那份从信王府时期就养成的恭谨与沉稳。 “宣。”朱由检放下朱笔,简洁地命令道。他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走到悬挂在墙侧那幅巨大的《坤舆万国全图》前。这幅图是在他授意下,由徐光启牵头,集合了利玛窦等传教士带来的西方绘图技术与中国传统舆地知识重新绘制的,虽然后世看来仍显粗糙,但已是这个时代最接近真实的世界面貌了。 他的目光掠过已基本平定的辽东,扫过朝鲜半岛,最终定格在那片形似桑叶的岛屿和其南面更为广袤的南洋群岛之上。台湾岛(此时多称“台员”或“东番”)像一颗明珠,镶嵌在东南沿海,但其上却盘踞着名为“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毒瘤。 脚步声响起,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和身兼市舶司提举、海事银行督办等职的沈廷扬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皆风尘仆仆,显然都是接到密旨后匆忙入宫。 “臣李若琏(沈廷扬),叩见皇上。”二人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看座。”朱由检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深夜召二位爱卿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方伴伴,你也留下听听。” “谢皇上。”三人谢恩后,在太监搬来的绣墩上坐下,方正化则垂手侍立在皇帝身侧稍后的位置。 朱由检没有绕圈子,直接指向地图上的台湾岛:“台湾,沃野千里,扼我东南海疆咽喉。红毛夷(指荷兰人)窃据此地,筑城屯兵,垄断与我大明、日本乃至南洋诸国的贸易,岁入巨万,更兼船坚炮利,已成我朝心腹之患。辽阳虽复,然东南海疆若不能靖,则白银外流,海防洞开,朕寝食难安。”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李若琏神色凝重,他主要负责陆上情报和内部监察,对海外情势虽有关注,但并非专长。沈廷扬则不同,他闻言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对此深有感触。 “皇上明鉴!”沈廷扬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愤慨,“荷兰人盘踞热兰遮城(Zeelandia Castle,今安平古堡)与普罗文查城(Provintia,今赤嵌楼遗址),控制台员海峡,凡过往商船,皆需向其缴纳重税。我大明商船前往日本、吕宋,亦时常遭其刁难劫掠。其人以台湾为基地,不仅贩运我大明生丝、瓷器、茶叶牟取暴利,更与日本、乃至南洋土邦私下勾结,势力日渐坐大。长此以往,东南海权尽操于夷人之手!”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报呈上:“此乃臣下商船最新探得的情报。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台员总督揆一(Frederick Coyett),近期正不断向其在巴达维亚(今雅加达)的总部请求增派战舰,意图进一步巩固其对南洋香料贸易的垄断,其志非小。” 朱由检接过密报,快速浏览,上面详细记录了荷兰人在台湾的兵力部署、舰船数量、贸易线路以及与附近海域海盗(如刘香残部)的暧昧关系。他心中冷笑,这些情报与他来自后世的模糊记忆相互印证,勾勒出荷兰殖民者在东亚的贪婪嘴脸。 “李爱卿,你那边可有相关消息?”朱由检将密报递给身旁的方正化存档,目光转向李若琏。 李若琏拱手道:“回皇上,据沿海锦衣卫暗桩所报,荷兰人确实嚣张。其在台员驻军约一千五百人,战舰时常巡弋海峡。另,福建沿海部分奸民,为利所诱,暗中与荷兰人交易,贩卖硝石、硫磺等违禁物资,甚至提供我沿海防务情报。此外……”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东南某些士绅家族,似乎也与荷兰人有不清不楚的生意往来,只是证据尚不充分。” 朱由检眼中寒光一闪而逝。内忧外患,从来都是相辅相成。他沉声道:“攘外必先安内,此言不虚。然则,若待内患尽除,只怕外寇已坐大难图。台湾,绝不能久悬海外!必须拿回来!” “皇上圣明!”沈廷扬激动地几乎要站起来,“收复台员,不仅能斩断荷兰人伸向我东南的触手,更能以此为基地,控扼东洋、南洋航线,使我大明海商再无阻隔。台员岛上土地肥沃,可屯田养民,其地所产硫磺、鹿皮等,亦为国之所必需。此乃一举多得之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朱由检点点头,走到地图前,用手指重重地点在台湾岛的位置:“沈卿所言,深合朕意。然则,如何收复?何时收复?需有万全之策。荷兰人船坚炮利,其棱堡防御尤擅固守。我大明水师新创,虽有新舰,然海战经验尚浅,不可浪战。” 他看向沈廷扬:“沈卿,你久在海上,与荷兰人、葡萄牙人乃至郑芝龙都打过交道。以你之见,若兴兵收复台员,胜算几何?需多少兵马钱粮?当以何策为先?” 沈廷扬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皇帝在考较他,也是决定未来南洋战略的关键时刻。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条分缕析地答道:“回皇上,臣以为,收复台员,有三大关键。” “其一,在于水师。荷兰战舰高大,侧舷炮多,利于大洋决战。我朝新式炮舰‘镇海’、‘靖海’等级,设计更佳,火炮射程与威力据宋院长所言已不逊于甚至略超夷船,但数量尚少,水手操练亦需时日。故不宜即刻与荷兰舰队在海上争锋。当效仿古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 “哦?细细说来。”朱由检颇感兴趣。 “臣以为,可先以外交、商贸手段迷惑荷兰人。皇上可下诏,假意重申海禁,却暗中放宽对荷兰人的限制,允其扩大在台员的贸易,甚至暗示可讨论长期通商协议,使其放松警惕。同时,命臣与郑芝龙加紧联络,利用其熟悉海况、拥有大量灵活战船之优势,先行清扫台员周边海域的刘香残部及其他海盗,剪除荷兰人羽翼,并以商船队为掩护,不断向台员本岛运送精锐陆军和攻城重械,秘密集结。” “其二,在于陆军与攻坚。荷兰人所恃者,无非热兰遮、普罗文查两座棱堡,尤其热兰遮城,三面临海,易守难攻。我朝新军火器精良,可调拨两个镇的精锐,辅以宋院长格物院最新研制的攻城炮和炸药。攻城之法,不宜强攻,当以围困为主,断其外援、水源,同时以重炮日夜轰击,并派遣工兵挖掘地道,用火药爆破其城墙根基。只要陆上形成合围,荷兰人孤悬海外,必不能久持。” “其三,在于时机与后续。出兵时机,当选在东北季风盛行之时(约每年十月至次年三月),此时荷兰人从巴达维亚来的援军逆风而行,行程缓慢,难以及时救援。收复台员之后,当立即设府置县,移民实边,招募土着,开发资源,使其真正成为我大明不可分割之领土,而非羁縻之地。如此,进可经略南洋,退可屏障东南,主动权尽在我手!” 沈廷扬一番话,思路清晰,考虑周详,不仅提出了军事策略,更涉及了外交欺诈、后勤准备和战后治理,显露出其不仅是一个成功的海商,更具备了战略眼光。 朱由检听罢,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沈廷扬的策略,与他心中构思不谋而合,甚至补充了一些细节。这就是拥有现代知识和历史先知的好处,能迅速判断下属建议的可行性。 “善!沈卿此策,老成谋国!”朱由检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然则,郑芝龙此人,虽已受招安,但其麾下舰队仍听其号令多于听朝廷调遣,其人心思难测,用之须防之。李爱卿,” 他看向李若琏:“锦衣卫需加强对郑氏集团内部的渗透,其麾下重要头目,如郑鸿逵、郑彩等人,皆要留心。既要确保其在收复台员之战中尽力,亦要防备其趁势坐大,甚至与荷兰人暗通款曲。” “臣明白!”李若琏肃然应道,“福建锦衣卫千户所已加紧布局,郑芝龙身边,亦有我等眼线。其舰只调动、人员往来,皆在监控之下。若有异动,必第一时间禀报皇上。” 朱由检点点头,对李若琏的办事能力他是放心的。他再次走到地图前,手指从台湾向南移动,划过吕宋、苏禄、爪哇、马六甲…… “台员,只是第一步。”朱由检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仿佛在宣示一个新时代的到来,“红毛夷、佛郎机人(指西班牙、葡萄牙)盘踞南洋,垄断香料贸易,欺压当地华商土民,此等行径,与我大明宗主地位格格不入。南洋,自古便是中华文化辐射之地,物产丰饶,航线关键,岂容西夷长久霸占?”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眼前三位核心臣子,最终定格在跳跃的烛火上,眼神深邃:“朕意已决。收复台员,不仅是收复一块土地,更是向天下宣告:大明,将重回海洋!未来十年,朕要看到大明的龙旗,飘扬在南洋的每一个重要港口!大明的商船,将畅通无阻地往来于东西洋!任何试图阻挡这一进程的力量,无论是西夷,还是海盗,或是内部掣肘的蠹虫,都将被碾碎!”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在安静的御书房内回荡,带着一股令人心潮澎湃的力量。沈廷扬听得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海上商机与帝国的荣光。李若琏感受到的是皇帝不容置疑的意志和随之而来的肃杀任务。连一向沉稳的方正化,眼底也闪过一丝激动。 “此次谋划,列为绝密。”朱由检收敛了外放的气势,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对外,仍以整顿海防、清剿海盗为名。沈卿,你即刻着手,按照方才所议策略进行准备。与郑芝龙的接触,由你全权负责,分寸自己把握,定期密报。” “臣,领旨!”沈廷扬躬身应命。 “李卿,加强对荷兰、西班牙等国使节及商人的监控,同时严密注意朝中对此可能出现的反对声音。朕不希望在大计未行之前,听到任何不必要的噪音。” “臣,遵旨!” “方帮伴,内帑方面,优先保障海事银行及水师扩建所需银两,相关账目,你亲自过问。” “老奴明白。”方正化低声应道。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夜已深,但御书房内的四人,却毫无睡意。一场将决定东亚未来数百年格局的战略谋划,就在这个秋夜,悄然启幕。大明的獠牙,首先将指向那片富饶而混乱的南方海域。朱由检知道,这条路充满挑战,但他更知道,这是大明摆脱历史宿命、走向更广阔天地的必由之路。 “前路艰险,望诸位与朕,同心戮力,共克时艰。”朱由检最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与凝重。 “臣等万死不辞!”三人齐声应道,声音在寂静的深宫中,显得格外坚定。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4章 宗室难题 削藩之始 第314章 宗室难题 - 削藩之始 夏日的紫禁城,太和殿内却弥漫着一股与炎热天气截然相反的冰冷气息。今日的朝会,议题并未涉及开海拓疆的豪情,也未聚焦军工科技的突破,而是直面帝国肌体上一块日益臃肿、糜烂的顽疾——宗室禄米。 户部尚书李邦华,手捧一份厚厚的奏疏,眉头紧锁,声音沉痛地奏报着。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在殿内众多官员的心上,尤其是那些身着各色亲王、郡王蟒袍的宗室成员,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陛下,”李邦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据户部清吏司最新核查,我大明在册宗室人口,已逾三十万众!仅万历朝至今六十余载,宗室人口便翻了两番有余!其岁支禄米,折算成银,已高达四百二十五万两有奇!”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然去岁,全国田赋、盐课、茶税、市舶等各项岁入,折银共计不过一千三百余万两。宗室禄米一项,便占去近三成!且此额仍在逐年递增,犹如无底之洞!各省藩库,为支付禄米,已多次挪支军饷、拖欠官俸,陕西、河南等地,甚至已预征至崇祯十年之赋税!长此以往,国帑何以支撑?边军何以饱腹?百官何以养廉?此实乃我大明财政之心腹大患也!” 李邦华列举的数据,触目惊心。他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将大明财政血淋淋的伤口剖开,展现在朝堂之上。殿内鸦雀无声,连一些原本事不关己的官员,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四百多万两白银,足以组建数支强大的新式舰队,或供养数十万边军数年!如今却白白养着一群终日无所事事、只知吃喝玩乐的宗室子弟。 朱由检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寒。他深知,历史上的大明,就是被这庞大的寄生阶层一点点拖垮的。这些太祖皇帝的子孙,经过两百多年的繁衍,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他们不事生产,不受普通律法约束,霸占良田,欺压百姓,成为地方上的毒瘤。而朝廷每年还要拿出近三分之一的财政收入来供养他们,这简直是荒谬绝伦! “李爱卿所奏,朕已深知。”朱由检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宗室禄米,确已到了非改不可之时。祖宗设立宗藩,本意为屏藩皇室,永固江山。然时至今日,宗室人口浩繁,禄米已成朝廷难以承受之重负,更兼有少数不肖子弟,仗势欺民,败坏法纪,实有负太祖厚恩,亦使朕心甚痛!” 他的话,先是肯定了问题的严重性,接着点出了宗室制度的初衷,最后将矛头指向了“不肖子弟”,为接下来的改革留下了余地,也避免了直接攻击所有宗室。 然而,改革宗室制度,无异于虎口拔牙。朱由检话音刚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王爷——晋王朱求桂,便颤巍巍地出列,他是万历皇帝的堂弟,在宗室中辈分极高。 “陛下!”晋王的声音带着悲愤和一丝倚老卖老,“老臣听闻陛下欲改革宗室制度,心中惶恐万分!太祖高皇帝封建诸王,乃为‘屏藩帝室’,此乃万世不易之祖制!我等宗室,乃天潢贵胄,太祖血脉,朝廷供养,乃天经地义!岂可因一时财政困窘,便行此……此近乎削藩之事?若如此,岂不令天下宗室寒心?岂不有损陛下仁孝之名?望陛下三思啊!” 他一番话,抬出了太祖皇帝和祖制,又扣上了“令宗室寒心”、“有损仁孝”的大帽子,顿时引起了不少宗室成员的附和。一些与宗室利益勾连甚深的守旧官员,如温体仁一党,也虽未明言,但眼神交换间,已然表明了态度。朝堂上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朱由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晋王叔祖所言,亦有道理。祖制不可轻废,宗室体面亦需维系。然,时移世易,岂可墨守成规?如今国事艰难,内外交困,凡我朱氏子孙,更应体恤朝廷,为国分忧,方不负太祖封建之本意。”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一众宗室:“再者,朕听闻,各地宗室之中,亦有贤能之士,不愿坐享禄米,虚度光阴。有潜心学问者,有精通技艺者,亦有善于经营者。奈何旧制所限,报国无门,岂非可惜?朕以为,朝廷供养宗室,不应仅是供给禄米,令其坐吃山空,更应加以引导,助其成才,使其能为国所用,光大宗室门楣!” 这时,新任礼部右侍郎、也是朱由检改革派干将的成基命出列奏道:“陛下圣明!臣以为,宗室改革,当循‘降等袭爵,鼓励从业,有功授实’之原则。” 他详细阐述道:“其一,降等袭爵。 除亲王嫡长子承袭亲王爵位外,其余诸子,皆应降等袭爵。郡王之子袭镇国将军,镇国将军之子袭辅国将军,以此类推,直至奉国中尉为止,其后裔不再降等,亦不再授予爵位,可编入民籍。如此,可从根本上控制宗室爵位数量,减轻朝廷负担。” 此言一出,宗室队伍中顿时一片哗然!这意味着,很多现在还能靠着父辈混个爵位、领取禄米的宗室子弟,他们的后代将可能变成平民!这触动了最根本的利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成基命不顾喧哗,继续高声说道:“其二,鼓励从业。 朝廷应明文鼓励宗室子弟从事士农工商各业。可设立‘宗学’,教授经史实学;对从事农耕、开矿、工匠、行商等业者,给予一定年限的税赋减免;其子弟有志于科举者,可允许参加科举,凭才学入仕!” “其三,有功授实。 对于在实学、军工、航海、拓殖等领域有突出贡献的宗室子弟,陛下可特旨褒奖,授予实职实权,甚至可裂土封爵于新拓之疆域(如虾夷地、台湾等),使其成为真正屏藩国家的栋梁!” 成基命的方案,可谓刚柔并济。既有“降等袭爵”的硬性约束,减轻财政压力;又有“鼓励从业”的疏导之策,给宗室子弟出路;更有“有功授实”的激励手段,画下一张充满诱惑的大饼。尤其是最后一条“裂土新疆”,让一些有野心、不甘平庸的年轻宗室眼中,瞬间燃起了异样的光彩! “荒谬!士农工商,乃贱业!我天潢贵胄,岂能操此贱业,与民争利?”一位郡王忍不住高声反对。 “成基命!你欲使我太祖子孙与贩夫走卒为伍乎?!” 宗室队伍中,反对声浪再次高涨。保守派官员也趁机发声,质疑此策是否会导致宗室地位沦丧,礼崩乐坏。 就在争论愈演愈烈之际,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起:“臣,信王朱由检(注:此为崇祯之弟,原信王,现已改封他地藩王),支持陛下与成侍郎之议!”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藩王出列,他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但更显文雅。他正是此前在皇帝鼓励下,主动投资兴建新式纺织工场并获得成功的宗室典范。 “陛下,诸位宗亲,”信王朱由检(弟)向御座和宗室队伍分别行礼,坦然道,“本王此前亦觉经营工商有失身份。然,自陛下劝导,尝试经营工场以来,方知其中不易,亦觉大有可为。工场雇工数百,所出布匹质优价廉,行销数省,每年上缴税银数千两,更解决了众多百姓生计。每思及此,本王便觉比以往空食禄米、无所事事之时,更为心安理得,亦觉此生更有意义!” 他目光真诚地看着一众宗亲:“我等身为太祖血脉,受万民供养,岂能真做蛀虫,徒耗国帑?陛下开此新路,正是给我等一条自强不息、真正能为国效力的正道!若有宗亲愿如本王一般,陛下曾许诺,将在新辟之台湾、虾夷等地,划出沃土,供我等开拓经营,届时,岂不比困守藩地、坐等禄米强过百倍?” 信王(弟)的现身说法,极具说服力。他不仅自己成功了,还点出了“裂土新疆”的实际前景。一些年轻、有想法的宗室开始动摇和沉思。 龙椅上,朱由检(崇祯)适时开口,一锤定音:“信王(弟)之言,甚合朕心!宗室改革,势在必行!然,朕亦知此事关乎众多宗亲生计,不可操切。着礼部、户部、宗人府,根据成基命所奏原则,详定章程,可分步实施,给予缓冲之期。对率先响应改革、有所作为之宗室,朕必不吝封赏!对于冥顽不灵、阻挠国策者……”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朝廷之禄米,不养无用之人,更不养国之蠹虫!朕意已决,诸卿无需再议!” 皇帝的决断,加上有宗室典范的支持,以及“裂土新疆”的巨大诱惑,终于压下了朝堂上最大的反对声浪。尽管以晋王为首的老派宗室依旧满面阴霾,温体仁等保守官员眼神闪烁,但“宗室改革”这把火,已经被朱由检成功地点燃了第一把柴。 退朝后,朱由检回到乾清宫,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削藩之始,注定荆棘密布,但这一步,必须迈出。这不仅是为了缓解财政压力,更是为了打破僵化的社会结构,释放被束缚的生产力,将这群庞大的“寄生者”,逐步转化为帝国的“建设者”。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那些既得利益者,绝不会轻易就范。暗流,必将更加汹涌。 而此刻,在宫墙之外,关于宗室改革的惊天消息,已随着散朝的官员,像风一样刮遍了整个京城,必将引发一场波及整个大明宗藩体系的地震。 喜欢在造大明请大家收藏:()在造大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