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上之后》 1、第 1 章 每年一到农历七月,大凉村的村民就进入到一种紧张的气氛,天不黑的时候,家家户户便闭门不出了。 阿紫一家闭上门刚睡下,大门就被人拍响了。阿紫刚要起身,却被她娘毛氏给摁住了,“看着你弟弟,我去开门。” 阿紫的弟弟刚过完三岁生辰不久,小小的人儿缩在姐姐身旁,懵懂无知的样子可爱的紧。阿紫忍不住在那张小脸上亲一口,便听见她娘的声音响起来,“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四妹怎么过来了?” “不好了嫂子,我大伯娘去了。” 毛氏一听差点没乐出来,好在急时调整过来表情,“什么时候的事儿?昨儿个见着她不还是好好的么。” “就今天下午去了一趟孟婆桥回来就高热不退,不等大夫过来就去了,你赶紧随我过去料理后事吧。” 毛氏是不愿意过去的,但不得不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去跟孩子交待一声。” 等毛氏进屋时,阿紫早就从床上坐起来了。 毛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藏不住心中的高兴道:“你听到方才的话了吧,老天爷终于开眼收了那个老妖婆,你在家好好看着你弟弟,我出门后,不论谁敲门都不要应。” 毛氏口中的老妖婆便是她婆婆,自打丈夫过世后,这些年婆家人没少磋磨她。若不是她命硬,恐怕两个孩子早成孤儿了。 阿紫也是难掩心中高兴,这些年娘是怎么过来的,她比谁都清楚。 “我知道了娘,你赶紧去吧,回头你去晚了,又该被那几家人说了。” 毛氏也不多废话,赶紧转身就去了,结果还是没有免掉被说一顿。说她的人有七八张嘴,她就一张嘴,自然是说不过那些人的。 七月的天还是很热的,有人建议尸体最好连夜下地,否则一夜过后肯定要臭。大家七嘴八舌的在那讨论,毛氏说不上话,沉默着往火盆里添纸,这时,请来的道士到了。 道士看了看老太的尸体后,直言尸体不能过夜,必须入土,否则会伤及后代。家里人一听还得了,赶紧照做。 毛氏心道这一夜恐怕是更加难熬了。 紧接着那老道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没仔细听,直到听见有人说出阿紫的名字时,浑身一震,耳朵一竖,等听完后面的话后,急忙跳起来道:“我反对,家里那么多姑娘不选,凭什么只叫我的阿紫去?” “因为阿紫的生辰八字最适合,她不去谁去!”毛氏的公公大怒道。 “那也不行,除非你们再挑两个姑娘出来陪她一道。” “反了天了,这个家里岂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把她的嘴堵上。” 很快毛氏便被堵了嘴巴关进了猪圈。 而阿紫这边在毛氏走后,心里隐隐的不安,翻来覆去的一直没怎么睡着,期盼着天快点亮。 “姐姐,我想尿尿。” “好的,你等一下。” 阿紫赶紧起身去端尿盆,扶着他尿完,又叮嘱两句,便端着尿盆出去了。等她洗完尿盆正要回屋,院门被人“砰砰砰”拍得大响。 “阿紫,快开门,你阿爷让你过去一趟。” 是二婶的声音,她急忙放下尿盆去开门,刚开一道缝,她二婶肥胖的身体便挤了进来,“你赶紧去你阿爷家一趟,你阿弟我给你看着。” “什么事啊这么急?”非得现在去。 “别问那么多了,你去了就知道了。”她二婶说着将她往门外一推便关上了门,“这里有我,你就放心去吧,你知道你阿爷的,去晚了又该发脾气了。” 阿紫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前往。两家隔得并不算远,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 众人看见她后,一眨眼便将她包围了,给她换衣裳的换衣裳,梳头的梳头,化妆的化妆,前前后后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把她装扮成了一副女鬼的样子,看得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老道满意地看着她的装扮,点头道:“就这样,时辰到,起棺!” 无人给她发声的机会,便将她的嘴巴堵上了,一路上被人推搡着往刘家的祖坟去。 老道围着坟地转了一圈指着一棵不知名的树道:“就埋那里,定能庇佑你们刘家子子孙孙。” 刘家人毫无疑问,赶紧去挖坑。等坑挖好了,棺材放进去用土埋上,老道叫人将阿紫绑到树上开始做法事。 也不知他嘴里叽里咕噜了些什么,最后拿着拂尘对着阿紫一点,吓得阿紫缩着肩膀急忙闭上眼睛。 “好了,老太太已经安心去了,大家都可以回去了,不过她还要留下。” “事情不是已经办妥了?还要她留下来做什么?”有人发出疑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照我说的办就好了。” 这老道有点本事,刘家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留下阿紫就走了,可怜她被堵了嘴巴绑在树上干瞪眼。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那老道只身折返回来,站在那儿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随后用拂尘挑起她的下巴,双目放光道:“脸蛋长得不错。”接着拂尘缓缓向下抵住她的凶,“这里还没被男人碰过吧。” 阿紫惊恐极了,死命地瞪着他。 “别瞪我,小心我会把你的眼睛剜下来。”老道伸出两根手指头作势要插她的眼珠子,见她不受恐吓,仍死命地瞪着,不由得笑了,“吓唬你的,这么漂亮的眼睛要是被剜掉了可惜。”说完便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扯下她嘴里的布,强行要将要丸给她喂下去。 阿紫怎么也不肯,拼命挣扎。 老道不得逞,一怒之下甩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极大的力气,她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但仍顽强地抵抗着。 “老子喂你药,是想让你少受点苦,既然你不识抬举,呆会可别求我。” “救命啊……” 阿紫刚喊出一嗓子,嘴巴又被重新堵上了。 “喊啊,接着喊啊……” 老道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毛氏一把丢掉木棍,扯掉阿紫嘴里的布,解着绳子心疼道:“这个天杀的c生,我若是来晚一步可怎生是好。” 阿紫一下子哭倒在她怀里。 “没事了,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母女俩一路狂奔到家门口时,阿紫急忙停下来整了整衣裳头发,又捏了捏脸,直到看不出异常后才抬手敲门。很快门内传来疾步声,她二婶开了门。 “你们回来的正好,毛蛋醒来看不到你们哭了小半个时辰了,我怎么也哄不好。” “阿紫快进去哄哄你弟弟,你二婶辛苦了,我送她回去休息。”毛氏朝女儿使了个眼色道。 “诶,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也累一晚上了,早点进去休息吧。”不等毛氏说话,人家就走了。 毛氏松了口气,关好门回屋去了。 毛蛋已经停止了哭声,正扒着姐姐的肩膀,看见毛氏,立刻张开小手要抱。 毛氏将儿子接过来,看了女儿一眼,叹了口气道:“等那个天杀的c生醒来,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你,一会你收拾一下,去你小姨娘家避一阵子。” “我走了,你和弟弟怎么办?” “你不要担心我们,他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阿紫没作声,想了想道:“这样不是办法,我们一起走,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毛氏不赞成地摇了摇头,“你说得轻巧,我们一无银两,二无手艺,出去寸步难行,在这里,起码还有些地,有屋住,勉强还能过活。” 听到这些,阿紫就很难过。这个村本来就穷,加上这几年闹饥荒,村里就只有几户人家能吃饱饭。就比如她家,已经快大半年没吃过一顿白米饭了,更是一年多没尝过肉味儿,她都快忘记那是什么味道了。 “你这脸蛋出挑,阿娘想托人给你寻户婆家,有男人撑腰,就没人再敢动你的念头。”毛氏说出今晚以来最想说的话。 “好的娘,您看着安排。”阿紫没有异议,如果能早点嫁人,就不会再拖累这个家了。 阿紫是个懂事的孩子,毛氏又何尝不想多留她两年,可她没有能力保护她,很是愧疚。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你赶紧睡一会,等天亮我叫你。” 阿紫点点头就上床躺下了,紧接着毛氏抱着孩子也睡下了。一个时辰后,天慢慢亮了起来,阿紫没等毛氏叫她就起来了。 “这个你带着路上吃。” 这是家里的最后一颗鸡蛋,阿紫怎么也不肯拿,挽着包裹就跑了,毛氏追不上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时间尚早,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还未起,所以她出村的时候,等于没碰见什么人。去她小姨娘家至少需要二个时辰的脚程,走得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晌午饭。 她埋头走啊走,路过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时,打眼一望,眼睛便盯着一棵大梨树转不开了。此时的她倒不觉得累,就是又饿又渴,看着那树上的大黄梨,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好想去摘一个,就一个!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双脚已经不听大脑的使唤走了过去。 既然如此,那么就…… 还没等她伸出手去,身后有人叫道:“胆子不小,竟敢偷我家主人的梨子,看我不放狗咬你。” 她也是反应快,不等狗叫,迅速爬上了树。《 》 2、第 2 章 阿紫以为自己爬上树就没事了,不想那大狗比她还要会爬树,眼看着就要咬到她的裤脚了,她本能地使劲一踹,那狗子嗷呜一声坠了下去。幸好昨天下过雨,那地还是软的,否则这一摔,非得骨折不可。 阿紫见那狗子没事松了口气,可怜兮兮地朝树下的人道:“这位小哥,我不是故意要摘你家梨的,我从早到现在一点东西没吃,实在饿得受不住了才没忍住,求你行行好原谅我这一次,可以吗?” “你这个女贼想跟我扮可怜?我呸,没门儿!”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跟你扮可怜的,我家里穷,为了省点口粮,我真的什么东西都没吃。要不……要不你打我两下子可行?” 那小哥状似思考了一下,朝她招了招手道:“那行,你下来吧。” 阿紫信以为真,等她一落地还没站稳,那小哥一个横扫腿就把她擒拿住了。 “呜呜……你这个骗子!” “想不到你这个女贼还挺好骗的。” “我都跟你道歉了,还说让你打两下,你还这样就太过分了。” “我过分?!你方才……” “小伍,你在做什么?”一道清润的男音打断他的话。 阿紫只觉背上一轻,身体便能动弹了。 “二爷,您来的正好,这女贼不仅偷您园子的梨,还把来福给踹了,要不是这地还是软的,来福的腿就折了。” 小伍急忙告状,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还把狗子抱给二爷看。那狗子也是成精了,配合着来福哼哼唧唧好不委屈。 陆华这才拿眼瞧向阿紫。 阿紫埋下头往后一缩,恨不能消失才好。 “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不完全是……又好像是……”阿紫的脑子一团乱,开始语无伦次。 陆华见她吓得紧,畏畏缩缩连话都说不清楚,顿时生厌,转开眼询问小伍,“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农历十四。”小伍急忙狗腿道。 “听说今夜子时是一年中阴气极重的时辰,把她堵了嘴绑起来扔到乱坟岗去。” 阿紫一听差点没晕过去,恼怒道:“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话落,她就像一股龙卷风似地撞向他。 陆华恰巧就站在池塘边,来不及闪避就掉下去了。 小伍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不敢看,都忘了要跳下去帮助二爷。当然二爷也不需要他的帮助,在落水前迅速扯住阿紫的胳膊,拉了个垫背的。 阿紫也不甘示弱,在沉下去之前抱住他的腿死也不撒手。陆华气极,一个手刀劈了过去。 阿紫头一歪,撒开了手。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拖上去。”陆华一个水花拍到小伍的脑门上,吓得小伍一抖,回过神来赶紧跳进水里将沉下水的阿紫捞了上来。 面对不省人事的小姑娘,小伍束手无策,征求性地看向陆华。后者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阿紫,没丢下任何一句话就走了。 小伍简直为难死了。 这人是救还是不救呢? 他拿不定主意,又把征求意见的目光投向狗子。 这狗子也是十分聪明,摇头尾巴跑过来拿爪子碰了碰阿紫的鼻子。 “这可是你让我救的哦,一切后果都将由你承担哦!” 狗子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心想这人也特么不要脸了。 此时阿紫的意识在渐渐恢复,感觉到有人要靠近她,用力挣脱最后一丝黑雾睁开了眼睛,入眼便是小伍的手正要“摸”她的胸。 她一把打开他的手,尖声道:“你不是人!” 小伍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气得跳起来,手拍着胸膛,“我怎么就不是人了?!我强你了?还是g你了?我好心想要救你,你却骂我,有病吧你!” 阿紫气得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再不想跟他掰扯,翻身起来就走。 “你站住!你偷梨、踢狗、又撞我家二爷的事怎么算?” 阿紫的脚定住,闭了闭眼,泄气道:“你们说怎么办吧。”她也不知道怎么办,看这情况今天是到不了小姨娘家了。 要怎么办小伍还真不知道,二爷走时什么话都没留,于是他挠着头想了又想,问她:“你可会做饭?” 见她点头,小伍就乐了,“庄园里的厨子生病告了两日假,做饭的事情二爷让我想办法,可我哪会啊,如果你肯帮我这个忙,今儿个的事情就 翻过去了可行?” 阿紫认认真真想了想,“管吃吗?” 小伍笑了起来,“你干活还能不给你吃?!” “没再骗我?” “谁骗你谁是狗!” 阿紫放下心来点点头,“那走吧。” 小伍在前面带路,阿紫仔细跟在后面,绕过梨园和池塘,赫然出现一个桃园,小伍说房子就藏在桃园里。 阿紫第一反应就是桃树避邪,住在此处再也不用担心鬼节不鬼节的了。 园子比较大,小伍带着她七拐八拐的好一会儿才看到房子,外观看着十分普通,可走进去后,用天壤之别来形容都不为过。 阿紫哪里见过这般好看的房子,都不敢再往前走了,生怕脚上的鞋子踩脏了人家的地板。 小伍见她停下不走了,纳闷道:“怎么不走了?” 阿紫很不好意思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我的鞋子好脏。” 小伍恍然大悟,“我当怎么了?原来是这个啊!不过不要紧,会有人来清理的。” 阿紫心里一松,赶紧跟上他。 “这就是厨房了,什么食材都有,你看着烧,不必拘束。” “好的。” “这两日你就和王婶住一个屋,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就问她。” “好的。” “还有,不要随便在庄子里乱走,否则惹出事来小心没命!” 阿紫连连点头,一一记下他说的话。 等他交待完离开,阿紫不敢拖延,赶紧找个地方将包裹放好,洗手烧饭。 小伍交待完阿紫就迫不及待去寻二爷。殊不知,二爷此时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滚,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小伍要多快就跑多快,生怕再慢一点p股就给二爷踹烂了。 逃出二爷的院子后,他也没地方可去,想了想干脆去厨房看阿紫烧饭。 阿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他,忙问:“是不是有事交待?” 小伍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忙你的。”说完往她身边凑过去,“晌午吃什么呀?” 看来这位也是个嘴馋的。 阿紫不免好笑道:“肉圆,油渣炒白菜,青椒炒鸡蛋。” “就这么点菜?”小伍不可置信道。 阿紫停下来,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还少?” 小伍十分无语,指着菜架上的鸡鸭鱼肉等,“二爷每顿饭至少六个菜,一个汤,一个甜品,你看看你都做的些什么,村姑就是村姑,没见识。” 阿紫被他说得无地自容,自卑道:“我们家十分穷,一年到头也见不着荤腥,极少有机会烧复杂的食物。” 闻言,小伍还能说什么,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继续烧吧。”总比没有的吃强。 阿紫松了口气,继续忙活。 到了饭点,陆华见饭食还没拿过来,就问身边的小厮,“今日没人烧饭吗?” “有的爷,估计新来的厨子不熟悉,您再耐心等上一小会。” 陆华没说什么了,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可过了一刻钟后,还是没人送饭过来,正想发火,小伍提着食盒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有多远滚多远的么。”陆华合上书凉凉地盯着他。 小伍硬着头皮走过去,十分不要脸道:“小的知道爷不想看见小的,小的也很想滚的远远的,可小的无时无刻不惦记着爷,离不开爷,舍不得爷……” 陆华一脚踹过去,没好气道:“行了,还不伺候着。” 这是不生气了。 小伍很是松了口气,欢天喜地地摆好饭菜就退到一旁站着了。 陆华正好饿了,闻到食物飘出来的香味,不由得食指大动。 小伍心道,爷您慢点吃,又没人跟您抢。 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除非他皮痒。 “今天的菜不错,简简单单又下饭,谁做的?” “一个新来的小厨娘。” “嗯,以后就这样,别再给我整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了。” “好嘞!” 主子吃高兴了,他们这些个当下人的也高兴,等回到厨房,小伍便将二爷的话传达给了阿紫。 阿紫没想到自己上不了台面的厨艺会得二爷的认可,心里一高兴,抛开羞耻问小伍,“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她好饿好饿,看着大白米饭,已经吞咽过无数次口水了。 因为小伍说过,这两日帮工期间,大白米饭管够。 她都记不清多久没吃大白米饭了,要是娘和弟弟也能吃上就好了。 想到他们,心里又难过起来。 小伍以为她是饿得难过,急忙让她吃饭,又道:“这种事情以后不用问我,饿了就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必拘束。” 阿紫连连点头,盛了满满一大碗饭,端到角落去吃。 “你怎么光吃米饭不夹菜呀?”小伍纳闷道。 阿紫急忙咽下嘴巴里的饭,抬起脸不好意思道:“我忘了……”《 》 3、第 3 章 阿紫勤快,吃过饭不是干这就是干那,小伍劝都劝不住,“你说说你,这活都你干了,别人还干什么,我们家主子可不养闲人。” 阿紫笑了笑,浑不在意道:“是我自己要干的,干别人什么事?你就让我干吧,我吃了那么多白米饭,不做点事儿,心里过意不去,哪哪都不得劲儿。” 小伍十分无语,便由她去了。 阿紫不光勤快,性子也好,只半天的功夫,就和下人们混熟了。 到晚饭时分,阿紫熬了大半锅粥,做了几十个韭菜盒子,大家捧着碗吸溜一口稀饭再咬上一口饼子,好不满足。 而陆华看着面前的吃食,半天下不了筷子。在他看来,这分明就是下人吃的东西,却端来给他吃,把他当什么了?可话是他说出去的,这会收回来岂不打脸。 “爷,可是不合胃口?”小伍小心翼翼道。 陆华不知怎么回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肯动筷子了。 先是小小地喝一口稀饭,再喝一口,等稀饭少去一半时,筷子才慢吞吞地伸向韭菜盒子。 见此,小伍很是激动,“爷,这韭菜盒子小的尝过了,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陆华不信,一口咬下去后,越嚼越香,根本停不下来。 想不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有人能把普普通通的食物做的这么好吃。 “那小厨娘你在哪找的?” 小伍不敢瞒他,一五一十都说了。说完小心观察他的神色,却没看出什么,心里不免犯嘀咕。 不多会,稀饭和饼子被一扫而空。 小伍撤下碗盘正要退下,二爷忽然开口,“她晚上住哪?” “小的安排她和吴妈睡一个屋。” “那何大富的病可好些了?” “小的晚饭前去探过一回,已经好大半了,明日就能回来上工。” “他年纪大了,平日也不得闲,正好乘着这个机会,让他多休养几日再回来,工钱照算。” “好嘞!”顿了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了?” 陆华微微摇头。 小伍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忧虑道:“我只请阿紫帮两日忙,等明日一过,她就要走了。” 陆华倒没想到这个问题,略微思索片刻,“那就多留几日,给她工钱” 阿紫一听说还要留下几日,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天天都有大白米饭吃,还有工钱拿,这等天上掉馅饼的事,不是天天都有的。 于是干活时,越发卖力了。 忙完了一天,她和吴婶回屋洗洗就睡下了。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格外舒畅。 陆华有赖床的习惯,不知今日怎的,天一亮就起来了。 “这时辰还早,爷怎么不再多睡会?” 他从小伍手中接过浸湿的帕子往脸上擦道:“好些日子没读书了,回头叫大哥知道了,又要骂我。” 谁说不是呢! 如今陆府当家做主的是大爷,连老夫人都不敢忤逆他,更何况是二爷。 这庄子里有大爷的眼线,二爷的一举一动都在大爷的掌控中,小伍记得上上个月,二爷跟大爷顶了几句嘴,就被打得在床上趴了好几天。 大爷的恐怖,无不叫人战栗。 二爷也是因为在府里呆不下去了,才会躲到这个穷乡僻壤之地。 伺候完二爷洗漱,小伍端着水盆退下了。这时候没什么事做,他就往厨房跑,离老远都能闻到香味儿。 阿紫一看见他蹦进来,就想笑。 “老远都闻着香了,今早吃什么呀?”他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只差没上手去揭锅盖了。 锅里正蒸着芹菜肉馅的包子,正要紧关头,阿紫怕他真揭锅盖坏她事儿,赶紧将他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先坐一会,等包子可以出锅了,我第一个拿给你吃。” 小伍面上一喜,老实坐好看她忙别的。 “这又是做什么?”见她搅好面舀出一大勺顺着锅底均匀地涂抹,不由得好奇道。 “煎饼果子。”阿紫回道。 “听着不像我们这边的吃食,难道你不是本地人?” 阿紫摇摇头,“我阿姥是北边逃荒过来的,嫁了本地人。这种做法是我娘跟我阿姥学的,我跟我娘学的。” 原来如此! 小伍没再问东问西,一会儿肉包子好了,他迫不及待吃了一个。 “真好吃!爷这会应该读完书了,我这就送早饭去。” 阿紫将装好的饭食递给他,见他蹦蹦跳跳的没个形,忍不住追到门边嘱咐道:“你慢点走,仔细饭食。” 小伍没回头,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阿紫也饿了,回身拿碗给自己盛了一碗南瓜粥,就着大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这里就是人间天堂,要是能一辈子留下来做工就好了。 她也就随便想想,像这种油水高的好差事哪会轮到她,能有这几日的待遇已是天大的福分。 吃完早饭,开始提前准备晌午的菜。 有人劝道:“时间还早,小姑娘怎不歇一下。” 阿紫笑笑,“我做饭慢,怕来不及。” “姑娘谦虚,我看你手脚麻利着呢。” 阿紫笑笑不说话,继续摘菜。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了两日。这日傍晚时分,刚吃完饭的阿紫正准备烧水洗碗刷锅,只见小伍跟一阵风似地刮到她面前,气喘吁吁道:“赶紧再烧几个菜,大爷忽然来了庄子。” 她见小伍仿佛天塌下来似的,也不敢多问,赶紧扭身准备。 她没有大厨的手艺,自然做不出高门大户里的吃食,捡自己拿手的做,倒也整出了五六样菜。 小伍看了颇为满意,端去了前厅。 此时的前厅,一个高大俊朗气势逼人的男子正端坐在餐桌主位,二爷陆华局促不安地坐他右侧,本也是一个风流倜傥的一个美男子,可跟身旁的那位一比,气势上明显输一大截。 “最近可有好好做功课?” 就在陆华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打破冷场时,陆启忽然开了口。 面对这个他打心眼里就惧怕的大哥,心虚地低下头,不敢完全隐瞒,斟酌着开口,“偶尔会偷一下懒。” 陆启听了冷笑一声,并不揭穿他。 陆华被这一声冷笑激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更加坐立难安。 就在这时,小伍端着饭食出现了。 陆华顿时松了口气,急忙去接小伍手里的食盒,“大哥今日来的正好,我这庄子刚来一个小厨娘,做出来的饭菜十分爽口……” “坐下!” 陆华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阴沉着脸的陆启,不明所以道:“怎么了大哥?” “你是主子,他是下人,岂有主子做下人的事!” 陆华不敢反驳,乖乖坐下。 小伍吓得两股战战,勉强维持镇定摆好饭菜不出错,朝陆启弯下腰道:“大爷请慢用!” 这里的气氛太恐怖了,小伍弯着腰退到门口,正要开溜,大爷不满意的声音骤然响起,“想必二弟在这穷乡僻壤之地呆久了,眼光和口味都变了,连这等粗食都能咽得下去。明日跟我回府,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得随意踏进这个庄子。” 说罢,扔下筷子起身就走。 陆华忍无可忍,在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后,破口而出,“陆启,你太霸道了……” 小伍吓得赶紧扯扯他的袖子,小声劝道:“二爷,您可不能再胡言乱语了,难道您还想再挨一回打么。” 提起那次打,陆华倏地住声。 他在陆启这里受了窝囊气,肯定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想来想去,就只有去找“罪魁祸首”。 阿紫此时还不知道前厅发生的事,正烧着热水,就见二爷脸色难看地进了厨房。 阿紫心里一个咯噔,小心站了起来。 小伍站在陆华身后急得不行,不停地朝她使眼色,可惜她没看见,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作何反应。 陆华这才看清她的长相,顿时被惊艳了一把,找茬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脸色也比方才进来时好看许多。 阿紫这才敢朝他躬了躬身,“奴婢见过二爷!” 陆华“嗯”一声,什么话没说,在厨房转一圈就走了。 阿紫呼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鬓角的汗,心不在焉地继续忙活。等到晚些时候寻到小伍一问,方弄明白怎么回事。 “二爷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不必放在心上,安心干你的活。” 阿紫面上点点头,心里却有了别的主意。《 》 4、第 4 章 何大富刚刚闭门躺下,小伍就寻来了。 他手忙脚乱地套着衣服问道:“小哥这么晚了过来是不是二爷有吩咐?” “嗯,你动作快点!”小伍催促。 何大富不敢再问东问西,套好衣服急忙闭好门跟上小伍。 在路上,小伍就将前厅发生的事情略微说了一下,何大富是陆华身边的老人了,深知陆府内部关系的复杂,虽说大爷和二爷都是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实则不亲。 大爷从小就霸道强硬,二爷更加贪玩些,两人的性子南辕北辙,自然处不到一块。 阿紫忙完活正要离开厨房,却见小伍领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走了进来。 小伍将她叫到一边,抬手指了下何大富,“他就是何大厨,是二爷身边的老人了,是我叫他回来给大爷做饭的,你跟在他身边学习学习。” 能得大厨传授厨艺,阿紫哪会不愿意,顿感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何大富也是个人精,并不藏私,可他语速快,讲的多,阿紫按了按脑袋根本记不住,有点不想学了。 何大富瞧出来了,便放缓语速,笑道:“可是记不住?不过没关系,回头等我空下来了找纸笔写下来,你照着琢磨就行了。” 阿紫心里一松,很是高兴,可很快又苦下脸,“可我不识字!” 这就难办了。 何大富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叫她回去歇着了。 阿紫心里装着事儿,洗漱完并未像往日那样往床上一躺就睡,而是坐在床上收拾着衣物。 睡在她对面的王婶也没睡着,一翻身看到她的动作,想了想,问道:“姑娘这是要走了吗?” 阿紫也不瞒她,点头道:“是的婶子,我离开家两三日了,也不知我娘和我弟好不好,心里挂念的紧。正好何大厨也回来了,这里也不需要我,明日一早就走。” 王婶以为是小伍叫她走的,以为她心里难过,想宽慰几句,可又不知怎么说,最后作罢。 至于王婶会错了意,阿紫压根不知,收拾完以后熄灯睡下,本以为睡不着的,却恰恰相反一觉到鸡鸣。 她不敢赖床,起床整理一番挽着包裹去寻小伍。 小伍看见她的一瞬有点懵,“你这是……” “辞行的。”阿紫笑了笑,“既然何大厨已经回来当值了,我自然得走了,我就住在大凉村,以后庄子里若还缺工的话,小哥能不能第一个想到我?” 小伍哭笑不得,“谁说让你走了?” 是没有人说,但不能等人家说了才走吧,那多丢脸。 见她低下头不说话,小伍多少能猜出她的一点心思,叹了声气解释,“昨晚叫何大富回来是临时救场的,你不要多想,二爷的膳食依旧由你来做。” 还能这样? 阿紫眨着眼睛十分不解。 “二爷吃腻了何大富做的膳食。” 阿紫终于听明白了,眉眼顿时飞场起来,“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干活的。” 小伍点点头,为她考虑道:“没事你就跟何大富多学习学习,将来离开这里也能有个手艺傍身,吃喝应该不成问题。” “谢谢小哥,我会的。”阿紫由衷感谢道。 天边渐渐露出一线光亮,陆启打完拳回屋,只见屋里站了一排水灵的姑娘,一看见他,纷纷羞红了脸。 陆启面上一沉,视线沉沉落到侍卫李木身上。 李木顶着压力上前回话,“启禀公子,是二公子亲自送来的,在下实在拦不住。” 昨晚发话要带他回府,今早就给他添堵来了。他这个弟弟实在欠揍! “他现在人在哪里?” “听说钓鱼去了。” “把这几个女的tuo光捆了送给他当鱼饵去。” “在下领命!” 小伍昨晚贪嘴吃多了,今早不停闹肚子,没办法给陆华送早膳,便让阿紫去送。 阿紫见他抱着肚子疼的满头是汗,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得知二爷在何处后,便提着食盒寻了过去。 庄子后面就有一个很大的池塘,陆华让人在边上盖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亭子供他休憩。 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塘边十分凉爽。阿紫到的时候,陆华已经钓上来一条大白鲢了。 她将早膳在亭子里摆好,走过去请他用膳。 “你可会钓鱼?” 突然被这么一问,阿紫反应慢了点才回答,“奴婢不会钓鱼,但奴婢会摸鱼。” “摸鱼?”陆华来了x致,“那你跳下去摸两条上来。” 阿紫立刻就被难住了,小脸一苦,“奴婢只会在浅水沟里摸鱼,二爷就别为难奴婢了。” 陆华本也就是逗她的,将鱼杆往她手里一塞,吩咐道:“站这里好好举着,若有动静就叫我。” 阿紫不敢不应,老老实实举着鱼杆,可惜鱼没等到,到等来了大爷身边的人。 “二公子,此乃大公子命在下给您送来的鱼饵。”说完一打响指,立刻便有人将几个布袋丢在陆华脚边,袋口解开,露出几个g溜溜的女子。 阿紫后悔死了,真不该好奇眼睛四处乱看,惊得没拿住鱼杆,正要弯腰去捡,面前突然砸出几个巨大的水坑,溅她一脸的水。 她被这个变故弄得惊慌失措,脚底下一滑,一p股着地。 好疼! 她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拿袖子擦脸上的水。等她看清楚落水的东西后,呆住了! “二公子,救救奴……” 水里的几个女人一边呼救,一边挣扎。然而绑住她们手脚的绳子越挣越紧,她们就跟那被剥了壳的虾似的被吊着,弓着s体在水里直打转,快把她们几个转吐了。 阿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真替她们几个难受,等回过神来急忙扭头去看陆华,只见他面色铁青地坐在那儿,并未有任何救人的意思。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华的视线扫过去,冷冷的带着警告。 阿紫吓得赶紧低下头,慌忙捡起鱼杆举着,不敢再四处乱看了。 水里的那几位在扑腾着,鱼早就被吓跑了,根本钓不到。可二爷不发话,她就得一直举着鱼杆,还得保持身体不动,真是太受罪了。 直到有侍卫过来带话给陆华,“在下奉大公子之命,请二公子回府。” 陆华捏了捏拳头,转身就走。 那侍卫见此,立刻打了个手势,那水里的几名女子则被打捞上来了。 等人都走光了,阿紫收拾一下鱼具也离开了。 她回到庄子时,大爷和二爷已经走了。主人走了,下人们有些松懒,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 阿紫也闲了下来,到了晚上,早早吃完饭同何大富说想回家看看,获得同意后,便揣着几个大白馒头离开了。 几日不见,毛氏吃了一惊,拉着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最后满意道:“比离开的时候气色好多了,看来你小姨娘待你不错。” 阿紫一下子便笑了出来,解开包裹拿出大白馒头递给毛氏,“娘,您和弟弟先把这个吃了,待我慢慢说……” 待阿紫将事情的原委一说,毛氏先喜后忧,犹豫道:“你这么能干,娘很高兴。可娘也曾听闻过一些权贵之家的肮@@脏事,娘担心你被欺负了去。” “不会的娘,庄子里的人都挺好的,您想多了。” 见女儿不像撒谎,毛氏放下心来,开始跟她说起这几日家里发生的事情。《 》 5、第 5 章 阿紫只在家里过了一夜,翌日起床给家里做了早饭才走。走之前毛蛋紧紧拉着她的衣服不愿松,她哄了好一会儿,并许诺下次回来还给他带大馒头才放行。 阿紫前脚一走,毛氏的公公后脚就到了。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阿紫,稀疏的几根眉毛一竖,“阿紫那个死丫头呢?” 毛氏最听不得别人骂她的一双儿女,跳起来就骂回去。两个人你来我往,最后撸起袖子打了起来,要不是有人将他们拉开,毛氏就吃了大亏。 虽然她尚且年轻,但毕竟是个弱女子,力气小了点。 “你这个公公在村里出了名的不讲理,你跟他硬着干根本就不是对手,听我一句劝,以后别再这么冲动了。”与毛氏交好的一个妇人将她拉进屋里劝道。 毛氏一边哭,一边捶打椅子,“他骂我孩子,我忍不了。” 她的心情那妇人感同身受,继续相劝,“不能忍也得忍,等你们羽翼f满了再好好出这口恶气,现在还不是时候。” 毛氏岂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当时真的好气,不管不顾就想撕了那张恶心人的嘴脸。 阿紫刚走进庄子,就被叫去了厨房。 何大富正对着一盆面发愁,看见阿紫,仿佛看见了救星,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阿紫你回来的正好,二爷要吃煎饼果子,可我哪会啊!” 阿紫一愣,看着他,“二爷昨日不是走了吗?” “说是忘了一样重要的东西回来取,吃完早饭就走。” 主子的事情,阿紫不敢多问,赶紧去洗手搅面。 何大富有心想学,却被小伍叫了出去。等他回来时,阿紫已经做好了。 没等他夸赞两句,小伍也来到了厨房,见吃食做好了,就让阿紫给二爷送过去。 “二爷的饭食一向都是小哥你送的,我去送不好吧。”阿紫不太愿意面对二爷,不怎么情愿道。 “我现在要出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时间来不及了,拜托你送一下可好?”小伍真的有事情要办,并没有骗她,这丫头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在拉p条似的。 小伍有点不痛快,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见此,阿紫的心也跟着一沉。她知道,这个小伍是万万不能得罪的,否则人家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撵她滚蛋。 她急忙调整好心情,脸上扬起笑来,“小哥既然有事就赶紧去吧,我这就给二爷送膳去。” 小伍的脸色终于好转起来,走时不忘叮嘱一二。 二爷的院子离厨房并不算远。 这是阿紫第一次走进二爷的院子,她不敢乱看,小心翼翼地打起帘子入屋。 陆华见是她,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小伍呢?” “回二爷的话,小哥他办要紧的事情去了,才让我过来送膳。”阿紫小心解释道。 陆华这才想起自己交待小伍的事情,没再说什么,待阿紫摆好膳后,就让她退下了。 阿紫刚走到门外,却再次被叫了进去。 “你回去收拾一下跟我一道回府。” 低垂着头的阿紫听完二爷的话后,猛地抬起头,半晌没有反应。 “怎的,不愿意?” 陆华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举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凉凉的。 阿紫回过神来,咽了下口水,“奴婢什么都不懂,怕去了会给二爷惹麻烦。” 陆华一听,神色渐缓,“不懂不要紧,小伍会教你。” “可……”阿紫小心瞄他一眼,“离家远了回去一趟都不容易。” 陆华略微想了下,“此事容易,你想回家的时候跟小伍告个假即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紫再不好说什么,想了下问道:“不知二爷打算给奴婢安排什么活计?” “烧饭!” 阿紫悬着的一颗微微落地,笑着应允。其实内心还是抗拒的,却不敢流露出来。 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王婶见了好奇道:“姑娘这是要去哪?” 阿紫不敢在王婶面前流露出什么,微微笑道:“二爷让我也跟着去陆府。” 王婶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忙拉起她的手,“姑娘啊,你真是有大造化啊。” 阿紫知道她想歪了,连忙解释,“王婶你想哪去了,二爷喜欢吃我做的膳食,是让我过去烧饭呢。” 王婶却不这么想,眼睛依旧放着精光,“过去了好好伺候二爷,有空了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见解释没用,阿紫只是笑笑没接话。 她挽着包裹等候在马车旁,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二爷才出来。待二爷坐进马车,小伍骑上马,阿紫见没人管她,一咬牙爬上马车,坐到车夫旁边。 车夫转头看她一眼,没什么表情道:“姑娘可要抓紧了,免得路上被甩出去。” 阿紫赶紧照做。 乡下的路的确不怎么好走,坑坑洼洼的十分颠簸,可这对阿紫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抓紧扶手不被甩出去就行了。 待马车驶进集镇后,马路就平坦宽广许多了。阿紫不再牢牢抓着扶手,兴致盎然地瞧着街上的热闹。 小集镇又不大,待驶离上了官道,车夫挥鞭打马,马车的速度一下子便上去了。 小半天的功夫过去,他们终于抵达玉城陆府。 陆府的规矩极大,像阿紫这种身份的下人连大门的边都挨不上,小伍引着她从一旁的小门进入。 “在府里不要四处乱看,更不要随意四处走动,大公子的院子更不能靠近。好在二公子的院子与大公子的院子相隔甚远,你也没有机会碰到大公子,不过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见阿紫听得认真,小伍甚是满意,不由得就多说了些。 阿紫仔细记下后,就来到了下人房。小伍给她安排进一个四人间,已经住了三个女孩,好位置被选完了,剩下一张床位靠着门边,看着怪孤零零的。 阿紫把包裹放到床上后,转身朝小伍道了谢,待他离开后,这才整理起自己的床铺。 进来陆府的第一日,小伍交待她不用做事,先熟悉一下环境,待到翌日再上工。 晚饭早早吃完,她就躺下歇息了。此时另外三个女孩仍未回屋,她孤零零地躺在陌生环境里有点害怕,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三个女孩终于回来了。 她们乍一看见她,纷纷有点反应不过来。最后还是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孩先反应过来朝她微微一笑,“新来的吧,我叫子青,你叫什么名字?” 阿紫见说话的女孩看着面善,应该是个好相与的,甜甜地笑道:“我叫阿紫,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也是!” 除了子青回应了她,另外两个女孩却是没什么表情地走开了。阿紫很是尴尬,勉强朝子青笑笑就躺回床上了。 翌日天不亮,屋里的女孩陆陆续续起来了。 阿紫是第一个起来的,洗漱完就去给二爷做早膳。二爷昨早吃的煎饼果子,阿紫决定今早换个花样。 厨房那里小伍都已经交待好了,所以阿紫做饭时并没有人说什么。她给二爷做的是胡辣汤和水烙馍,小伍照例有事让她去送膳。 二爷喝了一口胡辣汤后,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满意道:“这个好喝!” 闻言阿紫甜甜一笑,“爷喜欢就好。” 接着陆华又尝了水烙馍卷菜,也是满意的不行。 正吃着,陆启来了。 陆华顿时觉得嘴里的馍不香了,却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就付陆启,“不知大哥用膳了没有?” “尚未!”陆启撩起袍子坐下。 “那正好,大哥就在我这里用一些?” 陆启这才正眼瞧向桌子上的膳食,眉头可见地皱了起来,“你这吃的是什么?” 陆华一下子想不起了名,就看向阿紫,“你告诉大公子。” 阿紫已经很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闻言心里一咯噔,恨不能就地消失。好在她稳住了,走出两步回了话。 陆启却是看都没看她,叫人重新摆了膳食上来。《 》 6、第 6 章 阿紫毕竟是新来的,对府里的规矩不熟,陆华生怕她一不小心冲撞到陆启,就赶紧让她退下了。 直到出了二爷的院子,阿紫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到了没人的地方,靠着墙稳了稳心神,这才回到厨房。 厨房里的人对她并不算热情,也没人同她说话,她干完该干的活,没事就回寝房了。 寝房里有人在休息,阿紫没敢弄出响声,刚坐到床上,一道打着呵欠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进来的时候就不能轻点么,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其实阿紫已经很小心了,不想还是吵着了这位室友,忙道了歉! 对方见她态度诚恳,便没再计较,随意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紫忙报上名字。 “听说你专门负责二爷的膳食,你今日过去送膳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大爷?” 阿紫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点点头,“碰到了。” 对方一听,呵欠也不打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冲她竖起大拇指,“你运气太好了,第一日上工就碰到了大公子,像我们三五个月都碰不着一回。” 阿紫眨了眨眼接不上话,不明白这叫什么好运气! 见她一脸懵,对方也不打算解释,往床上一躺,拉上被子盖住了脸。 阿紫没敢多睡就起床了,在去往厨房的路上,被小伍叫住! “那个胡辣汤二爷没喝够,让你中午再做一些。对了,你可会做锅贴,二爷说那个汤配锅贴会更好。” 阿紫虽会做面食,却没听说过锅贴,摇摇头,“什么是锅贴?” 小伍一愣,一句“你没见过锅贴?”在嘴边打了个转便咽了回去,“你不会也不要紧,我让何大富做,你在一旁学着些,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阿紫跟着何大富认真学习了锅贴的做法,没想到晚上就派上了用场。 起因是何大富午膳做的锅贴惹得二爷不喜被撤了回来,指名换阿紫做,而且还不得有人从旁指点。这可有点为难阿紫,一下午都在不断练习,到晚膳时,总算做出一锅像样的了。 到了送膳时,小伍拉着她一同前往。 “爷,这回可是阿紫新手做的,您尝尝看!” 陆华瞟了一眼阿紫,放下手里的书去净手。小伍推推低着头的阿紫使了个眼色,可惜后者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小伍真想骂她一句蠢货,瞪她一眼过去服侍。阿紫这才明白过来,却低下头退到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 陆华净完手坐到桌前,先喝一口汤,再吃一口锅贴,这会总算对味了,眼睛抬起来扫向阿紫,开始与她话家常,“你家里有几口人?” 阿紫不明白他为何问起这个,老实答道:“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了,现在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娘还有弟弟三人。” “听说你家里过得十分贫苦?” 一提到这到阿紫就很难过,“让二爷见笑了。” “穷不要紧,要紧的是勤快,好好做事,做好了少不了你好处。” “谢二爷!” 陆华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阿紫走到门外时,意外碰到大爷过来。她赶紧低下头退到一旁的阴影处,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大爷身后的小厮眼尖地发现了她,喝道:“没规矩的东西,看见大公子还不行礼!” 阿紫被这一声喝,魂都快吓没了,哆嗦着正要行礼,二爷从屋里出来了,横她一眼,“我让你去做些酒酿,还不速速去做!” 阿紫连忙退下。走很远了,心跳才平稳下来。这时,小伍从后面追了上来。她一看见小伍,顿时委屈起来,“小哥,我不想在这里做事了,我想回家,你能不能帮我和二爷说说。” 小伍知道她害怕什么,却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呢?” 阿紫也不瞒他,“我这两日听说了大公子的一点传闻,我很害怕!” 只是一点传闻就把她吓成了这样,要是知道更多岂不…… 小伍急忙打住,不得不违心劝道:“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传闻,就是假的,算不得真。你现在伺候的是二爷,又不是大爷,平时几乎碰不着的,你怕个啥?” 阿紫却不认同,委屈地瞅着他,“可我来两日,就碰着了两回。”也不知这是什么运气,实在叫人惊慌。 “也许过了今晚,往后就再也碰不着了。” 这话说出来连小伍都脸红了,好在天是黑的,否则阿紫一定能看出他在撒谎。 这一晚,阿紫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一直熬到鸡鸣起床。 做好二爷的早膳后,她几乎就没什么事了,回去补了一觉。这一觉睡得虽说不长,身体却是舒服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中午二爷不在府里,她不用做饭,又闲了下来,直到晚上,二爷都没回来。 她收拾收拾正准备回去,大爷身边的人走进厨房吩咐煮醒酒汤。 这会厨房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阿紫想去叫人,却被喝住,“你去做什么?” “我去叫人过来煮醒酒汤。”阿紫哆嗦道。 “你不会煮?!” “不……不怎么会。”阿紫的声音越来越低,连头都低下去了。 “来不及了,我说,你做!” 阿紫磕磕绊绊总算做好了,待大爷身边的人走后,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就守在厨房哪也不敢去,直到半夜了,再无任何动静,这才敢回去洗漱上床。 这一晚,照旧没有睡好,眼下的青影更重了。 早上给二爷的早膳做好,她认真想了想,决定自己去送。 陆华见她过来,意外一下,“怎么是你送膳,小伍呢?” 阿紫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回二爷的话,是奴婢有事求见您。” 陆华在饭桌前坐下,“什么事情?” “奴婢想回家去……” 陆华一顿,抬起眼睛,“为何?” 阿紫不敢说自己害怕,“奴婢家里过两日该收粮食了,奴婢想回家帮忙。” 陆华没有为难她,“既如此,明日你便回罢!” 阿紫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同意了,面上一喜,“奴婢谢谢二爷!” “记得忙完了回来。” “好的。” 阿紫高高兴兴地伺候完陆华用膳,想着中午该烧些什么好,待心中有了主意,开始动手准备。有个叫阿杏的女孩很是羡慕她,无事的时候就跟在她后头学习。 阿紫没什么心机,并不藏私,也乐意教她,两个女孩儿很快成了好朋友。 别看阿杏只比阿紫早一年入府,府里的事情却是知道的不少,悄悄的也会说一些给阿紫听。阿紫听了心中惊惧不已,越发觉得回家是正确的。 二爷今日没出门,阿紫三餐都要做,她会的并不多,难为她每顿都愁烧什么。 兴许这两日二爷吃腻了她烧的饭,晚膳就没让她再做了。 她落得清闲,想着能早点回房休息,不想二爷晚饭吃的少,饿了要吃夜食。 刚好锅里有炖好的鸡汤,她就擀了些面条煮好送过去。 陆华正坐在灯下看书,待她放下夜食,让她去取了一壶酒来。 阿紫看得出来二爷今晚有心事,不想打扰他饮酒,正想要退下,只见小伍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躬下腰在他耳边嘀咕几句,他的脸色顿时一变,站起来就朝外走。 看样子发生了大事! 阿紫将酒食撤下,回去洗漱一番正要上床,同屋的另外一个女孩脚步匆匆地进了屋,“都别睡了,快起来,二爷受了严重的伤,都快去前面帮忙。”《 》 7、第 7 章 陆华受伤一事,惊动了整个陆府。老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吓得底下人战战兢兢。 “启儿呢,还没回来吗?”陆启不在府里,老夫人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没头没脑地在屋里走个不停,时不时跑到门口望一望。 “老夫人莫急,已经叫人给大公子递消息了,相信大公子很快就会赶回来。”老夫人身边的柳嬷嬷劝道。 “再派人去催一催。” “好的,老夫人。” 陆启得知消息后,却没急着赶回来,反而命人叫来一名姑娘给他唱曲。 那姑娘长得清纯动人,声音清脆婉转,使人陶醉。待到一曲终了,那姑娘却没退下,红着脸望望陆启,欲言又止! 陆启似乎没感觉到似的,饮完杯中酒,将酒杯一丢,起身离去。那姑娘望着他的背影,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她娘闻讯赶来,一巴掌打到她身上,哭了起来,“你个死丫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那样的人,是咱们能高攀起的吗?这些话我都说烂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等陆启不紧不慢地回到府里时,陆华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老夫人看见他,面上一松,“启儿,你可算回来了,快来看看你弟弟。” 陆启没什么表情地“嗯”一声,走至榻前,做做样子看了看。 老夫人见他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启儿,可查出来是何人动的手?” “暂时不方便透漏。”陆启淡淡道,“时辰不早了,祖母该去休息了,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不会出差子的。” 老夫人还是挺怵这个大孙子的,不敢多留,带着丫环嬷嬷走了。 陆启命人将院子围了起来,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二公子出去。 随从见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便朝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没过多久,一碗醒酒汤就送过来了。 陆启刚喝一口就吐了出来,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身边的人见此,吓得跪了一地。随从壮着胆子询问道:“爷,可是醒酒汤有问题?” “不是这个味道,上次是谁做的?” 随从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陆启将碗重重地往案上一放,洒出些许汤汁出来,吓得随从一个激灵惊醒过来,“都怪小的疏忽,小的这就叫人重新再煮一碗送来。”连忙上前将案几收拾干净退了下去。 陆启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目养神! 此时的厨房,姚大厨远远地瞧见大公子的随从往这边走来,立马吩咐厨房里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待命。阿紫站在最末尾,低着头,不注意的话还真瞧不见她。 不待那随从走近,姚大厨已经笑眯眯地迎上去了。阿紫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不一会儿,姚大厨走进来问:“昨天晚上是谁最后一个离开厨房的?” 阿紫一怔,抬起头左右看看,见无人站出来,只好硬着头皮慢吞吞地站了出来。 “是你?”妙大厨眯起了眼睛。 无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只听他接着问:“昨晚是你给大公子煮的醒酒汤?” 该不会出了什么差子? 阿紫心跳如雷,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承认。 “那就再去煮一些送到大公子那儿去。” 阿紫愣住! 见她如此蠢笨,姚大厨却是不耐烦了,“别愣着了,还不快煮。” 阿紫下意识问道:“锅里不是还有吗?” “让你煮你就煮,哪那么多问题?回头耽误了大公子醒酒,要你好看!” 阿紫立马闭嘴,老老实实去做。 醒酒汤做好后,却没人去送,担子自然就落到了阿紫的肩上。她没去过大公子的院子,不认得路,跟在大公子的随从后面走得异常小心。 大公子住的院子比二公子大上一圈都不止,她踏进去后,一双眼睛更加不敢乱看了,一颗心也跟着慢慢揪紧。 虽然进入农历八月了,可这天气却没转凉,听说大公子有严重的洁癖,阿紫怕自己身上的汗味熏到他,走到门口就停住不动了。 那随从扭头看她,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阿紫将食盒递过去,很小声道:“小哥,我身上汗味重,怕薰到大公子,就不进去了。” 那随从不动声色地闻了闻,却没闻到什么,不过他家爷有洁癖,万一被爷闻到了什么,他被牵连不说,这丫头肯定会被拖出去打死的。于是他便接过食盒,转身打起纱帘进去了。 待眼前的纱帘轻飘飘地落下后,阿紫轻轻地吐了口气。 那随从进去好一会儿了却没出来,也不知屋里什么情况。阿紫想走却不敢走,正暗暗焦急着,眼帘的纱帘一动,那随从出来了,将食盒递给她,“大公子喝完了醒酒汤,以后这边再有吩咐,就由你做。” 阿紫没听明白,眨了下眼睛,“我做什么?” 这话都听不明白! 随从瞬间无语,只好说得更清楚些,“以后这边再要醒酒汤,就由你做!” 阿紫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想没有以后了,二爷已经准了她的假,明儿一早就收拾收拾走人,等回去后,再找个托辞不来了。 后半夜,整个陆府安安静静的,再没过出什么差子。 远处的鸡一鸣,阿紫就醒了。她没敢拖延,抓紧时间收拾起来,不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同屋的人除了子青会关切地问上一问,其他人见她收拾东西就跟没看见一样,该干嘛干嘛!她本想跟大家道个别的,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她将床铺归位到她住进来之前的样子,拎起收拾好的包裹去找小伍道别,不想半路上就碰着了。还没等她开口,小伍就将她往厨房方向推,嘴上噼里啪啦道:“二爷醒了,大夫刚给他换过药,这会饿了,想吃水烙馍……” 阿紫道别的话只好咽回肚子里,放下包裹,挽起袖子干活。 等她忙完,天色也不早了。她不想再耽误下去,随便吃了几口,拎起包裹就走,只才走到侧门那里,又被小伍拦了下来。 这回小伍可没再给她好脸色,伸出一根手指头直戳她的脑门,“我说你今日怎么这般没有眼色,二爷还受着伤,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告假,要走也得等二爷的伤完全好了才行,现在,立马把包裹放回去!” 阿紫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说自己思虑不周,还望小哥莫再生气! 小伍哪能真跟她生气,见好就收! 二爷的院子里有单独的小厨房,一直闲置那里没用,如今为了方便他,老夫人发话下来,底下的人将小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只等使用。 有了这个小厨房,阿紫就不用去大厨房跟人挤灶台用了。 厨房里采购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有好些食材阿紫听都没听说过。不过也不用她做,她只需做她会的那部分就好。 二爷伤在腹部,且比较严重,自用过早膳,接着又睡,一直睡到午膳。 刚醒来,嘴巴里都是苦味,他被小伍扶着坐起来,半靠着床头,没什么精神。小伍端来茶水给他漱口,接着又端来熬好的药。 他一看到药就嫌恶地直皱眉头,挥了挥手,示意赶紧端走。 都这么大人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怕吃药! 小伍哭笑不得,假装把药端走,唤来阿紫端进去。 阿紫也是被逼无奈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劝道:“爷,您就把药喝了吧,喝完才能好得快。” “苦,我不喝!” 阿紫想了想,“昨日有幸得了几块桂花糖我没舍得吃,爷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去拿两块给您去去苦味可好?” 听听,这是把他当小孩哄呢! 他又不是她弟弟! 陆华眯起眼睛,“倘若你弟弟生病了你会怎么做?” 阿紫一下子就被难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看得出她紧张,陆华放轻声音,“没事,照实说就行。” 阿紫的心定了定,缓缓开口,“我先劝他一顿,如果没用的话,我就会打他p股,直到他捂着p股说喝为止!” 想想那个画面,陆华就觉得p股疼,“你打你弟,你娘就不管你?” 阿紫摇摇头,“我娘知道了还会让我打狠点儿。” 陆华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端过药碗,一口气喝尽。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问她这个问题!《 》 8、第 8 章 见他一口气喝光了药,阿紫悄悄松了口气,接过碗就要退下,却听道:“嘴里好苦啊!” 阿紫想了下,试探道:“要不奴婢去拿两块桂花糖来给您去去苦味?” 陆华假意咳嗽两声,点头挥了挥手,“去罢!” 阿紫快步走出去,小伍一看见她就急忙招手,她没空跟他说话,急忙摆摆手,又指指二爷的屋子,就跑走了。 小伍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什么,脚步匆匆地从他面前过去了。 他扭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悄悄跟到门口,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爷,糖我拿来了。” “嗯,放那罢!” 阿紫小心翼翼地将桂花糖放他手边,后退两步,“要是没什么事情,奴婢就退下了。” 陆华没说什么,就让她退下了。 等她一离开,他的视线这才放到用纸包裹着的两块糖上,犹豫了下才拿起一块糖放进嘴巴里,嚼了一下后,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真难吃! 这么难吃的东西也只有阿紫这个村姑才会当成宝。 他一边吐糟,一边却将糖嚼完咽下去了。等咽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时,狠狠将自己唾弃了一番。 却说阿紫从陆华屋里出来后,小伍第一时间凑上前问她方才手里拿的什么。阿紫并不隐瞒他,说完之后见他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气得不再理他。 剩下的时间里,二爷那里安安静静的,一直到晚上,老夫人带着大夫过来复诊。 不多会,陆启也过来了。 大夫复诊完,起身回话,“回禀老夫人、大公子,二公子身体底子好,伤口已无大碍,休养几日就能下地了。” 老夫人听得心中激动,命人多赏了些诊费。 待大夫离去,陆启方开口道:“凶手已经抓到了。” “太好了,你准备怎么处置?” “挑了手筋脚筋再送官。”陆启淡淡道。 老夫人甚是满意,“你办事我最放心了,敢伤我后代,必要他百倍偿还。” 陆启淡淡看她一眼,“祖母若是真心疼爱后代,就该好好教导,而不是一味地溺爱!” 老夫人的老脸瞬间就挂不住了,想怼他又不敢,心里的火正无处发泄,正巧阿紫倒霉撞了上来。 平常二爷都是这个时候用晚膳,阿紫做好了膳食根本没打算自己送,可小伍都到这会了也没个人影,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她怕耽误二爷用膳时间会受罚,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不料老夫人正在气头上,看她哪哪不顺眼,待她端出吃食时,那个气已到顶点。 “你做的是什么东西?” 被老夫人这么厉声一问,阿紫没忍住哆嗦一下,回话都不利索了,“回……回老夫人的话,这个是韭菜……菜盒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成日就做这些糊弄你们二爷?!” 阿紫委屈,小声回道:“是二爷要吃这些的。” 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放肆!自己偷懒还敢狡辩,我府里绝对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来人,给我掌嘴三十!” 阿紫一下子就懵了。 等婆子抓住她的胳膊时,才反应过来。但她却没有张嘴辩解亦或是求救,因为她知道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人会救她,也没有人愿意救她。 如果她不挨顿打,老夫人的气便不能消。 如此一想,她认命地闭上眼睛,等待耳光的洗礼。 不想二爷却在此时说话了。 “祖母,她没有说谎,的确是我让她做的。”陆华对着一脸厉色的老夫人却是一点也不怕,不轻不重地叹了声气。 老夫人一听他叹气,恨不能立刻坐过去就像小时候那样将他搂进怀里心啊肝啊地疼,可此时陆启就坐在她旁边,她动都没敢动一下,只小声询问道:“我的小乖孙,你叹什么气啊?” 陆华适时流露出委屈的神色,“府里厨子做的饭菜始终一个味道,我打小吃到大,早就腻烦了。” “厨子不行就换呐!” 陆华却是摇头叹气,“厨子换了不知多少个了。” “那就再找,直到你满意为止!” “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么,可您不满意,非要惩罚她,您岂不在打孙儿的脸。” 原来如此! 老夫眯起双眼,要笑非笑,未像往常那般好说话,“如果我依了你放过她,岂不叫我吐出去的口水再舔回来!” 陆华一愣,这还是往常那个心啊肝啊疼他的那个祖母吗? “祖母,您就舍得让孙儿难过吗?” 老夫人冷哼一声,“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下人不至于!”说罢扭开脸,摆了摆手,“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说多只会害她!” 陆华心里咯噔一声闭嘴了,心里却有些焦虑,这人要是被打跑了,他到哪再找一个既好看,性格又好,又会做面食的厨子啊。 于是他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大哥陆启,可惜后者压根看都不看他,沉着脸饮着茶,不知在想什么。 他便硬着头皮叫了声大哥。 陆启这才把视线分给他,冷冷的,什么话都不说的样子让人发怵,他很没出息地退缩了。 “常嬷嬷,打!” 老夫人话音一落,常嬷嬷立刻动手,丝毫不含糊,待三十个响亮的耳光打完,面无表情地退回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甚是满意,嘱咐几句陆华养身体,这才带着人离开。 陆启却是没有跟着离开,依旧稳稳地坐着,看得陆华心里焦急,却不敢开口撵他。 他的眼珠子转呀转,正好转到还没来得及撤走的饭食上,灵机一动,开口道:“我饿了,大哥要在这里用饭吗?” “可以。” 陆华瞬间就不想说话了,早知不问就好了。无奈之余,他只好叫人去厨房准备。 不一会儿,陆启的膳食就送过来了。 陆华自然而然地端起阿紫做的那份就吃,吃得津津有味,却迟迟不见陆启动筷子,没忍住问道:“大哥怎么不吃?” 陆启的脸色沉下两分,“吃不下。” “可是不合胃口?”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吃惯的精致膳食,在陆华那份上不了台面的粗鄙食物面前,忽然失了颜色。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端起酒饮下一口方动筷子。 陆华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假意客气一下,“大哥酒饮得多,菜却吃的少,这样对胃不好,你看我这个胡辣汤好不好,要不要也给你来一碗?” 陆启没什么表情,淡淡地扫一眼。 陆华以为他不会喝的,就不再多嘴,一会呼啦一口汤,一会咬一口外酥里嫩的韭菜盒子,丝毫没注意到对面的人停下了筷子。 “去给我也乘一碗。” 啥? 陆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下人将汤送上来后,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真是活见鬼了,他那高高在上且异常挑剔的大哥忽然转了性子?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一口接着一口,一碗汤慢慢就见底了,直到他放下碗起身离开,陆华都没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后,他连忙使人去叫小伍过来。 小伍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询问起阿紫的情况,小伍却是摇头叹气,“哎,脸肿成那样,见人是不能见人了,不知要养多久才能养回来。” 想起那玉一般的脸,陆华没来由的心一揪,愧疚道:“都怪我,没有能力护住她。”顿了顿,“去我库房里把那最好的消肿化瘀柔肤膏找出来送过去。” 小伍不敢耽误,立刻就去办了。 阿紫被打三十个嘴巴一事,不到一刻钟就传遍了全府。往日与她交好的丫头,此时没有一个愿意过来探望她,与她同住一屋的女孩们,也只有子青愿意关怀两句,真真叫人心凉。 阿紫将帕子用冰凉的井水浸湿了敷在脸上,悄悄流下难过的泪水。她只哭了一小会就停住了,现下脸肿成这个样子不能见人,可不能再叫眼睛也哭肿了。 她正擦着眼睛,小伍过来了,站在门外喊她出去一下。 她用帕子小心将脸遮好,这才出去见他。 小伍隔着帕子瞧不见她的脸,将膏药递过去,“这是二爷让我送过来的,药效非常好,过不了几日,你的脸就没事了。”顿了下,“你也别怪二爷,他没能护下你,也很自责。” 阿紫本来心是凉的,听了这话,心感稍稍温暖,摇了摇头,“我谁都不怪,是我今日运气不好罢了。” 真是个懂事的丫头,倘若换成旁人,这会该哭哭啼啼不成样子。 小伍甚是满意,又嘱咐几句便回去复命了。《 》 9、第 9 章 阿紫擦好药膏就睡下了,翌日醒来,脸已经不疼了,肿也消下去了不少,却还是不能出门见人。 二爷免了她的活,叫她好好养脸,什么时候脸好了,什么时候再去上工。 洗完脸,她将药膏拿出来,对着脸又仔仔细细涂抹了一遍,这才系上帕子出门去取早饭。 尽管被打了三十个耳光很丢人,但饭要吃,饿死了谁来照顾她娘和弟弟。 那些异样的目光她就当没看见,取了自己的那份早饭,寻找到一个无人角落,大口吃起来。 陆府虽然规矩极大,但在吃食方面并不苛待下人,就好比今日早饭,还有大肉包吃。 阿紫一口气吃了四个肉包,一碗绿豆粥,这才心满意足地揉着肚子离开。 在她走后,立马就有人议论起来。 “你们不做事情都在这嚼什么舌根,小心我告到二爷那割你们的舌头。”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议论之人扭头一看是小伍,脸上瞬间没了血色,纷纷告饶。小伍看着这几人冷哼一声,“念在你们是初犯,今日且放过你们,若再有下次,绝对严惩。” 几人连连保证再也不敢了。 那药膏果然神奇,阿紫用了两三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到了第四日,二爷那边派人来传话让她上工。 这几日阿紫闲的发慌,早就想上工了。二爷那边派来传话的人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过去了。 二爷想吃她烙的凹子馍卷青椒炒鸡蛋。 她进了二爷院子里的小厨房,挽起袖子就做。正和着面,进来一人,她扭头一看,正是二爷。 “二爷怎么来了?” 她慌忙就要见礼,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不必多礼,你继续。” 被人看着干活,阿紫浑身都不自在,和面的速度都下降了。 陆华见她不自在,于是想着说些什么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对了,前几日你同我说过要回家帮忙收拾粮食,我已答应了你,却没想到中间出了这样的岔子。这样,过了今晚,明日你就家去罢。” 阿紫正不知如何再提此事,想不到二爷却先提了出来,意外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谢谢二爷体恤,等奴回来,给您带乡下的美食尝一尝。” 她打心眼里高兴,笑起来时双眼亮晶晶的,就跟装了宝石似的,唇边还有两个小梨涡,可爱极了,令人忍不住想伸出手指头往那窝里戳上一戳。 陆华回过神来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好啊,我等着。” 阿紫心里却回道:“我诓你的,且看我离开这个鬼地方后还来不来。” 接下来二爷又问了些她家里事,她慢慢就放开了,从善如流地擀面烙饼。 凹子馍刚出锅那会特别好吃,陆华没忍住,就在厨房里卷着青椒炒鸡蛋吃了两张。 他极少踏足厨房,更别说在厨房里吃东西了。要叫老夫人和大哥知道了,少不得又要被训斥一顿。 他被训斥惯了,倒不觉得什么,可不能再连累这个丫头,遂交待院子里的人切不口漏出口见,否则绝对严惩。好在他院子里的人对他尚且忠诚,没叫此事透露出去。 但没人说出去,就不代表陆启那里会不知道。 如今陆华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上报给他,哪里又能瞒得过去。 陆启扔下手里的笔,起身净手,待擦干了手,沉声吩咐近身的人两句,那随从便领命去了。 与此同时,阿紫正在厨房里收拾着残局,却不知陆启的一个决定,阴差阳错改变了彼此的人生。 等她收拾妥当,腹中有些饥饿,就卷了一张二爷吃剩的凹子馍,坐到烧火的小凳子上吃起来。 那随从一踏进厨房差点没看到她,见她坐在灶台后方埋头哭吃,心里升出一丝鄙夷,脸上却不显,面无表情道:“大公子让你过去一趟。” 啊! 阿紫愣愣地抬起头,这才瞧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是大公子身边的人,阿紫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急忙放下没吃完的凹子馍,有些拘谨地抬手擦了擦唇边的残渣。 那随从见了,鄙夷更甚! 真不明白大公子要亲自见她做什么! “走罢。” 那随从无甚表情地说完,转身就走。阿紫赶紧跟上。 出了厨房门,正巧碰到二爷从屋里出来。于是他们就被叫住了。 “你这是去哪?” 陆华没去看那随从,只盯着阿紫问话。 阿紫刚要回答,那随从擅自替她做了回答,惹得陆华很是不悦,却不敢真把大哥身边的人怎么样,心里很是窝火,便长长是吐了一口气,“我正好有事要请教大哥,与她一道。” 那随从却是躬了躬腰,“大公子有令,二公子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这个院子,否则就拿满院子的奴仆问责。” 院子里的奴仆一听,呼啦啦跪了一地,“二爷仁慈,求二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个下人。” 陆华垂在袖子下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过了许久才慢慢松开,暗暗苦笑一声。 试问这个府里,有谁胆敢忤逆陆启的命令? 眼见二爷被那随从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给拦下来了,阿紫心里愈发打着鼓,等进了大爷的院子时,小腿肚子已经在打颤了。 门从打起帘子等她进去,却迟迟不见她动作,正要不耐烦地出声提醒,却见她动了。 她垂首进去,眼睛不敢乱看,在适当的距离停下,颤巍巍地弯下腰,“奴婢见过大公子。” 上方的人像没听见一样,既没说话,也没叫她直身,她把腰弯得越发低了,小腿肚子抖得越发厉害了。 直到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上方的人这才出声,“你来府里多久了?” 阿紫额上都快冒汗了,“回大公子的话,奴婢没来多久。” “府里的规矩是谁教你的?” “二爷只叫奴婢给他做饭,并未使人教奴婢规矩,奴婢做的不好,还望大公子宽恕。” 阿紫的腰都快弯到脚脖子上了,祈求这折磨人的问话能够快点结束。 “既然无人教你规矩,那便从此刻起,下去好好跟李嬷嬷学学规矩,学不好,自去领罚!” “奴婢遵命!” 阿紫弯着腰退下,一直出了身后的门,腰才一点点直起来。因为弯久了的缘故,差点没在院子里跌倒出洋相,好在她及时伸手扶住一旁的花坛,总算稳住了身体。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发育的极好,身上的肉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每一处都恰到好处。方才她那伸手一扶的时候,无意中将她的好处暴@@露无余,叫人看了免不了生出些旁的心思。 这一幕恰巧落进陆启眼里。 可观她的脸,好看是好看,却不是陆启喜欢的类型,即便有什么想法,他也不会饥不择食到去碰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下人。 他对女人的要求十分苛刻,几乎快要达到变t程度。如此一来,方生出的那点子心思便探寻不着了。 阿紫出了大公子的院子后,找到一个无人经过的地方,背靠着一面墙,思考着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 可她还没想好怎么做呢,大公子身边的随从就寻了过来,说是带她去找李嬷嬷。大爷只给了三日期限,若学不好,她得完蛋。 她没空再去想别的,被带到李嬷嬷那儿后,马不停蹄地学习,连饭都没时间吃。 一直熬到夜间,李嬷嬷才放她离去。 可她并未回去歇息,而是转脚去了二爷的院子。 陆华此时还没睡下,听说她求见,就急忙叫她进来了。 只见小姑娘面色憔悴,小心进来后,二话不说径直往他面前一跪,额头伏在地上并不起来。 陆华怔了怔,旋即起身,“你这是做甚!” 阿紫此番前来下定了决心,再不藏着掖着,和盘托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说完又将额头贴到地上,“求二爷成全!” 陆华感到一阵无力,思索片刻,“你既执意要走,我也不能强留,等会让小伍把你的工钱支了。” “谢谢二爷,奴婢不胜感激。”她稍稍顿了下,“奴婢还有一事请求二爷帮忙。” “你说!” “大爷那里还望二爷替奴婢说明!” 说完她就紧张地等待着,好在二爷比大爷心慈太多,没叫她为难,自然是允了。 待她退下后,陆华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小伍就被叫了过来。得了他的吩咐,前往库房支了一锭银子给阿紫送过去。 阿紫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狠狠地吃了一惊,怎么也不敢伸手去接。 “二爷赏的,你就拿着,回头藏好了,别在路上叫贼人给偷了。” 阿紫仍是摇头推拒。 见她民顽不灵,小伍再不跟她多废嘴皮子,干脆利落地将银子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阿紫追出去几步没追上,被子青叫住了。 “你这丫头真傻,主子既然赏赐了断不会再收回去了,还不赶紧收起来,眼见天气即将转凉,回去给你娘和弟弟添两件新衣不好么。” 阿紫仍是犹豫,“可我没做那么多天的活,却平白多得了这么些银子,心里总归不踏实的。” 子青都被她傻笑了,忍不住拿指头戳一下她的脑门子,“真是个小傻子……”《 》 10、第 10 章 翌日天不亮,阿紫就背着包裹出门了。 小侧门那里侯着一辆马车,是小伍得二爷的命令给阿紫准备的,阿紫没有推拒,谢过小伍后,就登上马车离开了陆府。 街上没什么人,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跑得很快,稳稳地载着阿紫。渐渐地,外面有了亮意,行人也多了起来,马车跑得就慢了下来。阿紫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一会,觉得无聊,又放下帘子回身坐好。等到马车驶出城时,她靠着车身已经睡着了。 再次睁眼,马车已经跑了一半的路程了。她再次掀起帘子,望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平原草地,心情豁然开朗。 远远地瞧着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过来,阿紫放下帘子坐好,待到双方马车交汇时,对面的马车却停了下来。一个丫鬟从车里探出头来询问:“对方可是陆府的马车?” 车夫听到问话,及时拉住缰绳停住回答:“正是!” “请问里面坐的可是府上公子?” “不是!” 车夫回完话,便不再理会对方,大喝一声“驾”! 马车过去后,掀起一阵尘土。那丫鬟急忙捂住口鼻钻回马车里,朝一身华服女子抱怨道:“姑娘,那车夫仗着自己是陆府的人,好生无礼!” 那女子生得异常貌美,淡淡地扫她一眼,声音娇娇柔柔的,“换成你是陆府出来的,恐怕比那车夫更横。” “姑娘就会取笑人家……” 阿紫在马车里坐了大半天,p股都坐疼了,马车终于驶到村口时,她就让车夫回去了。 正值下午时分,好些村民有午觉的习惯,她走在村里时,并未碰上什么人,一路顺畅地来到自家大门口。 毛氏睡午觉时有插@@门的习惯,阿紫推了两下门没推开,改成敲门。她没敢敲得太用力,怕响声惊动隔壁邻居,免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毛氏尚未睡着,听见不轻不重地敲门声就从后屋过来了,开了门一见是她,高兴的不得了。 阿紫进屋,毛氏重新插@@好门,便挽着女儿的胳膊往后屋去。弟弟毛蛋睡得正熟,阿紫坐在床边轻揉地捏了一下他脸上的嫩肉,又俯身亲了两口,这才坐直身子跟她娘好好说话。 毛氏自然要过问她在陆府的情况,她回来时就想好了,只捡好的说,不好的一概不提。 毛氏听得半信半疑,追问道:“如此甚好的主家,你为何要离开呢?” 阿紫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道:“阿爹去得走,爷奶又偏心,使得您却常常遭那几家人欺@@辱,弟弟又这般小,我不在你们身边守着怎么也不放心。” 毛氏叹气,伸手摸着她的头发,“你这傻孩子,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困在这一处,你把日子过好了,或许才有能力把我们带走。” 阿紫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实情总不能叫毛氏知道的。 她故作轻松道:“我回来的时候主子赏了我一锭银子,过几日去扯些布来给您和弟弟做两身衣服。”她将银子从贴身衣物里取出来交给毛氏。 毛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宝贝的不得了。 从陆府离开时,子青将没怎么舍得吃的糕点塞给了她,小心将糕点打开,递给毛氏。 毛氏生平从未吃过这样的糕点,只舍得尝一点点,就让阿紫包起来等毛蛋醒来吃。 毛蛋一直睡到晚饭时分才醒,看见姐姐后,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见姐姐还在,一下子扑进她怀里,连吃晚饭都没离开过。 阿紫回家的消息到第二日才叫那几房人知道。毛氏开始有些惴惴的,怕他们会来找麻烦,可两三日都过去了,那边也没动静,使毛氏越发难安起来。 眼下正值秋收,有的运气好,收成就好。有的运气差,收成就差。阿紫家就是那个运气不好的。 统共四块田,只收了两袋谷子,气得毛氏大骂老天爷不公。阿紫心道:幸好二爷给了那锭银子,否则接下来的日子真不知怎么度过。 阿紫这几日在地里忙,都叫日头给晒黑了些许,好在她肌肤底子好,很快就能养回来。 毛氏望着女儿水灵灵的侧颜,心里有了盘算。吃过晌午饭,毛氏就出门了,临走时并没跟阿紫交待要去哪里,一直到晚饭时分才归。 阿紫做好晚饭端出来,待毛氏在饭桌前坐定,方问道:“阿娘这半日都去了哪里?” 毛氏并不隐瞒,说出自己的打算,“望眼咱们村子,像你这般大的姑娘,多数都订了婆家,娘不能再将你耽误下去了,否则就真寻不到婆家了。” 阿紫想说她并不想嫁人,就想一辈子呆在这个家里,可时人对女孩的婚嫁格外看重,若有哪家的姑娘一直没有寻到婆家,就会被人耻笑,连带着全家都抬不起头。 阿紫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只能顺应当下。 “那娘可替我寻到合适的了?” 毛氏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有是有,不过年龄较你年长好几岁。” 阿紫没接话。 毛氏又道:“我再看看,总归要寻一门合适的。” 阿紫倒没别的要求,唯一要求对方不得有家暴。 翌日,毛氏早早就出门了。阿紫喂完毛蛋,正要去厨房洗碗,听到有人敲门,就交待毛蛋在屋里好好呆着,她没有叫他,就不要出来。交待完,才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阿紫看着来人,惊讶的不得了。 “刚好路过,就顺道过来看看。”小伍笑道。 阿紫急忙将他请进屋里坐,从柜子里取出春天时从山里摘的野茶泡上,略不好意思道:“家里没有好茶,你别见怪。” 小伍伸手接过茶汤,“听闻野茶别有一番滋味,正好今日有幸品尝一番。” 阿紫知道他在给自己面子,心里一暖,笑意更深,“你不嫌弃就好。” 小伍又询问了她这些日的情况,忽然话风一转,问道:“二爷如今就住在梨园,晚些时候你要不要过去拜见一下?”《 》 11、第 11 章 看在那一锭银子的份上,阿紫决定过去拜见一下就回来。 毛氏一直过了晌午才回,阿紫要去热饭,被她叫住,“我吃过了,你们吃了没有?” “我们也吃过了。” 毛氏在水盆里洗完手,擦干道:“我今儿总算没有白跑,总算寻得一户合适的,就在邻村。我与媒人说好了,挑个日子两家见一见。” 阿紫没想到这么快,一时无语。 “明日带你去镇上扯些布回来做身新衣,见面那天不能叫人家看轻了去。” 阿紫没有异议,待毛氏说完要说的话,便说出小伍来过的事情。 毛氏听完赞同道:“既是曾经的主家,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过去拜见一下。一会你就收拾一下过去,晚饭前必须得回来,否则叫人撞见了又该说闲话了。” 阿紫乖巧地点点头,“这个我晓得。” 阿紫打小就乖巧懂事,让毛氏很省心,就没怎么多交代什么,转身去后屋歇午觉去了。 阿紫去菜地里掰了几根玉米棒子,回来打水洗了把脸,重新梳了一遍头发,理了理衣服,便挎着一只小篮子出门了。 却说陆华伤好以后,就缠着老夫人让他来别庄住几日散心。老夫人起先是不同意的,被他缠烦了,就只好去请示陆启的意思。现在陆府是陆启当家,有些事情老夫人也不敢私下做主。 陆启在听完老夫人的来意后,就知道那小子在打什么算盘了,不紧不慢地在本子上写完最后几个字。 老夫人迟迟等不到他的答复,心里有些焦急,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陆启放下笔,合上本子,这才看向老夫人,“就让他去罢。” 老夫人很不合适宜地“啊”了一声。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陆启会这般好说话,害得她提前准备好的台词都没机会展示一下。 目送老夫人迫不及待离去的身影,陆启这才淡声吩咐心腹几句。 待老夫人那边递来好消息,陆华当即就命人收拾东西出发了。马车行驶至一家很有名头的糕点铺子时,他叫小伍下去买一些上来。他随手拿起一块红豆酥只是看看并不吃,想起什么脸上浮现些许笑意,转头吩咐小伍几句。 车夫被提前叮嘱过,特意绕到大凉村停下。待小伍跳下马车,车夫这才调头载着二爷往别庄去。 小伍并未在阿紫在家晌饭,回到别庄第一件事就去向二爷禀报。 阿紫是在巳时到的,庄子里的人除了新进来的她不认识,其余人她都认识,主动与他们打了招呼。 王婶子拉着她问长问短,直到二爷那边来人请她过去,才得以脱身。 她进了二爷的院子,小伍已在门口侯着了。他将帘子打起来,作出一个让她进去的动作。 阿紫没敢耽搁,进去就朝二爷行礼。 陆华装模作样地看书,待阿紫进来行礼,便将书往旁边一丢,随意道:“这里不是陆府,没那么多规矩,不必多礼。” 阿紫却是半点也没听他的,坚持行完礼,将身侧的小篮子抱在胸前,不好意思道:“这是奴婢自家种的玉米棒子,口感很好,希望二爷不要嫌弃。” 陆华哪里见过这种东西,不由好奇,行至她身前,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根看了又看,“这东西怎么个吃法?” “剥@去外衣和里面的须,蒸、煮、炖汤都可以的。” “那你去弄给我吃,我还从未吃过。” 阿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显然有些为难。 “怎么了,可是不方便?” 阿紫不想瞒他,“来时我娘交待过,叫我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回家,否则会叫人说闲话。” 时人对女子十分苛刻,陆华也不想叫她为难,但又不想让她这么快走,想了想,道:“回头我叫马车送你,保准在天黑前到。” 阿紫想想可行,就答应了。 这里不比陆府,叫人自在多了。阿紫去了厨房,甜甜地叫何大富一声师傅。 “你这丫头,一阵子不见,嘴变甜了,老实交待,出门时是不是嘴上抹了蜜。” 阿紫捂着嘴巴呵呵直笑。 何大富说完眼睛往她手里的小篮子里看,“又来给二爷做好吃的?” 阿紫点点头,将小篮子放下,拿出两根玉米棒,手法利落地剥起来。 剥完清洗干净,放进锅里蒸上,剩下没剥的交给何大富,让他看着处理。 何大富不是没见过玉米棒子,论吃法,比阿紫知道的还要多些,只是这东西是粗食,没人敢拿去“孝敬”主子,给下人吃的,也只有这个没眼界的阿紫才会当宝贝似的拿来送主子。 若她没有拜见二爷之前,他看到了必不叫这上不了台面的粗食污了二爷的眼,可事实就恰恰相反。二爷不仅不嫌弃,还吩咐下来务必要保管好剩下的几根。 何大富偷偷瞅了瞅阿紫漂亮的侧颜,曼妙的身段,忽然灵光一现,终于知道二爷为何这般反常了。 何大富心思活络,知道这会讨好阿紫尚不算晚,笑嘻嘻地,“姑娘可会做黄金玉米烙?” 阿紫摇了摇头,实言相告,“不怕被您笑话,我连名字都未曾听说过。” 她不知道很正常。 何大富面上笑容更胜,“这会也没事,不如我教教姑娘罢。” 阿紫很高兴何大富愿意教自己,想也未想就答应了。她有时聪慧,有时却又蠢笨,其实这黄金玉米烙做起来并不复杂,稍稍聪慧的只需一两遍就会了,可她今日也不知怎的,手笨脑子也笨,学了三四遍竟也不会。 何大富即便什么都没说,她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在锅里蒸的玉米棒子熟了,她赶紧取出切成一块块装盘,逃也似得给二爷送过去。 却说陆华左等右等,总算等来了阿紫提着食盒过来。 他差点就问怎么这么慢,到底还是忍住了。 阿紫端出热乎乎的玉米和温热的银耳雪梨汤一一摆放在他面前,身体往后退几步,微微垂首,“二爷请慢用。” 陆华已经好几日没好好吃过饭了,腹中难免有些饥饿,阿紫端上来的吃食正合他心意,吃得一点都没剩。 主子这般赏脸,阿紫自然高兴。还有令她更高兴的是,临走时,主子回礼她几包从未见过的糕点。 将这些糕点拿回去,阿娘和弟弟一定很高兴。 阿紫想想都开心死了,脸上的笑容一直到村口才收起来。她记起,二爷叫她明日过去包饺子给他吃,顺带着把毛蛋也带上。她答应了,只是回家该怎么跟毛氏说。 走在村里的路上,碰到好几个熟人,有的只是随意跟她打声招呼,有的则停下来和她多说了几句。 就比如眼前这个怀抱三岁小儿的妇人,虽同她说着话,眼睛却不住地往她手上瞟,意思相当明显。 这妇人平日最是小气,爱占便宜,从来都是她拿别人的,别人休想从她那里获取零星半点东西。 尽管如此,阿紫却仍被她的眼神弄得很不好意思,双手在大脑作出指令前,自动自发拆开一包糕点拿了几块给她。 那妇人生怕她后悔再要回去似的,匆匆结束聊天疾步离去。 阿紫也怕路上再碰到类似情况发生,也赶紧脚步匆匆地往家去。 毛氏刚做好晚饭,端出来是一碗碗飘着清水夹裹着几粒米的米汤,这样的晚饭在村里随处可见。 阿紫将带回来的糕点一一打开摆在桌上,毛氏担心有外人进来,连忙去将大门插@@上。 回来时见毛蛋已经吃上了,笑眯眯道:“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阿紫忍不住轻笑一声,拿一块递给毛氏,“娘,您也吃一块。” 毛氏正想说不吃,却听道:“今日带回来的糕点多,不吃就会坏的。” 她想想也是,就没推迟,接过来放入口中,好吃得令她恨不能连舌头一块吞了。 “你这主子真好,还给你带这么多糕点回来,咱们也不能白拿人家的,要回敬才是,只是咱家这条件,又没能拿出手的。”说完叹了声气。 阿紫见机道:“娘不用担心这个,主子喜欢吃我做的饭食,这两日我过去做做饭,分文不取不就成了。” 毛氏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就叮嘱她一番。 吃过晚饭,娘仨洗完澡正要歇下,大房那边来人了。 毛氏不得已,只好起身去开门。 大房那边来的是朱氏,毛氏得称她一声大嫂。 毛氏用身体抵着门,显然不打算让对方进来,“不知大嫂突然至止所为何事?” 朱氏此时正为别的事情烦心,没心思同她计较,硬邦邦丢下一句,“老爷子让你们过去一趟。”就走了。 毛身冲着她远去的背影狠狠地朝地上啐一口,这才不情愿地去叫起两个孩子。《 》 12、第 12 章 毛氏回屋时,阿紫已经给毛蛋穿好了衣服。毛氏忍不住愤愤道:“老不死的东西大晚上不睡觉,就这般喜欢折腾人。” 阿紫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是不大情愿的。 娘仨关好门,踏着夜色离去。 刘老头屋里围坐满了人,上首坐着刘老头和一个老道。 那老道不是旁人,正是之前给刘老太看棺下地的那个。 阿紫跟随在毛氏身后一进屋就看见他了,瞬间整个人就不好了,恨不能原地消失。 毛氏比她镇定一些,悄悄给她递去一个眼神。 阿紫一下子就读懂了,暗吸一口气,叫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刘老头见大家都到齐了,方缓缓开口,“昨夜老婆子给我托了个梦,说她睡的地方不舒服,非得叫我给她挪地儿,我不答应,她就闹我,无奈之下,我就将方道长请来了。”接着便将一张黝黑且满是深壑的老脸转向方道长,“方道长,有劳你说一下具体事宜。” 老道点点头,那略显浑#@浊的眼睛自众人身人一一划过后在阿紫身上停留片刻,方道:“之前那地是我亲自看的,挑不出什么毛病,奈何你们家老太太挑剔的紧,非要折腾你们,既如此,得按照她的意思挪地,我算过时辰,今夜亥时挪地最好,你们准备好家伙,一刻钟后集合出发。” 毛氏虽然恨透了这个老道,心里却不得不认同他方才所言。可不是么,老妖婆就是个事精,都死了还不安份,真该下地狱去。 大家伙按照老道的吩咐,一刻钟后准备好家伙聚齐。以刘老头和老道为首,一行人出了院子,缓缓向刘家坟地而去。 天气不算好,路上落了几滴雨。 有人忍不住小声抱怨起来,“棺已入地,就没有再随意挪动的道理,老爷子真是糊涂,大半夜的不睡觉连累我们跑到这里受苦……” 有人低低呵斥一声,才没叫此话传到前面去。 毛氏携着一双儿女落在队伍的最后头,时刻关注着前方动静,一旦察觉到不妙,就立刻调头跑路。 不算长的小队伍在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上,就跟长相奇怪的大黑虫似的缓缓向西爬行,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左右停下不动了。 方道长走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环顾一圈后,开始“作法”。 下面的人不作声,耐心等他做完法,直到他宣布可以动手。 这种体力活女人小孩不用干,都是男人的。女人孩子们远远地看着,心里嘀咕着可别诈尸了好。 男人们挖了许久,那黑棺才露出一角,可见当时埋的有多深。男人们越挖,脸色越发严肃,当整副棺材都露出来后,众人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原来那副棺材半截都被泡在水里,怪不得老太婆嚷着睡得不舒服。 这次却不敢埋的太深了,经过方道长的指导,重新挪地埋好后,摆上香蜡纸烛及供品,所有人都得过去祭拜。 毛氏携着一双儿女十分不情愿地祭拜完正要退下,那方老道出声了,“你们暂且留下。” 毛氏倏地转过身,眼睛喷火似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方老道没理她,转脸朝刘老头附耳过去,小声讲着什么。 刘老头听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就跟淬了毒似的看向毛氏和阿紫,“这背后一切竟是你们在搞鬼,来人,把她们绑在老太太坟前好好反省。” “阿紫,跑……” 毛氏一喊完,呼啦啦就被众人围住了。 刘老头拨开众人,过去就甩了毛氏一个大嘴巴子,毛氏的脑子嗡嗡作响,像被打傻了,好半天回不了神。 阿紫看着心疼死了,上前狠狠地推了刘老头一把。眼看着刘老头就要摔倒,却叫人及时扶住了。 阿紫气得眼睛通红,真想再过去推他一把。 刘老头从未过多关注过这个孙女,记忆中这孩子胆小怯懦,嘴巴又笨,更不会与他亲近,看他的眼神比那陌生人还陌生人,十分不讨喜。如今敢大胆推他,简直反了天了,不好好给她立立规矩,她哪天岂不要骑到他头上。 刘老头气得真喘@@粗@@气,叫人找来一根木棍子,照着阿紫的身体就打。 阿紫被打得抱头乱窜。 毛氏被人拉住脱不了身,急得直哭。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道:“好了别打了,回头闹出人命可要赔命的。” 刘老头觉得教训够了,这才满意收手。 毛氏这才被放开,扑过去搂住阿紫,嘴里不住道:“都是娘不好,都是娘没有能力保护你们,娘该死……” 有人见她们哭得可怜,眼圈微微犯红。 刘老头叫人拿绳子将她们捆起来,方道长却道:“只绑住你儿媳妇就好,你孙女倒不必了,她这个样子,能往哪跑。” 刘老头对老道的话可谓言听计从,只让人绑了毛氏。 老道见事情差不多了,就让这些人都回去了,只余他留下“善后”。确定人都走远后,老道这才露出丑陋面目。 他提起一只脚踩在阿紫大腿上,略微一使力,阿紫就痛得惨叫一声。 “老子上次差点没死在你们手上,今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事到如今,毛氏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个妖道想要什么,此时不能跟他硬碰硬,软下态度,低眉顺眼道:“上次的事情都是我不对,只要方道长肯放过小女,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老道岂会又听不出来,心里痒痒的,收起脚,转而走到毛氏身前,弯下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摩@挲着她的下巴道:“我知道你没了男人旷了这几年,不过莫急,等我疼完你女儿再来疼你。” 毛氏的一颗心顺间跌入谷底,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到底还是忍住了,忍着恶寒捏着嗓音道:“她还小,什么都不懂,让我先来,我会的花样可多了,保管叫你满意。” 毛氏只想先拖住他,好叫阿紫乘机带上毛蛋逃脱。 毛蛋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 毛氏的心就跟被火滋滋地烧烤着,疼得想杀人。 老道被她那一句会的花样很多勾住了脚,小眼珠子转了几转,忽而不怀好意地笑了,“既如此,就让你女儿先在旁边学着。”说完把一张冬瓜似的脸转向倒在地上的阿紫,“呆会好好学着,否则伺候的不好,我就弄废你。” 毛氏的眼神倏地变冷,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老道说完开始当着他们的面解袍子,阿紫乘他不注意,悄悄摸起一根木根,朝着他的后脑勺就挥过去。老道感觉到一阵风自背后而来,一瞬间蹲下去避开了。 阿紫没有偷袭成功,再想对付他就难了。 老道一把夺过她的棍子,面色阴狠,“老子现在就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说完就朝她猛扑过去。 阿紫尖叫着四处乱窜,因有伤在身,阻碍了她的动作,很快就被老道扯住了头发。 “救命啊,救命……” 老道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十分得意道:“这里离村子十里远,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阿紫猛地发狠,拿脑袋狠狠地朝他脸上撞过去。 老道惨叫一声,松了手。 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鼻子流了下来,他拿手一摸,黏糊糊的是血,他怕血,当即就晕了过去。 阿紫这一撞没比他好多少,强撑着解开毛氏身上的绳子后,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毛氏哭喊了会见她仍然不醒,十分吃力地背起她,牵上毛蛋就要走,却想到什么脚步顿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阿紫放到地上,嘱咐毛蛋好好守在姐姐身旁,抬起双脚朝老道走了过去。 老道不死,她和孩子们的日子将永无安宁。 她拿起一旁散落在地上的绳子将老道捆绑好,照着他的脸狠狠抽了几下子,就这样,都没能将他抽醒。 就在这时,阿紫悠悠转醒。 想起晕倒前所发生的事情,她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慌张地寻找毛氏,正见她拿手捂住老道的口鼻,显然是想要将他捂死。 “阿娘不可,你把他捂死了是要偿命的,我和毛蛋已经没了爹,可不能再没了娘啊……”阿紫说完,失声痛哭。 毛氏一瞬间醒悟过来,急忙松开手,颤巍巍地探了探老道的鼻息,顿时松了口气。 所幸没有酿成大错!《 》 13、第 13 章 待老道醒来,不知道又是怎样一场风波。毛氏与阿紫商量过后,决定连夜收拾东西出去避几天。 此时已是子时过半,她们不敢发出半点动静,轻悄悄地锁上大门,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毛氏没什么亲戚,就只有一个妹妹,她带着孩子们无处可去,就只有去投奔这个妹妹。 她与这个妹妹已是一年未见了,也不知她过得如何?倘若不如自己,断不能拖累人家。 夜色深重,她们走得磕磕绊绊,行至一处水塘时,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吓得她们不敢再往前走了。 此时还有一半的路程未走,阿紫十分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拼命地想,忽然想起来,这水塘不正是二爷别庄后面的那个么,她十分清楚地记得,在水塘的另一头有一个小亭子,虽远远瞧的不大清楚,倒也能模模糊糊瞧出大概轮廓。 她记起来了,去小姨娘家的路可不正经过二爷的庄子。 阿紫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毛氏,后者道一声“真巧”,想到什么抓住她的胳膊,声音里略带激动道:“夜太黑了,又看不清脚下,不如我们去那亭子里呆着,待到天明再走。” 阿紫自然没有异议。 她们前脚走进亭子里,后脚雨点就砸了下来。方才赶路的时候不觉得,现下只觉凉意显现。 毛蛋早已伏着毛氏的肩膀睡着了,阿紫怕他着凉,从布袋子里面取出一条小薄被盖他身上。 毛氏关心她身上的伤,就催她趴在石桌上睡一会。 待她一觉醒来,半边身子都麻了,她缓了许久,胳膊腿才能动弹。她转头去寻毛氏,见她抱着毛蛋半靠着身后柱子打着轻微的鼾声,就没敢弄出动静。 雨不知何时停的,也不知什么时辰了。 她静静地趴着,控制自己不去抬头看亭子外黑黢黢的一切,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鸡鸣,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毛氏听到鸡鸣声后,迷迷糊糊睁了一下眼睛,见天色依然黑着,只当时辰还早,合上眼睛继续睡。 因下雨的缘故,天亮似乎来的特别迟。 待天大亮,阿紫才将毛氏叫醒。 水塘有一侧种了一排梨树,依稀能看见枝头间闪现着大香梨。毛蛋醒来口渴,身边又没带水,阿紫不假思索爬上树摘了三个下来。 这次可没有人会放狗咬她了。 那次不愉快的经历,犹如昨日重现,历历在目。 阿紫赶紧从回忆里抽身,将梨拿到水塘清洗干净,一人一个吃完了才上路。过了水塘,前面就是二爷的别庄了,那庄子隐藏在桃园里面,从外面是看不见里面的。 阿紫记起昨日答应二爷的事情,怕是没办法兑现了,自己这个样子,哪敢随便见人,待日后有机会见到他再解释罢。 正想着,从身后驶来一辆宽大的马车。 乡下路窄,她们不敢挡路,立刻避让到一旁,安静地等待马车过去。却不想,那马车倏地在她们身前停下了。 阿紫疑惑地抬起头,从那未放下来的帘子下,陡然撞见一张森冷的面孔,恨不能原地消失。 回过神后,她赶紧低下头,假装对方没看见自己,轻轻碰了碰毛氏的胳膊,走到马车后面去。不料那车夫得了吩咐,过来叫她过去问话。 毛氏不明所以,小声问她怎么回事。阿紫没空与她解释许多,只简简单单说了两句,便随车夫过去了。 “奴婢见过大公子。” 其实她已不在是陆府的丫鬟,就没必要再自称奴婢了。可她说习惯了,一时半会还改不了。 此时,天空放晴。女孩子背光而立,低垂着头,叫人只能看得见她的发顶。 陆启森冷的目光自她发顶移开,沉声问道:“一大清早就来找老二?” 他口中的老二指的就是陆华。 阿紫不敢叫他误会,连忙解释:“大公子误会了,奴婢与家人正要去投奔亲戚,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投奔? 想到什么,他重新看她一眼,凉凉道:“你叫人打劫了?” 阿紫难以启齿,咬着唇摇摇头。 陆启才不关心她遭遇了什么,只道:“今后离二公子远一些。” 阿紫不敢问为什么,不管他说什么,她一概答好准没错。 马车这才朝庄子驶去。 “阿紫,他就是陆府的大公子?” 方才他们的对话,毛氏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瞧不见对方长什么样,可光听声音就知是个不好相与的。 阿紫收回视线淡淡点头,“人家位高权重,我们可不能得罪人家,赶紧走罢。” 此时的陆华尚在睡觉。小伍急急走进他院子里,隔着门道:“二公子,大公子来了,正问你呢。” 陆华的美梦硬生生被打断了。他有严重的起床气,正要朝小伍大骂,忽然忆起方才的话,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你说谁来了?” “是大公子来了。” 陆华真想骂一声娘,迅速起身穿衣。待他洗漱完毕,陆启正好走进他的院子。 他慌忙整理好仪态迎过去,笑容满面道:“大哥怎的这样早过来了?” 陆启淡淡地瞥他一眼,“这还早?!” 他讪讪地闭上嘴巴,跟着他往屋里走。陆启问他,“眼看就要秋闱了,今年可有把握?” 一说起这个,陆华顿时愁容满面。他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勉强混入乡试已是极限。 他怕说实话叫陆启找理由收拾他,期满道:“差不多罢。” 陆启在心里冷笑一声,也不点破他,“好好准备,若是乡试过了,大哥自有奖励。” 陆华虚虚地应是,急忙转开话题,“不知大哥可用早饭了?” “没有。” 他赶紧让人按照大哥的喜好去厨房准备。 用完早膳,兄弟二人则去水塘走走。此时正是荷花盛开之际,水塘大半叫荷花覆盖了,微风拂过时,鲜艳艳的花儿就跟娇嫩的小娘子似的含着羞儿。 如此景色,真该邀上一群好友划着船儿饮着酒。 “大哥可想垂钓?” 陆华是一个垂钓爱好者,不管钓不钓到鱼,都能握着鱼竿坐半天,有时连午膳都是在塘边用的。 而陆启却没这个爱好,也没这份耐心,摆了摆手走进亭子里,在看到石桌上被遗忘的女子头饰时,脚步顿住了。 陆华不明所以,往前探了探脑袋,脚步也是一顿。他瞧着眼熟,不等陆启询问,便拿起了头饰。 这是他见过最廉价的头饰了,小小的一支,通体蓝色,却连像样点的花纹都没有,估计只值一文钱。 就这样的头饰,他昨日好像见阿紫戴过。 他急忙叫来小伍,拿着东西问他,“你可见阿紫戴过这个?” 小伍仔细回忆了一番,点点头,“好像昨日来戴过。” “她昨日来过水塘?” 小伍却是摇头说没有。 那就奇了怪了,她人没来,为何东西落在了此处。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阿紫说今日过来给我包饺子,可来了?” 小伍仍然摇头说没有。 陆启将弟弟的反常收进眼里,缓缓摩梭着手上扳指,并不告诉他,自己早上才见过她。《 》 14、第 14 章 陆启没呆多久就走了。 “去查一下她们去了哪里?” 马车停在树荫下,查探之人办事效率高,很快回来复命,“启禀大公子,她们的确去了亲戚家,不过……”心腹犹豫着要不要说完。 “接着说!” 心腹心中一定,“她们又离开了,似乎没地方可去,住进了附近的破庙里。” 啧啧,怎么会混的这么惨!老二不是给过她一锭银子么,为何不拿着银子去赁间屋子?莫非……她根本不若表面那般老实本分,实则心机深重,想以此博取同情,再乘机缠上陆华。 陆府的二公子是什么身份,岂是她一个乡野丫头能肖想的。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得将她弄得远远的才行。他吩咐心腹一句,后者立刻领命去办。 吩咐完,他仍不放心,又交待身边的人看好陆华,绝不允许出任何差子。 此时,距离别庄六里外的破庙,阿紫正努力劝说毛氏,“我们去赁间屋子先安定下来,回头再寻些讨生活的法子,总好过这个既不能遮风,又不能挡雨的破庙。” 毛氏仍然想不开,“那锭银子虽够我们吃上一两年,可也不能乱花,得攒着才行。我就看这破庙挺好的,收拾一下又不是不能住,等风波过去,我们就回家。” 阿紫见她冥顽不灵,简直想哭,“您醒醒罢,那个家我们还能回得去吗?如今阿爷受那妖道蛊惑,对我们敌意很深,绝对不会叫我们好过的。” 毛氏又何尝不明白其中利害,只是突然让她抛弃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想了想,道:“你再让我想想。” 阿紫不能逼她太紧,正要出去寻些吃的,却见她小姨娘寻来了,见她们住在破庙里,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对不起,我真是没用……” 毛氏拦住她的话头,“可别这么说,你有你的难处,也是身不由己。” 她心里好受一点,擦了擦眼睛,从怀里摸出几根热乎乎的玉米棒子,“我乘那穷鬼睡着了偷偷煮了送来的,我得回去了,不然他突然醒来看不到我就会大发脾气。” 毛氏推拒,“你家里日子也不好过,被你男人知道了,肯定又要打你。” 她心里一哽,将玉米棒子往干净的地方一放,拔腿就跑了。 毛氏重重地叹一声气,一回头就见毛蛋拿了一根在啃,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吃完东西,毛氏终于松口让阿紫去寻一处能住人的地方。 阿紫高兴地应下,立刻就去办。直到傍晚,才披着夕阳的余辉回来。 不想等待她的不仅仅是家人,还有昨日才见过的陆二公子和小伍。 “见过二公子。” 她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只听二公子叹道:“都与你说过多少遍了,私下里不必多礼。” 她不置可否,疑惑道:“二公子怎找到这里来了?” 陆华却没有回答她,左看看右看看,嫌弃道:“这里怎么能够住人,你们收拾一下随我去庄子上。” 毛氏一听大喜,正要答应,胳膊却给女儿掐了一下。 “谢二公子的好意,奴婢已在寻找落脚处了,估计不出两日便有结果,就不过去叨扰了。” 陆华见她这般见外,心里有点不大痛快,“何必如此见外呢,我那庄子多的是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小伍帮她们把东西拿上。”最后的语气是强硬的。 小伍飞快地拿起她们的东西,阿紫本能地上前去抢,却抢不过他,不料脚下踩到什么东西,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朝二公子摔了过去。 小伍急忙提醒二公子躲开,却遭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吓的他一个激灵,忽然醒悟过来,赶紧转过身子,闭上耳朵,嘴里小声叽咕着:“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阿紫朝陆华摔过去的时候,跟小伍的反应一样,叫他躲开,他就像没反应过来似的,眼睁睁看着她“扑”过去,甚至微微张开手臂,做好接住她的准备。奈何冲力过大,他不仅没有接住她,还与她一起摔成一团。 姿势十分不雅。 毛氏急忙伸手捂住毛蛋的眼睛,并叫阿紫赶紧起身。 阿紫也想从二公子身上起来,奈何腰间扣着一双手,而双手的主人却是“哎哟哎呦”地叫着,看着很疼似的。 阿紫非常自责,也不敢去掰他的手,生怕再次弄疼他,便轻声提醒,“二公子,可不可以先松手?” 然而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嚎的更厉害了。 堂堂陆二公子,不顾自己的身份做出令人惊掉眼珠子的事情,要是被人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小伍没忍住回头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老实站好。 毛氏这时也看出不对劲来了,心里一怒,将毛蛋放到地上,疾步过去一把扯开陆华的手,用力将阿紫从他身上拽了起来。 阿紫一站好,就想要弯腰去扶他,却被毛氏一把格开手,“快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我来扶二公子。” 在毛氏的手伸过来的前,小伍挡住了她的胳膊,“还是我来罢。” 陆华被小伍扶起来站好后,捂着一条胳膊,皱着脸虚弱地靠着小伍,却还不忘关心她,“有没有伤着哪里?” 阿紫更加自责了,摇摇头,“奴婢很好,都是奴婢连累了二公子……” “无需自责,你也不是故意的。”陆华浑不在意地打断她。 不愧是二爷,这一出戏演的,小伍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可惜阿紫却看不出来,甚至觉得二爷心善,都疼成这样了也没怪她,若换成大公子的话,估计会扒了她的皮。 阿紫看不出来,不代表毛氏就看不出来,心里对二公子的做法十分看不上,决定等没人的时候再告诉女儿。 陆华在小伍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登上马车。见阿紫母女仍在犹豫,不耐烦地催促道:“我身上哪哪都疼,你们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那对母女一怔,对一下眼神,连忙带着孩子走了过来。陆华却又不耐烦道:“上车啊。” 这是贵人坐的车,她们身份低下,鞋子衣服又皱又脏,哪敢亵渎,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似的。 陆华劝说不动,也就随她们去了。 只要她们愿意跟他回庄子就行。 等他们回到庄子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陆华命人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又让人送了晚饭。 阿紫和家人吃过饭,烧了一锅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便吹灯歇下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 陆府! 陆启听完心腹的汇报,阴冷地折断手中的一只笔,“真是好手段!”顿了顿,“明日你就去跟那张娘子对接上。” “属下遵命!” 正在这时,老夫人过来了。 老夫人很少来他的书房,除非有事情。 “祖母怎的这么晚还没睡?” 老夫人心道,你不也没睡。在一张椅子坐下后,也不兜圈子,直白道:“今日我收到你舅舅的来信,说是你表妹在家中嚷嚷着无聊,要过来小住几日。” 无聊? 陆启在心里冷哼一声,恐怕不是无聊这么简单。他那个表妹被舅舅一家惯得十分骄横,三天两头闯祸,这恐怕是避祸来了。 陆启对这个表妹十分不喜,对舅舅的做法更是不爽。敢情把陆府当成什么了,岂是他人三言两语说住就住的。 “祖母只管递信回了他,并提醒他再把算盘打到陆府头上,就别怪我罔顾亲情叫他里子面子都丢尽。” 他说得如此冷酷无情,令老夫人不禁皱眉,小心劝说道:“那可是你娘亲的亲哥哥,你娘亲若在地下有知,岂不哀怨伤心。” 陆启却是凉飕飕道:“祖母又不是她,又岂会知道?” 额,她就是随口说说的。 老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面上显出几分尴尬。看来这天是聊不下去了,便嘱咐他早点歇息,就起身走了。 陆启再无心情看手里的书,伸手揉了揉额角的穴位,让人去把玫瑰院的那位叫过来。 玫瑰玫瑰,满院子种满了玫瑰,只因院子里的主人酷爱玫瑰,便让整个院子都载满了玫瑰。 这玫瑰也分三六九等,品相最佳的就有资格住进豪华的屋子,享受着最高等的待遇。 这玫瑰院就处在陆府的最西侧。院子的主人已住进来一两年了,除她之外,再无别的女人住过。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令她心里甜滋滋的。 此时的女人松开了秀丽的头发,正待入睡,却从外面急急走进一个侍女,语气焦急道:“姑娘,大公子叫你过去。” 女子本来神色恹恹的,在听完侍女的话后,脸上一瞬间便有了神采,明媚照人。《 》 15、第 15 章 算算日子,贺欣怡有三个多月未见陆启了,就好像她被遗忘了似的,令她常常不安地怀疑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可让人悄悄出去打探,却又什么都打探不到。 今晚,她正准备歇下,不想他会派人过来,实在太过叫人惊喜。 那位很没有耐心,她不敢磨蹭,让侍女拿来一条样式别致的粉裙换上,再挽一个简单的发髻,未着任何头饰就出门了。 新来的侍女一心想在她面前表现,见她打扮的太过简单,不由劝了两句,不想遭来一记白眼。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语气相当不悦,吓得侍女赶紧抽自己一嘴巴,“奴婢失言,请姑娘责罚。” 贺欣怡朝另一位侍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刻将那位侍女拖走了。 陆府占地宽广,而玫瑰院又是在最西侧,距离主院最远,过去至少要走一刻钟以上。贺欣怡到的时候,后背出了点薄汗。好在裙子薰过香,其香味掩盖了汗味,她反复抬起胳膊闻了又闻,确定没有闻到任何异味,这才放心在门从打起帘子后优雅地迈入门内。 此时的陆启刚沐浴过,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单手撑着额头,神色不明。 贺欣怡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走至他身后,抬起纤纤玉指揉上他的额角穴位,力度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是她家祖传的手艺,她向来聪慧过人,学什么都快,手法娴熟,两年前,她便凭借这项手艺以及过人的容貌、优雅地举止入了他的眼。 她本是官家女,父亲遭人陷害死于盐案,母亲一时接受不了,乘她不注意偷偷上吊了,一夕之间她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个平日里巴结他们的亲戚朋友,也在一夕之间全变了嘴脸。家被抄,她无处可去,不得已躲进法华寺,也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陆启。 当时一眼,就被他吸引住了。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彻底沦陷。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接近他时,机会来了。那天晚上他头疾发作,身边的人正不知怎么办时,她掐准时机寻上了门。 那晚过后,他派人找到她,问她是否愿意住进陆府,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从此身份一跃,再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落魄小姐。 贺欣怡从回忆里抽身,专注地给他按着额角,只是没按几下子双手就被弹开了,手背上瞬间浮现两条红印子。 她疼得泪涌出来,却不敢在他面前掉下来,硬生生憋下去,急忙行至他身前跪下,“不知妾身哪里做错了,望大人明示。” “身上臭,滚回去洗十遍。” 她一下子瘫软在地上,羞得抬不起头。 陆启叫她滚回去洗十遍,她就得洗十遍,因为整个过程都有人看着,她想糊弄过去都不行。 等她十遍澡洗完,身上褪了一层皮下来,疼得她一夜未睡,翌日支撑不住就病倒了。 陆启今日有要事在身,早早就出门了。他的官轿行至半边街时,迎面碰到同僚的轿子。那人官职比他低,先停下来隔着轿子朝他拱一拱手,“陆大人,早!” 陆启淡淡点头,算是作了回应。 等陆启的轿子走远,那官员才收回艳羡的眼神吩咐起轿。 阿紫今日起得十分早,天不亮就将饺子包好了。她动作快,包了上百来个,不仅有肉馅,还有素馅。 陆华今日起得也早,主要是他哥昨日交待这几日务必端正态度好好读书,争取过了这次秋闱。 倘若不过,就把他吊打三天三夜! 他相信陆启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很能做出来。 他真是命苦,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心肠冷硬的兄长,要是父母亲不那么早走就好了。 他捧着书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一早上光在那唉声叹气了。 这时,小伍走进来,征求道:“二爷,阿紫那边的饺子已经包好了,现在要不要煮?” 陆华昨晚没吃什么东西,腹中有些饥饿,随手将书扔下,起身伸了个懒腰,“叫她煮了亲自送来。” 小伍眉眼一弯,立刻去传话。 阿紫今日之所以起这般早,就是想做好早饭赶紧去赁屋子搬走,她不敢想象大公子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怎么打压她。 当小伍来传话时,她愣了一瞬,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别吞吞吐吐。”小伍眯起眼睛道。 阿紫在心里重重叹了声气,下定决心道:“我有别的事情,能不能劳烦小哥替我走一趟?回头给你做好吃的。” 拉倒吧,就她那手艺,除了包子、饼、馍馍、饺子等寻常之物,实在没有可拿手的了。 “此事我不会帮你,是二爷吩咐下来的,有什么话你亲自向二爷说明罢。” 阿紫的脸一垮,只好照做。 小伍传完话就离开了,将她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与陆华听,气得他一掌拍在桌子上,“胆儿肥了是罢,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去把她叫过来,我要亲自敲打一番。” 小伍却是没动,谄媚地给他捶着腿,“不用叫的,一会她就过来了。” 陆华的气这才顺一点,端起茶汤饮了些许,才等来阿紫送饺子。 “你怎么这么慢!” 阿紫的脚刚迈进去,就听到来自二爷的质问,心里一紧,匆匆看他一眼,又匆匆垂下脑袋认错,“对不起二公子,奴婢笨手笨脚的,耽误您用膳了。” 陆华本想借此发作一番,但见她神色紧张、害怕,又不知所措的委屈模样,他脑子一热,心就软了。 算了算了,跟她一般计较作甚,显得他度量狭窄。 都怪这个小伍,没事跑来嚼什么舌根! 他随即朝小伍横去一眼,忍住没当阿紫的面踢他一脚泄愤。 清了清嗓子,对阿紫道:“把饺子端过来罢。” 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阿紫顿时松了口气,走上前端出饺子摆好,乖巧道:“二爷请用膳。” 陆华伸手接过她双手呈来的筷子,状似不经意问道:“昨晚睡得可好?” “谢二爷关心,奴婢睡得很好。” 阿紫的回答很是诚恳,令他很是满意。《 》 16、第 16 章 “你今日打算做什么?” 阿紫想了想,决定实话相告,“奴婢打算出去找房子。” 果然没出他所料。顿了顿,“我这里有几间闲置不用的屋子,不如租两间给你?” 只见她想也未想地就摇头,“二爷别再逗弄奴婢了,奴婢还有事情,就先退下了。” 陆华被他气得直抚心口,冷下脸来,“站住,我叫你走了吗?” 其实他们已经不再是主仆的关系了,他没有资格命令她。 这话她却不敢说出来,忍耐道:“不知二爷还有何事吩咐?” 陆华却怎么也对她发作不起来,叹了一声长气,“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 阿紫心道:我的顾虑就是你大哥,不过我傻了才会说出来。 阿紫摇头道:“没有顾虑,是二公子想多了。” 见她不肯说实话,陆华又不能逼她,想了想,“既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我让小伍陪你一块,有他在,没人敢坑你。” 阿紫想了想,同意了,“奴婢谢谢二公子。” 乡下极少有人家会对外出租房子,只因多数人家建的房子还不够自己住,哪还有空余对外租。 阿紫想去镇子上转一转,但租金应该不会便宜。 小伍亲自驾着马车载着她前往最近的一个小镇。此时正是辰时,街上人来人往挺热闹。小伍找了个静僻的位置停好马车,与阿紫分头打听。 “你想租房子的话去东市比较容易些。”一个肉贩告诉阿紫。 阿紫立刻去了东市,街尾有一面墙上贴满了一张张白纸,上面写着什么阿紫一概不认识,于是她随便拉了个人问道:“请问你认识字吗?” 那人摇摇头,拽回自己的袖子走了。 她又拉住第二个人,那个人同样不识字。 在她拉住第五个人的时候,从旁边走来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姑娘,我认识字,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 阿紫顿时喜上眉梢,转而拉住妇人的袖子,伸手指向身后的墙,“有劳你帮我看看那上面有没有人对外出租。” “好的,你等我一下。” 妇人走近那面墙,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一会儿,走过来对她摇摇头,“我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都没见着。” 阿紫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然而很快就听妇人道:“我那儿有一间闲置的空房,不过好些东西都是没有的,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随我过去看看。” 如今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阿紫是不挑的。 “可以,你就带我过去罢。” 那妇人立刻喜笑颜开,“姑娘请随我来。” 阿紫跟在她身后离开东市,走了两条街后停在一处半新半旧的房子前。 妇人抬手一指,“就这里了。”说罢拿出随身钥匙开了锁,伸手一推,那门嘎吱一声敞开后,从里面跑出来一只老鼠,吓得她和妇人同时尖叫。 “这屋子我经常过来打扫,怎的还会有耗子?!” 那妇人白着一张脸,仿佛比阿紫吓得还要狠。 阿紫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妇人缓了缓,扭头对阿紫说:“等里面住进人了,就不会再有这种东西了,你进去看看罢。”自己站在门外却没动。 阿紫没说什么,进去转一圈就出来了。 “你觉得怎么样?” 里面空荡荡的,连张椅子都没有。不过阿紫并不在意,问她租金是多少。 妇人朝她伸出一根手指头,“每月十文钱。” “这么贵?!”阿紫下意识道。 “这还贵?!”妇人似乎受不了似地翻了个大白眼,“像我这样的房子,别人都要十五文,我见你一个小姑娘不容易,所以才没要那么高。”顿了顿,“你租不租,不租的话别耽误我回去做饭。” 阿紫咬咬牙,“能不能再便宜点儿?” 妇人摇头摆手,“不能了,这已经是最低的价了,你要是能找到比这个还便宜的房子,我免费让你住。” 见妇人说得斩钉截铁,阿紫不好再同她讲价,一咬牙就定了。 妇人得了钱,立马写下字据连同钥匙一起递给阿紫。 “我就住在西市的东大街卖豆腐,你有什么事情就去那里找我。对了,我姓张,大家都叫我张娘子,你也可以跟着这般叫。”顿了顿,“东大街有一家店铺专卖旧物,价格很便宜,你需要添置什么可以去那里挑选。”张娘子说罢同她挥挥手就走了。 阿紫攥着字据和钥匙在西市寻到小伍,告诉他房子租好了。 “这么快?在哪里?里面都有哪些物件?价钱多少?房子破不破?屋里干不干净……”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阿紫都一一答了。末了,问他,“你觉得价钱怎么样?” “便宜倒是便宜,就是桌子椅子床啊之类的物件还要你们自己置办,有点麻烦。” 只要能省钱,阿紫觉得一点都不麻烦。 最后他们去张娘子说的那家店铺买了旧床、旧桌子椅子等。 等忙完,正是饭点。阿紫摸了摸钱袋子,又偷望一眼小伍,内心挣扎不已。 街对面有一家包子铺,香味越过街飘过来,阿紫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小伍扭头看过来,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是不是饿了?刚好我也饿了,你站这等着,我去买几个。”小伍神色自然,半点没有打趣她的意思。 阿紫反应过来急忙拉住他,“今天得多亏你帮忙,要买也是我买。”说罢急急跑到对面买来几个包子。 他们在下午未时回到庄子上。阿紫去收拾东西,小伍去向二爷汇报。 “什么?房子租好了,今晚就要搬过去?” 小伍不敢去看陆华的脸色,只低着头回答“是”。接着就听二爷气呼呼质问:“你是怎么看的?怎么就没看住?是不是偷懒去了?” 小伍回来的时候也是想了一路。按理说房子并不好租,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行,偏偏阿紫就租到了,似乎还相当顺利。这算不算是运气好? 他大呼一声冤枉,爬过去抱住陆华的腿,“纵然给小的十个胆,小的也不敢啊……” 陆华一脚踢过去打断他,“我看你就是敢。” 正在这时,小厮的声音在门外焦急道:“启禀二公子,阿紫姑娘一家刚刚离开了。” 什么?! 陆华下意识地就想出去看看,但转念一想不合适,就吩咐小伍去。 小伍追上阿紫一家,脸色难看道:“怎么不去跟二爷说一声就直接走了。” “时间比较紧,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镇上,以后有机会再跟二爷解释罢。”阿紫心虚道。 “你们走路太慢了,我送你们一程罢。” 没等阿紫开口,毛氏抢先道:“实在不必麻烦,你请回罢。” 小伍最终妥协,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身影渐行渐远。 阿紫一家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新住处。屋里连盏油灯都没有,阿紫正要出门去买,却见张娘子带了一盏油灯过来。 “我寻思着你们搬来的匆忙,未必来得及买,刚好我家里多出来一盏,暂时就先借你们用一晚。” 这么晚了阿紫还真不知道去哪里买油灯,就没跟她客气,接过油灯请她进屋里坐坐。 张娘子坐下后,也没拿自己当外人,直白道:“这镇上花销可不比乡下,什么都要买,没钱是不行的,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 阿紫与毛氏对视一眼,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呢,不便说吗?” 阿紫不说话,毛氏则轻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在老家呆不下去了才会搬来这里,至于今后的打算,暂时还未想好。” “哦……” 张娘子从阿紫那出来后,拐进一条小巷内,恭敬地朝着一身劲装打扮的黑衣人进行汇报。 汇报完毕,黑衣人扔给她一个钱袋子,留下一句“等候命令”就一跃而起不见了。《 》 17、第 17 章 当今圣上有三子二女。大皇子与二皇子均已成年,三皇子尚在襁褓、牙牙学语。两位公主一个刚刚办过及笄礼,一个蹒跚学步。 大皇子乃皇后所出,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不过此人阴狠歹毒,残害手足,滥杀大臣,更荒唐的是,上个月游街时看中一名貌美女子,不顾人家已为人妇的身份,强行将人带到太子府后,活活把人折腾死在床上。 那女子的娘家及夫家状告无门,反被扣上污蔑皇子的罪名给抓了起来,至今还被关押在地牢里没放出来。 有些大臣看不惯太子的行径,上拆子告了太子一状,惹得圣上大发雷霆,命人打了太子一顿板子,并禁足三个月。 至此,太子便将记恨上了那位上折子的大臣,隔三差五命人去恐吓一番,吓得那位大臣惶惶不可终日,连家都不敢回了。 “陆大人,陆兄,你可要救我啊!”黄轩起身走到陆启面前,深深作了一揖。 眼前这个人就是那位被太子时不时恐吓一番的大臣。 这个人曾经与陆启是同窗好友,如今二人同时在朝为官,其成就却远不如陆启,官级自然比他低。 “黄兄不必多礼,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妥善解决好,不会再叫太子找你麻烦。” “那就多谢陆兄了。” 黄轩得到陆启这句话就放心了,在他的认知里,就没有陆启办不成的事,就连正被禁足的太子也有些怵他。 “来人,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呈上来,我与陆兄很久没坐在一起畅饮了,今晚不醉不归。” 他们此时坐在一个私宅子里,门口有陆启的亲兵把守,一只苍翼都飞不进来,根本不怕方才说的话被人偷听了去。 待酒过七八巡,黄轩举手拍掌,室内明亮的灯火瞬间熄灭,只留暗处几盏灯火微弱地跳动着。 黄轩转过头神秘兮兮地看着陆启,“江南官员送来的瘦马,呆会陆兄要是有看中的,就着人送到你府上去。” 陆启闻言却是神色未动,身体微微后仰,手里把玩着酒杯,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地笑。 不一会儿,从外面缓缓走进六名身着淡粉色轻纱,罩着面纱,怀抱琵琶的姑娘。 她们站定好位置后,伴随着悠扬的曲子,缓缓起舞,身形优美,个个仙子下凡似地,飘着阵阵香风。 黄轩观看得异常激动,一仰头干掉杯子里的酒,转头问陆启,“怎么样?” “就那样罢。” 黄轩差点没被酒给呛道,不可置信道:“这些个堪称绝色,我就不信摘了面纱你还能无动于衷。”说罢,便叫她们摘了面纱,转头对陆启道:“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 陆启没说话。 黄轩只当他挑花了眼一时拿捏不定,便擅自作主点了两名姑娘上前,不想还未靠近,陆启却将酒杯掷到她们身上,“身上臭,滚出去。” 黄轩急忙起身嗅着空气,不解道:“没有臭味啊,我怎么闻到的都是香味?陆兄你什么鼻子啊……” 还未说完,就见陆启的衣袍消失在了门外。 “陆兄,陆大人,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黄轩再顾也不上美人们,急忙追了出去。 陆启回到陆府已是亥时,下人呈上色泽翠绿的茶汤,他饮下少许听着心腹汇报,“张娘子成功将房子租给了阿紫,不日便按照您的吩咐将她引给街头的地痞流氓。” 心腹汇报完,忍不住在心里替阿紫可惜。得罪大公子的代价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陆启挥手让心腹退下,抬手按着额角穴位。正在这时,下人在门外禀报二皇子拜访。 相比行事狠辣的大皇子,二皇子温文尔雅,脸上始终挂着笑,言行举止恰到好处,叫人挑不出毛病。不过陆启却知道这种人也不是好鸟,这时候登门拜访,无非是想拉拢他。 大皇子现在名声不好,已经失去了不少支持者。 不过陆启现在持观望态度,谁的队都不想站。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让他请回罢。” “好的大公子!” 随从见他来回揉着额角,便小心问道:“大公子可是头疾发作了?要不要去叫玫瑰院的那位过来?” 只见他轻轻摇头,“晚上略饮了些酒,叫厨房送碗醒酒汤过来。” 随从立刻出去吩咐。 没多会,醒酒汤就送过来了。 陆启在随从的服侍下喝一口,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伸手拂开随从的手,“拿走,难喝死了。”顿了顿,“叫之前那个人煮。” 随从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脸难色回来,“禀报大公子,厨房里的人说,之前给您煮醒酒汤的人早已经离开陆府了。” 离开了? “幻影,去查一查。” 被点到名的暗卫幻影,一眨眼的功夫从暗处消失,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回来。 在听完暗卫打探来的消息后,陆启只觉头更痛了,修长的手指不停揉着额角,过了会神色才渐缓下来。 却说阿紫和毛氏一直收拾到深夜才上床睡,翌日难得起了个晚床。 阿紫出去买了三个包子回来,包子有拳头那么大,她与毛氏合吃一个。 吃完了早饭,阿紫将锅碗瓢盆置办齐全,片刻都不敢耽误就出门找活计去了。 她在此处人生地不熟的,能想到的人唯有张娘子。于是按照张娘子说的地方寻了过去。 张娘子的豆腐摊不大好找,在问了好些人后才找到。 张娘子乍一看到她,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意外,就像提前预料到了一般。豆腐生意不错,张娘子忙得暂时顾不上阿紫,就让她等一会。 阿紫是个闲不住的人,看见活就想干,主动帮张娘子打下手。 应付完了这一小拨人,张娘子空闲下来询问阿紫,“你是不是想找事情做?” 阿紫点点头,问她哪里能寻到活计。二爷给的那锭银子已经用去一半了,她再不想办法挣钱,一家人就要喝西北风了。 张娘子认认真真想了想,忽然就有了主意,“你去饭馆碰碰运气,说不定有你能做的事情。” 阿紫听她的话,就去饭馆碰运气。镇子上一共有两家饭馆,一家在东头,一家在西头,两家互不干扰。 阿紫先是去了西头饭馆,结果连掌柜的面都没瞧见就被人赶了出来。接着她又去了东头饭馆,人家刚好缺少一个烧火的伙计,看她干干净净,做事手脚麻利,就留下她了。 她高兴坏了,一路上蹦蹦跳跳,如同一只欢快的小燕子,身形轻盈地回到家。 毛氏见她脸上洋溢着高兴地笑,猜测道:“看你高兴的,是不是找到活计了?” 阿紫重重点点头,“我在如家饭馆找到一份烧火的活,虽然月钱不多,但有总比没有的好。我琢磨着再找点零散的活,我们省着些用就行了。” 毛氏也跟着高兴,倒一碗水给她,“我也能找点事做,下午我出去转转。” 毛氏显然就没有阿紫那般好运了,出去晃荡了一个下午也没找到什么活,心情低落地回来了。被女儿宽慰几句,心情又好了起来。 晚饭之后,阿紫去还张娘子油灯,“不好意思,上午来的时候忘记带来了。” 张娘子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没事的啊,我又不等着用。”见她站在门口不进来,便招呼道:“你进来坐。” 阿紫摇摇头,笑嘻嘻地,“天要黑了,我得回去了。” “那你路上慢点啊。” 待阿紫的身影走远,张娘子的丈夫从屋里走出来,问她:“你站这看什么呢?” 张娘子闻言叹了声气,没忍住道:“多单纯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就得罪了权贵。” 朱大贵闻言皱起了眉头,警告道:“上面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切莫动歪脑筋,否则咱们全家都要倒大霉。” “不用你提醒,我比你清楚。”张娘子气呼呼地转身进屋。 次日,阿紫早早起来就去了如家饭馆。 掌柜拿出一身工装让她换上。又担心她什么都不懂,难免就多交待几句。 阿紫听得认真,一一在心里记下后,就由人领着去了后厨。原先烧火的伙计因家中遭难便辞去了工,不然也轮不到阿紫。 这里的伙计加上阿紫一共是四个人,每个人的活都是满满当当的,阿紫虽然名义上是烧火的,但其他杂事也做。 饭馆只管一顿吃,并限制每个人的份量,更不允许将吃的偷偷往家里拿,一旦被发现,不光被扣工钱,还被拉到门口吆喝。 阿紫干完一天的活,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家,正要抬手扣门,只听门里传来陌生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听道:“我竟不知道这几年你过得这般不好,我要是知道的话,就早点来看你了。” “你莫说这样的话,时间不早了,我女儿该回来了,你快些走罢。” “这几年我拼命地在外面挣钱,攒了一些银钱,吃喝应该不成问题,你好好考虑一下,明日回复我。” 听脚步声朝门边走过来,阿紫闪身躲到一旁的墙根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瘦小的男子走了出来。光线不好,阿紫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估摸着长得也不行。 毛氏送他到门口,低声道:“以后莫再来了,让人瞧见了会说闲话。” 那人却没理她,径直走了,估摸着并未将毛氏的话听进去。 待他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毛氏这才转身准备进屋,余光陡然瞥见阿紫,一下子就怔住了。 “娘,他是谁?” 随着女儿走近,毛氏猛然回神,眼神闪烁道:“一个老朋友。” “他叫你考虑什么?” 毛氏的心又是一紧,“你都听到了……” “嗯,娘能告诉我实话吗?” 毛氏叹了声气,“进屋来说罢。”《 》 18、第 18 章 毛氏的嗓音低缓,“我嫁给你爹之前,有一个人非常喜欢我,但我不喜欢他,只因他身形矮小,长得也很一般,脸上因为出过许多豆子,留下一个个坑印,特别难看,不及你爹三分之一的相貌。他央人来我家提过几次亲,都被我拒绝了,我怕他会一直纠缠下去,便急急嫁给了你爹。我成亲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当得知的时候,我已怀胎两个多月。伤心之余,他便远走他乡,一直没有回来过,直到今日才又重新见到他。” “那他让你考虑什么?”阿紫追问道。 毛氏犹犹豫豫,似乎难以启齿,过了好一会儿,道:“他让我再嫁给他。” 阿紫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起身拨了拨灯芯,重新看向毛氏的眼睛,认真道:“我觉得娘可以考虑一下。” 毛氏的面色一怔,良久才不确定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紫郑重地点点头,“自从爹走了后,你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有人愿意和你分担,不是挺好的。” 毛氏也有点心动,却垂下了眼睛,“这么些年过去了,人总归会变的,我不大能相信他的话,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罢。” 阿紫点头附和。 大凉村! “什么?她们跑了?!” 刘老头愕然道。 “可不是,我连着去了几趟门都锁着,一打听才知,走了有四五天了。”刘老头的大媳妇不大高兴道。 刘老头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眯着眼睛想了会,狠毒道:“既然都走了,就甭想再回来了,老大家的,夜里乘人都睡下了,去放把火烧了那房子。” 大房人一听就不乐意了,“凭什么只让我们这一房去?要去都去。” 刘老头一听火冒三丈,指着大房一家就要发作,不想大媳妇抢先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一通臭骂,什么难听的都有,气得他两眼一翻,嘴巴一歪就不醒人事了。 最终几房人争执不下,火也没放成。 阿紫在如家饭馆上了几日工后,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这日,饭馆突然来了一位贵客,使得饭馆立刻蓬荜生辉。掌柜点头哈腰,亲自端酒送菜,待菜上齐,只听贵客道:“我与你们烧火的伙计认识,去把她叫过来。” 掌柜哪有不应的,立刻着人去叫阿紫。 不一会儿,身着一身浅蓝色工装的阿紫就过来了。阿紫这身装扮并未拉低她的颜值,反倒将她衬得像个俊俏的小郎君。 陆华看得眼神微动,朝她笑道:“这身衣服倒挺适合你。” 阿紫起先还纳闷谁会找她,待看清坐在窗前的人后,愣了一下,待对方开口说话才反应过来见礼。 陆华说过几次叫她不要多礼,可她一直没有听进去,他也懒得再说了,问她:“近来可好?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谢二公子关心,奴婢很好。” 阿紫余光瞥见旁人不停地往这边看,有些不好意思,“二公子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去后厨忙了,现在正是吃饭高峰,后厨离不开人。” 听她这般说,陆华自然不好挽留,就放她去了。 饭馆就那么大,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遍。阿紫一到后厨,立马就有伙计朝她挤眉弄眼,好奇道:“阿紫,外面那位贵客是你什么人啊?你们是不是亲戚啊?” “阿紫若有那般亲戚,也不会在咱们这里做工,早在家里享福了不是。” “也是,那阿紫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几个伙计七嘴八舌的,阿紫被问得烦死了,但又不想得罪人,忍耐着解释一翻。 “哦,原来是这样啊……”一个伙计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要我看,那位贵人似乎对阿紫有意……” 阿紫脸上一红,“你们就会胡说。” 用餐高峰过去,来吃饭的人明显少了很多。阿紫他们开始搞卫生,搞完卫生才能吃饭。 “大家听我说啊,这一桌子菜几乎没动,一会撤下去你们几个分了罢,不要浪费。”掌柜指着陆华那一桌子菜,一脸可惜道。 有钱人真是浪费,这一桌子菜乡下人过年都吃不到。 伙计们一听都很高兴,干起活来都卖力许多。到吃饭的时候,大家一涌而上,很快将那一桌子菜扫光。 “咦,阿紫你怎么不吃菜呀?” 阿紫吞完最后一口米饭,扬起脸傻气道:“我忘了,光顾着吃米饭了。” 劳累了一天,终于可以下工了。阿紫换回自己的衣服往外走,听到有人叫她,就停了下来。 “阿紫,你往哪边走?” 叫住她的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也是在后厨帮工,与阿紫年龄相仿,偶尔能说上几句话。 “我往西边走。”阿紫弯起嘴角回答。 “正好我也往西边走,那就一起罢。” 在银色的月光下,两个人一左一右并排而行,男方不知说了句什么,逗的女方掩嘴而笑。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街角停着一辆马车。 陆华气得甩下帘布,转眼看到案上的茶水糕点,伸手将它们扫到地毯上。 小伍听到里面咣当的声响,先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建设,才硬着头皮打起帘布钻进去。 “我的二爷,二公子,生气对身体不好,咱不气了好不好,小的知道附近有一处好玩的……”还未说完,就被陆华一脚踹到腰上打断了。 这位爷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踹人呐! 小伍只敢在心里吐槽,面上还要笑嘻嘻地爬到陆华面前,要他多踹几脚解气。 陆华的气似乎顺了点,叫他将地毯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阿紫回到家时,毛氏正在做饭。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屋里只有毛氏和毛蛋,没忍住问道:“娘,那个人今日来了吗?” 毛氏摇头说没有,情绪似乎有点低落。 说话间,饭就做好了。 锅里烧的是青菜萝卜稀饭,毛氏解释道:“中午去菜市逛了一圈,捡了一些别人不要的青菜萝卜回来,洗洗干净抓点米一煮,就能吃上一顿。” 阿紫不禁响起中午在饭馆吃的米饭,心里一哽,“我再多努努力,争取让你们能吃上好的。” 听着她傻气的话,毛氏笑道:“那你要加油啊!”转眼见阿紫只盛了小半碗饭,二话不说拿起勺子往她碗里又添了一勺子。 “你干了一天的活,只吃这么点怎么行呢。” 阿紫正要说什么,从门外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门就被扣响了。阿紫放下碗,起身走到门后,从门缝往外看了看才开门。 “你们怎么来了?” 阿紫刚问完,就见陆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赶紧迎上去,将人请进屋里。 陆华在逼仄的小屋里找里一张椅子坐下,转眼瞧见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便弯了弯嘴角,朝对方招手道:“到我这里来罢。” 小家伙有些怕人,闻言往毛氏怀里躲了躲。毛氏怕他误会,连忙道:“不好意思二公子,孩子胆小怕人。” 陆华摆了摆手,示意不打紧。随即转过头吩咐小伍去将车里的点心拿下来。 阿紫这时捧着一壶茶水上前,红着脸不好意思道:“二公子,家中粗鄙不堪,实在没有好茶招待,您将就些喝。” 阿紫口中虽不是什么好茶,但倒出来的茶汤呈碧绿色,空气中也弥漫着清雅的茶香,倒也不是登不了台面。 陆华好奇道:“你这茶从哪弄来的?” 阿紫抬起水润的眼睛,“是奴婢早春时从山上摘来的野茶。” 陆华仿佛被电了一下,不自然地端起茶水小小地抿了一口,比起他喝过的那些茶,的确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慢慢喝下来,也不是不能入口,反倒另有一番滋味在舌尖流连不去。 就如同眼前这个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乡野丫头,却能在不自不觉中牵动着他的某根神经。 小伍这时提着几包点心走进来,伸手招呼毛蛋过去吃点心。毛蛋怕人不敢,阿紫就走过去牵起他的小手,将他领到点心前,柔声道:“不要怕,你想吃就吃罢,这些都是二公子专门给你带的。” 陆华面上一红,不自然地垂眸喝茶。 毛蛋在姐姐的鼓励下,慢慢伸出小手拿起一块点心,见没有人说他,转身扑进姐姐怀里。 陆华见时辰不早了,再坐下去会影响阿紫休息,就起身离开了。 阿紫一直将他送到街上才转身往回走。 突然一只麻袋从头罩下来,阿紫来不及呼救,脖子一痛,就被人敲晕扛走了。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远去的马车突然折返回来停在巷子口。小伍跳下马车走到阿紫家扣门,前来开门的是毛氏,见门外站着小伍却没阿紫,奇怪道:“阿紫呢?” 小伍一愣,探头往屋里瞅了瞅,“阿紫姑娘没有回来吗?”可他明明就看见人往回走了啊。 毛氏闻言开始慌了,“阿紫出去送你们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怎么回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席卷而来,小伍没空和毛氏解释,转身飞奔去找二公子。 见小伍冒冒失失地钻进车内,陆华正要发作,却听道:“不好了二公子,阿紫姑娘不见了。”《 》 19、第 19 章 陆华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不见了?” “是阿紫姑娘不见了。” 小伍刚重复完,就见二公子迅速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阿紫才消失没多会,应该走不远。陆华身边没带什么随从,就只有小伍和车夫,人手着实少了点。 黄梅镇就这么点大,巷子不多,街更少,他们大街小巷找遍了,始终不见阿紫。 与此同时! 在西大街街尾的一间破房子里,阿紫被人从麻袋里倒出来,一盆井水泼到她脸上,令她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 待她幽幽转醒,眼睛里赫然映入一张地痞流氓的脸,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抱着胳膊往一旁挪了挪。 这时,小痞子拿过油灯往她脸上照了照,嘴上没个干净词,吓得阿紫直抖,眼泪更是不争气地往下掉。 下巴猛的被抬起来。 小痞子靠近她的脸,鼻尖快要挨上她的,嘴上的词更难听了,手上用着力,阿紫痛得说不出话。 难听的词似乎说够了,小痞子开始解@@裤子。阿紫余光瞥见旁边有块大石头,慢慢靠过去抓在手中藏在袖子下。 小痞子脱完了,扑过来撕她的衣服。她的衣服穿了好几年的,洗了又洗,根本经不起撕。 只一眨眼的功夫,阿紫就衣不(蔽)体了。乘小痞子在她的脖子上流连,她抓紧袖子下的石头,狠狠朝他脑袋上砸下去,顿时让他脑袋开花,血溅她一脸。 恰在这时,破败的门板被人用力从外面踹开,奔进来的人正是陆华。 当他目及地上时,眼睛瞬间就被灼痛了。 阿紫狠狠推开身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抹了把脸上腥热的血,抱着胳膊遮遮掩掩。 这时,外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陆华反应过来迅速脱掉身上的外袍将她裹住。 来的人是小伍,在看到屋里情形后,忙问阿紫有没有受伤,见她缓缓摇头,顿时松了口气。只听二公子吩咐道:“过来看他死了没有。” 小伍走上前弯下腰去探小痞子的鼻息,随后收回手道:“没死,尚有一口气在。” 阿紫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下一瞬,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递到她面前,“你这个样子随时都有摔跤的可能,我扶着你走罢。” 阿紫着实吓得不轻,但还没有娇弱到不能走路需要人扶的地步。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然而陆华却是强硬地拉过她的胳膊,将她往外带。 阿紫不愿跟他走,硬是被拽上马车的。陆华就坐在她对面,沉着脸一言不发。阿紫这个时候也不想讲话,情绪很低落。 马车并未行驶,一直停留在巷尾,小伍与车夫远远地守着。 过了会,仍不见陆华吩咐车夫要走的意思,阿紫没忍住开口:“请问二公子什么时候送我回家?” “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回家?” 阿紫懂他的意思,无非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十分不妥,这样回去铁定瞒不住她娘。 阿紫不想叫她娘知道,皱着眉想了又想,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陆华这时将小伍叫过来,吩咐道:“想办法去给她弄一身衣服过来。” 她现在的衣服根本没法穿了。 这样的小破镇,裁缝店早早就闭门歇业了,小伍还真不知道一时半会去哪里弄衣服,一时竟被难住了。 看着他面有难色,阿紫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哑着嗓子道:“不必费神了,我娘那里应该是瞒不住的,我想回家了。”穿着不是出门的衣服回去,又得费神解释半天,不如就这样罢。 小伍小心翼翼地去看陆华,“二公子,您看这……” 陆华也想到了这一层,道:“就听她的罢。” 毛氏不放心将毛蛋独自留在家中,就没跟着出去找,可这都小半个时辰快过去了,始终不见阿紫回来,心都要急烂了。 她左等右等,又在一刻钟后,终于看见阿紫裹着男人的衣袍回来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闷得她快岔气了。 陆华将阿紫交给毛氏,解释:“她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晚上让她好好睡上一觉。” 毛氏不好当着他的面问什么,闻言只是难受地点点头,转身将阿紫扶进屋里,并插好门闩。 阿紫一进屋就将外袍脱了下来。 毛氏顿时抽了一口气,很快就红了眼眶,咬牙切齿道:“谁干的!” 阿紫摇着头,憋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倾泻而出。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个人……” 她怎么就这么惨,逃到这里来,也不能安生过日子。她到底招谁惹谁了? 越想越难过,眼泪也越流越凶。 毛蛋从未见过姐姐这个样子,吓得钻进毛氏怀里,嘴里嚷着“怕”。 毛氏不得不伸手拍他的背安抚。 待阿紫哭够了,毛氏起身去给她烧洗澡水。阿紫身上的衣服被撕的已经不能穿了,脱下来扔进灶膛内烧了。 洗澡水准备好,阿紫钻进木桶里,撩起水狠狠洗着脖子,恨不能搓下来一层皮不可。 次日,阿紫到点就醒。 毛氏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道:“今日就不要去饭馆了,先在家里歇一日。” “不用的娘,我闲不住。”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还不如忙一些好。 毛氏见劝不动,索性就不劝了,闭上眼睛再睡一会。 阿紫烧好简单的早饭,吃小半碗就出门了。 此时天未亮,但街上的早点铺子已经开门营业了。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阿紫走在其中,不自觉加快步子想早点到达饭馆。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感觉背后有人跟踪她。她走,背后的人走。她停,背后的人停。 她现在很确定被人跟踪了。 昨晚那种被人从后面罩住头的恐惧,立刻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她有一瞬间快要透不过来气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嗓音自她背后响起。 “阿紫!” 听到这个声音,阿紫不加掩饰地松了口气,还抬起手抚了抚胸口。在这个时候能够遇到熟人,别提有多高兴。 她清了清嗓音,亲切道:“早啊,卫工。” 昨晚回家的时候,才与此人结过伴,不想今早又遇上了,真的好巧,但也足够幸运,要不然她一会不知要吓成什么样子。 这会路上有了伴,她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可她细心注意到,跟踪她的人一直跟到饭馆才离去。 进了饭馆,阿紫是绝对安全的。可下工了怎么办? 她摇摇头收起脑中杂念,努力不去想这件事,认认真真地干活。 到了晚上,离下工的时间越来越近,阿紫就愈发慌乱。 卫工看出她神不守舍,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问道:“你怎么了?我看你今天一天都不在状态。” 她已经很努力掩饰了,不想还是叫人看了出来。 她的脸一垮,瞎掰道:“昨晚快要到家的时候,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一条恶狗冲着我狂呔,要不是我拿石头砸跑它,恐怕我这会就不能好好地站这了。” “所以你担心今晚还会遇上那条恶狗?” “嗯。”阿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卫工忽然就笑了,轻松道:“我们两家正好在同一个方向,每天晚上我们一起回去,我会点拳脚功夫,如果再有恶狗冲出来,看我不把它的牙打掉。”顿了顿,“许久没尝过狗肉味了,我仿佛看到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狗肉锅子在向我招手。”说完连他自己都笑得不行。 阿紫也跟着笑得肩膀抖动。 “你们说什么笑得这么高兴?说出来也让我笑一笑。”大厨走过来,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巡着,像发现了新奇的秘密。 不需要阿紫开口,卫工就笑着将大厨糊弄过去了。 待到下工时间,阿紫换好衣服出去,就看见卫工蹲在树下不知在看什么。 听到阿紫的脚步声,他抬起脸,瞬间扬起一个爽朗的笑,起身走向她。 阿紫好奇地问他蹲在树下看什么。 “没看什么,走罢。” 阿紫点点头,开始留意周围的动静,尤其是背后。 她以为身旁有人,跟踪她的人多少会有些忌惮,不想对方丝毫不懂得收敛。 阿紫想了想,决定告诉卫工,小声道:“我感觉有人跟踪我们。” 不想他点点头,“嗯,我也感觉到了。” “那怎么办?” “不知对方会不会功夫,如果不会的话,我能打跑他。” 这个谁知道啊。 就在他们快走到阿紫的家时,卫工突然转身往后跑,留下阿紫一个人怔愣在原地。然而没多会,又见他?着气跑了回来。 阿紫不明所以,“你干嘛去了?” “去抓跟踪我们的人,可惜叫他跑掉了。” 阿紫恍然大悟的表情,抬手指了指右侧的小巷子,“我家到了,你要不要进去喝口茶?” “不用了,你快点进去罢,我等你进去了再走。” 阿紫甚是感激,冲他挥了挥手,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小伍叫她。 她转过头去,卫工也同样转过头去。 二人齐齐看着小伍,仿佛他是一个多余者。 小伍不敢想象马车里二公子的表情,尴尬地清了清嗓音,道:“阿紫姑娘,我家二公子有请。”说罢作出一个手势。 阿紫看向卫工,后者反应过来立刻道:“我先走了,明日见。” 待阿紫爬上马车,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与他倒是很熟啊,都熟到他送你回家了。” 阿紫无奈地叹了声气,知道陆华是误会了什么,不得不解释一番。 解释完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陆华脸色奇怪,“你说今早和今晚都有人跟踪你?” “对啊,卫工逮他没逮住,叫他跑了。”阿紫回答的格外认真,却见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二公子,你笑什么?” 瞧她傻乎乎的样子,陆华一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才收回手道:“那个人是我安排在你上下工的路上保护你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 怎么不提前和她打个招呼啊,害她白白担惊受怕一整天。《 》 20、第 20 章 “启禀大公子,那人并未得手。” 陆启闻言一顿,竟会生出一种松了口气的错觉,抬起修长的手指缓缓揉了揉眉心,下达命令,“去处理干净了,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顿了顿,“二公子近日都在做些什么?” 心腹不敢迟疑,连忙禀道:“二公子近日似乎没怎么读书,整天往阿紫那跑。” 陆启给气笑了,“去把二公子给我带回来,倘若不回来,绑也给我绑回来。” “属下领命!” 阿紫用力按了按乱糟糟的头发,却没按回去,没忍住抱怨道:“二公子,您干嘛要揉奴婢的头发呀,我娘看到了肯定要问。” 陆华用拳抵住下巴,忍着笑,“抱歉,一时手痒。” 见他态度真诚,阿紫不好再继续抱怨,问道:“二公子,您叫奴婢过来做什么呀?” 陆华又想去揉她的脑袋了,忍住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日过得如何。” “哦,谢谢二公子关心,奴婢今日担惊受怕一整天,好在误会解开了,奴婢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陆华满意地点点头,心道:你可真乖。 好想和她多呆一会,但也知道她累了一天需要早点休息,就让她回去了。但却在她下车时,心中一动,忽然问道:“阿紫,你愿意跟我回陆府吗?” 阿紫怔了怔,想也未想地就摇头,回答是“不愿”。 阿紫回到家,毛氏很快端上晚饭。阿紫一边吃,一边听毛氏说话。 “下午我去了一趟张娘子家,托她给你找个婆家。她爽快地就答应了,说一有消息就会来告诉我。” 阿紫生了这样一张脸,很容易招惹祸端,为今之计,早点嫁人才是正确之选。 正好阿紫也有此打算,与她娘不谋而合。 接下来毛氏又道:“今日他又来了。” 阿紫顿住,从碗里抬起脸,问道:“娘可答应他了?” 毛氏脸上一红,轻轻点了点头。本来她是没这么快答应,尚在考虑阶段,可在阿紫昨晚差点出事情后,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家里不能没个男人。 阿紫对此不便多说什么,只道:“娘考虑清楚了就好。” 饭罢,阿紫起身去洗碗,毛氏则给儿子洗脸洗脚。 一家人都洗漱完,早早地上床歇下,但没多会,毛蛋就抱着肚子叫疼。阿紫急忙点燃灯火,下床抱他去拉臭臭。许是吃坏了肚子,一晚上折腾五六回。 次日,阿紫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工。 卫工见了,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是啊,毛蛋闹肚子,一晚上起来五六回。”阿紫打着哈欠道。 原来是这个原因。 卫工放下心来,又随意聊了两句,就各忙各的了。 与此同时,还在睡懒觉的陆华硬是被小伍叫醒。他的起床气大,一脚踢倒小伍,火冒三丈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没看到爷在睡觉吗!” 小伍也是冤枉,在心里哀嚎一声辩解道:“我的二爷、二公子,这真不能怪小的呐,大公子那边来人请你收拾一下回府,现就在外面侯着呢。” 陆华一听,瞌睡虫顿时跑个精@#光。 他不是在信里说要晚几天才回去么,难道大哥没接到信? 似想到什么,沉下脸看着小伍,“你跟我说实话,信有没有递回府上?” 小伍实在苦不堪言,“小的千真万确递到了管家手上,公子不信的话,找管家一问便知。” 陆华看见他烦,叫他滚出去换另外一个人进来伺候。 他故意磨蹭时间,光洗漱就用了一个时辰,吃早饭用了两个时辰。陆启的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他正想找借口去入茅厕,陆启的人走进来抱拳道:“大公子有令,倘若二公子不愿回去的话,就让属下们拿绳子绑回去。” 堂堂陆府的二公子,若叫人知道是被绑回去的,岂不里子面子都没了,以后还怎么在那帮世家子弟中混。 为了自己的面子,陆华放弃挣扎登上了回府的马车。 途中他想再看阿紫一眼,却被大哥的人警告地看了一眼。 真的好窝囊哦!他什么时候才能逃出陆启的魔爪?! 陆华愤愤地甩下车帘,拿小伍出气。 小伍伺候这位主,也是苦不堪言。 回到陆府,陆华第一时间奔去老夫人的院子诉苦。老夫人对他近日所作所为不是没有耳闻,在听完他的苦诉后,露出慈祥的表情,柔声劝道:“你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秋闱在即,你要把心思放在应试上,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先放一边,等到秋闱过了,祖母给你想想办法。” “真的?!” “你什么时候见祖母骗过你?” 倒也是。 于是他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上报给陆启。当陆启晚上从外面回来,在书房听完下面人的汇报后,冷笑了下。 待汇报之人退下,又走进来一人弯腰抱拳道:“启禀大公子,张娘子那边有新的消息传来。” “说!” “毛氏在托张娘子给阿紫找婆家。” 陆启握笔的手一顿,瞬间就来了兴趣。 阿紫不知道陆华已经离开黄梅镇,每日照常生活、上下工。她每个月有两天假,却不能连着休,得岔开。 轮到她休息的日子,毛氏神秘兮兮地拿出一身新衣要她换上,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阿紫没问去哪,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毛氏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小茶馆。靠窗户旁坐着一桌子人,张娘子看见她们,连忙招了招手。 “快来坐!”张娘子招呼她们坐好,又叫小二送一壶茶过来。 见在坐的每个人都有茶了,张娘子作为媒人,开始引荐男方和女方。 引荐完,开始问答环节。 一场问答下来,双方都很满意,当场决定先把亲事定下来,待到年后,再寻个好日子把亲结了。 商定完,张娘子带着双方父母亲先走一步,留下两个小的相互了解,增进感情。 等人都走完了,阿紫这才好意思仔细打量面前的小伙子。他比她只大两岁,但看上去仿佛比她还小,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没怎么做过农活,应该在家里比较受宠没吃过苦。 阿紫不自觉地垂下眸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因常年干活,长了一层茧子,着实不大好看。 她有些腼腆地将手藏到桌子底下,拼命想着开场词。许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场合,男方也不知怎么开口。两个人尴尬地坐了会,还是店小二走过来打破了这种怪异的气氛。 “请问二位还要茶水吗?” 阿紫正想说不用了,却听男方道:“再来一壶罢。” “好勒,二位请稍等片刻。” 阿紫其实已经喝饱了,肚子有些胀,闻言便小声对男方道:“我已经喝饱了,不想再喝了。” 男方连忙叫住店小二付了账。 从茶馆出来,男方说附近有个好玩的地方,约她一起去走走。阿紫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正好还可以多了解一下对方,就同意了。 自那日老夫人给了准话后,陆华这几日别提多上进,整日抱着书,几乎快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老夫人看在眼里,甚感欣慰,决定哪日先找陆启探探口风。 陆启近日都忙得很,每日早出晚归。 太子虽在禁足中,但私底下小动作却不少。二皇子又频频约他见面,扰的他烦死了。 身边的人见他心情不好,便小心提议他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算算时间,他有一年未去法华寺了。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会去法华寺住上几日。 贺欣怡得知他要去法华寺,命人收拾出一车行礼,于次日天不亮就到府门口候着了。 “姑娘,外面凉,您要不要到马车里面呆一会?”清晨的天气凉意渗体,侍女怕她着凉,便好心提议,不想却遭来一记冷眼。 “没眼力见的东西,不会说话就滚到一边呆着去。”贺欣怡板着脸小声呵斥道。 就在这时,陆启出来了。 她立刻换上温柔的神色,迈着优雅的步子迎上去,尚未来得及行礼,便听道:“谁叫她来的?” 四周鸦雀无声! 贺欣怡忍着眼里的泪花,小声道:“是妾身自己要来的,大人就带上我罢。” 她话音刚落,只听陆启身边的大总管常淮礼大声喝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快滚回你的玫瑰院,否则惹怒了大人,就将你送回法华寺。” 贺欣怡顿觉手脚一阵冰凉,硬是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努力不让自己的嗓音发颤道:“妾身知道错了,妾身这就回去罚抄一百遍经文。” 陆启连敷衍一声都不愿,径直登上了马车。《 》 21、第 21 章 这两日,王大勇天天来看望毛氏,且每次都不会空着手。毛氏也不会白拿他的东西,见他脚上的鞋子不合适了,量了尺寸准备给他做一双新的。 王大勇虽然长得不咋滴,但人家勤奋好学,并且能吃苦,见毛氏屋里缺啥,就想办法补啥,是个会过日子的好男人。 王氏对他简直满意极了。 这个男人不光对她好,将她的儿子也视为己出,疼爱有加。至于阿紫,还未跟他正式见过,她想利用晚饭时机让他们正式见个面。 待阿紫下工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毛氏坐在灯下纳鞋底,王大勇抱着毛蛋玩游戏,时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样的场景她只在梦里梦见过,每每醒来泪湿了枕头。 她站在门外平复好心情,才微笑着推门而入。 王大勇乍一看见她回来,有些拘谨地站起来,紧张道:“这就是阿紫吧,我是你母亲的老朋友。” 阿紫扬着亲切的笑容点头道:“您就是勇叔吧,我娘时常跟我提起您,谢谢您平日对我家人的照拂,一直没机会感谢,我去打壶酒,勇叔晚上可要好好喝一杯。” 毛氏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阿紫,笑眯眯道:“你勇叔他不会喝酒,快去洗手吃饭罢。” 这一点阿紫倒没想过,并有些意外,在她的认知里,不会喝酒的男人极少。 她去洗了手,帮忙将饭菜端上桌。 在毛氏的招呼下,王大勇有些拘谨地坐下吃饭。毛氏见他光吃饭不夹菜,伸出筷子往他碗里夹一些,柔声提醒道:“都快成一家人了,不必这般拘束,放开点。” 王大勇顿时就被感动住了,满含情意的眼睛望着她,喃喃道:“好!” 由于气氛太好,王大勇渐渐就放开了,话也多了起来。 在说到阿紫的亲事时,毛氏有些发愁,“虽然阿紫的婆家相看好了,可离成亲到底还有段时日,我总担心夜长梦多。” 王大勇不是很能理解,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接着又听毛氏问他,“你听说过本命年没有?” 王大勇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有这么回事。” 毛氏一听很激动,“我昨儿去菜市的时候,听人聊天说本命年的运气特别不好,容易招惹祸端,要多去庙里烧香拜佛求庇佑。” 王大勇边听边点头,只听毛氏抱怨,“今年是我的本命年,运气着实差了些,连带着阿紫也被牵连,我们这里地处偏远,连座像样一点的庙宇都没有,想去拜一拜菩萨都不能,也不知道哪里有。” 王大勇神色一动,“我知道哪里有,不过路途有些远,坐牛车的话需要一天一夜。” 毛氏听完王大勇的话,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低落道:“那还是算了罢,太远了。” 王大勇不想她为此事难过,忙道:“我说的地方就是京郊有名的法华寺,据说那里的菩萨特别灵验,好些人为了达成心愿,不辞千里去烧香拜佛,尤为虔诚,像咱们这点路程,真不算啥。” 毛氏被他说的很是心动,转脸征求阿紫的意见。 阿紫没什么意见,只要她娘高兴就好。 毛氏是一个说做就做的人,一旦决定好了,就让阿紫先去饭馆告个假,次日收拾一番就上路了。 毛氏备足了干粮和水,路上倒不至于忍饥挨饿。只是牛车没有棚子,到了晚上,难免有些难熬。 “再忍忍,说不定前面就有客栈了,我们住一晚上再走。” 毛氏一听王大勇要住客栈,就开始替他心疼银子,反对道:“你钱多啊,客栈岂是我们随便住的,随便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不就行了。” 阿紫也跟着反对。 王大勇说不过她们母女,只好作罢,往前又赶了一个多时辰的牛车,才寻到一处茶棚落脚。 次日天不亮,便继续赶路,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法华寺。 王大勇将牛车停到指定的地方,便带着她们想在寺庙闭门前进寺,不想却在寺门口被拦下来不让进。 不还是没闭门嘛,为什么不让进? 王大勇很不能理解,拉住一个人问道:“这位小兄弟可知怎么回事?”他指了指寺门,“为什么不让进?” “你们来的不巧,听说里面来了贵人,这会不让寻常百姓入内,你们明日再来碰碰运气罢。” 没办法,他们不得不在附近寻找落脚点,只是这样一来,不得不又要苦撑一个晚上。 “我就说吧,我今年运气不好,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当。”毛氏苦闷道。 王大勇叹了声气,伸出手拍了拍她略显单薄的肩,“你别这么想,运气只是一时的,撑过去就好了。” 阿紫也跟着附和。 寺院附近的客栈要么爆满,要么价格高的惊人,他们自然不会选择去客栈落脚,打听到寺院后方有一排屋舍,是专门用来收留无家可归的人,便寻了过去。 原以为会看到乱哄哄的场面,不想却是静悄悄的似无人居住一般。 王大勇提起灯笼一照,原来里面的人都睡着了,对他们的到来浑然不知。 王大勇感到奇怪,这些人怎么会睡这么死? 但也没有多想,带着毛氏和两个孩子在一间人少的屋舍里住下。 奔波了一天,他们简单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靠着墙休息。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闯进来几个蒙着脸拿着刀的人,好像在找什么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最后没找到,正要离开,突然响起小孩子的哭声,瞬间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王大勇、毛氏以及阿紫吓都要吓死了。 还是阿紫反应迅速,急忙伸出手捂住毛蛋的嘴巴。 毛氏这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朝他们跪地磕头,“小儿不懂事,冲撞到了各位,实在对不起……” 王大勇也在这时努力挡在她们身前,抖着手摸出身上的银子,双手举到头顶上,诚心诚意道:“我身上就带了这些,望各位英雄不要嫌弃,拿去买杯茶喝。” 那几个人没动,似在思量什么。 就在王大勇的手快举不住的时候,外面的夜空骤然亮起一束刺眼的光,那几个人面色一变,火速离去。 寺院那边似乎发生了骚乱。 王大勇抬手抹掉头上的冷汗,转过身对毛氏和阿紫道:“烧香拜佛的事先缓一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罢。” 毛氏和阿紫方才差点没给吓死,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越快越好。 只是还没走出去,屋舍就被官兵围了起来。 奇怪的是,外面闹这么大动静,屋里的人也该惊醒了。 可是没有。 有官兵进来搜查,发现正要悄悄溜走的阿紫等人,不由分说将他们拉走关了起来。 之后便没有人再管他们。 外面乱成一团糟,打打杀杀一片,血流一地,空气里充满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阿紫实在受不了这种味道,连着吐了七八回。 黄大勇和毛氏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轻手轻脚打开锁链,朝他们招手道:“外面现在一团乱,赶紧逃命罢。” 慌乱中,阿紫与毛氏跑散了。她慌不择路躲进寺院的一间禅房里,听着外面的打杀声渐渐变弱,直到消弭。 她没敢立刻开门出去,等了会确定外面安全了,才从床底下爬出来。只是趴久了,造成小腿肚子抽筋,她扶着床柱缓子好半天才好。可是没等她开门出去,外面忽然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吓得她重新爬到床底下躲藏起来。 紧接着便是推门而入的声音。 脚步声往窗户边的案桌去了。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侍卫单膝跪地,抱拳道:“启禀大人,那些山匪没留一个活口,已被全部绞杀。” “嗯,下去罢。” 这声音?! 阿紫顿时如遭雷劈,后背开始冒冷汗。 待侍卫退下,案桌后的人移步往床边而来。 阿紫紧张的连呼吸都快没了,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不一会,一双黑色的鞋子映入眼帘,停住。 “我一进屋就知道屋里躲藏的有人,还不给我滚出来。” 阿紫心头一颤,被恐惧支配着,认命地从床底下缓缓爬出来,往他面前一跪,磕头道:“奴婢不是故意躲进来的,求大公子不要杀奴婢。” “是你?”陆启一下子就认出了阿紫,“你怎么会跑来法华寺?” 阿紫半敢不点隐瞒,将来此地的原由说了一遍。 也不知他信不信。 她惴惴不安地想着,下巴忽然被抬了起来。感觉到自己像个小动物似的被他冷冷地打量着,她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只是才一动,下巴就叫他用力掐住了。 她微微张口,露出一点粉嫩的舌尖,眼里闪着泪花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气息微弱道:“大公子……” 只见他脸色更加难看几分,猛地甩开手直起身体,淡淡道:“乘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时,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奴婢谢大公子不杀之恩。” 阿紫爬起来就往门口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 恰在此时,一名蒙着面提着大刀的山匪从墙头上跳下来,看见可紫从禅房里跑出来,举起刀就要砍,吓得阿紫不得不退回去。 “大公子,外面有山匪。”她喊完,下意识就往他身后躲,余光瞥见山匪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劈过来,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下一瞬,山匪惨叫一声,大刀落地。 一颗头颅滚到阿紫脚边,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瞪着她。 这一幕彻底将阿紫吓晕了,身体软软地朝陆启倒去。《 》 22、第 22 章 陆启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她的身体,瞬间将她抱个满怀,随之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钻入他的鼻腔。 掌心下的身子柔弱无骨,软软地贴着他,呼吸绵软,跟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似地。 真是越看越可爱,他竟然生出一种难以启齿的反应。 他一时没忍住,在她柔软的腰腹上狠狠地掐几把过了一回手瘾。 等到阿紫再次醒来,天色渐亮。 记忆归拢,她一下子坐起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睡在一间十分雅致的禅房,看布置却不是之前那间。 不过这不是问题所在。 关键之处是她为什么没被丢出去,反而好好地睡了一个晚上? 带着这个问题起身下床,走到门口一拉门,却怎么都拉不动,貌似门从外面锁上了。 她还要去找家人,不知他们现下在哪?怎么样了? 心里焦急着,拉门的动静难免过大,终于惊动到外面的人。 脚步声走过来,随之便是开锁的声音。 门在她面前打开后,门外站着一名侍卫,朝她客气道:“姑娘醒了啊,大人说姑娘要是醒了,可以自行离开。” 阿紫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谢过侍卫拔腿就跑,生怕晚一步就走不掉了。 寺院上方仍飘着淡淡的血腥味,阿紫掩住口鼻顺着墙角悄悄出了寺院,前前后后找了两圈都没找到家人,心里难免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又向路人打听,一个个纷纷摇着头说没见过。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寺院门口,想着万一家人过来寻她,一眼便能瞧见。 恰在这时,陆启从寺院里面走了出来。 她来不及闪避,只好硬着头皮过去行礼。 “奴婢见过大公子。” 她怎的还没走? 这般想着,他便停下问了出来。 “奴婢找不到家人了,想着在这里等着,家人兴许会寻过来。” 瞧她可怜兮兮的,陆启那颗冷硬的心肠难得软了一回,命身边的人帮着去找。 阿紫做梦都没想过陆启会出手帮她,一瞬间有些恍惚,直到陆启登上马车,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过去道谢。 马车在她视线内渐行渐远,快要转弯消失的时候,竟突然停下了。 一名侍卫快速朝她走来,“姑娘,大人让你过去。” “哦。” 阿紫也没多想,迈着轻盈的小步子跑过去,站在马车下面,壮着胆子扬起脸,笑容单纯道:“大公子,奴婢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守在一侧的常淮礼立刻驱马上前,皱着眉头提醒她注意规矩,不得离马车过近。 阿紫脸上的笑僵住,正要往后退几步,陆启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淡声道:“无妨!” 大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常怀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了,直到又听见陆启问她:“一会你怎么回去?” “一会寻到家人后,坐牛车回去。” 牛车? 那是什么玩意? 从小就锦衣玉食的陆大公子,真的没有听说过牛车。若从字面意思理解的话,应该是用牛拉的车罢。 “那你们几时能到家?” 阿紫算了一下来时用的时间,回道:“差不多要一天一夜罢。” 太慢了! 陆启沉吟片刻,不容商量道:“那牛车就不要坐了,等寻到你的家人,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那牛车怎么办?” “牛车就不要了。” 阿紫一听,立刻急眼,“不行的大公子,牛车是勇叔管别人借的,是要还回去的。” 此时的常怀礼,直接可以用目瞪口呆形容了。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陆大公子吗? 一定是他出现错觉了。 “那随你便罢。” 他竟然还生气了。 目送马车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了,阿紫都没想明白大公子为何突然生气,直到听见毛氏叫她,才没继续瞎想下去。 一家人得以团聚,都非常激动。 王大勇将牛车赶来,她们坐上以后,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法华寺之行,于次日天黑到家。 还是家里好。 阿紫回到饭馆上班,难免会有好奇的人问她此番跑那么远去烧香拜佛,有什么心得体会? 惊心动魄! 除了这四个字,阿紫暂时想不出别的词形容。 “什么?山匪与官府拼杀也能叫你遇上?你这是什么机遇啊。” “阿紫,要我说你命可真大,必有后福。” 福不福的阿紫不知道,只希望今后一切顺遂,别再继续倒霉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真到秋闱结束,陆华跑过来找她。 一见面,二公子就跟她吐糟读书苦、读书难,以及这场应试如何如何。阿紫大部分都听不懂,耐心听他吐糟完,傻气道:“二公子,您似乎清减了不少。” 陆华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可脸上的肉并没有少啊,疑惑道:“真的清减了?” 阿紫肯定地点点头,“下巴都尖了。” 陆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尖嘴猴腮”四个字,忙道:“是不是不好看了啊。” 那倒没有。 见她摇头,陆华一下子放心不少。 等回去了,定要好好补一补。 “近日忙着应试也没空过来看你,跟爷说说,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阿紫认真想了想,如实道:“老样子,每日上下工,还能做什么。”顿了顿,“对了,得空的时候绣绣嫁衣。” 陆华瞬间眯起眼睛,“嫁衣?” 阿紫开始脸红,不好意思道:“奴婢相看好了婆家,下个月就定亲了,来年择日过门。”顿了顿,“二爷可要恭喜奴婢啊。” 恭你娘的头。 陆华腾地站起来,伸手指着她,“这门亲事我不答应。”说罢抬脚就往外走,遇见迎上来的小伍,顺便给他一脚。 小伍莫名其妙地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走向阿紫,苦着脸道:“爷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惹他生气了?” 阿紫也是一脸莫名,“我不知道啊,方才还好好的在说话,突然就这样了。”真是阴晴不定,不好相处。 小伍真心觉得阿紫不止笨,还很蠢,气得转身去追二公子。 等他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车,只见地毯上一片狼藉,案桌歪倒在一旁,他的二公子铁青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小伍硬着头皮小心问道:“我的爷,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臭阿紫又惹您生气了?” “什么臭不臭的,嘴巴放干净点。”陆华厉声道。 小伍急忙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小的说错话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陆华冷哼一声,过了会才开口,“她有婆家了。” 谁有婆家了? 小伍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稍后脑子一转,瞬间想明白过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就有了主意,凑过去道:“这还不简单,爷去求求老夫人不就好了。小的记得老夫人曾经答应过您,只要过了秋闱,您想要什么,她老人家都会替您想办法。” 对了,他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 “还是你小子机灵。”他伸手拍着小伍的肩膀赞道。 “赶紧收拾好,我们回府。” 小伍火速将地毯上的狼藉收拾好,又扶正案桌,见没有一丝不妥之处,就退出了马车。 陆华一回府,片刻都没耽误就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正在歇午觉,身边的嬷嬷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小声道:“老夫人,您睡着了吗?” 老夫人通常午睡时是不会有人进来打搅她的,尤其是跟她已久的老嬷嬷更不会如此,而今日这般,定有原因。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睛,“说罢,什么事?” “二公子有急事求见,说您要是不见他的话,他就跑去庙里当和尚。” 老夫人觉得好笑,要嬷嬷扶起她,无奈道:“这孩子越大越不像话了,也不知道随谁?” 嬷嬷一边伺候她穿衣,一边笑着接话,“依老奴看,二公子定是随了老将军。”老将军年轻的时候也是让人头疼不已。 说到老将军,老夫人脸上尽是一片柔色,起身缓缓朝外间走去。 此时陆华正有一下没一下地饮着茶汤,听见脚步声,急忙抬起头,片刻都等不及似地放下茶盏迎向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嗔怪道:“祖母可叫孙儿好等哇。” 老夫人好笑道:“说吧,你有什么急事要见我?” 陆华清了清嗓子,扶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下,“祖母可还记得秋闱前答应过孙儿的话?” 老夫人说过的话太多了,不记得是哪一句了,摇头道:“祖母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就直说罢。” “那我就直说了。秋闱前,祖母许诺孙儿只要好好应试,就会想想办法帮孙儿得到想要的。”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老夫人还记得当时准备找个机会探一探陆启的口风,只是这段时间他太忙了,她都见不着他的面。 “祖母既然答应过你,就会想办法帮你,不过要说服你大哥那边可能要花费些时间,你且安心等着去罢。” 陆华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步道:“那孙儿就等着祖母的好消息啊。” “知道了,知道了,等你大哥回来我就同他说。” 陆华这才安心离去。 老夫人转脸吩咐身边的嬷嬷,“叫人去前院盯着,大公子一回来就来向我禀报。” “好的老夫人,老奴这就去办。” 陆启今晚有一场重要饭局,一直吃到亥时末才散。 老夫人都快睡着了才等到下人来报,忙打起精神被嬷嬷搀扶着前往陆启的书房。 陆启在老夫人到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陆华下午去见她的事。 这会一点都不意外她来。 他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道:“孙儿知道祖母为何事而来,先把她弄进府里,从丫鬟做起,以后看她表现再说。” 老夫人没想到陆启答应的这般爽快,她准备了一下午的说词竟是半点都没派上用场。 她急急将消息传给陆华,后者高兴了一夜,次日天一亮就要离府去找阿紫,却被陆启的人拦住了。 “大公子有令,放榜前,二公子不得随便出府,否则就叫人打断您的腿。” 他凭什么啊? 陆华恼怒地去找老夫人告状,不想老夫人这回却没站他这一边,板起教训道:“越来越不动脑子了,把他惹毛了,绝对讨不到好果子吃,你就不能好好沉下心多读读书嘛。” “可我再等下去,阿紫就要定亲了。” “放心,她定不了亲。” 老夫人会这么说,一定会插手进来,陆华终于收回理智,不再胡搅蛮缠。 如此风平浪静了几天,阿紫这晚下工,在家门口意外碰见张娘子,疑惑道:“张娘子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张娘子眼神闪烁,不自然道:“进屋里说罢。” 阿紫心生不好的预感,随着她进屋关上门,先去洗手。 毛氏在一旁招呼着张娘子,“张娘子快请坐,我去给你倒水。” “不必了。”张娘子拉住毛氏的胳膊,“家人还等着我回去用饭,我说完就走。” 毛氏回转过身子,“是什么事啊?” 张娘子的眼神在毛氏和阿紫身上来回巡着,才道:“陈家那边直言抱歉,不能与你家结亲了。” 毛氏和阿紫俱是一愣。 怎么会这样? “据我所知,陈家奇的表妹寻上门,寻死觅活非要嫁给表哥。” 毛氏感觉被人耍了,心里十分恼火,连带着对张娘子也没好脸色,责怪起来,“不是我说你张娘子,你看看你介绍的什么人家,眼看就要定亲了,还能出这种事情,说明陈家奇早与他那表妹不清白了。” “是是,确实是我的错,我没打听清楚,实在对不住你们。” 毛氏越想越气,扭头不理她。 张娘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就起身告辞了。 毛氏用力在她身后关上门,骂骂咧咧几句,扭头宽慰阿紫,“那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娘回头再为你另寻一门亲事。” “哦……” 说不失落都是假的,嫁衣都在准备了,却摊上了这样的事。 她到底还要倒霉多久……《 》 23、第 23 章 阿紫以为被退亲就够倒霉的了,不想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原本位于街东的饭馆,这几日推出一款爆火的菜品,还有免费赠送活动,一下子抢了如家饭馆不少生意,害得如家饭馆这几日几乎没有进账,天天亏钱。 大家以为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因为往年也有过类似情况,待对方活动结束,那些老主顾还会再回来的,所以都没当回事,直到大半个月过去了,就连零散的食客都不来了,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再继续下去,饭馆绝对撑不过半个月就要关门。 掌柜的每天都愁死了,看什么都不顺心,动不动就骂人,并扬言要消减人员,为饭馆减负。有些伙计不等他正式减人,就先提出不干了。 有第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只剩下阿紫没走了。 “他们都走了,怎么你还不走呀?”掌柜耸拉着一张老脸问她。 阿紫几乎没有犹豫,道:“饭馆都开这么多年了,不会倒在这个坎上,只要饭馆在,阿紫就在。” 见她说的一脸认真,不似虚情假意,掌柜有那么些感动,只是事实情况摆在眼前,他实在无能为力。 叹了声气,将她本月的工钱算好,拿给她,“好孩子,我也舍不得你走,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认命呐。”说罢又是一叹。 阿紫伸手接过工钱,鼻子有些发酸。这时再看掌柜,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掌柜朝她挥了挥手,“走罢,我也要收拾一下关门了。” 阿紫只得离开,出了店门后,忽然又跑回去,对着掌柜深深鞠了一躬,出自真心道:“阿紫等着掌柜东山再起。” 掌柜瞬间泪崩…… 阿紫一家骤然失去唯一的生活来源,日子过得要有多省就有多省。偏偏屋漏偏逢连阴雨,老刘家那几房人不知从哪里得知他们搬来黄梅镇,竟然寻了过来。 阿紫与毛氏怕出去被打,将门抵的紧紧的不敢出去,隔着门听他们在外面骂,什么难听的词都有。 恰在这时,王大勇前来送米撞上他们,瞬间就被围住了。 “给我老实交待,你为什么要给她们送米?是不是她们的骈@头?” 毛氏顿时急眼,立刻就要开门出去,却被阿紫死死拉住了。 “你听我说啊娘,我们此时出去不仅帮不了勇叔,反而会拖他后腿。您又不是不晓得那几房人的德性,只敢嘴上嚷嚷,动真格就怕了。依我看,他们不敢把勇叔怎么样。” “可他们骂的实在难听。” “不用在意,就当他们嘴上在放@屁。” 王大勇毕竟在外面闯荡了许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卷起袖子,端好架势,大声喝道:“老子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管,想打架的话,老子奉陪到底,只是老子奉劝你们一句,这黄梅镇可不是你们随便撒野的地方,动手之前最好掂量掂量。” “好狂妄的家伙,我们也奉劝你一句,我们老刘家可不是怂包。” 眼看着就要干起来,张娘子却在此时出现了。 “哪来的臭老娘们,劝你少管闲事,从哪来给我回哪去。”刘老爹大放厥词道。 只见张娘子目光一冷,扬手一挥,其身后立马涌出二三十名官兵,瞬间将刘家人团团围住。 刘家人立马认怂,吓得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来人,把刚才骂我的老头给我提出来。”张娘子厉声吩咐。 刘老头一听就想闭眼装晕,不料有人从后面推他一把,他正想回头大骂哪个缺德鬼干的,人就被提溜起来了。 他被提溜到张娘子面前按在地上,张娘子随即上前,抬手就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别看她是女人,力气可不小,打人的时候更是下了狠手。 刘老头这辈子都没挨过打,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做梦也没想到会晚节不保,在自己的家人面前被一个女人打了耳光,这下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涨的通红。 这时,张娘子又抬手指着他的鼻子,“老东西,老娘今日暂且过你一马,下次再敢带人跑来撒野,就叫你横着出黄梅镇,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张娘子这才叫官兵放人。 待刘家人夹着尾巴滚远了,阿紫与毛氏这才开门出来。 此时张娘子身后的官兵也退的一干二净。 “今日多谢二位鼎力相助,快请屋里坐。”毛氏诚挚邀请道。 待他们进屋坐下,阿紫端上茶水退到一旁,听他们说话。 “张娘子,恕我冒昧问一句,不知那些官兵……”毛氏没好意思说是你找人假扮的吗? 不然她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娘子早就想好了说词,清了清嗓子道:“我刚巧路过看到有人在你家门口闹事,就去报了官。那官老爷十分体贴好说话,就命手下过来替你家解围。” “原来如此啊!真是青天大老爷。”毛氏赞道,却丝毫没注意到张娘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青不青天的张娘子不知道,她只知道上面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张娘子没坐多会就走了,而王大勇一直留到天黑才走。 次日,张娘子又来了。 毛氏去菜市捡剩菜去了,阿紫留在家里洗衣带毛蛋。她给张娘子倒了杯水,没等开口询问,张娘子先她一步开口道:“我听说如家饭馆关门了,你也没了活干,我倒有一个好建议,就不知你听完可愿意。” 自从离开如家饭馆后,阿紫至今未找到事做,眼瞅着娘仨就要喝西北风了,哪还有挑剔的,别人不挑剔她就不错了。 见阿紫要她继续往下说,张娘子直白道:“这黄梅镇就这么点大,机会太少了,你不如去京城,有许多大户人家需要丫鬟,管吃管住不说,每月还发月钱,运气好遇到大方又好说话的主子,每个月的赏赐也是不少的,你要是愿意的话,完全可以让你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再不用去菜市捡剩菜回来吃。” 阿紫没想到张娘子会这般说,一时怔怔的不知作何反应。 张娘子以为她不愿,也不急着说服,起身抹了下裙摆道:“你慢慢考虑,想通了来找我,我有门路将你送进去。” 就在张娘子往外走时,忽然听到,“我愿意。” 这就对了。 “我这就回去安排,你且耐心等着。”说罢,张娘子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张娘子走后,阿紫又有些后悔,不该答应的这么快。 那些个高门大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初她不愿继续呆在陆府就是因为这个,倘若再回到那样的地方,不知她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但现实摆在眼前,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等到毛氏从菜市回来,阿紫第一时间就向她说了此事。毛氏起先是反对的,可后来在她努力劝说下,还是让步了。《 》 24、第 24 章 这日,张娘子再次登门。 阿紫给她倒了杯水,坐下听她说道:“小阿紫,你这次走了大运,要去伺候的主家在京城赫赫有名,泼天的富贵,府里的下人吃穿用度甚至比那县令家的小姐公子还好。” 阿紫闻言第一反应就是,有这么夸张吗? 见她不信,张娘子有点生气,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在骗你?” 阿紫连忙收起脸上的表情,否认道:“不是,我只是有点不可思议。” 张娘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喝了口水,接着道:“你收拾一下,明日我们一早出发。” 这么快?! 阿紫还想多陪陪家人,以商量的口吻道:“可否暂缓两天?” 张娘子却是摇头,“机会不等人,错过了难保还有这样的好运,你以为那些高门大户都是好进的啊。”顿了顿,“我看你们实属不易,才会这般相助,你们可不能辜负我的一片好心。” 阿紫顿时就无话可说了。 人家好心帮忙,她不能不识好歹。 张娘子走后,阿紫开始收拾行李。毛氏帮着她一起收拾,毛蛋站在一旁看着,知道姐姐要出远门,一脸的难过。 阿紫扔掉手中的衣物,转身将他抱进怀里,良久才道:“在家好好听娘的话,等姐姐攒到钱了,就把你们接走。” 毛氏顿时扭过脸去,悄悄抹了下眼睛。 得知阿紫要去京城给人当丫鬟,王大勇特地带了些菜过来,亲自下厨给阿紫践行。 阿紫不会喝酒,以茶代酒,站起来敬王大勇,“勇叔,阿紫敬您,多谢您对我们一家子的照顾。” 王大勇连忙站起来,端起他带来的酒,局促道:“好孩子,勇叔也敬你。” 阿紫先干为敬,继续敬茶,“阿紫有一事拜托勇叔。” 王大勇正色,“好孩子,别说拜托不拜托的,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话你直说。” 阿紫略感不好意思,“那我便直说了。等我走了,我娘和毛蛋还要仰仗您继续关照。” “你放心,我王大勇一定会尽力而为。倒是你,独自在外面要多加小心才是。” “嗯,我会的……” 一顿饭吃到很晚才结束。 阿紫收拾妥当,躺到床上怎么都睡不着。毛氏也睡不着,娘俩干脆不睡了,说了一夜的话。 次日卯时,张娘子就来了。 阿紫与家人挥泪告别,登上张娘子借来的马车,离开了黄梅镇。 马不停蹄地赶到京城,张娘子并未在第一时间将阿紫送进主家,在客栈住了两天才送过去。 望着眼前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府邸,阿紫一时间回不过神,双脚像生了根似的迈不开。 张娘子假装毫不知情道:“怎么忽然就不走了?” 阿紫用力甩了下脑袋,严肃道:“张娘子,来之前你怎么不告诉我是陆府?” 张娘子故作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陆府?你以前见过?” 何止见过,还呆过一段时间。 阿紫不便言说,不死心道:“我可以换一家吗?” 张娘子立刻沉下脸,吓唬道:“你以为住客栈呢,这家不好再换一家。你别忘了,昨晚你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的,容不得你反悔,否则人家就能拿着你的卖身契告你。” 阿紫一听就慌了,急忙拉住张娘子的手,央求道:“我知道你有些本事,可能帮我想想办法。” 张娘子扯掉她的手,冷着脸,“这我真的没有办法。你再胡闹下去,我都会被你连累。” 阿紫卸力般地垂下双臂,由张娘子领着去了陆府的小门。 前来接应她的人阿紫没见过。待双方交接完毕,张娘子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体贴道:“你只管在陆府安心做事,我每个月都会给你寄信,告知你家中情况。” 张娘子的话就像一把小锤子,一下子就将阿紫的心钉住了。 阿紫进府第一日,并没有人安排她干活,而是让她先学规矩。 她最怕学这个了,总是记不住,还频频出错,气得教导嬷嬷拿戒尺打她手心。 “别人一学就会,就你笨的要命,这几条我都示范过多少遍了,怎么就记不住?” 阿紫也不敢吭声,悄悄揉着手心。 “我再示范最后一遍,再记不住,就罚你晚上不许吃饭。” 嬷嬷正要示范,却忽然听道:“你要罚谁不许吃饭?” 阿紫一听是二公子的声音,立刻转过身子,扬起笑脸,“二公子!” 嬷嬷也连忙给他行礼。 “方才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嬷嬷被陆华一喝,脸色白了白,直白道:“老奴奉老夫人的命令教这丫头规矩,可她总也学不会,太气人了。” 既然是祖母下的令,陆华便不好说什么,总不能下祖母的脸。 “这丫头我先带走,老夫人那边我自会交待。” 嬷嬷哪里敢拦,忙道一声“是”。待阿紫被二公子拉走,她立刻抬脚去老夫人那里禀明情况。 陆华将阿紫拉到自己的院子才松开手。路上有下人看见,阿紫羞的抬不起头,到现在脸上还在发热。 “你脸红什么?” 而对骤然靠近的二公子,阿紫心慌意乱,下意识抬手摸着自己的脸,“我有吗?” 只见他肯定地点了下头,“嗯,都快红透了,有点像树上结的红果子。”说罢,他还伸手触碰了一下她的脸。 手感真他娘的好! 好想捏个够。 阿紫仿佛被电到了似的,一下子弹出几步远,嗔怪道:“二公子就会拿奴婢说笑。” 见她反应这般大,陆华不好再继续逗弄她,抬手指向院子里的小厨房,道:“你走后,小厨房就没再使用过,一直等着它的主人回来。”他转过脸,温柔地看着她,“它没有白等,它的主人现在回来了。” 阿紫如遭雷劈,怔在原地懵了。 谁来告诉她,二公子为何要对她说这么奇怪的话?他几个意思? 陆华不想再藏着掖着,就想今日表明心意。于是他上前一步,伸手抓过她的手腕。就在这时,小伍从外面急急走进来,撞见他们这样,迅速低下头,往后退几步道:“二公子,大公子来了。” 只见陆华倏地松开手,连忙跳开几步远,神色恢复到自然如常。而阿紫就不及他的反应了,仍在懵逼状态回不了神。 陆启一走进院子就瞧见阿紫傻站在那盯着自己的手腕看,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再看陆华时,眼里多了分审视,“你此时不去用功读书,站在这里做什么?” 陆华顿时头皮发麻,眼珠子飞快地转动着,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便听道:“再过两日就放榜了,你可想过没有中,该如何?” 啊,这个他还真没想过。秋闱过后,他早将这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迫于陆启的视线压力,陆华连忙举起双手,“大哥你别瞪我了,我这就去想。”说罢转身溜回房里,把阿紫忘在了门外。 而阿紫乘他们说话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摸到了门口,一只脚刚迈出去,便听道:“站住!” 她心头一颤,自我安抚道:不是说我的,一定不是说我的。 正要迈出第二只脚,“再往外走就打断你的腿。” 阿紫不敢再假装没听见,转过身子小心翼翼行礼,“奴婢给大公子请安,不知大公子有何吩咐?” “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啊?” 阿紫不合适宜地啊了一声,随即察觉到失礼,忙解释道:“奴婢本来在学规矩,二公子突然出现将奴婢拉到这里来了。” 解释完心里七下八下的,惴惴不安。 接着听道:“你规矩学的如何了?” 阿紫一下子就慌了,如实道:“回大公子的话,奴婢愚笨,怎么都记不住,教导嬷嬷快被我气死了。” 陆启觉得好笑,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实诚的人,什么话都敢说。 “那你说说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笨呢?” 啊,这个……她也不知道。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挺聪明的,但有时候又挺笨的。 见她回答不上来,陆启抬脚往外走,经过她身前时,停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等想好了来找我。” 阿紫倏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与此同时,陆华拉开门,脸色古怪地看着她,“他方才对你说了什么?” 阿紫下意识不想说实话,随便扯个了谎糊弄过去了。 望着阿紫逃也似的背影,陆华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阿紫从二公子的院子出来后,不知道要去哪,就去找小伍,问她晚上住哪?是否还回她原先住过的屋子? “我不是很清楚,你得去问总管。” “好吧!” 大总管常怀礼是大公子的人,她不敢去找他,转头找到了子青。 子青乍一看到她,吃了一惊,小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那个,我之前睡的床铺有人睡吗?” “有,你走之后没两天就有人住进来了。” “哦,那算了,我得找住的地方去了,改日再聊。” 无奈之下,阿紫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常总管。 常总管就像猜到她会来似地,扔给她一个包裹,道:“既然在陆府做事,你身上的衣服就不适合穿了。”说罢叫人带她去住的地方。 没想到,她竟然能分到一间独立的小厢房,不用和别人共用,这是什么样的好运气?! 她将东西放下规整好,拿上衣物去下人专门洗浴的浴房洗漱。因为时辰尚早,浴房没什么人,她洗了个痛快澡。 洗完回去,坐在灯下刚擦完头发,有人过来找她。 来人是陆启身边的随从,垂着眼睛道:“大公子那边要醒酒汤,你赶紧过去准备。” 醒酒汤不应该是厨房准备吗?为什么要她去? 她怎么想的,就怎么问了出来。 “厨房的人笨手笨脚的,煮的醒酒汤大公子不满意,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们说你曾经给大公子煮过醒酒汤,都推荐你煮。” 原来这样啊! 阿紫只好梳好头发,换上常总管扔给她的新衣服,去了大厨房。 众人看见她来,顿时松了口气,纷纷找借口溜了。她没有多想,回忆之前的做法,认真煮好醒酒汤,却没人敢去送,意思全摆在脸上,只差说:谁煮的谁送! 阿紫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 25、第 25 章 阿紫端着醒酒汤走进大公子的院子里,心里直打鼓。门从正要打起帘子,却被她拦住了。 门从意外地看着她。 阿紫炮制上次做法,小声道:“方才在厨房里忙出一身臭汗,这样进去定会惹大公子生怒,还是小哥帮忙把这个送进去吧。”说着就要将醒酒汤转交出去,不想却是失败了。 只见门从弹开几步远,一板一眼道:“姑娘嫌弃自己身上有异味,何不去沐浴一番再过来?” 还带这样的? 阿紫瞬间就不想说话了,看来非得进去不可。 门从见她没有要回去沐浴的意思,便给她打起帘子,顺便好心提醒道:“你进去后,尽量离大公子远一点,完成任务尽快出来。” 阿紫感到一阵暖意,真诚地向他表达了谢意。 阿紫进去后,遵从门从的建议,尽量离榻上的男人远远的,放下醒酒汤后,也是想尽快出去。 “李嬷嬷没教你怎么伺候人吗?” 面对大公子突然发难,阿紫吓一跳,慌张道:“奴婢愚笨,请大公子明示,奴婢一定改正。” 陆启朝身边的随从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会意,立刻对阿紫大声道:“还不过来服侍公子用醒酒汤,离那么远做什么?” 阿紫本能地去端醒酒汤,往前走了几步后忽而停下,面露难色道:“奴婢身上有汗味。” 随从的脑子里立刻浮出玫瑰院的那位,上次被大公子赶出去的画面,脸色一变,正要赶阿紫出去,便听大公子道:“不打紧。” 随从暗暗心惊,忙催促阿紫,“还不快点,汤马上要凉了。” 于是阿紫赶紧走到陆启身侧,小心服侍起来。待碗里的汤见底了,她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拭了拭他的嘴角,方直起身子要退下,却听大公子道:“可会按跷?” 阿紫摇头,“奴婢不会。” 能不能让她退下了? 不想陆启吩咐随从道:“去把贺欣怡叫过来。” “是,大公子。” 随从一走,屋里就只剩下阿紫与陆启。阿紫很是紧张局促,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好了,犹豫着要不要退下,却听道:“我的问题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吗?” 阿紫一愣,下意识道:“奴婢不知大公子说的是……” 只见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揉了下眉心,嗓音低沉道:“真是笨死了。” 阿紫脸上一红,更加局促了,绞着手指小声道:“大公子所言极是,奴婢的确是笨死了。” “过来!” 阿紫莫名地走过去,小心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只见他伸手点了点额角,道:“先给我按一会。” “啊……可是我不会,按不好。” “你没按怎么就知道按不好。” 陆启显然不耐烦了,眼看着脾气要上来,阿紫急忙给他按上。胡乱按了会,她忍不住问道:“大公子,这样可以吗?” “勉强凑合。” “那这样呢?”她的手指转了个方向,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快贴上去了。 那股淡淡的,扰人意识的香味又飘出来了。陆启深吸了口气,忍住想要掐她腰腹的冲动,换了个姿势答非所问道:“你来时沐浴过?” “是啊,奴婢都洗漱完了正要歇下,就被叫过来了。”忽然想到什么,阿紫又忙道:“大公子,是不是奴婢身上难闻?” “没有。” 那就好。 阿紫松了口气,手指又转了个方向,正认真努力地按着,随从领着一位十分貌美的姑娘走了进来。 阿紫都看愣了,丝毫没注意到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惹得陆启不满,重重地在她手背上弹了一指,“不要分心。” 好疼啊! 阿紫不敢叫出来,忍着痛努力不再分心。 贺欣怡瞧见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连规矩都忘了,神色哀怨地望着陆启,就快哭了。 然而陆启就跟没看见一样,对她淡淡道:“你精通按跷,过来教教她。” 贺欣怡下意识道:“是不是把她教会了,以后就没妾身什么事了?” 阿紫捕捉到“妾身”两个字,误以为这位貌美女子是陆启的夫人,连忙就要对她行礼,却听大公子冷淡道:“你要做什么?” “奴婢给这位夫人见礼。”阿紫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的,忐忑不安道。 明明方才气氛还不错,可大公子这会神色极其冷淡,有些恐怖。只听道:“她不是府里的夫人,以后莫叫错了。” 贺欣怡的脸色极其难看,强忍着眼泪,扯了扯嘴角,“大公子说的是。” 阿紫搞不懂这两个人,干脆将自己当成空气,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站好。 待贺欣怡调整好情绪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搭上陆启的额角穴位,一边做着示范,一边讲解。 阿紫听得十分认真,但好多地方都不明白,她又不好意思问,只想快点结束,赶紧回去洗洗睡了。 贺欣怡做完一遍示范和讲解,问道:“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阿紫有些难以启齿。 见她支支吾吾的,陆启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顿时有些好笑,转过头对贺欣怡道:“她脑袋瓜子不大灵活,恐怕没明白多少,我叫她从明日起,每日去你那里学习一个时辰。” 贺欣怡将眼里的真实情绪掩下,低低道了声“好”。 时间不早了,陆启就让她们退下了。 出了大公子的院子,贺欣怡的脸色就变了,眼神锐利地落在阿紫的脸上,“你叫什么名字?” 阿紫心里一紧,老实回答:“奴婢叫阿紫。” “这名字真难听!几时进府的?” 阿紫隐去之前的那段时日,道:“是今日。” 才第一日进府就叫陆启对她另眼相待了?! 贺欣怡不大相信,决定回去叫人查一查。方才在屋里她不便仔细打量这个婢女,现在没人了,她让侍女将灯笼照到阿紫的脸上,伸手抬起她的脸,眯着眼睛打量一番。 不过是有点姿色而已,又不是什么绝色,不足为惧! 阿紫忍着不适想要拍开她的手,她却松开了。 贺欣怡从侍女手中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将帕子扔给侍女,“赃死了,拿去扔了。”说罢,轻蔑地看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气得阿紫直抚胸口,半晌才平复下来。正要抬脚离开,忽然背后响起脚步声。 “阿紫姑娘,幸好你还没走,大公子叫你回去。”《 》 26-30 26. 第 26 章 三合一!!! 阿紫有些烦躁地踢了下路边的小草, 呼了口气,这才又折回大公子的院子。 一进屋,大公子就让她过去。 她小心翼翼走近站好, 下巴忽然被抬起来,她被迫迎上大公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尖直颤。 “贺欣怡方才气到你了?” 说起这个, 阿紫顿时就委屈难过, 眼圈开始泛红, 小声道:“她说奴婢脏。”顿了顿, “奴婢虽然身份低贱,可奴婢也是爱干净的。”她不知道自己委屈难过的样子更叫男人把持不住。 陆启有一瞬间差点没控制住想撕了她的衣服,残存的理智使他没动手。 他深吸了口气,缓缓松开她,“以后再遇到欺负你的人, 不要忍,直接怼回去。” “哦……可奴婢不敢, 怕遭报复。” 真是胆小如鼠! 陆启十分不满,拿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怒其不争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啊……我尽力。”阿紫捂着脑门道。 随后又交待几句, 陆启才放她回去。她这一天也够累的了,简单洗漱一番倒床就睡。 与此同时, 陆华满脸的不可置信,“阿紫真的去了大哥那里?你确定没有看错?” 只见小伍笃定道:“是的二公子, 小的绝对没有看错,不信的话你明日将阿紫叫过来一问便知。” “她去大哥那里做什么?” 小伍摇头,“这个……小的哪里知道。” 陆华斜他一眼,生气道:“你木头脑袋, 就不知道去打听一下吗?” 小伍的脸顿时一垮,叫苦道:“二公子真会说笑,大公子院子里的事情谁敢打探啊。” 这倒也是,真不能怪小伍。可明白归明白,陆华还是看他不顺眼想踹他两脚。 小伍转动着眼珠子,思索道:“二公子,未免夜长梦多,您得尽快想办法把阿紫弄过来才行。” 陆华何尝不想,可是祖母那天告诫过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他再耐心等一等。 可他究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完全不想再等了,明日就找祖母要人去。 次日用过早膳,陆华就跑去找老夫人了。 老夫人一见他来,就头疼,便没好气道:“也不好好去读书,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陆华立刻挽上老夫人的手臂,就像小时候一样撒娇道:“孙儿这不是想您老人家了嘛。” 老夫人明显不信,却很是受用道:“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这次又是为了何事而来?” “孙儿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祖母。那孙儿就直说了,孙儿想要阿紫来我房里伺候。” 老夫人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正色道:“此时还不行,我要对她进行考察一番再做打算。” 陆华也收起笑意,松开老夫人的手臂,坐直了身体,很不爽道:“敢问祖母,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大哥的意思?是您的意思也就罢了,若是大哥的意思,恕孙儿直言,他怎么什么都要管?祖母就什么都听他的吗?” “混账东西!”老夫人怒了,“为了一个丫头,竟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我往日真是白疼你了。” 老夫人气得直抚胸口,近身嬷嬷连忙给她顺气,口里责怪道:“二公子,老夫人最是疼爱您,您说这话岂不伤她老人家的心,还不快跟她老人家说两句软呼话哄哄。” 陆华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见祖母被他气成这样,心里早就懊悔了,连忙抚向祖母的后背道歉。 “对不起,祖母。都怪孙儿一时糊涂,才会胡言乱语,您老人家莫生气了,孙儿给您打几下子,好不好?”说罢就把脑袋凑到老夫人手边,往她掌心里拱道:“祖母可要轻点打啊,孙儿可怕疼了。” 老夫人没绷住,险些笑出声来,终于还是让步道:“好了,此事我得跟你大哥商量一下,谁叫他是家主,我们不听他的听谁的?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好好读书应试,将来也做一个权臣。” 陆华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为什么事事都要拿他和大哥比,他本就不是块读书的料,论手段心机智慧,更是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见他脸上不怎么高兴,老夫人知道这是戳到他的痛脚了,有些尴尬地转移了话题。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小伍立刻迎上前,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道:“结果怎么样?”老夫人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啊? 陆华看他一眼,卖了一下关子,“你猜?” 小伍的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道:“要小的说,就没有二公子办不成的事儿,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陆华伸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下,“你小子机灵的紧。”顿了下,脸上浮出一抹忧色,“祖母说要找大哥商量一下,我就怕大哥那边麻烦。”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陆启一直表现得对阿紫偏见颇深,未必会答应。 他现在急着想见阿紫,就叫小伍去把她找来。 待阿紫进门,他迫不及待朝她招手道:“快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是什么东西呀?二公子。” 阿紫好奇地走过去一瞧,是一根精致漂亮的发钗,比她头上戴的这根不只要好上多少。 见她眼中放光,陆华得意道:“漂亮吧。” “嗯,很漂亮,是奴婢见过最漂亮的发钗了。” “送给你了。” 啊? 见她呆住,陆华拿起发钗就要往她头上戴,却被她避开了。他脸色一沉,“怎么呢?” “无功不受禄,奴婢不能要。” 陆华真是无语,扬着手中的发钗,“爷我今天心情好,就想送人东西,连小伍都有,你不要?” 真的是这样吗? 见她不怎么信,陆华有些气恼,怀疑自己说谎的功力是不是退步了。 “不信的话,你去问小伍。” 阿紫瞬间就坦然接受了。 “来,爷给你戴上。” 这恐怕不妥吧。 不容阿紫拒绝,陆华扶着她的脑袋,令她不能动弹,迅速将发钗插上去,顺手再把她头上这根寒酸到实在没眼看的发钗给拔了。 “好了,那里有铜镜,去照一照罢。”陆华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爱美之心谁没有,更何况像阿紫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在陆华的怂恿下,抬脚走到铜镜前,对着镜子一照,眼睛立刻就笑弯了,赞道:“真好看!” “嗯,爷的眼光不错吧!戴着就不许取下来了,知道吗?” “好的,二公子。” “对了,昨晚你被我大哥叫了过去?” 阿紫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眼神闪烁了一下,点头道:“嗯,大公子昨晚饮多了酒,需要醒酒汤,奴婢就煮了送过去。” “厨房不是有专人煮吗?怎么会叫你煮?”陆华表示深深怀疑。 “听说厨房那边送过去的醒酒汤令大公子很不满意,还发了一通脾气,大家就推荐我煮,因为我以前煮过。” 虽然这个理由能说得过去,可陆华仍觉哪里不对劲。随后想到什么,忙问道:“你过去没有闯祸吧?” 阿紫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 阿紫见没什么事,就想退下,道:“二公子若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就退下了,奴婢那边还有些事情要做呢。” 陆华不想她这么快走,立刻道:“好些日子都没吃过你烧的饭了,我中午想吃。食材都给你准备好了,快去罢。” “可是奴婢那里……” 陆华不容拒绝地打断她,“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下午去做也是一样的。” 阿紫无奈,只好去小厨房忙活。 陆华没事干,就跑到小厨房看她忙活。 阿紫被他盯得很不自在,忍不住道:“这里油烟大,二公子还是出去罢。” 油烟是挺大的,不过陆华却不在意。 “没事儿,我能受得住,你忙你的。” 阿紫无语。 陆华就这么看着,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一对夫妇围在灶前做饭。女的热了,男的就给她擦汗,女的渴了,男的就给她倒水,女的咕哝了一句什么,男的就把她按在锅台上亲了许久,完全没有回避坐在一旁玩耍的小团子。待男的放开女的转过头时,陆华赫然看清了他的脸。 大哥?! 那么那个女的是谁? 没等他仔细去想,眼前阿紫忙碌的身影突然就与画面中的女子重合了。 陆华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吓阿紫一跳,见他脸色不好,忙道:“您怎么了二公子?” “我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几乎是落荒而逃。 真是冒名其妙! 阿紫没去管他,继续忙自己的。 待做好饭送过去,却见二公子神色恹恹地歪在榻上不知在想什么。她将饭菜摆好,走过去请他用膳。 只见他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起身走到饭桌前,闷闷地吃饭。 阿紫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请示道:“二公子,奴婢可以回去了吗?” “嗯,退下罢。” 阿紫从二公子院子出来的第一件事便去吃饭,忙碌了一个中午,早已饥肠辘辘。 她去的是最晚的一个,已经没什么菜了。不过不打紧,她吃什么都行,只要能填饱肚子。 吃完了饭,她急忙赶到李嬷嬷那儿学规矩。李嬷嬷已经等候她一刻钟了,对她迟到十分不满,并扬言要告诉老夫人。 告诉就告诉罢,她能怎么办? “今天我们学习,如何伺候……”李嬷嬷咳嗽一声,压低嗓音道:“如何叫主子快乐。” 阿紫听着不对劲,疑惑道:“嬷嬷,你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 李嬷嬷却是白她一眼,“不需要明白,只需要会做就行。” 阿紫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可是李嬷嬷教她的东西真的很奇怪,她又不敢问,只得照单全收。 在李嬷嬷这里学习完,她不得不去玫瑰院学习按跷术。 贺欣怡听说她来,就让侍女将她领到偏房,晾了她半个时辰才移步过去。 阿紫对此并不在意,认真听她讲解,看她示范。 贺欣怡哪会真心教她,只讲了一点浅显的东西就不讲了,剩下的时间让她自己自由练习。 没人愿意给阿紫做练习对象,阿紫只好对着空气练一会,待时辰一到,正要开溜,不想贺欣怡突然叫住她。 “请问贺姑娘有事吗?” “你头上的发钗哪来的?”贺欣怡注意到她的头饰许久了,一看就价格不菲,约对不是这个小婢女能买得起的。 见贺欣怡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头上的发钗,阿紫怕她误会自己是偷来的,如实道:“是二公子赏奴婢的。” 原来不是大公子送的。 贺欣怡的脸色好看了些,朝她挥手道:“没什么事了,你回去罢,明日不要迟到了,不要耽误我出门。” “好的。” 此时正值傍晚,晚霞染红了半天边,美得令人炫目。阿紫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大公子的声音。 “这样的景象,我也是许久未见了。” 阿紫顿时转过脸去,脸上扬起乖巧的笑容,福了福身子,“奴婢见过大公子。” “嗯。”陆启上前一步,正要移开目光,忽然顿住。 “你头上的簪子哪来的?” 怎么他跟贺欣怡问的问题一样啊?难不成他也误会她偷东西吗? 阿紫心里有些委屈,却不敢表现出来,急忙回答:“是二公子送奴婢的。” “过来!” “哦!” 阿紫不敢耽搁,急忙走近,还未站好,只觉脑袋上一阵风过,再“咔嚓”一声,二公子送她的那根发钗就被大公子捏断了。 面对一脸戾气的大公子,阿紫吓得舌尖发麻,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端端的,大公子为什么这么生气?! “二公子还送了你什么?” 大公子为什么这么恐怖?!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颤声道:“没了……” “嗯,以后不许再乱收别人的东西,否则叫我知道定把你的手打烂。” “奴婢记下了,大公子。” 好心情被破坏的一干二净,陆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待他走远,阿紫才拖着两条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走回住处,晚饭都没吃,就洗洗上床睡了。 陆启回到书房没多会,老夫人就带着厨房炖的养身汤来了。 “你日常事务繁忙,一定要仔细自己的身体,这是我吩咐厨房炖的,要趁热喝。” 老夫人说罢朝嬷嬷使个眼色,后者立刻走上前将汤放到陆启的手边,补充道:“老夫人不放心,亲自在厨房盯了一个下午呢。” 陆启这才掀起眼皮,不冷不热道:“祖母费心了。” 老夫人尴尬,不自然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你们的双亲去的早,我这个当祖母自然要多心疼你们一些。”顿了下,“祖母今日过来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陆启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将汤碗推开,眼神冷淡地落在老夫人脸上,“不必商量,我这里还有一堆事务要处理,祖母请回罢。” 老夫人愕然! 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利索。 “我都还没说呢,你就拒绝?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陆启却道:“祖母想说什么,孙儿心中有数。” 老夫人的脾气也上来了,非要把话说完,快速道:“你弟弟看上阿紫了,想将她收进房里。” 只见陆启露出一个冷笑,淡淡道:“这婢子心术不正,送到老二房里只会祸害他,把她送到我房里来罢。” “送你房里干什么?” 老夫人赫然惊道。 “自然是……调、教!” 老夫人心惊不已,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带着人匆匆离去。 此时正呼呼大睡的阿紫,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拍板定案了。 次日,刚过早膳时间,老夫人那边就差人过来了。 阿紫一脸迷茫,正待询问,却听来人道:“从今日起,你就去大公子房中伺候。伺候好了有赏,伺候不好仔细你的皮。” “是。” 阿紫不敢多问,叫她去哪她就去哪,认真做一个乖巧听话的下人。 “具体要做哪些事情,由大公子安排,你先收拾一下过去。” “好。” 阿紫不敢耽搁,稍微收拾一下就过去了。 这个时候大公子上值去了,只有到晚上才能见到他,这让阿紫觉得轻松不少。 大公子的院子压根就不缺少伺候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被调过来能干什么,显得自己特别多余,无所适从。 这种感觉特别糟糕,她想找点事做,可没人愿意搭理她,明显是在孤立她。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来到京城这种地方。像她这样的小农女,根本就不适合在高门大户里生存,更适合面朝黄土背朝天。 陆华一靠近大哥的院子,就看见阿紫抱着双膝可怜兮兮地坐在门口,出神地想着什么。 他叫了一声“阿紫”。待她抬起头来,有两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子从她脸上划过。他心里一紧,就要抬腿跨进院子,遂被拦下。 “大公子有令,二公子不得入内。” “为什么?!” “属下只是奉令行事,其他一概不知。” 陆华捏了捏拳头,真想一拳挥过去,到底还是没有冲动行事。 深吸了口气,让步道:“既然我不能进去,那便让她出来。”他抬手指了指阿紫。 然而侍卫却是不为所动,没什么表情道:“大公子吩咐,她也不能出来。” “他娘的这是囚禁!” 陆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爆出粗口。 眼见场面快要失控,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了。 “二公子,老夫人有请。” “我不去!”陆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嬷嬷却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继续道:“老夫人不想你们兄弟二人因为女人产生嫌隙,若你们二人非得如此,老夫人便留不得那个丫头。” 陆华一怔! 随后努力压制住情绪,缓缓转身离去。 阿紫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望着二公子离开的身影,心里十分酸楚。 陆华一见到老夫人,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就像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宣泄而出。 他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控诉道:“明明是我和阿紫相识在先,他凭什么横插一脚,像个恶霸一样抢夺我先看上的人。” 老夫人叹气,爱怜地抚了抚他的脑袋,“一个丫头而已,没了这个还有下一个,不值当为了此事与你大哥闹翻,你要知道,你大哥性子冷淡,为人又强硬霸道,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哪能轻易放手。”顿了顿,“等他新鲜劲过了,玩玩也就扔了。” 陆华倏地从她胳膊上抬起脑袋,不满道:“母在胡说什么呢?阿紫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小猫小狗,哪有随便扔掉的道理。” 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改口,“好好好,是祖母不对,祖母不该那般说她。” 陆华扁了扁嘴,就跟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似的摇着老夫人的胳膊,“孙儿真的不甘心,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手?” 老夫人头疼,“这个要问他自己了。”其实她内心也是不赞同陆启的做法,但碍于陆启的狠辣手段,不敢说出来罢了。 陆华控拆无果地回去了。 时值农历九月,白日一日比一日短。阿紫苦撑到天黑仍不见大公子回来,就想着能不能离开。 于是她尝试着走到院门那里就被拦下了。 “大公子尚未归来,阿紫姑娘还是回屋里呆着罢。” 意思就是她还不能离开。 阿紫只好回屋呆着。没多会,外面就响起了动静。她知道是陆启回来了,连忙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陆启一进院子,就见她提着裙摆从屋里飞奔而来,那样子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在等归家的主人。 “大公子,您回来了。” “嗯。” “大公子,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 “大公子,您饿了吗?” “有一点。” “那我现在就叫人传膳?” “嗯。” 终于找到事情可做的阿紫,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欢快地忙绿着。 见她这么容易满足,陆启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有种想将她狠狠弄哭的冲动。 原本近身伺候陆启的小厮见陆启抬手扯了下领子,忙朝阿紫打了个眼色,低声提醒道:“还不过去伺候大人更衣。” 阿紫没有多想,连忙走上前,伸手就去解大公子的扣子。可两人身高悬殊过大,她不得不垫起脚后跟。 “大公子,奴婢是第一次解这种扣子,手法难免生疏,您稍微忍耐一下啊。” “嗯。” 守在一旁的小厮都看呆了。 大公子何时这般有耐心了?并且还配合她矮了矮身子。 阿紫认真努力地解着扣子,丝毫没注意到二人的身体快贴到一块了。 陆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吩咐小厮,“先别让厨房传膳,我要先沐浴。” “是,大公子!” 小厮领命出去时,将门轻轻给合上了。 正在认真努力解着扣子的阿紫,丝毫没有听到。 等她终于解完,松了口气。 方才她没听错的话,大公子现在不想吃饭,想先沐浴。于是继续为他脱衣,等脱到只剩里衣时,她没办法再继续了。 她努力平复心跳,红着脸,垂眸道:“大公子,剩下的还是让之前服侍您的人做罢,奴婢出去叫他。” “不必了,就你罢。” 阿紫一听立刻急眼,脱口道:“不行的大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了奴婢的名声就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陆启的脸一下子就黑了,眯着眸子打量她好一会儿,咬牙切齿道:“滚出去。” 27. 第二十七章 晋江独发! 自阿紫从大公子的屋里滚出来后, 她已经有三天没见着他了。阿紫乐得清闲,但心里总归不大踏实。 不知老夫人从哪得知阿紫惹怒了陆启,差人将她叫过去训话。 “当初叫你去大公子屋里伺候的时候, 你可还记得交待过你什么?” 阿紫自然记得,紧张道:“奴婢记得,不敢忘记。” “既然记得, 为何还要惹大公子不快?” 阿紫答不上来。 因为大公子叫她伺候沐浴, 她不愿, 才惹得大公子动怒。 可她明明说的就是大实话啊, 谁叫大公子不爱听呢。 见她不答话,老夫人很是生气,怒道:“你哑巴了?” 阿紫头皮一麻,连忙作出保证,“奴婢已经知道错了, 以后再也不会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莫再有下次, 否则仔细你的皮。”若不是有所顾虑,早就命人将她拉下去打板子了。 “是, 奴婢谨记老夫人教诲。” 老夫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示意她可以滚了。 阿紫从老夫人屋里出来时,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她脑袋瓜子虽然不大灵光, 但又不是真傻,看得出老夫人明明想严惩她, 却碍于某种因素没有动手。 她缓缓回到自己屋里,抱膝坐在窗下,兀自发呆。 院子里是其他丫鬟不断走动的声响,不知为何, 她总是听错,误以为是大公子那边差人过来叫她。 到了饭点,阿紫出门去用饭,路上碰到子青,二人一边走,一边聊起来。 “听说你被调到大公子房里伺候。怎么样?能不能应付得了?” “哎,别提了,第一日就把大公子得罪了。”至今都不叫她过去伺候了。 “得罪大公子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你没事吧?”子青脸上露出诚挚的关心。 阿紫心里一暖,感动地摇摇头,“暂时没事。”但日后就保不准了,走一步看一步罢。 二人说着话就来到了饭堂,走到一支长长的队伍后面排队。快到她们时,忽然冒出来一名绿衣丫鬟“不小心”撞到阿紫身上,其手中端的汤也尽数洒到阿紫的胸口处。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吧。”那丫鬟连忙从袖子里抽@出帕子就要为她擦拭。 站在阿紫身后的子青却看得很清楚,这人就是故意的。 子青伸手将阿紫拽到自己身侧,道:“不必了,她回去换下来洗洗就行了。” 那丫鬟不紧不慢地将帕子塞回袖子里,脸上没什么诚意道:“要不我来洗罢。” “不必了。”子青扭脸看着阿紫,“你去换衣服,一会我取了饭食给你送过去。” “那就谢谢姐姐了。” 见阿紫离去,那丫鬟也从队伍里悄然离去,径直去向总管汇报。 “启禀常总管,奴婢已按照您的吩咐将汤洒到了阿紫姑娘身上,这会她应该能碰上大公子。” “嗯,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 做为陆府的总管,常淮礼这三天过得苦不堪言。只因那日大公子将阿紫赶出房后,心情十分不爽,看谁都不顺眼,老找茬,尤其是他这个总管最倒霉。 他看得出,大公子拉不下脸叫阿紫过去伺候,而阿紫又因为惧怕大公子能躲则躲,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个人恐怕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面。 为了自己尽早脱离苦海,也为了大公子能够早日得偿所愿,于是常淮礼便想出这一损招。 他掐准大公子回来取文书的时间,设计让云朵弄脏阿紫的衣服,这样一来,不如意外的话,阿紫回去更换衣服的路上,定能遇上大公子。 果不其然,阿紫乍一看见有三日未见的大公子,下意识想扭头就走,可对方显然也看见她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福了福身,“奴婢见过大公子。” 然而对方却将她当成空气对待,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过去了。 阿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有些不甘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拔脚追上去,厚着脸皮道:“大公子,您是不是还在生奴婢的气啊?” 他没理她。 她又继续道:“大公子,您这样奴婢心里难受,你能不能原谅奴婢啊?” 他还是不理她。 阿紫就跟小尾巴似的,继续跟在他身后,“大公子,您要怎样才能原谅奴婢呢?” 他继续不理她。 阿紫就一直跟着他,一直跟到书房门口。 书房是陆启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闲杂人一概不得靠近,否则会受到严惩。 阿紫只跟到门口就不敢再跟了。 她就在门口守着,哪里都不去,一直守到他从书房出来。 她立刻舔着脸迎上前,“大公子,您晚上几时回来?阿紫去府门口等您好不好?” 他不说话,凉凉地瞥她一眼。 阿紫厚着脸皮忽略掉这一眼,“大公子不说话,奴婢就以为您同意啦。” 这脸皮真是厚! 可陆启挺受用的。 到了晚上,阿紫就跑到府门口守着了。 守卫赶她几次没赶走,不由得扬了扬跨刀恐吓道:“再不走的话,可别怪刀下无眼。” 阿紫这下真的被吓到了,忙道:“我这就走。” 于是她转到巷子里守候。 不多会,陆启的官轿就回来了,平稳地停在府门口。 陆启今晚比往日都要早归,待他从官轿里出来时,并未瞧见阿紫,面色一寒,正要抬脚进去,忽然从一侧飞奔而来一道轻盈的身影。 “大公子,您回来啦。” 这一刻,陆启的心情有些复杂,面色跟着柔和下来,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怎么没在府门口等?” 阿紫一喜,“大公子,您终于肯和奴婢说话了。” 真是个小笨蛋! “走罢。” “好。” 阿紫一路欢快地跟在他身后。 进了屋,她已经不需要别人提醒,主动上前帮他更衣,并请示道:“大公子是要先用膳,还是先沐浴?” 听到“沐浴”二字,陆启立刻联想到上次不愉快的经历,脸色一黑,“先用膳罢。” 他怎么不先沐浴了? 阿紫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多想,立刻让人传膳。 28. 第二十八章 晋江独发! 待膳食一样一样地端出来, 阿紫渐渐看呆了。 这伙食也太好了罢,不知要花费多少银子,真的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陆启移步至饭厅, 见她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有些莞尔。 待他坐下,阿紫上前给他布菜。 这事她第一次做, 没有任何经验, 犹豫着将筷子伸到玉带虾仁上, 见他没有反对, 才敢夹入他碗里。 一顿饭下来,她伺候的小心翼翼,虽不熟练,倒也没有出现差子。 饭罢,陆启移步去书房, 暂时没阿紫什么事了,她就跟着一起伺候的人退下, 正准备去吃饭,被小厮叫住领往西侧偏房。 “大公子交待, 姑娘以后就在此处用饭, 不必再去大饭堂了。” 阿紫心中有些不定,局促道:“这恐怕不妥罢。” “这是大公子给的恩慧, 姑娘不用有心里负担,请慢慢享用。”说罢, 小厮就转身退了出去。 阿紫吐了口气,自我调整好,才移步至饭桌旁。 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另加一碗珍珠似的白米饭。 阿紫就跟做梦似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吃上这样精致可口的饭菜,意犹未尽地舔完最后一粒米,才放下碗。 要是有一天,也能让家人吃上这样的饭菜,此生也就无憾了。 她收拾好桌子,便移步至正房,静静等候大公子处理完事务归来。 阿紫迎上前,笑眯眯道:“大公子累了吧,奴婢给您捏捏肩。” “嗯。” 待他坐下,阿紫绕到他身后,抬手双手轻轻搭到他的肩上,有些笨拙地按捏起来。 “大公子,奴婢刚学会这个,手法仍较生疏,您别嫌弃啊。” “嗯。” 阿紫松了口气,继续道:“大公子,奴婢想谢谢您。” “嗯?”陆启挑了下眉毛。 “谢谢您让奴婢吃到那么好吃的饭菜,奴婢明早做最拿手的水烙馍请您吃,好不好?” 这个小笨蛋真的很容易满足。不过水烙馍又是什么玩意? 听都没听说过,能吃吗? 陆启有些怀疑地掀起眼皮,想说不必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从嗓子里低低发出一个“嗯”音。 阿紫心中欢喜,捏完肩又转而去给他捶腿。 就在这时,门从的声音隔着帘子传进来,“启禀大公子,二公子在外求见。” 陆启不动声色地朝阿紫瞥去一眼,淡淡道:“让他进来。” 不多会,陆华就走进来了。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蹲在大哥面前,正给他捶着腿的阿紫时,怔了怔。只要一想到这个女孩是自己先看上的,却被大哥强盗似的做法夺走,心中就愤愤不平。 祖母告诫他一定要忍! 于是他深吸了口气,尽快调整好自己,走上前给陆启行了一礼,“见过大哥。” “坐罢。” 陆启让人给他搬来椅子,有意在他面前抬起修长的手指揉着额角,对阿紫道:“这里不大舒适,帮我按一按。” 刚才不还好好的嘛,怎么突然就不舒适了?! 阿紫在心中腹诽,却也没有多想,起身绕到他身后,抬手搭上他的额角,不轻不重地按着。 见此,陆华有些难堪地别开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然而接下来又听道:“今日有些乏了,一会伺候我沐浴。” “好的,大公子。” 陆启仿佛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他这个弟弟,假模假样道:“来找我有事吗?” 其实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想看看阿紫在他这里过得好不好。 陆华清了清嗓子道:“想跟大哥借两本名家典籍拜读。” “哦?”陆启挑眉,“你以前不是不爱看这些吗?” 陆华垂下眸子,“近日忽然就想通了,什么也比不过读书重要。” 陆启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眸色沉沉,“你能如此想,最好不过。切记,莫再生旁的心思。” “是。” “拿了书籍就退下罢,我一会还要‘沐浴’。”他特意将沐浴两个字咬的重一些,生怕他这个弟弟听不出来似的。 陆华只好压抑着情绪,捧着书籍离开。 待他这个弟弟一走,陆启立刻收起脸上的神色,对阿紫道:“不必按了。” “好的,大公子。”阿紫停下来,想了想,请示道:“大公子现在要沐浴吗?” 方才他就说乏了,这会应该要沐浴的罢。 “嗯。” 阿紫再不敢犯上次那种错误,跟着他走进净室,垫起脚跟为他退下外衣。她很不争气地脸红了,颤着手去解他的里衣,却忽然顿住。 “怎么停下了?”陆启明知她在紧张,却还是故意问道。 阿紫的心尖颤了颤,抬起美目,微微张开水润润的唇,颤声道:“大公子,奴婢怕……” 陆启挑眉,“你在害怕什么?” 只见她红着脸,咬了下唇,“奴婢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这样的大公子,既让她心悸,又让她惧怕。她的脑子开始混乱,不知道是继续还是逃开,手脚无措地望着他。 “这种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当你亲身体会过就知道了。” 陆启话中有话,可惜阿紫却听不出来,一脸单纯道:“那奴婢就听大公子的。” 当大公子露出精@壮的上身后,阿紫再一次不争气地脸红了,连呼吸都乱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陆启故意问道。 “啊……奴婢也不知道。”她慌乱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心虚道。 陆启忍住笑,自己动手退掉贴身衣物,转身跨进能容纳下三个人的大浴桶。 阿紫顿时松了口气,从架子上取过专门沐浴用的长帕,伸入水中浸湿了,方为他擦洗。 如果只给他洗后背该有多好! 阿紫希冀地想。 “你就只洗后面,前面就不洗了吗?”陆启知道她在扭捏什么,故意提醒道。 阿紫深深吸了口气,随即绕到前面,扭捏道:“奴婢冒犯了。”说罢,咬着唇为他擦洗前面。 为他擦洗完上身,她以为完成了任务,急忙起身道:“已经帮您洗好了,奴婢先去外面等着,有事我再进来。” 转身之际,她的胳膊却给拽住了。 她回过头,却见大公子眼底翻腾着她看不懂的东西,哑着嗓子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没有洗。” 阿紫有一瞬间的茫然,片刻之后脑子反应过来,瞬间睁大了一双美目。 那种私密的地方不应该自己擦洗吗?! 29. 第二十九章 晋江独发! “大公子, 您一定在和奴婢开玩笑罢。”阿紫努力挤出一抹笑道。 闻言,陆启的身体微微后仰,并抬起两条精壮有力的胳膊搭在桶沿上, 看似漫不经心道:“没有跟你开玩笑。你今日若走出了这扇门,往后也就没有出现在我面前的必要了。” 阿紫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补救, “奴婢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没有任何经验, 大公子让奴婢怎么做, 奴婢就怎么做。”说罢,忍着羞耻,重新拿起浴帕伸入水中。 她想,这辈子恐怕没人再愿意要她了。 因为在水下,她看得不甚清楚, 凭着感觉擦洗。 只是越洗越不对劲,她仰起红通通的脸蛋, 露出关切的神色道:“大公子,您是不是发热了?” “嗯?” “这里好烫。”她捏了一下, “奴婢猜测您是不是发热了, 要不要叫大夫来?” 陆启被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撩拨的更难受了,哑着嗓子道:“没有发热, 你多摸一摸就好了。” “是真的吗?”阿紫怀疑道。 “嗯,不要怀疑我的话。” 阿紫不疑有他, 听话照做。却不知为何,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更胜,就连大公子的眼底都是一片红。 “大公子,您确定没有发热?”不然他为何这般异常? “都说了没有, 废话真多!” 他不耐烦地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一扯,阿紫便不受控制地扑到了他身上。 她惊慌地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却在这时,他埋下脑袋,一口咬住了她的颈子。 阿紫痛呼一声,努力想要挣开却挣脱不开,十分焦急道:“大公子,你别咬奴婢好不好?奴婢脖子好疼。”难道他是属狗的吗?怎么这么喜欢咬人呀。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更加凶猛地啃咬。 阿紫挣扎无果,眼神涣散地望着屋顶,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垂眸一看,倒吸一口气。 她的大公子在做什么啊? 她羞耻地抓着桶沿,往后避了些,却又被他凶猛地拽了回去。 她的大公子更过分了。 阿紫这时已经不能用羞耻来形容了,是极为震撼! 渐渐地,他已经不满足流连一个地方,转而下攻。 阿紫急忙并@拢@双腿,却是徒劳无功。 她颤着声说怕,只听他喘@着气伏在她耳边安抚道:“一开始会有点不舒服,过去就好了,相信我。”说罢,伸出舌尖在她小巧的耳垂上打着转儿舔了几下子。 阿紫被弄得手脚发软,什么都不能思考。 然而就在这时,他停下了动作。 她睁开一双迷雾般的眸子看向他,见他脸色渐渐变黑,吓得一个激灵从他身上退开。 正当她要开口询问,眼睛瞥过水里的一抹红时,整个人如遭雷劈怔住了。 只听大公子咬牙切齿道:“你来了月事为何不早说?” 阿紫反应过来慌忙解释,“奴婢没有故意不说,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的?真的。”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大公子怎能不误会。 见她不似说谎,陆启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叫她出去清理干净了再进来。 她忙不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干净的衣物奔进浴房。再出来时,已是一身清爽。 大公子叫她清理干净再过去,她不敢不去,因为她不想被报复,她还想活着离开陆府。 当她再次踏入大公子的房中时,只见他也收拾妥当,正坐在榻上拿着一本书看。 她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小心道:“大公子,奴婢已经清理干净了。” 陆启放下书,伸手拍了拍身侧,没什么情绪道:“坐过来。” “哦。” 阿紫小心坐过去,尽量不挨着他的身体。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现在只要一靠近大公子,手脚就发软,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与他在净室里的画面,实在是太羞耻了。 见她耳尖泛红,陆启没什么表情地伸指捏住,捻了捻,道:“别以为来了月事就能躲过此事,还有一种方法也能叫人快乐。” 大公子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她听不大懂? “请大公子明示,奴婢不甚明白。”她求教道。 “把耳朵靠过来。” 阿紫乖乖照做。可在听完他的话后,极为震惊! “大公子,奴婢不会……”她慌得快要哭了,“请您放过奴婢好不好?” 放?! 真是太天真了。 陆启眯起眸子,“要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 阿紫的眸子瞬间一亮,期待下文。 只见他像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散着冷冷寒光。 大公子这是要杀她吗? 阿紫下意识地就要往旁边退,忽然腰上一紧,就被他扣住了。 她抖得很厉害,哆嗦道:“大公子饶命。” “放心,不杀你。” 那你拿着匕首做什么? 阿紫刚腹诽完,胸前隆起的部位就被匕首抵住了。 大公子的声音在她耳畔,阴恻恻道:“只要你肯留下它们,我就放过你。” 阿紫一下子瘫软在他腿上,小声道:“奴婢愿意做。” “大声点,听不清楚。” 阿紫用力咬了下唇,大声道:“奴婢愿意服侍您。” “这就对了。” 陆启将匕首收起来,双手撑在榻上,身体微微后仰,没什么表情道:“开始罢。” 就在这时,门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二公子有什么事情请明日再来,大人此时不便见您。” 阿紫一怔,下意识就想起身,却被按住动弹不得。 “专心点,否则是要受罚的。” 阿紫无法,不得不继续。 接下来,是二公子的声音,“我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想必大哥没有歇下罢,我有两句话要对大哥说,说完就走。” 门从堵在门口不让,“阿紫姑娘正在里面服侍大人,二公子识趣的话,快请回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阿紫才听到脚步声离开。 阿紫顿时松了口气,若叫二公子撞见自己这个样子,她就没脸见人了。 等到阿紫从大公子房里出来时,已是亥时。 她甩着酸疼的胳膊回到住处,洗了好几次手,才身心俱疲地躺到床上,难过地想:要是娘亲知道她在这里做的事情,一定会打死她。 她想家了。 不知张娘子何时能寄信给她。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是一片大亮。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感觉到身下不适,垂眸一看,褥子上有一小块红。 她叹了声气,起床换下褥子准备抱出去洗,老夫人派人过来叫她过去。 她刚起床都还没来得及洗漱,匆忙收拾完赶过去时,老夫人正在用早膳,叫她在院中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让她进去回话。 老夫人垂眸打量着下方的人,问道:“你昨晚可叫大公子满意了?” 阿紫仔细回忆了一下,不争气地脸红道:“大公子应该是满意的。”结束的时候,他的神色无比餍@足,还摸着她的脑袋夸了她。 接下来,老夫人问什么,她便答什么,丝毫不敢隐瞒什么。 老夫人满意她的表现,叫人拿出几本小册子放到她手上,叮嘱道:“考虑到你不识字,这些全是浅显易懂的图画,你带回去好好专研,回头我叫嬷嬷考你。” “是。” 阿紫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后,走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翻开手中的小册子,越看越奇怪。 这上面画的都是男女打架的场面。 老夫人要她学这个干嘛?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决定等大公子晚上回来了,去向他请教! 大公子博学多广,定会一看就明白。 30. 第三十章 晋江独发! 话说陆华, 每天都有让人盯着阿紫那边的动静,一旦发现异常,就要立马通知他。 今日一早, 阿紫就被老夫人叫过去的事情,陆华很快就知道了。 他怕老夫人找茬,连早饭都没吃, 便急急往老夫人那赶, 不想半路上就看见阿紫已经出来了。只见她闷着头往前走, 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时, 停下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他,这才从袖子里拿出小册子翻看起来。 陆华难免好奇,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阿紫看得专注,丝毫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等她合上册子转身之际, 陡然看见二公子,顿时吓一大跳, 连小画册都没拿住。 陆华弯腰捡起小画册,问道:“这是什么?” 阿紫反应过来急忙就抢, 却被他避开了。 见她反应这么大, 陆华更加好奇了,非要翻开看看不可。 阿紫很是苦恼, 急道:“二公子,您能不能不要那么好奇?不过是男女打架的场面, 有什么好看的。” 临走时老夫人交待,除了大公子,不可让旁人瞧见,所以她不想给二公子看到。 “嗯?打架?!”陆华眯起眼睛, 扬了扬小册子,“这谁给你的?” 阿紫并不瞒他,回道:“是老夫人给的。” “那我更要看了。”他快速翻开小画册,翻看了几页后,一张俊脸也忍不住红了。 见他神色异常,阿紫疑惑道:“怎么了二公子?有问题吗?” “你不知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吗?”他表情古怪道。 “难道不是男女打架吗?” 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人啊?她跟大哥都那啥了,会一点都不明白?装纯情吗? 想到了这里,陆华拉下了脸,“你跟我大哥都那啥了,会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阿紫觉得好笑,朝他摊开手掌,“可以把它们还给我了罢。” 陆华将小册子重重地往她手上一放,气呼呼道:“上面画的都是男女之间的房事,老夫人给你这些,无非是要你用在大哥身上。”顿了下,“昨晚你们……没有做画册上的事情吗?” 阿紫恍然大悟,脸上一热,摇了摇头。 她只是用手了,并没有如画册那般这样那样。 陆华心里一松,高兴起来,乘她不注意,迅速从她手中夺过小画册,扭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道:“这玩意能把人带坏,我拿去烧毁了。” …… 黄梅镇! 毛氏从王大勇怀中醒来,抬头看他也醒了,伸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神色恹恹道:“我方才做了一个梦。” 王大勇低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亲,询问道:“做了什么梦?” “我梦见阿紫……”毛氏支支吾吾。 “怎么了?” “我梦见她被欺负了,下场很不好。” 王大勇一听就明白了。阿紫长得显眼,毛氏的担心没有道理。 他在外面闯荡这些年,知道越是显贵家庭,后宅越不干净,什么肮@脏的事情都有。 王大勇想了想,道:“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不如我们去一趟京城看看。” 毛氏垂下眸子,“可是去京城路远,花销也不小。” “不要舍不得,你男人我这点银子还是有的。” 毛氏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抬起半个身子望了望小床上的毛蛋,见他没有要醒的迹象,重新躺进王大勇怀中,伸出胳膊缠了上去。 王大勇无比受用,抱着她在被窝里翻滚了小半个时辰才起。 王大勇出去劈柴,毛氏做早饭。 吃完早饭,二人带上毛蛋前往张娘子的家。 张娘子的豆腐生意很好,忙得脚不沾地。 “你们去那里坐一会,等我忙完就过去。”张娘子忙中抽空招呼道。 “你先忙,我们不急。”毛氏笑道。 待张娘子应付完眼前的一波人,擦了擦手,走向他们。 不等张娘子开口询问,毛氏便起身拉住她的手,道明来意。 “阿紫突然一走,我到现在都缓不过来,思前想后,我们想去京城看看她,不知她在哪家府上做事?具体位置又在哪里?” 张娘子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就告诉她了,并且还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免得他们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 毛氏谢过张娘子,回去收拾一番,于次日和王大勇一起带上儿子直奔京城去了。 对此,阿紫浑然不知,每日小心讨好“服侍”陆启。 陆启已经不满足她用手服侍,非常想要撕了她的衣服按着尽情侍@弄,便哑着嗓子问她月事什么时候能走。 阿紫的月事一般七八天左右才能结束,她算了算,还有五天才能结束。 这个结果令陆启非常不爽,当晚就让大夫过来为她诊治一番。 “如何?” 面对陆大人的沉声发问,刘大夫在心里吐糟一句,起身拱手道:“姑娘的身体康健,并没有毛病,大人不必紧张。” 阿紫闻言不自然地垂下了眸子。想来这个刘大夫并未弄清楚大公子的真正目的,否则就不会这么说了。 陆启沉沉看了刘大夫一瞬,“你确定?” “老夫非常肯定。” 陆启不耐烦地摆了下手,示意他可以退了。 刘大夫一走,伺候的人也跟着陆陆续续退出,屋里只剩下陆启与阿紫。 阿紫抬了抬屁@屁挪到大公子身侧,小心抱住他的胳膊,柔声道:“奴婢伺候大公子歇下罢。” 陆启扯掉她的手,没什么表情道:“不要靠我这么近,过去坐好。” 一丝难堪浮在阿紫脸上,负气般地抬起屁股坐得远远的。 陆启瞥她一眼,也没管她,起身径直走入内室。 过了会,里面的灯就熄了。 阿紫咬了咬唇,起身就往外走。 次日,她天不亮就起床了。 那日说好给大公子做水烙馍的,却因为各种各样原因一直拖着没做,正好今早时机合适,她洗漱完就直奔大厨房去了。 “阿紫姑娘是要给大公子做好吃的吗?” 现在厨房的人对她客气多了,不像以前对她爱答不理的。 阿紫也同他们客客气气地,“大公子还没吃过我做的水烙馍,想做一点给他尝尝。” 话落,一转脸瞧见小伍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神色有些复杂。 阿紫心里一紧,转开了脸。 待她做好水烙馍和辣糊汤端出去,小伍从石柱后面走出来,挡住了她的路。 “小哥这是要做什么?”阿紫惊诧道。 小伍神色复杂地盯着她手中的食盒,阴阳怪气道:“阿紫姑娘真是健忘,数月之前,你也是这般做好了早膳给二公子送去,如今有了新主,就把待你不薄的旧主给忘了。” 小伍很替二公子打抱不平,今天终于逮着机会指责她薄情寡义,自然不会放过。 阿紫脸上一红,正待解释,对方却不给她机会,转身快步走掉了。 阿紫郁闷地呼了口气,心情不怎么好地前往大公子的院子。 大公子比她预想的起的还要早,这会刚练完剑,正在洗漱。 阿紫将食盒放到桌上,等他收拾妥当才将早膳端出来。 “这是什么?” 陆启挑眉问道。 阿紫收拾好心情,脸上堆上乖巧的笑,“奴婢那晚说过要做水烙馍感谢您,断不能食言。之个水烙馍搭配辣糊汤吃,特过瘾。” 她并不知道,陆启数月之前就喝过她做的辣糊汤,是在陆华那里。 那个味道他记忆深刻,还喝光了。 这会陆启看她还算顺眼,问道:“今日打算做什么?” 阿紫垂下了眸子,绞着手指道:“我也不知道。”顿了下,抬起眼眸小心询问道:“大公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可以出门看看吗?奴婢还没仔细看过上京什么样的。” “嗯,早去早回。” 阿紫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答应,感激道:“谢谢大公子。”《 》 30-40 31. 第三十一章 …… 京城的秋天来的慢, 走的倒挺快。阿紫今早明显就感觉到降温了,这会手脚发凉,待陆启出门后, 便回屋添了些衣服。 当她走到侧门时,与要出门的贺欣怡碰个正着。 贺欣怡出门衣着光鲜,并带着两名侍女, 门外还有精致的马车候着。反观阿紫, 待遇与她相比, 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贺欣怡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径直越过她,出了门,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了马车。 阿紫站在门边,等贺欣怡的马车驶出了巷口才迈开双脚。 “阿紫?!” 一道惊喜声在她右前方响起。 这声音…… 阿紫急忙抬起眸子看过去, 眼圈顿时就红了。她飞奔过去,一下子扑进毛氏怀里拱了拱, 激动道:“娘,你们怎么来了?” 毛氏抬起手摸着她软软的发, 叹道:“自然是放心不下你, 过来看看。”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张娘子告诉我们的。” “哦!”她太激动了,竟把张娘子给忘了。 她从毛氏怀中抬起脑袋, 看向王大勇,客气道:“勇叔辛苦了。”随即, 伸手将毛蛋从他怀里接过来狠狠亲了几口。 “小坏蛋,你有没有想姐姐呀?” 毛蛋重重地点点头,“阿毛想姐姐想的都吃不下饭。” 阿紫自然不信,转头询问毛氏, “娘,他说的可是真的?” 毛氏忍俊不禁,戳破他的谎言,“方才是谁一口气吃掉两个包子的?” 被戳破谎言的毛蛋扭着身子不依道:“娘好坏。” 阿紫道:“你们今日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在京城逛逛。” 王大勇也有此意,接话道:“中午我请你们下馆子。” 毛氏却是扫他一眼,“将来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你就不知道省省吗?” 王大勇无奈,“行罢,听你的。” 阿紫才来京城不久,没出过门,也不知道哪里有好玩的。 拉住一个路人打听道:“请问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路人听她外地口音,热心道:“你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就是忘情河了。相传河里的水是忘情水,只要喝了它,就能断情绝爱。” 阿紫不大相信,“还有这种河水?真的假的?” “这种事情没办法考证。有人说是真的,又有人说是假的,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就当故事听听罢了。” 阿紫点点头,并不放在心上。 按照路人的指示,他们寻了过去。 也真是巧了,他们刚到,就碰到一个女人跳河。 河边顿时围满了人,有人会凫水,跳下去将那女子救了上来。待那女子幽幽转醒,众人七嘴八舌询问起来。 “小姑娘,你为什么要寻短见呀?” “你这么好看,是不是被坏人欺负了呀?” “莫非你家逢巨变?” “还是你被男人抛弃了?” “……” 那女子惨白着脸看了看众人,突然大声笑起来,双手拍着大腿,又笑又哭道:“三O曾许诺过给我名分,我才死心塌地跟着他,这两年更是为他打了四次胎,哄我说主母未进门之前,他不能先有庶子庶女,可为什么那个小贱@人却可以留下他的孩子?我这次又怀上了,他还是不许我留,那我便带着他的骨肉去死好了……” 女子的情绪非常激动,又想去跳河,却被众人拉住了。 有人在旁边叹气道:“真是可怜,这应该是哪户人家的丫鬟,因长得貌美,被主子看上哄骗了身子。” “所以宁愿拉棍要饭,也不要送家里的姑娘去当丫鬟,但凡有点姿色的,都会被主子染@指。” 听到这些话,毛氏转过脸深深看了阿紫一眼,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出来了。 待那女子被人劝走,众人散去,阿紫转脸看向毛氏,遥手一指,“娘,我们过去那里看看罢。” 毛氏这时候已经没有游玩的心情了,但又不好因为她一个人扫了大家的兴,只好跟着前往。 他们顺着河边走了一圈下来,已近晌午。 *** “启禀二公子,阿紫姑娘的家人来到京城了。” 陆华一顿,从书上抬起头,问道:“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小的从外面办事回来,碰巧就看到了,他们这会应该在忘情河。”小伍笑眯眯道。 想到什么,又道:“小的以为该您表现的时候了。” “怎么个表现法?” 小伍立刻凑过去,小声说着什么,只见陆华的眼睛越来越亮,抬起手拍了拍小伍的肩膀,赞赏道:“还是你小子脑子好使,亏得爷平日没有白疼你。” 小伍受到鼓舞,继续献计,“大公子那边盯您盯得紧,您就这样出门的话,铁定瞒不过他,小的以为您还是装扮一下比较妥当。” 陆华冲他竖了竖大拇指,“还是你小子想的周到。” 于是他把自己装扮成小伍出门了。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他是陆家的二公子。 *** 因为将近饭点,大家也有点饿了,在王大勇的坚持下,他们找了一家非常不起眼的小饭馆进去了。 “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舍不得,大家难得出来一趟聚在一起多不容易。” 于是王大勇叫来了店小二。 “请问几位客官是要点菜吗?” “是的,给我们介绍一下罢。” “几位不必点了,已经有人为你们点过了。” “啊?” 就在这时,装扮成小伍的陆华走了过来。 就在大家愣神中,阿紫看着越走越近的“小伍”,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二公子?!” “嘘……”陆华将食指按在嘴唇上,“小点声。” 于是阿紫赶紧放低声音,“二公子,怎么是您?” 毛氏此时也认出了他,急忙起身让座。 “都不必多礼,大家都坐下罢,我不便久留,有些话说完就走。” 不知他要说什么。 于是大家紧张地坐下了。 陆华这时看向毛氏。后者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捏了捏双手。 “二公子有话直言!” “那我就直说了。阿紫是个好姑娘,不该被我大哥……”陆华故意不说完,叫毛氏自己去想。 毛氏一听,情绪果然很激动,追问道:“阿紫被您大哥怎么了?” 陆华朝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阿紫看去一眼,“这事我不大好说,您回头还是问问阿紫罢。我得走了,一会菜上来,各位慢慢享用。”说罢,他就起身离开了。 毛氏哪还有心情吃饭,一把拽过阿紫的胳膊,怕被旁人听见,压低嗓音厉声质问道:“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阿紫怕被旁人瞧见,急忙挣出胳膊,小声道:“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说,等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慢慢说给您听。” 王大勇也在一旁小声劝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填饱肚子要紧,先吃饭罢,别浪费了一桌好菜。” 毛蛋也在这时开口嚷道:“娘,什么时候才能吃饭,阿毛肚子好饿。” 这时有人朝他们看了过来。 毛氏顿时清了清嗓子,“可以吃了。” 一桌菜没吃完,还剩下一半,他们都打包带走了。 他们重新走回忘情河,河边有供行人休息的长条木椅,这会没什么人,正适合说话。 毛氏抱着胳膊,目光如炬地看着阿紫,“你现在可以说了。” 阿紫知道瞒不过去了,只好娓娓道来。 在听完阿紫的讲述后,毛氏一巴掌打到她脸上,气极道:“你就不知道反抗吗?我同意你做丫鬟,仅仅只是丫鬟!而不是供男人玩@弄的玩意。” 阿紫捂着脸,哭道:“可是娘,我要是反抗的话,不一定能活着从陆府出来。” 毛氏一听,颓然倒在长椅上,默默流下眼泪。 王大勇上前将她拥入怀里,轻抚她的背道:“想哭就哭出来,别压着。” 毛氏没听他的,默默流了一会眼泪就不流了。她从王大勇怀中抬起脸,眼神锐利地射向阿紫,“我们虽然穷,但也要穷的有骨气。你的卖身银子我一分也未动,我这趟来带在了身上,我们把银子退回去,再把你的卖身契要回来,随我回家去。” “这样可以吗?” 毛氏脾气上来了,“我管它可不可以,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对你做的禽@兽事,我就没办法平静。”顿了顿,“娘希望你能留着清白的身子,将来嫁给一个能够珍惜疼爱你的好男人,就像你勇叔这样的。” 王大勇接道:“那个跳河女子也你看到了,下场如何就不用我多说了。” 阿紫默不吭声,要是能回家,她早就回家了。 见她不说话,毛氏干脆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她往陆府的方向拖。 *** “常总管,阿紫姑娘求见。” 常淮礼停下手中的事务,“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阿紫便低着头走了进来。 “有事情吗?” 阿紫深吸了口气,慢慢抬起头,坚定道:“总管大人,奴婢不想在府上做事了,这段时间的工钱也不要了,奴婢只想把卖身银子退了,拿回卖身契。” 常淮礼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可紫的眼神逐渐锐利,“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这话要是叫大公子听见了,仔细你的皮。这话就当我今日没有听过,退下罢。”这要是让大公子知道了,得有多怒啊! 32. 第三十二章 …… 毛氏见阿紫出来, 急忙走上前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阿紫看着毛氏,缓缓摇头,低声将常总管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毛氏听完, 身体摇晃了一下。 王大勇及时将她稳住,安抚道:“你别急,咱慢慢想办法。”他看了一眼守卫,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 我们换个地方。” 于是他们转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内, 开始商议。 “要不你现在就跟我们走罢, 像你这样一个无甚紧要的丫鬟,陆府一抓一大把,跑了也就跑了,我猜他们应该不会抓你回去的。” 阿紫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头,认真思索着毛氏的话。 她娘有一句话说的对, 像她这样无甚紧要的丫鬟在陆府真是一抓一大把,凭什么她就能得陆家家主另眼相待呢?跑了她, 还有一个容貌非常出众的贺欣怡在。若不然,再从一群出挑的丫鬟中挑选一个满意的, 总能圆满收场。依誮 这时, 王大勇却泼冷水道:“万一陆府真要追究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陆府愿意放人。” “可他们现在明摆着不愿意啊!”毛氏愤怒道。 王大勇想了想,转脸看向阿紫, “不知陆大人是否好说话,若是个好说话的,你去求求他未必不行。” 只见可紫急忙摇头道:“他那个人极不好说话,我可不敢去说。” 王大勇沉吟片刻, “既然如果,此事恐怕非常麻烦。” “要不我们去报官?”毛氏希冀道。 王大勇很不客气地一口否决她,“人家自己就是官,你到哪报官去?别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样才行!”毛氏急得走来走去,悔不当初道:“当初若是我的态度坚决一些,阿紫就不会来京城了。” 王大勇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眼见时间已过大半,不久天就黑了,阿紫带着他们走了许多路才找到一家最便宜的客房住下。 时间已经不早了,阿紫不敢多留,起身要回去,毛氏却拦在门口不让。 “我们好不容易见上面,你就不要回去了,留下来陪陪我。”毛氏只要一想到阿紫回去被那男人这样那样,她就受不了,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阿紫也很想留下来,可她没有告假,恐怕明日回去不好交待,为难道:“我没有告假,恐怕不好交待。” “那你就晚些时间再走。” *** 掌灯时分,陆府的各个院落接连亮起灯来,下人们有条不絮地忙碌着,仿佛谁也不曾注意过府里少一个丫鬟。 在满天繁星下,陆启归府。 当他走进主院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见飞奔而来的轻盈身姿,不免有些疑惑。等他入屋时,也没看到那个身影,心里有点不舒服,转脸问屋里的侍从,“她这个时候为何不在屋里等我?去了哪里?” 侍从急忙回答:“回禀大人,阿紫姑娘从早上出门就一直没有回来。” 陆启脚步一顿,“你说什么?” 侍从吓得急忙跪地,小心将方才的话复述一遍。 此时,陆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 “叫常淮礼滚进来!”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一会儿,常淮礼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心里将阿紫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等他行礼,一只茶杯就朝他面门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想躲,却不敢,硬生生受下了。 “身为大总管,你是怎么管理的,府里丢了个人你都不知道?” “大人息怒,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把阿紫找回来,回头自去领罚!” 陆启挥手让他退下,转脸吩咐隐藏在暗处的暗影,“你也去找。” “是,大人!” 侍从知道陆启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询问是否要传晚膳,战战兢兢服侍着,生怕触其霉头。 与此同时,王大勇从外面买了几个馒头回来。 中午打包回来的剩菜已被阿紫拿出去热过,此时正冒着热气,就着馒头吃刚好。 每人拿着一个馒头正吃着,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异动,好像闯进来许多人似的,紧接着有人厉声问道:“你们见过画像上的人没有?” 只听楼下用饭的人都说没有。 听着动静,那些人似乎正要离去,忽然掌柜的声音响起,“我见过,晚上来投宿的,此时就在楼上吃饭。” 紧接着便是蹬蹬蹬,上楼的脚步声。 “是哪一间?” “就这一间。” “砰”地一声,门在阿紫身后被大力踢开了。 阿紫正咬着馒头,听到震响连馒头都吓掉了。再观家人的反应,与她相差无几。 阿紫缓缓回转身子,只见常总管手背在身后踱步进来,先是扫她一眼,再扫一眼她的家人,扬臂一挥,“拿下,带回去。” 阿紫反应不及,胳膊就被官兵架住了。 毛氏见此,跳起来就要抢回阿紫,被官兵用手一劈,软软倒进了王大勇怀里。 与此同时,毛蛋吓得嚎哭起来。 “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家人。”阿紫情绪失控道。 “把她嘴给我堵上。” 很快,阿紫的嘴就被堵上了。 王大勇吓得手脚发软,一手揽着毛氏,一手揽着毛蛋,眼睁睁看着阿紫被拖走了。 常淮礼因被阿紫牵连,对她心有怨气,对她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一路板着脸将她押进主院,将她往地上一扔,朝陆启单膝跪地道:“启禀大人,人已经带回来了,属下这就下去领罚。” 陆启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抬起脚缓缓走到阿紫身前。 阿紫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一把抱住他的小腿,仰起泪脸道:“大公子,奴婢不知哪里做错了,为何要这般对待奴婢?” 他缓缓蹲下,“真不知道哪里错了?” 阿紫拼命摇头,脸颊贴着他的小腿,“奴婢不知。” 啧啧,瞧这模样,哭得真是可怜。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真是令人懊恼。 陆启抬起她的下巴,反复摩挲道:“可记得早上我说过什么?”阿紫惊惧地摇头,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话。 “要早去早回!”陆启不介意提醒她,“你做到了吗?” 不过是晚归了而已,阿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错,却能闹出这么大阵仗,可见这个男人的掌控欲有多强! 但她面上却不敢指责他的不对,小声解释道:“今日奴婢的家人来了,奴婢实在高兴,就忘记归府的时间了。”她试着伸出手摇了摇他的袖子,“奴婢真不是有意的,大公子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奴婢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然而他却一把扯掉她的手,转而掐住她白嫩的脖子,阴恻恻道:“你分明就在说谎!下午你去找常淮礼要求赎身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阿紫的瞳孔猛地一缩,试图想要掰开他的手,却是徒劳无功。 “就这么想走是吗?那我成全你!” “大……” 阿紫才吐出一个字就说不出来话了,眼神越来越涣散,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她似乎看见她爹了,那个意外早逝的英俊男子,朝她伸出手道:“阿紫,我的好孩子,到爹这里来。” 好的爹,她就这去了。 她遂不再挣扎,缓缓合上了眼睛。 一颗眼泪滑落眼尾。 脖子上的桎梏突然消失,一口气渡入她嘴里,她逐渐又有了意识。 她缓缓睁开眼睛,疑惑地望着陆启。 方才他眼里明明杀意凶猛,为何到最后却改变主意不杀了? 看出她的疑惑,陆启在她唇上狠狠咬下一口,舔着上面的血珠道:“不能让你死的这么便宜,等我上了你的身子再杀你也不迟。” 33. 第三十三章 …… 阿紫被带走没多久, 毛氏就醒了,急切道:“我要去救阿紫!” 王大勇一把按住她,“你拿什么救?” 毛氏梗着脖子, 死犟道:“拼了我这条命救。” “拼了你这条命也救不回她,说不定还会搭上她的命!” 毛氏一下子瘫软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压抑的哭声很快从被子底下传了出来。 她伤心了一夜。 天一亮, 就让王大勇退了客房。 *** “启禀大总管, 阿紫姑娘的家人在府外求见。” 常淮礼身上还疼着, 听不得与阿紫有关的人和事,咬牙切齿道:“将他们驱出城去。” “是,大总管!” 守卫正要退下,陆启身边的侍从急急走了进来。 “常总管,大公子有令……” *** 阿紫的家人在侧门外等了许久, 侧门才被打开,昨晚那个下令将阿紫抓走的男子走了出来。 王大勇怕毛氏冲动, 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上前一步就要作揖, 只见男子将下巴一抬, 一名侍从捧着一个大托盘走到毛氏面前,尖着嗓音道:“大人仁慈, 昨日之事就不与你们计较了,这些是给你们的盘缠, 以后没有他的准许,不可再踏入京城半步,否则就叫人打断你们的腿。” 毛氏深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 见此, 常淮礼眸色一深,开了口,“这些银子足够你们这辈子不愁吃喝了,识趣的话,赶紧带着银子回乡享福去,别给大家找不痛快。” 毛氏想说什么,常淮礼脸上一冷,“无知的村妇,再废话嗦,就拔掉你的舌头。” 王大勇急忙走过去挡住毛氏,从侍从手里接过盘缠,“打扰了,我们这就走。”说罢将银子收好,拽着仍在愣神的毛氏就走了。 常淮礼不自觉松了口气,叫人盯着他们,这才转身回去复命。 今日是休沐日,陆启推了外面的应酬,难得留在府里没有出门。 用过早膳,仍不见阿紫过来,心中疑惑,移步去她住的地方,进屋一看,只见她仍在睡着,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察觉到她的异常,他快步走到床边,弯腰一看,只见她面色通红,盖在被子下面的身子正在发抖,摸她的手脚,却是十分冰凉。 陆启急忙叫人去找大夫。 不一时,刘大夫提着药箱匆忙赶来了。 阿紫病得迷迷糊糊的,感觉身边好吵,伸手拉起被子盖住头,并不满地蹬了一下腿。 就跟个孩子似的。 陆启不禁莞尔,坐过去拉下她头上的被子,耐心道:“你正在起热,不可将自己捂起来,否则散不了热。” “不要,你们好吵,吵得我头疼。”她说着又想拉上被子,奈何手上无力,怎么也拉不动,心里一怒,脑子一热,抓过陆启的手咬了下去。 只听周围的人倒抽一口气! 阿紫迷迷糊糊的脑子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不敢再咬了,转而伸出小巧的舌头在方才咬过的地方舔了起来。 周围的人又是倒抽一口气! 然后一致埋下头颅,生怕再多看一眼,大人会挖了他们的眼珠子。 陆启深深吸了口气,按捺住冲动,转头看向刘大夫,“可诊出了什么?” “姑娘恐怕遭受过度惊吓才会病倒,吃两副药压压惊就好了。”刘大夫如实道。 “嗯,下去开方子罢。” 然后又叫人送些冷水进来,他亲自浸湿帕子,拿出来拧掉水敷到阿紫的额上。 阿紫感觉到一阵舒适,就没那么闹腾了,逐渐安静下来。 这场病来的快,去的也快。 到了晚上,阿紫就好的差不多了。 厨房那边按照吩咐特地做了清淡食物送过来。阿紫没甚胃口,没吃多少就不吃了。 因为生病的缘故,大公子免了她今日的差。 她没什么事,找出换洗衣物去浴房沐浴。沐浴完回来,却见大公子正坐在她的房中,手中拿着她绣到一半的荷包翻看着。 她现在怕极了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不肯往前再走一步,站在门边朝他福了福身。 就连话也没有了。 陆启皱起眉头,扔掉手里的荷包,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沉声命令道:“过来坐!” 陆大人的大腿多金贵呀,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敢坐。 于是她杵在门边没动。 陆启眯起深邃的眸子,“怎么不敢过来?我又不杀人!” 眼见他就要动怒,阿紫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努力镇定下来,缓缓移步过去。 “大公子,奴婢坐您腿上不妥,还是坐在边上罢。” 陆启抬手往她臀上重重一拍道:“再废话,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阿紫吓得急忙闭嘴,快速坐到他大腿上,任他的手从衣侧钻进里面揉@搓。 她逐渐控制不住,颤声道:“大公子,求您轻点儿……” “偏不!” 话落,他倏地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阿紫的衣衫已散开大半。 陆启抵着她的额头,哑声道:“身子还没干净吗?” “差不多还要两日。” “真慢!” 陆启很不爽地放开她,替她理了理衣衫道:“这两日就好好调养身子,等身子干净了,过来找我。”顿了顿,“记住,不要跟我耍心眼,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阿紫没忍住打了个寒颤,垂下眸子应道:“奴婢不敢。” “听说你晚饭没吃多少,一会我让人送些宵夜过来,你吃一些再睡。” “谢谢大公子。” “我还要去书房处理一些事务,先走了。” “奴婢送送大公子。” “不必了,你好好休息!” 眼见他起身就要离去,阿紫倏地扯住了他的袖子。 他转过头来,“怎么了?” 阿紫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阿紫深吸了口气,舔了下嘴唇,“我家人现在如何了……” “他们已经离开京城了,不劳你牵挂,你最应该关心的是,如何取@悦我!” 待陆启一走,阿紫颓然地倒在床上,直到有人过来给她送宵夜,才阻止她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对阿紫来说,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然而对陆启来说却是非常的漫长。 这两日他没让阿紫过来伺候,就是怕自己见了她会把持不住,按着她不管不顾地行事。 好在这一日终于到了。 他舔了下嘴唇,要把画本上描绘的手段尽数用到她身上。 真令人兴奋、期待! 34. 第三十四章 …… “你们听说了没有, 今晚在大公子院中伺候的人,都得到了五两银子的赏钱,真令人羡慕!” “真好, 这样的好事怎就落不到我们头上呢?” “这样的好事也不是天天都有,听说……” “听说什么?” “那个新来的阿紫你们知道吧?” “知道!” “她被大公子看上了,今晚要睡她。” “这要是被玫瑰院的那位知道了, 还了得?” “她知道了又怎样, 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跟大公子闹。” “那倒是!” …… 当事人阿紫, 此时沐浴完毕, 穿上陆启命人送来很适合用来撕的轻薄纱裙,就像赴刑场似的,一步步走进陆启那灼人的视线。 这一刻,陆启等得太漫长了(其实也没几天)。 他扬了扬手中的小画册,哑声道:“这个很不错, 你也看看。” 阿紫瞧着那画册非常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疑惑着凑过去一看,呼吸顿时停了一瞬。 这小画册不是被二公子拿去烧了吗?怎么会在大公子手中? 瞧出她的疑惑, 陆启伸手拍拍她的脸, 意味不明道:“是不是很想知道画册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不,她不想知道! 见她眼中流露出惊惧, 他忽然拽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 将她甩到了床榻上。 他跟着伏上她的背,修长的手指从她小腿那里,就跟毒蛇似的,一路蜿蜒攀爬。 阿紫死死咬着手背! 忽然被他扳过脑袋, 唇被封上了。 阿紫哪里受过这种刺激,凭着本能想要更多。 然而他却坏透了,忽然撤回手指,举到她眼前,“小妖精,看看你多骚!” 阿紫羞耻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过……我喜欢!” 他一口咬住她的脖子,从暗格里扯出一副银色手环,咔嚓两下子,将她左右手腕扣在了床榻两侧。 阿紫试图挣了挣,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 阿紫惊惧! 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随后,就见他将小画册翻到其中一页上,举到她眼前,咬着她的嘴唇道:“你看这个姿势不错,我们试一试。” 阿紫在瞧完上面的图画后,瞳孔猛地一缩,惊惧地摇着头,眼泪都给吓出来了,哭着求道:“这个不妥,求大公子换个别的。” “好啊!”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修长的手指往后翻一页道:“这个也不错!” 阿紫倒抽一口气,又摇头,“这个也不妥。”还不如刚才那个。 他又继续翻找了几个姿势,见她都是摇头,他的耐心用尽了,一巴掌拍到她的臀上,不容反抗道:“我看你是皮痒了,妥不妥的由我说了算,我看这个就行!” 阿紫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陆启就喜欢看她哭,她越哭,他就越亢@奋,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揉碎她。 不一时,阿紫的惨叫声从房内传出来,吓得侯在屋外的一干奴仆面色发白,做好了阿紫死相惨状被抬出来的心里准备。然而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屋里的动静才逐渐消失,直到里面吩咐送水,众人这才惊醒过来。 当水被迅速送进来后,阿紫撑着难受至极的身体,下地捡起衣物。有些都不能穿了,连关键部位都遮挡不住。 她在屋里巡视一圈,实在找不到可穿的。 空气里有着未散去的气味。 阿紫觉得再呆下去,恐会窒息。 这时,净室响起了沐浴声。 阿紫深吸了口气,转脚走向净室,隔着屏风站定,哑着嗓子道:“大公子……” 沐浴声戛然而止! “奴婢的衣服不能穿了,这样子实在没办法走出去,您的衣服能否借奴婢穿一下?回头奴婢一定清洗干净还您。” “嗯!” 阿紫顿时松了口气,在沐浴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快速裹上他挂在架子上的银色外衫,抖着双腿离开了。 她前脚回房,热水后脚就被送过来了。 婆子临走时,将一瓶药膏放在桌子上,交代道:“这药有很好的活血止疼效果,大公子让您睡觉的时候用。” 阿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待婆子一走,她迫不及待跨进浴桶里,迅速埋入水中,感受着热水的包围。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种终于活过来的不切实际感。 *** “二公子,乌鸦传来消息说阿紫……”小伍小心翼翼地偷瞄一眼陆华的脸色,“今夜被大公子睡了。” 陆华一顿,过了许久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抬脚就往外走。 小伍急忙跟上,嘴里急切道:“二公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别跟来,我出去透透气。” 小伍站住,直到二公子走出了院子,才又悄悄跟在后面,生怕他一时想不开会做傻事。 一开始,陆华真的只是出来透气的,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阿紫住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紧张巡视一圈,见四下一个人都没有,便鬼使神差地走入小院,找到阿紫住的房间,轻轻在门上扣了两下。 此时阿紫尚未睡着,听到有人扣门,急忙抱着被子坐起来,努力不紧张道:“门外是何人?” “是我!” 是陆二公子的声音!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一时睡不着,就走到这里来了,想看看你睡了没有。”这个理由真蹩脚,陆华说完后,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屋内的人仿佛怔了怔,片刻之后,才道:“二公子,奴婢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等到明日再说罢。” “那好罢。” 然而阿紫却没听到脚步声的离开,等了会试探道:“二公子?” “嗯,我还在!” “您怎么还不走啊?” “回去也睡不着,我就在这坐坐,你困了就睡罢。” 难道他就这样坐在门外?! 万一被起夜的下人撞见了怎么办?回头传进老夫人和大公子的耳朵里,又要给她安上莫须有的罪名。 “二公子要是怜惜奴婢,就别为难奴婢了。” 听着她低低的嗓音,陆华怔了怔,过了良久才道:“抱歉,打扰了。” 这回是真的走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阿紫这才抱着被子倒回床上。 与此同时,刚走出小院的陆华,竟意外瞧见大哥院中的两名守卫正等着他。 “你们这是……” “得罪了,二公子!” 话落,陆华就被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却没人理他。 不一时,他就被押进了陆启的房中。 一得到自由的陆华,再也控制不住怨气跳到陆启面前,“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凭什么?” 只见陆启眸色沉沉,“就凭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又怎样?还不是罔顾人伦,和我抢女人,我不服!” “你总算说出来了。” 陆华哼了哼,“说了又怎样!” “那就与我打一架,如果你输了……” 陆华急忙打断他,“先不说输,如果我赢了,就把阿紫还给我。” 陆启笑了,却是笑不达眼底,嘲讽道:“你觉得你能赢得了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得到过的东西,即便是毁了,也不会让出去。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走到院中,屏退所有下人,二话不说就动手。 动静闹得太大,连老夫人都惊动来了。 老夫人将金色拐杖重重地往地砖上敲道:“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我就一头撞到墙上。” 陆启一顿,随手就将陆华扔到地上。 小伍立刻上前扶起陆华,急切道:“二公子,您怎么样?” 陆华抬起手抚着胸口,神色痛苦道:“暂时死不了。” 老夫人见他伤的不轻,顿时心疼的不行,立刻把脸转向毫发无损的陆启,又将拐杖重重地敲在地砖道:“他是你的亲弟弟,亲弟弟啊!你就这么下得了狠手?” 只见陆启活动了一下手腕,神色冰冷道:“祖母实在睡不着觉,就去佛堂念经罢。来人,送祖母去佛堂!” 他这是要禁她的足?! 老夫人愤然,“你敢!” 陆启却是冷哼一声,“孙儿有什么不敢的?” “你……”老夫人哆嗦着嘴唇,“大逆不道!” 陆启眸色一冷,“看来祖母仍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孙儿也没办法了。” 随后,老夫人就被“请”走了。 陆启便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弟弟,“你输了!” 陆华垂下眸子,艰难道:“你想我怎么做?” “永不见她!” “好!” 这个简单,他走就是了。 次日,陆华收拾好行李去佛堂辞别老夫人。 “孙儿不孝,不能继续在您身边侍奉了,请受孙儿一拜!” 老夫人扭了扭脸,用力眨回眼里的水雾,吸了下鼻子道:“你此番南下,一定要注意安全,保重自己。” “孙儿晓得,您老人家也要保重自己,孙儿走了……” 等到陆华的背影消失,老夫人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身边的老嬷嬷不停安慰她,过了良久她才止住哭声,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神色冰冷道:“那丫头就是个祸害精,留不得了。陈嬷嬷,你去替我安排。” 陈嬷嬷却是为难,“可大公子那边不好交待。” “不用怕,有什么事我担着,我看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是,老夫人!” 35. 第三十五章 …… 动静闹得太大, 不一时,就传进了贺欣怡的耳朵里。她万万没想到那个贱婢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爬上陆启的床,这可是她花了两年多的时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凭什么那个贱婢却可以! 她真的好气,好气! 很嫉妒,很嫉妒! 她想去质问陆启, 却又不敢, 只能拿屋里的花瓶古董和侍女撒气。一时之间, 玫瑰院的下人们人人自危, 苦不堪言。 终于有人忍无可忍,跑去大总管那里告她一状。 常淮礼摸不准陆启的态度,不好插手玫瑰院的事情,等陆启下职回来,便去书房禀明此事, 待他定夺。 陆启几乎连想都没想一下,道:“给她一笔银子, 外加两间铺子,送她出府!” 常淮礼迟疑道:“大人以后若是头疾犯了怎么办?” “无妨!” 自从阿紫学会了一点按跷术, 贺欣怡对陆启来说便无甚用处了。换言之, 这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当常淮礼将陆启的命令传达到玫瑰院后,贺欣怡是再也坐不住了, 不管不顾冲进主院,非要讨个说法。 结果陆启不在, 只有阿紫在他房中绣着荷包。 贺欣怡一看见她,恨的就牙痒痒,什么仪态都不顾了,只想教训她一顿解气。 结果她的手臂才扬起来, 胳膊就被侍卫架住了,被堵了嘴巴扔出了府外。 直到侧门在贺欣怡面前闭上,她才猛然回神醒悟过来,一时后悔不已,却为时过晚。 贺欣怡会来闹事却是阿紫没有想到的事情,一时心情有些复杂,连荷包都不想绣了。 他待贺欣怡都能如此狠心,那么以后待她呢? 阿紫简直不敢想下去。 等到陆启晚间回来时,她已经调整好心情,迎上去伺候。 陆启微微低头把玩她的手指,像似不经意道:“今日在我房里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也没干什么,除了绣一会荷包,阿紫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房中发呆。 她照实说道:“只绣了一会荷包,别的就没做什么了。” 陆启像对荷包很感兴趣,便问她绣到哪一步了。 说起这个,阿紫就汗颜。 绣荷包的活,她也是刚学没多久,还不大会,没事就绣着练手,至今也没绣过一只像样的。 见她红着脸低头不语,陆启便能猜测个大概出来,不禁莞尔,举起她的手指头,调侃道:“让我看看这双手怎么回事,是不是真就特别笨。” “爷就别取笑奴婢了。” “不过照我看,它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比如……” 阿紫眨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等他下文。 “就比如它们摸着爷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灵动。” 阿紫羞耻地抬不起头,双手微微颤着。她努力调整好呼吸,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便提醒道:“时辰不早了,爷该用膳了。”试着挣开他的手,却没挣开,心里不得不慌。 “爷现在还不饿,不想吃饭,只想吃你。” 阿紫倒抽一口气,旋即就被大力甩在了红木椅子上。 “转过身去。” 她不得不转过身子,两只手抓着椅子扶手,额头抵着椅背,清晰地感受着他的欺近与摆@弄。 她压抑着声音,喘着气哀求道:“奴婢受不住了,求大公子怜惜。” 他从背后啃上她的颈窝,黑着心肠道:“才这么会功夫就受不住了,看来小阿紫还要多加练习才是。” 不,她不要练习! 他能不能不要这般变@态,专以折磨她为乐! “大公子,这么下去,您会将奴婢玩坏的。” “小阿紫放心,这儿韧性大,坏不了。” 阿紫欲哭无泪,压抑着声音,承受着一波更胜一波的海浪拍打。 要不是他抓着她的腰,她铁定会从椅子跌落下去。 等她慢慢滑下椅子时,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破了好大两块皮,都出血了。 然而他却将她翻转过来抱到椅子上,闷声道:“爷未尽兴,还要!” 阿紫什么都来不及做,他就从前面进来了。 椅子摇啊摇,一直摇了许久才缓慢停下。 阿紫已经下不了地了,哭得很是厉害。 见自己真的将她欺负狠了,陆启那又黑又硬的心肠难得软了下来,将她抱进怀里轻哄道:“好了好了,爷下回不这样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没有一次能做到的,阿紫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阿紫想控诉他的恶行却又不敢,只有独自吞下委屈与不满。 陆启抱着她一起沐浴,结果在浴桶里又没控制住,将人欺负的晕了过去。 等到阿紫睁眼,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醒了?” 听到陆启的声音传过来,阿紫这才发现自己仍在他房中没有被移走。大公子有规定,完事了不可留在他床上过夜,于是她赶紧起身下床,双脚一沾地,身体就软了下去。 腿心疼的实在厉害,她跌在地上起不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陆启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手将她扯了起来。 “谢谢大公子!” “光嘴上谢没有用,要来点实际的才行。” 阿紫面上一白,心慌道:他该不会又要吧? 再来一次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过去。 见自己将她吓到了,际启抬手拍拍她的脸颊,“今晚不会再动你了,退下罢。” 阿紫心里一松,忍着疼退下了。 回到房中,她颓然地倒在床上,抱着被子难过地想,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阿紫休养了整整两日才好。 陆启抓着她的腰,蛮横冲撞道:“爷整整饿了两日,今晚可要把爷喂饱才行。” 他索取无度,阿紫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将他喂饱。 *** 日子如流水一般,缓缓滑过大半个月。 这晚,阿紫伺候完陆启刚回到房里,一碗避子汤就送过来了。 她毫不犹豫地一口气喝光,拈了块桂花糖扔进嘴里。只刚嚼完,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她抬手一抹,指尖蹭上一抹红,吓得送避子汤的侍女尖叫一声跑了出去。 不一时,陆启就匆忙赶了过来。 阿紫要说话,刚一张嘴,就喷出了一口血,好巧不巧,正喷在陆启的胸口上。 阿紫也吓坏了,刚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就失去了意识。 “快去叫刘大夫!” 陆启接住她的身体怒吼道。 此时的刘大夫刚钻进小妾的被窝里,揉着小妾那柔嫩的身子,一通心啊肝啊地乱叫。 那小妾扭着水蛇般的腰,好不配合,一番前戏做足,正到那要紧时刻,寝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踢开,刘大夫只觉一阵风来,人就飞出了被窝。 36. 第三十六章 …… 刘大夫正要破口大骂, 一抬眼见是陆启的心腹侍卫,立马就怂了。这大晚上的能这般着急将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肯定又是陆大人的那个小妾出了毛病。 真是红颜祸水! 刘大夫不敢耽搁, 匆忙扯过衣物套上,急急赶往陆府。 等他赶到时,屋里屋外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有人刚挨完板子, 浑身是血地正被拖走, 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刘大夫没怎么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急忙撇开眼睛不敢再看, 疾步走至床边,迅速给床上的女子诊治。 片刻之后,他起身向陆启禀道:“大人,通过脉象和眼睛看,姑娘是中毒了。” 陆启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所以在刘大夫赶来之前,他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可有解毒之法?” 刘大夫在医术界颇有名望, 解决过许多疑难杂症,比那宫里的某些太医都强。 换言之, 有些太医是中看不中用。 刘大夫沉吟片刻, 不得不据实道:“此毒太过霸道凶猛,老夫只能尽力一试, 至于结果,就看姑娘的命了。” “别废话了, 赶紧治!” 心口好疼,好疼…… 阿紫捂着心口在一条漆黑的路上不停地走呀走,却怎么都走不到头。然而就在这时,她爹出现了。 “好孩子, 爹又见到你了。” “爹……”阿紫惊喜地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她爹的腰,“阿紫好想您啊爹。” “爹也好想你……们。” “走,爹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紫仰起脑袋,“是什么地方啊?” 她爹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神秘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她跟着她爹一直走,走到一座桥头,忽然冒出一个老婆婆堵住了他们的路。 她爹跟她解释,“这就是孟婆,喝了她煮的汤,咱父女俩就能忘记前尘往事,重新投胎做人。” 阿紫反正也活累了,毫不犹豫从孟婆手中接过汤,正要一口饮下,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接着场景一变,她回到了陆府。 她看见法华寺的高僧在她房中做法,陆启在往床上的那个“她”嘴里灌药,不一时,“她”吐出几口黑血,然后她被一股力量拽回身体里,人就醒了。 “太好了,姑娘醒了。” 不知是谁惊喜地吼了一嗓子,众人齐刷刷地看过去,面露喜色。 其实最先发现她醒的人是陆启。 他衣衫不解地守在她床边整整三个日夜,眼睛都不曾合过一下,所以他才是第一个发现她醒来的人。 阿紫想要坐起来,却被他按住了。 “不要乱动,好好躺着。” 阿紫乖巧地点点头,“那我翻身可以吗?” “嗯。” 就在这时,刘大夫捧了一小碗药来。 阿紫一看见药,就发现嘴里发苦,心想自己昏迷的时候,不知被灌了多少药下去,下意识皱起脸,拉起被子想要躲进去,却被陆启拽住被子,单手将她抱坐起来。 陆启从刘大夫手中接过药碗,只听刘大夫道:“老夫试过了,温度刚刚好,再放下去就凉了。” 阿紫无法,只好张嘴一口口吞下去陆启喂过来的药。 喝完了药,陆启拿帕子轻柔地给她擦了擦嘴,然后往她嘴里了塞一颗蜜饯。 阿紫不自然地吞下蜜饯,忍不住心想,大公子今日待她可真温柔啊! “有没有觉得哪里疼?或者不舒服?”陆启扶着她躺下时问道。 昏迷的时候,阿紫觉得心口疼,甚至还做了那样一个怪梦。但心口疼的症状却在她醒来后消失了。 见她乖巧地摇头,陆启才真正放下心来。 他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亲,“我的小阿紫福大命大,好好休息罢。” “可是我肚子有点饿。” “刘大夫说你暂时不能进食,得过两个时辰,你且忍忍。” 阿紫不是没挨过饿,在入府之前,挨饿是家常便饭的事,所以这点饥饿对她来说,并非不能忍耐。 见她乖巧地点头,陆启心中一动,不顾屋里的一干人等,含住她的唇吮了吮。 见此,法华寺的高僧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背过了身去。 其他人纷纷效仿! 当陆启从阿紫的房中出来时,被外面的日头晃了一下眼。三个日夜没有合过眼睛,他此时也需要休息。然而他脚步一转,去了佛堂。 老夫人并不意外他来,平静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道:“你来了。” “祖母,你好手段!” “祖母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启却不跟她废话,叫人押上来一个被堵了嘴的婆子。 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一瞧见那婆子,眼神不安地闪了一下,悄悄往老夫人身边挪了挪。 察觉到她的异常,老夫人不满地瞥她一眼,再次把目光调转到陆启身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启却不理她,叫人松了那婆子的嘴。 “对不起陈嬷嬷,老奴不是有意要出卖你,实在是老奴一家子的性命不能不顾啊!”那婆子哭道。 陈嬷嬷面色一变,转身就要往墙上撞,却被人按住了。 眼见事情败露,老夫人也不装了,干脆承认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指使的,你冲我来罢。” “行啊,从今日起,祖母就迁往法华寺,每日在佛祖面前好好忏悔赎罪!” “什么?你要将我送走?!”毕竟祖孙情分一场,老夫人算定他不能真把她怎么样,才会有恃无恐! “祖母非得把事情做这么绝,也就别怪孙儿心狠。”说罢,吩咐将陈嬷嬷与那婆子一道拉下去杖毙。 陈嬷嬷自幼起就服侍老夫人,对她无微不至,忠心耿耿,眼见就要被拉下去杖毙,老夫人自然不肯,冲上去挡在陈嬷嬷身前,哀求陆启,“祖母一时糊涂,才会酿成大错,念在咱们祖孙情份一场,请给祖母一次机会改正,不要打杀陈嬷嬷好不好?” “事情都做了,祖母觉得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祖母的好孙儿,算祖母求你了。” 陆启再不听她哀求,决然离开。 陈嬷嬷被拖下去时,痛哭道:“老夫人,老奴再不能在您身边伺候了,您千万要多保重,来世,老奴还伺候您!” 老夫人一下子哭倒在地上。 都是她害了嬷嬷! 37. 第三十七章 …… 阿紫昏昏沉沉睡了大半日, 待到日头将落,她靠坐在床头,感觉到精神比早上好了不少。 在床上躺了三四天, 浑身的骨头都是硬的,急需下地活动活动,她便叫名叫银环的小姑娘扶着她下地缓缓走动两圈。 才走两圈就喘上了, 她不敢逞强, 重新回到床上。 刚躺下没多会, 饭食就被送过来了。 银环将她扶坐起来, 又在她身前摆上小几,这才将饭食一样一样地端出来摆上。 阿紫看了一眼,兴许是考虑到她的身体原因,送来的都是些清淡而又不失精致的饭食。 阿紫食指大动,却也不敢多吃, 怕虚弱的肠胃一时接受不了,只吃了七八分饱。 刚让银环将饭食撤下去, 陆启就过来了。 他已经沐浴过了,换上了月牙白的衣衫, 整个人看上去眉目俊朗, 神姿风采。 阿紫不小心就脸红了。 “睡了大半天,感觉怎么样了?”他问着, 便坐了过来,抬起手, 抚了抚她红红的脸颊。 “脸怎么这么红?” 阿紫不知先回答他哪一句,便傻乎乎地问了出来。 陆启莞尔,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笑道:“小傻子, 连这个也要问我。” 陆启很少笑,大部分时间都是肃着一张脸,看着慎人。这会难得见他露出笑容,阿紫心中一动,傻气道:“大公子,您笑起来真好看。” “是吗?” “奴婢说的千真万确!” 陆启忍不住捏捏她的鼻子,“以后就不要自称奴婢了,得改口……” “嗯?”阿紫眨着明亮亮的大眼睛。 陆启见不得她副懵懂无知的模样,甚是勾人,忍不住含住她的嘴唇吮道:“你是我的女人,得改口妾身!” “叫妾身好拗口,可不可以不改口啊?”阿紫被他亲的气喘吁吁道。 “随你。” 直到场面快控制不住了,陆启才艰难地放开她。 “我真不该来看你。” 明明是他色@欲@熏心,反倒倒打她一耙,哪有这样的人? 阿紫气不过,小小地捶他一下胳膊,不依道:“大公子好坏!” 语毕,突然被他抱进怀里,他滚烫的唇贴上她的耳朵,不怀好意道:“我还有更坏的一面,等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叫你好好见识一番。” 阿紫顿时打了个激灵,在他怀里抖了抖。 感觉到她的颤抖,陆启不再闹她了,为她拢上衣衫,说起正事。 “等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我想带你出去玩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阿紫在大凉村生活了十几年,孤陋寡闻,以她的见识,哪里晓得什么地方好玩。 当然,她也从未想过这些。 突然被大公子这么一问,阿紫受宠若惊,老实道:“奴婢不知,一切由大公子作主!” “那好罢,你早点休息,我还要外出一趟。” “现在吗?”可是天就快黑了呀。 “嗯,现在。” 阿紫便识趣地不再多问,乖巧道:“天要黑了,大公子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 等到陆启走不见了,银环才敢进屋。 银环来陆府也有两三个年头了,何曾见过大公子对谁这般温柔过,不免很是佩服和羡慕阿紫,服侍起来也很用心。 “姑娘,您现在要不要沐浴?” 阿紫抬了抬胳膊,感觉身体里恢复些了力气,点头道:“好啊!” 于是银环让人将热水抬进房里,往浴桶里撒了些药材,再伸出指尖试了试水温,这才将阿紫扶进浴桶里泡澡――俗称泡药浴。 自打中毒以后,阿紫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得十分娇弱,才在浴桶里没呆多会就受不住了,便让银环给她拿来衣衫裹上就上床躺下了。 不一时,就睡着了。 梦里梦见了她娘! “王大勇,你这个烂了心肠的畜生,快把银子给我吐出来。” “吐出来?想的美!你再不放手,我就把你这只手砍下来。” “王大勇,你当真就这么绝情?” “当年你偷着嫁人,不也是很绝情?” “可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而我如今也跟了你,你究竟还在恨着什么?” 紧接着,阿紫就听不见王大勇的话了,因为她被银环给推醒了。 “姑娘,您是不是梦魇了?方才听您一直在叫。” 阿紫不自觉地摸了下唇,怀疑地想,她有吗? 银环见她脸色不好,转身倒了杯热水过来,扶着她坐起来道:“姑娘喝口热水压压惊罢。” 阿紫接过水杯,慢慢喝了几口,心中仍是不定,便问银环几时了? 银环回答刚过亥时。 “大公子回来了吗?” 银环却是摇头说不知。 阿紫“哦”一声,将水杯递给她,便没急着躺下,靠着床头让她取来自己未绣完的荷包,顺着针脚补了几针。 “姑娘,您身体还虚着,这样最容易伤眼睛,早点歇着罢。”银环劝道。 阿紫倒也听话,将荷包放到一边,就躺下了。 这一夜始终睡得不甚安稳。 翌日清早,她再也躺不住了,早早地梳洗完,坐在床上等早饭。 不想,陆启过来了。 “大公子用过早饭了吗?” “尚未。”他坐到她身侧,忽然皱起眉头,“怎的脸色这么差?” 阿紫垂下了眸子,低声回答:“做了一夜不好的梦,没怎么睡的好。”顿了下,抬起眸子,鼓起勇气道:“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刚刚经历过差点失去她的滋味,陆启现在对她几乎百依百顺。这样的转变,令他自己都十分惊诧。 阿紫咬了下唇,小女儿家似的伸手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摇道:“奴婢能不能回家看望一眼?”问完觑了一下他的脸色,继续道:“昨夜梦见奴婢的娘被勇叔吞了银子,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就想回去看望一眼,好不好嘛?” “嗯。” 他竟然答应了?! 阿紫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高兴不已,心中一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奴婢谢谢大公子。” “你就这么谢我的吗?” 不然还要怎样? 阿紫的眼珠子转了转,再次将唇亲上去,却没急着退开,伸出丁香小舌,微微探了进去,笨拙地勾缠起来。 陆启被她弄得不能自己,喘着气伏在她的颈窝里,闷声道:“小妖精,等你身子康复了,看爷怎么惩罚你。” 阿紫抬手擦去彼此唇角上的银丝,眨着一双水雾般的眸子,“难道爷不喜欢奴婢这样吗?” 喜欢! 简直喜欢的要死! 陆启闷哼一声,一口咬住她的颈窝,难受道:“爷现在就想弄你。” 见他忍得这么辛苦,阿紫心里一阵不忍,遂要解开衣裙,却被他按住了手。 “暂时还不可,你用手给爷弄出来罢。” “好……” 完事后,阿紫叫了热水要亲手给陆启擦洗,却被他按住了手,“我自己来,你去歇一会。” 阿紫“哦”一声,乖巧地坐在床上等他。 不一时,他擦洗好的同时,早膳也送过来了。 早膳品类较多,林林总总有十几样,阿紫房中的桌子都摆不下。 陆启皱了皱眉,道:“这屋条件不好,一会我让人将曦院收拾出来给你住。” 曦院离他居住的主院最近,这样一来方便多了。 阿紫不敢有异议,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曦院很快就被收拾出来了,阿紫简单收拾一番,就搬了过去。 “姑娘,大公子真疼你,想当初玫瑰院的那位也看中了这个院子,求了大公子好几次,大公子都没答应。” 竟还有种事情? 阿紫受宠若惊! 置身于这样一座精致的院子里,恍恍惚惚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38. 第三十八章 …… 晚间, 陆启来到她的曦院,并让人将晚膳也一道摆过来。 “喜欢这里吗?”陆启将阿紫拉到腿上,吸了吸她身上好闻的味道问道。 阿紫的颈子被他弄得有些痒, 忍不住往后避了避,颤着声回答:“奴婢喜欢,谢谢大公子。” 陆启怕继续下去会失控, 待晚膳摆好, 就将她拉出了内室。 “大公子, 奴婢不可与您共同进食, 您就让奴婢呆在一旁罢。”阿紫恳求地看着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手。 只见陆启的脸色一沉,不容拒绝道:“我是家主,一切都由我说了算,我看谁敢在背后乱嚼舌头?倘若真有这样的人, 必拔其舌头!” 站在屋里伺候的侍女和小厮一听,纷纷将头颅埋的更深了, 惊惧地想,纵然给他们十个胆, 也万万不敢非议主子的事。 阿紫拗不过他, 勉强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阿紫从未与他一同进食过,浑身不自在放不开, 连菜都不敢夹,只埋头吃碗里的米饭。 见此, 陆启的眉头又是一皱,语气不悦道:“吃菜!” 阿紫哆嗦了一下,只敢夹面前的一道菜。夹过之后还偷偷觑了一下他的脸色,吓得又夹了两筷子。 对她来说, 这顿饭吃的极为艰难。当然,也没怎么吃饱。 陆启知道她没吃饱,晚些时候,命人做了宵夜给她送过来。 如此贴心之举,若阿紫没有触动的话,说明她的心肠与石头一般无异。 吃完宵夜,她就歇下了。 这一夜倒是无梦,睡了个好觉。 阿紫被陆启精心细养了大半个月,身子骨终于不再那么娇弱,几乎好全了。 阿紫同陆启说好了,后日启程回家。 临行前一个晚上,阿紫被陆启按着弄了整整一夜,嗓子都叫唤哑了。 最后迷迷糊糊的,是陆启将她抱上的马车。 “看好她,若有什么闪失,就拿你们全家问责!” “是,大人!” 陆启挥了下手,由其心腹侍卫带队,一支兵马护送着阿紫乘坐的马车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阿紫实在太累了,在马车里一直睡到晌午才醒。 银环听到动静,立马凑上前道:“姑娘醒了。” 阿紫揉了下又酸又疼的腰,问几时了。 “刚至午时,姑娘饿不饿?要不要停下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走?” 阿紫不想耽误时间,摇了摇头,“我们带的不是有吃的嘛,就吃那些罢。” 银环皱眉,“可那些都是点心,当不得正餐,若叫大公子知道您就这么作弄身体,肯定要拿奴婢问罪的。” 被银环这么一说,阿紫倒不好再坚持己见,就让她安排去了。 不一时,马车停在一家饭庄前。 银环扶着阿紫走下马车,掌柜亲自相迎,将她们请到里间。 阿紫出门在外时,从未受过这种礼遇,一时有些局促,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了。 银环看出她的窘迫,待掌柜一走,好心提点道:“姑娘,您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了,有大公子给您撑腰,别放不开,把腰杆挺起来。” 道理阿紫都懂,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吃过了饭,就继续赶路。 终于在某一日的午后回到了黄梅镇。 这一日的天气非常好,晴空万里。 阿紫乘坐的马车悄悄停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内,银环扶着她走下马车。 还未走近家门口,就听见毛氏的声音传递过来。 “大勇,你好了没有?” “就快好了。” “爹,您渴了没有?要不要阿毛给您倒水喝?” “小乖宝,爹不渴,这里日头大,快回屋里呆着罢。” “不嘛,我就要看爹给我做秋千。” 阿紫疑惑着走上前。 “阿姐?” 王大勇倏地转过身子,毛氏也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 “阿紫……” 毛氏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围着阿紫左瞧瞧右瞧瞧,确定就是她的阿紫后,高兴的泪崩。 王大勇也在此时唤一声“阿紫”。 阿紫含着泪扭转过脸,朝他点点头,“勇叔!” “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屋歇着,锅里刚煮好的梨汤,我给你盛去。”王大勇一如既往的慈爱。 待王大勇的身影淹没在门内,阿紫小声问毛氏,“娘,勇叔他待您如何?” 毛氏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奇怪道:“他待我和毛蛋一向都好,你为何要这么问?” 阿紫不打算隐瞒,便将那夜做的梦说了。 毛氏听完之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忙掩住唇道:“你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勇叔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娘,万一您看走眼了呢?” “娘这一点信心还是有的,绝对不会看走眼。” 有她娘这句话保证,阿紫瞬间放下心来,看来真是她多虑了。 阿紫叫银环将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这才牵着毛蛋的手进屋。 家里的布置与她走之前无异,阿紫想要家人住的好一点,忍不住劝说毛氏将此屋退租,重新买个宅子。 毛氏一向节省惯了,自然舍不得,怎么都不听劝。 阿紫无奈,只好作罢。 如今阿紫回来了,王大勇自然不好留下,吃过晚饭就回他自己家了。 毛氏这才得空询问阿紫的近况。 阿紫隐去中毒那段不说,尽拣好的说,又有银环从旁附和,毛氏倒也没有多疑。 得知女儿如今正受宠,毛氏不知该喜该忧,叹了一声气,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出身,莫生虚妄,多攒些银子傍身,为日后打算。” 阿紫眨了下眼睛,不大明白毛氏的意思。 毛氏又是一叹,看了一眼银环,遂挑明道:“陆大人现在图新鲜宠着你,一旦有更好的人入他的眼,到时你怎么办?” 阿紫垂下眸子,一时有些心慌。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 银环眼见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大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夫人过于忧虑了。” 毛氏却是面色一沉,不悦道:“即便他不是那样的人,那他总要娶妻吧,等正妻过门,岂还有阿紫的容身之处。” 银环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因为毛氏说的是事实,叫她无从辩驳。 毛氏遂又把目光调转到阿紫身上,爱怜地抬手摸了摸她软软的发,教道:“一旦有那么一天,记住娘的话,求陆大人提前放你走。” 阿紫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记住了。 39. 第三十九章 …… 母女二人说了一夜的话, 直至天色将亮,她们才倒头迷迷瞪瞪睡一会。 王大勇拧着早饭过来时,她们已经起床洗漱完毕。王大勇将早饭摆好, 心细地发现她们眼底都有青色,没忍住问毛氏,“瞧你们眼底发青, 可是昨夜只顾着说话没怎么睡?” “嗯, 你倒是心细,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毛氏心情不错道。 吃过早饭, 王大勇问阿紫想吃什么,他去菜市买来亲自下厨。 王大勇厨艺不错,阿紫还是挺喜欢吃他烧的菜,嘴甜道:“勇叔买什么阿紫就吃什么,只要是勇叔烧的都好吃。” 王大勇被夸的红了脸, 局促地把脸转向毛氏,“那我去了。” “嗯, 快去罢。” “我也要去。”毛蛋跑过来抱住王大勇的腿道。 毛氏伸手拧了下儿子的耳朵,“你是不是又想吃糖人了?” 毛蛋捂着耳朵躲到王大勇身后, 冲她做了个鬼脸。 待王大勇带着毛蛋出门后, 毛氏这才想起来问阿紫能在家里住多久。 阿紫想多留几日,就撒了谎。 毛氏一听果然很高兴, 拉过她的手道:“要是能住到月底就更好了。”此时才月初,女儿要是能留到月底该多好。 当然,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一时,王大勇买了菜回来,利索地收拾干净,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吃饭的时候, 银环也被毛氏拉到桌上一块吃的。 饭后,银环悄悄将阿紫拉到角落里小声询问道:“姑娘,您当初可是跟大公子承诺过只要看一眼就回去,如今看也看过了,下午是不是该启程走了?” 阿紫听不得“走”这个字,眉心一皱,脸上不悦道:“我心中有数,你莫在我娘面前提起。” “奴婢晓得。” 可话虽这么说,银环始终不见阿紫提出离开的事,毛氏也权当不知道,就这么又过了两日,银环终于急了,怕回去被大公子责罚,不得不又提醒阿紫两遍。 阿紫被她念叨烦了,不悦地揉了揉帕子,烦躁地踢着脚尖道:“此事你莫再提了,等回去了我自会向大公子说明一切,不会连累你的。” 银环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了。 就这么拖了七八日,阿紫终于舍得提出要走了。 离家的前一天下午,阿紫走在街上碰到一位故人。 “阿紫,原来真的是你,起先我还以为看错了。” 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与阿紫在如家饭馆一同共过事的卫工。 “好久不见,卫工。” “是啊,好久不见,你变化挺大的,听说你去了京城?” “嗯,你还是那样,没怎么变化,不知如今在哪做事?” “我还能去哪呢,当然还在如家饭馆。” “如家饭馆?”阿紫的脸上写满了疑问,“不是已经关门了吗?” 卫工一听就笑了,“你刚回来恐怕还不知道,其实在你离家没多久,饭馆又重新营业了,原来的老食客都回来了,生意比原先还要好。” 阿紫怔了怔,脸上的血色缓缓退去。 见此,卫工急忙关切道:“你怎么了?” 阿紫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我先走了。” “那我送送你。” “不用了。” 卫工却是坚持,“你这样我不放心,走罢。”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不等他再次出声,阿紫一溜烟就跑掉了。 卫工却是好笑地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转,疾步朝饭馆去了。 如家饭馆的东家听他说在街上碰到了阿紫,二话不说就让他立刻去阿紫家,希望能将阿紫重新请回来做事。 阿紫开门乍一看到卫工颇为吃惊,带着疑问将他请进屋里。 此时毛氏和王大勇都不在,银环被阿紫安排着买东西去了,家里就只有阿紫一个人。 阿紫倒了杯茶水放他手边,招呼道:“卫工喝茶!” 卫工刚好有些口渴,便没跟她客气,端起茶水喝下半杯才放下道:“你还记得周东家吧?” 他口中之人正是如家饭馆的东家,阿紫又岂会不记得,遂点点头,“怎么了?” “他让我前来请你重新回去做事。” 望着卫工满含期待的眼神,阿紫下意识地避开了,心中一定,回拒道:“我此番是回来探亲的,明日就要走了。” 卫工忽然脑子一热,语气焦急起来,“能不能不走?” “嗯?” 望着她看过来的眼神,接下来的话,卫工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忙又喝了几口茶,掩盖自己的心慌道:“你要是不能回去,东家该多失望啊!” 阿紫却是目光一闪,垂下了眸子。 卫工喝完茶便起身告辞,阿紫一直将他送出门外,眼见他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阿紫心中一动,大声道:“等将来我再回到这儿,今日的话还作数吗?” 只见卫工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忽而就笑了,“想必届时,周东家必定十分高兴的。” 阿紫松快一笑,冲他挥了挥手。 不想这一幕尽数落进马车之内的人眼里。 隔着一条街,那马车隐在暗处十分不显眼,阿紫转身正要进屋时,余光忽然瞥见那辆马车,脚步一顿,转过头细细一瞧,忽而就睁大了眼睛。 等她脚步一抬就要走过去,毛氏与王大勇带着毛蛋回来了。 “咦,你怎么在外面站着?”毛氏奇怪地问一句,忽然又见她脸色不好,心里一紧,快步上前仔仔细细打量着她,“脸色怎的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阿紫却没心思回答毛氏的问题,小声道:“我看见大公子的马车了,你们快进屋去,我过去应付。” 毛氏如临大敌! 眼见她就要走过去,急忙挡住路,也压着声道:“你可能应付的来?” 阿紫咬了下唇,“只要你们不在旁边给我添乱,我应该可以的。” 于是毛氏二话不说将王大勇拉进屋了。 而阿紫顶着一道不善的目光,已经走到马车前了。 车帘一掀,陆启的心腹从里面走下来,看了一眼阿紫,欲言又止! 阿紫侧身让了让,欲要登上马车,那名心腹突然开口提醒道:“大人此时心情不佳,姑娘当心点。” “谢谢!” 阿紫深吸了口气,压下紧张,手脚利索地登入马车,随即就被一股低压气氛包裹住了。 阿紫心尖一颤,悄悄抬起眼睛朝陆启看过去,吓得立刻顿住脚,不敢再往走了,小心给他福了福身,勉强笑道:“大公子来怎的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奴婢也好提前迎接。” 陆启这才拿正眼瞧她。 阿紫等了等,却没等到他开口,试着往前两步,微微弯了些腰,伸手扯上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大公子不说话,是不是怪奴婢在家中逗留久了?”说着便低下声音,委屈起来,“奴婢并非存心如此,只是怕这一走,下一次就不知几时才能回来了。” “就这般舍不得走?” 陆启终于出声了,可听在阿紫耳里,语气有说不出的怪。 她是很舍不得离家,就想留下来了,可这话万万不敢说出来的,于是违着心摇了摇头。 然而落进陆启眼里,却是极为讽刺。 他压着火,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拍道:“小阿紫,我陆启这个人绝对不喜欢被人背叛,否则,我定叫那个人生不如死。” 他什么意思? 难道他看到什么了? 可她一向老实本分,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啊! 阿紫一头雾水,却止不住地颤抖,鼓起勇起迎着他锐利的目光,“大公子何出此言?难道大公子是在怀疑奴婢吗?” 苍天可见,她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40. 第四十章 …… 二人正僵持着, 毛蛋的声音忽然从外面传进来。 “阿姐,晚饭做好了,你和贵人要不要下来吃呀?”毛蛋一派天真烂漫道。 阿紫一怔,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出心头。 她倾身掀起帘子对毛蛋道:“我们一会就去,你先回去罢。” 待毛蛋一走,阿紫立马伸出胳膊圈上陆启的颈子, 娇嫩的唇印上去, 亲道:“爷是不是误会奴婢与卫工了?” 原来那个小白脸叫卫工! 陆启冷着脸不答, 等她继续说下去。 “奴婢与他曾经在如家饭馆共过事, 今日下午凑巧在街上遇到,没说两句话就分开了。不想他将此事告诉了周东家,周东家念着我的好,就让他前来请我再回饭馆做事,不过被我拒绝了, 如此而已!我与他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 您千万莫生误会。” 误不误会的他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见不得她与别的男人一块, 连说话都不行。 见他依然冷着脸不悦, 阿紫心道这个人怎么这么难哄? 于是她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哄得他脸色好转。 阿紫呼了口气, 起身掀帘看了一眼家门口,回过身伸手扯上他的衣袖, 轻轻摇动道:“大公子若不嫌弃的话,可否陪同奴婢一起下去用饭?” 陆启正要一口拒绝,却见她美目期待地望着自己,一瞬间就不忍心了, 将手递给她。 阿紫一看就明白了,欢喜着牵上他的手,轻轻一拉,他借力顺势而起,与她一同走出马车。 毛氏趴在门后瞧着他们缓缓走来,赶紧扭身对王大勇道:“来了来了,快把火灭了,与我一同出门相迎。” 待阿紫牵着陆启走近时,毛氏与王大勇已经候在了门外。 “民妇见过陆大人!” “草民见过陆大人!” 面对气场强大的陆启,毛氏与王大勇虽然很紧张,倒也没出什么差子。 “嗯。” 陆启淡淡地点了下头。 阿紫正要牵着他进屋,毛蛋这时从屋里跑出来,学着大人样,也朝陆启行礼。 “阿毛见过陆大人!” 阿紫被弟弟滑稽样逗得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松开陆启的手,上前两步将弟弟抱起来,回头看向陆启,“这家伙人小鬼大,让您见笑了。” 陆启的脸色柔和下来,“无妨!” 阿紫遂又牵住他的手,羞涩道:“陆大人请随奴婢进屋罢。” 陆启淡淡地点头,抬脚迈过门槛。 阿紫将他牵至椅子前,“陆大人请坐!” “嗯。” 待他入座,阿紫转身去端饭菜。 饭菜是毛氏与王大勇一起做的,生怕他嫌弃,分外紧张。别说他们紧张,就连阿紫也很紧张,唯一不紧张的便是懵懂无知的毛蛋了。 “陆大人,您请用饭。” 阿紫双手捧上筷子道。 陆启接过筷子,视线自他们身上一一划过,开口道:“不必拘礼,都坐下罢。” “这可不妥……” 陆启却是打断毛氏,“无妨!” 见他态度强硬,阿紫赶紧朝毛氏与王大勇使了个眼色,他们相对一眼,小心走到阿紫身侧坐下。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您的,您莫见怪。”阿紫夹了一筷子虎皮豆腐放进陆启碗里道。 陆启没说什么,夹起豆腐微微咬了一口,想皱眉头,却又压住了。 阿紫这便转头招呼她娘和王大勇,“娘,勇叔,你们也吃。” 随即,阿紫将一只大鸡腿夹到毛蛋碗里,“我们的阿毛正在长身体,要多多吃肉才行。” “谢谢阿姐。” 一顿饭吃的众人心思各异。 饭罢,阿紫带着银环收拾好东西哭着准备离开时,陆启破天荒地开口道:“再留一日罢,后日再走。” 阿紫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拍马屁道:“大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好人? 呵呵,陆启可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他坏的时候,要有多坏就有多坏! 不过,她扑过来抱住他的腰时,他还是挺受用的。 待陆启转身出门后,毛氏悄悄将阿紫拉到一旁,脸寒训道:“纵是再高兴,你也不能在人前过于主动,像什么样子!” 阿紫心虚,小声辩解,“我一时高兴,就忘了,下回注意!” 毛氏一听,嗓音陡然拔高,“你还想有下回?” 阿紫怕毛氏打她,身体往后一缩,“不敢,绝对不敢!” 毛氏的怒气这才消散一点。 “记住,姑娘家要矜持一些,不然会让人看轻了去。” “好的,娘!” 毛氏还想多叮嘱两句,银环已经来催了。 “姑娘,大公子已经不耐烦了。” 毛氏只好吞下剩余的话,一直将阿紫送到马车旁。 “娘,这会风大,您快进屋罢。” “嗯,明早要不要过来吃早饭?” 阿紫迟疑,咬了下唇,“不用等我们,你们自己吃就好了。” “那行罢。” 毛氏终于回去了,阿紫这才转身登入马车。 一进去,陆启就扣住她的腰掀起了她的裙子。 一阵凉意顺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上,阿紫喘了下气,瘫软在他怀里,眼含春水哀求道:“大公子,能不能不要在马车上?” 他的回答是一口咬住她的唇,反复品尝道:“爷已经等不及了,现在就要你。”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东街,到头时拐了个弯驶上西街,就这么在两条街上来回转呀转,一直转到子时才得吩咐前往客栈。 马车停住时,马夫打起帘子,陆启抱着阿紫弯腰出来,经过前来相迎的掌柜时吩咐道:“将热水送过来。” 掌柜不敢耽搁,立马着人准备去了。 进了客房,陆启却没急着退出,一边顶着阿紫,一边朝床榻走去。 阿紫支撑不住,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却被他用力一托,便与他贴的更紧密了。 阿紫小声哭起来,随着他的走动,眼泪珠子颤动着没入她的鬓角。她又想咬唇,却被他威胁道:“不要咬,叫出来给爷听!” 这小客栈的房门并不隔音,阿紫心道自己若从了,明日就没脸出门了,便摇着头哀求。 可她身上的人却不为所动,眼底的情@欲如惊涛骇浪似地翻滚着,“你若不做,我就把你绑起来,吊在房梁上干你。” 阿紫吓得一缩,紧紧攀住他的颈子,认怂道:“奴婢听从大公子的。” 陆启拍拍她的臀,“这就对了。” 可想而知,可紫这一晚上过得何其艰难,中间要了三四回水。 次日,陆启还能如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地出门打拳,可阿紫就起不来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含着泪在床上用的早饭。 银环看她实在可怜,忍不住叹息一声,“左右今日也无事,姑娘再睡一会罢。” 阿紫听完却是摇头,“不能再睡了,我娘那边还等着我过去呢,回头晚了又叫她担心。” 银环不好多劝,扶着她下床,又伺候着她梳洗。 等到阿紫出门时,外面的日头已经老大了。 阿紫抬头望了望顶上蓝天白云,长长地呼了口气,便登上马车回家。 毛氏早就在门外张望了,远远瞧见马车跑来,脸上露出笑容。 待马车驶到她身前停稳,银环打起帘子,阿紫小心走了出来,未免不让毛氏看出什么,硬是费了好大力才没在她面前露馅。 毛氏好奇地朝她身后看一眼,用眼神询问道:“那位没来?” 见阿紫摇头,她顿时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松快些。 阿紫回到家后,一直陪着毛氏说话,快到做晌饭时,陆启身边的侍卫过来了。 阿紫以为是陆启让侍卫带她走的,正要起身,不想那名侍卫开口道:“大人着人买了一处宅院赠与姑娘的家人,特命属下带各位前往查看是否满意。” 阿紫与毛氏同时吃了一惊。 阿紫没忍住,问道:“可知大人为何要送我们宅子?” 那侍卫垂下眸子,“属下不知,姑娘得问大人了。” 阿紫见问不出什么,便让银环关好门,与家人一道前往新宅子。 新宅子离她家不远,没走多会就到了。 宅子里有侍女婆子在打扫,见阿紫携带家人走进来,便纷纷停下见礼。 面对这样的场合,阿紫不大能应付过来,转头看向银环。 银环会意,果然比她有经验多了,对着侍女婆子道:“你们继续,不必拘束。”转过头又对阿紫道:“姑娘,我们进去看罢。” 这是一个二进二出的院子,布置十分雅致,虽比不得大户人家的院子,可在地处偏远的黄梅镇却实属难得了。 阿紫瞧着十分满意,转过头看向毛氏,“娘,您觉得如何?” 毛氏也难掩激动,伸手摸着红木家具,爱惜的不得了。 “娘很喜欢,娘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能住上这样的院子,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可就这样收下了,会不会不妥?” 不等阿紫说话,银环抢先道:“夫人多虑了,即是大人所赠,便安心收下罢,倘若拒了,岂不在拨大人的面子。” 如此一来,毛氏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看完宅子回去,王大勇正在家中焦急地等着。 他迎过来,焦急道:“你们去哪了?怎么这会才回?” 毛氏便说起了宅子的事。 王大勇听完,眉头舒展开,“还是陆大人想的周到,你与毛蛋有了好住处,阿紫也能走得放心。” “嗯。” 宅子很快就收拾好了,当晚,阿紫就携带家人搬过去了。 入住新家的第一顿饭比较要紧,就连阿紫都下厨了。 一天未露面的陆启也在晚饭时过来了,阿紫将自己做的拿手菜特意摆到他面前,羞涩道:“这几样是奴婢做的,大公子可要赏脸才是。” 结果陆启真的很赏脸,专吃她做的菜,其他菜动也未动,看得阿紫都有些不好意思。 饭罢,毛氏不好多留阿紫,嘱咐道:“记住娘说过的话,等到将来陆大人有了新人,亦或者娶了正妻,一定想办法让他放你回来,你性子单纯,她们想弄死你不过是踩死蚂蚁那般简单。” “女儿记住了!” 不用毛氏再说什么,阿紫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对陆启而言不过一个玩意儿,总有一天会有新人替补上,届时,她的处境就尴尬了,倒不如体面离开。 毛氏红着眼睛一直将阿紫送到马车旁。 阿紫忍着眼泪,转身抱了抱她,又俯身抱了抱毛蛋,最后冲王大勇点了点头,便转身登入陆启乘坐的马车。 银环则去了后面一辆马车。 不一时,由两队兵马护送着,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开。 毛氏忍不住抬脚追了一段路才停下。 王大勇追上来环住她的肩头,出声安抚道:“阿紫那孩子福大,定能平安归来。” “嗯。”《 》 40-50 41. 第四十一章 …… 江南某城,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醉仙楼今晚异常热闹,花魁争夺赛中,最后陈莉莉拔得头筹。 要说这陈莉莉还真美, 可仙可媚,可柔可飒,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赏心悦目, 直叫底下的男人恨不能立刻死在她裙下。 偏偏有一个男人一直低着头喝闷酒, 眼睛看都不往她那边看一眼, 勾的陈莉莉十分好奇, 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作祟,暗暗决定非要拿下他不可。 就在此时,已经有人将银钱出到一千两了,把方妈妈高兴的眼睛都笑没了,转过头叮嘱陈莉莉, “听说那位李公子有虐人癖好,你服侍的时候小心一点, 我也会派人守在门口,万一遇到紧急情况, 也好冲进去救你。” 陈莉莉点点头。 做她们这一行的, 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尽管心里已经做好准备, 到底是第一次,还是会生出退意。 而那位李公子的特殊癖好她也有所耳闻, 心中愈发难安了。恰巧她一转头刚好对上那位闷头喝酒男子的视线,心中一怔,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于是她悄悄叫来贴身婢女,对她耳语一番。 不想刚回到房中, 那位李公子就过来了。 陈莉莉心生惧意,却不敢表露出来,尽量让自己笑起来自然点,款款迎上前去。 不等站定,下巴就被他抬了起来。 “李公子……”陈莉莉露出一个柔媚的笑容,想伸手挽上他的胳膊,却被推至床榻上。 下一瞬,陈莉莉就见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条皮鞭。 陈莉莉来不及说任何话,身上就挨了一鞭子,紧接着又是第二鞭、第三鞭,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直至陈莉莉血淋淋地躺在床上,李公子才扔下沾着血的鞭子,扯掉腰带,一步一步朝陈莉莉走过去。 他每走一步,仿佛踏在陈莉莉的心尖上。 不一时,从房内传出陈莉莉痛苦而又破碎的呻@吟。 等到那位李公子冷漠地穿上衣物离开后,方妈妈才带着人赶过来,一眼看见床榻上的陈莉莉,惊叫一声。 紧接着,女医就快步行至榻前迅速为她医治。 直到昏死过去前,陈莉莉脑子里都在想,怎的就不是那位低头喝闷酒的男子呢? 如果是他,想来会很温柔很温柔。 待到再次睁眼,陈莉莉的伤已经都处理好了。婢女搀扶着她去小解,出来后歪靠着床头,叫婢女去前面查看那位一直喝闷酒的男子走了没有。 婢女领命出去,不一会就回来了。 “姑娘,那位公子还未走,不过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 陈莉莉觉得这是一个绝佳时机,错过就不会再有了,道:“你带两个人,悄悄将他弄我房里来。” “这……”婢女迟疑,“要是被方妈妈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方妈妈那边自由我来应付,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婢女不再迟疑,出去没多久,就带着人悄悄将那不醒人事的男子弄了进来。 陈莉莉侧身让开,让人将男子抬到她床上。随后,她拿出一袋银子交到婢女手上,“你们拿去分了罢,不过切记,今晚的事不许透出一个字。” “是!” 待人都退出去,陈莉莉颤抖着双手,缓缓解开自己与男子的衣物,随即钻进锦被里,柔嫩的身子缠住人家的。 一夜过后,陆华头痛欲裂地醒来。 睁眼一看,不是他住的地方,却又想不起来这是哪里,一转头,却见一名女子背对他而坐,身上衣衫半遮半掩。 他目力好,一下子就瞧见了那女子身上的暧@昧的痕迹。 他怎么会在一女子房中? 他惊诧地坐起,锦被顺着他的胸膛滑落,一阵凉意袭来,他低头一瞧,竟是不着片@缕。 “公子,您可算醒了。” 陆华迅速拉起被子围住自己,脸色十分难看,“这怎么回事?” 只见那女子闻言,顿时泫然欲泣,“难道公子都不记得了吗?” 他记得什么? 陆华头痛欲裂,只记得自己一直饮酒,旁的一概不记得了。 莫非他趁着醉酒,做了不该做的事? 一想到这里,陆华的脸色更难看了。 见此,陈莉莉悄悄弯了弯唇,不过用帕子掩着,并不会让人瞧见。 她拿着帕子假意按了按眼角,神色悲戚道:“公子一直不说话,难道是想提上裤子不认账吗?” 这话听起来异常刺耳,陆华岂是那种敢做不敢当之人,当即便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银子? 她陈莉莉若想要银子,便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只要她勾一勾手指头,就会有人愿意为她一掷千金。 她要的是他这个人! 打从第一眼见起,她就被吸引住了。 “公子说这话,是在折辱莉莉。”陈莉莉掩住面,泪水顺着她的指头缝流出来,哭声有说不出的悲戚,“虽然莉莉是红尘女子,可也不是那随便之人,若不是公子昨夜强行要了莉莉,莉莉就不会坐在这儿被公子折辱了。” “公子若是用银钱打发了事,那莉莉今后还有何颜面生存,倒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说罢,她便要用头去碰墙,硬是被婢女生生拉住了。 陆华的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过了良久,才道:“那你想怎么样?” 陈莉莉缓缓止住哭声,抬脚走至他面前跪下,“莉莉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求公子能带走莉莉。” 陆华沉默良久,闭了闭眼道:“既如此,你便收拾好东西在房中等我。” 陈莉莉没想到事情进展的会这么顺利,欢喜着答应了。 待陆华穿好衣服离开,婢女忍不住道:“姑娘心真大,就不怕他这样走了吗?” 陈莉莉坚定地摇摇头,“他不会的。”她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 婢女却是不信,决定拭目以待。 不一时,那男子就回来了,其身后跟着方妈妈。 婢女没想到他真会回来,转过脸看向陈莉莉,后者递给她一个得意的眼神。 “孩子,这位公子已把你的赎身银子付了,从此以后,你与醉仙楼再无关系了。”养了这么些年,方妈妈虽一直把她当做摇钱树,却也有几分感情在里头,心里难免有丝不舍。 陈莉莉亦是,起身朝她盈盈一拜,“谢谢妈妈这些年的关照,莉莉无以回报,只求妈妈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辞别了方妈妈,又与楼里的一众姐妹道别,陈莉莉带着自己的箱子,跟在陆华身后离开了。 42. 第四十二章 …… 阿紫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 陆启决定趁这个机会,先不着急回京城,带着她在外面溜达一圈。 他们最先去的是宜城。 宜城位于包河以南, 此时又正值秋季,风景宜人,漫天的火红色, 使人仿佛置身于金色的画卷中。 阿紫何曾见过这等景色, 一路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 抱着陆启的胳膊一会瞅瞅这里, 一会儿又瞅瞅那里,当看到河边有人在捏糖人的时候,双腿就迈不开了。 “想吃?” 阿紫转头看向陆启,红唇轻启道:“可以吗?” “随你。” 阿紫眉眼一弯,向街贩要了一个小糖人。 银环则跟在后面付钱。 待糖人吃完了, 阿紫看到卖馄饨的,双腿又迈不开了。 陆启莞尔, “又想吃?” “嗯,可以吗?” “随你。” 于是阿紫拉着陆启坐到摊贩前, 只要了一碗馄饨, 因为她知道陆启从来不吃路边的东西。 包馄饨的是一个年轻姑娘,长得十分好看, 手指纤长,包出来的馄饨个个小巧可爱。 就不知味道怎么样! 不过闻着却很香, 想必味道定是不差的。 阿紫果然猜中了,待煮好的馄饨端过来,阿紫用小勺舀起一只吹了吹,一口咬下去, 味道比她猜测的还要好。 于是她没忍住抬起眸子看向陆启,“公子,这馄饨挺好吃的,您要不要尝一尝?” 路边的东西难保干净,陆启不紧拒绝了她的好意,甚至叫她也不要多食。 阿紫才不想听他的,鼓着腮帮子将一碗馄饨吃完了。 吃饱喝足,阿紫心满意足地抱着陆启的胳膊,沿着美丽的河岸缓慢地行走着。 “公子,您以前来过这里吗?”阿紫好奇陆启带她来宜城,忍不住问道。 “嗯,以前办差时来过一次。” 怪不得他对这个小城颇为熟悉呢。 说着话的功夫,他们走到了停靠在岸边的几艘小船旁。 “坐过小船吗?” 阿紫摇摇头,“没坐过。” “那就带你坐坐。” 陆启话落,船家立马小跑过来,殷勤地介绍一遍使用方法。 待船家解开绳子,缓缓将小船推入水中,陆启先踏入船中,再把手递给阿紫。 阿紫抓着他的手上船后,有些害怕,便牢牢抱着他的腰,动都不敢动一下。 胆子怎的就这样小? 有他在,又岂会让她掉入水里。 不过,他却很喜欢她这样。 由陆启亲自掌着木筏,小船平稳地划在水面上。 阿紫这时敢松开陆启了,稳稳地坐好,这才瞧见他们的小船已经划至河中心了。 与此同时,也有别的小船缓缓划来。 “公子,他们的船会不会撞上我们的呀?” “不会。” 阿紫便安心了,开始欣赏风景。 不一会儿,河面上的小船逐渐多了起来,有人不慎落入水中,好在被及时救了上来。 阿紫一下子便没了坐船的心情,转脸对陆启道:“公子,我们上去罢。” “嗯。” 直至双脚落地,阿紫悬着的心才落下。 银环迎上来,不解地问阿紫,“姑娘怎不在那船上多玩一会?”由大人亲自掌筏,多难得的机会呀。 阿紫却不知银环心中所想,摇头道:“我怕水,方才见有人落水,就更怕了。” 银环安慰地抱了抱她。 不料一道冷冷的视线瞥过来,吓得银环赶紧将阿紫松开了,差点没当众跪下去。 她在大公子眼中看到了可怕的占有欲!她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再对阿紫姑娘搂搂抱抱了,否则大公子非砍了她的手不可。 阿紫倒没注意这些,旋即抱上陆启的胳膊,正要与他离开,忽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这不是陆大人吗?” 阿紫与陆启同时转过身去。 只见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吊儿郎当地摇着一柄扇子走了过来。 其身后跟着几名随从。 不等男子的视线扫过阿紫,陆启往前一步,将阿紫挡住了。 “带姑娘去马车上等我。” 银环同侍卫一道围住阿紫,将她护送着离开了。 阿紫走远了才隐隐听见陆启的声音冷淡道:“原来大皇子也来到此处游玩,真巧!” 接着那华服男子说什么,阿紫就听不见了。 进入马车后,阿紫怀疑地问银环,“原来那个人是大皇子呀?”怎么皇子看起来一点都不稳重? 银环却是摇头,“奴婢也不知。” 不一时,陆启就回来了。 阿紫瞧他一身冷意,心里一紧,倒了杯热茶双手呈上,“公子先喝口热茶罢。” 陆启却没接。 阿紫只好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收回手,将热茶搁到案几上,转过身子缓缓靠向他,“公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对?” 陆启却推开她,冷淡道:“没什么,回客栈!” 这人阴晴不定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阿紫绞着手中的帕子,垂着头坐在一旁闷闷不乐地想。 瞧着她闷闷不乐,陆启忽然倾身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她便跌入他怀里了。 “大人?!” 阿紫惊呼一声,随即裙子就被他掀起来了。 这可是大白天啊,他就在马车上…… 阿紫急得按住他的手,“街上太多人了,能不能回到客栈再……” 陆启低头封住她的唇。 “启禀大皇子,前面那辆就是陆大人的马车。” 大皇子一手捏着酒盅,一手捏着怀里女人的软肉,眼神深沉地望着前面那震颤不已的马车,一仰头饮尽烈酒,低头喂入女子口中。 待前面的马车停下,大皇子见陆启将那女子裹的密不透风地抱进客栈了。 他顿时有些气恼,更加好奇那女子的长相了。 他与陆启一向不对付,若能亵@玩他的女人,岂不大快人心! 于是他吩咐身边的侍卫,“本皇子今晚也要住这家客栈,你去安排。” 那侍卫领命离去。 陆启得到餍@足,才抱阿紫去沐浴。 出来时,其心腹正侯在门外,显然是有事禀报。 陆启便让心腹进来了。 “启禀大人,大皇子也带着人住进了这家客栈。” 陆启闻言皱起眉心,脸色也难看起来。 大皇子什么德性他最清楚不过了,看来上次禁足的教训不够,更需要血的教训才行。 “去给我盯紧一些,有情况速来向我禀报。” “是!” 待心腹退下,陆启转身走向内室,隔着屏风见床上人影不住蠕@动,心里一紧,立刻加快了脚步。 “你怎么了?” 陆启急忙将阿紫抱起来,声音里泄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紧张。 阿紫睁开眼睛,双手捧着心口难受道:“奴婢胃疼。” 陆启不敢耽搁,抱着她立刻出门去寻医馆。 就在他抱着阿紫出门时,恰巧大皇子从开门出来瞧见这一幕。 大皇子摸了摸下巴,带着人悄悄尾随上去。 “大人,大皇子带人正悄悄尾随在后面。” “甩掉他!” “是!” 43. 第四十三章 …… “大皇子, 我们被甩掉了。” 侍卫禀报完,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一群废物!”大皇子铁青着脸将几个侍卫一一踹倒。但仍是不解气,转身抽出离他最近一个侍卫的佩剑, 对着几个侍卫就要乱刺,忽然腹部一痛,弯下了腰, 同时佩剑也自他手中脱落。 “大皇子……” 随着侍卫的惊呼, 大皇子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 陆启抱着阿紫进了一家医馆。 老大夫见他举止不凡, 身后又跟着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请进里屋。 陆启小心将阿紫放到床上,侧开身子让老大夫为她医治。 老大夫为阿紫施了一针,又让药仆熬了一碗止疼药, 阿紫喝下药后,胃部才舒适起来。 “请问姑娘是不是经常犯胃疾呢?” 老大夫问完, 阿紫立刻摇头道:“从不曾,这是第一次。” 老大夫听完沉吟片刻, 又问:“姑娘是不是中过毒?” 这个他都知道? 看来这个老大夫有些本事。 不等阿紫开口, 陆启已经替她作出了回答。 “一个月前中过毒。” “难怪如此,姑娘的胃疾想来就是中毒留下的祸患, 待我再开一副方子,按照此方子好好为她调理。” “有劳了。” 不多会, 阿紫就能下地走动了。 陆启亲自从老大夫手中接过方子,让人多付一些诊费,便牵着阿紫走出医馆,径直登上候在巷子里的马车。 阿紫见马车并不是去客栈, 放下帘子转身看向陆启,好奇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去下一个地方。” 阿紫惊讶,“这么快就走了?” “嗯,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带你去下一个地方转转。”陆启淡声道。 可阿紫觉得这里挺好玩的,她都还没看够这里的景色就要离开了,真是可惜。 见她脸上难掩失落,陆启长臂一伸,牢牢桎梏着了她的腰肢,嘴唇轻咬着她那圆润可爱的耳垂,漫不经心道:“下一个地方不比宜城差,你会更喜欢的。” “是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 阿紫立刻又高兴起来,不一会儿,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们是在半夜抵达徐城的。 阿紫幽幽转醒,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看向陆启,呆呆地问道:“公子,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徐城!” 阿紫知道的地名不多,也不知徐城距离京城远不远。 不一时,马车停在一家隐秘的宅院前。 阿紫从陆启怀中退开,抬手理了理衣裙,就被陆启牵着走出了马车。 侍卫上前扣响了宅院的大门,不一时,管事的就开门出来了。侍卫将腰牌递过去,管事接过一看,立刻诚惶诚恐地将陆启和阿紫请了进去。 走进院子里,阿紫难免好奇,“公子,这是您在徐城的宅子吗?” “嗯,当初无意之间买下了这座宅子,并未来住过,不过却一直有让人打理。” 那位管事也是第一次见到宅院的主子,是以一开始并未认出陆启的身份。 虽然主子一直没有露面,可管事从不敢掉以轻心,将宅院打理的很好,就像主人时常来住一样。 “大人从宜城赶过来,未来得及用晚膳,你叫厨房做些可口的宵食送来。”侍卫吩咐道。 管事不敢耽搁,立刻着人去叫醒厨子,不多会,从厨房飘出来阵阵饭香。 阿紫这会也饿了,当宵食送来后,她比陆启吃的还多。吃完了,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陆启,“公子,您会不会嫌弃奴婢吃的太多?” 怎么会? 真是傻傻的可爱。 陆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红红的脸颊,抚慰道:“能吃是福,这是好事。” 阿紫闻言,心里甜滋滋地。 大公子待她真好! 二人沐浴过后,就上床睡下了。 次日,用完早饭,陆启就带着她出门了。 陆启所言果真不假,徐城比那宜城更有韵味,历史文化也较悠久,人文风情较宜城更加开放些。 要说阿紫最喜爱的是什么? 非美食莫属! 不论是甜的、辣的、咸的、酸的,阿紫统统都能吃。 于是陆启就带着她走遍大街小巷,尝尽各种美食。 阿紫幸福的就跟做梦似的,真想就住在徐城不走了。 “公子,我们几时离开呀?” “明日罢。” “啊,这么快!” “舍不得?” “嗯,可不可以多留一日?” 陆启不忍拒绝她,“行罢,后日再走。” 阿紫一下子又开心了起来。 夜晚的徐城像蒙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迷迷茫茫。听说百花街今晚有特别节目表演,人潮如涌,黑压压一片。 阿紫怕被人流挤走,牢牢抱着陆启的胳膊,忍不住好奇道:“不知是什么样的节目,竟引来这么多人凑热闹。” 陆启也不知,道:“一会不就知道了。” 阿紫便好奇地等待着。 不一时,人群躁动起来,几辆花车由西自东缓缓而来。 “快看呐,漂亮的姑娘来了……” “还有俊美的小哥……” “那个穿紫衣的姑娘冲我笑了。” “那个穿蓝衣的小哥也对着我挥了挥手。” 人群更加躁动起来。 阿紫被挤的差点没抱住陆启的胳膊。 “公子,这叫什么节目?” “花车巡游。” “花车巡游是干嘛的?” 陆启凑近阿紫的耳朵,“就是妓@院做宣传的一种手段。” 啊? 原来那花车上的才子佳人竟是那种身份。 阿紫真是大开眼界。 就在这时,花车驶到他们面前了。 一名白衣姑娘脚一崴,从花车上跌落下来,引得人群一声惊呼。 “姑娘,你没事吧?” 白衣姑娘倏地睁开美目,见接住她的人不是她中意的,脸色一冷,淡声道完谢,便把目光转向一旁衣饰不凡的清贵男子身上,缓缓弯起红唇,细声道:“敢问这位公子贵姓?” 阿紫一怔,缓缓看向陆启。 只见陆启看都没看那白衣姑娘一眼,长臂一伸,将阿紫搂进怀里,神色阴冷地吩咐暗卫,“将这位丑八怪给我弄走。” 什么? 他竟然说她是丑八怪?! 他什么眼神? 白衣姑娘气得浑身直抖,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从后面伸出一条胳膊堵住了她的嘴。 迅速太快了,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白衣姑娘不见了。 陆启与阿紫再无心情观看那花车巡游,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转而朝望月楼而去。 “楼上有最好的雅间,二位请随我来。”望月楼的掌事亲自将人迎上楼,又亲自斟上热茶,“酒菜一会就送上来,二位请稍等片刻。” “嗯,退下罢。”陆启淡声道。 待掌事闭上门走了,陆启伸手一拉,阿紫就撞进他怀里了。 阿紫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被半推半抱至窗户边,垂眸一看,楼下人头攒动,围着花车缓慢地朝一个方向涌动着。 不一时,花车上有姑娘大胆地跳起了艳舞,引得看热闹的人群躁动不已。 还有那俊美小哥也秀出看家本事,引得一众姑娘尖声连连。 突然,那小哥朝望月楼的二楼窗户这边看过来,正撞上阿紫的目光,微微一愣后,旋即温柔地笑了。 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叫人感觉格外舒适。 阿紫脸红了一下,一转脸就被陆启杀气腾腾的眸子给惊吓到了。 “大公子……” “砰”地一声,窗扇就被大力关上了。 “水性杨花的小贱@货,当着爷的面就敢与人眉目传情,是不是爷没满足你?” “奴婢没有……” “还敢嘴硬说没有,看爷今晚怎么罚你!” “不要啊大公子……” 陆启凶狠地撕碎她一身衣裙,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不住地啃咬着她。 就在此时,几个送餐的侍从听到门里的动静,吓得不敢推门而入,面面相觑后,不敢多留纷纷跑掉了。 这一场疾风骤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方歇。 阿紫的样子惨不忍睹,银环伺候她沐浴时,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姑娘,你怎的就这般不小心,竟把大公子激怒成这样。” 阿紫闭上了眼睛,一颗眼泪自眼尾滑落水里。 她不过就是多看了那小哥一眼,就把他气成这样,这样的占有欲也太可怕了,她想回家,不要再以色侍人了。 “银环,我要是去求大公子放我离开,他会同意吗?” 银环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傻姑娘,可千万莫再说这样的糊涂话了,若被大公子听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沐浴出来,阿紫被银环扶到床上躺下。 银环将被角为她掖好,关切道:“姑娘晚饭一口没吃,要不要奴婢去煮碗鸡汤面条来?” 阿紫腹中空空,却没有任何胃口,摇了摇头,“我什么都吃不下,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歇息罢。” 见她情绪异常低落,银环想要再劝两句,就见她拉起被子蒙住了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快些出去罢,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银环只好转身离去,关上门后,径直前往书房门外,隔着门朝里面的人福身道:“大公子,阿紫姑娘已经睡下了,不过……” “嗯?” “情绪不佳。” 里面的声音隔了许久才传出来,“照顾好她,必要的时候,带她出去转一转。” “是。” 阿紫后半夜压根没睡,眼睛一直睁到天亮。 银环约莫她睡醒了,推门而入,径直走到里间,隔着帐子小声询问道:“姑娘,您醒了吗?” 账里传来低低的回应。 银环这才撩起帐子挂好,转眼一看,只见阿紫睁着眼睛在发呆,眼下一片青色。 “姑娘,您莫不是半宿没睡罢?”银环猜测道。 见阿紫不吭声,还真让她狠对了,遂叹气道:“姑娘这又是何必呢?想开一点,对你和大公子都好。” 阿紫扭开脸,从抿紧的唇线来看,生气了。 银环便不再多言。 起床洗漱好,厨房送来热气腾腾的早饭。 阿紫这会有了胃口,却也吃的不多。 银环想到陆启的话,开口询问道:“姑娘,奴婢听说徽楼的戏十分好看,左右今日也无事,不如让奴婢陪您出门看戏可好?” 阿紫正好心里烦闷,如果能出去透透气,倒是挺好的。 收拾妥当,二人便出门了。 徽楼是徐城有名的戏楼,她们到的时候,一楼和二楼几乎坐满了人,她们只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寻得一处空座。 此时戏台上正演绎着大将军威逼利诱貌美姑娘为妾的戏码。 那大将军不仅已有正妻,后院更有十来位美妾,斗得你死我活。这姑娘若是从了,往后的日子比定要卷入那无休止的纷争中。 这姑娘倒有血性,被大将军逼无退路时,一头撞到柱子上,顿时血溅三尺高,吓得大将军再也不敢逼迫了。 看到这里,阿紫就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当时坚决一些,会不会就不会有今日这般境地了。 很快那台子上的戏便演完了。 趁着戏子们下台休息的当口,银环让小二送来一壶茶和瓜子,以及两样点心。 阿紫吃完两块点心,嗑了一些瓜子,喝完一杯热茶,戏子们才重新登台。 阿紫坐直了身体,好奇接下来的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道低声窃窃私语。 “以色侍人从来都不是长久的事,他要是怜惜你,怎会不顾及你的身子一次次让你落胎。” “你别说了大姐。” “听说那厮还让你在亭子里当众脱衣?” “我求你别说了大姐。”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什么时候能硬气起来?” “我怕他……” “你怕什么?” “……” 阿紫深吸了口气,悄悄转过头去。 只见方才窃窃私语的两名女子已经起身离开了。 “姑娘,您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快看戏罢。” 银环陪着阿紫在戏楼里呆了大半日才回去。 这看了大半日的戏,银环瞧着阿紫的情绪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低落了。她想不明白哪个环节出了错,趁她上榻休息时间,悄悄禀报给了陆启。 陆启什么也没说,只吩咐银环看好她,夜里也没去她房里睡,在书房呆了一宿。 翌日,阿紫被银环叫醒。 “姑娘,该起了,今日就要动身回京了。” 44. 第四十四章 …… 回京城的路上, 陆启并未与阿紫同乘一辆马车,直到回到陆府,阿紫都没再见过他。 不见更好, 免得尴尬。 阿紫乐得轻松自在,无事就躲在曦院不出来,有几次银环说要陪她出去逛街, 都被她拒了。 天气日渐转冷, 阿紫就更不愿出门了。 这日, 绣娘带着人过来给她量尺寸, 说是得了吩咐,给她做几身冬装。 待绣娘走后,银环走上前道:“姑娘,如此看来大公子心里还是有你的,你就服个软, 晚上过去一趟罢。” 她服什么软? 明明那日是他不对,是他蛮横霸道无理, 凭什么要她低头服软? 阿紫紧紧抿住唇,很生气。 银环叹了声气, 默默地退下了。 阿紫平复好心情, 继续绣着未完工的荷包。 这只荷包她拆了绣,绣了拆, 直到现在都没绣好。 下午,阿紫午睡起来继续绣。 银环脚步匆匆地走进来, “姑娘,二公子回来了。” 阿紫许久没听过这三个字了,一瞬间有些愣神,“你说谁回来了?” “是二公子回来了, 并且……”银环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还带回来一个女人。” 然而阿紫听了并没什么反应,咬断针线询问道:“大公子知道吗?” “常总管已经着人去通知了。” “哦。” 之后阿紫像忘了这一茬似的,神色平静地该干嘛干嘛。 偷偷观察她许久的银环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布置晚饭去了。 很快天就暗了下来。掌灯时分,陆启下职归来。 “大公子,二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不一时,一道清瘦的身影走进书房。 “见过大哥!” “嗯,坐罢。” 于是陆华便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多日不见,你清瘦了,想来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罢。”陆启打量着陆华的神色淡淡道。 “多谢大哥关心,此番去外面游历倒是增长了不少见闻,吃点苦头算不得什么。” “嗯,你能如此想甚好。不知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打算怎么安置?” “但凭大哥吩咐。” “既如此,暂且将她安置到桂院,若安分守已,便留着。若不能,便打发卖了。” “是。” 就在这时,下人将晚膳摆好了。 “大公子,二公子,用饭时间到了。” 于是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移步至饭厅。 陆华执起酒壶斟酒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这一杯酒我敬大哥。” 陆启接过酒杯,眸色深沉道:“你既已悔改,切记不可再犯!” “是!”顿了下,“明日我可以去法华寺探望祖母吗?” “祖母也是老糊涂了,待你见到她,莫要被她花言巧语迷惑。” “知道了。” 一顿饭一直吃到酉时才结束。 陆华喝得酩酊大醉,回到房里倒床就睡,小伍端来醒酒汤,站在床畔试着叫醒他,然而叫了半天,床上的人都没动静。小伍叹了声气,转身正要将醒酒汤端出去,门吱呀一声开了,陈莉莉走了进来。 她朝小伍伸出手道:“给我罢。” 小伍便将醒酒汤递给了她。 “你去歇着罢,这里有我就好。” “那就有劳了。” 小伍出去时,贴心地关上门,期盼着屋里这位能让二公子服下醒酒汤。 然而他的希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陈莉莉在房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后,就把醒酒汤倒进了一旁的花盆里,脱@光了身子钻进陆华怀里,不一会儿,陆华就被她弄的躁动不已,微微睁开眼睛,竟将她错当成了阿紫,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抵着她的唇啃咬起来。 一夜疾风骤雨。天一亮,陆华便睁开了眼睛。 “公子,您醒了?” 陈莉莉像水蛇似的缠上他,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然而下一瞬就被推开了。 “公子怎的清醒之后就对莉莉这般冰冷?”完全不似昨夜那般热情如火。 陆华却没理她,叫人送来热水,在浴桶里泡了一个时辰才起。 等他从净室出来,陈莉莉已经走了。 他松了口气,吃完早饭后,叫小伍备好马车,准备前往法华寺。 当他路过阿紫以前的住处时,脚步顿了顿。 小伍一见他停下,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急忙上前小声道:“爷,阿紫已经搬离此处。” 旋即招来陆华一记白眼。 “我有问你话吗?” “是小的多嘴,小的该死。”说罢,抽自己一嘴巴。 不料下一瞬便听道:“可知搬去了哪儿?” 看来还是没放下啊! 小伍立刻正色道:“搬去了曦院。” 曦院? 陆华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忽而嘲讽一笑,大步离开。 与此同时,闪电快步走进书房,低头禀道:“启禀大人,二公子用过早饭就去了法华寺,并未有旁的举动。” “嗯,继续盯着。” “属下遵命!” 待闪电退下,门从禀报银环求见。 得到通传后,银环低着头走进书房,在下方跪道:“启禀大人,姑娘听闻二公子回来后,并未有任何异常反应。” “嗯,退下罢。” 银环从主院出来后,脚步一转去了大厨房,装一碗燕窝提到曦院。 此时阿紫正悠闲地坐在廊下晒着太阳,一旁的小圆桌上摆着零嘴点心供她享用。 “姑娘,这是厨房刚炖好的燕窝,现在温度刚刚好。”银环将燕窝从食盒里端出来放到她手边。 阿紫看一眼燕窝,嘲讽地想,这种东西被自己食了会不会是一种浪费? 但嘴上什么也没说,端起燕窝吃了个干净。 银环俯身将空碗装进食盒里,不经意地问道:“不知姑娘今日怎么打发时间?” “整日呆在这院子里都快发霉了,正好今日天气好,不如你陪我出去转一转罢。” 难得她有兴致出门,银环自然不会拦着。 阿紫收拾一番,由银环陪着一直走到西侧门那里,碰到一名光鲜靓丽的女子也要出门,双双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阿紫不擅言辞,没吭声。倒是那女子明媚一笑,柔声询问道:“不知姑娘是哪个院子里的?” 阿紫不知怎么向他人介绍自己的身份,正纠结着,银环替她回道:“我们姑娘是曦院的主子。” 陈莉莉初来乍到,对陆府的一切都很陌生,并不清楚银环口中的曦院,只笑着点点头,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陈莉莉,是二公子带回来的。我刚入陆府,对府里一切都很陌生,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姑娘包涵。” 原来这位就是陆华带回来的女人。瞧着异常漂亮,比之前住在玫瑰院的贺欣怡还要美上三分,只是举止上,却没有贺欣怡端庄得体,颇有些风流之态。 这陆家兄弟,真是艳福不浅。 “你好,我叫阿紫。”阿紫局促道。 “不知姑娘这是要去往何处?” “随便逛一逛。” “那真是巧了,正好我也想要逛一逛,不如一道罢。” 阿紫不懂怎么拒绝,就同意了。 45. 第四十五章 …… 自上一次土匪作乱法华寺之后, 法华寺的香火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愈加旺盛。每日寺门口马车不断,来往香客络绎不绝。 陆华到时, 已是午后。 待询问到祖母的住处后,便寻了过去。 此时的王老夫人正在诵经,听到禅房的门吱呀一声响, 还以为是近身的侍女走进来, 便没理会。直到听见一声“祖母”, 怔住! “祖母, 孙儿来看望您了。” 王老夫人急忙转过身子,只见她最疼爱的孙儿正心疼地望着她,一瞬间还以为是在做梦,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疼! 可王老夫人仍是不放心,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子。 这回终于确定了, 忙招手道:“我的乖孙,快过来给祖母看一看。” 于是陆华上前蹲在了祖母腿边。 王老夫人爱怜地摸着他的头, 眼含热泪道:“我的乖孙瘦了许多,想必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罢。” “倒还好。不过祖母倒是憔悴了许多, 想来定是不习惯这里的斋饭, 恕孙儿冒犯,祖母究竟犯了什么错竟被大哥移送至这里来?”大哥不愿与他多说, 他只好向祖母求证了。 闻言,王老夫人眼神闪烁, 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祖母,您不说,我怎么帮您呢?” 王老夫人顿时眼圈一红,转开了脸, “我说出来,恐怕连你都要怨我。” 陆华神色一怔,“究竟是何事?” “罢了,你要怨就怨罢,迟早你也会知道的。”王老夫人叹了声气,“在你走后没多久,我让人给那个贱婢下了毒。” 陆华身体一软,顿时跌坐在地上。 呵,他的“好”祖母啊…… 王老夫人观察着他的神色,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你走罢,祖母不需要你们原谅,祖母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亲自下毒,否则也不会连累陈嬷嬷送命。” 陆华像不认识她似的瞧了她许久,缓缓站起来,态度冰冷道:“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祖母真是越过越糊涂了,孙儿奉劝祖母在佛前尽早幡然醒悟,否则只怕余生都要在这寺院度过了。”说罢再没看王老夫人一眼,转身离去。 王老夫人颓然地倒在蒲团上,直到侍女进来才将她扶坐起来。 却说阿紫与陈莉莉逛了大半日的街,什么东西都没买,两手空空地往回走。 “原来这京城如此繁华,我眼睛都看花了,阿紫姑娘可莫要笑话我。” 阿紫垂下眸子,“怎么会呢,其实我也才来京城不久,平日不怎么出门,今日是第二次出府逛街。” 想起第一次出府逛街时的情景,用四个字概括――惊心动魄! 陈莉莉没想到她如此直白,与那些做作的做派迥然不同,心下对她颇有好感。 “没想到姑娘如此实诚,倒叫莉莉刮目相看。若阿紫姑娘不嫌弃莉莉的话,可否容莉莉去曦院找你玩?” “当然可以。” 说话间,她们回到陆府,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姑娘,您逛了大半日的街,可要上床躺一会?”银环体贴地询问道。 经提醒,阿紫才发觉脚有些疼,便让银环打来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脚,才到床上躺下。 不一时,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掀起锦被钻了进来。 阿紫一惊就要睁开眼睛,遂被一只冰凉的手掌蒙住,一股冷冽且又熟悉的气息钻入她的鼻尖。 阿紫没想到陆启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刚一张嘴,唇舌就被夺了去。 直到许久,她才吸到久违的新鲜空气。 当她大口吸气时,衣服尽数散开来,白皙无瑕的肌肤在他滚烫的目光中不住地颤栗着,引得男人滚动着喉结想要将她拆吞入腹。 阿紫受不住他这种目光,哆嗦着想要拉上衣服,却是徒劳无功。她的双手被高高举过头顶,感受着他像大山一般压上来。 银环走近房门口,正纳闷房门怎被关上了,忽然听见屋里传来低低的泣声与娇@喘,脸上一红,悄悄退下了。 直到掌灯时分,屋里的声音才消。 侍女们红着脸进去送水,又红着脸出来。 不一时,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声音复又响起,竟比之前还急了些。 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一眼天上的星星,脸红地想,大公子的体力这般惊人,阿紫姑娘多数受不住的。 果不出侍女们所料,阿紫在床上躺了整整两日才能下地。 阿紫怕了,怕陆启的凶猛与索取无度。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他留下的印子,她怕被人看到在背后说闲话,特意穿了竖领衣服将印子遮挡起来。 银环见此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姑娘这么穿,不怕颈子不舒服吗?” 阿紫轻轻摇头,“不会的,你把那件绿色裙子拿给我。” 银环依言照做。 穿好衣服,阿紫坐在镜前,由银环为她梳头。 “姑娘今日想梳什么样的发髻?” “随便,你看着梳罢。” 梳好头,早饭摆上来。阿紫刚端起碗,陈莉莉寻了过来。 陈莉莉没想到她才用早饭,抱歉道:“我不知道你这么晚起,我应该晚些时间再来的。” “不碍事的。陈姑娘快坐罢。” 陈莉莉没再客气,在她右侧方坐了下来。 “银环,去沏一壶茶并端一些点心来。” 银环领命出去,不一时就回来了。 “这个爆浆麻薯不错,陈姑娘尝一尝。” 从吃食上便能体现出陈莉莉在府里的地位没办法与阿紫比,这道点心是厨子新研制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让银环端进了曦院。 是以,陈莉莉有幸在阿紫这里才能吃到。 这两日,陈莉莉已经打探清楚了。整个陆府是陆启当家做主。陆启乃朝中大官,为当今圣上器重,未娶正妻,听说圣上有意将明月公主指给他。 若是真的,待公主过门,阿紫该怎么办啊? 陈莉莉替她发愁。 阿紫快速吃完早饭,听陈莉莉问她,“不知姑娘今日怎么安排?” 阿紫从早起就没想过这事,茫然地摇摇头。 “既如此,不如我们去多宝阁选些首饰罢。” 说起首饰,阿紫眼睛一亮,同意了。 二人一道走出房门,经过水榭时,意外遇见了陆华。 陆华看见她们,也是一怔。脸上的意外之色不亚于她们。 “二公子,您何时回来的?怎的也不通知莉莉一声?” 眼见陈莉莉就要缠上来,陆华急忙后退几步,冷着脸轻斥道:“站好,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陈莉莉便老老实实站好,一双美目哀怨地瞅着他。 阿紫还在旁边看着,陆华不自在极了,心虚地朝她颔了颔首,没理会陈莉莉便匆忙走掉了。 陈莉莉揪了揪帕子,气得跺了两下脚。旋即转头看向阿紫,脸红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阿紫神色平静地摇摇头,“没事儿,不是还要去多宝阁吗?快走罢。” “嗯。” 她们只乘了一辆马车,路上又耽搁了一会,等她们到多宝阁的时候,快接近晌午了。 所以人并不多。 掌事的拿出许多新到的首饰供她们挑选。 正挑着,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陈莉莉好奇,正想探身瞧一眼,忽然就被银环拉住了。 只见银环将食指抵住唇,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陈莉莉不明所以,转头看向阿紫,只见她也一脸茫然。 银环悄声道:“二位姑娘快随奴婢进里面躲一躲罢。” “为什么要躲?”陈莉莉用眼神询问道。 “一会再说。” 银环领着她们躲进隔间,悄声解释道:“方才奴婢迅速看了一眼,楼下来人是当今大皇子与其妾室。大皇子残暴不仁,不知毁了多少女子,您二人容貌出众,若被他瞧见了,后果不堪设想。” 大皇子的凶名陈莉莉曾经在醉仙楼的时候就有所耳闻,不禁暗道一声倒霉。 再观阿紫神色,也是一脸的不好。 “我们静静等着,等他们走了我们再出去。”陈莉莉安抚着阿紫。 阿紫咬了下唇,点点头。 接下来便听见那位妾室张扬跋扈道:“不是说今日会新到一批货吗?怎的就这些?” “还有一些在楼上,小的去给夫人取。”掌事赔笑道。 一直默不吭声的大皇子忽然出声道:“楼上有人?” 掌事不敢隐瞒,立刻道:“回禀大皇子,楼上有两位姑娘也在挑选。” 大皇子一下子便起了兴致。 “把她们叫下来给本皇子看看。” 掌事不敢不从,领命上楼去了。 那貌美妾室知道他是什么德性,居然一点都不吃醋,挑了一张凳子坐下等看好戏。 听着那脚步声一步一步上楼,银环面如死灰。 阿紫与陈莉莉也没好到哪里去,哆嗦着快站不住了。 “咦?怎么没人?” 掌事没看到人,忙捧着几个匣子下楼去了。 她们三个顿时松了口气,后背竟出了一层薄汗。 接下来听见掌事小心回禀道:“启禀大皇子,楼上无人,想来是小的去茅房时她们走掉了。” “嗯。” 没了好戏看,那妾室重新挑选道:“这几个匣子里的东西不错,这些我都要了,给我包起来。” 遇到这么大方的买主,把掌事乐得合不拢嘴。 听见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她们三个才敢从隔间走出来。 大皇子携带妾室走出多宝阁时,留意到侯在一旁的陆府马车,神色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他转身拍了拍妾室的手道:“你先去马车上等我。” 那妾室不敢多言,依言照做。 多宝阁的掌事见大皇子去而复返,急忙迎上前道:“大皇子是不是落下了东西?” “没有,我上楼看看。” 他上楼要干啥呀? 掌事想要跟上去,却被带刀侍卫拦住了。 46. 第四十六章 …… 蹬、蹬、蹬…… 听见脚步声上楼, 她们三个复又躲进隔间,脸上已然失去了血色。 待那脚步声登完最后一级楼梯时,她们三个的心脏顿时停跳了一瞬。 脚步停住, 她们三个都不敢呼吸了。 千万不要发现她们,千万不要…… 然而上苍并未听到她们的祈祷。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们绝望了。 下一瞬, 隔间的帘子被一只大手倏地拉开。 银环反应迅速地挡住阿紫。 “本皇子果然没有猜错, 果真躲在这里。”大皇子一改纨绔之态, 神色一冷,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躲着本皇子!” 她们三个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陈莉莉较她们两个胆大一点,小声道:“皇子请息怒,民女们起先并不知您的身份,又不想被外男瞧见,这才躲了起来。” 理由勉强能说的通。 大皇子眯着眼睛打量她们一番, 抽出腰间的鞭子,用鞭柄挑起陈莉莉的脸, 瞬间就被惊喜到了。 “好一个美人,不知嫁人了没有?” 陈莉莉一瞧见他手里的鞭子, 顿时想起初夜不好的经历, 忍不住颤栗起来。 却又不得不绷着神经回话,“回禀大皇子, 奴家已经有主了。” “让我猜猜是不是陆启?” 陈莉莉摸不清他的态度,微微摇摇头。 “哦?我猜错了?”大皇子玩味地拉过一把椅子, 当着她们三个的面坐下,翘起一条腿道:“后面两个,把头给本皇子抬起来。” 银环咬了咬牙,抢在阿紫之前抬起头道:“ 奴家是陆大人房里的人。” 这话说的颇有歧意。 可以是陆启的女人, 也可以是端茶倒水的侍女。 不过大皇子却听不出来。 大皇子眯着眼睛打量她,怀疑道:“姿色平平,陆启会看上你?” 不等银环开口,他将目光移至阿紫身上。 “后面那个,怎的不抬头?” 银环抢先道:“皇子请息怒,她是奴家的侍女,一向胆小怯懦,想必是吓傻了。” “本皇子有让你说话吗?” 银环心如擂鼓,却仍强撑着,“是奴家逾越了,请皇子恕罪。” 大皇子不耐烦地挥下手,“边上去,别碍本皇子眼。” 银环强撑着才没回头去看阿紫的神色,心里在想怎么才能跑出去给大公子送信。 此时,大皇子伸出鞋尖挑起阿紫的脸。 这一个不错,很符合他的审美。 “上前两步。” 阿紫认命地膝行两步。 “怎抖的这般厉害?难道本皇子吃人?” 他比那吃人的野兽可怕多了。 阿紫惊恐地牙齿打颤,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地掉泪摇头。 这副样子只会催发男人的兽@欲。 大皇子喉结滚动,竟然瞧见她衣领下方隐隐有些未消的印子,伸手一扯,大力将她的衣领扯开了。 不止一处,好几处都是。尤其是那片锁骨,都不能看了。 大皇子一看便知这是男人留下来的,旋即抬起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的眼睛,“你给本皇子好好回答,你的男人是谁?” 看他样子,似乎与大公子不对付。 如果她说出大公子的名字,恐怕对她利。可她又不敢胡编乱造一个,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忽然听他又道:“难不成你才是陆启藏起来的那位小妾?” 阿紫一怔,愈发惊恐了。 见她反应如此,大皇子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即就给跪在一旁的银环一个大耳光。 “贱婢,竟敢诓骗皇子,该当何罪!” “皇子饶命……” “来人,将这个贱婢拖下去杖毙。” 听见侍卫上楼的脚步声,阿紫突然生出一股勇气,勇敢地挡在银环身前,哀求地看向大皇子,“她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做的,求您体谅。” “让我体谅?”大皇子神色玩味道:“那你拿什么感谢我?”说罢揽住她的腰,将人带到怀里来,鼻尖顿时被一股好闻的暗香充斥着。 旋即靠近她的颈侧,深深地吸了吸鼻子,下腹躁@动不已,眸色深沉道:“怪不得陆启将你藏起来,原来是个尤@物。” 不等阿紫挣脱他的手,便被打横抱起,快步下楼去了。 陈莉莉急忙推了一把银环,焦急道:“快去叫车夫通知陆大人。” 待她们跑下楼时,只见大皇子抱着阿紫正要登上马车,而阿紫踢着两条腿,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随即,一双芊芊玉手挑起车帘,直到大皇子抱着阿紫进入,才放下帘子。 “阿紫姑娘被大皇子带走了,快去通知大公子。” 见车夫驾着马车飞快离去,银环双腿一软,被陈莉莉扶了一把才稳住。 她扭头看向陈莉莉哭起来,“这可怎么办啊?” “你别急,陆大人一定会有办法救出阿紫姑娘的。”陈莉莉只能这么安慰她。 阿紫不知道自己怎会这么倒霉,难得出个门,却能碰上这种事,惊恐地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在马车里的一角。 “这位小美人看着不错,恭喜大皇子又得一美人。”素素柔弱无骨地贴上大皇子,芊芊玉指拈起一颗葡萄送至他唇边,被他一口吞下,指尖也被顺带着舔了舔。 素素身子一软,娇声道:“旁边有小美人看着呢。” 大皇子的眸子朝阿紫看过去,微眯眼睛,让素素为他倒酒,便朝阿紫招手道:“到本皇子这里来。” 阿紫惊恐地缩着没动。 胆子这么小? 大皇子朝素素一使眼色,后者立刻过去将她拽了过来。 素素看着柔弱,力气却惊人,阿紫没挣开她,就被推到大皇子腿上了。 “可会喝酒?” 大皇子端着酒杯不怀好意地问道。 阿紫的头皮瞬间就麻了,心想不管她怎么回答,这杯酒都会给她灌下去。 “本皇子最喜欢识时务之人。”说罢,便将酒杯递了过去。 阿紫的指甲紧紧抠着掌心,闭了闭眼,伸手接了。 “好……” 大皇子鼓起了掌。 素素也跟着起哄。 阿紫一闭眼,就像喝白开水似的,一口气饮完。然而接下来,脸就被辣红了,接着猛咳起来。 “喝酒不是你这么喝的,要慢品……”他的手指似有似无地贴着她的胸口缓缓下滑。 阿紫已经顾不了许多了,被辣的抓住他的袖子直掉眼泪道:“可有水?” 真可爱。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大皇子转头吩咐素素,“给她倒杯水来。” 待阿紫喝完整整一大杯水,整个人才缓过来。 “可还要喝了?”素素假意询问道。 阿紫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想从大皇子腿上下去,腰肢却被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别动,再动下去本皇子搞不好会在马车上要了你。” 阿紫吓得瞬间就不敢动了。 “真乖!” 大皇子没忍住揉了一下她的胸道。 47. 第四十七章 …… 马车飞快驶向皇宫。 大皇子的府邸尚未建好, 至今仍居住在宫里。 阿紫被悄悄弄进去的时候,只有大皇子寝殿内的少许宫人知道。 “看住她,别让她跑了。” “是, 大皇子。” 大皇子一走,两名宫女捧着一身崭新的衣裙走向阿紫,微微福身道:“请姑娘沐浴。” 阿紫就像没听见一样, 动都没动。 两名宫女相视一眼。 其中一名绿装宫女道:“姑娘可知这床上死过人?” 阿紫倏地从床上弹跳起来, 一直退到窗户旁。 “大皇子的温柔只针对向来听话柔顺的女子, 若姑娘这般死犟下去, 多数见不得明日的太阳了。” 阿紫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迅猛地掉落下来,不一会儿,前襟就湿透了。 大公子怎的还不来救她出去? 见她依然不动,两名宫女相视一眼,遂走上前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推进浴桶里。 阿紫呛了一口水, 攀着桶壁咳嗽起来。 两名宫女怕被大皇子回来责罚,不管不顾为阿紫清洗起来, 难免控制不住力度,将阿紫白嫩的身子洗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阿紫用力挥开她们的手, 恼怒道:“我自己洗。” “如此甚好!” 那两名宫女便退到一旁, 像看犯人似的盯着她洗。 阿紫快速洗好,擦干身子挥开宫女递过来的纱裙, 冷声道:“我要穿我自己的衣服。” “那衣服湿透了不能再穿,已经被拿出去处置掉了。” 阿紫一惊, 立刻转脸一瞧,竟不知自己的衣服何时不见的。 她只好接过纱裙快速套在身上。 只是这纱裙穿跟没穿一样,她遮住上面,却顾不得下面, 遮住了前面,又顾不得后面。 这哪能穿啊! 她恼怒地扯过一条毯子裹在身上。 宫人们将浴房收拾干净陆续退出,只余两名宫人看着她。 不一时,有宫人送来午膳。 阿紫哪里能吃下,看都未看一眼。 就在这时,大皇子快步回来了。 他看一眼未动的膳食,挥手让宫人们退下,逼近阿紫道:“可是要本皇子亲自喂你?” 阿紫哪敢,急忙跑到餐桌前坐下。 大皇子也在她对面坐下,轻笑道:“这就对了,吃饱了在床上才有力气,本皇子可不喜欢奸尸。” 阿紫面色一白,掐了掐掌心。 “知道本皇子为什么要睡你吗?” 阿紫白着脸没吭声。 “因为陆启总是让本皇子吃鳖,本皇子这一回要让他做一回王八。”大皇子阴狠道。 继而又恢复常态,“快吃罢,饭菜就要凉了,回头再热岂不耽误时间。” 说罢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她碗里,惊得阿紫想夺门而出。 “陆启这厮真不会疼女人,瞧他把你身上弄的。”大皇子忽然伸出手掀起她的袖子道。 阿紫想要拽回袖子,却没拽回来。 “本皇子可不像陆某人那般不懂怜香惜玉,定会‘温柔’待你。” 阿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绝望地想,大公子怎的还不来救她出去?莫非不要她了? 越想越有可能,简直快要难过死了。 “还不知道小美人叫什么呢?” 阿紫不愿回答,却架不住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好哆嗦道:“阿紫。” “阿紫?”他念完,忽然笑了,“你爹娘怎的给你起了这样的名字,不好听。” 好不好听关他什么事! “你爹娘就没有给你起大名?” “没有。” 大皇子猜测她家人重男轻女,遂没再多问。 就在这时,宫人领着皇上身边的近侍急匆匆走进来。 “启禀大皇子,皇上召见。” “现在?” “是的大皇子。陆大人也在,不知说了什么,皇上现在很是震怒,您快随奴才过去罢。” 又是陆启! 大皇子一怒之下掀了饭桌。 一桌子的饭菜噼里啪啦掉落一地。 “来人,把她给我看好,没有本皇子的命令,谁也不能将她带走!” 大皇子匆匆离开之后,阿紫则被幽禁在寝殿内。 没多会,寝殿的门重被打开,一名宫人走进来,对着阿紫福了福身,“陆大人就在寝殿外面,姑娘请随奴才来。” 大公子接她来了? 阿紫也不让宫人引路,迫不及待地飞奔出去了。 陆启一看见飞奔而来的轻盈身影,立刻张臂接住。 “大公子,您总算来了。”阿紫抱着他痛哭出声。 陆启的眼神一痛,亲着她的发顶道:“没事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他一定会让大皇子后悔今日所为。 阿紫相信他说到做到,安心地点点头,由他打横抱起出了皇宫。 马车就候在宫门外,银环正等在车旁,看见陆启抱着阿紫出来,脸上一喜,赶紧打起帘子。 待陆启抱着阿紫登上马车,银环放下帘子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马车跑动起来。 阿紫安心地窝在陆启怀中,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曦院,她都没有醒。 陆启弯腰将她轻轻放至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则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当他起身时,袖子忽然被拽住。 “大公子,不要走。” 陆启回头,见她迷迷糊糊地睁了下眼睛,遂又闭上了。但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松。 他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无奈地重新坐下,轻轻拍着她的胳膊道:“你放心睡罢,我不走。” 只见她彻底安下心来,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屋里亮起了灯。 她一转脸,就看见陆启坐在床边正拿着一本书看,自己的一只手则被他的手握着,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她心悸。 “醒了?”陆启转过脸就见她面色微红地盯着他看,心里一动,随即将她捞进怀里,掌心抚着她的腰肢询问道:“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做噩梦?” 阿紫摇头,“大公子,奴婢饿了。” “嗯,知道你午膳没吃,已经叫厨房准备好了。” “谢谢大公子。” “以后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显得有些见外。 “好的。” 用过晚膳,陆启去书房处理事务。阿紫无事可做,正要拿起荷包绣,陈莉莉过来了。 “阿紫姑娘,你还好吧。”陈莉莉诚心诚意地关切道。 “我还好,幸好大公子赶到的及时。” “那就好,我和银环都要担心死了,就连二公子也问个不停。” “谢谢你们关心。” “不客气,应该的。”陈莉莉看见放置在一旁的荷包,随口问道:“这是给陆大人绣的吗?” 阿紫脸上一红,垂下眸子,“我绣活不好,这是我绣着玩的。” 陈莉莉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夸道:“在我看来不错了,要是让我绣的话,我可绣不出来。”她从小生长在窑子里,方妈妈让人教她琴棋书画舞技,以及各种魅惑男人的本领,就是没有让人教她女红,是以她的女红也是半点不通。 阿紫惊讶,“陈姑娘也不会绣荷包吗?” 陈莉莉倒也不瞒着她,“我女红一概不通,还真不如你。”她眼珠子转了一下,“改日你也帮我绣一个呗。” “好啊。” 得到认可,阿紫高兴地答应了。 陈莉莉没坐多会就走了。 她一回到桂院,惊讶地看见陆华正在房里等她。 他从来不来她的桂院,这是首次。 陈莉莉心里一喜,激动上前,言语大胆道:“公子可是想奴家了。” 陆华不适应地别开眼睛,“你去哪里了?” 陈莉莉以为他在关心她,高兴道:“我去了曦院,瞧了瞧阿紫姑娘。” “她怎么样?” 陆华不想叫陈莉莉瞧出什么,神色淡淡地。 “还好,并没有被大皇子得逞。” 陆华听后,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我还有事,先走了。” 听到自己想听的,陆华片刻都不愿多呆,起身就要走,却被陈莉莉挡住了去路。 “这才说两句话,公子就要走吗?” 陆华神色一冷,“我都说过了,我还有事。”随即伸手一推,将她推开了。 陈莉莉不甘心,抬脚跟了过去。 却说阿紫下午睡多了,这会一点都不困,绣完一个荷包,接着绣起第二个。 陆启从书房回来时,第二个荷包刚绣一半。 阿紫放下荷包,起身迎过去,“大公子晚上是要睡在曦院吗?” “嗯。” 阿紫伸出双手为他宽衣。 陆启吸了吸她身上的暗香,柔声道:“方才在做什么?” “在绣荷包。” 陆启记得第一个荷包被她拆了绣,绣了又拆,如今不知被扔到哪里去了,有些好笑道:“绣的如何了?” 阿紫脸上一红,“还得再练练。” “那就慢慢练吧,不着急。”话题一转,“你沐浴过了吗?” “尚未。” “那就陪我一块沐浴。” 阿紫可不想同他一块沐浴,到了水里准没好事。可架不住他的强势,含着泪攀着桶沿被托起了柔软的腰肢。 随后热水不断撞击着桶壁的声音,以及水洒出来的声音久久不散。 次日,陈莉莉又跑来找阿紫玩。 不过她学机灵了,没在上午来找,而是改到了下午。 阿紫本想午睡一会,可陈莉莉一来,她便睡不成了。 “我听说府里有好大一座后花园,漂亮极了,不如我们去逛一逛罢。” 她们来到陆府,都还没有去过后花园。是以陈莉莉一说,阿紫就心动了,顾不得疲倦,让银环取来披风披上,就与陈莉莉一道出门了。 她们一路往西北角而去,大约走了一刻多钟才到。 后花园的入口右侧,竖着一块鹅蛋形大石头,上面刻着“贡园”两个字。 阿紫不识字,还是陈莉莉读给她听的。 她十分艳羡道:“要是我也会识字就好了。” 陈莉莉弯唇一笑,“那还不简单,你让陆大人教你不就行了。” 他会教吗? 他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肯定不愿的。 阿紫随即甩掉这个念头,与陈莉莉一道走入贡园。 48. 第四十八章 …… 陆启晚间过来的时候, 阿紫刚沐浴完,正拿绵帕绞着头发。 “今晚怎的这么早就沐浴了?”陆启这会心情好,走上前从她手里扯走绵帕, 亲自为她擦起了头发。 阿紫有些不适应,“让奴婢自己来罢。”试着去拽绵帕,却被他拍开了手背。 “别乱动。” 阿紫只好乖乖坐好。 这种事情他第一次做, 手法难免生疏, 但动作却很轻柔, 一点都没弄疼她。 “今日可出去玩了?”陆启打破沉默, 随口问道。 “嗯,奴婢和陈姑娘一起去后花园逛了逛。”那园子真大,一圈逛下来,里衣都汗湿了,是以一回来便扎进净室,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不仅洗掉了一身汗味, 也解了乏。 “陈姑娘?”陆启一时没想起来是谁,皱起眉心, “你何时结交的?”怎的眼线没向他禀报? 阿紫扭头奇怪地看向他, “不就是二公子带回来的那位姑娘嘛,您真健忘。” 原来是她! 据眼线来报, 那女的除了对老二做一些大胆的事以外,倒没旁的出格举动, 对待阿紫尚算真心,他便没有出手阻拦她们结交。 “你对她印象如何?” 阿紫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回答:“性子活泼开朗,叫奴婢好生羡慕。” “你何必羡慕他人, 也许别人羡慕你都来不及。”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不一样,对他而言,阿紫身上就有着吸引他的致命诱惑,否则根本不会碰她。 这时,银环走进来请示道:“大公子、姑娘,现在要不要摆膳?” 陆启询问阿紫,“现在饿吗?” 阿紫点点头,“有一点。” “那就摆膳罢。” 待膳食摆好,阿紫的头发也绞干了。她随手绾了个发髻,松松垮垮的,衬托她的脸格外妩媚。又是刚刚沐浴过,身上时不时散发出一股甜香,勾的陆启喉结滚动,眸色暗沉。 阿紫抬脸见他坐着不动,奇怪道:“大公子怎的不去饭厅?” “等你一起。” 阿紫不好意思让他等,快速套上外衫,与他一起前往饭厅。 饭毕,陆启却没有去书房处理事务,叫阿紫换上外出的衣服,要带她去夜市逛一逛。 阿紫听陈莉莉说京城的夜市尤为有名,尤其是富平街,天不黑,就热闹起来了。 陆启出行自然不走侧门,走到半路上,阿紫松开他的手,领着银环要往侧门去,不料手腕被扣住,人在下一瞬则被揽住了。 阿紫不明所以地仰起脸,“怎么了?” “与我一道走正门。”不等她开口,又道:“别担心,没人敢在背后非议你。” 阿紫就什么话都不说了,被他揽着走向正门。出了府门,二人正要上马车,听见陆华的声音响起。 “大哥,您也去逛夜市吗?” 陆启回头,淡淡地“嗯”一声,随即则瞥见他身后跟着一名长相十分艳丽的女子。 想来就是老二带回来的花魁了。 “这是我大哥。”陆华回过头朝陈莉莉介绍道。 自入府以来,这是陈莉莉第一次见到陆家的执掌者,被他周身的气势所慑,紧张地福身道:“见过陆大人。” 陆启淡淡地颔了颔首。 坐进马车里后,阿紫掀起窗帘,伸出胳膊朝陈莉莉挥了挥手。 陆启见她对陈莉莉态度热情,不免有些吃味。待窗帘落下后,一把将她拖进怀里,不讲理道:“以后爷在你身边时,不许看旁人。” 阿紫偏头躲着他的唇,“连女人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 等到富平街时,陆华与陈莉莉竟然先到在等他们。 陆启占有性地揽着阿紫的腰肢,警告性地瞥一眼陆华,淡淡地开口,“你们去逛你们的,我们还有些别的事情。” “好的大哥。” 陆华强迫自己不看阿紫,转头朝陈莉莉伸出手。 陈莉莉一喜,将手交给他,随后由他牵着往富平街里走。随着夜幕降临,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街口,下来一个个年轻的姑娘或公子哥,以及年轻夫妇。 陆华与陈莉莉的身影逐渐淹没在人流里。 陆华一下子甩开陈莉莉的手,大步向前,想到什么又停下,冷淡地交待追上来的陈莉莉,“跟好了,丢了我不找。” 在手被甩开时,陈莉莉是有些难过的,不明白他为何对她忽冷忽热,情绪不佳地嗯一声。 陆华瞥她一眼,并没有理会。 走着走着,陈莉莉就看不见陆华的身影了,急忙转头问侍女,“你可看见二公子了?” 侍女玉堂急忙答道:“奴婢也没看见。” 真是奇了怪了,她明明跟的很紧,怎么人就不见了呢? 陈莉莉懊恼地跺了一下脚,犹豫着是继续往前走,还是留在原地。纠结了会,到底还是留在了原地。 “这位小娘子,是不是迷路了呀?” 陈莉莉扭头一看,只见一名肥头大耳,黑乎乎像熊一样的男子正色眯眯地盯着她,口水都流了出来,顿时将她恶心的想将晚饭吐出来。 陈莉莉顿时冷下脸,“我男人给我买吃的去了,马上就回来。” 玉堂立刻上前将她当在身后。 黑熊男子一把推开玉堂,欺近一步,“我注意到小娘子有一会儿了,身边并无任何男子相伴,说谎可不好哦。” 陈莉莉不想与他多废口舌,拉过玉堂转身就跑。她们身姿轻盈,在人流中穿梭自如,不一时便将那行动迟缓的黑熊男子甩掉了。 “姑娘,我们现在去哪?” “不逛了,回马车里吧。”陈莉莉说完,眼睛顿时一亮,正要挥起胳膊,顿住了。 “你要不要紧?” “我的脚崴到了。” 陆华下意识地要抱起阿紫,胳膊伸出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还能走路吗?” 阿紫抬起脚试了试,摇头道:“不能走了。” 陆华朝四周看了看,目光在触及到陈莉莉时,顿了下。 陈莉莉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走过去,看向阿紫关切道:“阿紫姑娘怎么了?” 阿紫一看见陈莉莉就笑了,“我脚崴了。” 陈莉莉朝四周看了看,抬手指道:“那里有坐的地方,我扶你过去缓一缓。” “好。” 陈莉莉扶着阿紫走了两步后发现陆华并未跟上,于是停住脚,“二公子怎的不走?” “你们去罢,我去找大哥。” “哦。” 陈莉莉收回视线转回头,扶着阿紫走向石凳,问道:“阿紫姑娘不是一直与陆大人在一起的吗,怎的落了单还崴了脚?” 阿紫在石凳上坐下,抬头看向她,“他有事情走开一会,是我自己乱跑迷了路。” 陈莉莉叹气,“你怎的这么不当心!不过你幸好遇到了二公子。” “是啊。” “我从未见过二公子这么紧张过谁,但方才你被人撞到时,他很紧张。” 阿紫倏地想起那些过往,眼神闪烁着不敢再看陈莉莉,“你一定是看错了。” 陈莉莉笑笑,不置可否。 陆启很快就寻了过来,其身后跟着陆华。 “听说你脚崴了,让我看看。”陆启说着就要去脱她的鞋子,却被按住了手。 “不要,这么多人看着呢。” 陆启一时情急,竟忘了是在外面,忙抱起她快步离开富平街,走向候在不远处的马车。 与车夫一道守在马车旁的银环一看见他们,立刻小跑着迎上前,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脚崴了,去弄条凉帕子过来。” 银环赶紧跑到后面马车上准备。 陆启将阿紫抱进马车里后,第一时间脱了她的鞋袜,只见脚踝那里已经肿起来了。 “不是让你呆在原地不要动吗,你怎的乱跑!”陆启忍不住责怪道。 阿紫正想解释,帘子一动,银环双手托着一块隐隐冒着凉气的帕子进来。 “把帕子给我。”陆启沉声吩咐道。 银环将帕子呈上,就退了出去。 陆启将阿紫的脚托到自己腿上,拿凉帕子敷住她的脚踝,道:“现在就回去看大夫,你先忍一忍,尽量不要动。”随即吩咐车夫回府。 与此同时,陆华也要回去,却被陈莉莉挡住了去路。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都还没有正式逛呢,你就要回去?” 陆华的眉头一皱,不耐烦道:“有什么好逛的!” “听说今晚有焰火,我想看。” “你要看就让玉堂陪你去看,别拉着我。” 陈莉莉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 他都把她带回府了,还要怎么样! 陆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不要贪心!” “我这也叫贪心?”陈莉莉的声音尖锐起来,气得发抖。 “我就这样,你要是接受不了大可走人。” 陈莉莉的眼泪一下子掉落下来,转身趴在玉堂的肩膀上低声抽泣。 陆华的耐心用尽,正要转身走人,却见陈莉莉忽然抬起头望向他,一边拿帕子试着泪,一边抽泣道:“我知道你想用激将法将我激走,我偏不如你意,这辈子就赖定你了。” 陆华无语,转身就走。 陈莉莉提起裙裾追上,“你能不能不要走那么快?回头我又跟丢了。” “不关我的事,跟丢是你自己的事。” 49. 第四十九章 …… 陈莉莉委屈地想哭, 然而哭给谁看呢,又没有人心疼,只好将委屈咽回了肚子里。 回到桂院, 她神色恹恹地沐浴完就上床躺下了,可脑子里总是不断浮现二公子紧张阿紫那一幕,心烦的一夜都没睡好。 次日, 她一脸倦怠地起床, 问走过来的玉堂, “可知二公子起了没?” “二公子一早就走了, 听说去梨园住段时日。” 陈莉莉神色一怔,“梨园?” “是啊,听说离这里还挺远的。” 陈莉莉哪还能坐的住,急道:“快给我梳洗,我也要去。” 玉堂以最快的速度为她梳洗完。 “我不吃早饭了, 快去叫人准备马车,再问清楚梨园的位置。” 玉堂答应着就快步出去了。 临行前, 陈莉莉去了一趟曦院。 阿紫的脚踝未好,坐在贵妃榻上接待她的。 “阿紫姑娘, 我要离开一阵子。二公子今儿一早就走了, 我得去追他。” “啊?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知道,是梨园, 是二公子在府外的别庄,听说离这里还挺远的。” 阿紫知道那个庄子, 但为了避嫌,并未同陈莉莉说起。 “那你路上小心点。” “嗯,我得走了,等我回来再来看你。” 阿紫要下榻送她, 却被她按住了。 待陈莉莉一走,阿紫一下子觉得冷清不少,颇有些不适应。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冬月,天气也是一日比一日冷。陆启居住的主院和阿紫居住的曦院已经烧上了地龙。 房里温暖如春,阿紫除了白日到院子里晒会太阳,其余时间并不出房门,是以对外面的消息比较闭塞。 直到这日陆府开设宴会,阿紫才后知后觉地问银环,“今儿是什么日子?府里怎的这般热闹?” 听她这么问,银环便知道大公子并未同她说,也不敢多嘴,小心道:“今日府里宴请贵客,下人从早就忙碌起来了。” 阿紫好奇,便多问了一嘴,“可知道宴请的是哪些贵客?” 银环低下头,眼神闪烁道:“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阿紫收起好奇心,没再多问。她转头瞧见外面日头好,就让银环搬了一张小方桌到院子里,摆上茶水和一堆零嘴,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打着新学的络子,只觉岁月静好。 然而这份静谧却被一个突然闯入者打破了。 闯入者是一名身形高挑,身段玲珑有致,且落落大方的漂亮姑娘。那姑娘见阿紫扭身看过来,眨了下漂亮的桃花眼,落落大方道:“抱歉,我走错院子了。请问和平苑怎么走?” 和平苑便是陆启的院子。 阿紫叫来银环,道:“这位姑娘要去主院,你给她带路罢。” “是。” 银环正要走过去,那姑娘的侍女寻了过来,焦急道:“公主怎的跑这里了,真叫奴婢好找。” 公主? 阿紫与银环齐齐怔住! 待反应过来急忙行礼,“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明月公主眸子一转,看到阿紫手上的络子,眼睛一亮,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回公主,是络子。” 明月公主上前几步,“看着挺好看的,你教教我呗。” 阿紫怎敢拒绝公主,点头道:“好的公主。不过奴婢也是新学的,公主不嫌弃就好。” 明月公主笑笑没说话。 阿紫请公主入座,自己站在一旁小心陪着,“不知公主想打什么花样?” 明月忽然闻道一阵腊梅香,道:“就梅花吧。” 这可把阿紫难住了,扭脸朝银环求救。 银环收到她的求救眼神,朝公主欠身道:“启禀公主,我家姑娘刚学的打络子,还不会打梅花络,若公主允许的话,奴婢可以为公主做示范。” 明月的眸子转向银环,倒也没有为难她,同意了。 阿紫与银环双双松了口气。 明月又把眸子转向阿紫,温柔道:“多一个人打络子就多一份热闹,你也坐下来一起学罢。” 既然公主邀请,阿紫不敢不从,就在一旁坐下了。 银环可谓是一名全能丫鬟,什么都会,双手灵活地打出一个漂亮的梅花络。再观明月公主和阿紫,虽然也陆续打好了络子,可跟银环的一比,就显得巨丑。 明月公主与阿紫对看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这时,明月公主身边的侍女提醒道:“公主,您不是还要去和平苑院吗?时间不早了。” “是啊,我得走了。”明月公主说着起身离开椅子,看向阿紫,“还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奴婢叫阿紫。” 明月公主点点头,这便要转身离开,却听见阿紫叫银环带她们过去,便婉拒道:“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找过去。”待走至院门处,抬头往匾额上瞧了一眼,便暗暗记下了上方名字。 待走至无人处时,低声交待侍女,“一会你去打探一下曦院的主子与陆大人是什么关系。” “是,公主。” 待寻到和平苑,侍女小跑着走开去打探事情,明月公主则亲自向院门处的守卫禀明身份,却不想仍被拦下了。 明月公主无法,只好折身去了水榭。 水榭没什么人,她坐下来等了会,喝了小半盏茶,吃了一块糕点,才见侍女寻过来。 “打探到了吗?” “奴婢都打探清楚了。”侍女小心观察着公主的神色,“那曦院的主子乃是陆大人的小妾。” “你说什么?”明月公主的嗓音陡然拔高些许,不太能接受道:“陆大人不是不近女色吗?怎的突然就有了小妾?你没弄错罢?” 侍女吓得往地上一跪,哆嗦道:“奴婢没有弄错。” 明月公主伸手就想将石桌上的茶水点心扫到地上,忽然瞥见陆启同二皇兄一道走过来,立刻收拾好表情,低声叫侍女起来,便款款走下水榭迎了过去。 二皇子见明月公主款款走来,转脸对陆启笑道:“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先走一步。”说罢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见二皇兄走开,正合明月公主心意,心里愈发欢喜地狠,款款行至陆启面前,含娇带羞地唤了一声陆大人。 且说,明月公主带着侍女离开曦院后,阿紫转脸看向银环,“你去前院看看,有什么消息回来告诉我。” 银环头皮一麻,不得不应下。 阿紫继续垂头打络子,被日头晒得身上暖洋洋的,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待她打完了一个络子,银环还没回来。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叫另一名小丫鬟前去看看。 小丫鬟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姑娘,奴婢并未在前院瞧见银环姑娘。” 那她会去哪呢? 阿紫不放心,起身道:“我去看看。” 小丫鬟则急忙跟在后面。 当快要走到水榭时,阿紫的脚步忽然顿住,眼睛直直盯着一个方向。 小丫鬟则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大公子与明月公主一道坐在水榭里相谈盛欢,特别登对。 小丫鬟小心看了阿紫一眼,立刻垂下头去。 “我们回去罢。”阿紫淡淡说完,转身就走。 待回到曦院,银环已经回来了,正焦急地等待着,一看见阿紫现身,立刻迎上去询问道:“姑娘这是去哪了?怎的不等奴婢回来陪着您一道?”问完才发现阿紫神色不对,忙转脸去看一旁的小丫鬟。 小丫鬟忙垂下头,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鞋面。 银环一看就知道有事,送阿紫入屋后,借口出来收拾院子里的小方桌,悄悄将小丫鬟拉到无人处,厉声道:“快与我说你与姑娘方才去了哪里?” 小丫鬟知道瞒不住她,就一股脑地全说了。 银环听完面色一变,借口出了曦院,径直朝水榭去了。待她匆忙赶到时,大公子与明月公主已经不在水榭了。 她急忙拉住守在水榭的一名侍女询问道:“可知大公子往哪去了?” “去前厅的宴席了。” 此时前厅已经开了席,大公子有贵客应酬,银环不好再寻过去,只好折身回了曦院。 她一进门,阿紫就问她去哪了。 她随便扯了个谎应付过去,却没注意到阿紫暗暗皱了下眉头。 吃饭的时候,阿紫胃口不佳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思忖着如何向银环开口,不料银环先开了口。 “姑娘鲜少吃不下饭,可是有心事?” 银环问的正中阿紫下怀,抬眼直视着银环,“我且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银环面上一慌,却很快掩盖过去,“姑娘说什么呢,奴婢哪敢对您藏着掖着。” “我都听到了。”阿紫故意诈她。 “姑娘都听到了什么?” 阿紫再不言语,就一直盯着银环,直到她顶不住压力往地上一跪,“奴婢怕您知道了会伤心难过,才有意隐下没说。” 阿紫依然不说话。 银环咬了咬牙,“其实姑娘又何必在意,大公子如今最在乎的是您,只要大公子的心在您这儿,将来娶了那明月公主又怎样!” 阿紫恍然大悟! 怪不得堂堂公主会出现在陆府,府中今日又大摆宴席,原来是因为这个。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像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若不是她碰巧出门撞见那二人,指不定到他们成亲时才有人告诉她。 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觉得她会伤心?难过? 亦或是认为她知道后会大哭大闹? 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不过是一个玩意而已,有哪门子的资格哭闹呢? 阿紫自嘲一笑,伸手拉起银环,反倒安慰她道:“我并非娇花一朵扛不住事,有些事情早知道比晚知道的好。这府里迟早要进女主子,今日瞧那明月公主平易近人,是个好相与的性子,且身份地位又摆在那,她当陆府的主母,岂不是好事一桩。” 银环怀疑道:“您真的就一点都不难过?” “开始有那么点,现在想通了就没有那种情绪了。” 这还差不多。 银环彻底消除疑虑,真心道:“姑娘如此豁达真是大公子的福气。” 阿紫勾唇笑笑,伸手将饭碗推开道:“这饭冷掉了,你给我换一碗吧。” “好的姑娘。” 银环端着碗转身之际,阿紫脸上的些许笑容瞬间就收起来了。 这场宴席一直开到亥时才散。 陆启一身酒气地来到曦院。 此时阿紫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的被人吸住了唇,立刻惊醒过来,入目便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不应该回和平苑吗?为什么会来她这里? 阿紫来不及多做思考,里衣就被挑开了。 陆启张嘴含住,用牙齿不轻不重地逗弄着,引得阿紫仰起白嫩的颈子,身子不住地发颤。 “瞧你这身子被爷调@教的真敏感,都湿成这样了,是不是很想要爷进去?” 他说什么混话?! 阿紫气得闭上眼睛不理他,身子也有些抗拒起来。然而下一瞬,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她的臀上,顿时印上一道掌印。 阿紫惊得立刻睁开眼睛,红着眼睛看向他。 “难道爷说的不是吗?你倒还委屈上了,真是胆儿越来越大,快要上天了。” 阿紫吸了下鼻子,再次转开脸,“大公子觉得奴婢不好,何不放奴婢出府呢?” 陆启当即脸色一沉,眯起深邃的眸子,语气危险道:“你说什么?” 阿紫有些害怕,但还是想趁此机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奴婢什么都知道了,奴婢恳求大公子在明月公主过门之前放了奴婢。” “你听谁说的?” 阿紫不敢将银环抖出来,忍着惧意道:“是我自己瞧见的。” 陆启伸手转过她的脸,强迫她睁开眼睛看着他。 “可是吃味了?” 真好笑,她吃哪门子味。 摇头否定道:“奴婢没有。” 然而陆启却不信,当她死鸭子嘴硬,心情由暴风雨转晴道:“你放心,将来不管是谁进门,都不会影响到你。” 那她岂不要感谢他? 阿紫在心里冷笑一声,没有言语。 见她脸上仍然没有笑容,陆启骤然失去耐心,起身从她身上离开,伸出一条胳膊扯过架子上的外衣披上,瞥她一眼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都这么说了还摆着一张臭脸,你以为老子稀罕你吗?” 阿紫的眼泪倾泻而出,拉起被子蒙住头脸,沉闷的哭声从被子里传出来,听得陆启更加火大,一脚踢在床腿上,转身大步离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阿紫立刻收起眼泪,从枕头底下抽@出帕子擦干脸,轻轻叹了声气,将帕子扔到一旁。 其实她方才是故意惹怒大公子的。 他那人爱好面子,这样一来,就鲜少会来曦院罢。待时间一长,他把她抛到脑后也说不定。 届时她再寻个合适的时机悄悄离开。 只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须得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50. 第五十章 自那晚发生不愉快之后, 陆启已经好几天没再踏足曦院。在曦院伺候的丫鬟婆子以为阿紫自此失了宠,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微妙起来,甚至在无人的时候, 偷偷议论她。 银环听到过一两回,却不敢告诉阿紫,狠狠将她们训斥了一顿。 其实阿紫也偶然听到过, 却装作不知道, 因为觉得她们说的挺对的。 她这几日一直都在琢磨一件事情。 这日用过早饭, 阿紫见天气好, 就出门去了大厨房。 大厨房的人也是见风使陀,看见她来,态度淡淡的,不怎么想搭理她。 阿紫心里有些难过,但又很快调整好情绪, 厚着脸皮与做糕点的厨子攀谈。 做糕点的师傅姓刘,单名一个霞字。 大家伙都喊她刘师傅。 刘师傅正在做糕点, 见阿紫凑过来,不好直接赶她, 微微沉下嘴角, “姑娘有事吗?” 阿紫假装没看见她下沉的嘴角,厚着脸皮道:“我成日呆在房里也没什么事做, 想跟您学做糕点,可以吗?” 刘霞心道不可以! 却不好直接说出来, 勉强同意了。 刘霞这会做的是绿豆糕,最普通的一道糕点,却比外面买回来的都好吃。 阿紫只吃过一次就记住了。 刘霞不仅会做各种各样的糕点,关键她还喜欢专研, 有些糕点是她独家创作,在外面根本买不到。 就比如上次那盘爆浆麻薯,一口咬下去,满嘴甜香,太过瘾了。 阿紫见她忙个不停,忍不住卷起袖子要帮忙。 刘霞见了想要劝阻,却被跟过来的银环使了个眼色,这才没有动作。 阿紫从小就喜欢摆弄面食,看刘霞怎么做,她就怎么做,不多会也做出一盘子绿豆糕,只待上锅蒸熟就能吃了。 除了绿豆糕,她还学会了做红豆酥。之后她带着做好的两样糕点回到曦院,赏给了院子里的下人。 就这样,她每日都去厨房跟着刘霞学习,一个月下来,学到了不少手艺。 待将来回到老家,她就在镇上开一家糕点铺子营生。 粗略一算,陆启竟有一个多月未踏足曦院了。 现在不光曦院的人,就连在主院伺候的人都以为阿紫彻底失了宠,就连阿紫自己也这么以为的。 这消息一传开,之前有一部分眼红阿紫的丫鬟都在等着看阿紫的笑话,唯独银环与子青对她一如既往。 好在陈莉莉回来了。 苦闷的日子总算得到一丝慰藉。 陈莉莉从梨园给她带回了不少农产品,还给她带了两个陶泥娃娃,十分精致可爱。 “乡下空气就是好,我呆的都不想回来了,等有机会,也带你去体验一回。” 阿紫失笑,“你忘了,我就是乡下来的。” 陈莉莉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竟然都给忘了。” 又说了会话,陈莉莉方小心问她,“我回来的时候就听说陆大人要娶妻的事了,你没事吧?” 阿紫摇头,“一开始有点难过,但想通了就不难过了,甚至还很庆幸。” 陈莉莉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庆幸的。 看出她的疑惑,阿紫伸头见银环不在房里,这才小声解释道:“我也不想瞒你,我有离开的打算,只是大公子现在不放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莉莉倏地睁大眼睛,“你竟然……” 阿紫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你小点声,回头给外面的丫鬟婆子听到了。” 陈莉莉点点头,待嘴巴被松开后,方小声道:“我竟然不知道你会有这种想法,不过我支持你。” “谢谢。”阿紫欣慰道,顿了下,“不过我到时候可能需要陈姑娘的帮助。” “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你。”陈莉莉拍着胸脯保证道。 阿紫放下心来,留陈莉莉在曦院用了晚饭。 临走时,陈莉莉拉着她的手,“你也别整日闷在曦院,无事的时候也可以去我的桂院坐坐。” “好的,我明日便去。” 次日她果然去了,陈莉莉很是高兴,让侍女将房里最好的茶叶和点心拿出来招待。 “这是我最近偶然得到的一盒的凝肤膏,沐浴过后涂在身上,会让肌肤变得柔嫩无比,不如你今晚就歇在我这里,我给你也涂一些。” 阿紫将凝肤膏拿过来闻了闻,是她没有闻过的香味,却特别好闻,一时没忍住诱惑,就同意了。 用过晚饭,二人在院子里消了会食才去沐浴。 沐浴完,双双坐在床榻上开始涂抹凝肤膏。 陈莉莉一边涂抹,一边凑近阿紫,她身上嗅了嗅,忍不住赞道:“好香啊。” 阿紫微微推开她,笑道:“你身上也一样香。” 陈莉莉笑而不语,过了会问她,“你筹备的怎么样了?” 阿紫立刻隐下脸上的笑,愁眉不展道:“没有那么容易。” 陈莉莉想了想,压下心头的涩意,“要不要二公子帮忙?” 阿紫可不想再与陆华有任何牵扯,急忙摇头道:“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可不想多欠一份人情。” “好罢。” 涂完凝肤膏,二人正要歇下,陈莉莉的近身侍女领着银环快步走了进来。 陈莉莉的眼风扫过去,“什么事?” 银环走上前一步欠了欠身道:“打扰了陈姑娘,奴婢来接我家姑娘回去的。” 阿紫一愣,皱起眉头,“不是与你说过我今晚要歇在这儿吗?” “是大公子要奴婢来接姑娘的。” “他?” 阿紫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 但看在银环眼里,误以为她高兴傻了,遂笑道:“大公子肯拉下脸来曦院,已是最大的让步了,姑娘快穿上衣服与奴婢回去罢。” 然而阿紫却没动。 银环耐心等了片刻,仍见她没有起身回去的意思,不免焦急起来。 “姑娘,大公子的耐心有限,您别叫他等急了。” “我不回去,今晚就要睡在这里。”阿紫态度坚决道,随即看向陈莉莉的侍女,“我们这就睡了,把灯灭了罢。” 银环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去复命。 却说陆启刚刚沐浴完出来,随手拿了本书看,可一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仍不见阿紫回来,脸色越来越沉。 侍候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心惊胆战地垂着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唯恐不慎撞到枪口上。 好在银环回来了。 “奴婢无能,没能将姑娘接回来。”银环跪在地上,根本不敢去看陆启的脸。 “她竟然不愿意回来?”陆启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银环不敢吭声,紧张的手心都汗湿了。 “真是好的很……” 陆启一把掀翻身侧的案几,怒道:“去告诉她,既然不想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故意晾她一个多月,她不仅不思悔改,反倒愈发骄纵了,看来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了。 眼见银环躬身出去,又将她叫住,“把她的东西统统扔出曦院,一样都不准留。” 银环急忙跪地,“大公子息怒,姑娘只是一时的糊涂,说不定这会正后悔着呢,请让奴婢再过去一趟把人接回来可好?” “不必了。” 陆启一脚踢开椅子,大步离去。 且说阿紫都已经睡下了,却被急匆匆赶来的银环给叫起。 “何事这般慌张?” “不好了姑娘,大公子见您不回去,一怒之下,下令要将您的东西全部扔出曦院,您赶紧去跟大公子服个软罢。” 阿紫听得直皱眉头,身子却没动。 见此,银环恨不能伸手去拉她。 “我的姑娘,您怎的不听劝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扔就扔罢。”反正那些东西又不是她花银子置办的。 银环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大公子要的不过是您服个软,您再执迷不悟,等到曦院易了主子您哭都来不及。” 阿紫叹气,“易就易罢,无所谓了。” “您……” 银环气得直捶胸口。 待银环迈着两条沉重的双腿退下,陈莉莉则道:“如今闹到这般田地,相信大公子再也不会找你了,你就当真一点都不后悔?” 阿紫再也压抑不住情绪,转身扑进陈莉莉怀里,抽噎道:“我不这么做,岂能让大公子厌弃我。” 陈莉莉叹气,伸手抚着她的背,“既然这么难过,不如就打消离开的念头,有陆大人的宠爱,将来再得个一男半女,一辈子也值了。” 阿紫却是摇头,“我娘叫我答应她,大公子一旦娶妻或有新人,叫我必须想方设法从陆府离开。” “你娘是对的,因为你心性纯良,她怕你会成为宅斗牺牲品。” 阿紫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选择听她娘的。 “如今你也没了住处,暂且就在我这里住下罢。” “嗯。” 两人一直说到深夜才睡。 次日,阿紫比陈莉莉晚起一个多时辰。 对着铜镜一照,眼睛有点肿,便拿着热绵帕敷了敷。 这时,陈莉莉从外面走进来,见她拿着绵帕敷眼睛,便明白怎么回事了,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女去煮一颗鸡蛋来。 “不用麻烦,一会就好了。”阿紫客气道。 “不麻烦,用剥了壳的鸡蛋滚眼睛消肿快。” 阿紫不再推辞,待煮好的鸡蛋拿来,剥了壳用帕子包裹着在眼周围滚来滚去。 一刻钟后,眼睛果然不怎么肿了。 阿紫用过早饭,陈莉莉非要拉她出门采买用品。她一向节省惯了,能不买的尽量不买,想多留些银子以后用。 陈莉莉看出她的心思,大方道:“缺什么你只管买,我有银子。” 无功不受禄,阿紫怎能心安理得花陈莉莉的血汗银子呢,忙摇头拒绝她的好意。 买完东西回去,正是晌饭时分。 银环站在桂院门口翘首张望,看见阿紫后,立刻迎上前道:“姑娘可能借一步说话?” 陆启下令不准备任何人服侍阿紫,是以银环悄悄过来的。 陈莉莉立刻对阿紫道:“我先进去规整东西。” 阿紫点点头,与银环走到一旁。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罢。” 银环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塞到她手上,“这是奴婢趁人不注意悄悄隐下的,姑娘快收好罢。” 阿紫本以为这个钱袋子无论如何都拿不回来了,不想银环冒着风险给她送来了,心里一阵感动,从钱袋子里取出几两银子非要塞给银环做感谢费。 银环拒绝不掉,只好收下。 待阿紫走进桂院,陈莉莉已经指使着侍女归整好了用品。 阿紫不好意思道:“我如今借住于此,总不能一直与你挤在一个房间,万一二公子来了多不方便,我看西厢房暂时空着,不如我搬过去住罢。” 陈莉莉本想说不打紧,可又一想她说的在理,就同意了。 于是吃过午饭,阿紫就搬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虽然空着,但一直都有人打扫,干干净净的,直接就能住人。 阿紫将今日从外面买回来的用品归整好,日头已经西斜。 这白日越来越短,申时一过天就完全黑了。 阿紫正在西厢房坐着发呆,陈莉莉走进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陈姑娘不必顾忌,有话请直说罢。”阿紫柔柔道。 “哎……”陈莉莉叹气,“你与陆大人两个真是冤家。” 阿紫皱眉,“此话怎讲?” “听说陆大人今晚带了一名女人回来,还让她住进了曦院。” 阿紫一怔,指甲慢慢嵌进肉里。 陈莉莉继续摇头叹气,“这又是何必呢?” 阿紫苦笑一声,没有言语。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陈莉莉也没敢多打扰就走了。 到晚膳时分,陈莉莉叫侍女过来请阿紫过去用饭。阿紫声称身体不适,没有过去。陈莉莉只好叫侍女取一份膳食送她房里。 不过阿紫动都没动。 就这么昏昏沉沉睡到半夜,她却给一名脸生的紫衣丫鬟推醒了。 “大公子吩咐,这里你不能住。” “那我住哪里?” “大公子没说。” 阿紫没动,不想紫衣丫鬟双手一击,立刻进来两名粗使婆子,一人一边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拖出桂院才松手。 随后而来的紫衣丫鬟扔给她一件斗篷,道:“姑娘好自为之。”说完便领着粗使婆子走了,留下阿紫裹着斗篷不知去哪。 陈莉莉听到动静急忙披上衣服跑出来,见她可怜兮兮地站在清冷的月辉下,鼻子一酸,道:“我去找二公子。” 阿紫急忙拉住她,“不要去,大公子铁了心要折磨我,找谁都没用。”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站一夜吧?即使今晚过去了,那明日后日呢?” “我不知道。” 陈莉莉想了想,“要不这样,你先假意服软,等他气消了再想办法。” 阿紫却是摇头,“我不要。”只要一想到他今晚睡在另一个女人床上,她就恶心的吃不下饭。 “他既然不给我住的地方,摆明是让我滚蛋,麻烦陈姑娘进去将我的衣物及钱袋子拿来。” 陈莉莉瞬间睁大眼睛,“你这个时候走?” “嗯,这是好机会,非走不可。” 然而陈莉莉却不这样认为,依她所见,陆大人不会放她走的。不给她住处,不过是想逼她去主院服软认错罢了。 但她还是进去收拾出一个包裹出来。 阿紫从她手上接过包裹,真诚感谢她一番。 见她转身就走,陈莉莉急忙拉住她的胳膊,“现在太晚了,外面极不安全,你去水榭躲一躲,待天亮再走罢。” 阿紫想想也是,便没有逞强,摸黑去了水榭。 陈莉莉想了想不放心,最终还是去了二公子的院子。刚开始守门小厮拦着并不让她进,当她说出事关阿紫时,陆华就让小厮给她开了门。 “阿紫怎么了?” 只要事关阿紫,陆华就格外紧张,装都装不了。 看的陈莉莉心里一痛,却不改要帮阿紫的决定,将方才的事情与他说了。 陆华听完她的叙述后,眉头皱的很紧很紧。《 》 50-60 51. 第五十一章 …… 为了怕自己被发现, 阿紫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藏在水榭的石桌下,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苦撑到天边的鱼肚泛白,她便趁着人少之际,悄悄前往西侧门溜了出去。 她不敢耽搁, 以最快的速度雇了一辆马车奔向城门, 待陆启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出城了。 陆启恨的牙痒痒, 吩咐下去,日落之前找不到她,回来领棍三十。 于是一场你追我逃的戏码开始上演了。 阿紫真是运气好,出了城门碰到一支南下的商队。商队的领头人是一位中年男子,年龄与阿紫已经过世的爹差不多大, 当他听完阿紫的哭诉后,特别同情她的遭遇, 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让她假扮成小厮, 混在商队里。 这支商队走南闯北, 可谓见多识广,很擅长易容。 阿紫易容成小厮后, 还挺像模像样的,除非特别熟悉她的人, 否则很难发现“他”是女的。 阿紫混在商队里一直往南,路过一个茶棚时,领头停下叫大家歇歇脚喝点茶再走。 此时距离城门只有十几里路远,阿紫担心陆启的人会寻过来, 心里有些焦急,连领队递来的茶水都没心思喝。 领队看出她的焦虑,宽慰道:“别担心,你现在的样子没有人会认出你的。” 阿紫想想也是,朝领队道声谢,端起茶水小口喝着。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策马而来,所经之处扬起一阵尘土,很快来到茶棚前。 领头侍卫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驱马上前几步,大声问道:“你们见过这位姑娘没有?” 众人仔细辨认之后纷纷摇头说没看见。 “真没瞧见?再好好想想!” 众人仍是摇头,“真没瞧见。” 侍卫只好收起画像,带队绝尘而去。 阿紫这才敢出声说话,方才她怕自己的声音露馅,一直没有开口。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商队歇够了脚继续南行,一路再未遇过什么差子,走了半个多月,终于顺利抵达安城。 这半个多月,领队对阿紫颇为照顾。一是对她的遭遇同情,二是他有儿无女,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他见阿紫乖巧温顺,想认她做干女儿,就不知她是否愿意。 商队抵达安城将货物分别送往各大商行后就解散了。 领队顾全琢磨着阿紫在安城人生地不熟没有去处,斟酌着开口道:“姑娘暂时也没有可去之处,不如先去我家再作打算如何?” 这半个多月相处下来,阿紫知道领队人好,又受他一路照顾,再去他家打扰多不合适,婉言谢绝了。 顾全又道:“姑娘一口外地乡音,很容易遭贼人惦记,一旦出事,只怕姑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紫一想也是,便没再坚持。 顾全家的房子不大,人口也简单。他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成家分了出去,小儿子还在读书,准备明年参加春闱。 顾全的妻子是一个温婉的女人,说话特别叫人舒服。她问什么,阿紫就答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反感,反而将她当成长辈产生依赖。 一番问答下来,温蓉也对阿紫挺满意的。 温蓉叫老仆收拾出一个房间,阿紫暂且住下了。她不想在人家家里白吃白住,放下自己的包袱后,就去帮老仆的忙。 老仆年纪大了,腿脚有些不便之处,有了阿紫帮忙,顿时轻松不少。 老仆跟随温蓉多年,便忍不住在她面前夸赞阿紫,如此一来,温蓉便生出想收阿紫做干女儿的心思。 她没有生养过女儿,与丈夫很是羡慕那些有女儿的家庭。之前不是没生过抱养一个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就这么耽误了。 当她将想法说与顾全一听,竟与他不谋而合。 于是夫妻二人商量着如何能让阿紫答应。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冬至这日。 上京城在冬至这日不论世家还是百姓之家都有吃饺子的习俗,陆府的大厨房从中午就开始忙起了饺子,到晚上,每个人都分得一碗飘香的水饺。 陆启面前也搁着一碗水饺。 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只水饺,恨恨地一口咬下去,慢慢咀嚼起来。 这时,探子来报,说在北方的某个小城发现了阿紫的踪迹。 陆启听完冷笑一声,竟跑的那样远,待把她抓回来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他决定亲自跑这一趟。 与此同时,身在南方的阿紫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温蓉关切地望向她,“是不是感冒了?” 阿紫摇头,“没有,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打喷嚏。” 温蓉放下心来,叫她去看年糕蒸好了没有。 在冬至这日,安城的习俗是吃年糕,放河灯。 晚饭阿紫帮着烧了一大桌子菜,顾全夫妇的大儿子携带妻儿过来一道用饭,小儿子也下学回来了。 夫妇俩叫上阿紫与老仆,大家围着桌子而坐,高高兴兴吃了一顿热闹饭。 饭罢,阿紫帮着收拾干净饭桌,又把锅碗盆都洗了。 温蓉见她勤快地干活,略有些不好意思,从房里拿出一锭银子,非要塞给她。 阿紫怎么都不肯收,急道:“我在这儿白吃白住,再拿银子就真不是人了,夫人再这样,就是折辱我。” 温蓉见她有生气的迹象,就没敢再给了,收回银子问道:“一会我们要去放河灯,你去不去?” 阿紫心想反正无事可做,也想去看看。 收拾妥当,众人就出发了。 长临河距离顾家不远,众人到的时候,河边围拢了不少人,河面上则平稳地飘荡着一盏盏各式各样的河灯,有荷花形,菊花形,兔形,花猫形,小狗形等。 众人都在挑选河灯,阿紫也跟着挑选,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一只兔形河灯。 顾家小儿子顾军见她选了一只兔形河灯,道:“原来阿姐喜欢兔子,赶明儿个,我给阿姐弄一只小兔子养。”顾军只比阿紫小一岁,故喊她阿姐。 一声“阿姐”瞬间勾起阿紫对毛蛋和毛氏的思念。如今她回不了家,也不知大公子有没有为难他们。 “阿姐?” 顾军见她走神,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阿紫回过神,忙道:“好啊。” 顾军脸上一喜,随即问道:“阿姐会放河灯吗?” 阿紫没有放过,摇摇头。 “那我教阿姐吧。” 顾全与温蓉见小儿子与阿紫相处得来,相看一眼后不禁想,若阿紫乃清白之身,做他们的儿媳妇倒挺不错的。 只是,可惜了。 在顾军的指导下,阿紫将兔形河灯点燃,缓缓放入河面上,任它慢悠悠飘向远方。 *** 陆府! 陆启吃过饺子,又饮了几杯酒,微微有些醉意,单手撑着额角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扑鼻而来。 丫鬟春桃柔声道:“大公子可要沐浴?” 陆启没睁眼,淡淡嗯一声。 春桃心里一喜,“奴婢这就准备沐浴的水去。” 不一时,春桃走过来道:“大公子,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扶您进去罢。” “嗯。” 大公子竟然没有拒绝她?! 春桃又是一喜,扶着陆启走进净室,将柔软的身子缓缓靠过去,抬手就要去解他的腰带,却听道:“滚出去!” 春桃一怔,忍住惧意道:“大公子这阵子不得纾@解,奴婢见了实在难受,就想让大公子快乐快乐。” 春桃的下巴被陆启用脚尖抬了起来。 下一瞬,她便撞进一双冷如冰窖的眸子里。 “你既然这般为我‘着想’,我若不给些‘赏赐’,岂不叫人说我小气,我便送你一场造化。” 春桃深深打了个寒颤。 “来人,把这个贱婢送到窑子里去。” “不要……” 春桃爆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快被堵了嘴巴拖了出去。 而后,陆启吩咐近身小厮,“去传我的话,以后再敢有人爬床,即刻杖毙。” 小厮领命正要往外走,却被叫住,“今晚是谁守的门?” 小厮心里咯噔一声,垂首回禀道:“是德保。” “看门不力,叫他去领棍三十。” “是。” 小厮躬身退出后,背上生了一层汗。 处理完这些,陆启才去沐浴。 当他泡进水里后,脑子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闪过阿紫如何在他身下承@欢的模样。 根本不能想,只要一想,某处就涨的疼痛难忍。 贱婢春桃说的没错,他是有一阵子没有纾@解了,待他亲自将阿紫捉回,定要百倍地“回馈”她。 次日一早,他递了告假文书,带上亲卫快马加鞭北上,赶往淮城。一连奔波几日,终于抵达淮城。 陆启来不及歇脚,顺着探子给的线索寻到一户小院前,用下颚示意亲卫上前扣门。 扣门声响了三下,很快有人前来开门,一名老妇从门里探出头来,见他们衣着不凡,疑惑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我们找人。”亲卫将画像展开,“就是画像上的人,识相点的,把她叫出来。” 然而老妇满脸疑惑,“这里就住着我与小孙子,并未有画像上的姑娘,官爷是不是找错了?” 信息不会错的,怎么会没有? 亲卫倏地从腰间拔出明晃晃的佩剑,凶狠道:“你再不说实话,就别怪我剑下无眼。” 老妇吓得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老泪纵横道:我是真的没有说谎啊,各位官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进去搜。” 陆启将下颚一抬,亲卫得到指令鱼贯而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亲卫们空手而出。 “启禀大人,属下们将各处都翻了一遍,没有发现人。” 52. 第五十二章 …… 费了这么一番折腾, 竟然扑了个空,陆启的心情可想而知,糟糕透了。他压住眼里的风暴, 沉声道:“信息有误,传信给探子,让他滚来见我。” “是, 大人!” 陆启这时看向瘫软在地上的老妇, “抱歉, 是我们搞错了, 毁坏的东西我会赔偿的。”说罢叫亲卫拿了一笔银子给老妇。 老妇颤巍巍地双手接过银子,待面前这帮凶神恶煞一走,忙从地上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关上大门。 确定门闩插好了,老妇才靠着门板不住拍着胸口。 方才真是吓死她了。 这时, 她那六七岁的小孙子从房里跑出来,一下子扑进她怀里, 哭道:“祖母,祖母, 那些坏人走了吗?” 老妇紧紧抱着小孙子安抚, “走了,走了, 已经没事了啊。” 安城! 冬至过后,天气越来越冷, 水缸里的水结了一层冰,阿紫起早做饭时,用刀背使劲往冰上敲,咔咔几下过后, 冰块应声而裂。 阿紫取出冰块放到干净的水盆里,等化成水还能再次利用。 晚昨蒸的年糕没有吃完,切成薄片用油一煎,最后撒上少许白糖装盘,就是一道早点。阿紫再用葱花搅好的面煎两锅鸡蛋饼,配上熬好的白米粥,早饭就做好了。 这时顾家人都起来了。 顾军第一个洗漱好,第一个先吃。吃完还要去书院,所以耽搁不得。 顾军一边吃,一边不忘夸赞阿紫,“阿姐的厨艺真好,我还能再喝一碗粥。就这厨艺,可以去开饭馆了。” 阿紫一听,眼睛一亮,“你真觉得我厨艺好吗?” “就面食这块,我周围的人还没有人能比得过你。”陆军咬着鸡蛋饼诚恳道。 “那你觉得我开个馄饨铺子怎么样?” 顾军的眼睛一亮,“这个想法好,阿姐要是开馄饨铺子,生意肯定好。” 阿紫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她琢磨过了,总不能一直在顾家住着,总归不大方便,得尽早找间房子搬出来。 她观察过了,这里的人不爱做早饭,喜欢在外面买着吃,尤其大冬天,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浑身都是暖和的。 阿紫将想法同顾全与温蓉一说,他们也极力赞成。 开馄饨铺子要不了多少本钱,温蓉陪着阿紫当天就将东西置办齐全了。 次日,阿紫将铺子支起来,开始营业了。 支架上吊着两口吊锅,一口用来烧水,一口用来熬大骨汤。旁边摆着两张长桌,几个小凳子,她一边包着馄饨,一边扯开嗓门喊道:“吃馄饨了,又香又大的骨头汤馄饨,不好吃不要钱。” 刚开始并没有人理会,但随着大骨汤的香味越来越浓,勾的人直吞口水,就有人走过来了。 “来一碗馄饨。”食客大嗓门道。 “好嘞。” 阿紫高兴回应,急忙放下手头上的活,起身装一碗包好的馄饨倒进沸水锅里煮熟盛出,再执起大长勺舀上一大勺骨汤浇上,最后撒上少许葱花,一碗热气腾腾且又喷香的馄饨端在了食客面前。 “请慢用!” 食客见她态度好,长得又好看,端来的馄饨又喷香,一时间愣住了。待回过神来,扯开大嗓门故意大声道:“老板娘,这馄饨真是太好吃了,整个小食街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我决定以后天天都来。” 听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犹豫的食客,立刻围拢过来。 一个早上,阿紫卖出了二十碗馄饨。一碗馄饨是二文钱,二十碗就是四十文,扣除本钱,净赚二十文,把阿紫高兴坏了。 而另一家馄饨铺子的生意就稍显冷清,见阿紫第一天就卖出二十碗馄饨,嫉妒的眼都红了。 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阿紫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辰时一过,阿紫便收摊回去了。 她今日还要去看房子,与东家约在巳时一刻。她来不及回顾家通知一声,直接就去了相约地点。 东家是一名年轻男子,长相端正,身形修长,且斯文有礼。 当他看见阿紫后,眼睛一亮,脸上慢慢升起一抹红晕。 “请问是不是魏东家?” 魏昊点点头,“正是,你就是阿紫姑娘吧。” “嗯,带我去看房子罢。” “姑娘请随我来。” 于是阿紫跟随魏昊走过一条街,来到一个小院前。魏昊打开院门,伸手请道:“姑娘请进。” 阿紫点点头,抬脚走进去。 小院不大,统共两间正房,一间小厨房。两间正房相连着,分别是堂屋和卧房,每月是二十文钱的租金。 阿紫如今有了营生,这点租金还是能负担起的。 房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直接就能住人,省了阿紫打扫的麻烦。阿紫二话不说,当即与他签了契约并付了租金。 魏昊见她是个豪爽之人,对她的好感更增一分。 办理妥当,魏昊交给她一串钥匙,并道:“我就住在隔壁院子,若姑娘信得过我,今后有事亦可过来找我。” 阿紫点点头,“那便先谢谢东家了。” “嗯,你忙罢。” 魏昊走后,阿紫锁上门也离开了。 回到顾家,阿紫告诉温蓉已经租好了房子,准备下午就搬过去。 温蓉虽然对她不舍,倒也不好强行挽留,便帮着一块收拾东西。 其实阿紫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一盏茶的功夫就收拾好了。 午饭过后,阿紫就搬过去了。 温蓉与老仆帮着拿东西,也一道过去看看。温蓉站在小院里,满意道:“这小院真叫你找着了,我一走进来,就觉得舒适。” “温姨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常过来串门。” “那是自然。” 阿紫还要归整东西,温蓉就没有多留,与老仆一道回去了。 阿紫很快归整好东西,见天色还早,就出门购置粮品及油品。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到正要出门的魏昊,就随便聊了两句。 这一天下来,阿紫感到疲累,晚饭随便吃点就洗洗睡下了。 次日天不亮,她起床收拾一番赶到小食街,开启第二日的营业。 此时天刚擦亮,阿紫正低着头快速包着馄饨,忽然听道:“阿紫姑娘?” 阿紫抬起头。 “果真是阿紫姑娘,原来你开着馄饨铺子。”魏昊腼腆道。 阿紫急忙起身,招呼他在一张小长桌前坐下,贴心道:“东家还未吃早饭罢,我去煮一碗馄饨来。” 魏昊腼腆地点点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 阿紫煮好馄饨端给他,柔声道:“东家请慢用,我去那边忙了。” “姑娘快去忙罢,不用管我。” 阿紫转身去忙,等她再抬起头时,魏昊已经吃完走了。她起身去收拾桌子时,看见桌上放了两文钱,眉心轻轻蹙起,决定回去时将钱还给他。 收摊时,阿紫点了一下数额,竟比昨日多卖出十碗,真令人心喜。 她回到住处时,巳时已过半。放下东西,就准备去烧午饭,这时院门被扣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以为是温姨,没想到是魏昊。 “我听到动静,知道是你回来了,刚好我中午饭菜做的有点多,你就不用烧了,去我那吃点罢。” 魏昊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又道:“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阿紫姑娘就不要推脱了。” “好罢。”阿紫只好应下,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两文钱塞给魏昊,“这是今早的馄饨钱,东家要是不收回去,午饭我就不去吃了。” “好罢。”魏昊只好伸手去接,手指一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手心,只觉一烫,猛地缩了回来,不好意思道:“那我先回去了。” 阿紫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而后回屋简单收拾一下,便闭上门过去了。 且说探子被押着去见陆启时,才知道自己将事情办砸了,吓出一身冷汗,跪在地上不住地请罪。 陆启知道他也不是故意的,准备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限他十日之内找出人,否则后果自负! 探子力求将功补过,牟足劲地找,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阿紫这两日也不知怎的,总是心神不宁,坐卧难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日,她同往常一样在小食街做着馄饨生意,一抬眼,瞧见一位脸熟的男子走过来,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趁他没有看见自己,急忙矮身钻进隔壁包子铺。 男子走至馄饨铺前,没有看到摊主,就向另外一家馄饨铺走了过去。 阿紫怕被发现,连生意都不做了,匆匆收摊走人。 她没敢回自己的住处,直接去了顾家。正好顾全也在,见她神色慌张地过来,不免有些惊诧。 “何事这般慌张?” 阿紫顺了口气,急道:“我方才看见我家公子身边的侍卫了,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于此,我很害怕,就赶紧收摊回来了。” 顾全走南闯北,到底见过世面,遇事冷静道:“莫怕,你易个容,就不会被认出来了。”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初她就是靠这个才成功躲过那群追兵的。 阿紫定了定神,在顾全的指导下,易容成老妇的模样,心中才安定下来。 53. 第五十三章 …… “顾叔, 温姨,安城我恐不能再呆下去了,得换个地方躲藏。”阿紫一脸难过道。 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定下来, 眼下却不得不避走。 温蓉不舍得她走,一脸忧色道:“非要走吗?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除了避走,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 顾全皱眉沉吟片刻,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对方的人既然寻过来了, 跑是没用的。” “那可怎么办?”阿紫焦急问道。 “让我想想。” 从顾家离开回到自己的住处, 阿紫就再也没敢出门。眼下她虽然顶着一张老妇的脸,还是小心为妙。 晚上,天刚擦黑,院门被扣响。 阿紫害怕是来抓她的人,轻手轻脚走到门后, 透过门缝看见魏昊,心里一松, 才敢开门。 “阿紫姑娘……”魏昊的声音在看到阿紫后,戛然而止。 阿紫怕他站在门口引人注意, 一把将他拉进屋, 关上门道:“进屋跟你解释。” 声音没错,却不知这张脸为何大变样。 魏昊愣愣地跟着阿紫走进堂屋。 阿紫请他坐下后, 再倒两杯茶来,一杯端给他, 一杯自己捧着在他对面坐下,方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本是一位大官的小妾,因不想再给他当玩意儿, 便从上京城逃了出来。今日我在小食街发现了他的手下,连生意都没做就收摊回来了,我害怕被抓回去,就易容成了这样。” 听完阿紫的话,魏昊不可谓不震惊。 阿紫垂下眸子,指甲抠着水杯,自嘲地勾起唇,“你一定没想到我是这种人罢。” 闻言,魏昊从惊愕中回过神,忙道:“莫要自轻自贱,在这男尊女卑的朝代,你身为女子,也是身不由己。” 阿紫遂抬起眸子,慢慢就红了眼圈。 “我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一定想尽办法帮助你。” 阿紫不可谓不感动,起身就要给他行大礼,却被他及时抓住胳膊扶直了身子。 “忙都还没帮,你就要如此,叫我压力好大。” 阿紫忍不住红了脸,“是我鲁莽了。” 魏昊又坐了一会才走。 阿紫关好门,转身钻进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这时,从隔壁传来一声猫叫,阿紫听出这是暗号,随即抬脚走到墙下,也捏着嗓子学一声猫叫。 而后她搬来一架梯子,蹬蹬蹬爬上去,探身越过墙头一看,果然见另一面墙也放了一架梯子,魏昊就站在梯子旁边,冲她颔首示意。 阿紫心中一定,就快速下了梯子。 夜里,她只敢合衣睡觉。 如此心惊胆战地过了几天,并不见陆启的人找过来,阿紫猜测他的人很可能已经离开安城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这日吃过早饭,她继续易容成老妇的模样出门了。她先去菜市买了点菜,又去点心铺子买了一些点心,最后又特意绕到小食街,故意弄掉点心弯腰去捡,也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心中才算安定下来。 回到住处时,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顷刻间,所有的不安彻底消失。但谨慎起见,她决定暂时还是不要以真容示人。 晚上,她做了一桌子菜,邀请顾全一家和魏昊过来吃饭。 阿紫以茶代酒,举杯敬道:“承蒙大家对我的照顾……” 话刚起了个头,却被拍门声打断。 认识阿紫的人都坐在这了,还有谁会来找她呢? 阿紫带着疑虑轻轻走到门后,透过门缝,瞧不清来人的脸,保险起见,她并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轻轻走开了。 温蓉见她回来,忙问道:“门外是谁呀?” 阿紫皱眉道:“天黑,我瞧不清对方的脸,就没敢开门。” 这时,拍门声再次响起,比方才要急一些,似乎是等的不耐烦了。 阿紫不知怎么办,却见魏昊离开椅子道:“你呆在屋里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阿紫点点头,心里惴惴不安。 魏昊走出堂屋,来到大门后,沉声问道:“外面何人?” “我们是官差,奉命捉拿逃奴,快把门打开。” 魏昊暗道不妙,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定了定神,这才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两名官差,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着魏昊,亮出一张画像,“有没有见过她?” 画像上的人正是阿紫姑娘。 魏昊却摇头,“没有见过。” “屋里可还有旁人?” “有。” “把人都给我叫出来,我们要一一盘查。” 魏昊镇定地点点头,转身去叫人。 不一时,屋里的人都出来了。 扮成老妇的阿紫“一瘸一拐”地跟在众人身后,极力保持镇定。 官差在一一盘查完以后,皱眉道:“屋里可还有人了?” “没了,都在这了,官爷要是不信的话,大可进去搜查。” 官差抬了抬下颚,另一名同伴进去搜查,不一会儿出来道:“都搜查过了,没有人。” 官差点了点头,与同伴去另一家住户盘查去了。 见此,众人顿时松了口气,关好门重新回到堂屋。 此时,桌子上的饭菜已不再冒热气了,酒也不再温了。 阿紫带着歉意道:“今晚实在对不住大家,是我给大家招麻烦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大家稍坐片刻。” 温蓉一起帮忙,顾全则与魏昊聊起了天,顾军在一旁插不上话,起身去厨房找阿紫说话。 一顿饭一直吃到亥时才散。 安城府衙!依誮 “陆大人,下官已经命下属去挨家挨户搜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陆启端起茶杯,淡淡地嗯一声。 这时,奉命搜查的官差回来复命。 “启禀二位大人,小的带人搜查完了全城,并未发现画像上的姑娘。” 陆启饮茶的动作一顿,遂抬起眸子,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没有,一定是你们遗漏了什么,再去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小的遵命!” 不一时,众多官差开始挨家挨户进行新一轮的搜查。 整个安城陷入一阵恐慌中。 阿紫卸完妆容,刚刚睡下没多久,院门就被砰砰拍响了。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而且听拍门声又似乎很急。 阿紫迅速翻身下床,套上外衣穿上鞋子就往外走,只见院子外面亮着好几根火把,暗道一声不妙,现在去易容已经来不及了,转身跑进屋里吹灭灯火,再跑到墙边爬上梯子上了墙头,把梯子也一并拖着下了另一边的梯子。 魏昊听到动静赶出来接应。 就在阿紫稳稳落在魏昊目前居住的院子时,她家的院门已经被官差踹开了。 那帮人没找到人,火速离开来拍魏昊的门。 阿紫再次使用相同的方法翻回自家院子。 54. 第五十四章 …… “什么?还是没有?” “是的, 大人!小的们又挨家挨户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就是找不到人。”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怎么都遍寻不着, 真是奇了怪了。 陆启压制着怒气,吩咐了几句。 官差不敢耽搁,立刻去办。 一夜之间, 全城大街小巷贴满了这样一张悬赏告示:毛初兰因恶意伤人现已捉拿归案, 其家属同党””仍在潜逃, 若有提供线索者, 奖励一百两银子。 阿紫不识字,当魏昊将消息带给她时,吓得她双腿一软,一屁股跌至地上。 怎么会这样…… 阿紫喃喃自语。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她娘远在千里之外的黄梅镇, 想想也不可能会跑来这里伤人,这一定是陆启设的局, 只为逼她现身。 可万一她娘是被陆启抓来的呢? 阿紫不敢拿她娘的命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拜别了魏昊, 又去拜别顾全与温蓉,这便朝府衙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 阿紫就站在了府衙门口。 衙役见她在府门口徘徊,疑惑着走上前正要将她赶走, 忽然在看清她的脸后,赶忙转身去拿画像过来,对比一番确认她就是画像上的人后,立刻遣人进去禀报。 不一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阿紫抬头,与陆启冷如寒潭的眸子对个正着。阿紫忍住惧意,迈开两条重如千斤的腿走了过去。 “大公子……啊……” 阿紫惊呼一声,被陆启抓着手腕疾步往里走。阿紫跟不上他的步子,有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她也不敢叫他走慢点,只有努力跟着,最后被甩进一个房间,咔嚓一声,门被上锁了。 阿紫不知他要干嘛,抱膝坐在门后,煎熬地等待着。 午时,门锁被打开。 阿紫以为是陆启,急忙从地上跳起来,待门被推开,是一名送饭的小丫头。 小丫头见她脸上有泪痕,应是哭过一场,放下饭食后,去端来一盆温水让她擦面。 擦完脸,阿紫问道:“陆大人呢?” “大人不在府里,奴婢也不知道去哪了。” 阿紫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开口。 小丫头见她不动桌上的饭食,不得不开口道:“陆大人说,您要是敢绝食的话,就一直关着您娘。” 阿紫一怔! 原来娘真在他手里。 她赶紧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饭罢,小丫头又道:“姑娘要是困了,可以上床睡一会。” 阿紫哪里能睡得着,摇头让小丫头退下了。 房门重新被锁上,阿紫抱膝在窗边的榻上枯坐了半天。待夜幕降临,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来的是陆启。 阿紫急忙就要下地,可因坐的太久,双腿麻的站不起来,没控制好身体,一下子从榻上摔了下去。 她急忙抱住头脸,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她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稳稳托住了,一阵冷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阿紫惊魂未定地从胳膊里抬起脸,愣愣地望着他,不知怎么开口。 “自己下去!” 阿紫回过来神,急忙要下地,可腰肢却被紧紧桎梏住,怎么也下不去。 不是让她自己下去吗?为何抓着她的腰却不放? “大公子,请松开手。” 然而下一瞬,一个天旋地转,她被抛到美人榻上。 阿紫再不知道他要干嘛,就白活了,急忙往另一头爬,忽然脚腕被抓住拖了回去。 榻上铺着一条极其柔软的毯子,阿紫的身体埋在毯子里,被迫承受着他的重量。 他扳过她的脸,在她唇角恶狠狠咬道:“为什么要逃走?” 阿紫痛的说不出来话,随即呜咽声被他卷入口中。 过了许久,快要窒息时,唇才被松开。 他顺着她的耳根一路向下停在她白嫩圆润的肩上,重重一咬,一股铁锈味在嘴里蔓延。 “我好吃好喝好穿的供着你,为何要逃?”手上重重一捏,疼的阿紫迸出眼泪。 “你为何要逃?”他将阿紫翻了个面,用力握着她的肩膀,满腔的恨意令他恨不能捏碎她的骨头。 阿紫也火了,一脚踢上他的小腹,却被他眼疾手快抓住了脚腕子。 “敢踢我?” 他冷笑一声,握着她的脚腕子猛地一抬,她顿时羞耻的要命,双手紧紧揪着身下的毯子,轻轻喘着。 他将手罩上去时,她立刻打了个激灵,贝齿咬着红唇,缩起了粉嫩的脚趾头。 “还是这么敏感,是不是想要我快点进去?” 陆启十分满意她的反应,再次俯身去亲她,却被她偏头躲开了。 他眸光一寒,“怎么,不想让老子碰?” 阿紫闭上眼,“脏!” “你说什么?!” 阿紫一抖,忍住惧意吼道:“你都碰过别的女人了,为何还要来招惹奴婢?是因为奴婢好欺负吗?” 吼完她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自己在吃醋,气的扭开脸,“你又不缺女人,何必对奴婢苦苦相逼。”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跑的。 吃醋的样子竟是这般可爱。 陆启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转过她的脸不让她躲,“看着我!” 阿紫不干。 他重重一捏,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我没有别的女人,自始自终只有你一个。” “我不信。”那天晚上他把人都带回来了,还让人住进了曦院,说不在意根本就是假的。 “那是故意气你的,根本就没有别的女人。” 阿紫还是不信。 府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了? 见她依然不信,陆启只好叫来银环给他作证。 银环是晚上赶到的,还没来得及见阿紫,就被派去收拾阿紫落在租处的东西去了。 这会正侯在门外等待传唤。 听到传唤后,立刻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 此时阿紫已经被陆启拉好衣服抱坐在腿上,看见银环走进来,一瞬间有些激动。 陆启桎梏着她的腰肢,俯首在她耳边,“你是不是想要爷的命,不要乱动。”他忍的很难受,快要控制不住了。 “奴婢见过大公子、姑娘。”银环福身道。 “你告诉她,我那天晚上有没有碰过那个女人?” 银环对曦院的事情非常清楚,听大公子这么说,心思一转,便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刻为大公子作证道:“姑娘,银环敢对天发誓,大公子绝对没有碰过那个女人,那天晚上,她歇在了奴婢房里,翌日天不亮就悄悄被送走了,奴婢要是有半点谎言,必不得好死。” 阿紫还是不说话,但态度稍稍软了下来。 陆启挥手让银环退下,一个翻身将阿紫压在身下,急急扯掉彼此的衣物,身体骤然一沉,舒舒服服地吁了一口长气。 阿紫心里牵挂着另一件事,推拒着他,“我娘怎么样了?现在人在何处?” “已经叫人送走了。” “为何不让我见她一面?” “有什么好见的,回头再叫她给你灌输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他语气沉下来,阿紫猜测他应该知道了什么,索性趁这个机会吐露真言,“奴婢的娘又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想要奴婢平平安安的,难道在公子眼里,我们连这点心思都不能有吗?” “难道离开我,你就能平安一世?” “起码不用卷入后院之争。” “后院之争?”陆启气笑了,真想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老子现在就你一个,你告诉老子哪来的后院之争?” “即使现在没有,不久也会有。” “小阿紫,你是不是欠揍!” 阿紫忍着惧意,梗着脖子道:“公子难道一辈子就不娶妻吗?” “那也是将来的事。我之前就说过,即便主母过门,也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我不要。” 陆启眯起眸子,语气冷下来,“妄想当陆府当家主母,我没瞧出来你竟存了这份心思。” 阿紫一怔,有种被羞辱的难堪,闭了闭眼,“公子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罢,奴婢累了,现在想休息。” 陆启随即掐住她尖尖的下巴,“想休息?想的美。” 一场疾风骤雨顷刻开启。 结束的时候,陆启贪念着这一刻的静谧,拥着她不舍得松开,时不时亲一亲。 阿紫累极,没等他叫水进来,就睡了过去,直睡到次日午时才醒。 稍稍一动,感觉一阵强烈的不适,以为是月事来了,结果坐起来一看竟然不是。 他竟然不给她清洗? 他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阿紫只觉脑瓜一阵阵抽@抽@地疼,立刻叫水进来清洗,一身清爽地走出来时,看见银环正在摆饭,却没有看见每次事后都会给她端来的避子汤,不禁问道:“怎么不见避子汤?” 银环立刻高兴地解释道:“恭喜姑娘,大公子今早起来吩咐以后不必再给您送避子汤了。” “什么?” 阿紫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一屁股坐进椅子里,一时没了主意。 银环瞅着她的神色,小心问道:“姑娘不高兴吗?”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若将来有了孩子,她就更难离开了。 阿紫忽然朝银环看过来,眼里升起一抹希望。 银环头皮一麻,暗道一声不妙。 果然,听她希冀道:“银环,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银环吓得往她面前一跪,“姑娘,奴婢帮不了您,求您不要为难奴婢。” 阿紫就知道银环不会轻易答应,方才她也是急昏了头。 求人不如求己,得想法子出去弄药回来。 简单吃了几口中饭,阿紫借故出去,却在门口被带刀侍卫拦住。 “大人吩咐,姑娘不得离开这个院子。”侍卫公事公办道。 “他在哪,我去与他说。” “大人不在府里。” 阿紫无法,只好回到屋里枯坐着。 银环怕她无聊,找来络子让她打。 她却没有心思,起身去床上躺着,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等她醒来时,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怀了孩子,临盆之际却惨遭毒手,一尸两命。 55. 第五十五章 …… 待陆启晚间回来时, 见她两只眼睛是肿的,面色一沉,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你到底想怎样?” 阿紫呼吸一顿,慢慢抬眼看向他,嗓音有些嘶哑道:“奴婢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了什么?” “梦见奴婢怀了孩子, 临盆之际惨遭毒手, 一尸两命。” 陆启的脑子里一下子跳出那样的血腥画面, 呼吸一顿,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大公子难道忘了奴婢差点被王老夫人毒害的事情了吗?” 陆启的眸色一痛,“没忘。” “这就对了,您也不能无时无刻看着奴婢,总有疏漏的时候。”阿紫起身缓缓走至他面前撩起裙摆跪下,“求大公子放了奴婢。” 陆启咬牙,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阿紫跪着不言。 “好的很。”陆启气极,一拳砸到桌子上, 手背上顿时鲜血直流。 小厮听见动静急忙走进来,在看到陆启手背上的血后, 立刻着人去叫大夫, 并快步走上前要为他处理,却被挥退开。 “下去!” “可大人您的手……” “你没有长耳朵?” 小厮再不敢多言, 躬着身退下,快出门时, 悄悄瞥一眼阿紫。 阿紫依旧伏在地上,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你这么想走也可以,前提先给我生个孩子。” 阿紫不吭声。 想给他生孩子的人排满了上京城,怎么也轮不到她。 陆启不顾手背上的伤, 抬脚走向她,“只要你能给我生个一男半女,我就放你走。” 阿紫不明白他为何非要执着她生,遂抬起头看向他,“想给您生孩子的人排满了上京城,奴婢不明白您为何非让孩子从奴婢的肚子里爬出来。奴婢身份卑微,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会抬不起头,求您换个条件。” “我意已决,你若不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抬脚走了。 银环随即快步进来,伸手扶起她,出声劝道:“姑娘何苦非要跟大公子过不去呢?奴婢看你们这样,也难受的慌。”作为一个下人,她实在帮不上忙,跟着愁死了。 阿紫不语,由银环扶到榻上坐下。 这晚,陆启没再过来,也不知去了哪里,直到天刚擦亮才回来。一回来就让人收拾东西回上京城。 他们在路上花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赶回上京城时,已至小年,整个上京城已然有了过年的气氛,到处都是热闹的景象。 常总管收到他们回来的消息,一大早就领着一众奴仆在府门口侯着,一直候到巳时一刻,终于看见他们的马车了。 阿紫没同陆启同乘一辆马车,由银环扶着下来时,陆启已经进府了。 常总领带着一众奴仆走至阿紫面前,齐声道:“欢迎姑娘回府。” 阿紫没想到要应付这样的场面,慌乱道:“多谢各位。” 回到府里,陈莉莉迫不及待跑来看望她。 “阿紫姑娘,你瘦了好些,想必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阿紫含笑摇头,“还好。不过一两个月不见,瞧着陈姑娘似乎胖了。” 陈莉莉立刻拿帕子掩住唇,俏皮地摸了摸肚子,“这里揣着一个,能不胖吗?” 阿紫十分错愕,“这么快就有了?” 陈莉莉难得面皮一薄,“我还嫌慢了呢。对了,你什么时候有消息?” 阿紫脸上的血色瞬间退的一干二净,抬手抚向肚子,白着脸道:“还不知道呢。”她的月事已经推迟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她没有一夜不做噩梦,且近来胃口也不佳,人就瘦了一圈。 她没有将自己的身体变化告诉任何人,是以大家都以为她是舟车劳顿所致。 陈莉莉拉着她絮絮叨叨一下午,留下用过晚饭才走。 阿紫感到身体疲乏,吃完饭也不到院子里消食了,洗漱完便上床懒懒地躺着了。 陆启过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她怎么这么快就睡了?” “姑娘近日总是嗜睡,奴婢观察她的小日子也有半个月没来了,奴婢猜想会不会……” 陆启一顿,旋即着人去请大夫。 不多会,刘大夫便脚步匆匆地提着药箱来了。 就为了给陆大人的小妾把平安脉,这是第二次他被陆府的侍卫从小妾的被窝里提溜出来,心里十分郁闷,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好气哦。 阿紫被说话声吵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右手手腕正搭在帐外,腕上垫一层洁白的帕子,刘大夫一边摸着胡须,一边在给她把脉。 阿紫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就想缩回手腕,却被陆启按住了胳膊。 “别动,让你大夫为你看看。” 阿紫的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就怕呆会把完脉从刘大夫嘴里听到她不愿意听的。 不一时,刘大夫的双指终于从阿紫的腕上离开了。 陆启让银环拿走阿紫腕上的洁白帕子,这才转脸问刘大夫,“如何?” “恭喜大人,姑娘有喜了。” “你再说一遍?” “从脉象来看,姑娘的确有喜了。” 刘大夫不明白陆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惴惴的,然而下一瞬便听他不加掩饰地高兴道:“赏,通通有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高兴的不得了,除了阿紫。 “不过姑娘的身子有些娇弱,我这里有安神养胎的方子,只要照此方子调养,保准姑娘平平安安地诞下麟儿。” “好,带刘大夫下去领赏。” “谢大人!” 刘大夫一走,陆启一屁股坐到阿紫身侧,抬手抚向她尚且平坦的小腹,眉眼都是喜色道:“这肚子里终于有我陆启的种了。” 阿紫的眼神闪了闪,没吭声。 见她不说话,陆启知道她还别扭着,也不逼她表态,搂着她道:“安心把孩子给我生下来,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主母的位置。” 阿紫抬眼,难堪道:“难道在公子心里,我就那么想当主母?” 陆启不语。 阿紫难堪地别过脸,“公子别忘了答应我的承诺,孩子生下来后,立刻放我走。” 陆启一顿,心里隐隐作痛。 阿紫得不到他的回应,生气道:“难道公子想反悔?” 陆启心虚地别开眼睛,“答应你的事情不会不作数,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没什么比养胎重要。” 阿紫放下心来,拉起被子又想睡,却被他搂着腰抱坐起来。 “听银环说你晚饭没吃多少,吃点宵食再睡。” 经他一说,阿紫这会还真有些饿了。 不一时,厨房送来宵食。 阿紫一看见鸡汤,就犯恶心,闻都闻不得,赶紧挥着手让人拿走。好在有一碗酸汤粉是她爱吃的。 心满意足地吃完酸汤粉,陆启搂着她道:“我也想尝尝酸汤粉的味道。” 想吃酸汤粉就让厨房的人做啊,干嘛要跟她说? 下一瞬,他用行动作出解答――什么才叫“尝尝”酸汤粉的味道。 待到阿紫被放开时,嘴唇被吮的又红又肿,都没法见人了。怕他会深入下去,她急忙推开他一些,“时间不早了,奴婢好困。” 因顾及她的肚子,陆启没再乱来,依言放开她洗漱去了。 等他从洗漱完出来时,阿紫已经睡着了。 他掀开被子钻进去,从后面紧紧搂着她,满足地合上眼睛,很快也睡着了。 次日阿紫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先翻了个身,再慢悠悠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银环听到传唤走进来服侍她梳洗。 梳洗完,阿紫坐到饭桌前,当目光触及到一盘油炸春卷时,胃里一阵翻涌。 等她吐完,什么胃口都没了,一口饭都没吃,有气无力地到床上躺着。 她不知别人怀孕是什么样子,但她说不出的难受,就跟害了一场大病似的。 这只是刚开头,孕吐最严重的时候,阿紫想死的心都有了,瘦的快没个人形了。 56. 第五十六章 …… 这日, 陈莉莉过来看望她,瞧她瘦的不成人样,心疼道:“我起初怀孕的时候只是嗜睡, 便无旁的反应了,你这反应太大了,大夫没有想办法为你减轻一下吗?” “没有用, 熬过头三个月就好了。”阿紫有气无力道。 “哎, 这也太受罪了, 我想帮你都帮不上。” 阿紫实在难受, 蜷缩在被子里,讲两句话就不想讲了,只想吐。陈莉莉不好再打扰她,起身告辞了。 当她回到桂院时,意外瞧见陆华正在房中等她。 他真的很少来她桂院, 即便她怀上身孕,也没能使他态度有多少转变。 陈莉莉有些心灰意冷, 在这场单方面的爱慕中,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她抬手抚向微微隆起的小腹。 这个孩子也是意外得来的, 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她。 她抬脚迈入门里,扬起笑脸, “二公子怎的来了?” 陆华抬眼朝她扫过来,“去哪了?” “哦, 去看了看阿紫姑娘。” 陆华也听说了一点阿紫的身体状况,神色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关心道:“听说她孕期反应大,可好些了?” 陈莉莉压下心中的不舒服,轻轻嗯一声。 自有孕以来, 他几乎没关心过她一句。 见她情绪忽然变得低落起来,陆华撇开视线,不自然道:“明日我要去一趟法华寺,你要不要去?” 陈莉莉眼里一亮,“去!”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原来单方面的付出终有迎接曙光的一日。 陈莉莉眉眼可见的欢喜,趁他不注意,上前抱住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陆华暗暗皱了下眉,“正经一点。” “难道奴家现在不正经吗?”她脸上说着正经话,可手却一点都不老实,朝他下@腹探去。 陆华一把抓住她不老实的手,板着脸推开她冷声道:“老实点,再这样以后就别想我会过来了。” 于是陈莉莉赶紧老实站好,不敢再有旁的勾@引动作。 陆华从桂院出来后,脚步一转,不自觉朝曦院而去。 距离曦院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他陡然停住脚,急忙调头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如今他们都有了各自的人生,他再去打扰,只会增添彼此的麻烦。 大年这天,阿紫穿上绣娘为她做的新衣,教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包饺子。 可能是因为过新年的缘故罢,她从早起直到中午都没出现过孕吐,胃口也变佳了。 除夕夜要吃饺子,只有自己动手包的饺子吃起来才有意思。 院子里的小丫鬟们见她包饺子,纷纷跃跃欲试,她图热闹好玩,就让她们跟着一起包了。 包完饺子,她无事可做,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歪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当陆启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她斜靠在美人榻上,睡得格外香甜。 这段时间她受了很大罪,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今日有所好转,他不忍心吵醒她,轻轻在她身侧坐下,一脸温柔地打量着她的睡颜。 视线自她脸上一路下滑至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神色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他沦陷了。 真真正正的彻底沦陷。 这辈子,绑也要将她绑在身边,直至他断气的那一刻。 阿紫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屋子里灯火通明,一转眼,瞧见陆启坐在她身侧正拿着一本书看。见她醒来,他扔掉手里的书,长臂一伸,将她圈到腿上,下巴抵着她的额,轻声询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阿紫摇头。 陆启长吁一口气,怕她这会嗓子干,喂她喝了点水。 不一时,年夜饭摆到了曦院这边。 陆启陪着她安安静静地用完年夜饭,拥着她坐在榻上,目光炙热地询问道:“小阿紫可有新年愿望?” 阿紫下意识地抬手抚向肚子,轻声道:“希望他/她一直平安。” “嗯,会的。” 除夕过后,阿紫再没孕吐过,胃口也一日好过一日,转眼过完正月进入二月,天气由寒变暖,枝头生着嫩绿的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过完二月,阿紫的小腹才微微隆起,陈莉莉已经大显怀。 陈莉莉邀请阿紫去桂院玩,一起学做小娃娃的衣服。 也不知肚子里是男是女,她们准备都做一些,反正也无事可做,就当打发时间了。 “我听说,有的大夫通过脉象就能知道是男是女,我想哪天打个大夫看看。”陈莉莉朝阿紫靠过来小声道。 阿紫也听说过,却觉得不大靠谱,“这种事情你也相信?” 前两年,大凉村有一户人家一口气生下四个女儿,就特别希望能有一个儿子,当女主人第五次怀胎时,怕再生下个女儿,就找大夫把脉,结果大夫告诉他们又是个女儿,于是他们就决定打掉,不想打下来的却是男胎,可把那一家子后悔死了,差点没把那庸医打死。 那件事情在大凉村轰动一时,阿紫记得特别清楚。 陈莉莉抚着肚子,“也不是完全相信,就是好奇而已,不管男胎女胎,我都会生下来的。你呢,想要男娃还是女娃?” 阿紫没特别想过,只要是自己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她心头肉。就不知真到分离之际,她能不能做到狠心抛下他/她。 只要一想到这个,心就钝痛不已。 她真被陆启拿捏的死死的。 阿紫在陈莉莉这里呆了一下午,到晚饭时分,陈莉莉要留她用晚饭,银环寻过来硬将她带走了。 “姑娘明知道大公子每晚都要与您一起用饭,您若不回去,大公子该不高兴的,到时迁怒陈姑娘可怎么办。” 阿紫皱眉,倒没想这么远。 “大公子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还问了您,此时正在书房。” 阿紫也不敢走快,只要一走快小腹就隐隐作痛,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回曦院。 银环看出她的不适,一回到曦院就让她到床上躺着,而后出门去向陆启禀报。 陆启很快就从书房过来了。急切道:“哪里不舒服?” 阿紫朝银环撇去一眼,心道这个大嘴巴。 “就是路走多了小腹会隐隐作痛,不过躺会就好了。” 陆启仍是不放心,决定叫刘大夫过来看看。 刘大夫很快就提着药箱来了。 银环立刻在阿紫的手腕上垫上帕子,刘大夫伸上搭上去,很快收回手道:“姑娘脉象平稳,并无不妥,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要四处乱跑。” 陆启叫人送刘大夫出去后,坐到阿紫身侧,板起脸道:“方才刘大夫的话听到了没有,以后不准再去桂院了。” 阿紫不想与他争辩,轻轻点了点头。 转眼就过完了三月,进入四月。 阿紫被限制出门,陈莉莉便挺着大肚子来找她说话。期间,她们做了许多小衣服,堆积成山。 “我最近每晚都会做胎梦,不知道你有没有?” 被陈莉莉这么一问,阿紫认真想了想,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也记不清了,遂缓缓摇头,“我记不大清了。不过却很好奇,你都做了什么样的胎梦?” 陈莉莉也不瞒她,一股脑都说了。 听完她那些离奇古怪的胎梦,阿紫只是笑笑并不发表意见。 陈莉莉没坐多会就走了,阿紫到床上睡了一觉,醒来时看见床边坐着的陆启,微微有些恍神。 “怎么了?”陆启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阿紫垂下眸子,想到方才做的梦,低声道:“奴婢想念家人了。” 陆启微微沉吟,“明日我派人去将他们接来住一段时间。” 阿紫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 阿紫明显高兴起来,一晚上脸上都带着笑意,晚饭也多吃了半碗。 陆启心想,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想到把她家人接过来才对。 黄梅镇离上京城一来一回需要两天路程。 第三天,阿紫领着银环早早候在府门外翘首期盼着。 不一时,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驶来停稳。 马夫掀起帘子,毛氏便抱着儿子走出马车。 阿紫立刻就要过去,却被银环扶住了胳膊,“姑娘急不得,奴婢扶您慢点过去。” 阿紫自知自己鲁莽了,没再冲动行事,由银环扶着缓慢地走向家人。 毛氏一出马车,就瞧见了女儿的肚子。 眉心一皱,抱着儿子快步迎上去。 “娘,女儿可算把您盼来了。”阿紫搂住毛氏的胳膊,吸了吸鼻子道。 而后把目光调转到弟弟身上,询问道:“小阿毛可想姐姐?” 毛蛋扑腾着小身体要姐姐抱,却被毛氏按着挣脱不开。 毛氏伸手指给儿子看道:“你姐姐肚子里有小娃娃了,不能抱你,等小娃娃生出来以后,再抱我们的阿毛好不好?” 小家伙听懂了,在毛氏怀里安静下来。 “别站在外面了,娘快随我进去罢。” 毛氏点点头,抱着儿子走在女儿身侧。 这是她首次进入陆府,目及之处无不透露着高门的气派与富贵,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似的没有真实感。 当她跟着女儿走入曦院后,更加被眼前的富丽堂皇迷惑了眼睛。 阿紫叫毛氏在美人榻上坐下,转身吩咐银环去泡茶端点心。 不一时,由银环领着两名小丫鬟端来一壶茶水并六样点心。 点心也都是刚出锅的,还都热乎着。 待点心摆好,毛蛋已经迫不及待伸手抓起一块往嘴里塞。 毛氏往他手背上拍一下,呵斥道:“慢点,又没人同你抢。” 阿紫却在一旁道:“您别骂他,不是还小不懂事嘛。” 毛氏嗔她一眼,“就你惯着他。” 阿紫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将点心和茶水又朝毛氏面前推过去一些道:“娘舟车劳顿,先吃些点心垫垫,一会再去隔壁的厢房睡一会,有什么话等睡醒再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毛氏确实很疲乏,吃过点心又喝了一盏茶,便领着儿子去厢房休息去了。 到午时,阿紫亲自过去敲门。 毛氏已经起了正在给儿子穿鞋子,听到敲门声猜是阿紫,柔声道:“进来。” 阿紫推门而入,朝内室而去,绕过一座屏风后,关切道:“娘休息的好不好?” 毛氏点头笑道:“休息的很好,比家里的床柔软多了,睡的都不想起来。” 阿紫也跟着翘起唇角,又俯身去捏弟弟的小脸蛋。 “饭菜都已经备好了,快随我去吃饭罢。” 毛氏点点头,牵着毛蛋跟随女儿走出房门。 来到饭厅后,一桌子的精致美食看的毛氏眼花缭乱,毛蛋就更不用说了,小家伙的眼睛都直了。 她们一边坐下来吃饭,一边说起家里的事情。 原来毛氏与王大勇在黄梅镇开了一家铺子,做起了卖布的生意。起先生意并不好,每日都在亏钱,也是最近,有人推荐他们新进一款料子卖的特别好,才开始由亏转盈,逐渐步入正轨。 铺子有王大勇打点,毛氏才能安心带着儿子来上京城看望女儿。 吃过饭,毛氏趁下人都出去忙了,这才悄悄问阿紫,“你怎么搞的,怎么就怀上了?” 阿紫的俏脸一垮,“自打上次我出逃之后,大公子就命人不再给我送避子汤了。” 毛氏一惊,“他竟然让你为他生孩子?” “嗯。” 毛氏思忖片刻,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娘听说在权贵之家,主母未过门之前,是不允许先有庶子庶女的,陆大人竟然为你破了这条规矩,想来对你也是真诚实意,用了心的。” 阿紫一怔,心里受不到小的冲击。 毛氏叹气,“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娘也想开了,不会再劝你做一些傻事,好好呆在陆大人身边,走一步算一步。” 阿紫吃惊毛氏的转变,“娘说的可都是真心话?” “自然是掏心窝子的话,现在看来,是娘之前顾虑太多了,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先顾好眼前要紧。” 阿紫没吭声,默默地听着。 不一时,毛氏见银环端着清洗干净的水果走进来,不好接着往下说,便将话题岔开了。 待银环放下果盘,阿紫出声道:“我弟弟坐不住了,你带他去院子里玩一会罢。” “好的姑娘。” 银环笑着将毛蛋领了出去。 毛氏又与她说了一会话,起身道:“有身子的人要多休息,你去睡一会,我去院子里看毛蛋。” 阿紫这会也的确疲乏了,点点头,目送毛氏出去后,这才起身往内室而去,脱下外衣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晚间陆启下职回来时,毛氏正陪着阿紫缝小娃娃的肚兜。 有红色的、粉色的、蓝色的、墨绿色的等,案几上都快堆满了。 毛氏看见他走进来,忙起身给他见礼。阿紫也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跟着站起来。 小阿毛藏在姐姐身后,露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好奇地瞧着他。 见她们略显紧张,陆启清冷的神色柔和下来,叫毛氏不必客气多礼,就当是在自己家。 话虽如此,可毛氏哪敢在他面前随意行事,仍局促的紧,尤其表现在晚饭上,筷子根本不敢乱伸,只敢夹面前的一道菜。 见此,阿紫不断给她夹菜。 为了活跃饭桌上的气氛,阿紫说起午后做的梦。 “娘,您信不信胎梦?” 毛氏抬眼看向她,“自然信的,这个老灵了。怎么,你是不是梦见什么了?” 听到这个,陆启也停下筷子看向她。 “嗯,我今日睡午觉的时候,梦见一条大黑蛇一个劲地在后面追我。” “大黑蛇追你?” 毛氏仔细搜寻着记忆,忽然面上一喜,“听说怀孕的女子梦见自己被大黑蛇追,是吉兆,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会诞下男胎。”顿了下,“娘见你肚形尖,也像男胎。” 阿紫面上一红,不好意思朝陆启撇去一眼,“听说要到八九个月才能看出来,这才五个多月,怎么就能看出肚形了。”她娘一定在胡扯。 毛氏闻言却是摇头,“不需要等那么久的,五个多月就差不多能看出来了,你这一胎肯定是个男娃娃,往后要更加注意才行,仔细碰着摔着什么的。” “娘要是不放心的话,不如留下来等您小外孙出生了再走呗。” “那还有几个月呢,你勇叔一定会着急的。” “要不这样,我派人把他也接过来。”陆启出声道。 “不行的,一旦连他也来了,店铺的生意就没人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 “那行罢,不过您得答应我多住几天才能走。”阿紫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嗯。” 57. 第五十七章 …… 一顿饭吃完, 毛氏不便多留,领着儿子回到西厢房去了。不多会,洗漱完就熄灯歇下了。 而正房这边, 阿紫晚饭吃的有些撑,决定去院子里走几圈。陆启不放心,陪在她身边。 天气不好, 看不到一颗星星, 黑压压的像一口巨大的锅罩在人头顶上。不一时, 风起, 夹杂着几根赢弱的雨丝。 “下雨了,我们进屋去罢。”陆启伸臂圈住阿紫的腰道。 方走完两圈,离阿紫定的目标还有六圈,但也没有法子,只得听他的话回屋。 陆启叫人送热水进来。 很快, 几名丫鬟婆子提着准备好的热水走进来,纷纷低垂着头不敢乱看, 径直往浴室而去。 待沐浴的水倒好,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出, 陆启将阿紫打横抱起, 几个大步来到浴室。 阿紫被放下后,有些责备道:“就几步路, 奴婢又不是不能走。” “我怕地上有水,回头你不小心滑倒。” “丫鬟婆子都小心的很, 根本不敢把水洒到地上。” “凡事都有例外,小心为妙。” 阿紫说不过他,扭身不理他,刚抬手搭到衣襟上, 他便从身后贴上来,双臂牢牢困住她的身体,一低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我来帮你解。” 不等她说“不用”,他已经强势地拿开她的手,熟练地解开了她的前襟。 当彼此的衣@物全部落地后,他半蹲下去,一脸痴迷地亲上她隆@起的肚子。 阿紫一垂眸子,在他脸上看到了癫狂,心里一悸,半推他的手变成紧紧环住。 眼看情势就要控制不住,阿紫喘@息道:“不可,会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陆启抽空从玉@白的地方抬起头,稍作说明道:“我已经问过大夫,现在月份稳定了,可以适当行@房。” 阿紫这便放下心来,“那您慢点。” “嗯,大夫说从后面进去会没事。” 阿紫听的脸上一红,由他抱进热水里,细嫩的胳膊攀着桶沿,被他缓缓拖起了腰肢。 事后,浴桶里的水洒了一地。 陆启抱着疲累的阿紫走出浴室,叫人进来打扫。 阿紫一挨到床,就睡了过去。睡到夜里,感觉到身边的人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眉心一皱,伸手将要将人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开。 阿紫不得不出声道:“沐浴的时候您不是要过一回吗?” 他一顿,嗓音黯哑道:“我已经几个月没碰过你了,一回根本不够。” 阿紫在黑暗里翻了个大白眼,“大夫说了要适当,您就不能控制一下?” “控制了,但控制不住。” 阿紫快无语死了,“那奴婢用别的办法帮您罢。” “嗯。” 到天快亮时,他们要了两回水。 次日,阿紫一直睡到午时才被人轻轻推醒。一睁眼,就看见毛氏轻皱着眉心坐在床边,责备道:“都要当娘的人了,也不知顾及身体,再这么睡下去,我的小外孙岂不要饿坏了。” 阿紫连忙就要坐起,又被毛氏揪住错处说了一顿。她也不敢顶嘴,叫银环进来伺候。 一番梳洗完毕,阿紫饥肠辘辘,比往日午饭多用了半碗。 午后没什么事,阿紫不能再到床上躺着了,决定带家人去后花园转转。 虽然陆启已经不再限制她的出行,却派了两名高手暗中保护她。 后花园又名贡园。 园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超过大半的花草她们都不认识,更叫不出名字。 负现看管园子的老仆大约四五十岁,朝阿紫躬身道:“姑娘要是有不明白之处,可随时叫老奴。” “嗯,你忙去罢,我们随便看看。” 园子里有供游客歇脚的亭子,阿紫这会累了,就走进亭子里歇脚。 银环让身后的小丫鬟将带来的瓜果点心,摆在方形案桌上,而后便与小丫鬟们退到一旁。 阿紫伸手拿起一块甜瓜递给毛蛋。 毛蛋吃几口就扔下不吃了,非要去玩。阿紫只好让银环带他去一旁玩耍。 不想那小子也是个惹祸精,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趁银环不备,随手揪掉好些名花异草,吓得看管园子的老仆差点当场晕厥。 当阿紫得知的时候,也吓得腿软。 她怎么跟陆启交待啊! 毛氏气得将儿子按在腿上狠狠打了几下屁@股,“你个惹祸精,你揪掉的那些花草,把我们全家卖掉都赔不起……” 阿紫拦住毛氏,将嚎啕大哭的弟弟拉进怀里,对毛氏道:“是我疏忽大意所致,错误由我承担,不关阿毛的事,您别打他了。”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 毛氏也是气极了才会动手,平时也是宠爱的不行。但宠爱归宠爱,教育也不能少,从小就要抓起,否则大了难服管教。 毛氏冷静下来后,将儿子拉过来好好教育了一番。 小家伙知道做错了,耸拉着脑袋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不给家人惹祸。 毛氏这才满意。 阿紫让人将亭子打扫干净,便起身领着家人离开园子。 回到曦院,毛氏忐忑道:“等陆大人回来,你可想好了要同他怎么说?” “实话实说。”阿紫想也没想道。 毛氏叹气,“都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阿紫皱眉,“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是我要你们来上京城的,也是我今日要带你们去逛花园的,一切过失因我而起。”随即安抚一笑,“娘就安安心呆着,我会解决好的。” “嗯。” 陆启今晚回来的格外晚,阿紫都睡下了,才听到他回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撩起纱帐下地,挺着隆起的肚子走出内室。 陆启刚解开外衣,听到她的脚步声,扭身朝她看过去。 见她穿得有些单薄,急忙去拿衣服给她披上,“穿这么少,就不怕着凉?” 阿紫并不觉得冷,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出声道:“公子在外面饮酒了?要不要喝醒酒汤?” “只小酌几杯,不需要醒酒汤。怎的这么晚了还没睡?” “在等您,有事情同您说。” 听她声音泄露出一丝紧张,陆启挑眉,“怎么了?” “那个……”阿紫心虚地垂下眸子,“就是午后我带家人去逛后花园,没看好毛蛋,被他揪掉了好些花花草草。” 原来就为了这个,她一直不敢睡觉,等到现在? 她就是这样,总是在他面前小心翼翼。 陆启一时心疼,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丝毫不在意那些被揪掉的花花草草,宽慰道:“不过是些俗物,没了就没了,重新再种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阿紫听他语气一点都不生气,遂放下心来,隔着衣物亲了亲他温热的胸膛。 陆启享受着她的亲吻,不自觉地收紧手臂,低下头在她发顶上亲道:“明日我休沐,带你们出去转转。” 阿紫从他胸膛处抬起脸,“去寺庙烧香好不好?我娘最喜欢。” “好。” 他的嗓音黯哑,忽然打横将她抱起,快步走向内室。 身体突然悬空,阿紫下意识地紧搂他的颈子,忽然想到什么,脸上一红,小声询问道:“公子,奴婢现在是不是很重呀?” 他神色平静,“一点都不重。” 阿紫不信,“再过三四个月,恐怕公子就要抱不动奴婢了。” “那就拭目以待罢。” 忽然感觉到他的头颅埋下去,阿紫震惊的不能再震惊了,感观被无限放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羞死人的声音。 “叫出来……” 阿紫不干,死活不松口。 僵持之际,他重重一咬,她便弃甲投戈。 云收雨歇,阿紫累的睁不开眼,由陆启抱她去清洗。 次日,陆启果然带阿紫及其家人前往寺庙烧香。 陆启不想阿紫颠簸,带她们去了京郊的一座寺庙。 该寺庙虽没有法华寺有名,但历史悠久,前往的香客也不少。 一进寺庙,陆启就被住持请走了。 阿紫与毛氏先在前院给各位神佛烧香磕头,磕到送子观音像时,毛氏嘴里念念有词:“求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我女儿平平安安诞下麟儿……” 最后,她们来到大雄宝殿。 不想在这里,意外碰到明月公主。 阿紫忙行礼给她请安,“奴婢见过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冷淡地嗯一声,却没叫她起身。 前后态度的转变,叫阿紫心惊。 毛氏在一旁看的暗暗着急,心里将明月公主狠狠臭骂一通。 就在这时,陆启收到消息迅速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明月公主在刁难阿紫时,眼里的戾气不加掩饰,“公主这是在做什么?” 明月公主不知陆启何时来的,心里一慌,忙叫阿紫起身,面不改色道:“陆大人误会了,本宫正想亲自扶起阿紫姑娘,您就来了。” 陆启才不信她鬼话,伸手拉阿紫入怀,神色冷淡道:“下官还有事忙,就不叨扰公主上香了。” 眼看他不留情面地撇下她而去,明月公主心里一横,扬声道:“过两日我父皇的旨意就会下来了。” 只见陆启的身形一顿。 明月公主满意地扬起唇角,只才扬起一半,则听道:“下官一直听闻公主心地至纯至善,待人亲和宽厚,然而公主今日的所言所行,实在叫下官大开眼界,陆家庙小,恐委屈了公主,还请公主另选他人罢。” 说罢扬长而去,气得明月公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等走远了,阿紫不放心道:“公子就这么得罪了明月公主,就不怕被报复吗?” “她敢!” 阿紫知道他本事大,能将事情妥善处理好,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隐隐的不安。 陆启带她们离开大雄宝殿去了另一处寺院。 “这里的斋饭不错,我带你们尝尝。” 阿紫与毛氏都未吃过寺庙里的斋饭,不免都有些好奇。 小沙弥将他们引到一处饭厅,合掌道:“各位施主请稍等片刻。” 陆启点点头,让小沙弥退下。 不一时,斋饭就被送过来了。虽然都是素食,但品相及味道却极好,吃的阿紫口齿生香。 用过斋饭,他们没再逗留便离开了。 在寺庙门口,陆府马车与皇室马车错身而过。 “公主,陆大人的马车刚走。” “嗯。”明月公主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听说大皇兄上次没有得逞,不如本公主助他一力如何?” “公主聪慧过人,大皇子能得您相助一定大喜过望。” 听着奉承话,明月公主尽管不屑,却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回到皇宫,她立刻前往大皇子的寝殿,却在殿门口被宫人拦下。 “大皇子这会正忙,没空接待公主,还请公主改日再来罢。” 明月公主刚要说话,忽然听到里面响起女子的哀求声,以及大皇兄的暴@虐声,再不明白里面上演着什么,岂不白活了。 连忙转身走人。 一个时辰后,寝殿里的动静渐消。 “来人!” 宫人们听到传唤立刻推门而入,纷纷垂着头去收拾战场。 大皇子随意披着一件衣服,踢了踢脚边昏迷过去的女子,嫌弃道:“没用的东西,一个时辰都撑不过,给我扔出去。” 宫人们手脚利索地将女子用床单一裹,抬了出去。 “一个时辰前,我似乎听到了皇妹的声音,她是不是来过?” 听大皇子问起,宫人自然不敢隐瞒,躬身称“是”。 “她可有说什么事了?” “公主得知您忙,什么没说就走了。” “嗯,回头我抽空去她寝殿一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毛氏来陆府有小半个月了。陆府虽好,却不是自己家。毛氏想家,想王大勇,这日晚间,便与阿紫提出要走。 阿紫知她心中所想,不好再留她,便同意了。 “@梅镇离上京城又不算远,等你临盆之际,我再过来。”毛氏抚着女儿的手道。 阿紫红着眼圈点头,“娘可要说话算话啊。” “这个自然,娘何时对你说过谎?” 阿紫仔细想想还真没有,遂放下心来。 因为要分开了,母女俩一直说到很晚的话才睡。 次日一早,阿紫与陆启一同将毛氏送到西侧门。 送毛氏回去的马车已在西侧门侯着,毛氏望眼一瞧,竟停着两辆马车。她不知何意,转脸询问阿紫。 阿紫笑着向她解释,“前面一辆您和毛蛋乘座,后面一辆堆放了一车的东西。” 不用想,毛氏也猜到东西是谁让送的,立刻同陆启客气一番。 送走家人,阿紫心里空落落的,扭身靠在陆启怀里,半晌没有言语。 58. 第五十八章 …… “别难过了, 再有四个多月就能见到他们了。”陆启收紧手臂,亲着阿紫的发顶道。 她的秀发柔柔软软,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就像她人一样。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罢。” 阿紫在他怀里点点头,这才收回落在街尾的目光。 西侧门在身后闭上, 阿紫被陆启一路环抱着踏进曦院。 陆启轻柔地将她放到榻上, 俯身在她唇上咬几下离开, 眸色暗沉道:“时间不早了, 我得去上职了,一会喝完血燕去床上补个眠。” 阿紫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他走出门。 不一时,银环端来刚炖好的血燕。 阿紫用过血燕,正想去床上躺一会, 陈莉莉挺着大肚子过来了。 她一过来便拉起阿紫的手,“小半个月没见, 都快想死我了。” 银环端茶进来刚好听见陈莉莉的话,善意提醒道:“陈姑娘下回可千万别这么说了, 回头叫大公子知道了, 一定会限制您的行动范围。” 陈莉莉瞬间睁大眸子,“不是吧, 他竟然会吃一个女人的醋?” 银环心道可不是,自己可是亲身体会过大公子恐怖的眼神。 “陈姑娘若不信的话, 可以验证一下。” 陈莉莉连忙摇头。 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她是嫌这日子过得太快活了吗。 见她摇头避之不及的样子,将阿紫与银环都逗乐了。 陈莉莉自己都笑了,笑完, 这才正色道:“明日,我就要搬出去住了。” 阿紫觉得突然,忙道:“怎的突然要搬出去住?” 陈莉莉叹气,“我这不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嘛,陆大人怕我会带来不吉利,命我搬出去生孩子。” 还有这样的人?! 阿紫无语死了,遂安抚陈莉莉,“等大公子晚上回来,我帮你说说。” 陈莉莉摇头,“不用!其实搬出去住也挺好,府里的规矩大,反而在外面住着自在些。” “那你想见二公子了怎么办?” 陈莉莉笑起来,“陆大人也命二公子搬出来与我同住,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于我而言住哪都一样。” 阿紫松了口气,真心道:“那我便放心了。”忽而又想到自己,脱口道:“恐怕再过两个多月,也会要我搬出去了。” 听完她的傻话,陈莉莉笑的快岔气,拿帕子按着眼角道:“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你与我自然是不同的,陆大人叫谁搬也不可能叫你搬。” “那也不一定,万一他哪天神经病上来了就让我搬了呢。”阿紫低头玩着手指头,丝毫没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陈莉莉也没注意到。 银环看见了,却被警告一眼不敢出声提醒,忙垂下脑袋假装自己不存在――好在姑娘接下来未再说刺激公子的话了,否则…… 银环不敢脑补下去。 察觉到气氛有些怪异,阿紫的视线随意一扫,便扫到门口有一道影子,不知在那站多久了。 他不是去上职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阿紫忙朝陈莉莉使了个眼神,定了定神,扬声道:“公子回来了为何不进来?” 陆启双脚一抬,走进门里。 陈莉莉慌忙福身见礼。 陆启淡淡地撇她一眼,“嗯,退下罢。” 陈莉莉一刻都不敢多留,挺着大肚子溜的比谁都快,看的阿紫有些怀疑她那孕肚是不是假的。 不过她现在可没心思去管旁人,应付眼前人才最要紧。 “公子不是上职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可是落了东西在我这?” 一连串三个问题,陆启都没回答她,而是道:“我不回来,又怎会听见你在背后骂我是神经病呢。” 原来他真的听见了。 不想首次在背后骂他,就被抓个现行,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阿紫脸上一红,尬尴地笑笑,“口误,纯属口误!” 陆启冷哼一声,“强词夺理!”这个小东西的胆儿真是越来越肥了,关键还是他纵容的。 “过来!”他沉声命令道。 阿紫有些怕怕,不肯抬臀,“公子不会要打奴婢吧?” 陆启立刻感到头疼,“不打你,过来!” “公子可要说话算话啊。”阿紫这才敢走过去,随即被抬起下巴,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说我是神经病?” 阿紫站不稳,不得不伸手扶着他的腰,眼神闪烁道:“不都说过了嘛,纯属口误。” 这个小骗子还不肯说实话。 陆启松开她的下巴,缓缓移动下滑,至领口处,故意停下来道:“小阿紫再不说实话,我可就……” 阿紫急忙抓住他的手,“我说。” 陆启的手从她领口处撤回,落到她的后腰上,微微使力一按,便使她身子紧贴着自己,“我要听实话。” 他的目光侵略十足,暗示性又太强,阿紫的小心思在他面前根本隐藏不住,硬着头皮道:“公子难道忘了吗?就有一次,奴婢不过想要在陈姑娘那歇一晚,您就命人将奴婢的东西移出曦院。”那不是神经病发作是什么。 原来还记着呢。 这小东西竟比他还要记仇。 陆启有些哭笑不得,很怀疑这个小东西是不是上天专门派来克他的。刚想板起脸敲打两句,只见她眼圈儿一红,委屈起来。 “公子那一次的做法很伤奴婢的心,公子贵人事多不记得了,可奴婢不敢忘。” 陆启真后悔方才执着这个问题做什么,岂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得赶紧把人哄好才是。 于是他低头去擒她的软唇,被她三番躲过后,一狠心在她脸上印下一个月牙印儿。 阿紫吃痛,伸手抚向脸颊的同时,唇儿被他擒住。 一番追逐嬉戏,他克制着松开她的唇,脸埋在她的颈窝处等待平息。 阿紫也好不到哪去,眼含一汪春@水,身子软软地依附着他,出口的声音娇软道:“公子今日不去上职吗?” “去,这不有事被绊住脚了么。” 阿紫脸上一红,伸手去推他,然而两条胳膊却绵软无力,更像在勾@引他。 陆启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Y欲再次升腾,一口咬住她的颈窝,将人打横抱到美人榻上。 银环端着刚泡好的茶水正要进屋,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从榻上滚落下来,砰的一声,像是案几,吓得她急忙探头,不想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吓得慌忙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并小心将门紧紧合实。 半个时辰后,陆启整理好衣服开门出来,对银环道:“进去好好服侍。” 银环躬身应是,连忙进去了。 陆启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抬脚快步离开。 次日,陈莉莉与陆华就从陆府搬了出去。 临走时,阿紫一直将陈莉莉送到西侧门。 送走陈莉莉,府里再无人能陪她说些体己话了,阿紫有些失落,提不起精神,但到晚间陆启回来又好了。 吃过晚饭,陆启在她房里处理公务,阿紫坐他旁边缝制小袜子,忽然感觉到肚子明显动了一下,顿时惊奇不已。 “怎么了?”陆启停下笔,神色关切地看着她。 阿紫笑而不语,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右边肚子上,柔声道:“方才这里明显动了一下。” 话音刚落,就在刚才的位置,更明显地动了一下。 二人同时怔住,都不敢出声,生怕惊扰到里面的小家伙。 陆启甚至放下笔,微微倾身,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上去。 许是感应到父亲的靠近,小家伙又动了下,比之前两次还要用力,可把父母亲高兴坏了。 “公子,他/她好聪明啊。” “嗯,这点随我。” “您是说奴婢笨?” “可不是么。” 阿紫不服气,刚想反驳,忽然想到什么,就扭头不理他了。 “又生气了?”陆启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好笑道。 阿紫一边推着他的手,一边没好气地否认。 闹着闹着,彼此的衣服都散开了。 阿紫有些后怕,急忙拉上衣服想要下地,却被他单手轻轻松松拖了回去。 “公子,刘大夫说房@事不能过于频繁,否则会伤及胎儿。”阿紫心慌道。 “嗯,我就亲亲,不真动你。” 阿紫这才放下心来,软下身子。 然而他就是一个大骗子,嘴上说不动她,却趁她一个不留神潜入幽谷。 阿紫气得在他肩上留下两个深深的月牙印。 自此,陆启每天晚上都要贴在阿紫的肚子上感受胎动,然而小家伙却与他这个父亲玩起躲迷藏,还会偶尔的捉弄一下他,实在令他哭笑不得。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紫的肚子越来越大,胎动也越来越频繁,有时能明显看到肚子鼓起一个小包。 “小家伙这么调皮,一定是个小子。”陆启十分无语道。 阿紫一直不敢问他喜男喜女,闻言,垂下眸子,“万一要是姑娘呢。” “那也一定是个调皮的姑娘。” “那公子是喜欢调皮的儿子还是调皮的女儿?”阿紫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都喜。” “公子说的可是出自真心?” “自然是真心,天地可鉴。” 见他神情再真不过,阿紫心里甜滋滋的,冲动之下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道:“今生能遇到公子,实在是阿紫的福气。” “小阿紫,吾亦是!” 59. 第五十九章 …… 再过几日便是端午节, 端午那日会举办大型的吃粽子、赛龙舟活动,胜出者将会得银二百两,已经有不少人踊跃报名。 听出去采买用品的丫鬟回来说, 这两日已经有人在街上售卖艾草、粽子、咸鸭蛋等。最好卖的便是艾草,听说只卖这几日,没了就不卖了, 是以大家争相购买。 阿紫也想在她院子里放置一些艾草, 决定亲自带银环出府购买。 听闻她要出门, 银环思索片刻, 不赞同道:“姑娘如今行动愈发不便,想要艾草的话,只需吩咐一声,下人就会买来,何必姑娘您亲自跑一趟呢。” 阿紫知道银环在担忧什么, 并不生气,轻轻柔柔道:“许久都没出去转过了, 正好今日天气又不错,我想出去走走, 顺便再去看看陈姑娘。” “姑娘想出去走走的话, 不如等大公子哪天有空再带您出去不行吗?” 阿紫摇头,“他那么忙, 哪有空。” 银环低头一想也是。 公子最近确实挺忙的,每日早出晚归, 连着小半个月没在府里用过晚膳了。 见银环还在犹豫,阿紫面色一沉,生气了,“难道我出个门还需要你同意吗?” 银环吓得往地上一跪, “姑娘息怒,奴婢并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只是外面不如府中安全,姑娘又身怀六甲,奴婢怕出差子。” 阿紫面色缓和,伸手将她扶起来,“你忘了吗,公子在我身边放了两名暗卫。” 银环还真这把事忘了,经阿紫一说,犹如醍醐灌顶醒悟过来,脸上一红,不好意思道:“奴婢这记性也是没谁了,让姑娘见笑了。” “嗯,赶紧去收拾一下,一会就走。” 银环连忙转身去收拾。 阿紫粗略一算,大约脸四五个月没出府逛街了,刚走在街上,就跟初来京城似的,觉得什么都新鲜。 “我记得那里”阿紫伸手指给银环看,“去年还是空的,今年就盖满了房子。” “最啊,上京城的变化比较快。” “还有那条街道,又被扩宽了不少……” 她们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售卖艾草的铺子前。 小贩见阿紫穿着不凡,殷勤道:“姑娘可是要买艾草,再过就日就是端午节了,把艾草摆放在大门口,什么邪祟都不敢靠近。” 阿紫想在自己的院子和陆启的院子各摆一些,便多买了几束。 再往前没走多远,碰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挎着一只小篮子叫卖咸鸭蛋。 阿紫忽然想吃,走上前询问道:“老太太,鸭蛋咸不咸呀?”她只喜欢微微咸。 “不咸的,很好吃,有许多回头客买我的,姑娘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少买几颗,好吃再来买,不好吃就不买。” 老太太说话实诚,但阿紫也不敢买多,只买下二十颗让银环拿着。 她们继续往前逛,不想竟会碰见“熟人”。 贺欣怡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要说变化的话,好像韵味不一样了。 跟在贺欣怡身旁的丫鬟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这个看起来伶俐一些。 阿紫不认为与贺欣怡有什么话说,就当没看见,正要目不斜视地过去,却被叫住,“阿紫姑娘能否赏脸与我喝杯茶?” 出于礼貌,阿紫不能当作没看见她,只好开口道:“今日出来的有些晚,要回去了,抱歉!” 不等贺欣怡再开口,她便带着银环往回走,一直坐上马车,放下帘子才放松身体。 “姑娘,接下来我们是要回府吗?” 阿紫摇头,“去见见陈姑娘。” 于是银环吩咐马夫调转马车去二公子在府外的宅院。 距离不近,她们在马车上坐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 阿紫为了避嫌,并不下马车,而是让银环去将陈莉莉请出来。 不一时,陈莉莉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来。 “姑娘,陈姑娘出来了。” 听到马夫的声音,阿紫立刻挑起半边帘子探出半个身子,朝陈莉莉挥手,“陈姑娘。” “阿紫姑娘。”陈莉莉挺着巨肚,不由自主地加快步子。 待陈莉莉登车时,阿紫伸手拉她一把。 两个大肚婆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多数都是围着肚子里的孩子转。 “瞧你这肚子,怀的莫不是双胞胎?”阿紫盯着陈莉莉的巨肚疑惑道。 陈莉莉却是摇头,“已经找大夫看过了,不是双胞胎,就是我胃口好,每日吃的有些多,都被孩子吸收了,大夫让我每日节食,我已经很努力在控制食量了。” 望着自己的巨肚,陈莉莉也颇为头疼,恐怕生的时候要吃一番苦头。 阿紫也担心这个,“快生了吧?” “嗯,就这几日。” “产婆都找好了吗?” “二公子给我请了四个产婆,就住我隔壁厢房,时刻待命着。” 阿紫放下心来,又说了一些自己的事,见时间不早了,便同她告别回去了。 且说,贺欣怡在阿紫拒绝她后,心里很是不悦,但又不能当众发作,便闷着头朝停在路边的马车而去,即将登上马车之际,忽然听见有人叫她,遂转过身子看过去,只见一名脸生的侍女倨傲道:“陈姑娘,公主有些话想问你,请随我来。” 公主? 她从来不认识什么公主,不会认错人了吧? “你认错人了吧,我可从来不认识什么公主。”贺欣怡站着没动道,柳叶眉拧起。 然而那侍女却坚定道:“没错,就是你。你再磨叽,公主可要发脾气了。” 贺欣怡无法,只好随那侍女而去。 那侍女领着她走进一家茶楼,径直上到二楼,走在木质长廊上,到最后一个房间停下。 房门口有皇家侍卫把守,贺欣怡不敢多看,随侍女走进门里。 隔着一道屏风,贺欣怡不敢入内,垂首而立,等待传唤。 “启禀公主,贺姑娘来了。” “嗯,让她过来。” 于是侍女领着贺欣怡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贺欣怡不敢多看,在适当的距离停下,躬身道:“民女给公主请安。” “嗯,抬起头来。” 贺欣怡照做,极不自在地被对方打量着。 “听说你陪了陆启大人两年多?” 原来是冲这个来的。 贺欣怡心下明了,开始讨厌起对面的女人,不卑不亢道:“是。” “容貌、气度倒是不错,比那个阿紫强多了,真不知道陆大人怎么想的,竟然要她而不要你。” 面对对方明晃晃地挑拨,贺欣怡却是神色不变,“民女与陆大人有缘无分,不敢高攀。” 闻言,明月公主冷笑一声,“你倒是想的开。”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难道你就真的甘心,不想再努力一把?” 贺欣怡摇头,“强扭的瓜不甜,民女早就死心了。” “话可别说这么早。”明月公主起身,缓缓走她面前,附耳过去,“只要你肯站在本宫这边,本宫便允诺你日后可以入府为贵妾。” 贺欣怡惊讶地抬起眸子,但在看见对方的脸后又迅速垂下,“民女自知无德无能,恐怕帮不了公主什么。” 明月公主眯起眸子,脸色逐渐难看起来,“贺欣怡,其父贺振南死于盐案,其母受不了刺激上吊自缢。如若本宫去父皇那里说贺振南还有遗孤在世,你猜猜会怎么样……” 贺欣怡双腿一软,立刻跪地,“民女但凭公主吩咐!” 明月公主伸手抬起她的脸,弯起红唇,“这就对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阿紫回到陆府时,陆启已经回来了。 “去哪了?” 陆启神色不明,阿紫有些忐忑,缓缓走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腰,微微仰头,“奴婢很久没出过门了,忍不住出去一趟,还买了艾草和咸鸭蛋呢,还去见了陈姑娘。”省去意外碰见贺欣怡那段不说,这便是她出去的全部过程,简单而又不拖泥带水。 她出去买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有暗卫盯着,统统都会上报给陆启。 当她省去贺欣怡那段不说时,陆启心里不大舒坦。 这说明小东西对他不够信任,也不够坦诚。 他对贺欣怡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否则也不会两年多都不碰她。 看来得找个机会跟小东西解释一番,彻底消除她的芥蒂才行。 “嗯,下次再想出门就同我说,我尽量抽出时间陪你一道。” 见他不再追问自己,阿紫心里一松,将脸靠在他胸膛上,乖巧地应好。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一会,阿紫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抬起脸,“公子不去书房处理公务吗?” “今日比较清闲。”手摸上她的肚子,“小家伙今日有调皮吗?” “还好,比较安静。”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恰好我今日又比较清闲,不如为你作一幅画如何?” “作画?”阿紫从未见他作过画,有些怀疑。 “不相信?” 阿紫可不敢说实话,摇摇头,“不是不相信,是没想到。” 她心里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了,陆启也不拆穿她,命人取来笔墨纸张,选好背景让她站好。 他拿起笔,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却迟迟不落下。 阿紫疑惑,忍不住出声,“怎么了,公子?” “我在想,你把衣衫退到腰际会不会更好。” 阿紫没有多想,抬手就要退掉外衫,“奴婢脱给您看看。” 不想却听他道:“小阿紫听错了,我要的是上面全脱。” 阿紫脱外衫的手顿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然而并不是。 这种作画的方式实在颠覆阿紫的认知,很快拢上外衫要走,却被他追上来扣在怀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小阿紫不觉得这样作画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个头。 她才不要听他胡扯。 他分明就是打着作画的名义想占她便宜,别以为她不知道。 60. 第六十章 …… 阿紫最后在他威逼利诱之下妥协了。 事后阿紫根本不能想, 过程实在可耻,只要一想起来,就想咬他几口。后来,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小阿紫是不是觉得我昨晚表现不佳,想再来一次?”陆启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就像一头饥饿多时的野兽盯着美味的食物。 阿紫被他盯得极不自在, 想从他腿上跳下去, 显然来不及了。 陆启一手扣着她柔软的腰肢, 一手缓缓展开昨晚作的半果(luo)美人图, 转脸咬上她的耳珠,“小阿紫还没好好看过这副画,爷带你好好欣赏一番。” 不就一副破画么,有甚好看的。 这个老S痞天天尽想着如何占她便宜,好想咬死他。 “奴婢对画没甚兴趣, 公子自己欣赏就好了。”阿紫气呼呼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画,是爷与你的共同之作,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完成的,不能不看。” 陆启强硬地转过她的脸, 非要她看。 阿紫拗不过他, 打算应付两眼了事,不想被他看破, 被强迫着“欣赏”起来。 “爷昨日画到这里时,觉得怎么画都不满意, 最后才想到那样一个法子,小阿紫是不是还在生爷的气?” 明知故问! “爷既然知道,为何还执意那样做?” 陆启伸指缓缓抚过画像上两处雪峰的位置,不要脸道:“为了不留遗憾。”随即喉结明显滚动一下, “让爷瞧瞧这里洗干净了没有。” 不顾她的反抗,一手扣着她的两只手腕,一手@解@着她的衣衫。 天气热,又加上肚子里揣着一个,阿紫十分怕热,是以穿得十分单薄,没两下就被他得逞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没洗干净,我再帮你洗一洗。” 阿紫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使劲推着他的脸,“奴婢昨晚洗的很仔细,公子一定看错了。” “我目力很好,绝对不会看错。” “既如此,就不劳烦公子了,奴婢自己来。” “你自己看不清楚,洗的还是不干净,回头还要本公子帮忙,岂不是更麻烦?” 阿紫说不过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头颅埋下,却无力阻止,最后被他占尽便宜。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唇上一片潋滟的水光,看的阿紫脸上一红,慌乱地别开眼睛,呼吸错乱。 “你看……”他就像变戏法似的突然变出一面镜子,照给她看道:“都被我‘洗’干净了。” 阿紫闭上眼睛,就是不看。 “怎的?连你自己都不敢看?”他戏谑道。 阿紫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道:“公子既然好了快放奴婢下去,奴婢要入厕。” “好罢。” 陆启缓缓将她放到地上。 见她衣衫都没拢好就迫不及待逃开,终于忍不住以拳抵唇轻笑起来。 阿紫出了房门并未去入厕,而是转脚走进西侧偏房,银环的房间。 银环正在擦拭桌子,忽然听到脚步声,扭身一看是阿紫,忙丢下抹布迎上前,“姑娘怎的来了?” “无聊随便走走,就走到这里来了。” “姑娘不用陪大公子吗?” “他有公务要处理,我在一旁不便。” “哦。” 银环没有多想,急忙给她搬来一张椅子,扶她坐下后,不好意思道:“奴婢房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可招待姑娘的,姑娘莫见怪啊。” “怎么会,就这样说说话挺好。” “奴婢的桌子还没擦完,那奴婢一边擦桌子一边陪您说话罢。” 阿紫点点头,开始与银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过去,她才起身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同银环交待两句,这才不紧不慢回去。 回去一看,陆启果然不在了。 她松了口气,准备睡个午觉。 振兴茶楼! 贺欣怡再次踏上二楼,来到最后一个房间。 “公主,贺姑娘求见。” “嗯,让她进来。” 贺欣怡整了整发髻,又理了理裙子,没发现不妥之处,这才低着头进去。 望着走进来的美艳女子,明月公主翘起嘴角,“这么快又见面了,贺姑娘!” 贺欣怡这把刀真是好用,没两天就给她带好消息来了,看来自己的眼光是没错的。 “民女见过公主。”福身问完安,贺欣怡也不废话,直接道:“民女昨日与公主分别后,意外碰到一个人。” 明月公主缓缓坐直身子,听她继续往下说。 “那人不是旁人,而是陆府二少爷身边的贴身小厮,与友人喝多了吐露几句心声,恰巧就被民女听见了。” 原来陆华仍对阿紫念念不忘,陆启以陈莉莉即将生产为由,命他们搬出府住,以后能不能回去,得看陆启的心情。 听完贺欣怡的叙述,明月公主心道这个阿紫真是好本事,一下子勾搭上兄弟俩,不得不佩服。 “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些什么?” “民女听说,这个阿紫在进府之前就已经与陆二公子认识了,后来是陆大公子强插一脚把人截胡了,否则她现在就是陆二公子的人。”贺欣怡顿了顿,“不过民女不明白的是,之前大公子根本就看不上她,后来不知怎的就入了眼。” 明月公主眯起眼睛想了想,“这个陆二公子是个关键点,从他身上入手说不定会有突破。”随即就让贺欣怡退下了,开始着手准备调查陆华。 这一查,果然有了新发现。 堪称意外中的惊喜,上天送给她的大礼物。 她要亲手将这份大礼转赠给阿紫。 当然,要等待时机。阿紫现在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没办法碰到对方。 然而这一等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过去。这日午后,大皇子一脚踢开明月公主寝殿的门,背着手走进殿内。 明月公主听到动静从内室出来,一见是大皇兄,立刻不高兴道:“皇兄这是作甚?有火气也不应该到我寝殿来发,我要是告到父皇那儿,绝对有你好果子吃……” 大皇子挥手打断她,不耐烦道:“别拿父皇来压我,你今日给我一个准话,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娘们弄到我床上来?” 明月公主知道他说的是谁,不疾不徐道:“皇兄就为了这个,踢我寝殿的门?” 大皇子愈发不耐,“别跟我废话,说重点。” 明月公主弯唇一笑,“快了,皇兄等着便是。” “嗯,不出这个月,我就要见到人。” “会的,皇兄。” 待大皇子一走,明月公主收起脸上的假笑,嫌恶地在心里骂他一句蠢货。 与此同时,陈莉莉的肚子发动,生了一天一夜,生下一个女娃娃。 消息传到陆府时,阿紫正在缝小鞋子。 母女平安,真好! 阿紫真心替陈莉莉高兴。 她抬手抚向自己的肚子,心道再过俩月就轮到自己生产了,希望也能这般顺遂。 过了几日,她决定出府探望陈莉莉。 陆启没有拦着,多加派两名人手在暗中保护着。 陈莉莉没想到阿紫会过来看自己,心里很是高兴,并让人将孩子抱来给阿紫看。 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还看不出是否漂亮,不仅脸上皱巴巴的,小手小脚也皱巴巴的。 陈莉莉虽嘴上嫌丑,可心里却爱的要死,将孩子往阿紫身边抱近一些,“小东西,这是你姨姨,你姨姨过来看望我们母女呢。” 阿紫也道:“对啊,我是你姨姨,姨姨肚子里也有一个呢,将来你们作伴一起玩。”说罢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到孩子身上,“这是姨姨特意找人为你打造的长命锁,回头让你娘给你戴上哦。” 陈莉莉一看是用纯金打造的长命锁,心里很是感动,并向阿紫真诚地表达了一番谢意。 就在这时,陆华过来了。 他不知道阿紫会在,感到十分惊讶。 阿紫觉得自己该告退了,对陈莉莉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等有空我再来看你和孩子。” 陆华想送送她,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身看向陈莉莉和孩子。 陈莉莉知道他一时还忘不掉阿紫,也没计较。因为她知道时间是个好东西,迟早会淡化一切。 何况她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就凭这一点,他的心迟早会一点一点放到她身上。 她很有信心。 “公子,快来看看你女儿,才半日不见,她就想你了。” 陆华一听她胡扯,眉头就紧皱起来,纠正道:“切莫胡说,回头带坏了孩子。” “她这么小,哪里听得懂。” 陆华不理她,走过去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刚睡着,两只小手握成拳抵着脸颊,可爱极了。 望着孩子的天真睡颜,他破天荒地想,这要是他与阿紫的孩子该有多好。 陈莉莉此时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跳起来暴打他一顿。 且说阿紫从陆华的宅院离开时,就被人盯上了,只是碍于她身边有高手围着,才没敢贸然行动。 她一回到陆府,就急急去书房寻找陆启,却被告知他出去了。 无聊地回到曦院,简单洗漱一番,换上舒适的常服,一边缝着没缝完的小鞋子,一边等陆启回来。《 》 60-70 61. 第六十一章 …… 阿紫刚做好一双小鞋, 陆启就回来了。 银环奉上茶水退到门外守候。 陆启拿起阿紫做好的小鞋,爱不释手道:“小鞋子真可爱,小阿紫的针线活越来越有进步了。” 阿紫被吃夸得有些骄傲, 略微抬了抬下巴,“那是,奴婢可是顶聪明的。” 原来还在计较上次故意说她不聪明的话。 陆启忍俊不禁, “对, 我的小阿紫最是聪明了。” “您说谁的?” “我的, 自然是我的, 永远都是我的。”他霸道的宣示。 阿紫立刻羞红了脸,不自在地撩起耳边的发丝,转移话题道:“奴婢看完陈姑娘回来的路上,隐隐感觉被人盯着,很不舒服。” 陆启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 “还有别的发现吗?” 阿紫摇头说没有了。 陆启立刻命人将暗中保护阿紫的几名暗卫叫过来问话。 “启禀大公子,姑娘的感觉没错, 回来的时候是被人盯上了,对方的人手可能不是我们几个的对手, 没敢贸然行动。” “可查出他们的身份没有?” “对方掩藏的很好, 属下们暂时未能查出。” “继续查,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属下遵命!” 待暗卫全都退下, 陆启一伸手将阿紫拉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即日起,给爷好好在府里呆着,哪都不要去了。” 阿紫这会也有些后怕,乖巧地在他怀里点点头。 可尽管如此小心谨慎, 那些人仍是无孔不入。 这两日,陆启遇到麻烦被缠住脱不开身,每日都忙到很晚才回府里。对方便趁此机会安排一名身手不错的女子,乔装成银环的样子混入府里。 真的银环去大厨房为阿紫安排晚膳去了。 而假的银环摸进曦院,正悄悄接近阿紫。 阿紫耳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抬头一瞧,竟然是银环。 她不是去厨房安排晚膳了吗? 一般没有小半个时辰都不会回来,这次怎的这么快? 不对劲,银环的脚步声不是这样的。 因为相处久了,她能听出身边人的脚步声。 还有,眼前之人与银环只有七八分像。 一个电火石光之间,阿紫一把抓起手边的剪刀猛地起身对准来人,努力保持镇定呵斥道:“站住!” “银环”果然站住了。 “想不到姑娘竟会如此警觉。” 阿紫抖着手,“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可还记得在huang梅镇时,差点被地痞流氓给强B的事。” 阿紫一怔,瞬间白了脸,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对方勾唇,“不想做什么,就是不想姑娘一直被蒙在鼓里而不知幕后指使者,着实可怜。” 阿紫又是一怔,“你什么意思?” “姑娘以为那件事情是巧合吗?”对方用悲悯的目光看着她直摇头,“那地痞流氓是受人指使的。你想想看,当时谁与你走的近?” 阿紫被对方的话牵动着神经,还真的仔细回想了一下,愕然道:“是二公子?” 对方点头,“二公子当时对你有意,可有人却看你不顺眼,认为是你蓄意勾@/引的二公子。这个人不用我说,想必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咣当”一声响,剪刀掉落在地上。 对方达到目的,在未被他人发现之前,迅速撤离。 假银环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真银环安排好晚膳回来。 她没发觉到异常,一边进屋一边道:“姑娘,猜猜今晚厨房做什么好吃的?” 没有人回应。 她这才发现外间无人,便猜想是不是在里间。 等她走到里间一看,也无人。心里嘀咕着走向门口,见守门侍女也不在,不知跑哪躲懒去了,心里不由得生气,决定回头好好说教一番。 银环找遍了整个曦院,都没找着阿紫,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叫院子里的所有人去其他各处找。 不一会儿,有人急慌慌地跑过来告诉银环看见阿紫姑娘了。 “在哪里?快带我去。” “在水榭。” 于是银环急忙赶至水榭。 见阿紫姑娘果然在,银环一边松口气的同时,一边又忍不住后怕,正要踏上楼梯上去,却突然听道:“站住,别上来!” 银环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没有停下,结果飞落一只茶杯下来,正好落在她脚边,应声而碎。 银环吓一跳,顿时止住双脚,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那水榭之上的人,嗓音发颤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上面的人没理她,看样子情绪很不稳,像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银环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扭头叫人去寻大公子。 陆启得到消息后,很快就赶了回来。 当他一只脚踏上楼梯,却听阿紫尖锐地吼道:“不要上来,我不想看到你!” 他的脸当即就黑了,继续踩上楼梯。而后便是水杯茶壶之类的东西朝他丢过来,都被他用胳膊挥开了。 眼看器物阻挡不了他,阿紫尖叫着爬上围栏,抱着柱子崩溃地吼道:“不准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陆启倏地停下,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为何?”阿紫又哭又笑,“有因必有果。不知道大公子可还记得张娘子?” 陆启眯起眼睛想了一会,才想起她口中之人是谁,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奴婢就想问问大公子,那天晚上的地痞流氓,是不是张娘子按照你的吩咐引来的?” 陆启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用力握紧楼梯扶手,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见此,阿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觉呼吸都是痛的。 那天晚上要不是她运气好一砖头将人拍晕,后果不堪设想。 害她曾经一度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总倒霉,结果却有人跑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好一个人为。 好一个陆大公子。 她真的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他,并且还怀上一个孽种。 她不要生下这个孽种,她要弄掉他/她。 眼看她情绪失控地就要跳下去,陆启的眼睛都红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下来好不好?” 阿紫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他,恨恨吐出一个字,“滚!” 威风凛凛的陆大人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我滚,我这就滚。” 他作势要转身下楼,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过去搂住了她人,并在她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快速将人带离。 阿紫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刻钟后,曦院跪了满满一地的下人。 大家两股战战地跪伏在地上,生怕自己是第一个被拉出去挨板子的人。 银环跪在众人之首。 “今日姑娘的异常是从何时开始的?” 银环仔细回想,“白日都还好好的,就晚上奴婢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姑娘就不见了。” 陆启压迫十足的视线自众人身上一扫,“守门的婢子呢?” 听到自己被点名,晚间守门婢女脸色一白,战战兢兢从众人中爬出。 “姑娘跑出去的时候你去哪了?” “奴婢那会刚好闹肚子,就跑去茅房了,等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姑娘不见了。” 陆启断定,敌人应该就在那个空档潜进来的。 这一招离间计真是好手段,直接杀他个措手不及。 等他将这个人揪出来,一定让他/她不得好死。 昏睡中的阿紫做了那个晚上的噩梦,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嘴里不停喊着“滚、走开、不要碰我”之类的词。 一会儿又哭,一会儿又笑,疯魔的似的,看的陆启揪心不已。 不想她继续陷在噩梦里出不来,便伸手推她,“小阿紫,你醒醒……”却怎么都推不醒。 陆启开始慌神,急忙叫人去找大夫。 大夫很快就赶来了,诊治完之后,眉头紧锁,“姑娘这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才会潜意识里不想醒来面对现实,待我施一针先使她的情绪安稳下来,之后再看情况定夺。” “嗯。” 刘大夫打开药箱取出一根不长不短的银针,先进行一番消毒处理,方开始为阿紫施针。 昏睡中,阿紫感觉到疼痛,不依地挥手踢腿,被陆启按住才安静下来。 “刘大夫,你轻一点。”陆启带着怒意道。 刘大夫忍不住抬手擦了一下头上的汗,神色尴尬道:“这已经很轻的了。”其实只有一点点疼,陆大人的这位小妾也忒娇气了。 施针结束,刘大夫不得不语重心长地交待几句,这才收拾好药箱走人。 陆启重新在床边坐下,伸手抚摸着她的脸,神色懊悔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昏睡中的阿紫眉头一皱,痛苦地卷起身子。 “小阿紫,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时,心腹站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大人,属下已经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是何人?” “是明月公主!” 是她?! 这个贱人,他 必然要让她付出沉重的代价。 “还有一人也参与其中了。“心腹继续禀报。 “是谁?” “是贺姑娘!” 贺欣怡?! 62. 第六十二章 …… 翌日清晨, 阿紫的眼皮动了动,终于掀开了。 “你醒了。” 陆启守了她一夜未睡,此时眼下一片青影。 阿紫一听到他的声音, 当即就白了脸,恨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启的神色明显一痛,伸手想去摸她的手, 却被一把挥开了。 “奴婢不要看到你!” “小阿紫, 对不起!” 阿紫扭脸, “大公子不用对奴婢说对不起, 错的人不是大公子,是奴婢才对。” 陆启的神色更加痛苦,“阿紫,你别这样。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没有错,又何来原谅?奴婢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 请公子出去!” 陆启知道她现在不想看到自己,尽管很不想离开, 但也没有法子,只好道:“我让银环进来服伺, 一会你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会。” 阿紫不耐烦听他说话, 翻了个身将背对着他。 陆启不再自讨没趣,伸手将被子为她拉好, 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走到房门口时,交代银环好好伺候, 有什么事情立刻向他禀报。 银环领命进屋,走到阿紫床前,躬身柔声道:“姑娘,奴婢服伺您洗漱吧。” 阿紫根本不愿搭理银环。 因为在她看来, 银环根本就是陆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他们都是一伙人。 银环见姑娘不愿理她,知道自己是被迁怒了,无奈道:“奴婢知道姑娘此时不想看到奴婢,可姑娘无论如何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小主子呀,让奴婢服侍您洗漱,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阿紫已经恨上陆启,根本听不得与他有关的人或事,此时听见“孩子”二字,情绪再次失控,怒道:“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你管,给我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姑娘……” “出去!” 阿紫操起一只枕头就朝银环砸了过去。 银环也不敢躲,被砸到脸上也不吭声,仍好声好气道:“姑娘要是能解气,就多砸奴婢几下子。”说罢将枕头递了过去。 阿紫一把挥开枕头,冷着脸,“你再废话,我就捶自己的肚子。” 银环被她吓住,急忙将枕头放下离开。 出了房门,银环这才惊觉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赶紧同守门婢女交代几句,便快步去向主院禀报。 陆启在听完银环的禀报后,沉默了许久,道:“我现在还不能过去,她只要一看见我就会受刺激,你退下罢,好好照顾她。” “是,大公子!” 银环躬身退出书房,快步回到曦院,也不敢进屋,只敢站在门外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不一时,屋里响起走路声。 银环急忙探身一望,恰巧对上姑娘投过来的冷冷目光,吓得迅速缩回身体。 走路声越来越近,直到门口。 银环不敢抬头看她,低着头忙出声道:“姑娘是要入厕吗?” 阿紫没理她,抬脚迈至门外。 银环急忙又道:“奴婢扶姑娘过去罢。” 阿紫一把挥开她的手,冷声道:“别跟过来。” 银环无法,只好收回迈出去的双脚。 之后,阿紫不管干什么都不让人服侍,谁敢提,她就同谁翻脸。 阿紫没心情收拾自己,简单洗漱完,打开柜子收拾出几身衣服,打抱出门。 银环一见她拽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包裹出来,眼角一跳,立刻慌神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阿紫依旧不理她,只管闷头向前走。 银环想拦又不敢拦,忙朝守门婢女使眼色。后者会意,立刻朝主院跑去。 不一时,阿紫就被追过来的陆启给拽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 阿紫使劲甩动手腕,却怎么也甩不开他的手,抬腿就朝他腹下踢过去。 但因肚子太过碍事,阻碍了她的行动。 仅此一个小小的抬腿动作,就将陆启吓得心脏停了一瞬。 阿紫因为行动受限,气的直喘,恼恨道:“公子再不放手,奴婢只有自残了。” 陆启一听,不敢再刺激她,急忙松手。 阿紫一得自由,快步离开。 陆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阿紫也不管他,出府后,第一时间去雇马车。 “去保利街。”她将银子抛给车夫吩咐道。 车夫得了银子,立刻殷勤地掀起半边帘子,殷勤道:“小娘子快上来罢。”又见她挺着大肚子,忙又改口,“小娘子慢点,当心脚下。” 待阿子坐进去后,帘子落下。 车夫正要驾车,颈侧突然冒出一把冷剑,冰冷地贴着他的肌肤,仿佛只要他一动,剑刃便会刺进去。 车夫吓得身体一软,差点从马车上坠下。 “不要说话,到旁边坐着。”陆启低声道。 车夫点头如捣蒜,小心翼翼地从剑下钻过,老老实实在一旁的车辕上坐好。 “老人家,怎的还不走?” 阿紫不耐烦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 车夫被陆启警告的眼神一扫,立刻打了个激灵,忙道:“马车出了一点小故障,这就准备走了。” 里面没再出声了,想来是接受了车夫的说法。 很快,马车缓缓驶动,离开陆府的西侧门后,平稳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路上遇到坑坑洼洼的地方,也都小心避过,不让车内之人感受到丁点颠簸。 马车一直平稳地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拐到保利街。 车夫在男子的眼神示意下,向车内之人询问道:“小娘子,保利街到了。” 阿紫又报了一个地址,马车便载着她朝那个地址而去。 到达目的地,阿紫掀起半边帘子下车。环顾一圈,只看到车夫一人,心里一松,这才举步朝对面的宅院而去。 “陈姑娘,阿紫姑娘来了。” 此时,陈莉莉刚给孩子喂完奶,听说阿紫来了,立刻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侍女,起身去迎。 “阿紫姑娘……”话刚出口,陈莉莉的高兴声转为惊讶声,“怎么了这是……” 阿紫将包裹交给门边的侍女,有气无力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陈莉莉见她脸色十分不好,也不敢多问,忙叫人去弄吃的过来。 阿紫从昨晚到现在一口水未沾,一粒米未进,加上肚子里的家伙不断发出抗议,整个人十分难受,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陈莉莉忙将她扶到椅子上,等她缓过来后,才让人去打水给她净手。 不一时,吃的喝的也一并送到。 陈莉莉急忙盛一碗汤给她,“先喝点参汤润润嗓子。” 阿紫点头接过,喝几口汤后,胃里一下子舒适不少。 见她脸色和缓,陈莉莉在她对面坐下,这才小心问道:“你不会一直没吃东西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紫放下汤,“等我吃完饭再说,先让我吃饭。” “好好好,你先吃饭。”陈莉莉笑道。 阿紫开始专心吃饭。 从小养成的习惯使她用饭速度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就放下碗了。 “你这样吃饭不行,对胃不好,会消化不良影响吸收的。”陈莉莉纠正道。 “嗯,我知道了。”阿紫随意应付道,丝毫没将她的话听进去,起身离开饭桌,“我能在这住一段时间吗?” “当然可以,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陈莉莉叫人去收拾一个房间出来给她住。 阿紫松了口气,一下子挽上陈莉莉的胳膊,叹气,“我在上京城没有去处,能投奔的只有你了,等我生下孩子就回老家。” 陈莉莉被她的话惊到,“你不回陆府了?” 阿紫坚定地点头,“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陆大人会同意?” “我意已决,他做不了我的主。”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阿紫垂眸,神色黯然,有些难以启齿。 最后长长地叹了声气,缓缓说起那件她极力不愿再提起的事。 听完她的叙述,陈莉莉心疼地沉默良久,最后叹道:“阿紫姑娘,你真不容易。” 阿紫沉默。 “等生完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孩子给他,我不要。” “你舍得?!”陈莉莉愕然。 “只生不养,便没有多少感情,没什么舍不得的。”阿紫掩下眼里的痛苦,故作轻松道。 陈莉莉无语,“你也真能想的开,我要是你,可做不到狠心抛弃孩子。” 阿紫垂眸不语,显然心意已决。 63. 第六十三章 …… 从陈莉莉房里出来, 阿紫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会,才回客房。 陈莉莉安排一名行事稳妥的侍女服侍她。 “姑娘现在可要洗漱安置?” “嗯,打水罢。” 侍女出去后, 阿紫脱下外衣,顺手搭到木架上,突然一阵风从窗户那里吹过来, 将她的外衣吹落到地上。 她扶着腰慢慢蹲下去捡, 眼角突然瞥见一睡墨绿色的衣袍自门边一闪而过, 心里一紧, 连衣服都顾不得捡了,小心着起身朝门口走去。 然而门口和门外一个人都没有,仿佛刚才那一瞥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那不是错觉。 这时,侍女提着热水回来,见她在门口站着, 忙询问道:“姑娘站在门口是在等奴婢吗?” 阿紫微微摇头,示意她进屋再说。 进屋后, 阿紫叫侍女把门关紧,这才小声道:“方才我看见一名男子从门前一闪而过。” “姑娘没看错吧, 这里是内宅, 外男和小厮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过来的。” “没有。”阿紫很肯定道。 “那奴婢去告诉陈姑娘。” “她晚上要带孩子很辛苦,不要拿这种小事去烦她, 晚上我们关好门窗,当心点就是了。” “好的, 一切听姑娘的。” 洗漱完,阿紫亲自去检查一遍门窗,这才准备去睡。 “姑娘要是害怕的话,奴婢今晚就留下来陪伴姑娘。” 阿紫还真有些害怕, 便同意了。 外间有一张小床,侍女找来被褥铺上,转身去熄灯,只留一盏微弱的夜灯亮着。 因有人陪着,阿紫放心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紧接着,侍女打了个哈欠,在心里嘀咕一声,眼睛便睁不开了。 确定屋里的人都已“睡熟”,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名高大男子踏进门,熟门熟路地走向内室,来到床前。 “熟睡”中的阿紫总觉得有一只蚊子在咬她,一会儿是脸,一会儿是唇,一会儿又是颈子,气得她伸手拍打,可这只“蚊子”实在狡猾,每每都能躲开。 “死蚊子……” 这只“蚊子”能听懂人话似的,在她骂完一声后,就安静了。 怕“蚊子”过会再来咬她,阿紫将手脚都塞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芙蓉面在被子外面。 只是天气有些闷热,不一会儿身上就闷出一身汗。阿紫耐不住热,一脚踢开被子,半边身子都露在外面才舒服。 然而才舒服没多会,那只该死的“蚊子”又跑来咬她。 这次咬的是脚心。 阿紫气的直踢脚,好像踢到了人脸,顿时一个激灵用力睁开眼睛看向床尾。 然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睡在外间的侍女传来轻微的鼾声。 估计是她的错觉。 阿紫定下心来,闭上眼睛再次沉睡过去。 接下来,那只恼人的“蚊子”没再烦她了,终于一觉到天亮。 起床后,她对着铜镜左照右照,叫来侍女问道:“你看我脖子上的红印,像蚊子咬的吗?” 侍女凑近一看,惊讶道:“姑娘,你脖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红色点点?看着既像蚊子咬的,又不像蚊子咬的,不会是什么虫子爬进来咬的吧?” 阿紫昨晚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是蚊子咬她,现在仔细回想,好像一直没听见蚊子嗡嗡叫。 莫非是被什么虫子爬进来咬的? 阿紫摸着脖子想不明白,只好道:“晚上在屋里撒些驱虫药粉罢。” “好的,姑娘。” 吃过早饭,阿紫无事可做,就去陈莉莉房里帮忙照看孩子。 她很喜欢小孩子,抱在怀里爱不释手,陈莉莉怕累着她,并不敢让她多抱。 “我来吧,你休息一会。”随后让侍女去端一碗参汤给阿紫。 阿紫客气两句,接过参汤,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陈莉莉怕阿紫认床,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前半夜被虫子咬了几口,后半夜睡得不错。”阿紫如实道。 “虫子?” “是啊,你房里有吗?” “没有啊,我这院子的每一间房都会定期消杀蚊虫,极少会遇到你说的情况,可能这两日草木长高了点,没有及时修剪,招来个把两个虫子,不巧就被你遇到了。” “可能是罢。” 就在这时,陆华过来了。 阿紫不好继续留下,起身道:“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陈莉莉也不想多留她,点点头,“那你慢点啊。” 陆华却不想她这么快走,但是没有资格立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回神了。”陈莉莉使劲拍一下他的胳膊,“还不赶紧过来看你女儿。” 陆华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女儿身上。 “你看我们的女儿是不是越来越好看了,这还没出月子,等出了月子,孩子见风长,一天一个样。” “你怎么知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啊。我们楼里以前就有姑娘生过孩子,我还帮忙带过呢。” 陆华嗯一声,转移话题,“你可知道阿紫姑娘与我大哥究竟怎么一回事?这就是他今晚过来的原因。 陈莉莉难掩失望,垂下眸子,掩下眼里的情绪,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陆华听完,极为震撼。 那件事情他当时就在场,最清楚不过。原来那不是突发情况,而是背后黑手在推动。 陆华愤怒至极,立刻就要去找陆启讨要说法。 陈莉莉急忙拉住他,“你冷静点,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跑去找他还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想办法帮助阿紫怎么摆脱他。” 陆华却听不进去,扯下她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陈莉莉深感无力,扭身去抱孩子,俯首在孩子小脸上亲了又亲,眼角滑下一颗泪道:“没关系,爹不疼你,娘疼你。” “姑娘,您别难过了,二少爷迟早有一天会明白您的好。”小侍女看不过去,没忍住出声劝道。 陈莉莉嗯一声抬起头,脸上重新扬起自信的笑,“我不难过。你叫人把院子里的草木修剪一番,免得晚上又有虫子往阿紫姑娘房里爬。” “好的,姑娘。” 且说,陆华赶到陆府,翻身下马后,几个大步踏上府门前石阶,问守卫道:“陆大人可在府里?” “大人不在,从昨日出去就没回来过。” 陆华停下脚不再往里走,思索片刻后,转身离开。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天黑后,阿紫犯困早早就洗漱上床了。 睡到半夜,那只“蚊子/虫子”又跑出来咬她。 到底是蚊子还是虫子,她今晚非要弄个明白。 当蚊子/虫子咬上她小腿时,她用力冲出迷雾睁开眼睛,抬手就朝小腿拍过去,一个响亮的耳光霎时响起。 阿紫吃惊地看着床前人,缓缓冷下脸,“你还来做什么?!” 竟然被发现了,陆启索性大大方方地在床沿坐下,神色极其认真道:“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你要听实话吗?” “嗯。” “永不!” 陆启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时没有言语。 阿紫不想看见他,扭开脸,“赶都赶不走,公子非要这般厚脸皮吗?” 陆启没动。 阿紫用力捏了捏被角,深吸一口气,“奴婢没法原谅,若不是奴婢运气好,奴婢一生都毁了。” 陆启慢慢红了眼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别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奴婢见了恶心。” 陆启狼狈离去。 阿紫松了口气,接下来再无任何睡意,一直撑到天快亮才眯瞪一会。 自此,陆启再未来过。 阿紫算算日子差不多还有十几日就要生了,不好继续住在别人家里,瞒着陈莉莉出去租了一个小院。 当陈莉莉得知时,她东西都收拾好了,正准备搬走。 “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是不是哪里伺候的不周?” 阿紫急忙摇头,“没有影的事,你可别多想,我们老家习俗在别人家里生孩子,会给那家带来不好的运气,何况还要做月子,也有诸多讲究的。” “那好罢。我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出门,我拨两个丫鬟过去伺候你,你别再推脱了。” 阿紫同意,随后搬走。 搬过去的当晚,陆启来了。 他的脸阴的能滴出水来,“这里根本不能住人,跟我回去。” 阿紫冷笑,“奴婢连破庙都住过,这里可比破庙好多了,有什么不能住的。” 陆启跟她讲不通,就要强来。 阿紫迅速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剪子,对着自己的肚子发狠道:“公子再强迫奴婢,奴婢就刺进去。” 陆启立刻妥协,拂袖而去。 阿紫放下剪子,吩咐侍女务必将门窗堵起来。 十几日的时间很快过去,阿紫一切准备妥当,就等孩子发动了。 这晚,阿紫睡到半夜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连忙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一看,见红了。 心中明白过来,立刻大声喊来侍女,“我要生了,快去叫稳婆来。” 侍女赶紧去叫稳婆。 与稳婆一起过来的还有陆启。 阿紫阵痛来袭,自顾不暇,没心思去管他,没多久,就疼的嗷嗷叫起来。 “公子,这是产房重地,有晦气,您赶紧出去吧。” 陆启没动,“我在这里守着她。”看见她疼,真恨不能替她疼。 下人又劝了几句没用,便不再管他,全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阿紫身上。 “姑娘,生孩子的时候切忌大喊大叫,会很快消耗掉您的体力,等需要使劲的时候就没有力气可使了。来,跟着我一起做深呼吸……” 阿紫迷迷糊糊跟着做了一个深呼吸,似乎是管用。 “对,就这样。继续……” 阿紫继续。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阵痛也越来越频繁,阿紫痛的大叫出声,“太痛了,我不要生了,不要生了……” 一旁的侍女产婆都忍不住笑,“姑娘说什么傻话呢,现在岂是您说不生就不生的。” 64. 第六十四章 …… “姑娘, 该使劲了,使劲……” 阿紫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用力。 “对, 就这样!现在能看见孩子的头了,再使点力……” 陆启坐过去,挽起袖子, 将劲瘦的手臂伸至她唇边, “疼就咬。” 这可是他让咬的。 阿紫很不客气地一口咬上去。 下一瞬, 响起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 生了……” 稳婆高兴的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将孩子身上的血迹擦干包起来。 “恭喜公子和小娘子喜得麟儿。” 阿紫已经累晕过去,陆启用帕子捂住手腕上的伤口,难掩激动地点点头,吩咐侍女将参汤备好, 等阿紫醒来喝。 简单包扎完伤口,他从稳婆手上接过孩子, 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没过多会,阿紫醒过来。 一睁眼看见坐在床边抱着孩子的陆启, 脸色当即冷下去。 陆启发现她醒过来, 心里一喜,“你醒了。” 阿紫冷着脸没吭声。 陆启也不在意, 将孩子往她面前举近一些,“快看看我们的孩子。” 阿紫忍无可忍, 扭开脸,冷声道:“不是我们的,是你的。” 陆启一怔,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语气也冷下去,“难道我一个人能生出孩子?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阿紫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我没闹,孩子今后由你抚养,我不要。” 陆启的脸色骤变,握起拳,手背上的青筋直跳,“你要抛弃他?” 抛弃这个词瞬间令阿紫心如刀割。 她也不想的,可为了能斩断与他的过往一切,她必须狠下心肠这么做。 “是,等他长大了问起自己的亲娘,你就说死了。” 陆启的心瞬间跌入谷底,高大的身形几欲站立不住,咬牙切齿道:“好狠的心肠。” “比不过你。” “呵……”他冷笑一声,“生而不养枉为人母,但愿你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 “好,好的很,你好自为之。” 陆启趁自己尚有一丝理智存在,抱着孩子快步离去。 阿紫消瘦的肩膀顿时一垮,难过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这时,侍女端着参汤走过来。 “姑娘,起来喝点参汤补补身子。” 阿紫平复好情绪,拉下被子坐起来,接过参汤小口地喝起来。 “姑娘刚生完孩子元气大伤,切忌动怒、伤神、流泪……暂且什么都不要去想,先把身子养好要紧。” “嗯,谢谢你。” 小侍女脸上一红,“姑娘客气了。” 喝下一碗参汤,阿紫恢复一些体力,叫侍女去准备热水,她想简单擦洗一下。 月子里有诸多忌讳,比如不能洗澡便是其中一项。 阿紫自然不会蠢到去犯忌讳,只是简单擦洗一下,换身干净舒适的睡衣回到床上。 眼睛一闭上,不多会就睡着了。 陆启这会走进来,在她床前站了许久才离开。 夜里,阿紫被一阵婴儿哭声吵醒。 “怎么回事?” 见她正从床上坐起来,侍女忙抱着哭个不停的孩子走过去,神色焦急道:“姑娘,孩子饿了,一直哭个不停。” 阿紫皱眉,“他没有给孩子请奶娘吗?” “请了,孩子不愿吃。” 阿紫心一软,出于母爱的缘故,立刻将孩子接过来搂在怀里。 孩子一到她怀里,立马就不哭了,像小猪似的在她胸前拱来拱去,到处找奶喝。 看的阿紫再也狠不下心肠不管,撩起衣服就给孩子喂奶。 孩子饿狠了,就跟小猪似的呼哧呼哧狼吞虎咽,看的阿紫既自责又内疚,手臂不由自主收紧了些。 “慢点啊,又没人跟你抢。”尽管知道孩子听不懂,她还是没忍住说道。 孩子吃了一会,就累的睡着了。 阿紫轻轻摇晃不醒,正要将孩子放下,奶娘这时走进来恰巧瞧见这一幕,急忙出声道:“孩子刚喝完奶不能马上平躺,要先抱起来轻拍几下后背,听到打嗝声,才能侧放到床上。” 阿紫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问道:“为何?” “因为这样不容易吐奶。” “哦。” 奶娘将孩子抱起来轻拍几下,听到一声打嗝,正准备将孩子重新放回她身侧,却听道:“抱走罢,别放我这里。” 奶娘一怔,动作停住,尴尬地将孩子抱走了。 阿紫轻呼一口气,见侍女走过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姑娘晚上只喝了一碗参汤,肚子一定饿了吧,奴婢让人做些吃的送来?” 阿紫的确饿了,点点头,“去罢。” 侍女连忙走开去安排。 不一会儿,一大碗喷香的鸡汤馄饨就端来了。 阿紫这会正饥肠辘辘,待一大碗鸡汤馄饨下肚,精神气肉眼可见地恢复过来。 侍女从她手中接过空碗,轻声询问道:“姑娘可还想吃了?” 阿紫摇头,“已经饱了。” 待侍女端着空碗走开,阿紫再无任何睡意,半躺在床上发呆。然而没过多会,奶娘抱着又哭个不停的孩子匆匆走进来。 阿紫忙坐起来,“又怎么回事?” “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哭起来,奴婢怎么都哄不好。” “是不是尿了拉了?” 奶娘摇头,“没有,奴婢都检查过了。” 阿紫叹气,伸出双手,“给我罢。” 奶娘神色一松,立刻将孩子交给她。也是奇了怪了,孩子一到她怀里就不哭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罢。 阿紫无奈,抱了一会见孩子睡着了,不忍心再交给奶娘,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跟着在旁边躺下,渐渐也有了睡意,没一会也睡着了。 屋里的人都轻手轻脚退出,陆启走进来。 床上的母子睡的很熟,陆启在床边坐下,一脸温柔地凝望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他们就不见了。 如果没有那件事情,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该是多么其乐融融。 一觉睡醒,阿紫一睁眼就见旁边睡着一个小人儿,醒的比她还早,一双葡萄似的黑眼睛瞅瞅这里,又瞅瞅那里,对眼前的环境十分好奇的样子。 阿紫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凑过去正要亲几口,忽然闻到一阵臭味飘来,略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忙喊侍女过来,“孩子拉臭臭了,去拿干净的衣服来,再去打一盆热水。” 侍女急忙转身去准备。 待一切准备妥当,侍女见阿紫要亲自为小主子洗屁股,急忙道:“姑娘正在月子里,不能弯腰做事,否则会留下腰痛的毛病,让奴婢来罢。” 阿紫知道月子里有诸多忌讳,没再逞强,将孩子交给了侍女。 孩子刚被收拾好,陈莉莉就登门看望她来了。 “阿紫姑娘,你还好罢。我也是今早才听说你生了,这才赶过来看你。”陈莉莉神色关切道。 “还好,生的时候还算顺利。” 陈莉莉点点头,忙扭身去看孩子,“好可爱,比我家的那会好看多了。” 阿紫觉得刚出生的孩子都差不多,没觉得自家孩子好看在哪里,笑道:“我觉得都差不多罢。” 陈莉莉却不以为然,“不是所有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也有一些特别的。” 阿紫嗯一声,往她身后看一眼,“妞妞没带过来吗?” “我来的时候她正睡着,就没有弄醒她,下次再带上她。”顿了顿,“你打算就一直这么住下去吗?” 阿紫垂眸,说出自己的打算,“等过完月子,就把房子退了回老家。” 陈莉莉叹气,“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踏出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了。” “嗯。” 与此同时,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陆启的耳里。 他真是昏了头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听到不该听的话,心底涌出阵阵邪火,暴戾的想,既然得不到,那么毁掉好了。 陈莉莉牵挂着孩子,看完阿紫就回去了。 阿紫这会有些累,给孩子喂过一遍奶,就躺下休息了。侍女们怕惊扰到她,轻手轻脚抱着孩子出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长,等她醒来,天都要黑了。 一时有些惆怅,望着垂落下来的帐子发呆,直到侍女进屋点灯,她方从惆怅的情绪中抽身。 侍女发现她醒着,忙询问道:“姑娘可要入厕?” “嗯。” 阿紫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下地,终是没忍住问道:“我睡觉的时候,孩子可有哭闹?” “没有,您睡着没多会,小主子也睡了,这会还没醒。” 阿紫放下心来,没再多问了。 等她入完厕回来,奶娘抱着孩子正在等她。 奶娘无奈道:“小主子还是不喝奴婢的奶,奴婢只好抱小主子过来叨扰了。” 阿紫点点头,自然而然地将孩子接了过来。 就在这时,陆启过来了。 阿紫不怎么好的心情在看到他后就更差了,何况她还在给孩子喂奶,衣衫@不%整的,他怎好意思进来。 她连忙用手挡住,“出去,没看见我在给孩子喂奶?” 陆启不动,“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无耻!” 陆启充耳不闻,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看孩子多么依赖你,等他长大知道自己不被娘亲喜欢,而惨遭抛弃该有多么伤心痛苦……” 阿紫一下子捂住耳朵,“闭嘴,闭嘴,给我出去,听到没有!” “好,希望在我走后,你再重新考虑一下。”陆启不再刺激她,深深看完她一眼,转身离开。 在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阿紫才松开耳朵,卸力般地垂下胳膊,一不小心碰到孩子的脸,惹得孩子哇哇大哭。 一定是碰疼了,不然孩子不会这么哭。 阿紫既自责又心疼,忍不住直掉泪,忙跟孩子道歉,“娘亲对不起宝宝,你打娘亲。”随即举起孩子的小拳头往自己的脸打。 一旁的侍女见此,急忙上前将她的手挡下,“姑娘不可,您又不是故意的。” 无意的也不行,谁叫自己不注意的。 阿紫无法原谅自己,腾出另外一只手给自己一巴掌。 响声过后,孩子奇异地停止了哭声。 阿紫与侍女同时呆住,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 65. 第六十五章 …… 自打带孩子睡了几个晚上, 孩子越发离不开阿紫,睡觉都要含着@(奶),阿紫试着拽出来, 却惹得孩子哇哇大哭,怎么都哄不好,无奈之下只得妥协, 却给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机。 这夜, 阿紫侧着身睡得迷迷糊糊, 感觉到另一只被咬住, 以为是孩子,便没管,还伸手拍了拍孩子的背。 但片刻之后,感觉出不对劲来。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牙齿?而且吸@@吮的动作也与之前大相径庭。 一个激灵睁开眼,果然同她想的一样。 一个巴掌甩过去, 陆启的脸偏向一边。 阿紫连忙拉好衣服坐起来,眼睛喷火道:“堂堂陆府的当家做主者, 竟然不顾身份偷偷潜入女子房里欲行不轨之事,传出去不怕人耻笑?” 陆启用舌头顶了一下被打的半边脸, 无所谓地邪笑一声, “传出去就传出去,反正我也不打算要脸了。” “你要做什么?!”阿紫惊恐地往后退, 直到后背抵住墙,再无后路可退。 下巴倏地被他钳住, “我想做什么?”他拿手指戳着她的胸口,“你这里不是很清楚?” “你不要碰我!” “不让我碰?那让谁碰?陆华?” 阿紫气得再次扬手朝他脸上打去,却被抓住手腕挣脱不开,“你混蛋!” “难道我说错了吗?不然你跑到他的宅院住一个多月算什么事?”忍了一个多月, 他受够了。 “我爱住哪住哪,关你陆大人什么事!” “小阿紫,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不要叫我小阿紫,恶心!” “我恶心?如果我不做点什么,岂不对不起这个污名?” “你放开我……” 唇被堵住,剩下的话再难出口。心里恨的不行,又无计可施,趁他舌头钻入之际,用力咬下去。 然而被他识破意图,没有得逞,气的阿紫胸疼。 突然一股凉意钻入衣里,等她发现时,他的头已经埋入。她推不开,情急之下想起藏在枕头下的剪子,迅速抓在手里,对准自己的颈子,发狠道:“陆大人再不停下,奴婢就死在你面前。” 此话果然奏效,成功让陆启停了下来。 “奴婢还在做月子,陆大人就这么想毁我?” 陆启一怔,理智归拢,“抱歉,我方才气糊涂了。” “陆大人再不走,我走!” 陆启只得无奈离开。 听到脚步声消失,阿紫这才放下剪子,下床去将门窗堵好,防止他突然折返。 闹了这么了一出,时间也过去不少,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阿紫给孩子换过尿布,在一旁躺下,身心疲惫地睡了过去。 之后的大半个月,陆启都没再来过。 阿紫安心做完月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退租走人。 “姑娘就不能看在小主子的面上留下来吗?” 当她退完租要走的时候,屋里跪了一地的下人祈求她留下。奈何她去意已决,没有任何人或事能改变她的决定。 租好的马车已经在门口侯着,阿紫怕再耽误下去,就走不掉了。 “你们照顾好小主子。”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大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就被陆启堵住了。 “你当真要走?”陆启的神色晦暗不明,不断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阿紫算到他会来阻拦,从袖子里拿出事先藏好的剪子,对准自己的颈子,“陆大人要是阻拦,奴婢只有一死了之。” 陆启盯着她许久,终于让开道:“我不会放手的。” 阿紫没睬他,径直上了马车,吩咐马夫赶车。 就在这时,马车前方响起孩子的哭声,声嘶力竭,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在扯阿紫的心脏,疼的她捂着胸口弯下腰。 车夫前进不得,只好扭头朝车内女子请示,“怎么办啊小娘子?” 阿紫狠下心,“往后退,择另一条路走。” “好的,小娘子一定要坐稳了。” 阿紫抓住车板,让车夫快点。 之后,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回到huang梅镇时,刚好天黑。 阿紫下了马车,走到自家门前,深吸了口气,这才举手敲门。 前来开门的是一名小丫头。 小丫头不认得她,警惕道:“姑娘找谁?” “找我娘。” 小丫头仔细打量她一番,忽然想起来道:“您是大姑娘对不对?” 阿紫点点头。 小丫头急忙让开身,“大姑娘快见来罢,夫人与小公子看见您回来一定会高兴坏的。” 阿紫笑笑,抬脚往里走。 毛氏这时听到动静,声音从正屋传过来,“阿香,外面是谁敲门呀?” “是大姑娘回来了。” 阿紫? 毛氏急忙从屋里迎出来。 “娘……” 阿紫一下子扑进毛氏怀里,隐忍了两日的眼泪瞬间决堤,哭的好不伤心可怜。依誮 毛氏心疼不已,默默抚着她的背,等她平复下来止了眼泪,才敢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件事情毛氏一直不知情。阿紫当时没说,现在就更不会说了,胡乱编了个理由,“陆大人要娶妻了,怕未来妻子不喜他有妾室,就将我打发回来了。” 这个回答在毛氏的意料之中,遂看向她平平的肚子,“孩子呢?” “孩子我不要,留给他了。” 毛氏虽然为女儿难过,却理智道:“你做的对,孩子若跟着你,将来没有任何前途可言。”顿了顿,语气又轻松起来,“等过阵子,娘给你物色一个忠厚老实会过日子的,一旦有了新生活,上京城的一切就会慢慢淡化。” 阿紫好不容易才收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 毛氏扶着她进屋,叫阿香去打水给她擦脸,再去厨房添两个菜,算是为她接风。 阿紫擦完脸了都没看见王大勇,便问道:“娘,怎的不见勇叔?” “他还在铺子里,过会就回了。” 阿紫点点头,伸手拉过毛蛋,关切地询问几句。 毛蛋记得上次见姐姐时,娘亲说她肚子里有了小娃娃,还特意叮嘱他不要乱碰姐姐,可现在看来,姐姐的小腹平平,并无特别之处,便问道:“姐姐肚子里的小娃娃呢?” 阿紫一怔,眼泪就想下来,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反正一个几岁的孩子也不懂,好糊弄的很。 等到晚饭全都烧好,王大勇也回来了。 一走进屋看见阿紫坐在屋里,不由得愣了愣。 阿紫站起来,“勇叔!” 王大勇回神,忙道:“原来是阿紫回来了,几时到的?” 阿紫说了一个大概时间。 这时,毛氏与小丫鬟一同端来晚饭,摆好以后,大家一起坐下吃饭。 饭桌上,王大勇关问几句,并未提及其他,令阿紫轻松自在不少。 饭罢,阿紫不用收拾桌子,起身去厨房烧一锅热水,洗洗就睡下了。 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醒了好几次。 次日,阿紫赖在床上不起,毛氏过来敲门催促,“阿紫,赶紧起来罢,吃过早饭随我出去转一转。” 阿紫不好再继续赖床,回应一声就起床了。 吃早饭的时候,毛氏道:“镇上这两日都有集会,好不热闹,一会吃完饭随我出去转转,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阿紫没什么兴趣,“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娘自己去就好了。” “不行,在屋里呆着会闷出病来。” 阿紫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被毛氏眼睛一瞪,识相闭嘴。 吃过饭,阿紫被迫与毛氏出门去逛集会。 毛氏想买些布,就带她走到卖布的铺子,正挑选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阿紫,原来真的是你啊。” 阿紫扭身去看,竟然是卫工。 “好久不见,卫工。”阿紫扯出些许笑容。 卫工抬脚走近,目光灼灼,“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这次回来不走了。” 卫工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一下子激动起来,“真是太好了,等回去我就与周东家说,请你回饭馆帮忙。” 阿紫暂时还没别的打算,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嗯,那你继续逛罢,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好。” 待卫工走远,毛氏出声道:“不错的小伙子,不知道成家了没有?” q人家成没成家也不关阿紫的事。 阿紫知道毛氏在打什么主意,提醒道:“娘可不要乱来。” “不会的,你把娘当成什么人了。” 阿紫放下心来,继续同她一起选布料。 选完了布料,又去看别的,等逛完集会,买了不少东西回去。 毛氏放下东西去归整,阿紫去厨房帮忙烧饭。 刚做好饭,卫工登门。 “周东家听说你回来了很高兴,立马让我过来请你回去帮忙。今日就算了,明日去上工可好?” 阿紫没有异议,点头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早上出门天都不亮,你一个姑娘家我实在不放心,正好我也顺路,就这么说定了,明早等我。”卫工坚持道。 毛氏走过来,“卫工说的对,不如一道,省得我担忧。” 连自己的娘都这么说了,阿紫不好再说什么,勉强同意了。 下午,隔壁院子搬来一户人家。 毛氏想着远亲不如近邻,准备晚点过去打个招呼。 她过去的时候,隔壁还在往里搬东西,接待她的是一名衣着不凡的婆子,声称是这个宅院的管事,主人家要过两日才能搬来。 毛氏一看那婆子的做派,就知这一定是大户人家的,日后可要与人间搞好关系。 66. 第六十六章 …… 入夜, 阿紫刚刚睡着,忽然被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哭声吵醒。那哭声听着有些耳熟,怎么那么像…… 她再也睡不着了, 翻身下床,开门走到院子里。 毛氏听到她开门的声音,也从隔壁房走了出来。 “睡不着吗?” “刚睡着, 就被隔壁孩子的哭声吵醒了。” 毛氏皱眉, “不是说主人家要过两日才搬来吗?怎的会有孩子哭?” “谁知道呢。” 话刚落,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 阿紫受不了这种哭, 伸手捂住耳朵,扭身跑进房里。 毛氏皱眉思索片刻,扭身去搬来梯子架到墙上,蹬蹬蹬爬上去,身子探过墙头往隔壁院子里看, 恰巧被一颗柿子树挡住视线,什么都没瞧见, 只听得见侍女们哄孩子声。 孩子一直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 毛氏不知可能帮上忙,决定试一试, 遂扬声道:“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有人听到她的呼喊, 走过来仰起头,“这位夫人有什么事情?” “我听见孩子一直在哭, 需要我帮忙吗?” 那人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客气, 你看是我过去还是把孩子抱过来?” “我们把孩子抱过去罢。” “也好。” 毛氏下了梯子去开大门等着,很快就见隔壁大门打开,走出来两名侍女并一名婆子,孩子在婆子怀里抱着。 毛氏让开身子, “快进来罢。” “好的,多谢了。” “不必客气,今后就是邻居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互相帮助才是。” “夫人真是菩萨心肠。” 毛氏被夸的脸红,一边关门,一边将她们引到堂屋。 那孩子还在哭个不停,嗓子都哭哑了,哭的阿紫再也没法无动于衷,起身来到正屋。 侍女和婆子一见她进来,立刻低下头去。 阿紫没有瞧出她们异常之举,走向孩子:“怎的哭这么厉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们去请了大夫来看过没有?” “回小娘子的话,什么办法都使了,就是不管用,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否则也不会大晚上的过来叨扰小娘子一家休息。”抱着孩子的婆子无奈道。 “给我看看。” 婆子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到她胳膊上。 待孩子把脸转向阿紫后,她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分明就是她的儿子啊。 儿子一到她怀里,立马就不哭了,糊满泪水的小脸在她胸前拱来拱去找奶喝。 她走的时候,儿子小脸肉乎乎的,可爱极了。可现在呢,小脸瘦的快成猴了。 “孩子为什么瘦的这么快?你们怎么带的?”阿紫厉声质问道。 侍女及婆子扑通往她面前一跪,哭着喊冤道:“自打您走后,孩子不吃也不喝,奴婢们什么办法都用尽了,陆大人更是急得三夜没合眼了。” 毛氏这才听出不对劲来。 敢情这孩子是她的小外孙,立刻心疼起来,急忙伸手拧一下阿紫的胳膊,厉声道:“你质问她们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孩子喂奶。” 阿紫反应过来,急忙抱着孩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孩子一吃到久违的乳@汁,大口地吞@咽,小脸累的通红。 喝完奶,孩子就沉沉入睡了。 阿紫正准备将孩子交给婆子,毛氏迅速瞪来一眼,“你敢!” 阿紫立刻就不敢动了。 “你看看孩子都被折腾什么样了,再这样下去,你就等着替他收尸罢。” 阿紫心中巨痛,再也没法不管了。 见她终于肯留下孩子,侍女和婆子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赶紧出去给陆大人传消息。 陆启在收到消息后,连日来压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终于能够喘口气了。 “备马,我要去huang梅镇。” “是,主子。” 次日,阿紫天不亮就醒了。 想到与卫工的约定,赶紧起床洗漱好,唤来毛氏看顾孩子。 “这里有我,还有隔壁的侍女婆子,你放心去上工罢。” “嗯。” 阿紫再次俯下身在儿子脸上亲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一拉开大门,卫工已经候在门外了。 阿紫惊讶,“你何时来的?” 卫工一看见她,脸上扬起温柔的笑,“才刚到,我们走罢。” “好。” 在他们走后,隔壁大门打开,顿时走出来两名侍女,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唉声叹气道:“真不知道小娘子是怎么想的,放着那么好的富贵生活不要,非要跑回来讨苦吃。” “就是啊,只要她一句话,哪怕是天上的月亮,陆大人都会亲手给她摘下来。” “哎,这要是被陆大人看见了,不知道可会发疯。” “谁说不是呢。” 二人叹完气,转身进屋关门。 如家饭馆一点都没变,还是老样子。周东家也没变,变得恐怕只有阿紫自己。 周东家瞧她去了一趟京城,言行举止与以往大不一样,再也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了。 上京城真是一个养人的好地方。 阿紫干的还是原来烧火的活,只是正值夏天,烧火可不是什么好活,没一会儿,她就热得满头大汗了。 卫工见她热的不行,倒一碗冰镇过的绿豆汤端给她,“快喝点降降温。” 阿紫没什么好客气的,接过碗一饮而尽。 “还要不要再喝了?” 阿紫摇头,“过会罢。” “好,这里还多着呢,你要是想喝了就自己倒,我先去前面忙了。” “好,你快去罢,不用管我。” 卫工脚步一抬,离开厨房。 不多会,一名店小二走进后厨,“阿紫姑娘,你娘在外面等你。” 娘在这个时候来找来,肯定是为了孩子的事。 阿紫不敢耽搁,叫人过来守着柴火,立刻抬脚出去。 “周东家,我娘有事找我,我出去一下。” 周东家颔首,“赶紧去罢,别让你娘等急了。” “多谢东家。” 阿紫脚步飞快地向外走去,在左侧的巷子内找到她娘,以及昨晚的侍女和婆子。 巷子内低调地停着一辆马车,毛氏急忙迎上前,小声道:“孩子饿了,就在马车上。” 阿紫点点头,从侍女手上接过帕子擦了把脸上的汗,抬脚上车。 侍女也跟着上车为她打扇子。 毛氏也跟上来,坐在她对面叹气道:“这样不是办法,等会你进去把工辞了,专心在家带孩子。” 阿紫顿时为难起来,“我才来半日就要辞工,怎么好向东家交代,早知道一开始就拒绝好了。” 毛氏低着头想了想,教她说谎,“你就说我方才检查出头晕的毛病,身边离不得人。” 阿紫却不愿意,“这样的谎话我说不出来。” 毛氏无奈,“那你想怎么办?” “让我想想。” 喂完孩子,阿紫不敢耽搁,就起身下去了。 “你娘找你没什么事吧?” 看见阿紫进来,周东家出声询问道。 阿紫还没想好怎么向他辞工,颇有些不好意思,弄得自己进退两难。 周东家看出她的别扭,直言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罢,没事的。” 阿紫鼓起勇气,“抱歉东家,我有些个人私事没处理好,恐怕得向您辞工了。” 周东家预料到了,神情不见意外,理解道:“没关系,一会你与王嫂交接一下就可以走了。” 阿紫很是感激,“谢谢东家。” 卫工得知她才来半天就要辞工走人,很是意外,急忙跑到后厨,见她正与王嫂说话,就没上前插嘴,默默等在一旁。 等她们说完话,他将阿紫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怎么突然就不做了?” 阿紫垂眸,“要处理一些私事。” 卫工不好打听她的私事,就没再多问了,一直送她到门口。 这时周东家道:“有空常来玩。” “好的。”阿紫笑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周东家看出卫工的心思,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喜欢,就大胆去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家住哪,有事无事常去探望,一来二去人家不就明白你的心思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 卫工忍不住冲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阿紫坐进马车里,毛氏急忙问道:“处理好了?” “嗯。” “那你怎么说的?” “就说要处理个人私事。” 毛氏担忧起来,“周东家没有不高兴吧?” “没有。” 毛氏心里一松,“没得罪人就好。” 回到家,阿紫抱孩子下车,毛氏随后,两名侍女并婆子最后下车,阿紫不想让她们跟过来,就打发她们回去了。 外面热,一进屋就凉快多了。 小侍女端来刚切开的西瓜给她们解暑。 西瓜性凉,阿紫尚在哺乳期,不敢贪嘴,甚至还担心在如家饭馆喝的那碗冰镇过的绿豆汤。 好在一下午孩子都没拉肚子,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隔壁院子突然热闹起来。 阿紫心里隐隐不安,都没心情吃晚饭了。 毛氏见她魂不守舍地戳着碗里的米粒,皱眉伸出筷子敲敲她的碗,“你这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阿紫不打算瞒她,干脆道:“隔壁院子这两日都是安安静静的,今晚突然热闹起来,我怀疑是陆启来了。” “那我赶紧去把大门锁好,以防他撬门进来。” 王大勇不得不泼她冷水道:“没用的,两家只隔一道墙,架个梯子就能翻过来,何必走大门那么麻烦。” 毛氏一听有理,叮嘱阿紫,“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你那屋的门窗都堵死,别让一只‘蚊子’钻空进来。” “嗯。” 67. 第六十七章 …… 阿紫紧张了一夜, 却什么事都没发生,在天际破晓前,放下心沉睡过去。孩子在她身旁也睡得十分香甜。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 “姑娘一定饿了罢, 赶紧起床吃饭罢。”小侍女走过来打起纱帐道。 阿紫扭脸没看见儿子,心里一紧,出声问道:“孩子呢?” “夫人抱出去玩了。” 阿紫心里一松, 没再说什么, 起床洗漱一番, 走到院子里。 毛氏抱着小外孙正坐在阴凉的树下乘凉, 看见阿紫从房里出来,急忙朝她招手道:“在这里。” 阿紫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我睡觉的时候,孩子乖吗?” “很乖的, 该喂奶了。” 阿紫给孩子喂过奶,准备吃中午饭。 树下比屋里还要凉快, 阿紫就让小侍女将饭菜摆在树下。正吃着,有人扣响了大门。 毛氏示意小侍女去开门。 小侍女去了没一会儿回来, 身后跟着陆启。 毛氏顿时后悔起来, 早知道就自己去开门了。 “不知道陆大人登门有何贵干?”毛氏阴阳怪气道。 “来看我儿子。”说是来看儿子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阿紫不舍得挪开。 阿紫被他灼人的视线烫得浑身发热, 起身将孩子丢给他,扭身就走。 手腕却给抓住。 “我有几句话要与阿紫说, 还请毛夫人避让一下。” 毛氏不想走开,但架不住陆启带来的侍卫往她面前一站,神色肃杀道:“还请夫人移步。” 毛氏不得已,只好走开。 阿紫甩不开他的手, 脸色冷的如腊月寒冬,恨声道:“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你我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男女授受不亲。” 陆启都给气笑了,“没有任何关系?那儿子哪来的?我一个人生出来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后你我再无瓜葛。” “孩子就是纽带,你觉得今后与我还能撇清关系?” “不见面就行了。” “怎么个不见面法?” “孩子暂时放我身边养着,你若想看孩子了,就让下人过来抱走便是。” “那不行,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分不开身再做旁的。” 明明就可以,就看他愿不愿意而已。 阿紫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又试着挣了几下手腕,依然没挣脱。 “你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我还有事。” “再有两个月儿子就满一百天了,你可想好怎么给他过?” 原来他要说的就是这个?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呢,再过一个月说这事也不迟,他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时间还早,我没想过。” “我想好了,到时府里会设百日宴,做为孩子的生母,你有必要在场。” “我不去。” 陆启充耳不闻,“到时我派人来接你们。” “我说过了,我不去!” 阿紫气得腾出另外一只手打他,却没打着,更气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别动,这里有只虫子。” 阿紫最怕那种软体虫子了,想象它在肌肤上蠕/@动的样子,就令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吓得果然不敢乱动,任陆启的手穿过她耳后抓虫子。 不想后脑勺倏地被扣住,他的唇倾轧下来。 阿紫呜呜挣扎着,不管怎么推,怎么打,怎么抓挠都没有用,最后被占尽便宜。 待唇被松开,阿紫一把推开他,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里上了门闩,接着便双腿一软,滑到地上。 而陆启占尽了便宜,这才餍@足地带着侍卫离开。 阿紫在房里躲了小半个时辰才出去,毛氏走过来欲言又止,连连叹气。 “娘有话就直说,这样我好慌。” 毛氏正要开口,大门恰在此时被人敲响。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同时猜测会不会又是陆启? 小侍女正要跑过去开门,却被毛叫住,“阿香你去忙,我去开门。” “好的夫人。” 毛氏抬脚走过去,凑近门缝往外瞧,只看得见男人的衣袍,却看不见脸。 她已经见过陆启了,记得陆启来时穿得不是这一身,便断定门外不是陆启,遂放心把门打开了。 来者是卫工。 “您好伯母,请问阿紫姑娘在吗?”卫工彬彬有礼道。 “在的,快进来罢。” 毛氏很喜欢这个小伙子,眉开眼笑地让开身让他进来。当视线触及到他手上的篮子时,忙道:“你看你来就来了,还带着东西来,下次不许再带了啊。” 卫工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乡下地里种的瓜,中午刚摘回来的,很是新鲜,放家里吃不完浪费。” 毛氏接过篮子,告诉他阿紫在院子里,扭身将一篮子瓜送进厨房去了。 阿紫听到卫工的声音迎上前招呼他进堂屋。 毛氏端来一壶凉茶,并一盘切好的西瓜,放下道:“你们聊,我去厨房帮阿香包饺子。对了,卫工下午别走了,留下来吃饺子。” 卫工神色一动,“那多麻烦。” 毛氏急忙摆手,“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就这么说定了啊。” “好。” 毛氏走后,卫工将脸转向阿紫,“辞去了饭馆的活,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阿紫认真思考起来,“准备过段时间盘个店面做糕点卖。” 卫工惊讶,“没想到阿紫姑娘还有这等手艺,实在叫人叹服。” 阿紫被夸的脸红,“不过跟人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就拿出来班门弄虎,还不知可有人买。” “阿紫姑娘心灵手巧,做出来的东西肯定好吃,恐怕到时都不够卖的。” 这马屁拍到阿紫的心坎上了,又是给他倒茶,又是给他递瓜的。 见时间还早,卫工提议出去转转,顺便看看可有合适的店面。 阿紫同意,起身回房将头发全部盘起来,这样凉快些。再戴上帷帽好遮太阳,以防脸被晒伤。 二人刚走到门口,陆启挡了他们的路。 阿紫脸色一变,立刻装作不认识他,低声对卫工道:“我们从那边走。” 卫工不明所以,被阿紫推着从一旁半人宽的缝隙中挤了过去。 “他是谁呀?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卫工小声询问阿紫,余光瞥见对方跟过来,眉头一皱停住,“他跟过来了。” “别理他,我们走快点甩掉他。” “你认识他吗?” “嗯,一个臭流氓,不必理会。” 卫工听阿紫这么形容身后之人,心里顿时松快起来,“我知道怎么甩开他。” 然而卫工还没拉上阿紫的手腕,身体就被人大力弹开了,随后一柄剑架到他脖子上。 侍卫神色肃杀道:“刀剑无眼,想要活命的话就别乱动!” 卫工吓得果然不敢乱动,眼睛急着搜寻阿紫。 而阿紫与那名男子同时不见了。 68. 第六十八章 …… 阿紫被捂了嘴巴绑进她家隔壁宅子。 陆启对屋里的下人道:“都出去, 把门关好!” 阿紫趁机甩开他的手,拼尽全力朝门口跑,眼看就要跑出去了, 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双胳膊箍住她的腰,将她远远拖离门口,一下子甩到软榻上。 阿紫摔的发晕, 挣扎着刚要爬起来, 陆启突然从后面抱住她, 开始破坏她的衣服。 阿紫猜测自己与卫工出门一事刺激到他了, 他才会如此行事,一时又慌又怕,拼命挣扎不让他得逞。 然而她却不知道越是挣扎,越能激起男人的(兽)(性),更何况这个男人已经饥饿很久了。 “不要碰我, 求你了。” 眼看下面就要失守,阿紫哭了。一边哭一边求, 但是不管一点用,情急之下, 她一头撞到墙上, 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陆启失去的理智也在这一瞬间归拢。 他急忙为彼此套好衣服,抱起阿紫就朝门外飞奔而去, 同时下令手下赶紧去备马车。 马车很快备好,他抱着阿紫坐进去, 马车载着他们飞快地朝医馆而去。 所幸阿紫伤的并不严重,大夫开了两副药,并一支活血化瘀的膏药,嘱咐陆启按时给她用药, 不出一个时辰便能醒过来。 临走时,大夫对陆启嘱咐道:“不可再刺激她了,这次走运没伤到脑子,下次就保不定了。” “我会注意的,多谢。” 后怕地抱紧怀里的人,陆启抬脚离去。 坐进马车里后,他让侍卫将车赶到一处清静的地方,拿出药膏,挤出来细细地涂抹在她的伤口上,喟叹一声,“傻丫头,连墙都敢撞,要是撞坏了脑子怎么办。” 上完药,静静地搂着她坐了好一会儿,才吩咐侍卫驾车回去。 待马车驶到宅子,陆启掀起半边帘子,探出身见四下无人,这才抱着阿紫下车。 进了宅子,女管事急忙上前询问道:“小娘子她没事罢?” “无碍,你叫人去把药煎了。” 女管事立刻领命去办。 陆启把阿紫抱进房里,命人端来热水,亲自给她擦了脸和手,便守在一旁等她醒来。 没等多久,阿紫就醒了。 一睁眼睛看见他,立刻将脸扭到一旁,不愿看他。 陆启虽然理亏,可见她摆出这副态度,心里还是不舒服起来。 强行转过她的脸,让她看着他。 “我在这里郑重向你道歉,别气了好不好?” 阿紫垂眸,不愿说话。 陆启也不指望她会说话,自顾自道:“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了,但你也不能刺激我。”言下之意,你若刺激我,我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 阿紫深感无力,干脆闭上眼睛。 陆启却伸手挠她痒痒,她绷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骂他耍无赖不要脸。 见差不多了,陆启收手。 阿紫一巴掌甩过去,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怎么这么喜欢打人?” “放开我!” “就不放!” 阿紫气的抬腿踢他,也被他巧妙地避开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 陆启正要回答,余光瞥见侍女端药进来,起身松开阿紫,“该喝药了。” 阿紫才不想喝药,只想赶紧离开。 “你要是不把药喝了,别想走出这间房。” 阿紫恼怒地瞪他一眼,这才不情愿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我可以走了吗?” “嗯。”陆启拈起一颗果脯塞入她嘴里,“等会我过去吃饺子。” 阿紫一顿,嘴角抽了抽,“没有饺子。” “我明明就听见了,撒谎可不好哦。” “你听错了。”等回到家就把饺子藏起来,或者扔了都不给他吃。 气呼呼离去,一进家门,毛氏急忙迎过来,往她身后看道:“卫工呢?怎么没有与你一同回来?”突然注意到她额头上的伤,“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 阿紫不想回答前面的问题,只回答后面的问题,“走路没注意,踩到西瓜皮磕到了墙。” 毛氏朝地上啐道:“真是晦气,我让阿香烧锅热水,你赶紧洗个澡。” 阿紫点点头,问道:“孩子呢?” “你走后孩子就一直在睡,估计一会就要醒了。” 阿紫快步走进屋,先去看了看孩子,然后来到厨房,见长形桌子上码着整整齐齐的饺子就头疼。 “娘,今晚能不能不吃饺子?” “为什么啊?”毛氏疑惑。 “有人偷听咱们说话,知道我们晚饭要吃饺子,也要过来吃。” 阿紫虽然没有明说那个人是谁,可毛氏稍微一琢磨便琢磨出来了,说道:这个陆大人真是臭不要脸,他要是敢来,就煮猪食给他吃。 阿紫想象陆启吃猪食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与此同时,偷听她们说话的陆启,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刚买下这个宅子的时候,他命人在两家相连的墙上凿了几个暗洞,以便随时随地掌握阿紫的情况。 幸而这话只有他一人听见,若叫下人听见了,他的脸没处搁。 “我们现在就把饺子藏起来,他若来了,就说他来的不巧, 饺子已经被我们吃完了。” 阿紫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与毛氏一起藏饺子。 然而没等她们想好藏哪,陆启就翻墙过来了。 阿紫很是吃了一惊,“你怎么不从大门进来?” “我若是从大门进来,你确定会给我开门?” 阿紫垂眸,那倒也是。 陆启望向没来得及藏起来的饺子,嘴唇勾起,“这是要准备煮饺子吗?正好我饿了,多煮两碗啊。” 阿紫无奈,只好让小侍女烧火。 水烧到一半,卫工来了。 陆启的脸当即就黑了,决定今晚好好会会这个情敌。 “伯母,阿紫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在厨房里煮饺子。” “太好了,我去看看她。” 听见卫工走过来,阿紫警告陆启一眼,低声道:“你别给我乱说话。” 陆启不置可否。 阿紫还想再警告两句,卫工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她迅速调整好表情,扬笑招呼卫工。 卫工在看见她身后的男人时,表情一僵,脱口问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启冷脸,“我儿子和我女人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而你来这里做什么?” 儿子和女人? 有什么东西在卫工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快的令他抓不住。 只听阿紫恼怒道:“没人让你说话给我少插嘴。” “知道了。” 卫工看着面前的这两人,越看越不对劲。 阿紫朝他望过来,“这人脑子有病,你别听他胡言乱语。你还没吃晚饭罢,正好我在煮饺子,你也一起吃。” 卫工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机械地点点头。 陆启瞪完他一眼,道:“儿子在哪里,我去看看儿子。” 阿紫没理他,陆启也不指望她会回应,决定自己去找,临走时冷冷地看向卫工,“这里是厨房重地,你还不出去吗?” 卫工反应过来,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对阿紫道:“我去院子里呆着。” “嗯,去罢。” 走到院子里,卫工就见陆启大摇大摆地往东厢房而去,宛若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也不见有人拦他。 不一会儿,他抱着一个孩子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来,勾起唇角,慢慢朝他走过来,介绍道:“这是我儿子,你看他长得像谁多一点?” 卫工心道,我跟你又不熟,你问我这个是不是不合礼数。再说了,这么点大的孩子,能看出什么。 陆启却不管他怎么想,继续“不合礼数”道:“都说儿像娘,女像父,你看我儿子是不是贼像他娘。” 他又没见过孩子的娘,怎知像不像。 这人真是太讨厌了,正想开口刺他两句,孩子突然哭起来,就见对方扬声唤来阿紫,故意朝他瞥来一眼道:“咱们的儿子饿了,赶紧给他喂奶罢。” 卫工听到这里,如当头棒喝,震惊不已。 见卫工呆若木鸡的样子,阿紫没时间同他解释,伸手接过孩子进屋去了。 待阿紫的背影消失在门内,陆启这才收起一脸假笑,目光锐利地扫向卫工,不无讥讽道:“你也看到了,她连儿子都给我生了,你凭什么与我争?” “我……” 卫工讷讷说不出话,心里面百般不是滋味。 这样的自己,真傻、真可笑。 毛氏方才有事出去了一趟,一回来就见卫工铁青着脸从里面出来,还差点在门口撞到她。 毛氏急忙问道:“怎么不吃过饺子再走?” “晚辈想起家中还有事情,就不吃了,多谢伯母。” 毛氏还想挽留一二,可对方不给她机会,很快就走没影了。 毛氏虽然不怎么聪明,但也不笨,一定是陆启说了什么,不然卫工不会如此行事。 看来阿紫想要摆脱此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毛氏愁眉苦脸地走进院子里,却没看见阿紫与陆启,突然听到东厢房,即阿紫的房间传来说话声,双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房间门从里面上了门闩,毛氏推不开,怕陆启会在家中对阿紫乱来,正要举手拍门,突然听到陆启的声音:“宝,你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宝? 毛氏被这个称谓恶心的直起一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人前严肃冷硬的陆大人,私底下却是这般不正经,简直毁她三观。 之后再说什么,她都没耳朵听了,正要扭身走开,阿香走过来道:“夫人,饺子煮好了,可以叫大姑娘和陆大人出来吃了。” 毛氏心道阿香来的正好,连忙举手敲门,高声道:“饺子煮好了,赶紧出来吃啊,慢了就没有了。” 阿紫这才得已从陆启的怀里挣脱出来,理好衣服快步出去,陆启抱着儿子随后。 阿香盛好饺子,每人面前放一碗。 陆启端起碗,夹起一个饺子故意放到儿子小嘴边,“儿子,这是你外祖母包的饺子,你尝尝看。” 阿紫见此,连忙将他的手拿开,怒道:“你别胡闹好不好!” “那怎样才不算胡闹?” “闭嘴,吃饭。” “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在心爱之人面前容易话唠,你喂我吃,把我嘴堵上好不好?” 毛氏已经没耳朵听了,端着碗避进厨房里。 阿香见夫人进来,忙问道:“夫人怎的不在外面吃?外面可比厨房里面凉快多了。” “有的人仗着厚颜无耻胡言乱语,我怕再呆下去会消化不良。” 阿香一想便明白过来,忍不住捂嘴偷笑。 同一时间,阿紫气呼呼地背过身去,“你再胡言乱语一句,就把你的饺子倒了。” “别,我闭嘴。” 陆启公务规繁忙,不能在huang梅镇逗留,于翌日一早就带着侍卫离开了。 得知他走了,阿紫高兴的多喝一碗稀饭。 69. 第六十九章 …… 且说, 卫工那晚回到家中,其母喜笑颜开地迎上来,“天大的好事啊, 卢员外的小女儿相中你了,卢员外想招你入赘,一旦你入了卢家的门, 今后我们娘俩再也不用受苦受穷了。” 卫工仔细回忆一番, 才想起卢员外的小女儿长啥样。想到那张猪脸, 再想象亲上去, 顿时恶心的想将午饭给吐出来。 卫母见儿子脸色十分不好,知道儿子不喜欢卫灵灵,人是丑了点,但架不住人家老子有钱啊。 劝道:“娘知道那卫灵灵长的不好看,可好看不能当饭吃, 重要的是对方有钱,能助咱们娘俩过上好日子。” 卫工怒了, “娘为了贪慕荣华富贵,竟想牺牲儿子的幸福?” 卫母也怒了, “我知道你喜欢那个阿紫, 可人家看不上你,不然这么久不会不给你回应。退一步讲, 即便她看上你了,我也不答应。” “为什么啊娘?” “她家以前那么穷, 她们初来huang梅镇时,靠捡剩菜度日,为何她去了一趟京城,一下子就能买的起那么好的宅子?还有她家开的布店, 没有本钱怎么开的起来?肯定是她在外面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会变得有钱。这样的女人,别想进我家门。” 母亲的话句句敲击着卫工的心,想到出现在阿紫家里的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孩子,他再也说不出反驳母亲的话。 “卫灵灵后日想要见你,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娶卫灵灵,娘趁早死了这条心,若再逼我,我就住到外面不回来了。” “你个逆子,你要是敢住到外面,我就上吊给你看。” 卫工深感无力,一头扎进房里,任卫母在外面怎么哭叫都不开门出来。 自陆启离开huang梅镇起,阿紫的日子过得相当舒适,脸色也是一日红过一日。孩子有侍女婆子和毛氏照看,她便能安心出去寻找店面,一连几日下来,终于在西街寻到一处合适的地方。 歇过晌午觉,阿紫将孩子交给侍女,带着毛氏和弟弟出门,来到她新盘下来的店面。 “娘,您看这间铺子如何?” 毛氏点头,“不错,这间铺子以前是做什么买卖的?” “听说是卖药材的。” “要不要重新修缮一下?” “要,不知勇叔可有认识修缮的人?” “应该有,回头我来问问。” 母女两个规划一番,又去了一趟自家布店将想法告之王大勇,喝过茶水这才回家。 王大勇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找来了修缮之人,几日后,店面焕然一新,就等着主人开张营业了。 店铺还差一个名称。 阿紫本姓刘,便以她的姓氏命名为刘记糕点。 一切准备妥当,择好日子便可开张。为了讨个好彩头,日子便定在了六月初六,万事求个顺。 到了初六这日,阿紫的小姨娘也来了,帮着阿紫打下手。 王大勇请了一支舞龙队,引来众人前来围观。阿紫端出一些糕点请大家免费试吃,直言喜欢就买,不喜欢不买,大家开心重要。 众人试吃过后,没有一个说不好吃的,都买了一些回去。 卖的最好的便是那绿豆糕。 口感香甜软糯、细腻@丝@滑,入口即化,一点都不沾牙齿,做出来二十几托盘都卖完了。 一天下来,盈利颇丰,但也累人,晚上回到家,阿紫看见床就想扑上去。 同一时间,阿紫每日的一切琐事都被送入陆府。 陆启看着眼线飞鸽传来的书信,不由笑了,“倒是有几分聪明劲。”只是看到最后,脸上的笑没了。 原来那个姓卫的对她还没死心,真想剁了他。 气得将信揉成一团用力掷到地上,叫来手下吩咐一番。 歇过一晚,养足精神,阿紫次日精神饱@满地来到店铺。 然而刚开店门没多会,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紫一看见来者,一早上的好心情骤然坏了大半。 “你怎么找来了?” 贺欣怡忽的掉泪,二话不说往她面前一跪,哀戚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在这里向你磕头赔罪,求你看在我认错的份上,能不能帮帮我。” 阿紫压根不想睬她,冷声道:“你求错人了,我这里还忙着,你这样会耽误我做生意。” “我真的是无路可走了,才会历尽千辛万苦跑来求你,阿紫姑娘,你看……” 贺欣怡忽然拉下衣服,露出大片不堪入目的伤痕,泪流满面。 阿紫见了顿时抽口气,惊悚道:“怎么会这样。” 贺欣怡拉起衣服,缓缓说起来。 这事还是要从明月公主找上她对付阿紫说起。 陆启在查到背后主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疯狂报复。 明月公主酒后失德与宫里的太监搞到一起,被华妃撞个正着,捅到皇帝那里。皇帝勃然大怒,本想第一时间捂住消息,却不想还是悄悄流到了宫外,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传的沸沸扬扬。 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瞬间跌落神坛,成为人人饭后的谈资。皇帝又不可能将这些人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气得只能命人将明月公主送去了千里之外的大明寺,自此青灯古佛相伴,没有诏令,不得回京。 而她贺欣怡就更惨了。 被迫与两名吃喝嫖赌徒成婚,婚后常常被那两个恶心的东西当畜@生般对待。她也想过一死了之,可她惜命舍不得死。她也想过逃走,可有陆启的人看着,她哪里都逃不去,思前想后,便求到阿紫这里来了。 望阿紫能在陆启面前替她求求情,可能饶了她。 阿紫听完这些对她并没有多少同情,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 当她们出手对付她时,她的月份已经大了,要的就是她一尸两命,这么歹毒的心肠,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你求错人了,我现在与陆启已经断了,没法帮你。”阿紫冷淡道。 贺欣怡身子一软,瘫在地上,“你真的见死不救吗?” “我还要做生意,你再不走我就报官了。” 贺欣怡见无法说动她,掩下眼里的恨意,掩面而去。 阿紫的小姨娘走出来,担忧道:“她会不会怀恨在心对你施加报复?” 阿紫皱眉,“那也没法子,这样的人就更不能帮了。” 之后很快就将此事抛到脑后了。 卫工得知阿紫开了铺子,忍了几日,终是没忍住过来找她。 阿紫没想到他还会来找自己,颇有些意外,连忙将他引到旁边的小圆桌前坐下,转身去泡一壶茶并端来两盘口碑不错的糕点过来。 “这个绿豆糕和桃酥口碑不错,你尝尝看。”阿紫将两样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卫工也不跟她客气,尝完之后冲她竖起大拇指,很是夸赞一番。 阿紫被夸的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问道:“今日不用去饭馆做事吗?”” 卫工喝下一口茶道:“今日休息。”顿了下,终究没忍住问道:“你何时成亲?” 阿紫被问的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他是误会什么了,苦笑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 卫工听到这话,一颗心瞬间死灰复燃,眼里透着光,冲动之下道:“如果说我倾慕姑娘很久了,我有机会吗?” 阿紫脸上蓦地一红,很快就回复常色道:“我已非清白之身,且又生过孩子,哪个婆母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儿媳。早在我回来之前就决定此生守着母亲过平凡的日子,再不嫁人。” 卫工愣住! 阿紫见他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起身道:“桂花糕快蒸好了,我去看看,你随意。”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面,他都没回过神来。 不多会,阿紫掀帘出来,手里提着两包糕点走过来,伸手递到他面前,“一点心意,你带回去给伯母尝尝。” 卫工愣愣地双手接过,待她转身之际,忙道:“我不会放弃的。” 阿紫一顿,旋即走开。 卫工提着两包糕点回到家,卫母迎上来。 看到他手里的糕点,神色一变,“听说那个女人在西街开了间糕点铺子,你去她店里了?” 有些事情还是早说出来比较好。 卫工承认道:“是的,我去了,我还向她表明了心意,不过她没接受,这是她的一点心意,您要吃就吃,不吃我就拿我房里去了。” 卫母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随即朝地上一睡,开始撒泼打滚。 卫工只当看不见听不见,迈过卫母走向自己房间,正要推门而入,卫母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追过去,伸手抢过他手里的两包糕点,凶道:“不吃白不吃,才不要便宜你的肚子。” 卫工失笑,摇摇头入屋去了。 毛氏在得知卫工来找过阿紫时,小小地激动一把,待晚间见到阿紫,忙追问起来。 “听说卫过今日去店里找过你?他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阿紫知道肯定是小姨娘走漏的风声,无奈将卫工的话说了一遍。 毛氏听完大喜,“那你答应了没有?” 阿紫摇头,“没有,像我这样的,没有哪个婆母能接受,即使勉强嫁了,婚后也不会幸福,不如断了这个念头,好好经营自己的小日子,自由自在。” 毛氏却不认同,“你现在还年轻,想法简单,等你老了,便知道孤零零的苦。那个卫工实在是个不错的选择,明日娘就请他来家里吃饭,好把娘的意思传达给他。” 阿紫皱眉,不悦道:“我暂时对他还没有那个意思,您能不能不要瞎掺和?” 毛氏也生气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摆脱姓陆的吗?也许你成了亲,他就不会来纠缠你了。” 当陆启从信里看到这些话后,都给气笑了。 她要是敢背着他嫁人,他就做个笼子把她囚起来,永远都别想逃出去。 还有那个姓卫的,敢肖想他陆启的女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70. 第七十章 …… 卫灵灵之所以姓卫, 是随母姓。卢员外老来得女,特别疼爱这个女儿,唯一不足的便是女儿的容貌丁点没有继承他与夫人的优点, 尽捡缺点长去了,加上小时候没控制好她的食量,导致她的食量是正常人的两倍, 长到如今又丑又胖, 至今还未定下亲事。 不过卢员外并不急, 反正他有的是钱, 倘若女儿真嫁不出去,大不了养她一辈子。 不想前段时间,女儿上街的时候意外撞见卫工,对他一见倾心,回来之后就央求他这个爹找媒人上卫家提亲。 对于女儿的要求, 他没有不应的。 当天下午就请了媒人过来说项。 次日,媒人就去了卫家提亲。那卫母是个见钱眼开的, 卢家许了偌大的好处,没有不应的, 可麻烦就麻烦在卫工本人上, 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急得他嘴角直起泡。 要怎么样才能让对方屈服呢? 卢员外正无计可施, 恰巧有人抛来了橄榄枝。 这日,卫工下工回到家, 见卫母哭丧着一张脸坐在门厅等他,心里一紧,疾步走过去询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卫母一看见儿子,哇地一声哭出来, “没了,什么都没了……” 话也不讲完,惹得卫工皱眉,“什么没了?” “是卢家……”卫母抬起泪眼,“媒人今日登门告诉我,卫灵灵知道你不喜欢她,直言不会强求,只希望能够再见你一面,彻底斩断她的心思。”继而又是一阵伤心难过,嚎啕大哭。 卫工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既高兴又犹豫。 高兴的是卫灵灵终于肯放手了,犹豫的是要不要去见她一面。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见。 次日,他休息在家,卫灵灵来了。 说是非要见他一面,否则就不走。 卫工无奈,只好出去见面。 卫母泡来一壶茶水,又将没吃完的点心凑一盘端出来,这才退出去,留下二人说话。 “几日不见,卫郎瘦了。”卫灵灵率先打破沉默道。 卫工一听她的称呼,脸色立刻冷下去,轻斥道:“你莫要乱叫。” 卫灵灵垂眸,“抱歉,是我逾越了。” 见她能够立即认错,卫工的脸色缓了缓,“你有什么话尽快说,我还有事情要忙。” 卫灵灵心道他能有什么事情,无非是打发她的借口。 轻叹一声,缓缓在他面前坐下,“我现在有些口渴,先让我喝口水再说罢。” 卫工点头,也在她对面坐下,但眼睛始终不看向她。 卫灵灵心里一阵难受,伸手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自己,一杯推给他,“天气热,你也喝些罢,去去火。” 卫工正好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对面的卫灵灵也正好喝完茶水,抬眸朝他看过来。 他连忙避开她的视线,催促道:“茶水也喝完了,姑娘有话总该说了。” 卫灵灵又是一声轻叹,正要开口,此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二人大惊失色。 卫工急忙走过去拍门,却没有人应他。 就在这时,卫灵灵从后面一把抱住他,颤声道:“卫郎,我好难受……” 卫工使劲去掰她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又急又怒,渐渐地,身体里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卫灵灵的症状与他的无异。 明明一开始他们都好好的,直到饮完那杯茶水才发生的变故。莫非茶水里面被下了媚药? 想到这里,卫工又惊又怒。 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卫灵灵,然卫灵灵这十几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体力上更占优势,没多久就将他“治服”了。 卫母一直蹲在门外偷听屋里的动静,直到里面成事了,这才兴高采烈地跑去门厅知会卢员外。 毛氏这几日天天都来阿紫的店里呆上半个时辰,目的是想等来卫工,可惜她等啊等,不想却等来了卫工与卫灵灵定亲的消息。 明明前几日他还对阿紫表达了倾慕之情,怎的一转脸就要娶那卫灵灵,这变卦也太快了罢。 卢家是当地的首富,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这么一想,毛氏也就不奇怪了,但心里到底还是记恨上了卫工,之后在街上的几次碰面,也都对他视而不见。 阿紫本就对他无意,听说了他定亲的消息,反而松了口气。 日子就这么不仅不慢的过着,直到陆启再次到来。 时隔一个多月未见,陆启简直快要想死阿紫了。要问他想不想儿子,想是想的,却不是最想的。 一见面,他按住阿紫就亲上了,并上下@其@手,关键时刻要不是阿紫咬他一口,又甩他一巴掌,他就得逞了。 阿紫气得直哆嗦,迅速拢好衣服,朝他吼道:“陆大人能否自重些!” 陆启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右半边脸,意味不明道:“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 阿紫一下子从愤怒中回过来神,不禁有些后怕,紧紧抿着唇不语。 万一陆启要打回去怎么办? 他力气那么大,恐怕一巴掌就能要她命。 见她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想必害怕了,陆启便不忍心再吓唬她,换了副语气道:“还有一个月咱们的儿子就满百日了,我想在那日把我俩的喜事办了。” 阿紫倏地怔住,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连儿子都给我生了,难道就不想要我对你负责吗?” 负什么责? 娶她吗? 他们之间身份悬殊那么大,不相匹配。就算他肯,她也不愿意的。 因为他们之间还隔着一道跨越不过去的鸿沟。 如果她不知道那件事情以前,她肯定会欣喜这样的安排,但知道以后,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与他在一起呢。 除非,他也经历一遍她所经历的痛苦。 见她一直皱眉不语,陆启便知道了她的想法,语气失落道:“难道正妻之位都不能让你原谅我吗?我保证成亲之后,后院干干净净,绝对不纳妾。” 他的保证的确很诱人,但还是打动不了阿紫。 “陆大人请将这些话收回去罢,我只当从未听过,更不会说出去叫你丢脸。” 陆启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却不得不压着脾气问道:“你真的不嫁我?” “不嫁!” 见她回答的毫不迟疑,陆启的心一点点冷下去,转身离去。 阿紫以为他被气走再也不会来了,不想天黑过后,他又来了。这次什么话都没说,沉默着看她喂孩子吃奶。 阿紫被他默不作声盯得十分不自在,不管她怎么背过身子不让他看,他都能绕过来。 实在难缠极了,也烦透人了。 她都把话说那么狠了,他是怎么做到厚脸皮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待儿子吃完奶,阿紫终于能够不用在他面前坦@胸@露@怀了,急忙整理好衣服,将孩子丢给他,抬脚就要出去。 然而快到门口时,却给他拽了回去。 “我头疼,你能不能陪我坐一会?” 看他可怜兮兮的,阿紫垂眸,“陆大人头疼应该去请大夫过来诊治,我又不是大夫,治不了你的病。” “大夫治不了我的病,就你可以。” 阿紫不想再搭理他,趁儿子闹他分神时,迅速跑了出去。 本以为他要不了多久会走,可阿紫一家等啊等,一直等到将近子时,他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样子是要霸住了。 毛氏叹气,“晚上你与阿香挤一挤罢。” “嗯。”阿紫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孩子,就丢给他,让他带好了。 这么一想,阿紫便坦然地去阿香房里睡下了。 然而刚睡下没多会,陆启抱着孩子站在窗户下面叫她过去给孩子喂奶。 阿紫假装听不见,捂着耳朵继续睡,可儿子哼哼唧唧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一声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再也假装不下去了,翻身坐起,穿上衣服鞋子开门出去。 “儿子都饿成这样了,你才出来,他若是晓事的话,恐怕会认为自己是捡来的。”陆启不满道。 阿紫心虚地将孩子接过去,开口赶人,“我会带好孩子的,你还不快点走。” “我今晚就住这了。”言下之意,你是赶不走我的。 阿紫快被他的厚颜无耻给打败了,抱着儿子转身就要进阿香的屋,却被他拦腰抱住,调转方向往她房间而去。 直到被放到床上,阿紫才得以远离他。 看出她的害怕,陆启苦笑一声,“你莫怕,在成亲之前,我绝对不会再碰你。” 阿紫气恼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儿子都给我生了,你不嫁我还能嫁谁。” “我谁都不嫁。” “你是可以谁都不嫁,但你就没有考虑过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吗?” 阿紫沉默,不是她不想,是她现在还做不到。 “阿紫,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愿用余生补偿你,若违背誓言,便不得好死。”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诚恳道:“只要你愿意,我永不负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阿紫撇开脸,“我现在做不到。” 她的回答令他十分难受,却也在意料之中,看来想解开她的心结,还要多多努力才行。 不能将人逼狠了,后半夜,陆启倒是很守规矩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 见他见底布满了血丝,阿紫终究还是生出一丝不忍。 小侍女阿香今日有些苦恼。 原因是她的活被人抢先了。 而与她抢活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陆大人。 这位陆大人根本就不会干活,烧个火差点没烧着自己的衣服,煮个饭还能忘记加水,炒个菜能放半碗盐下去,她就跟在后面替他擦个不停的屁股。 见他一脸黑灰地从厨房钻出来,阿紫差点没笑出来。 心想,原来你也有今天啊。 一转眼就到了月底,这阵子,陆启的表现可圈可点,阿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陆启要回京城准备儿子的百日宴,一早便出发离开了。 这日,也是卫工成亲的大好日子。 做为朋友,阿紫去喝了喜酒。 她的出现,令新郎官频频走神失态,气得卫母暗骂她是狐狸精。《 》 【完结】 71. 第七十一章 …… 等到百日宴筹备好, 陆启亲自来到huang梅镇,准备接阿紫母子回京。 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好赶上阿紫一家用晚饭,便厚着脸皮蹭了一顿晚饭。 饭后赶都赶不走。 洗漱完,阿紫坐在床边, 听毛氏劝道:“他能撇下府里的一堆事务亲自来接你们母子, 可见诚意十足, 明日你就同他一起去罢。” 阿紫还没想好, 抿唇不语。 “你未婚生子的事情在镇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有些个长舌妇不知道在背后怎么说你,为了名声,你也得去一趟。” 阿紫抬起水润润的眸子,脸上带着歉意道:“是我拖累你们了。” 毛氏叹气, “我们倒不要紧,活了一把岁数了, 那些个流言蜚语伤不着我们,倒是你, 还很年轻, 今后的路还很长,不得不为长远作打算。” 阿紫叹了声, “时间不早了,娘去休息吧, 容我再想一想。” “嗯,你也早点睡。” 毛氏走后,陆启溜进阿紫房里。 阿紫赶不走他,起身就朝房门口走, 却听道:“你要去哪?” “我口渴,出去喝水。”阿紫找了个借口道。 “你呆着,我去给你倒罢。” 不容她拒绝,将她拉回来,陆启出去了。 然而就在他走进厨房里,突然发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地动。 他脚下的地正在裂开,房子也在剧烈地摇晃,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回阿紫房里,在见到眼前的一幕时,瞳孔猛地睁大,想也不想地朝阿紫扑了过去。 一根木头房梁骤然砸到他后背上。 昏迷前,他听到阿紫撕裂的哭喊声。 这场地动没过多会就停止了。毛氏和儿子被王大勇护着,只受了点皮外伤,阿香当时吓得跑到床底下躲着,也无大碍。 只有阿紫房里出了变故。 那根房梁原本是要砸中她的,却是飞奔而来的陆启为她挡了一劫,她的命是他救下的,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陆启被送到医馆救治了一夜,直到次日中午才幽幽转醒。 只才清醒了一小会,又昏迷过去。 阿紫差点哭晕在他床边,守到傍晚时分,他再次转醒,只是不记得她了。 阿紫倏地憋回眼泪,看向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他脑袋上也有伤,应该是木头所致,里面有淤血疏散不开,暂时性的失忆了。” 阿紫接受不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遂又把脸转向陆启,憋回去的眼泪唰地一下落下,“大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 陆启此时虽然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周身的气息十分冷冽疏离,“你是谁?为何会在我床边?”他的目光扫向大夫,“我如何受伤的?”而且还伤的这么严重,整个后背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了,动都动不了。 莫非他是从高处摔下来的吗? 只想到这一种可能,便听大夫道:“昨晚突然发生地动,大人为了救这位小娘子,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中,差点没丢了性命。” 原来如此! 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陆启重新合上眼睛休息,疼痛使他不想说话,也不想看见床边的女子。 见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阿紫心里堵的不行,却还是坚持要留下来。 也不敢在他旁边絮絮叨叨的,安安静静地守在一旁。 陆启忍无可忍,睁开眼睛,“我不喜欢旁边有人,出去。” 阿紫一愣,有些不能接受,“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陆启不理人,再上合上眼睛。 阿紫心里堵的实在不行,起身离开了。 毛氏抱着孩子正在外面侯着,看见她出来,急忙迎上前,“听大夫说陆大人暂时性失忆了,是真的吗?” 阿紫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唰地落下,“他把我忘了。可是娘,为什么要在我重新接受他的时候忘呢?” 上天真会捉弄人。 毛氏听了也难受,忽然想到什么,将孩子递向阿紫,“这是他儿子,他总不能连儿子都忘了罢。” 阿紫的眼泪倏地憋回去。 她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呢,遂抱着孩子转身走入身后的房间。 听到脚步声,陆启不用睁眼看就猜出来是谁了。 生怕吵到他,那脚步声轻轻的,一点一点向他靠近。还有她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恣意地肆虐他。 他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却见她正抱着一个孩子,神色哀戚地望着他。 眉心一皱,“你怎么又回来了?” 只见她将孩子抱向他,眼含期待道:“这是我们的儿子,你还记得吗?” 陆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他所有的记忆停留在认识阿紫前。 他把阿紫当成想攀上他的心机女,脸色冷道:“你以为随随便便找来个孩子说是我的,我就会信吗?” 阿紫顿时惊愕住! 随后脸上一阵青紫交错,“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叫人过来滴血认亲。” 陆启沉默,随即叫来心腹。 心腹单膝跪在床前,抱拳道:“启禀大人,这位的确是您的挚爱,孩子也是您的亲生骨肉。” 陆启不信,又反复叫来好几个人验证。 最终,所有人的口径一致,看来是真的了。 相信她也不敢骗他。 见他终于信了,阿紫松了口气,将孩子交给毛氏,转脸柔声询问他,“是不是很疼啊,能让我看看吗?” 确实是很疼,可他现在与她又“不熟”,凭什么给她看。 陆启肃着脸转开,一副不愿理她的样子。 阿紫无奈,叹声气,“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等她彻底离开,他松了口气。 好了,终于不被这个女人影响了。 就这样,他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能坐起来,只是还不能下地活动,范围仅局限在床上。 大夫说这样很不错了,预估再坚持十来天,就能下地了。 身边人听了都很高兴,最高兴的当属阿紫。 可愁人的是,他的记忆何时才能恢复? 她有偷偷问过大夫,大夫也回答不上来,只是让她等。 她不是不能等,可万一等来的是他移情别恋可怎好? 阿紫烦闷地用鞋尖踢了踢脚下的小野草,准备去店里看看。她已经好多天没去过店里了,幸好有小姨娘在替她打理,否则就关门了。 陆启一下午没看见阿紫,不免心情郁躁起来。好不容易适应她的存在,她倒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就不来了,这什么人品? 被质疑人品有问题的阿紫在天黑透了才回来。 下午店里特别忙,小姨娘根本忙不过来,她不得不留下来应对,一直忙到天黑才闲下来。 想到家里还有一大一小在等着她,匆匆收拾一下便赶回了家。 不想一进门,就对上他一张臭脸,就像她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这是怎么了?谁惹陆大人生气了?”阿紫走过去玩笑道。 陆启哼了哼,心道:还不是你。 开口:“你下午怎么没有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 阿紫恍然,决定逗逗他,“媒人给我介绍一门亲事,下午相看去了。” 一说完,就见他脸都气青了,她就想笑,但忍住了。 她是不是觉得他这辈子瘫在床上不能动了,便急着找下一家?怎么会有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 陆启气死了,此时一点都不想看见她,冷冷道:“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阿紫憋着笑,就是不出去,凑近他的脸,故意道:“陆大人的脸色好奇怪哦,难道是吃醋了吗?” 72. 第七十二章 …… 陆启被她戳中心事, 耳根微微泛红,撇开脸不理她。 阿紫越发确定他在吃醋,心里更乐了, 故意道:“对方长得不错,身高比我高这么多……”她伸手比了比,“家庭条件与我家相当, 最重要的是人品也挺不错的, 我对他一见倾心……” 话还没说完, 阿紫手腕一紧, 人就被他猛然拉了过去。 被他死死地扣在胸前,阿紫艰难地动了动脑袋,关切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出来,“你后背怎么样?有没有被撞疼?” 疼是疼的,可那点疼痛相比他心口的酸意不值一提。 胳膊一使力, 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提,大手扣下她的脑袋, 终于品尝到了心心念念了好几日的红唇。 等他品尝够了,唇开始下移, 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白雪皑皑之处。 阿紫气喘吁吁地伸手抵住他的唇, “你的背……” “不要紧的。” “哦……“ 之后便闭上眼睛配合。不多会,从纱账里面扔出一件件衣服, 很快响起羞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时辰。 阿紫累得窝在他怀里, 也没洗,直接睡着了。 温香@软@玉在怀,陆启舍不得丢开她自己去擦洗,合上眼睛也很快睡着了。 二人亲密无间地睡了一夜, 直到外面天色大亮,才纷纷睡醒。 陆启比阿紫要早醒一小会。 回忆昨晚的酣@畅@淋漓,更让他肯定了一件事。虽然他现在没了对阿紫的记忆,但身体却骗不了人,这种事情应该与她做过不少次了。 “醒了?” 见她睁开眼睛看过来,他一脸温柔道。 阿紫情不自禁地往他怀里钻了钻,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睡好,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没多会。” “嗯,时间不早了,该起了。” “嗯。” 等到二人洗漱完,刘大夫照例过来看诊,检查一番确定无恙,便提着药箱告辞了。 吃过早饭,陆启开始为回京做准备。 阿紫不知道他会不会带上自己,有些忐忑。 十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启恢复的很好,已经能够下地自由活动了,同时也意味着他距离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 终于到回京这日,他带上自己的人走了,独独丢下了阿紫与孩子。 阿紫坐在门前伤心掉泪,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理他。 毛氏也气的要命,骂道:“狗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下次敢来,老娘非往你身上泼粪水。” “娘,我要相亲,我要尽快嫁人。” 毛氏一愣,回过身看阿紫,“你脑子没被门夹吧?” “我说的是真的,明日我就要见到媒人,把我的要求说一下。” 毛氏点头,“那行,我来安排。” 翌日上午,媒人就来到了阿紫家。 “只要不是太丑,手脚勤快,品行端正就可以了。”阿紫淡淡道。 “这些要求好办,小娘子就等着好消息罢。”媒人拍着胸脯道。 送走媒人后,阿紫郁躁地踢了踢鞋尖。 没几日,媒人再次来到阿紫家。 毛氏将人迎进屋,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笑道:“一看梅姑的表情,就是有好消息了对不对?” 梅姑咽下一口茶水,笑眯眯道:“你猜的没错,经过我多翻打听,有一个人符合。” “那好啊,什么时候相看呢。” “小娘子之前不是说越快越好嘛,那就明日可行?” “行!” 事情就这么匆忙定下了。 待阿紫晚间从店里回来,毛氏迫不及待将媒人来过的事说了,阿紫听完点点头就回房看儿子去了。 吃过晚饭,阿紫找出一身新衣裙搭到木架上,准备明日看亲穿。 同一时间,陆启突然头疾发作,晕倒在书房里。 刘大夫被急忙“请”进府,也诊不出个所以然,后来连宫里的御医都来了。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时,他自己醒了。 “陆大人,您感觉怎么样?”刘大夫是第一个发现他醒的,急忙关心询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慰问。 陆启看看这些人,却没一个是他想见的,而真正想见的却被他丢在了几百里之外的地方。 晕过去的这几个时辰里,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现在想见阿紫,一刻都等不及了。 “我很好,谢谢大家关心,一会陆某还有要事去办,就不留各位了,等陆某回来,一定设宴款待大家。” “既然陆大人已无大碍,我等就先告辞了。” 待众人离开,陆启立刻穿戴整齐带着人前往huang梅镇。当他马不停蹄地赶到时,却得知阿紫已经定下亲事了。 他气的差点没吐血。 “我只离开了几日,你就马上给儿子找了个后爹?”真是太不让他省心了。 见他铁青着一张脸逼近自己,阿紫已无路可退,下一瞬便被他抵住了。 她伸手捶他,恼怒道:“我找不找关你什么事?不要碰我。” “就关我的事,因为你是我的。” 阿紫更气了,“滚你的蛋。” “我的蛋滚了,还怎么让你快乐。” “你不要脸。” “要脸是什么东西?” 阿紫的双手被举过头顶按住,下面失守。 他进去之后,舒服地喟叹一声,“我此次来是专门接回你们母子的,回去我们就成亲。” 阿紫瘫软在他身上,仍嘴硬道:“谁要嫁给你。” “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到屋顶上去做。” 见他抱起自己就要往外走,阿紫吓得立马妥协,“我嫁!”开玩笑,这要是真走出去,她就没脸见人了。 陆启心里一松,终于得偿所愿道:“我今日在这里向你保证,我陆启今后绝不纳妾,永不负你,否则不得善终!今后你便是陆府的女主人。” 阿紫心里感动,双手环住他的颈子,柔顺地嗯一声。 忽然想起什么,抬脸看着他,“你恢复记忆了?” “嗯……” 陆启言简意赅地说完自己恢复记忆的经过,开始干起“很要紧”的事。 等到二人干完“要紧事”,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沐浴完,阿紫扶着腰出去,见孩子饿的正嗷嗷叫,不由得一阵自责懊悔,红着脸从毛氏手上接过孩子便躲回房里了。 见罪魁祸首靠近自己,她一巴掌拍过去,“离我远一点。” “我要看我儿子吃奶。” 阿紫背过身不给他看,他从后面抱住她,厚颜无耻道:“我也想吃,要不我和儿子一边一只?听说男人吃了大补。” 阿紫忍无可忍,“滚……” 73. [最新] 大结局! 临走前, 阿紫将糕点铺子交给她娘打理,她小姨娘负责协助,盈利□□分。 安排好糕点铺子事宜, 阿紫便带着孩子与陆启动身离开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十多天才回到上京城。 上京城永远不乏热闹,阿紫忍不住掀起半边窗布, 瞧了一会热闹才放下窗布坐好。 陆启伸臂将她揽入怀中, 轻声询问道:“离开的这些日子, 有没有想念上京城的生活?” “有一点。”阿紫如实回答。 陆启收紧手臂,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嗯。” 以夫为天,夫在哪,她的家就在哪。 不多会,陆府就到了。 常总管率领府里众人在府门口迎接,“欢迎大人和夫人回府。” 乍一听到“夫人”这个称呼, 阿紫很不适应,不知怎么应对, 转首看向陆启求助。 陆启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不要紧张, 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 我永远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阿紫顿时就明白怎么做了,回他温柔一笑。 回到府里的第二日, 陈嬷嬷奉命前来指导阿紫如何管家。 阿紫对管家一窍不通,担心自己学不好给陆启丢脸, 陈嬷嬷便笑道:“夫人是个有福且又聪慧之人,不用担心学不好。” 阿紫知道嬷嬷是在安慰自己,就没多说什么,认真跟着她学习。学了几天之后, 感觉还蛮有意思的。 现在不光她要忙着学管家,府里也正忙着办喜事。 陆启娶妻,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请帖。 婚礼足足准备了三个月。 头一次当新嫁娘,阿紫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手心都冒汗了,直到被送入洞房时,一颗砰砰跳的心才安稳下来。 “新郎官新娘子该喝交杯酒了。” 喜婆话落,陆启取过喜秤,一点一点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从今以后,这个人就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了。 陆启按耐住想啃阿紫的冲动,与她喝完了交杯酒。 “我先去前面应酬,一会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嗯?” “好。”阿紫乖巧应道。 陆启捏了捏她的手,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没多会,下人端来一些吃食。 阿紫随意吃几口就吃不下了,在无聊的等待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前襟全开,陆启正埋在她X前轻咬。她难耐地发出一些羞人的声音,按住他的头,艰难开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想让你等太久,就早点回来了。” 阿紫为他的体贴感动,主动配合起来。 次日,夫妻二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陆启有三日休沐假,决定带上妻子儿子出去转一转。 阿紫换好衣服刚出来,得知陈莉莉过来了,便让陆启耐心等一会,独自去了会客厅。 陈莉莉瘦了很多,却很精神,一看见阿紫,立刻激动的将她抱住了。 自打阿紫回到京城,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原因是陈莉莉陪着陆华游历去了,昨天夜里才赶回京城,今儿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探望好姐妹来了。 “阿紫姑娘,我真羡慕你,我要是有你一半的福气就心满意足了。”陈莉莉叹道。 “怎么呢?二公子他对你不好吗?” 陈莉莉垂眸,“就那样罢,他的心从来就不在我身上,我快坚持不下去了,真想带上女儿一走了之。” 阿紫吓一跳,赶紧劝她断了这个念头。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陈莉莉才告辞离去。 待阿紫回到房里,陆启走上前道:“她走了?” “嗯,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嗯,走罢。” 于是陆启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妻子往外走,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满足。 婚后第二年,阿紫为陆启诞下第二个孩子,从此一家三口变成一家四口,幸福美满地生活着。 同年,皇帝驾崩,大皇子被绞杀,二皇子在陆启的辅助下成功登上皇位。 陆启从龙有功,官职已位极人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