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想捡我回家》 1、第一章 “小师叔，您说？会不会是真的啊？” “什么？”谢娴将书合上，眼神茫然，一看就是没听刚才对方叽叽喳喳说的一大长串八卦。 “哎呀！小师叔——”女孩儿拉长音，不厌其烦的又说一遍。 “就是山神的事情啊！那群人说的有模有样的。您在云涛城待了都快两年了，肯定知道的吧。”女孩儿双手托腮，“云涛山脉好神秘哦，是大朔奇闻轶事最多的地方了。《江湖异闻录》里收纳过不少，我来的路上又听了好几个新故事，云涛山脉这么大，相邻的城镇村庄多的数也数不清，好多人都说见过山神显灵，我现如今来了，会不会也有机会...” “也许吧，世间未解之谜那么多，真也好假也好，都被圈在山脉深处。村民山民愿意信仰是觉得得到了庇护，你信与不信山神也不能帮你背书啊。”谢娴将书放在一旁，正视小女孩儿。“师兄可跟我吐过不少苦水了，你们这群皮猴，一个顶三个，他都管不过来。你师姐师兄他们现在又去哪了呢？” “他们去逛街了。”女孩凑过来跟女人撒娇，“小师叔，好师叔。我们昨日才到，歇歇吧，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来云涛城呢，您陪我说说话嘛。” “你呀！”谢娴白皙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女孩儿的脑门，“就知道你们几个是想早点跑出来游山玩水，满嘴好话哄的师兄拿你们没辙。脑子里飘忽忽的，都玩了一路了还玩。” “嘿嘿，小师叔，你最疼我了。”女孩笑嘻嘻的把脸往前送送，让小师叔随便敲脑壳，“我们没玩一路，我们做了一路义诊呢，师父都说我们进步很大呢。而且小师叔，实际应用融会贯通才是重点啊，一直背书我都要背傻掉了。” “是是是。”谢娴眼皮都不抬一下，把人推开一点。“十四了，还这么粘人。” “小师叔。”女孩眼睛滴溜溜转，“小师叔，可以去云涛城附近村镇义诊吗？我辈行善救人，义不容辞啊。” “...怎么，想深入故事发源地内部听志怪神话吗？” “小师叔——我保证，我们的第一目的是行善。”女孩举手发誓，抬头耍宝，“听故事只是顺带...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听故事，要不是爹抓着我非让我学医，我早就...” “你呀。”好歹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谢娴无奈摇摇头，“云涛山脉范围广阔，已知有人烟的支脉寥寥无几，外围都不是能随意进入的。就算是附近世代生长的山民，也只能冒着风险在外围的深处稍微活动一下。云涛城虽然是山脉起点...” “哇，更神秘了。”小姑娘像是听不到危险，满脑子小说杂书的情节，心思都飞了。 见小孩儿都好奇成这个样子了，谢娴也不再多念叨，只是无奈笑笑。“好吧，明天，去宾阳镇义诊。” “哇！！谢谢小师叔。”女孩一下子活力满满。 “卯时出发，记得通知大家。” “...”虽然是想听八卦，但是卯时...会不会有点太早？其余同门要是知道是被自己的一时兴起牵连的，怕不是要锤自己... 心情微妙，不知道这算是满足八卦心愿还是被抓壮丁拉练。 “还有。”谢娴面带温柔微笑。“虽然明天没有你们师父监督，但师叔我会在途中抽查课业哦。” “好...好的，谢谢小师叔...”有点后悔了啊，忘了小师叔是‘温柔’教育，喜欢先给甜枣再打巴掌了。 嘤，其他师兄师姐，不好意思了。 ...... 天还没亮，三辆马车就已经候在府外。 少年人精力旺盛，就算是起个大早也神采奕奕的互相笑笑闹闹，这个要坐马车那个要骑马随行。说是义诊，却搞出了春日踏青的惬意。 卢秀秀叼着包子，迷瞪着眼睛像是没睡醒的小狗，撅着屁股不文雅的钻进谢娴所在的第一辆马车，“小师叔，还是你这清净，请收留我让我补个觉吧。”其余师姐师兄挤在后面的马车周围吵吵嚷嚷不知道又在抢什么。卢秀秀昨晚兴奋的睡不着，此刻顶着俩黑眼圈是一点都蹦跶不动了。 谢娴所在的马车格外宽敞，还带着淡淡的宁神草药熏香，光是闻着味卢秀秀就又开始打哈欠了。 毕竟去听故事的前提是要义务做工啊！事已至此先极速补觉吧。卢秀秀也不等谢娴开口，抱着软枕挑着一侧就缩着腿躺下了。 “小师叔。”少女清亮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贴身婢女连翘将车窗拉开，风吹动薄纱，少女穿着药王谷内门弟子的青衫，勒马走在一侧，见车窗打开，伸手递上刚折的一支春花。“嘿嘿，我抢到了马。” 连翘双手接过少女递来的花枝，放在谢娴手边的小桌上。 马车行驶平稳，小桌上还有一套茶具。 “舒然小姐。”连翘从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糕点双手递到车窗外，“小姐的奖励，您别坐马上迎风吃。” “知道。”少女笑嘻嘻的将糕点一把接走，勒着马减速去后面马车跟其他同门炫耀了，“小师叔给我的呢，你们都没有吧。” “嘻嘻，我才不分。” 马车内又安静下来，谢娴闭目养神，车厢内只有连翘无声的忙活。 一行人出了城天也亮了，卢秀秀裹着小被子睡的七扭八歪，谢娴则是在翻阅一本杂书。 《江湖异闻录》。 摊开的一页上正写着—— 【大朔历昭明二十九年冬，赤色异星白日下落，自西向东破空飞行。西漠，云麗先得见其踪迹，而后从大朔领域上空穿行，巨大的金红流星势不可挡，仿佛将天都划出一道破口。 最终，消失于山雾丛生的云涛山脉。 为何说是消失而不是坠落？ 因为周边山民都目睹了那东西飞速下坠，却无一人听见撞击巨响。就像是一瞬间，隐入山峰云雾中，若不是云层拖曳的痕迹佐证，就仿佛幻觉眼花一般。 事后，铸剑山庄曾重金发布悬赏令，号召能人异士寻找坠落的天外陨石痕迹。除金银酬劳吸引当地山民，还给出了无偿量身打造一把后天神兵作为额外筹码，撬动江湖人士进山寻宝。 那可是后天神兵。 一时间，不少高手闻风而动前往云涛山脉下的附属城镇。 等到了冬日过去，昭明三十年的三月开始，陆陆续续从各个支脉组队前行，伐木清障，试图突破外围进入深处查探。 据传闻，就连大朔皇室都曾派驻守云涛关的将士组了一队进山查探。 可惜，如此大规模的寻宝轰轰烈烈的进行了不到两月便被铸剑山庄紧急叫停。 一月时间里，外围被完全排查，引路的山民不敢再向支脉的深处靠近。被利吸引来的有些江湖人士还欲深入，一众约么八十余人，自云涛山脉东北端宾阳镇作为起点，与三位胆大的引路山民一起穿过林间逐渐升腾的山雾进入支脉深处。 一周后，候在外围接应的人起夜时踩到了本该在深山里引路的山民。 顺着山民腰间的麻绳，守夜人在周围共找到七人。他们被麻绳穿过腰带，一个连着一个。山民被叫醒后叫嚷着山神显灵，而后再不肯进入。 八十余人，最终只有十余人得幸获救。最神秘的是，有三人是在距离宾阳镇七百里外的另一条支脉外围被发现的。他们是如何出现在那里，无人知晓。就连他们自己，也对进入山脉后所发生的事情浑浑噩噩，众说纷纭。 终年不散的山雾将云涛山脉的秘密牢牢的锁住，任他人千般手段都不得探查。 损失过大，铸剑山庄紧急收回了悬赏。作为弥补，在被人熟知的十七处进山道路设立了警示界碑，轰轰烈烈的寻天外之宝活动就这么草草结束...】 谢娴对这件事倒是有些印象，当年四师姐在云涛城的医馆行医，回谷后也简单说起过此事的后续。因为失踪人口过多，铸剑山庄，万象阁以及武林盟等也试图组织人进山搜救过。 山雾时浓时淡，遮蔽视野范围不说还有些微弱毒性，吸多了便会手脚发麻神智不清，就算是含着避瘴丸也只能撑上半日。并且山中磁场混乱，地势原始复杂，携带的罗盘指针乱转，大大拖延了搜救进度。 有些人还说看见了幻境，若不是同行人叫醒，也要稀里糊涂着了道。 深山林密，一连搜救多日也只是找到几具死状各异的尸首。 避瘴丸本就制作不易材料稀少，所有存量拿出也无法继续供应使用。 无奈搜救只能结束，武林盟接手了后续事宜，铸剑山庄对失踪的人进行了慰问捐助。事情算不得圆满结局，不少有名在册的高手失踪在此也令人唏嘘。 谢娴看着文字思索着，倒不是对寻宝或山神感兴趣，只是将重点放在了幻境中。 是什么特殊的植物与山雾相辅相成形成的幻觉吗？ 植被生长与气候环境息息相关，而致幻的植物大部分都是相对炎热的九诸境内独有的草药品种，大朔虽幅员辽阔，包含地形地貌多种多样，但似乎也只有云涛山脉传出过有毒山雾的事件。 可云涛城流通特产中并没有此类药性的药材山货。 微弱毒性有多微弱？山中动物繁多，它们是怎么避开有毒山雾的？谢娴虽然来云涛城已有近两年，但也是第一次认真琢磨云涛山脉当地特产，思来想去只记得野雉与山菌炖汤味道鲜美，烤野猪排也是风味独特别处难见。 说起来，这边官道附近普通林子里的野兔都比药王谷的野兔更大更肥…谢娴想着想着有些走神了… “唔—”卢秀秀迷迷瞪瞪翻了个身，半梦半醒的嘀咕。“仙豆糕…” 谢娴被小师侄的憨态可爱到了一下，浅笑着合上手中的书，端起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细长的手指拈起旁边小碟里唯一一块仙豆糕… 嗯，仙豆糕也不错呢。《 》 2、第二章 宾阳镇是云涛城西面的镇子，也是离云涛山脉最近的地方。 云涛城因云涛山脉这特殊的情况，占地面积极其广泛，大量小型村落散布在外围，前往云涛城路途遥远，许多村民一生最远的路途也只是到宾阳镇便停下。 今日天气晴好，宾阳镇比往日更热闹些。 进了镇子不远就是宾阳镇主街，一眼就能看见万象阁开的万事通招牌，相隔不远是挂了药王谷标识的医馆。 药王谷记名外门子弟门槛不高，只学医不习武，通过考核后就可以选择是去药王谷的门店任职还是自己择址开一家医馆。因此遍地开花，大朔境内稍微有些体量的镇子都能见到打出药王谷旗号的医馆。 万象阁则是覆盖面更广的综合型门派，不那么江湖，主营项目也颇为繁多。一个万事通就兼具中介，典当，书馆，短途送信，集合型商铺等多项功能。 也有茶摊，饭馆...繁华城镇里的万事通更像是一个大型商超（？）。 “你们先去医馆。”谢娴的马车停在万事通的门口，“我一会儿过来。” “好。”卢秀秀已经睡饱了，跳下马车抻了个懒腰。 “六小姐。”万事通这个门店的店长跑出来迎接，候在马车外恭敬的行了一礼。 第三辆马车上放的是要运给万事通的货物，本该是门店的人去云涛城取货，只是谢娴想着今日顺路过来，就一并拉上了。 “不必多礼。”谢娴从马车中走出，马夫已经放稳脚凳，由连翘将人扶下马车。“进去说话吧。” 卢秀秀再回头的时候只看见小师叔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小师叔明珠仙露，实乃吾辈典范。” “你这小皮猴，从哪个话本子里又新看的文词，明珠仙露，啧啧。”青衫男孩儿不客气的戳穿。 卢秀秀气鼓鼓的，“就不能是我最近没有松懈课业吗！诶呀，果然我最烦刘师兄了！！！！” “你那课业，哈哈。”刘添不客气的大笑起来。 两个人年龄相仿，从药王谷出来凑一起就吵来吵去，其余师姐师兄司空见惯，不当回事儿。王舒然走进医馆出示了药王谷的腰牌跟看诊的医师表明来意，不一会儿就在门口支了义诊的告示牌子。 “这医馆条件不错呢，还有多余诊室”刘添也不跟卢秀秀生气，两个少年人像两只小鸟凑在一起，“我还以为又要在外面支摊子风吹日晒呢。” 卢秀秀还记着被嘲笑课业的仇，不搭理他，转头凑到王师姐身边去帮忙。 今日镇上有集市，人也不少，看见义诊的牌子，没一会儿就排起了长队。 谢娴从万事通出来的时候，那队伍都从医馆排到万事通门口了。虽说大朔国力强盛，近年来风调雨顺发展蒸蒸日上，但底层民众还是过得十分节俭，有些不适大多熬一熬忍耐着，这赶上药王谷义诊，抓药都不收钱，便呼朋引伴的赶紧前来。 谢娴叹了口气，不等她说话，万事通的掌柜的便人精的抢先发言，“六小姐不用烦忧，我这就让伙计去其他医馆征用人手前来帮忙，缺少的药物我这边跟他们采购补齐，” “嗯。”谢娴轻点头，旁边连翘已经撑开伞为她遮去刺眼阳光，二人也移步去往医馆看诊。 如此一忙便是整整一日，午间吃饭都是轮流进餐的。谢娴没料到忙成这样，看这累的东倒西歪的几个小辈儿，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不吝啬夸奖，“你们很棒。” 得她一句，几个人脸红扑扑的，又高兴起来。女孩儿们粘人凑到谢娴身边，男孩儿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还显出几分腼腆。 “小师叔，饿饿，饭饭。”卢秀秀像小狗，恨不得扑到女人怀里拱来拱去。 “走吧，带你们吃大餐。”正巧办理入住的客栈旁边就是宾阳镇上有名的饭馆，山珍野味是他们厨子的拿手好菜，万事通掌柜推荐的，连翘下午时去付了订金，满满一桌，这时已经送到了包间里了。 “好耶！” 当然，谢娴也没忘记惦记听故事的卢秀秀，下午的时候就邀请了万事通掌柜的今晚作陪，对方是个能说会道的，这些少年人好奇什么他都能给讲上一遍。 不只是卢秀秀好奇云涛山脉，其他人这次出远门也听了不少云涛山脉的神奇传闻，此刻一边猛猛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听曾经亲历者的故事讲述。 从古早传说讲到几年前的寻宝事件，以及后来的山民口口相传的最新故事。 “这几日镇上热闹，也是因为山神祭在这几日。”掌柜的喝了杯茶润喉，不紧不慢的道，“宾阳镇向来有这个传统，在冬日封山结束后，附近的村落以及宾阳镇的富户会带上贡品，去宜苏山脚下的庙中祭拜，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宜苏山就是云涛此条支脉山峰的名字。 在宾阳镇向西方看过去，宜苏山连绵高耸，山峰尖尖上还有积雪没有融化。 “原来如此。”刘添又盛了碗饭，“今日有几个猎户结伴来看诊，他们说今年抓到了厉害的祭品，看来也是要给山神的。” “我们也可以参加山神祭吗？”卢秀秀咽下蘑菇，歪着头问。“我还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山神庙里的山神什么样啊？你不是说传闻中山神千变万化，庙里供奉的是什么形象呀？”王舒然也好奇的追问。 “庙已经有几百年啦，刻的当然是几百年前传闻中的山神形象，是个半人半虎的庄重模样”掌柜的回答道，“因为自古以来云涛山脉老虎就有很多，虽然极少发生伤人事件，但是进山的猎户总能碰上老虎留下的痕迹。想去看个新鲜明天我领几位去就好，不远的。” “好啊好啊。”感兴趣的人附和。 “药王谷附近也有山神庙，我们的是个白胡子老头。”刘添没多大兴趣，“不过药王谷的后山我们都跑遍了，没有山神，白胡子老头估计是哪一代掌门救人被认错了吧。药王谷附近村落也没什么人祭拜山神了，上次我们去玩，那个塑像的供台上什么都没有。” 这么类比一下，卢秀秀又觉得山神也没那么神秘了。 “不过，云涛山脉想来也是有些隐士高人居住的。”掌柜的也是有依据的，“江湖上不是有不少前辈高手年纪大了就喜欢钻深山老林清修嘛。” “但是寻宝事件的幸存者在七百里外的听云山被发现，就算是大宗师也没办法在几天内跑那么快把人丢过去吧。”卢秀秀摆着手指头开始算数，虽然她也不知道大宗师的轻功水平到底有多厉害。 神仙过于遥远，换成大宗师的话又是另一种困惑和传奇故事了。 “嗨呀，不管了，明天去山神祭看看咯，不是说除了祭拜，风景也很好吗，今日忙了一天，明日去踏青也好呀。”王舒然是个利索姑娘，说完又望向主位的谢娴。“小师叔，可以吗？” 谢娴晚上只吃五分饱，早早就放下筷子，全程都在旁边喝茶做聆听者，此刻被征求意见，缓缓点了下头。“掌柜的，明天还是麻烦了。” “六小姐客气了。”掌柜的站起身，“客房已经都安排好了，今夜诸位小大夫好好休息，明日巳时出发如何？” “好呀好呀。”卢秀秀心满意足。 ...... 祭拜山神已经是个持续几百年的传统了，通往山神庙的路自然平坦宽敞。早春山里还有些冷意，谢娴额外披了件袍子坐在马上走在队伍后面。 “哇，好大的野猪头。”卢秀秀等年纪小的跑在前面，左顾右盼。不是没见过野猪，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巨大的。 这一只猪头比药王谷后山的野猪脑袋大了两圈不止，獠牙也长长的，四个猎户用木板抬着红布捆绑的猪头，喜气洋洋的。 “看来此地的居民真的十分诚心的信奉山神了。”王舒然感慨一声，“祭品的质量都很高啊，猪首牛首还有鹿首。” “猎户们靠山吃山，追逐猎物的时候总是会往深处走些，若真是停在警示界碑的位置不在深入，可就什么都猎不到了。”掌柜的指指前方的人群。 “宜苏山是座富饶之山，药产丰富，开垦的荒地也肥沃，种什么都长势极好。警示界碑都是给外人看的，本地村民山户世代居住于此，经年累月的在山里跑，活动区域开拓的会越来越大。万事通去年收到的珍贵药材比前年多了...”掌柜仰起头对坐在马上的谢娴身边比了两根手指。 这样吗？ 谢娴也是去年才正式接手有关云涛城范围下的事务，行商这块自有专人负责，她更多的时间都在医馆，账本之类的东西也只是听汇报的时候才会随机抽查一下。 “变安全了是好事啊。”掌柜的笑眯眯感慨。“云涛城向来繁华，历任城主也会拨款修路，经年累月的，这宾阳镇才有了如今景象。”掌柜的从小也是在宾阳镇长大的，对这里的变化自然了解更为深刻。 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家乡，他处的繁华还是不如自家的便利来的真实。 说话间就看见了山神庙的房檐尖尖。 庙不大，庙外的位置被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铺着大块的石板，显然是下了不少心思的。 不少山民拿着香在周围拜拜，小孩儿跑来跑去，拿着供桌上的水果糕点吃也没人阻拦。 “这些供品都是可以随意取食的。”掌柜的解释了一下。“只有每年上供的兽首会埋到庙后的古树下面。” “当然啦，山神很大方呢。”小孩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谢娴侧目看去，是个六七岁大的孩童，正好奇的仰头看着她。“姐姐，我记得你，你是昨日医馆的仙人。你好漂亮，你认识山神吗？” 谢娴浅笑。 药王谷一群人都穿着制式青衫，本就显眼，更何况这山中哪有人见过真正的名门贵女。 谢娴气质温婉姿容美丽，又骑着高头大马上山，来往山民虽不敢明着看，但路上悄悄粘着的视线可是一点都没少。 义诊的好人也是活菩萨呢。 孩子大胆率真，见有一个人开头，又有几个孩子跑过来，大大方方的看谢娴等人。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一个部门的，不认识山神呢。”卢秀秀也从供桌上拿了果子，随手在袖子上擦了擦。“你们见过山神吗？”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有个明显猎户人家打扮的小女孩儿被推了出来。“乔木去年就见过。” “哦？”卢秀秀不认为小孩子在这种事上撒谎，饶有兴致的问，“你在哪见到的？” 乔木也不怕生，骄傲的挺起胸。“去年爹给我做了把新弓，我上山抓鸟的时候迷路了，是山神的仆从送我下山的。” “山神的仆从是什么？” “是飞鸟，还是猴子，又或者是小松鼠吗？” “不是的。”乔木的脸红扑扑的，现在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还有些激动。 “山神的仆从，是个大大的老虎。” “金色的老虎！”《 》 3、第三章 “金虎，看这边。” 山谷内，一人一虎你追我跑的在玩一个结实的皮质球体。 这里是云涛山脉的中心位置，海拔虽高但四面环山，倒隔开了各路的冷风，形成了一个暖谷。 瀑布从陡崖倾泻而下灌入水潭，击打在附近巨石上溅出水雾，被光一照折射出一片彩虹。 “金虎，你长成个大姑娘了。”那女子金红色的长发被发冠全束在头顶，身穿内外双色的圆领武袍，外侧是耐脏的黑，圆领翻出的位置则是暗红色的布料，同色的丝线刺绣出精美的暗纹。 女人一个后翻躲开老虎的迅猛的扑击，随后一脚把球踢向空中，自己也高高跃上虎背，准备钳制住它的脖颈。 老虎不反抗，有些憨憨的，懒得争球了，配合的一下子躺倒在草地上。要不是女子眼疾手快换位置，这一下压住可有的受了。“金虎，好虎好虎，甜心小虎。”女人趴在柔软的虎腹上，幸福的摸毛。“可真舍不得你。” “吼。”金虎听不懂，歪着大脑袋眼神清澈。 “要是能带你下山就好了。”妲和光翻身坐起来，斜靠在金虎身上，手指搓弄着金虎的胸毛，“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不会习惯人群中生活的。而且你成年了，今年说不定就要恋爱生小虎崽了。” “吼。”金虎听不懂，但能感受到伙伴的失落，巨大的虎口一张就要伸舌头帮妲和光舔毛，是个脑子有点笨的热心小虎。 “哎呀。”妲和光伸手拦住，卡着金虎的牙齿被舔的一手口水，她毫不客气，反手就擦在金虎的胸毛上，“我不在不要乱跑知不知道，慢慢扩张你的地盘。有野猪黑熊误闯进来你也好好评估一下战力，最好是叫几嗓子把它们吓跑，不要火气旺盛随随便便就冲上去打架。” “你可以记仇，我过一阵就会回来的，我回来帮你欺负他们。说起来，已经开春了，等我回来还能赶上你谈恋爱生小虎吧？” 妲和光擦干净手又去揉搓虎头，“好姑娘，你要是想恋爱，可得擦亮眼睛选一只厉害的虎生崽崽啊。雾岭的那只就不错，它捕猎成功率是最高的，猫猫山那只也很好，虽然年轻，但是长得很威风呢。” 金虎打了个哈欠，嫌弃水潭边瀑布撞击的声音太吵，起身想找个太阳充足又安静的地方睡觉。妲和光没撒开手，蜷缩着被金虎驮起来，稳稳当当的朝山谷外走去。 妲和光调整了一下动作，在金虎宽阔的脊背上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阳光从树顶投射下来，在她脸上映出斑驳树影。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妲和光悠闲的抬高手臂去摸下垂的叶片。“金虎你放心吧，等妈妈来接我的时候我肯定带你回家，就是到时候得先给你绝育一下。其实现在也能给你绝育，但是这么用我个人意愿干涉你的个虎私生活也太不好了，我们出来探索是有原则的...” 金虎动了动耳朵，继续前进。 “金虎你长这么漂亮，能在这片山林里繁衍留下你的基因是你们种群的福气啊。啊—”植被密集起来，金虎从中穿行，妲和光的脑袋被柔软的枝条一连抽了好几下。“如果妈咪说可以物种引进就更好了，我肯定给你寻一颗优秀的星球，到时候种上你喜欢的树木造景，给你做一大堆玩具。” 金虎不说话，继续走。 妲和光还在自言自语，扯些有的没的。“其实我一开始不太想下山，你知道吧金虎，我们有规定的，我可是五好公民。对未开发星球进行文化污染什么的，这么没素质的事儿我可不做的。” “但是你也知道，老师挺大个岁数了，她就我这么一个弟子，这么优秀这么厉害，她想把我拿出去炫耀炫耀也正常吧。” 金虎：人，今天你话真的好多... 哦，到了。 金虎喷了喷鼻子，朝正在打坐的女人走去。 “哦？谁挺大个岁数？” 妲和光的絮絮叨叨被打断了...她赶忙翻身下来，正看见一身穿道袍的白发老者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自己。 “嘿，老师，您今日也是风采依旧呢。”妲和光摸摸脑袋看看周围，“金虎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把我带过来了，不好意思，打扰您清修啦。” 这一小块天然平台正对着东方，向下望去，近处是云海，极远处便是真正的海平面。妲和光刚入门的时候天天被老师拎着在此处打坐，看久了早就没什么兴趣了。 与其在这看白日风景，妲和光更喜欢夜间过来跟金虎窝在一起数星星。 “何时下山？”金虎凑到道袍老者身后卧下，毛茸茸的大脑袋搭在观主的腿上，搭配上前方的云海，还真有些仙人坐骑的既视感。 “明日吧。”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妲和光也在旁边盘腿坐下，“老师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有什么可叮嘱的？你这身本事，还有谁能欺负了你不成？”观主有些微妙的斜了她一眼，想了想，将自己怀中的玉石小印掏了出来。“喏，我身无钱财，就这个门派凭证的观主印章，你带走吧。我观弟子，出门在外，率性而为便是。” “这印章会有什么玄机吗？比如出示这个就能在各大银号提一笔钱什么的？” “你拿到当铺确实能换点钱。”观主很真诚的回答，“但是接下来你就会被我千里追杀。” “哦，老师给我系上吧。”妲和光挪挪屁股，用手勾起自己腰间系带的一块圆扣。 玉石小印正好带根编绳，现下被拴在妲和光的腰间，小印成了个玉坠配饰，倒是显眼。 妲和光忽略了自己的智脑管家发来的未知能量检测采集信息，接着跟自己老师闲谈。“戴着这个会挨揍吗？我看杂书里总有什么展露身份引来了过往敌人的追击，老师您以前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吧。” “...”观主自己也太多年没入世了，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前认识那群人还有多少活着。 “会不会有什么没解决完的爱恨情仇？您这次可是让我下山走走顺便参加武林大会，要是我在那里被人堵了怎么办？打了小的，咱家又只有你这一个老的，山高路远的，我这三脚猫功夫...” “...哦，学艺不精，那你别下山了。” “老师好好打坐，老师不用挂念我，老师再见。” 妲和光作势就要丝滑告退。 观主一把拎住她脖领，朝夕相处了四年，此时总觉得还得再说点什么。可对上弟子奇异的不似常人的金红色眸子，观主又觉得这孩子虽然不省心但是个绝对聪慧正派的好姑娘，多叮嘱倒显得奇怪，别说多了反倒让她束手束脚的。 于是观主松开手，摸摸妲和光的发顶，“鸣剑城的茶叶很好，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一些。” “好的。” “我洞中有一木盒，里面是些草药，你知道的。你顺着东边下山，别去宾阳镇了，直接去云涛城吧，找到药王谷的门店换些盘缠，她们家有钱，大方。” “好的。” “还有，和光。”观主慈爱的看着她，“不要让自己受气啊。” 本想说你一个人是不会将天捅出个窟窿的，话到嘴边观主又想起了几年前的赤色异星，观主沉默了，观主把话咽回去了。 哦，她也许可以，还是别鼓励她了。 “放心吧老师。”妲和光弯起眉眼，少年人清灵俏丽，手抬起作势敬礼，“等我给您带茶叶。” 说完，妲和光便没什么留恋踩着流云纵跑路了。 没什么的，反正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 已经明确了明日下山，妲和光也不再胡思乱想，认真的开始思索要带些什么东西。 首先就是去了老师清修的山洞—— 一眼望到头，空旷又冷清。 妲和光杵在墙边看了会儿山壁上老师绘制的自创武学招式，都是她学过的，没甚新奇。想了想，妲和光也没去拿药盒，只是离开老师的山洞跑回自己的山洞去搬东西。 别的老师用不上，但是被褥什么的，放着也是放着，不如都给老师垫垫，老年人不抗冻啊。 弄完这些，妲和光还移栽了几株耐活的植物过来。山洞里添了些绿色和摆件，看起来层次感都丰富了一些。 做完这些，妲和光才拿起老师石桌上放的药盒，里面是有些年头的晒干药材，和零碎的几块银两。 妲和光拿起银子掂量了一下，狐疑的想，按老师上山隐居的年纪，这个银子的制式还能通用吗？之前去临近村庄都是以物换物，也没见过老师用钱啊？ 虽然心里吐槽，但毕竟是老师的一番心意，妲和光还是都揣上了。 随后，妲和光又去自己的小山洞里收拾行李。她的山洞跟观主的可不一样，四处堆了不少她打发时间做的小玩意，金虎的玩具，小动物的木雕... 妲和光只是打开储物的木箱，拿出来自己为数不多的几身衣服裤子，一双备用软靴和小木盒一起放在了布包里。 衣服是她刚来此地时采集了当地人服饰数据后从实验室生成的，质量又好又轻薄舒适，她不挑剔这些，这几年也就是这几件衣服穿来穿去。 妲和光抱着鼓鼓的布包又上自己的玉石床上躺下，山洞内安静了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手轻轻磨蹭了一下后颈隐于皮肤下的磁片接收点。 这是她家乡最新的一代与光脑结合的超体，已经去掉了手环载体，完全由精神力操控。 去机甲化，能量体覆盖。 可以搭配便携材料块组合使用，进行外显模拟与物理反馈。 也是她沟通世代飞船和智脑管家的链接端口，只要她心念一动，随时都可以做出响应。 摸着这些，又仿佛感受到了家人在身边的安全感。 “阿卡西新纪元历715年，我将在遵守阿卡西宇宙航行法则的基础上，正式接触这个世界。” 妲和光眼睛亮亮的，伸手将玉石床上另一侧的一把三尺七寸的细长木刀抱入怀中，像抱着自己的家人姐妹。 “二不休，我们一起去用自己的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吧。” 她的心情从忐忑变成平静，最后充满了期待。《 》 4、第四章 “姐姐，你在外面要玩的开心哦。”八岁的妲四时像个小天使，扯着妲和光的手仰着头看她。 “记得给岁岁发消息。” “好呀好呀，粘人小家伙，姐姐只是短途旅行，很快就回来啦，岁岁不要太想我哦。”妲和光伸出手，想摸摸小妹的头，入手却是一个巨大的毛茸茸脑壳。“咦？岁岁你的头怎么突然这么大？” 金虎歪着头顶了顶妲和光，湿润的鼻头贴上妲和光的脸颊轻嗅。 “啊——是你啊，金虎，你来送别吗？”妲和光从梦中醒来。“天亮了吗？” 心念一动，智能管家就将时间、天气等讯息投射在她脑海。 “才三点多啊。”她给金虎让了点地方，一人一虎缩在玉石床上醒神。“我就说，岁岁的头哪有那么大。”妲和光闭着眼自言自语。 醒都醒了，妲和光摸了几分钟金虎就爬了起来，走出山洞，山谷内安静的只有些许虫鸣，抬眼就是满天繁星。 妲和光换了身月牙白的文武袍，借着月光在水潭照影整理了一下发冠，望着自己的金红色发丝，妲和光又额外戴上了一个月牙白兜帽。 兜帽与一个面巾相连，能遮住她下半张脸以及金红色的头发，衬的她矜贵又神秘。 金虎看不懂，金虎俯下身呱唧呱唧开始喝水。 “还是有点怪怪的。”妲和光将兜帽向后一拨弄，月牙白的兜帽和面巾自然的堆叠在她的颈间“先这么凑合用吧。”妲和光握着木刀一把将布包挎在身后，揉揉身侧大老虎的耳朵。“我走啦，金虎，别送了。” 说完就开启了超体的反重力辅助模式，近乎飞行状态的跳跃，几下就消失在金虎的视野范围中。金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舔舔爪子回到山洞中补觉。 虽然是不同情况下的出游，但妲和光在山林上空穿行的时候难免想起了上一次的出游。 ...... 初来此地的时候，世代飞船短期失灵了一段时间。 星球引力捕获世代飞船进入轨道，无动力的情况下只能由着惯性和引力的双重加持弧线下坠，这也导致了巨大的赤色流星传说出现。 但当时的妲和光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 即使考了飞船驾驶证也通过了宇宙探索考核，她也并不是高智专业的知识型人才。世代飞船所搭载的科技和能源系统是阿卡西社会的最新研发成果，并由阿吉亚集团为她特别定制的，她只需要对着智脑下达指令即可，其他的琐碎是不需要她来关心的。 自从阿卡西再次科技大爆炸后就放宽了宇宙探索的年龄范围，由三十岁降为了二十岁，并因为附近恒星系已经彻底打造成了旅游星系，也放开了私人出行的限制。 妲和光从二十岁开始筹备考试，直到二十三岁才拿下了全类别的宇宙探索资质，二十六的时候收到了最新款的世代飞船生日礼物，便开开心心的开启了首次单人宇宙航行之旅。 这艘卿之阿姨为她专门定制的世代飞船被妲和光取名为‘漂亮球球号’，说是世代飞船，其实跟超超超迷你星球一样，球体外形，内部可使用面积足有四十平方公里。 即使她只是想简单的在临近恒星系旅游，但卿之阿姨还是大手笔的给她超额携带了可以进行银河系探索的材料储存。 光是她‘漂亮球球号’不进行任何材料能源补充的情况下，都够她探索三千个未知恒星系，并进行全面覆盖。如果中途采集材料重新储备...理论上只要时间足够并且她愿意，她可以把整个银河系覆盖探索个遍... 没办法，因为新的奇异点爆发，阿卡西此时的科技尺度已经进入四维科技水平，达成了资源大爆炸，拥有了无限的能量。 只是因为受限于□□，星球文明尺度停留在了三维三级而已。 不过南曌曾经发明的与光脑结合的机甲作为初代，在演变了二十年后，终于祛除了外壳限制，演变成了能量超体，弥补了目前□□没有进入四维的尴尬期。但因为阿卡西的原则与法律，超体也分为了阉割版和正式版。 地球区域范围内只能使用阉割版，但进入宇宙航行尺度便会自动解锁为正式版。 超体的出现和曲速引擎的使用大大加快了宇宙深空探索，阿卡西社会迎来了大繁荣纪元。 以地球为中心，阿卡西的先探队开拓恒星系作为星球链，逐渐向外，二十年内已经完成了银河系探索的百分之一，也就是探索完毕了足足二十五亿个恒星系。 妲和光出来旅游的时候，她妈咪和她的姐妹还在琢磨解决真空能和宇宙稳定性的问题。 妲和光看不懂，妲和光只想去全新地图度假。 可惜，她刚离开地球轨道没两天，正要打开曲速引擎加速航行，亿万分之一的宇宙稳定性问题就这么凑巧的撞上了她。 收到智脑消息提醒的时候，妲和光只觉得：...哦，这节课我学过。 她并不担心，星球链覆盖范围内每一颗世代飞船都会每毫秒向母星发送位置坐标和状态讯号。就算附近的恒星系受到影响，也不妨碍其他的恒星系哨站保留信号波动痕迹。 而且‘漂亮球球号’的外壳结构强度能抵抗宇宙辐射和微陨石冲击，且能源无限，还搭载了独立改善恒星系的全部所需资料和设施，只要不是给她塞黑洞白洞里，她都能高质量生存等待援助。 就算是这个波动给她传到一个完全没有信号回应鸟不拉屎的连恒星系都没有的地方，符合条件她也可以自行成立星际社会，直接以自我为圆心，提取资源扩充新的星球链。 阿卡西先探队宇宙探索这么多年，这种情况发生过九次，之前因为科技能源引擎之类的受限，导致过三次彻底失踪，不过科技大爆炸后已经没有这种情况了，多等几年总能跟其他人汇合的。 因此智脑信息告知她‘漂亮球球号’被星球捕捉，正在极速下坠，请驾驶员做好准备不要慌张时，妲和光也只是淡定的躺在摇椅上从机器人端来的托盘里拿了三个便携材料盒扣在自己的袖口。 虚拟窗口投射在妲和光身边，各窗口都是目前的‘漂亮球球号’下坠数据以及沿途视野捕捉慢速回放。 坠落时都没影响内部的重力结构，看来也没啥事儿。妲和光活动了一下四肢，随时准备自己接管操控，争取不要发生坠落撞击事件。 运气不错的是，在信息捕捉提示将发生撞击的三分钟前，‘漂亮球球号’智脑操作系统重新上线。 于是刚冲到云涛山脉云层的金红流星，悄无声息的停止了下坠，开启外层光学折射，隐蔽在了缭绕的云雾之中。 阿卡西是限制硅基生命发展的，所以虽然‘漂亮球球号’上有智脑，但真正的自主功能是被完全管控住的，一切都要由妲和光的精神力作为钥匙开启。妲和光看着飞船表层感知器反馈回来的检测数据，气压，温度，重力水平，星球预估尺寸，有些惊讶。 目前数据竟然和地球高度相似。 因为空间波动，‘漂亮球球号’上的模块还是损坏了百分之十，维护机器人自主的抱着材料盒前去修复了。但因为数据比对与地球相似这点，妲和光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开始下达任务。“球球，先放出环境采集机器人识别周边情况。” 中奖了，这种类地行星一般都会是有生命的星星，目前星球链里发现的生命星系也就才一万个，自己竟然随便一下就遇上了。 不过目前所有反馈都没有捕捉到已知信号，看来还是跑到陌生区域了啊。妲和光看着面板上的同步数据，和智脑‘球球’的采集反馈。 初步判定，这是一个有生命的星球，与地球高度类似，且处在0-1型科技发展水平。 确定了科技水平后，妲和光才指挥智脑放飞了一颗卫星去预设定轨道上做基础查探。卫星的数据采集更快范围更广阔，半小时后，直接判定了这是一个无科技文明的恒星系。 妲和光：哦，这节课我也学过。 曲速推进的时候遇到了虫洞，宇宙稳定性短暂失衡。没有定位的情况下进入有生命的恒星系，需要先观测是否有智慧型生命。 阿卡西宇宙探索规则里第一条就是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对已有智慧生命的星球进行文化污染。 简单来说，不能擅自使用阿卡西科技，降维打击。 根据反馈，这颗行星至少需要三颗卫星进行全覆盖扫描。妲和光看着扫描结果和智脑评测，琢磨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类地行星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这颗行星跟地球的比对数据，简直是有些重合了。 第一批环境采集机器人的基因提取拟态分析也反馈回来了，星球植物都和地球重合，协作机器小队以飞船为中心点，优先划分方圆五百里作为主要讯息探测，拟态落地。 “地形地貌和大陆分布不同，宇宙物理逻辑跟数据库一致”妲和光身边密密麻麻的虚拟面板，她拉出一个结论面板放大，“有聚集智慧型生命，数量还不少？” 看着卫星捕捉的地图放大，城镇与街道，妲和光的脑子有点短路。 人类？原始种？不对，还是跟原始种不同的。 啊！我不是虫洞缩短距离导致的银河系跨越？是宇宙层面的平行跨越？我来到另一个宇宙了？ “这节课我没上过啊？” 妲和光茫然了，那这种情况，应该还是能回家的吧？ 不过她也只是茫然了一小会儿，这种难度的问题不是她这种非专业知识型人类该纠结的。 “反正妈咪她们会解决的。”妲和光理所当然的想着，全然的信任，毕竟阿卡西宇宙探索规则第二条就是，相信自己的同胞。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抹除痕迹遗留，隐藏起来等待星球数据采集完毕再做出个人判定。 她也没撞击此大陆，完全可以当流星坠落，这不是问题，她目前没造成任何文明污染，所放出的科技也不是这个星球现有能力可以理解的，所以也没有影响。 妲和光心态很好，想着无非就是短途异星球旅行变长期‘本星球’旅行了，但是这可是平行地球呢，也算十分幸运了吧。 就这样，妲和光在漂亮球球号里像以往一样该干嘛干嘛。直到三天后智脑给出星球基础信息进度条百分之百的提示后，她才重新开启面板。 面板是空白的，一个星球所蕴含的信息是爆炸式的，所以变成集成资料库储存起来，妲和光自主询问，智脑按需回答就行。 而不是一股脑的打包好塞她脑子里，那样精神力被冲散，会塞成傻子的。 “七块大陆，唔，地形分布跟地球区别很大诶。”妲和光扒拉面板。 “这里因为磁场问题是无人区啊，正好，不用选新的地方停留了。”妲和光只节选了云涛山脉的具体地形快捷方式放到一边。“人群分布，语言...”妲和光将有用信息都做成了快捷方式以便随时调取，然后换了套符合当前时代的服饰就准备亲自探索了。 完全版的超体被激活，妲和光从高空飞落，首次亲身踩在了土地之上。 而此时因为前几日观测到异常天象的观主，也不紧不慢的开始朝此处进发查探。《 》 5、第五章 云涛山脉从东向西南，全长约两千公里，核心区域长度一千三百左右，目前无人可以纵向贯穿。即使是可以在山林里无视障碍通行的观主，想要从她们清修的山谷穿行到宜苏山附近，也需要一周之久。 但对于有超体妲和光来讲，就算是常规速度穿过整个核心区域，也不过就是几十分钟的事情。 在无人看见的区域，妲和光并不吝啬科技的使用。 少数人的观测并不能造成文明的污染，他们会用自己的认知解释自己所看到的，只要没有证据留存，记忆就只会伴随时间流逝演变成所谓的传说故事。 妲和光今天并不着急，边走边玩，等到她站在宜苏山顶时，天已经大亮。 倒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块儿感受人气儿，自从与老师相遇后，她就跟着老师一起去老师的驻扎地范围生活了。核心区域的最东边，离宜苏山本来也不是很远。 再加上她这几年时不时的扮演山神救救人，各处有人烟的地方她都去瞧过。 妲和光坐在树上，晃着腿啃果子，看着山下神游。 当初她从飞船离开以后，就近找了个有小水潭的地方自娱自乐的搞荒野求生。 有超体在，她相当于有一层无敌护甲，不受温度湿度空气成分等一切外界影响，也不担心有任何东西的攻击，反正超体都能挡得下来。 不过人总是要找些乐子的，妲和光在水潭不远处清理了一小块儿空地，然后就地取材，搭建庇护所。这期间，卫星仍旧在自动运转，进行地面细节补充。只是采集的信息都存储了起来，没有妲和光的要求也不会自主汇报提醒。 山里是冬日，海拔又高，不好捕猎，妲和光的进食还是靠机器人从飞船里运送过来。就是睡觉的时候随便倒头插雪堆里睡，反正超体可以自洁和防护，她野人式生活过得十分随意。 如此半个多月，妲和光看着自己对着智脑提供教程亲自做好的符合本地文明建筑的双层木屋，满意的叉腰大笑。“不愧是我。” 转着圈儿的记录留念完，妲和光又给自己安排新的任务单。她自认不是一个适合单独隐居生活的人，所以需要给自己安排多个短期目标打发时间，正想着要做些什么家具填充木屋的时候，智脑发出提醒。 三百里范围，有智慧生命进入。 咦？ 数据探查是有百分之五的浮动值的，妲和光并不是很惊讶。她打开三维地形图，看着其中的一个小红点，摸了摸下巴。 就一个人？来这深山老林？ 按照对方的行进速度推测，就算一点弯路不走，到自己这块儿还需要半个多月呢。妲和光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自己去观测一下。 观主此时随便找了棵树打坐休息，说来也怪，那么大的金红色流星坠落，多少都该留下痕迹，可她按照方位找寻了这半个多月，却一无所获。 只是夜观天象时，隐隐察觉出这天空中的不寻常之处。 观主平心静气，内力循环一个小周天。 妲和光溜溜达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白发的女性老者，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超体和智脑是同步关联的，拥有的感知能力不被三维所封闭，只要妲和光想，就能看见所有三维物体的切面。 此时妲和光就清楚的感知到了对方周身异常的能量波动。 这是什么？妲和光好奇的靠近了一些，反正针对于个体的低程度接触，并不会造成文明污染。更何况她还开启了超体的隐蔽机制，没人能看得见她。 “既然来了，阁下何不现身一见呢。”白发老者仍旧是闭目养神的打坐姿态。 超体是自带翻译器的，妲和光本来就是悬空漂移状态，听见对方的话，绕着对方又飘了一圈，指了指自己，又看看周围，该不会，说我呢吧？ 不应该啊？ 妲和光看着面前的老年女性，超体自动收录着对方的数据，陌生的能量波动，从对方的身体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原来这个文明是□□进化方向的文明吗？只是因为基于群体基数所限制，并没有被记录在目前所捕获的数据之中。 主要也是她没问智脑这块儿讯息。 老者睁开眼睛，平静的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并没有任何敌意，透露出温和的智慧。“阁下需要帮助吗？” 见确实被发现了，妲和光也不扭捏，解除隐蔽效果，落在旁边的树干上坐下，跟对方平视。“你为什么能发现我？” “因为气。” 老者轻轻抬手，催发内力外放，一片叶子便被她拈住然后弹射出去。 不管怎样，妲和光也是拥有实际形态的存在，隐蔽只是在视觉层面，三维空间中她并没有消失，所以漂浮的过程中，空气的流动是可以捕捉到的。 恰好，老者就拥有这样的能力。 应该说，到达一定层次的习武之人，都有这样的能力。 “豁。”妲和光歪着头，那一瞬间的弹射轨道以及力度数据都被记录下来。“这叫什么？” 她打量观主的同时，观主也在观察着她。 金红色的眼睛与头发，虽有些异域轮廓，但眉眼鼻骨清灵俊秀，又很有大朔人的美感。她不是没见过异族混血的人，但是不管是记载还是亲眼所见，大多都为金发棕发，这种朝阳一般的金红色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虽然身量称得上高大，但是眼神清澈，目之可及的肌肤光滑细腻，外形看起来是成年的女性，但又有种少年人一样的活力和好奇。并且，对方开口说话时音调与口型并不匹配。 此时山内已是寒冬，自己修行内力护体不受温度影响，对方穿着简单的束袖武袍，也不见分毫寒冷之感。 “这是内力。”观主看着妲和光，“是需要学习的能力。” “我也能学吗？”妲和光来了兴趣，完全没有记载过的东西，正好适合自己打发时间。 “因人而异，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学得会。”观主抬起一只手，示意妲和光将手搭上来。 好神奇！妲和光伸长胳膊，把手搭了上去。 她并不担心目前所发展的一切，规则是规则，阿卡西的规则中有很多细分条款，只要在尺度范围内，不造成影响都可以。人是社会性动物，完全不与智慧生命沟通是会出心理问题的，所以接触和暴露本来科技也是有尺度来度量的。 智脑会辅助记录成册到时候给上庭做判断。 她一没展示‘漂亮球球号’，二没遗留什么本地没有的复合型材料，只是跟对方说几句话，甚至她用的还是对方的语言，穿的是对方目前时代风格的衣服。 最多会被理解为一个奇怪的人或者是精怪吧。 精怪是没问题的，在这种还没正式孕育出科技文明的情况下，山精野怪，故事传说，她可以随便操作一下让对方以为自己也是这类东西就行了。 妲和光也不是那么刻板的家伙，她自己有分寸。 观主扣住妲和光的手腕。 温度正常。 这个骨龄？观主看了看妲和光，轻道一声，“冒犯了。”随后引了内力又仔细的把脉查探。 饶是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了不少奇闻轶事相关记载。但这种体质，观主还是第一次见。 “你——”观主收了手，和蔼的询问，“你多大了？” 多大了，这真是一个好问题。阿卡西社会的成年期现在是重新界定过的。二十岁分化身体成年并没有改变，只是按阿卡西公民寿命二百的平均年龄水平换算到百岁尺度下界定了一下精神成年。 也就是三十五岁的情况下，一个阿卡西公民才能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考量下达到成年。 在生活幸福没有压力和外在催熟的情况下，人的心智就是会缓慢发育的，阿卡西只是给大家多一些时间心安理得的做小孩。 “我观你骨龄，仅有十三岁。”可是目测这女子不该是个幼童。 “哦，这个啊，这个不太一样。”妲和光觉得对方这个摸手腕的举动也挺神奇的，“我二十六了。” 想了想，妲和光问，“二十六还能学吗？这东西要学多久啊？” “你可以学。”观主想了想刚才探查到的，对方任督二脉全通，内力流经奇经八脉各个关窍皆无阻碍，甚至异于常人的宽阔和分叉遍布全身。 通俗来讲。 从未有过记载的真·天才体质。 若是修习内功，一日千里。 “那你可以教我吗？”妲和光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毕竟腺管这种东西阿卡西社会成立以来每一个女性都具备，只是人体器官之一而已。 是天意吗？ 观主看着面前的女性，天真与成熟杂糅在一起，看着自己的时候毫不设防。 是的，没必要设防，就算你全力一击也伤不到她一根头发丝啊喂。 “我乃逍遥观第32代传人，道号元妙。” “我叫妲和光。” “和光...”观主心有所感，“若你能承受清修之苦，便入我门下，叫我一声师父吧。” “师父？”妲和光歪着头，试图理解词汇的意思，“可你是女性啊？我也是女性，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出现一个父？” 观主愣了一秒，露出笑意。 “那你说叫我什么？” “叫老师就好了呀。”妲和光随意的回答。 “那便叫老师吧。” 观主说完，跃下树去，“走吧。” “哦。”妲和光也轻轻松松跳下树，没有任何轻功步伐，就轻盈的落在观主身边。 已经建造好的小木屋被妲和光抛在脑后，她一步一个脚印，脸不红气不喘的，就这么随着观主离开了此处。《 》 6、第六章 在妲和光看来，观主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观主对她的由来并不曾询问，就像是真的偶然间有缘收了个学生，放在身边，该教导时教导，该关怀时关怀。她被观主带回山谷的时候已经距离她们相遇过去了一个月之久，这一个月里，白日赶路，风餐夜宿，观主观察她，她观察观主。 观主寻动物储备的野果野谷偶尔打猎，妲和光也不挑食，给啥吃啥。观主走多少路，她也跟着走多少路。观主打坐休息，她也就跟着打坐，或者席地而眠。 如此，二人回到了观主长居的山谷里。 那一天，观主带她到了一个天然山洞，山洞中高高低低，各处石头上都有刻字和图案。 观主递给她一床棉被，告诉她这里就是她的居所，山壁上的，是逍遥观前人所记，大多是一些武学心得，和自创招式功法。观主说，以后你若是有能力，全学了也无妨。 而后，观主又为她介绍山谷内哪里有开垦的药田和粮田，指导她升起火煮茶。随后点了三支香对着天地拜了三次，她这才算是正式拜入了观主门下。 学字背书，习武打坐。春来暑往，已有四年。 妲和光不再神游，随手丢掉果核跳下树去，似是给自己加油打气，“不过就是下山换个地方跟人打打交道，没什么的。” 既已到了宜苏山附近，她便老老实实的运起轻功赶路下山。老师讲课的时候说过，在这片大陆流传的众多传说中，云涛山脉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仙人未免凡人打扰，布下迷阵，以求清净。 但逍遥观有秘法，不受其扰。 妲和光对什么古籍啊传说啊，都不感兴趣，随便给智脑下了指令收集讯息进资料库，本人确是左耳进右耳出。逍遥观这么多代，有人苦修有人只是单纯宅在山里清修，就算是老师每年也都会下山那么一次两次物资采买，偶尔遇上山民误闯就顺手救一下。 历来都有这么个传说，妲和光也心安理得的接手了做好事不留名的责任。她划定了范围，留置了拟态机器人做义务护林员，以至于这几年来云涛山脉安全了不少。 也更容易遇上进山的山民。 妲和光戴上兜帽，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迷瘴深林附近。这里是她划分的区域边界，跨过此处，就真的进入人烟地界了。 木刀被她挎在腰间，抬步走入，什么瘴毒迷阵统统无视，一直走到边缘，妲和光突然感知到迷瘴外有人。 诶？ 妲和光心情有点微妙，一连好些年除了老师和小动物没有跟人正式接触过，她现在还有些些社恐呢。就这么走出去，万一打个照面，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么想着，妲和光又不动弹了。她席地而坐，先做做思想准备。 “小师叔，这山间云雾，确实好生奇怪。”迷瘴深林外的正是药王谷一行，算上引路的小孩儿，一共九个人。 不是谢娴等人作死，只是小孩子们和当地山民们都表示宜苏山外围已经没有那么恐怖了，其他小辈儿们才动心思想见识见识所谓的有毒山雾。 弟子历练不就是这么回事，山民捕猎都常来于此，他们习武之人若是怯了才奇怪吧。 乔木自告奋勇的带路，说她知道一条最安全最方便的路。万事通掌柜的体力不好，没有跟过来，只有谢娴连翘和这些个师兄妹一起过来，观察周围植物生长和远处飘忽不定的山雾。 “到这就不能往里面走啦。”乔木拍拍胸脯，“别看前面这几十米没有雾气，但进去也不行的。” 卢秀秀蹲下身拈起地下的土，“土质没什么特殊，也不似九诸那边气候湿热，山雾是怎么生成的啊？” 谢娴望向深处，目之所及没有什么奇怪的植物，一切都很寻常。 她动了动鼻子轻嗅，山林里空气又凉又冷，都是植被自然散发的草木味。 “你是怎么知道走到这里就不能走的呀？”王舒然好奇的问，这小孩儿年纪不大，古灵精怪的，“这也没有标识，你们在山林里捕猎的时候也没有这踩出的小径，那你们怎么知道到哪里停下？” 乔木有些得意的叉腰，“我们当然有我们的判断方法呀，这可是我祖祖的祖祖传下来的。” “想来，是看到固定几种植物搭配在一起生长的时候，就是不能继续进入的地方，对吗？”谢娴轻声问。“不管是否有山雾，只要看见这些植物生长在一起，就不能再深入了。” 乔木没说话，但瞪圆的眼睛已经表明了她的惊讶。 “哇。”卢秀秀眼冒星星，“小师叔好厉害，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怎么没发现有植被聚集搭配生长啊？” 谢娴摇摇头，“我也没看出这林中的规律在哪里，我只是通过乔木路上的行为猜测的。” 一路上乔木都在左右观察，似乎在寻找什么，到了此处谢娴并没有看到标记，便只能往遍地都是的植物上猜测了。 “世间有记载的可入药的植被何止千千万万。我们并不熟悉这里的花草树木，当然看不出细小的区分。” “而且，既是有规律的，那也不仅仅是一种规律，修习阵法都是多种韵律叠加在一起，环环相扣头尾相接才能对人产生视觉和感知的误导。但对于长居此地的山民而言，在最外层找到一个规律标志，就足以作为锚点让他们清楚位置了。” “那岂不是知道了这个规律，把找到的这种都破除掉，这林子的安全边界就可以向内推进了？”刘添想当然的继续提问。 “不是的。”谢娴慢慢的解答，“阵法一门，不是只有一层的。若是自然形成还好说，但人为参与布置的话，随意更改，有可能陷入更深的危险。” “哇哦。” “多读书果然是有用的。”卢秀秀敲敲自己的脑壳。 “好厉害。”乔木望着这个仙女一样美丽的大姐姐，蹲下身摸索着找到一株不知名小草。“姐姐，你猜对了，看，这是动动草。” 这草长的平平无奇，谢娴接过来，翻看着叶片，再去看四周。 “当这个草与这种叶片的乔木长在一起。”乔木走到一棵树旁边，指出是哪种叶片。 “这种草的叶片会自己挪动位置，不是风吹的，是真的会动。当它们长在一起，且这种草的叶片都朝东的时候，就不能深入了。每次都会变化的，这种植物搭配就像是预警，山雾是变幻的，一旦它们同时出现，且这种草的叶片向东指，说明山雾要来了，需要迅速离开这个范围了。” “有些植物有趋光性，光照在哪里，她们便朝向哪个方向。想来这种植物对这种山雾有排斥性，因此在感受到山雾来临的时候就会反向挪动叶片。”谢娴觉得有趣，将草递给连翘，“再采几株没有跟乔木生长在一起的吧，回去研究一下。” “哇哦。”卢秀秀探头探脑，“我来，小师叔，我帮你采。” 妲和光拄着下巴，随手开了个虚拟面板光屏，通过附近的拟态机器人将她们的交谈尽收眼底。 熟人啊，她还记得这个小姑娘。 去年入冬前老师出来采买交换些必需品，她闲着无聊带着金虎过来等着，恰好遇见这小姑娘闯进山雾迷失方向晕倒在树下，顺手清了一下瘴毒然后让金虎驮着她放到安全区域了。 原来是有所依仗才敢小小年纪跑那么远哦。 是啦，她所说的确实是一个评判依据啦，但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还要看天气，无风无云的晴天这种判断依据确实可以避开山雾范围。 但是如果阴天，且山间起风，只依靠这个来判断山雾范围，就不是很保准了。妲和光仰头看天，啊这... 说什么来什么，云层聚集了。 “好了，看也看过了，走吧。”谢娴也看见了天上的云层聚集，山内本就采光不好，阳光一被遮蔽显得凉意更胜，谢娴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好。”其余人乖乖的，围在谢娴身后就准备一起离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谢小师叔体弱的事他们不是不知道，结果为了好奇还是连带着小师叔劳累了这一天。 初春本就天寒，山中更甚，谢娴的咳嗽又加重了一点。 他们赶忙加快了脚步，离开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身后的山雾逐渐扩散了开来。 乔木注意到了，她有点惶恐，嘴唇抿的紧紧的，心里大抵是知道自己的一时得意忘形惹祸了。 本不该走这么远的... 但是，山神会保佑吧...乔木胡思乱想起来，脚步不停。 “你们还能走的再快点吗？”扯着衣袖犹豫了几分钟，乔木略带哭腔的说道。 “啊？”卢秀秀困惑的抬头。 众人这才发现，因为天阴了下来，淡淡的雾气已经扩散过来了。张远山大喊一声，“不好。” “小姐。”连翘赶快俯身，将还欲咳嗽的谢娴一把背起，脚步轻点就要窜出。 事情发生的很快，谢娴回头望去，雾气如同奔涌的云海，覆盖而来。 “来不及了。”谢娴迅速指挥，“停下聚拢，互相扯住对方衣摆打结，不要走散。” 王舒然一把抱起乔木，左手拽住差点绊倒的卢秀秀。 “闭气。”谢娴的声音沉稳，无端的给人一种安全感。在决定带他们来宾阳镇义诊的时候，谢娴就未雨绸缪的带了几颗避瘴丹在身上，此时恰好派上了用场。 谢娴将丹药拿出，才发现这一瓶避瘴丹正好只有八颗，可因为乔木也在，他们共有九人，有一人是没法服用了。乔木不是习武之人，闭气并不能维持太久，谢娴不待犹豫，将八颗丹药依次分了出去。 这过程中，众人也已经将衣摆系在一起，谢娴伏在连翘的背后，又连续的咳了几声。此时雾气浓厚，天也阴沉，可见范围不足一米。 “避瘴丹可避半日山雾，莫慌。”谢娴望向四周，确认无人掉队后看向咬着嘴唇忍住哭泣的乔木，温和的询问，“别怕，还能辨别方向吗？山雾大概何时会散去？” 乔木摇摇头，望向天空又想要下地去摸索植物。 “我不知道...”阴天是不能进山的，但今日上午阳光很好的...乔木咬着唇，“要等到明日太阳出来了。” “不行啊，传说中山雾带毒，药效撑不到明天太阳出来。”雾气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安静。”谢娴忍住咳嗽，声音温和有力。“万事通掌柜的还在山下等我们，用不上多久他就能察觉到不对的。来的路上是安全的，现在唯一危险的就是山雾和复杂地形，大家在原地停留不要乱动等待救援即可。”《 》 7、第七章 “救援啊。”妲和光摸摸下巴，刚才分药丸的时候她也看在眼里，山雾有毒，可这女子自己却没留一颗，加上她看着就体弱，别人能撑半日，她可不一定。 但是这一队人，现在也都保持着清醒，人数太多，看起来都是受过教育的聪明模样，装神弄鬼也容易被戳穿啊。 怎么能迂回的救一下呢？ 让拟态机器人带路？不行诶，他们是习武的，对生物的气很敏感，这雾气又重，拟态机器人要近距离带路容易被发现不是活物。 万一谁好奇给扣下了，可不好搞哦。 九个人围在一起，前前后后的倚靠着树坐了下来。 谢娴轻咳着，虽然没有服用避瘴丹，但她自幼体弱调理至今，对于药物和毒物都有些许抗性，一时半会倒也没觉得有任何症状。 谢娴闭目养神，含了一粒提神的清心丹在舌下，此刻她正在回忆避瘴丹所需药材。 云涛城内唯一一瓶避瘴丹被她拿走用了，就算救援来了，也不一定能立刻解开她体内累计的毒性，还需要尽快想好后手才是。 林密难行，他们从山神庙步行通往此处用了近两个时辰，加上停留和返程，估计万事通的掌柜的还需两个时辰后才能意识到问题。 谢娴在心里预估着时间。 乔木坐在王舒然的怀里，可能是因为人多，她也逐渐冷静下来。“山神会来救我们的。” “那为什么现在还没来？”卢秀秀也是小孩子，难免有些迁怒，迁怒自己的好奇心，自责因为自己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山神都是骗人的。” 对啊，山神怎么还没来。乔木低着头攥着自己的衣襟，使劲的想着，然后大声道。“因为我们都清醒着！山神救的人都是昏迷着的！” “对，一定是这样。”乔木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 “你骗人，山神不是还可以引路吗，我们清醒着它也可以给我们引路啊！”卢秀秀一听见小师叔低声咳嗽，心里又气又涩，包了一汪眼泪含在眼眶里。“我再也不信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了。” ‘山神’本人妲和光：啊，我就说，这些人有点子脑子的，骗不动啊。 “雾淡的时候才会引路！”乔木的声音放小了，她轻声的，像是说服自己，“我上次，就是大雾弥漫，半梦半醒的时候被山神的仆从救了的。” “你上次呆了多久，有中毒吗？”谢娴按住还想反驳的卢秀秀，认真的询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乔木扯来扯去都快把衣襟揉烂，声音虽然小但还是很坚定。“我醒的时候是第二天了，只是有些饿肚子，没有其他的什么毒的。” 说话的时候，雾气越来越重，本来还有一米的可见度，可现在再看，雾气像是浓烟，环绕着，旁边的人脸都模糊起来。 谢娴又咳了起来，一时吸入了大量的山雾，呼吸节奏被打乱，头也晕了起来。她暗自运气，内力在经脉中流动保持状态。 妲和光已经借着雾气靠近了这一行人，抱着肩靠在树干后面打了个哈欠。 就不能乖一点，死马当做活马医，听这小姑娘的赌一把有没有山神吗？真等到人来救，中间那女人不用被毒晕，也被咳嗽送走了。 每个人的能量都是有独特波动的，妲和光感受到了那女人生命力的薄弱。 她想着，要不就假装避世高人，把人救出去就跑路算了。 “咳咳。” “小师叔。” 谢娴握了握拳。 不管有没有山神，她都感觉自己的清醒维持不了太久了，这山雾果然不容小觑。 若是她过一会儿真的倒在此处，这些人清醒着反倒会心绪不稳闹出乱子。还不如，按乔木说的，让大家晕着，这样自己就算倒下，他们也不会知晓，反倒会一直待在此处等到万事通掌柜的带人前来。 谢娴的脑袋发沉，不容她再做考虑，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安抚着卢秀秀等人。“说不定，真的有山神呢。” “啊？”王舒然被小师叔这话都弄得一愣。 谢娴不动声色，“我这里有短效迷药，试试看也无妨。” “那怎么行，万一有野兽呢。”张远山年纪大些，不太赞同小师叔的提议。想了想，他又道，“装晕不行吗？我很擅长装睡的。” 妲和光：“......”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不是傻子呢？ 谢娴的呼吸迟缓起来，不再说话，只是从腰间的香囊里抽出药粉包，轻轻拆开，用手指拈起一撮，迟缓的洒向四周。 咚、咚、咚。 啧啧，还真是干净利索。 妲和光从树后探出头，迷雾不能遮蔽她的视线，她清楚的看见这一圈儿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中间披着袍子的女人歪着头，似乎是强撑着又掏出了一些什么东西洒在了四周。 那是驱赶蛇虫走兽的药粉。 真是准备齐全。妲和光看着女人，觉得这家伙真的是冷静的可怕，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撑着口气打点后续。 放心吧，本山神亲自到场了。 看着摇摇欲坠的女人，妲和光缓步靠近。 谢娴此刻已经手脚发麻，腰肢撑不住，一软便伏在连翘身上，神智朦胧之际，她鼻尖嗅到一抹湿漉漉的香气。 酸甜的果味糅杂了微妙的苦涩感，仿佛森林山川绵延，海的味道与树木的味道交融。 这是？什么？ 谢娴的神智断档，陷入黑甜乡中。 妲和光看着这一圈人，也不等确认女人是否彻底失去意识，就伸出手去，一把提溜起已经身中雾毒的女子。 刚一接触，超体就已经自动分析起对方的身体状态，生成数据。 “让我看看距离。”虚拟面板出现，雾气已经蔓延出去百米有余，妲和光想了想，没打算把他们送出去的太明显，毕竟这么多人，要是送远了也说不过去。 于是一手将女人抗在肩上，另一只手随便抓起一个，挑开他们缠绕的衣摆，几个跨越就放到雾气外围不远处了。 如此循环，直到将人都带了出来。 “啊，还得摆放成之前的样子。”妲和光回忆了一下，又把人挨个摆好，复刻了一下打结的衣摆。做完这些，妲和光又看向被自己放在一边躺平的女子。 “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好像在你们这个时代确实是无药可医，但是...”妲和光运起内力，将手掌贴在女人身后，为她梳理筋脉，驱逐寒意，“对我来说就很轻松了，好人应该有她应得的幸运，我就帮帮你吧。” 超体拥有能量，而无穷的能量可以修复一切。 “山神救人嘛，有点神迹也是正常的。”妲和光自言自语，眼看着余毒已清，连带着女人肺腑中的病根也已经被修复拔除，才收回了手。 做完这一切，妲和光看了看时间，天色渐暗，想必营救的人要不了多久也能找上来了。 功成身退。 谢娴的脑子沉沉的，只知道体内莫名的生出一股暖意，伴随着内力缓缓蔓延至全身，一波又一波，让她整个人的身体都轻松舒适了不少。 之前嗅到的香气环绕着她，让人安心又放松。微风吹拂着，谢娴的手忍不住想要攥紧些什么。 妲和光看着自己被抓住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然后将人原模原样的压在了连翘的身上，并让对方抓住了连翘的衣服。 掌柜的比谢娴预想的还要迅速发现事情的不对劲，此时已经叫上了一批人手上山赶往这边。 妲和光不再耽搁，起身重新隐与山林，走出百米，拈起一颗小石子弹向乔木。 唉，山中天冷，男的皮糙肉厚就算了，这还有几个姑娘呢，真这么放着她们一直倒在这也多少是有点不够怜香惜玉了。 看着乔木已经醒来，妲和光彻底放心，挎着自己的小布包悠悠哒哒的寻了云涛城的方向离开了。 “哇！” 乔木兴高采烈的跪在地上拜山神，拜了几下赶忙推身边的人。“醒醒，醒醒，山神显灵了！” 卢秀秀被吵嚷着推醒，愣愣的坐在原地。 真的，得救了？ 远方传来掌柜的呼喊。“六小姐！” 刘添也醒了，站起身想动，被衣摆拉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拆开后运起轻功一边跑一边回应。“我们在这！” 其他人也陆续醒了过来，只有谢娴，沉沉的伏在连翘的身上。 “小姐，小姐。” 王舒然面色凝重，试探性的伸手为小师叔把脉。 摸到脉象，才轻轻松了口气。“没事，是睡着了。” “啊？”怎么都觉得奇怪啊。 其他几人也试探的把了下脉。 还真是，睡的还挺好的...也真是奇了怪了...话说小师叔不是体弱吗？怎么这脉搏也这么有劲儿啊？ “谢谢山神。”乔木又跪下对着山林的雾气磕了几个响头。 “真是山神吗？”张远山小声的嘀咕，他解开众人的衣摆，又环顾四周的景象。“难道不是雾自动退了吗？” “真有山神吗？”卢秀秀也愣愣的看着后方的雾气，她想不通，也解释不通，最后犹豫了一下，也做出行礼的姿势，对山林拜了三拜，大喊道。“谢谢。” 掌柜的带着人连跑带喘。 连翘背着谢娴，王舒然抱着乔木，架着轻功林间穿行，没一会儿众人就汇合在一起。 药王谷几人今日世界观大受震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摆摆手，从口袋中掏了些银两分给来帮忙的山民。 随后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赶在日落前回到了山神庙。 张远山看着那香火鼎盛的山神庙，踌躇了几秒，走过去，把剩下的钱财都放到了桌案上。“保佑我成为厉害的大夫，多谢。” 其余同门：？？？ 想了想，都凑过去拜了拜。 掌柜的一头雾水。 看着连翘也背着小姐拜了拜，掌柜的稀里糊涂的也过去放了几个铜板拜了拜。 “走吧，回客栈吧。”《 》 8、第八章 谢娴这一觉睡的格外的好。 醒来看见客栈卧房的吊梁，还有些回不过神。 “小姐，小姐你醒了。”连翘在旁边守着，见人睁开眼，急忙凑上前去。 不止是她，另外的几位师妹也在旁边守着。虽然脉象表明谢娴并没有异常，但是谁也放心不下，若不是男女有别，怕不是所有人都要守在这小小的卧房中了。 王舒然倒上一杯温水递过去，陈千帆和卢秀秀守在床边像两条泪汪汪的小狗。 “你们？”谢娴撑起身，连翘在一旁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接过温水送到小姐嘴边。“小姐，润润喉吧。” 谢娴并不难受，睡了很好一觉的她此刻身体格外的轻松，她挡开连翘的搀扶，自己接过水杯抿了两口。“你们怎么都聚在这？”说完，谢娴顿了顿，若无其事的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寅时。”他们戌时才回到客栈，今日虽然有惊无险，但小师叔没醒，大家也都悬着一颗心。 睡不着觉，就张罗着马车，随时准备等小师叔醒了就返回云涛城。 “他们呢？” “张远山师兄他们在楼下守着呢。”卢秀秀眼泪含眼圈，“呜呜，小师叔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没有，我很好。”是的，不仅仅是很好，是非常好。 前所未有的好。 谢娴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她自幼体弱，药罐子里泡大的。并非生病而是先天不足，幼时为了吊住命用药过猛，肺腑内留有寒毒病根，师父无论如何都只能缓解无法做到彻底拔除，调养至今也不过就是常人的八分健康。 练武也不习外功招式，只是修行内力呼吸吐纳辅助调养身体。 而此时，她呼吸畅通，肺腑之间还留有一丝暖意。 内力运转自查，别说吸入山雾的毒性，就连今日受寒导致的咳嗽和往日内力流转的艰涩都没了。 这，绝非药物所能达到的，只能说是奇迹发生了。 “呜呜，小师叔。”卢秀秀扯着谢娴的裙摆，“小师叔没有不舒服就好，不然八个我也不够赔一个小师叔的。” “小师叔，马车已经备好了。”陈千帆小心翼翼的询问。“我们现在启程回云涛城？正好到了也赶上城门开了。” 看这几个孩子都顶着黑眼圈惶恐的像小鸡仔，谢娴挨个摸了摸头，“好，你们先出去，吃些东西，我洗漱一下就来。” “好。”三个姑娘点点头，一连串的出去，到楼下通知其他一夜没睡的人去了。万事通掌柜的也在其中，听见六小姐醒了这才放下心，一屁股坐在客栈楼梯的地板上擦拭脑门的汗。“回城好啊，回城好啊。” 连翘端来温水和软帕给谢娴净手净面，昨夜到了客栈她便将小姐已经弄皱的外袍褪下，此刻新的衣袍就放在一旁。 谢娴并不着急洗漱，不动声色的道。“我睡着时都发生了什么？” 连翘其实也是稀里糊涂的，但还是条理清晰的从自己醒来开始给谢娴叙述她所知的。 “这么巧吗？”谢娴睫毛轻颤，垂着眼望着自己的手心。 “也许真是有山神保佑吧。”连翘双手合十虚空拜了拜。“奇怪的事太多了，小姐平日做善举换来的福报，风向变了雾恰好退去了也不一定。” “是吗？也许吧。”谢娴抬起掌心，放到鼻尖轻嗅。不知是幻觉还是怎么，她仿佛还能闻到那微妙的苦涩味残留。 想了想，谢娴又问。 “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山林里的冷气吗？” 谢娴摇摇头，“没事了。” 来时三辆马车，回去时变成两辆。心思松懈下来也没人像来时一样吵嚷着骑马跟随，分作两拨钻进马车就要补觉。 马车宽敞，坐了五个人也不嫌紧凑。连翘为卢秀秀第人盖上小毯，随后到车外随马夫一起驾车了。车内剩了四个人，空间富富有余。 马车行进起来，微微的摇晃，三个小姑娘歪着头睡的极快，谢娴此刻眨着眼倒是成了活力最旺盛的一个。 意识到这一点，谢娴自己都无奈的笑了。闲来无事，她为自己诊了一脉，前所未有的健康。内力运转，也是从未有过的通畅之感。 不管怎么样，真的是因祸得福了。 ...... 云涛城是个特殊的城池。 此处是大朔境内唯一一个临海城池，也是与其他国家接壤最多的城池。 云涛城管辖范围极大，北接苍玄，南接九诸，东边是汪洋大海，隔海便是蓬莱群岛。 云涛城范围内还是大朔最大河流，枕河的入海口，从云涛城出去只有两条路，陆路必经云涛关，过了云涛关，才算是正式进入大朔的区域。河运便是枕河，枕河横穿大朔一半领地，支流无数，带来繁荣。 这么一个政治上地形上都十分复杂的地方，也是一个相当具有体量的大型城池，一个贸易集合点，海运，陆运，河运，皆汇聚于此。 也因为其特殊性和复杂性，大朔对其的管辖反而是十分宽松的，甚至有些放手不管的意味。 反正，大朔只需要牢牢管控好云涛关即可，费心思的事儿交给云涛城自己打理去吧，税收上供不差分毫便是。 因此云涛城内其实是汇聚了很多方的势力据点的，商会，门派，其他国家的势力也会在这里留个门店经营。也是因为此处势力混杂，云涛城没有宵禁，只有一座城门对外，卯时开启酉时关闭。 妲和光昨日赶来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她在不远处找了个林子随便寻摸了棵高树，往上一躺开启光学隐蔽模式，耐心的做个守法公民等着城门开启。 天蒙蒙亮，妲和光就蹲在树上远远的观察起来。 自从离开云涛山脉，她便尽量不再使用具有物质材料形态的科技，以免留下证据。所以，基本除了能量化的超体跟她绑定在一起，其他机器人一类的她没打算再拿出来远距离操纵。 不过超体就是最大的加强设备了，但这东西绑定在妲和光身上除了她没人能够使用，又确实没有构成文明污染... 云涛城管理并不严格，但基本规矩还是有的。 城门一开，妲和光就看见有一队守城卫兵率先出来，分于城门两侧站岗。一早赶着进城的多是一些商户，运送着货物进进出出，妲和光看着来往的牛车驴车，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 她哪有通行证件啊？ 大朔的百姓，出生后都是要在官府登记的，隔几年需要更新一次，官府留档，还会有一个副本给百姓做凭证。基本上百姓是不会进行人口流通的，这个凭证只是用来进出自己所在区域的城池用作查验的，没有上报和城主府的批准是禁止去往其他城池的。 但这个大陆上还有不一样的。 就是武林人士。 习武之人并不受区域限制，不同国家的习武之人都会行走江湖互相交流。又因其有武艺在身，未免在其他地区造成骚乱，习武之人是额外需要一份凭证的。 因此朝廷官方和民间合作，演变出了一个组织——武林盟。 大朔境内的门派成立后要在武林盟登记自己的门派凭证，每五年在所在城池的武林盟分部提交自己门派人数，具体到内门弟子年龄外形，新收入内外门弟子的数量。 但，也因为习武之人不受管教，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武林盟登记的。 有些门派觉得武林盟就是个被朝廷招安的组织，有些门派又觉得自己小门小派也没什么福利不想受其监管，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门派只是来往切磋，懒得搭理以中原大朔为根据地的武林盟。 因此目前武林盟这个组织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也是经历过很多代变体，和历任当权朝廷下发过很多代政策演变而来的。 习武之人进城是要交税的，大朔的，或是其他国家的，一视同仁。 进城，先出示门派凭证，然后交一份定额税金。 没门派凭证？哦，交双倍。 携带刀枪棍棒等武器？哦，交三倍。 每座城池的税金都有浮动范畴的，这是依据当地官府或是城主府政策需求而定。 有些城池是只允许武林盟登记在册的门派才能进入，其余门派多缴税金也是不许的。有些城池本身就是大型门派据点，那这个门派就不用单独收纳个人税金，按年由门派缴纳即可。 比如药王谷，药王谷弟子整个大朔行走都是不需要缴纳税金的。 可别小瞧了这税金，自从确立了这税金缴纳制度，不安定因素流窜和武者闹事的情况大幅度降低。江湖这百年来越发和谐，原地扎根的门派越来越多。外来门派也更认同武林盟这个组织，不少他国的门派成员也会以个人身份在武林盟登记。 没办法，为了省钱啊。 不是人人都带千八百两银票行走江湖的，也不是走到哪儿都能劫富济贫不被抓的，武林盟维护治安这一块可是十分认真的。 在云涛城，百姓出入卫兵并不查验证件，只是偶有一两个形迹可疑的，卫兵会拦下进行抽查。若是没有证件，也不会怎么样，补点钱交个罚款也就轻轻放下了。 商人则是登记货物，并上报货物价值，按比例缴纳税金。 不过妲和光在这看了半天，发现基本都在谎报，他们熟门熟路的给守城官兵塞了些钱意思意思，就这么进去了。 武林人士嘛，在这片大陆上其实并不多见的，习武需要门槛，也需要资源支撑，并不是谁都能学的起的。 即使云涛城是一个大型的集合性城池，武德充沛，这一早上，也没几个正儿八经的习武之人通行。 武林人士：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你去太早了呢？ 啊，老师到底有没有登记过啊？ 妲和光一只手摩挲着腰间的印章坠子，另一只手把玩着师父给的银两，心里暗自换算这个交完税金还能剩多少。 她刚才可看了，云涛城对习武之人所收税金真是不少呢。一百个铜钱，那可是一百个铜钱。城门外官道边的早茶摊子，两个铜钱就能换一碗馄饨呢。 老师要是没登记过，她就要给二百个铜钱啦！！！ 不过幸运的是，守城卫兵并不在意来往人士的装扮，戴斗笠的，披披风的，坦胸漏背的，面纱遮脸的，怎么都行。 妲和光摸摸自己的头发和脸，她并没有打算为了融入人群就更改掉自己本有面貌，带个兜帽和面巾也只是因为她太久不跟人接触，有点控制不好表情而已。不查验，倒让她免去了不少麻烦。 又再观察了一会儿，妲和光跳下树，决定还是正常交税进城。反正带了珍贵的草药可以去卖，虽然不知道价值几何，但就算不够，在城内额外找点方法再赚钱就是了。 就是——老师说的去医馆卖药材什么的，真的靠谱吗？已经开始怀疑了！！《 》 9、第九章 妲和光戴着兜帽，一身月牙白云锦做底，同色银丝纹样刺绣的武袍装束。木质长刀被她挎在腰后，身姿挺拔，放人群里也是极为显眼的高度。 兜帽遮住眉眼，堆叠的面巾又遮住下颌，行走间衣摆下能看见仍是银丝纹样反着光的月牙白长靴。 她从林中走出，本想融入到进城百姓的人流之中，一站进去，才发现身边百姓自动让出了几人位的空间。 妲和光：...... 百姓：好贵的衣服，看着就很贵一人，别惹麻烦，离远点离远点。 作为唯一城门出入口，这一段车道极宽，目测可容纳四辆大型马车并行。妲和光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来往的声音，轻嗅感受着人群中杂乱的气味。 车轮压过路面，麻布袋摩擦，马蹄踢踏，儿童欢笑哭闹... 妲和光才意识到，她其实是很怀念这样人群聚集的氛围的。 虽然这里和她的家乡一点都不像，但她还是从吵嚷的人气儿里找到了一丝丝慰藉。 理智是一回事，感知是另一回事。 妲和光的脚步更轻快了，没过多久就走到了城门口。 云涛城有钱，城门也建的高大气派，妲和光摸出一两碎银，清了清嗓子，走到守城登记官兵的桌案前。 “请问阁下是哪门哪派？可有门派凭证？” “逍遥观。”妲和光用手指了指腰上的玉石印章。 逍遥观又是什么门派，没听过啊？ 官兵也不是武林人士，但他机灵也有些眼力。歪着头，看了几眼妲和光的坠子，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玩意，也没较真，算她过了。 “可有武器。” “一把木刀。”妲和光十分坦诚。木刀，应该不收武器税吧？ “一钱银子即可。”看对方气度不凡，官兵也十分客气。 妲和光将手上的一两银子放在桌上，好奇的看着官兵的动作。 官兵并没有给她铜钱，而是给了一串另一种制式稍大一些的铜币。 一钱就是十个铜币，一个铜币等于十个铜钱。妲和光用手掂量了一下，这一串还挺沉，将近一斤了。 她没有钱袋子，将那一串大钱拎在手里，就这么进了城。刚进去，就听见后面热闹的声音。 “呀，药王谷的弟子。” 妲和光回眸去看，气派的马车停在城门口，马夫都不需要出示什么，官兵就让了位置放行。 妲和光扫了一眼对方马车上的纹样，认真的记在心里，毕竟这即将是她换钱的地方啊。 她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离开，摸了十个铜币放在衣服前襟的内侧口袋里，剩下一把塞进小布包。 云涛城管辖面积大，城池面积也大，一进来就是主街，青石板路宽阔整齐，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幌子迎风招展。往前一直走就能走到城主府，左右两侧有不少稍窄一些的街道四通八达，房屋方正，居民区与商业区结合。 此处不是市集，但路上依旧有贩夫走卒，肩挑手提，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妲和光随手买了一个女性小贩的烧饼，油纸包着，不大，一个铜钱两个。妲和光握着铜币递给她，又接回一把带点油花的铜钱，不觉得脏，倒是品出来花钱的乐趣。 大朔受限于时代和发展，仍存在结构不平等，在这片大陆做对比中，大朔的女性社会地位只属于普通水平。九诸，蓬莱，西漠，云麗女性的社会地位都比大朔要高。 大朔王朝和苍玄帝国的女性，占据极少数的政治参与度，拥有婚姻自主和财产继承的权利，但在各个阶级中，仍旧排在男人的后面。平民女性这点更为明显，受限于父权，夫权所制约。封建王朝的局限性，即使发展繁荣，也体现在制度生活的方方面面。 妲和光没想批判什么，只是脑子随便胡思乱想着，低着头咬了几口烧饼，漫无目的溜达着。 不是很好吃，怪怪的。 她继续前行，虚拟光幕投射在她的意识里，里面是卫星拍摄的云涛城内部详细地图。 城内有东市西市，贩卖类型不太一样，妲和光简单粗暴的把这两块地当成两个大型商城，随便标记了一个本地商城，一个进口商城。 城内范围大，药王谷的医馆也是到处都有分布，最大的一个在离城主府不远的地方。 哦，大医院嘛。 妲和光看着地图，城主府附近的屋子明显占地更大，更为豪华，都有私家园林和围墙圈拢。 这个时代的富人聚集地呗。 妲和光脚步轻快，看着来往有牵着马的，又觉得真在这种大型城池活动，有个马也真是方便了不少，不知道租赁一匹用来代步能不能行。 就是这里的马看着弱了些。 就这么看似高冷实则内心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妲和光来到了云涛城内最大的药王谷医馆。 赶巧，之前城门见过一面的马车也停在这里。 谢娴状态很好，便先带着同门来跟师兄打声招呼，也正好跟师兄说起这两日的经历。 妲和光迈步进来的时候，谢娴正好刚聊完，从楼上下来。 妲和光瞥了一眼，再次感慨，‘世界可真小。’ “你好，你是来？”卢秀秀等人被师父斥责了几句，不敢再惹事，就在楼下转着圈的打发时间等待师父正式的惩罚。见有人来，便习惯性的招待起来。 哇，这个衣服料子，没见过。这个纹样，好细腻精美。 卢秀秀眼睛发亮，这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少侠？她十四岁的个子还没发育完全，一靠近，矮了人家快两个头的距离。 “收药材吗？” 此处也是有对外经营招待的负责人的，前台的掌柜的刚要走出来，便收到谢娴的眼神。 “什么药材？”谢娴缓步靠近，看着那神秘又高挑的女郎，鼻尖再度嗅到那山林中的神秘香气，不动声色的又近了一步，“是有意愿长期合作吗？” 这香味，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别人闻不见？ 前脚刚跟师兄提及，后脚这人就撞上门来？即使江湖和平了百余年，谢娴也忍不住想要阴谋论了。 山神绝对是无稽之谈，隐居高人倒是有些可能，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弟子搞这些神神秘秘的操作。 什么药材？山里的药材呗。 妲和光从小布包里掏出药盒，她不懂药材，若不是智脑扫描辨认，她也不会看年份成色这些东西。“喏。”她单手托着木盒，伸直手臂送到谢娴面前。 “收吗？” 不收我换家店试试呗。妲和光无所谓，多走些路来这里只是为了卖个更好的价钱而已。 谢娴从这人的动作里品出几分直率可爱，抿了抿想上扬的唇角，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药，就是处理的手法有些粗糙。 “这药材我们收，还有吗？”谢娴在女子中也算是高挑的，她此刻却也得微微仰着头看向妲和光，认真的透过兜帽阴影看向对方裸露在外眉眼的时候，谢娴也是一愣。 金红色的眸子？ 并不妖异，对方眼神温和无害，衬托着颜色倒像是暖阳。 “没了。”妲和光顿了顿，又没深沉的问，“值多少钱啊？” 要是很值钱，我这就回山里再挖点好了。赚快钱而已，她不嫌磕碜。 似乎猜到对方未完的潜台词，谢娴没忍住弯起眉眼，不答，侧过头安排连翘：“去泡壶茶。” 妲和光直愣愣站着，一手摸着木刀一手攥着小布包的带子。 “阁下想必是第一次来云涛城吧。”谢娴将药盒递给尹秀秀，转身示意妲和光与她一同去二楼待客雅间说话。 “嗯。”妲和光大大方方的，也不多问，反正就先跟着走。 尹秀秀捧着木盒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王舒然站在楼梯口探头探脑，“怪怪的，小师叔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啊？” 是啊，笑意盈盈的，看了让人有些酥酥麻麻的，真的很怪诶。 刘添也凑过来，手在自己脑袋上比了比，又比了比王舒然的脑袋，又垫了一下脚。“这女侠...好高哦。” 说完，刘添又自言自语，“是女侠吧？” 头上蒙的太严实了，穿的袍子又不是紧身的，腰倒是收的很细，声音清朗，介于女人和少年之间，但这个身量，又有些过于高挑了。 不过此时上楼的两个人才不知道楼下的嘀嘀咕咕。 雅间布置简洁精巧，屏风盆景都能看出有些品味和底蕴。 “请坐。” 妲和光也不客气，挪了挪木刀的位置，自如的坐在宽大椅子上。 空气流动性差的环境下，对方身上的香气更为明显了，层次也更丰富。 谢娴自幼五感敏锐，对气味更甚。这淡香旁人也许捕捉不到，但她很喜欢，此时浓一点，她闻着也并不头痛，还有心思分析需要什么成分通过什么手法杂糅才能组出这种味道的香囊。 “你想跟我说什么？”妲和光开门见山。 “救命之恩。”谢娴说完，连翘轻轻敲门打断，托着木托盘走入，送了清茶，糕点和一些切好的水果进来放下又安静的离开。 “哦。”妲和光点点头，摘下兜帽和面巾，自然的拿起自己这边的茶杯抿了一口。 她今日还没喝水，这会儿看见了确实也口渴。喝了一杯，不够，她自己不见外的又倒了一杯。 观主教她习武写字，没教她本地礼仪约束她。 她连正儿八经的江湖人士行礼都不会。 还渴，再喝一杯。 谢娴：....... “请问阁下是哪门哪派？”望着女人金红的发色和眼睛，谢娴承认，她也算见过不少美人，这一种别样风情的俊秀俏丽，还是让她不由的惊艳了一下。 “逍遥观、妲和光。”妲和光吨吨吨喝了一通，一壶水都没了，她眼巴巴看着谢娴，抬了抬水杯。“还想要。” 谢娴：...... 真是怪人。《 》 10、第十章 连翘又送来一壶茶。 “在下药王谷谢娴，昨日与同门在宜苏山一事，多谢女侠搭救。”谢娴说着，站起身盈盈一拜。 “不客气。”妲和光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判断的，她也无所谓，反正对方用合理的理由解释了这件事，就足够了。 更何况对方看起来是个聪明人，看起来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妲和光摆摆手。“凑巧路过而已。” 早知道这么省事儿，昨天直接救好了。妲和光一手托腮，拈了块糕点嚼嚼嚼。“不用女侠女侠的叫我，好别扭，叫和光就行。” “和光。”谢娴从善如流，“此次来云涛城，是有何事，我能帮上些什么吗？” “老师说今年有武林大会，让我去看看，顺便给她带点茶叶。”妲和光十分坦诚，“我没路费，过来用药材换点。” “所以够吗？”妲和光披着逍遥观传人的马甲，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异常。“不够的话，我还得赚点路费。” 逍遥观谢娴倒是有些耳闻，是江湖上传承久远，少有的小而精的存世隐世门派之一。 上一位逍遥观的传人在江湖上行走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相关记载极少，但药王谷这种老牌宗派还是多少深入接触过几位的。 还真是跟传闻的一样。 逍遥观弟子，心如赤子，率性而为。 “不太够。”对面美人举止洒脱，吃糕点时也是别有一番赏心悦目，谢娴眼带笑意，“如今是昭明三十三年三月，可武林大会在八月。从云涛城前往鸣剑城，陆运途径十余座城池领地，全力赶路轻装快马也要十日，水运的话，从枕河绕路去天川江，顺风顺流也需七天。” “啊。”妲和光脑子里开始算数，还得包括住客栈和吃饭钱，进城也得交税，武林大会报名也得交钱，啊这？ 看见对方皱起漂亮眉头，谢娴捂着嘴轻笑起来。“和光不必操心那些，我等同门也是要前往鸣剑城的，七月启程，和光若不介意，到时可与我们同行。” “更何况，和光与我，可有解毒救命之恩。”似是怕被拒绝，谢娴又扯了恩情出来。“我与和光一见如故，愿邀去我宅邸，给我机会报答款待偿还恩情。” 逍遥观弟子诶，想捡回家。更何况，谢娴清楚，妲和光带给她的不仅仅是解毒救命之恩。 妲和光点点头，“好啊。”有人免费提供住处，不要白不要。 她配得感很高，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打扰啦，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随时开口，我酌情帮忙。”说完，她又拈起一块糕点，嚼嚼嚼嚼。“救命之恩什么的，就别再提了。” “如卿所愿。”谢娴将水果盘往前送了送，看着妲和光不挑食的嚼嚼嚼，心情大好。 真像个漂亮的山中精灵。 既然同意了打扰，妲和光也没急着离开，谢娴出去叮嘱了一番，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哇哦。 妲和光眼睛亮亮的。 谢娴将银票递给她，忍俊不禁，看不出来，还是个小财迷，早知道再多拿些哄哄她了。 “谢谢。”妲和光拿到银票，翻着面的看了看，似乎是觉得新奇，用手指捏了捏，搓了搓，又对在一起折了折。不像是财迷，倒像是新鲜劲儿。 “两个铜钱一碗馄饨，一两五百碗，十两...一百两...”妲和光把银票好好的揣进内侧兜里，重新戴上兜帽和面巾，“谢谢，等我熟悉熟悉这里，然后请你吃饭。”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谢娴似是被提醒，“饿了么？我请你吃午饭。” “不了不了。”刚才乱七八糟吃了一通，又喝了茶水，现在饱得很，妲和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你饿吗？”刚才都是自己在吃，这女人只喝了杯茶。 谢娴轻轻摇头，也站起身。“还不到午时，和光今日还有什么打算？” “本来想换了钱后找个客栈休息的。”妲和光遮的只剩一双金红色的眼睛，露出的眉眼深邃，不考虑颜色异域感倒也没那么重。“但是你要收留我的话，就麻烦带我去你家吧，谢谢。” 真是直白。 对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药王谷到底是什么，不在乎对方师门是否有长辈在此需要认识交流一下。 “好呀。”谢娴带着温柔笑意，与妲和光一同迈出雅间，“先去我府上休息吧。” ...... 谢府很大，内里还有小型园林造景。 药王谷本就有钱，更何况谢娴也不仅仅只是药王谷真传弟子，她还是万象阁的六小姐，区区一个云涛城的谢府罢了，想要多大的都行。 客院住的是那几位同门师侄，察觉到妲和光也许并不想跟其他人太多接触，谢娴便将她安置在了离自己最近，也是风景最好的月华庭。 妲和光已经抛弃了自己的高科技飞船跟着观主住了四年山洞，冷不丁进入这古色古香的雅致庭院，又有些别样的新奇。 摸摸柱子，又摸摸镂空的窗纹，坐在桌前能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小池和长廊小亭。 妲和光再月华庭内四处转悠，谢娴就站在院中视线随她而动。 “虽小了些，但也算得上惬意舒适。” “很棒啦。”妲和光摆摆手，“我以前都是住山洞的，昨晚我还在树上挂了一夜呢，现在有软床真是谢天谢地了。” 只是嘴上卖惨罢了，观主从不去她的山洞，她随身携带了几个纽扣大小的便携材料盒，所需一切都可以分分钟变出来使用。 用完又变成纽扣收在身上，不留痕迹，安全又放心。即使是现在，她也扣了几颗在袖子内侧备用呢。 “对了，在哪里洗澡呀？”妲和光并不了解现在的房屋构造，也不知道这个庭院的各个房间都是用来干嘛的。 “这边。”谢娴亲力亲为的介绍了一圈，“隔壁就是我的居所，如果我不在府中那大概就是在医馆，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门房已经打过招呼，你的进出不会有人阻拦。衣服放在这里，下人会收走清洗。” “啊，我自己来就行。”反正也不会真的脏，意思意思就行，妲和光并不不习惯佣人帮忙打理生活这件事。 两个人绕了一圈儿又回到原点，妲和光随手把小布包和木刀放在卧房的桌上，扯了把椅子坐下。“你下午没事吗？不用刻意陪我。” “并不刻意，只是跟新朋友聊聊天。”谢娴很有礼貌的站在一旁，脊背笔直，随时看起来都像是一副美人图。 妲和光用脚又勾过来一把椅子，朝她扬扬下巴。“那就一起坐着聊聊。” 这正是谢娴想要的，“不知道和光对现在的江湖有多少了解？” “没了解。”其实是有的，不少数据收集压缩在了智脑里，但是妲和光并不想用这种方式记一遍。“老师只说我这样的不会受欺负，出来走走放松一下心情，年轻人总在山上憋着话太多了。” “而且我想要用眼睛耳朵亲自了解。”妲和光坐在椅子上也不老实，双脚离地，试图用一个凳腿做支撑。“现在我知道，你们药王谷，是大夫，功夫不太好，但是很有钱，也很热情有礼貌。” 真是简单粗暴的评价啊。 “而且，你也很冷静聪明。”妲和光身体前倾真诚的夸赞，谢娴身体的能量反馈比昨日高出了不少，她喜欢看女人的生命力逐渐旺盛。 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妲和光就让兜帽自然的堆在颈间，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突然在眼前放大，谢娴的心跳都忍不住快了几分。 “药王谷不是都功夫不好的。”谢娴的耳根有些发红，她避开妲和光的眼神辩解了一句，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幼稚。“你说老师？是？师父的意思吗？” “这么理解也没错，可是我和观主都是女人，我们之间没有父，又为何要叫她做师父呢？”妲和光理直气壮，她又想起林中围观时听到的称呼，有些憋不住的指出她不认可的地方。“就像你，你是女性，为何又要被人叫做小师叔呢？不应该叫做师姑？师姨？又或者使用中性词，也叫老师也比叫小师叔更合适啊。” 难得听见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谢娴愣了一秒，认同的点点头，“只是习惯...确实，九诸和蓬莱等女性较多的门派会细分，以女性间称呼为主。药王谷传承多年，近百年来男女比例逐渐持平，倒也该在称呼上做些变动了。” “我会传信给师父...哦，不对，是老师，提出建议的。”谢娴接受的很快。 对方如此迅速的接纳下了妲和光的思维逻辑，倒让妲和光有些惊讶，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可置否确实因此心情变得更好了些。“你之前，问我对江湖的了解，是想说什么来着？我一直在山里，也许没有能帮到你的讯息。” 谢娴摇摇头，她并不是想从妲和光身上了解什么，“我知逍遥观乃隐世宗门，只是你也要参加武林大会，我想为你补充一些讯息，江湖上多了解一些不是坏事。” 云涛城作为大朔对外的一个窗口枢纽，超级宗门势力多有驻扎于此，万象阁，雾隐商会，武林盟这些组织在明面上就能找到分部地址，较为出名的暗处势力也有无影楼，寒鸦卫等。 白日里有明市，入夜后也有暗市，即使如今武林和平，但江湖人也大多聚于暗市交流。若没人引导，妲和光其实是无法真正进入江湖的。 不过妲和光对那些势力交织没兴趣，“就从武林大会开始说起吧。” “武林大会无特殊情况十年一次，传言今年武林大会的奖品是一件神兵至宝。因此今年从云涛城进入大朔的武林人士大幅增加，可以预想的是今年是十分热闹的一次大比。” “提问，神兵至宝是什么？”妲和光举手。 “传闻中可以悟道的兵器。”谢娴也没见过，“据说普通人拿到，兵器可以自动引导内力修行，领悟无上功法。且无坚不摧，普通人拿着都可破宗师的护身罡气。” 自带真伤和破甲技能的神兵。“好厉害，怎么做的？怎么能辨别出是不是啊？” “神兵至宝被誉为先天兵器，记载中互相可以感应，在一定距离内会轻鸣。很久以前的一个铸剑师得到过一件神兵至宝，是一把重锤，为了争夺这件兵器江湖上纷争四起。最后铸剑师开炉将重锤融了，重铸为了四样东西，也有人传说是五样，不过无人考究了。” “这四样分别为，令牌，长刀，和两把长剑。”谢娴娓娓道来，“那令牌，就是武林盟的号令令牌，据说仍旧有加快内功修炼的能力，但已经没办法悟道了。” “那刀和剑呢？”妲和光只是有些好奇，这种武器是用什么材料制作的。如果是新材料，可以收集一些给妈咪当礼物。 “争斗中遗失了，只剩下一把剑，现在在铸剑山庄手里。当时铸剑山庄的一位剑客用其悟出了一套全新的剑招，并将其发扬光大。” 啪啪啪，妲和光鼓掌，“那有先天，是不是也有后天兵器？” “是的，天机十二楼和铸剑山庄都有能力制作后天神兵，不过锻造材料和手法都是不传之秘，目前江湖上百兵谱里记载了所有露过面的先天和后天神兵。” “有一百个嘛？” 要是很多的话倒是可以识别一下材料，然后去找找矿。不过卫星资料收集里也没提过什么大型矿区是位置材料？看来先天和后天应该用的不是一种材料。 “不是的，有些也是因为使用者太强，而被列上榜单的。” 果然，妲和光笑起来，把找材料当礼物的事儿先排到后面，骄傲的把刀从腰间抽出来。“那我的木刀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妲和光神色自然，似乎被她托在掌心的不是一把打磨光滑雕纹精美的木刀，而是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器。“向你介绍一下，我的木刀，我的姐妹，二不休。”《 》 11、第十一章 不管谢娴在做些什么，总之妲和光是没有任何计划的等待武林大会的到来。 在她随心所欲的消磨中，天气渐暖，时间已经来到四月中旬。 今日下了小雨，妲和光在舒适的被窝里一觉睡到快中午。醒了后望望天，就换上了谢娴给她准备好的青色武袍，戴好配套制作的兜帽，撑把竹伞就出门了。 云涛城的排水系统十分精巧，青石板路并不泥泞脏污。妲和光一路散步到东市，目标明确的在小巷里穿行。 这边有个女子当家做生意的小糕点铺，附带还会卖些甜水、果脯，妲和光很喜欢她家用竹筒装的甜水豆花，偶然喝过一次后隔个两三天就要来一趟。 今日下雨，风有些凉，路上人也不多，老板难得的生意不好，倚在铺面门口望天看棚子边缘的雨落打发时间。远远的看见妲和光走来，老板笑眯眯的打招呼。“今日要几份？” 妲和光举起两根手指，然后又指了指桌上放在木盒里的糕点，“这个，这个这个，各要两个。” “还是要用绳子捆着带走吗？” “嗯嗯。” 老板手脚利索，裁了两块儿油纸用绳绕着竹筒口绑了一下封住，随后两个竹筒摞在一起用一根长麻绳交叉绑了，又扯了块纸，将糕点放了上去包成方方正正的小包。 妲和光很满意，从怀中摸出两个铜币放到桌上，左手提着东西，右手打伞转身离开。 返程的路上绕到了万象阁的书肆，有新的江湖八卦小报，两铜钱一份，妲和光拿起单页的小报，折了一下收进腰间钱袋里。 最后，去到医馆，熟门熟路的跨进去，收了伞立在门口。 “妲姑娘。”尹秀秀正在拿着小秤抓药，见人来了笑眯眯的向上指了指，“小师姑和师父在楼上下棋，糕点今天有我的份吗？” 谢娴说的称呼变动第二日就已经开始落实了，卢秀秀她们头一周还有些别扭，后来就顺口多了。 “自己去买。”妲和光摸出三个铜币抛过去。 “师妹，悔棋行吗？”王银泉留着一把山羊胡子，此刻被棋盘困住反复梳理胡子，都不自觉揪掉了好几根。 谢娴是药王谷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大长□□收了十二位弟子，王银泉是第十一位，也比谢娴大了十余岁了。 “师兄，你已经悔棋三次了。”谢娴一手握着医书无奈摇头，王师兄这个臭棋篓子下的不好也下的慢，每次她下棋的时候都得额外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啊，啊。”男人有点不好意思，又揪掉了几根胡子。 门是开着的，妲和光绕过屏风走进来，人未到谢娴眼底就染上笑意，无她，只是先行嗅到了只属于妲和光的气味。 湿漉漉的，清新的。 一开始她也曾旁敲侧击过身边的人，但似乎除了她以外，药王谷的其他人并没有觉得妲和光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香气。 她也曾经观察过，和光的服饰简单，自从她经手帮忙准备以后，更是对每一处都了如指掌。连钱袋子和香囊都没有的人，洗漱所用都是自己准备的，又能从哪儿弄到这奇异香味呢。 谢娴不懂，但是谢娴喜欢这种味道， 有时妲和光会独自在府内的书房看上一下午的杂书，谢娴走进去的时候，就仿佛进入了独属于妲和光的空间，带着湿漉漉的酸涩，让人杂念丛生。 她也私心的不想刨根问底的弄清楚，她喜欢妲和光身上那种若即若离的神秘。在和平的时代下，神秘强大为妲和光带来了更多的魅力。对于谢娴而言，一点点的探索也是种慢热的乐趣。 “谢娴，请你吃。”妲和光自然的将手上的竹筒和糕点送到谢娴面前，然后探头看了眼棋盘就收回视线，“为什么这样的水平还这么喜欢下棋？” 这么大个人被无视了不说还被嘲讽了，王银泉气的眼睛瞪圆。 谢娴抬起医书挡住自己的笑容，和光习惯性无视男性这件事真是在此刻表达的淋漓尽致。 她在自己这边矮榻上让了些位置，并不纠正，只是随意的闲聊，“今天下雨怎么也去买了？” “下雨天人会少。”妲和光曲起长腿也坐下来，地方不宽敞，她只能跟谢娴挨在一起。不过她比例极好，坐下来腿折吧折吧，看起来就变得仿佛小小一只，倒也没多占地方。 谢娴伸手帮她摘下面巾与兜帽，顺便为她将鬓边碎发拢到耳后去，神情温柔。她也不说让下人去买回来，只是道，“下次我给你带回家。” “好啊。”妲和光低着头专注的解开绳扣，然后把油纸掀掉，竹筒递给谢娴。“喏，有勺子吗。” “一会连翘会送过来的。” 王银泉被两人自然的互动弄得心情怪异，怎么，被妲和光无视他已经习惯了，但师妹怎么也开始无视自己了？怎么小师妹身体健康了性格反而调皮了？ “咳咳。”他忍不住偷偷悔棋，然后轻咳一声吸引注意力。 “啊，身体还好吗？”妲和光眨巴眨巴眼，不是很愿意搭理，但还是礼貌性的关注了一下。“年纪大了要多注意一点的。” 王银泉：天老爷，有没有点礼貌！ 谢娴在旁边捧着竹筒偷乐，纤细手指拈起黑棋放在棋盘上，“师兄，你又输了。四师姐上次回信说你的草药已经搬空了，这局我就不扣你的份例喽。” “嗨呀！”王银泉拍拍大腿，想挽尊求饶，在妲和光面前又不好意思，只能面上强撑着摆手，站起身往外走，“不玩了不玩了，你们这些小姑娘吃甜品吧。” 正好，少一个人这矮榻上地方就多一点了。 妲和光不管王师兄消散的小金库，伸长胳膊把小桌推远一点，和谢娴没再挨得那么近，“喏，这次糕点我买了新的口味，厨房之前给我做过，不知道老板做的会不会味道不一样。” 云涛城本来就是各地汇聚处，因此哪里的食物都有。妲和光今天尝试一点明天尝试一点，谢娴发现她喜欢这些，也乐得满足她，聘了会做九诸菜和苍玄菜的厨子，一日餐食变着花样的让厨房给她弄。就是可惜妲和光进餐时间十分随性，谢娴不总能和她遇到一起吃饭。 “唔，有点甜了。”老板下料实惠，糖这种稀罕物在云涛城算是特产之一，因此用起来也不手软。 妲和光不是很喜欢，但也一口气把手里这块儿先吃了。谢娴讲究些，刚下过棋还没净手，就专注的看着妲和光，像是在欣赏什么可爱又迷人的小动物，“一会儿在这一起吃午餐吗？” 连翘这时托着木盘送来了温热的手帕和勺子，妲和光顺手也跟着擦了擦，“好啊，反正也没什么事做。” 说完，妲和光又想起来自己刚买的小报。“最近云涛城行走的江湖人士变多了诶，书肆小报更新都变快了。” 自从四月开始，云涛城内江湖人士流动性就逐渐增大。苍玄和九诸与大朔很多交界的地方都是山脉，天然屏障不易穿越。因此不少东部的门派会选择绕行到云涛城后，从此处再进入大朔。 大朔境内多平原丘陵地貌，官道驿站等基础建设相对于九诸和苍玄而言又密集一些，而且此处还有河运，怎么想都是十分省时省力的一个落脚点。 人一多，事情也多，江湖小报本来一月更新一次，这个月才月中就先攒够了一波物料。 什么天骄榜即将大换血啊。 什么不知名小门派为了筹备武林大会，在武林盟见证下挑战附近门派啦。 什么南疆雨林也会派人参与本次神兵竞争啦。 还有点散修投稿，各门派爱恨情仇啥的。 妲和光看完八卦，拿起勺子开始吃豆花。 谢娴也跟着扫了一眼，“说起来，近来江湖人士行走增多，港口运船数量也有增加，雾隐商会借着机会新攒了一批东西。今日给我送了名帖，月底在港口的船上有拍卖会，名单里确实有些好东西的，你若是感兴趣我们可以去看看。” 暗市也分几种，不同组织牵头，暗市性质也不太一样。 谢娴除了掌管此处的药王谷医馆，还是万象阁的六小姐，身份性质自然不同，在大朔的地界，雾隐商会也得来她这拜个码头交好一下。 与万象阁的亲民不同，雾隐商会善于海运，销售物品更针对于上点层级的江湖人士和世家贵族。 有些消息东西万象阁不卖，但雾隐商会你只要拿的出钱，基本都能如愿。更别提雾隐商会牵头的暗市，什么神兵灵药，秘籍至宝，他们敢收、也敢卖。 “好呀好呀。”妲和光弯弯眼睛。万象阁牵头的暗市没什么门槛，鱼龙混杂，她去过一次，什么都不认识什么都不懂，蹲在路边，转着圈的被人忽悠。 没办法，她虽然打扮的很像是那么回事，但与人接触极少。且除了老师指导，都没跟人正式交手过，身上气息纯净，佩刀外人看来都只是把哄孩子的木刀，看着就是个好骗的。 也就是万象阁牵头的暗市比较温和，没人真打算搞点见血的事情出来，最多骗点钱寻个乐子。本来还有人想顺了妲和光的钱袋戏弄她一下，结果这边刚起意，那边就看见谢娴站在妲和光身边。 药王谷大家还是不太愿意招惹的，更何况谢娴这张脸只要在云涛城混迹的没人不认识。 妲和光倒是没寻思那么多，只觉得多了个导游讲解，还挺省事儿。 “好啊。”妲和光把一筒豆花吃完，捏捏自己的钱袋子。“拍卖会，听起来卖的东西就很贵，我能买得起什么吗？” 要是有些新奇玩意也好，她可以买了当特产，等家里人找到自己的时候打包当礼物。这个大陆上还是有不少东西是阿卡西所没有的，就像是她老师给她的玉石小印，这个超体和智脑就曾自动反馈给她是全新未知的材料伴有异常能量波动。 可惜只有一个，到时候还得还给师傅。 “你有多少钱呢？”谢娴忍不住逗她。“还是一百两吗？” 妲和光一进城就被谢娴捡走，吃穿住行恨不得样样都被谢娴包圆，就差给孩子发零花钱了。 那一百两银票这一个月了还是分毫未动的收在她兜里。普通人家一年收入也不过十两银子，她这一百两看似很多，但真要是在江湖人士面前，还是有些不够使的。 “一百两可是不够呢，上次你在暗市上，那人一本外功拳法不是还要卖你五十两银子吗。” 妲和光被那人天花乱坠忽悠了半天，没打算买，就是想商量能不能拿一两银子借阅一会儿。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蛮有趣的，和阿卡西不一样，不同内力功法运行规则各有各的门道，搭配上不同的招式功法也会带来不同的能量波动，妲和光就是好奇。 她的身体结构与此地人都不同，不用讲究行功时内力顺着筋脉怎么走，也不担心不同功法相互排斥。反正内力从腺管走，怎么运行都走得通，绝不会发生行功异常走火入魔的事情。 但谢娴不知，看她跟人商量着看那个不知真假的功法，生怕她感兴趣练出岔子。 没人比她们这群大夫更知道经脉多复杂，内伤多难治了。虽然没见妲和光真正动过手，但这一段时间，谢娴也确实是被妲和光无害的外表给迷惑了，总是忘了这人也曾经轻松为她解决了多年的病根。 即使现在想起来了，谢娴凝视着妲和光毫不设防的模样，心还是不自觉柔软，生出了多余的保护欲。“和光，若是喜欢什么，到时候与我说了便是。” 顿了顿，谢娴又十分体贴的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豆花，“就当是我为了感谢和光惦念我，还给我带甜品的礼物。”《 》 12、第十二章 在拍卖会开始的前几日，有人前来谢府拜访。 妲和光大清早出城在港口看了阵子卸货的热闹，又从捕鱼回来的渔民手里收了一笼海蟹拎着准备晚上尝鲜。今日骑了马，在外面用过午餐才踢踢踏踏回来。 隔得老远就看见个陌生的马车停在门前，赶车的马夫拿了名帖递给门房。“谢六小姐今日在府上吗？” “在的。”门房收了门贴正打算分一个人进门通报，一抬头就看见妲和光骑着马回来。 “我帮忙拿过去吧。”妲和光利落下马，用马绳和门房交换了一下。 没人注意到，马车上的人此时正隔着帘子的一小条缝隙瞧着她。 “是什么人？” “戴着兜帽，只能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形。” “哦？兜帽？她就是那长着金红色眸子的异人吗？”女人走南闯北至今，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有金红色眼睛的异族。 云涛城人来人往信息更新极快，她不是常驻于此，因此下属会定期整理城内的风吹草动汇报给她。 这月余前出现的神秘女子虽不至于让人专门盯梢，但是自然也逃不开被汇集在信息里一同上报的。 女人撩开车窗的帘子，正巧扫到一眼妲和光进府去的背影。“能得到谢娴的如此招待，倒像是个有些意思的。” 妲和光进府就遇上了洒扫的下人，她随手把绑了一串的海蟹递给对方。“帮忙送去后厨，十分感谢。” “妲小姐客气了。” “谢娴在哪里？”妲和光倒也不爱麻烦别人，只是相处这些时日下来她也轻易感知到一些讯息。 比如：谢娴嗅觉异常灵敏。 虽然只是一个谢娴的特点，但此刻妲和光心情很好，贴心的想着，既要给她送帖子，就还是别染上腥味妨碍了优秀医生面前的空气了。 “今日天气好，小姐在庭院摆弄药田。”侍女刚从那条路洒扫过来，她也很喜欢来做客的这位姑娘，多说了几句。“妲小姐一会儿想吃酥糖吗？我可以顺便帮忙让后厨做上。” 妲和光点点头，“可以可以，还想吃糯米糍。”一件事也是麻烦两件事也是麻烦，妲和光索性多点了几个下午茶，“酒酿丸子，栗子糕。”说完又想起了自己要帮忙送帖子通报，道了声谢谢就三步两步从侍女面前窜没影了。 万象阁近日新得了名贵的药草，是海运过来的蓬莱群岛的植被，分了几株送到了谢娴的手上。此时谢娴在庭院的小药田里试种，顺便给庭院其他地方的花花草草打理一下。 “谢娴。”妲和光从小院的圆拱门后探头，见到人就又恢复了散漫，“有人拜访你。”她走了两步，帖子掖在腰间，到木桶边还弯腰顺手撩了两把浇花的清水洗手。 谢娴自然的靠近，从她腰间抽走帖子打开扫了一眼，似是不在意的随口又问。“今日去哪儿玩了？中午吃了吗？” “港口。”妲和光白皙的手指在水里晃啊晃，玩了几下才甩甩手在衣摆上擦了擦，“中午吃了两碗面，一碗海鲜面一碗牛肉面，好吃。”妲和光站直身体，因为只能露出眼睛，没有面部表情辅佐，妲和光又抬手竖了一下大拇指。“我还买了海蟹，可新鲜了，晚上一起吃。” “下午和光有安排吗？不介意的话和光陪我一起待客吧。”谢娴随手把帖子递给自己的贴身婢女，慢条斯理的一边提议一边抬起手给妲和光摘掉兜帽。“天气渐热了，万象阁的布衣坊有新的轻薄料子送来，你挑个喜欢的。” “不用的，已经有很多衣服了。”妲和光对这方面没什么需求，注意力又移到花草上，这月天暖雨多，绿藤爬的很快，开出白色的小花，她顺手帮着揪掉几片黄叶，“是你的朋友来访吗？我需要换衣服吗？”妲和光说着嗅了嗅自己的袖子，超体的哨兵模式全天候开着，吹了一早的海风也不黏腻。 知道妲和光同意了一起待客，谢娴愉悦的翘起嘴角，“算是朋友吧，经营上多少有些接触，来往过几次有些投缘，她不是规矩多的人，和光也不必拘谨。连翘，请人去观景阁。取君山银针，我亲自沏茶。” “是。” 庭院中又只剩下两人，谢娴想帮妲和光擦汗，抬起手却发现兜帽下的妲和光发鬓清爽。是了，内功高强的武林人士是会用内力调节体温的，不为夏暑冬寒所扰。 见妲和光嗅闻袖子，她也不动声色的凑过去也跟着嗅嗅。跑了一上午的人儿没有丝毫的汗意，只有海和山的淡香萦绕，一如既往的好闻。 “真有吗？”见谢娴贴了近了些，妲和光还以为是海蟹的腥被谢娴这么灵敏的闻到了。“是海蟹的味道吗？我拎着回来的。” 哪有什么海蟹味。谢娴的心思乱了，但面上淡定。“吓吓你而已。” “哦。”妲和光就是客气客气，没察觉什么。“那走吧。” 观景阁离她住的月华庭很近，绕着同一片人造小湖，此时春景正好，不论什么时候在那喝茶静坐都是惬意又享受的消遣。 妲和光随便寻了个右手边的客位坐下，兜帽被她扯下搭在椅背上，顺手摸了个茶杯先给自己倒了杯水解解渴。 闻人危进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人头发有些炸毛，弯起眉眼跟谢娴讨水喝的样子。一点点乖，又有点顽皮的试探。 妲和光：是的，太渴了，想先喝一壶，谢大夫不让，说不够养生。 “白会长。”见有人来，谢娴收了娇嗔的神态，起身相迎。“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谢小姐倒是比年前见到时气色好了许多。”闻人危缓步落座，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视线流转落在妲和光的身上。“看二位清逸出尘，云涛城的日子想来是颇为养人的。” “风水宝地，养人是自然，白会长若是有空，倒也适合在此地多留些日子调理一番。”谢娴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做解释，转了话头作主为二人相互介绍。“白会长，这位是逍遥观的弟子，妲和光。” “和光，这位是雾隐商会东海分会的会长，白绮危白会长。” 这还是谢娴第一次为妲和光介绍除了药王谷之外的人，比起对方是雾隐商会的会长，更多的还是因为白绮危是一位女性。 和光不会排斥的女性。 妲和光站起身，隔着桌子对着对面的成熟美人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你好呀。” 闻人危被她这动作搞得一愣，试探性的抬起手腕，将指尖递了过去放在妲和光的掌心。 妲和光大大方方的握住，晃了一晃，两人上半身距离拉近一瞬。“很高兴认识你。” 哈。 “谢娴，你从哪儿遇上这么个妙人。”闻人危轻声笑起来，“逍遥观的，小道长吗？” 这次武林大会还真有分量，逍遥观这种隐世秘宗也来凑上一脚。 观主：我没有，你想多了。 “我没有出家。”妲和光自觉打过招呼了，直接坐回椅子，十分放松，“谢娴，水煮沸了。” “你呀。”谢娴不自觉的眉眼流露出亲昵，“绮危莫要见怪，和光的性子比较直率，没有冒犯的意思。” “没有，她很有趣。”闻人危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妲和光。金红色的头发束在头顶，额前两鬓有些碎发，同色眉眼熠熠生辉，实在是个难得的少年气美人。 怪不得谢娴宠溺她，少年人心思纯净，闪闪发亮的，她也愿意放在身边当个赏心悦目的乐子。 妲和光是不习惯俩人这么文绉绉说话的，她给谢娴递上小木镊取茶，注意到对面的人一直看着自己，也抬起头看回去。 对面是个大美人，跟谢娴不一样的那种美。 谢娴外柔内刚，温婉中有些韧性，像是名门养出来的兰花，淡雅芬芳自成一景，偶尔有些恶趣味的捉弄也不让人觉得被忽视嘲弄。 而对面这个白会长，则是看着就经历很多的上位者，轮廓跟大朔人不太一样，大气艳丽的风格显得人生机勃勃也有攻击性，倒是让妲和光意外的想起自己的家乡。 她家那边就很多这种类型的美女，高挑大方，轮廓深邃，生命力旺盛似火。 这么一想，妲和光对白绮危的好感度增加了不少。 行走江湖各国行商，在这个世界很不容易吧，是位很厉害的女性呢。 在这煮茶的间隙，这观景阁内诡异的安静下来。谢娴一抬头看见妲和光和白会长若有所思的对视，心里不知怎么生出一股别扭来。 别扭，又不知道因何别扭，谢娴只能假装若无其事的倒茶打断了二人的相互打量。“和光，吹吹再喝。” 闻人危浅笑不语，只是端起茶杯轻嗅。 这茶香，清淡且有些回甘。 又嗅了嗅。 闻人危垂下眸，四处扫了一眼，最后落在自己的指尖上，又隐晦的瞧了另外二人一眼。 一股子酸甜的果味，夹杂着海风和森林里的植被清香。 谢六小姐是药王谷的高徒，若有草药味也是正常，可这分明不是六小姐身上的。 奇怪的淡香，让闻人危忍不住提防起来，不经意的闲聊打探。“我观妲小姐轮廓深邃，不像是大朔的血脉，倒像是我九诸之人。” “我不是啊，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妲和光不会品茶，咕嘟咕嘟牛饮两杯。“九诸的人都长得像你这样吗？那我有机会要去九诸走走的。” 九诸占据了这块大陆南方的位置，国家板块比大朔小些，跟大朔由连绵大山分割开来。 气候湿热，西部多雨林，东部南部，沿海城池众多，港口海业发达。这是妲和光一开始从卫星地图上看到的信息，对于此地的居民，妲和光倒是没做了解，不过她知道九诸女性地位比大朔好多了。 “你若说是像我这样才貌的，那九诸倒也没有那么多。”闻人危的年纪比谢娴大些，逗弄妲和光的时候更为直白自然，“妹妹若是好奇，此间事办完我愿好好招待。定叫妹妹，不负所望。” 妹妹？妲和光摇摇头，“你不一定比我大呢。” 说完，想了想，也不好透露自己年龄尺度和此处不同。妲和光咽下了自己已经三十岁的这句话。微妙的想，还是装嫩吧，依照骨龄，说自己十八也没错。 很远很远的地方？ 谢娴暗自揣度，已知的这块大陆上的所有国家都没有和光这么特殊的发色眸色，而云涛城靠海，难道是蓬莱群岛之外的海域国度？古书上记载，这世上宽广无边际，天外有天，海外有海。 那和光是怎么来到此处的呢？ 相处了近两个月，谢娴能明显感觉到妲和光并不是一个纯粹在山里长大的孩子。 她有她自己的行为逻辑和准则，见过的世面和了解的学识偶尔露出一些便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小财迷，可实际接触下来，谢娴发现珍贵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也只是当个小玩具随意新鲜一会儿，似乎妲和光见过许许多多更好的物件。 而再精致的绣工和布料，也不如妲和光自己小布包里带来的那几套衣服，那是在皇城上供都没有几匹的特质云锦，一匹云锦比等量的金子还要贵，可妲和光穿在身上，也没当回事儿，脏了扔水里搓搓就随便搭在凳子上放到院里晾干。 这气度和淡然不是普通人家养的出来的，也不是一个苦修清修的隐宗能养的出来的。 谢娴又想起了前几日她在院中修剪花枝的时候，妲和光说的话。 她说，我妈妈很喜欢侍弄花草，谢娴，我很喜欢看你这么做，这让我感受到温柔。 妈妈？是娘亲的意思吧。她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称呼。 和光当时那么说，是因为有些寂寞，想家吗？《 》 13、第十三章 尹秀秀等药王谷的同门小辈儿这次是被师父带出来提前行走江湖游历的，只是因为谢娴这个小师姑在云涛城，所以兜个圈子过来等着跟谢娴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 平日里更多的时间都在医馆被王银泉盯着练功，不来打扰谢娴的日常安排。 妲和光三人在谢府观景阁，无人打扰，惬意的喝了一下午茶，有先前侍女的通知，后厨送上来的茶点都是妲和光喜欢的。 谢娴喜欢看她吃东西，明明对方是个成年女子，但是神态和举动都透露出一种孤独的孩子气，谢娴因此而不自觉的怜爱她。初始本是一种对救命恩人的感激，逐渐的相处中却变成了耐性和宠溺。 和光，明明行为上很自洽，却为什么总感觉她很寂寞呢？坦率的神秘感，偶尔解开一丝丝，像是麻痹神经的惊喜，让谢娴无法忽视，欲罢不能。 谢娴有时会想，让她多些愿意接触的朋友会好吗？与闻人危一起的下午茶消磨，也算是谢娴的委婉试探。 闻人危阅历尺度宽阔，心思活络敏锐。与谢娴闲聊江湖事与各门各派时说话语速平缓，听着悦耳且有趣，二人话题随意，妲和光当成下午茶背景音乐，左耳进右耳出，整个人半放空的状态。 闻人危也没漏下妲和光，她对这个凭空出现的隐宗传人有颇多兴趣。看出妲和光的放松，时不时的也引些话头到女人身上，妲和光坦然的也是有问必答。 只不过这回答都是：不认识，不了解，没听过，不知道，没去过，老师没说... 她不撒谎，确实是对江湖事毫无了解。她太过真诚，真诚坦率到白绮危都觉得离谱。 对于妲和光来讲，与她说江湖事还不如问她在山上的生活，问她金虎可不可爱强不强壮。 啊，想念金虎。妲和光想到自己的大猫猫伙伴，忧郁一秒，晚上替金虎吃一口蟹肉吧，啊呜。 妲和光买的一笼海蟹有十只，个大钳大，蒸了满满一笼屉。 海蟹是吃肉的不是吃膏吃黄的，晚餐时下人将肉剥在壳上装盘送来，十分省事，妲和光一口下肚，幸福满意的不行。 “唔，你们不喜欢吃海蟹吗？”妲和光想念金虎的忧郁维持到了吃了两壳蟹肉。 一抬头发现俩人都在看着自己，盯的人怪怪的。“那吃点鱼？今天的鲈鱼也不错，刺少鲜嫩。”妲和光自然的拿起公筷，伸长胳膊一人一块。 “和光喜欢吃海鲜吗？九诸的生腌也很不错，四月扇贝虾子也是季节，若有兴趣，改日可来我府上。”闻人危没谢娴含蓄，感兴趣就大方邀请，一个是好奇逍遥观，一个也是好奇妲和光。“我会好好招待和光的。” 明明聊了一下午，但是对这个人更好奇了。 谢娴垂着头筷子戳弄了一下碗里的鱼肉，心里有些涩，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小气了些，不是小女郎了，还惦记玩伴最好只与自己玩，可又明明是自己觉得和光寂寞，想为她介绍新朋友的。 “不用啦，偶尔吃个新鲜就行。”妲和光摇摇头，很有自己是在蹭人情的自觉，“过两天拍卖会的时候再打扰吧，我的钱少少的，到时候麻烦白会长不要收我茶水费就好。” 我的钱少少的...闻人危眼带笑意，“姐姐的钱多多的，不仅免你茶水费，还送你糕点果盘和夜宵。” “白会长真是好人啊。”妲和光真心实意。 闻人危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 谢娴倒是低着头弯起唇角，小口微张把和光给夹的菜吃进肚子里，心情好的也吃了一壳海蟹肉。 这一日也算宾主尽欢，谢娴和妲和光将人送到门口，这边道别那边就看见尹秀秀几个人回来了。 看起来是经受过课业摧残的，脚步都沉重了。 闻人危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去查查妲和光来到云涛城后的行踪，还有逍遥观的所有记录。” “拍卖会前整理好交到我的手里。” “是。” ...... 因为惦记着和光昨日流露出的那些些放空和忧郁，第二日谢娴难得的在妲和光还没睡醒的时候就敲了敲她的房门。 “请进。”妲和光在被窝里抻了个懒腰。 谢娴穿了一件没那么拖沓复杂的淡紫色广袖长裙，一进来就顺着屏风的花纹空隙看见妲和光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坐起身打哈欠，被子堆叠，筋骨分明的脚踝连同裸足伸在外面。 不知怎的，隔着屏风谢娴望着那隐约透出淡粉的脚尖，血管微凸的脚背，心里生出了陌生的羞涩。 “找我玩吗？”妲和光的金红发垂在身后，绸缎一般顺滑，没有特别长，但是很有光泽。“你今天很不一样。”淡紫色和谢娴很搭，让谢娴看起来柔软。 “是吗？”理智告诉谢娴她应该退出去等待和光洗漱完毕，但感性上她又不想离开。 甚至为了停留在都是妲和光气息的房间，反手将门也关上了，后面托着铜盆想跟进来侍候的连翘都给关在了门外。 谢娴顺路在桌案边拿起发簪和白色发带，又走到床边坐下与妲和光面对面，伸手帮她压了压头顶翘起的发丝。“昨天下午喝了那么多茶，夜里睡的如何？” “很好，舒舒服服一夜无梦。”妲和光看见了谢娴手里的东西，十分自然的在床上转个身换了下位置，背对着谢娴盘腿坐着，等着谢娴帮她冠发。“今早有豆浆喝吗？” “我让厨房去煮。” “没有就算了。”妲和光半眯着眼醒神，“我就随便说说。” “今日陪我在园中赏花读书如何？”谢娴的手很灵巧，即使是第一次为人冠发也做的十分不错，发丝被一丝不苟的收拢在一起，发带绑的平整又利索，尾端下垂，轻扫妲和光的后颈。 谢娴凝视了两秒，又装作不经意的抚开，指腹轻轻的摩擦了一下妲和光温热的肌肤。 “读书啊。”妲和光感觉头发被束好，原地侧身，一下子跟谢娴挨的更近了些，坏坏的打乱谢娴的计划观察她的反应。“我今天不想读书诶。” 浓眉大眼的骨相美十分有冲击力，妲和光睡相好，一觉醒来也没有不雅的口水，此刻香香的暖暖的，贴过来激的谢娴忍不住软了一下腰扯住床帘才稳住心神。她心思乱乱的，不知道自己这一早上的奇怪是怎么了。“那今日和光想做什么？” 啧啧，真是好脾气，谢娴自己都不知道，她对妲和光的宽容度那真是与日俱增。 “哈哈，逗你的，走吧走吧，我洗漱一下陪你去园子喂鱼。”妲和光长腿一跨就下了床，赤着脚踩在床边的窄条木凳上，伸手去够谢娴新给她定制的红白色袍子。 刚醒的妲和光，面色红润又生命力旺盛，手长脚长，赏心悦目。 谢娴看着人生不出被逗弄的羞恼，只是慢吞吞的，跟着站在妲和光的身边帮她整理衣服。妲和光本就高挑，此刻又站高了一小截，理直气壮的转过身，看着谢娴的发旋伸长胳膊假扮衣架子。 若是没有谢娴进来她倒是能让超体帮忙自动弄弄衣服，让她纯粹靠自己穿，还是穿不妥帖的。 谢娴抬起手帮她系领子的扣子，二人此刻身高差明显，妲和光微微岔开腿放下来点距离。谢娴直视的时候，正看见妲和光饱满红润的嘴唇。她像是被烫了一下，别开眼专注的看着自己指尖，悄悄平复。 领子附近有三颗扣子，谢娴系到最后一颗的时候，脑子里恍惚的想。 这真像成亲的小夫妻。 想到这，就像是一记轻锤，砸在了谢娴有些混沌的心上，让她避也避不开，又反问自己，怎么会联想到此处。 妲和光完全没注意到谢娴的那些心思，偷偷打了个哈欠，嫌弃广袖不方便，摸到旁边的白色护腕自己套上，结果袖口掖的七扭八歪。 谢娴看不过眼，把刚才的心绪丢在一旁，叹了口气又给重新套了一遍。 “谢娴，你对我真好。”妲和光忍不住感慨。 虽然她来这边后真论起来就遇上俩人长期接触。 一个观主。 一个谢娴。 感觉像是在接力一样的引导她，让她了解这片大陆，接纳这个陌生世界。 但谢娴可比老师仔细周全多了。 穷养富养的区别？妲和光脑补了一下，被自己逗乐。 “站直。”谢娴给妲和光扣好腰带，“自己穿鞋。” “哦。”妲和光也不坐下，勾着脚去穿软靴，又伸长胳膊从枕头底下摸出小坠自己拴上。“走吧。” 连翘还在门口没有走开，妲和光先一步开门，与她打了个照面，干脆站在门口就扑水洗脸，又把竹子软刷叼在嘴里一通猛刷。 “轻点。”谢娴怕她把牙龈刷破，嗔怪的拍拍她的手。 “没事儿。”妲和光吐出牙刷，端起旁边的茶碗漱口。“已经让你等我很久啦。” 二人一同漫步，不过刚绕过回廊便看见对面客院尹秀秀几个人结伴出来。 “小师姑。”尹秀秀高高兴兴跑过来。“和光姑娘。” “今日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去医馆？”谢娴不想破坏今日的二人世界，正惦记着怎么把这几个人送走。 “唔。”尹秀秀小脸皱巴起来，“小师姑，今日不去行吗，我们在家你监督我们吧。” “小师姑。”刘添也走过来装可怜，伸出手腕，“昨天师父用柳条，给我抽紫了现在还疼呢。” 怪不得，昨晚脚步那么沉重，原来是挨揍了。妲和光看热闹，“是背不上医书典籍挨揍，还是诊不出病症挨揍啊？” “都不是。”王舒然昨天也被抽了两下，“他们是练功切磋的时候反应太慢，动作不到位挨揍。”又想起了师父昨天的怒吼，‘愣什么！接招啊！傻站着等人踹你个狗吃屎不如我先踹你。’ 咦——好恐怖。 “反应不够快更要勤加练习啊。”谢娴不为所动，“去吧去吧，师兄肯定在医馆等你们了。” “小师姑~”尹秀秀还要撒娇，一想到师父说昨日是柳条，今日就是竹条了，悲从心头起，一把扑过来想要抱谢娴大腿。 扑到一半，尹秀秀脑子一转，拐个弯就去扑妲和光的大腿。“妲姐姐，救救我吧。” 啊，啊这。 妲和光抖抖腿，没抖开。 她不该掺和别人门派的事情，但是尹秀秀这姑娘带着婴儿肥，泪水充沛年纪又小，难免让她心软一秒。 看出妲和光的动摇，谢娴无声叹气。 于是庭院里，多了几个一板一眼练武的人。 妲和光和谢娴坐在一处，攥了一把鱼食，看两眼他们练武，丢两粒到池里。鱼都聚在一起，橙橙红红的一片。 “你也练过这些吗？”妲和光看了一会，脑子里自动学了个七七八八。 “我自幼体弱，招式上只随师父练了些养气的拳法。”谢娴的外功只能说是普普通通会点招式，内功却不错，尤其病好后这些时日更为精进沉淀，同龄人里也算佼佼者一类了。“他们知道我不善招式，才非得磨着我来监督啊。” “我三妹也是这样。”妲和光从旁边的花圃里摸了几块填土的小石子，眼看着刘添和卢秀秀懈怠，弹了两发，一左一右敲了二人的后腰一下。“我不擅长念书，她就让我监督她的课业，其实我都看不懂她到底在干嘛，她只是在乱玩。” “三妹？你有很多妹妹吗？”极少听妲和光提起家人，谢娴看她的表情自然，于是顺着话与她聊下去。 “还好吧，也没有很多。”妲和光把手里剩下的鱼食都抛进水里，“至少我离家的时候还只有三个妹妹...” 妲和光琢磨着自己的俩妈也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找自己的过程里还有心思再添新妹妹吧？老二倒是有可能给家里添小娃娃... “难得听你说起家里人。”谢娴看出妲和光柔和的表情和语气的亲昵。“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她虽为谢家六小姐，但她自小离家，跟不少人的关系还不如药王谷的同门来的亲近。 “哈。”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妲和光就忍不住嘟囔了几句，“老二结亲了，我离家这几年，说不定孩子都生了，我错过了好多。” 一想到这，妲和光有点失落，不过失落很快就消散了，她似乎很擅长调节自己的情绪，又抛了两个石子锤了摸鱼的卢秀秀的膝盖。虽然在她眼里卢秀秀是小孩子，但是适当教导还是需要的。 “毕竟我离开了很久，错过也是没办法的啊！哈哈！” 结亲？是成亲的意思吗？离开了很久？ 大朔女子大多十六岁成亲，江湖儿女则会晚上许多，大多在十八九订婚，不过终身不婚配的倒也不少。谢娴又想起今日为妲和光整理衣服时的胡思乱想... 和光她也是适龄女子、她会介意别人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感情吗？ 说起来，和光的年纪，也还是个迷啊。《 》 14、第十四章 妲和光站在港口，灯笼挂满了港口栈道的两侧，一路蔓延到雾隐商会气派的大船。 “真是好大的手笔。”妲和光轻声感慨。 在一个连第一次工业革命都没有开启的世界，拥有如此大体量的船只并在海上航行，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绝非普通有钱商户就能搞得起的。 谢娴今日是以万象阁六小姐的身份受邀而来。 是的，雾隐商会的贵宾阁是有数的，只有得了受邀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二层往上的区域。雾隐商会这次的拍卖会预热时间并不长，拍品的内容有些蹊跷，谢娴便没让药王谷的这些小辈参与进来。 二人今日穿了低调的玄色衣袍，妲和光穿的是自己带的，内衬是暗红色的，夜色下显出一些锋利。她与谢娴并肩站着，戴着同色的兜帽面罩，像是扮演谢娴的贴身护卫。 不用走到栈道最边上，都能看出此处离雾隐商会的大船开放的入口还有些距离，海面上用麻绳绑了三个漂浮木桶作为落脚点。 “都到这里了还设了些门槛。”妲和光目测了一下距离，虽不算远，但也起码也得是二流高手才能运功跳过的宽度。“像闯关游戏。” 从下山以来，妲和光还从未展露过自己的武艺，在城内溜达连轻功都不曾用，就连谢娴也一次都没见过她练功，最多就是看到妲和光打坐。 由于没感受到内力运行，所以对于那是真打坐还是睡觉谢娴持保留态度。 船身的前端位置有一处开口，是悬吊的木板吊桥，从此处可以进入船身，甲板则是在更上一层。夜里透过船上的灯光，能依稀看见甲板上驻守的打手侍卫。 妲和光的夜视能力是增强过的，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她抬眼一扫看的也很分明。“安保很强劲，还有人想不开在船上抢劫不成？” 阿卡西十分和平，自从上庭扫荡了卡俄斯和乌拉诺斯以后一年都没有一起犯罪记录报道，这种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的氛围在妲和光的世界里是极为罕见的。 “要我帮忙吗？”妲和光不再留心思感慨这巨船的外形，回头询问谢娴。 她也不了解谢娴现在的水平，她只知道连翘的能量波动弱弱的，不知道她来带谢娴跳过去会不会有些纰漏，毕竟那漂浮木桶看着也不是很稳，一口气没提住就得掉海里了。 “和光，你这样小瞧我，我也是会恼的。”谢娴瞥了她一眼，脚步轻点，当着妲和光的面就轻轻松松，几下跃上了船身吊悬的木板，像一只蹁跹的暗夜蝴蝶。 诶？ 妲和光愣了一下。她平时是不会检测身边人的能量数值的，此刻智脑捕捉到谢娴的能量波动在运起内力时陡然增强了不少。 是她自己忽略了谢娴的真正实力，也可以说是妲和光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实力到底如何。 连翘捂嘴偷笑，紧随其后，轻踩木桶也上了船。小姐只是看起来拳脚功夫差了些，但内力修行也是日日不怠下了十余年苦功的。从内力层面和筋脉拓展，小姐可是实打实的一流高手的底子。 更何况之前是受限于身体，运气时力不从心，无法施展。自云涛山脉归来后小姐身体仿佛一夜之间被彻底治愈一般，不仅没再咳嗽，畏寒的毛病都没再犯过。似是褪去了枷锁，功法精进厚积薄发，一日进步不说千里也有百里之多。 “和光。”谢娴站在木板前段望向她，眼中笑意盈盈语气轻快。“要我帮忙吗？” 妲和光也不觉尴尬，反思了一下自己，原地一个流云纵，不需任何借力，似滞空飞行，轻盈的落在谢娴身边。“谢娴很厉害，是我傲慢了。” 门口守着的几位小厮对此次拍卖会的贵宾早已铭记于心，此刻看见对方一身漂亮的轻功更是不敢怠慢，递上一块木牌。“主人早已恭候多时。” 船舱里面别有洞天，顺着长梯盘旋向上，便进入甲板上的地界。跨过门槛，外面看不出的木板后竟是一座十分精美宏伟大型船舫。 最前方，结实又巨大的八根立柱撑起大厅，内有三层，大厅中间镂空，台子两侧垂着幕帘，四周似是为了最大限度折射烛火，精密的安排了不少反光装置，将这船舱内部衬得如白日般亮堂。 像是大型歌剧院被搬上了船。 有人过来引路，二人顺着侧面曲线的楼梯进入二楼的包间。绕过精美屏风，闻人危早在里面等待多时。 “和光，谢娴。”闻人危跪坐在矮榻上，正在沏茶，一手拈起茶壶，另一手收拢着下垂的广袖，点头对二人打过招呼。 “和光，糕点果盘和夜宵——”闻人危还记得那日的玩笑话，不紧不慢洗过第一遍茶，又重复了一遍。 颜色，温度，气味，样样都是刚刚好。 闻人危亲手递上。“还有为你准备的茶。” “太客气啦。”妲和光没坐下，只是弯腰接过杯子就侧头去看前方的轻纱和支出的阳台栏杆。 这包间此面镂空对着大厅的台子，轻纱放下也没人能看见这间屋子的人到底是谁。顺着阳台栏杆向外看，高低错落的阳台包厢共有九个，上下分布。大厅内部放了些圆桌，此刻人员逐渐进场，不疾不徐也坐了个大半。 “云涛城竟然有这么多江湖人士吗？”妲和光探头探脑看了几眼，才重新回到矮榻上坐下。一手摘了兜帽，将茶杯的水一饮而尽。 雾隐商会此次拍卖会虽然只预热了半月，但名声在外，不少人是加紧赶路来凑热闹的。甚至不少人还没进城，就先来港口蹲守个好位置。要知道也不是谁都能进到包间里成为贵宾参与本次活动的，没那个实力想看热闹坐前排不就得赶早吗。 谢娴脱下软靴，也跪坐在矮榻上，两人气度不凡，配上后方的屏风，看着就犹如画儿中神女一般。妲和光欣赏了一会儿，也学着脱了鞋子跪坐，她腿长，别扭的不行，还是换了盘腿的姿势低头嗑瓜子。 扑哧—— 是连翘没忍住的笑出声。 谢娴也是无奈浅笑，“和光，支踵就在你边上。”平日里和光都是坐在矮榻边缘，没想到今日意外闹出这种可爱的行径。 闻人危一手拄着桌子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矮榻的地方不宽敞，三人彼此之间离得不远，闻人危深深吸了口气，不经意的又朝妲和光的方向挪了挪。 “哈哈哈，我就说嘛，你们这么跪坐着腿不酸吗。”妲和光也不尴尬，捏了捏觉得硬，还是决定盘腿。小桌上堆了不少东西，茶盘碗碟，精美小菜，不像是配茶的倒像是配酒的。妲和光的注意力转移的快，这会儿又惦记上桌上的小菜。 “这只是前菜，吃完会有新做的送来，和光不必拘谨。”闻人危从矮榻上摸到一根竹节铜杆，后方还连着绳子进入墙体，轻轻拉扯一下，就有侍女进来等候随时吩咐。 拍卖会八点正式开始，楼下的人越聚越多，场子热了起来，人声鼎沸，认识的不认识的凑在一起自报家门寒暄几句。 “白会长是有什么想问我吗？”妲和光不懂这些人的规矩，见闻人危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还有些感觉怪怪的。想了想，摸了摸身上，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带。“虽然是拜访，但我今天确实没带礼物来，不好意思。” 哦？还有意外收获。闻人危顺势就应了。“那下次和光带双份礼物给我吧。”说完，还是笑眯眯的看着妲和光。“和光觉得我这船，好玩吗？” “很气派。”妲和光竖起大拇指。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和光若是好奇，可随我一起航运到其他港口城池游玩一番。”闻人危再次热情邀请。“和光想海钓吗？有大鱼哦。” 那日她命人搜罗一切相关信息，得到的只有妲和光突然出现在云涛城内。随后莫名其妙的与谢娴结识住进谢娴家中。再然后就是每天流水账一样的记录，出府不是吃了这个，就是看了那个。 出城折了花，捡了树枝，七扭八歪的编了个篮子去捞鱼给街上的流浪猫吃。 除了药王谷的人，其他人见到她的时候都是戴着兜帽的模样，不与任何人任何门派社交。快两个月了，各处的回应都是一位挂着木刀独行的高挑窈窕的女郎，不知模样，不知功夫高低。 四处打探过后，无一人的反馈中，有奇异怪香的内容提及。 真是神秘有趣。 谢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帮妲和光剥了一小碟瓜子，她也想知道，作为新朋友的再次邀请，妲和光会怎么回应。 九诸与大朔国情不同，九诸女子地位高，女帝与男帝各占一半，纳女妃的女帝不在少数。 上行下效，民风开放，女子之间成亲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谢娴看得出白会长对妲和光的浓厚兴趣，与自己不同，也与自己有些相同。 “虽然很心动，但是还是算了。”妲和光收下了谢娴递过来的瓜子仁，礼尚往来的还回去几颗剥好的荔枝。她熟悉云涛城也没多久，不想这么快又转换全新的朋友，全新的地图。 谢娴看着面前小碟里白白嫩嫩的荔枝，想听到为什么算了，想听到一些会让自己愉悦的话，但妲和光只是婉拒，没有任何继续解释的意思。 也是，和光又懂什么呢，只是自己心思杂乱罢了。 妲和光顺手又剥了几个荔枝放到闻人危面前，吃人嘴软，多哄了一句。“总拒绝你显得我很不给面子，武林大会结束以后再考虑吧，我得给老师带茶叶回去呢。下次再下山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有机会一定会去九诸拜访一下的。” “已经确定结束就回去了吗？”谢娴低声呢喃。 怎么这相处的日子就进入倒计时了？ 虽然第一天认识和光的时候就知道她要回去给她的老师带茶叶的，但是今日再听她提起，又觉得像是很难再出来了一样。 也是，逍遥观门人极少行走于江湖，说不定就有什么门规戒律呢。 “那真是可惜。”闻人危这种自小就被人捧着的女人一连邀请了妲和光两次都被拒绝，也自觉被扫了一下兴致。但垂眸又看见妲和光给她剥的荔枝，看着这家伙坦率拿着自己的招待哄自己，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都没有，还是有点较劲心痒。 妲和光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只是十分自我的把注意力停留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 外面铜锣一声轻响，时间已到，活动正式开始了。《 》 15、第十五章 一般拍卖会的前三样东西都是个引子，用以带动气氛，进入正题。不过雾隐商会本就针对江湖人士，来的人像妲和光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寥寥无几，因此省去了不少解释引导的前提。铜锣声响，大厅内的闲聊也渐渐淡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台子上。 妲和光也隔着纱帘望出去，视野并不受影响。台子后方隔着屏风和幕墙，又有幕帘遮挡，静待了几息，暗色幕帘后走出一人。 那人托着一个巨大的鸟笼，几步上台，扯掉了遮盖鸟笼的黑布。笼子里面是一只神气的游鸮，此刻陡然见光，尖啸一声展开了翅膀。 雾隐商会的拍卖师在台子边简单介绍。 “训练有素的游鸮，夜行鸟类，配套指挥语哨三个。起拍价，三十两，叫价一次最低五两上浮。” “三十五两。” “六十两。” 妲和光望着那鸟，云涛山脉里也有不少这鸟，夜行猛禽，平日里抓松鼠和其他鸟类，飞行无声，但生的毛茸茸的，颇为可爱。 这只训练有素，倒是看着比云涛山脉里的精明一些，上过班的确实不一样哈。 “七十两。” “八十两。” “这鸟儿这么值钱吗？”妲和光看不出门道，虚心请教。 “大朔九诸苍玄幅员辽阔，通讯手段自然不仅仅只有单骑快马。苍玄、云麗和西漠有专门培育的云隼，九诸和蓬莱也有可跨海飞行载重更强的信天翁，大朔常见的则为赤燕以及灰喙山喜鹊。”谢娴耐心解释。 “在这其中，山喜鹊是最好培育，成本最低，也是江湖传信通用最多的鸟类。虽然损耗率高，耐性差，但也胜在数量众多。在这一切之外的另一个类别，便是游鸮。” “各国皆有培育游鸮，此种鸟类夜行隐秘，并不常见。训练过后还可在路上兼职捕杀其他小型信鸟，一举多得。加之体型健壮有力，一次通讯飞行可携带的信件内容也相对较多。运送稳定耐力中上，是上好的信鸟。” “灰喜鹊送信一次你可知多少钱？”闻人危从另一个角度给出解释。“一只灰喜鹊，送一次信，一两银子。云隼难以饲养，信天翁更是昂贵。游鸮，已经是大部分江湖中人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信鸟了。”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一次！一百二十两两次！一百二十两三次！成交。”铜锣轻响，“恭喜七号包厢顾客。”托着鸟笼的侍从将黑布重新遮上，走向另一侧幕帘，悄然退场。 一百二十两！！！这还只是第一件拍品... 妲和光默默的摸了一下自己胸口的一百两银票。果然，是什么都买不起的。 不过她对于压榨小动物让小动物上学上班什么的也没兴趣，她最多就是金虎捕食归来后，从它嘴里混个兔腿鹿腿野猪腿开荤一下。 啊，我的好虎虎。 不等妲和光怀念，第二件拍品又被新的侍从端了上来。 木托盘上是不大的一个小瓷瓶，下面垫着红绒布。妲和光看不懂，只听见拍卖师的声音。 “云麗部落不传之秘药，精品通犀续命丹一瓶，内有三枚——”拍卖师轻轻敲了一下锣。“起售价，三百两，叫价一次最低五十两上浮。” “听起来就很强的样子。”妲和光对此并不感兴趣，在这个世界上，只要她不放水，没有任何生命任何物体可以对她造成伤害。就算是传说中的大宗师，在妲和光眼里也确实是没什么威胁。 “彩衣教的疗伤圣药，治疗内外伤皆效果显著，药力精纯浑厚，只要不是真死了，一枚就能吊住一口气至少三日。”谢娴自是见过此药的，说是不传秘药，但有需求就有流通，药王谷也有类似功效的丹药，只是改良过多年，口服效果仍是不如此药。 “那要是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吃吗？” “自然可以，此药温和，即使是没有任何内力的人服用，也有镇痛宁神延年益寿的效果。” “那很厉害了。”妲和光感慨的有些敷衍。 连翘得到谢娴示意，也参与竞价去了。 只这么一小会儿，就叫出了七百两的高价。大厅的人已经无力争夺，都是其他包厢贵宾之间的竞争。 连翘也不一点一点与对方磨蹭，一步到位开出一千两，顺利将此丹药拿下。 毕竟这才是第二件拍品，其他人还是收着些力气。救命丹药虽好，但如今江湖平和多年，本来是武林人士追求的保命丹药早就变成了富人之间寿命将近的续命需求之用，对于这次前来的贵宾，这药也不是什么对口的好东西。 接下来是第三件拍品，一件天机十二楼出品的精巧暗器。 众人表情有些微妙，竞争力度并不强烈，最后仅翻了一倍被大厅里一个镖局少爷当个收藏收入囊中。 见妲和光好奇的目光投向自己，闻人危浅笑。“天机十二楼分内外门，内门是只给苍玄帝国的皇室和军队做武器研发，这件袖弩暗器，是内门制作的。” 点到为止。 妲和光云里雾里，又眼巴巴看着谢娴。 “花架子不实用，也不适合显于人前，只能做个爱好收藏。” “哦。” 后续又一连竞拍了五六样，都是些没那么珍贵兵器药品。这也让大厅圆桌的观众们也有了不少参与感，就说那提升耐力战斗力还能迅速恢复内力的小还丹，对他们而言这个可是好东西，武林大会大比上定有用武之地。 经历过这几样，现场氛围更热烈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第十样拍品被端了上来。 “《鹤明步》。起拍价，五百两，叫价不限。” 妲和光只能通过名字判断是轻身功法类的秘籍，别的都没有概念。 大厅内的人红了眼，有些人激动的站起身。 “这个轻功，很厉害吗？”好奇小孩举手发言。 “鹤明步已经失传三十多年了。”谢娴遮住嘴巴吐出果核，不急不慢的回答。“习此轻功，二流高手可与一流高手比拼身法和速度，雪地疾行不留痕迹，御敌如游鱼飞鸟，穿梭自如轻盈如羽。” “那为什么会失传？”妲和光琢磨着，听起来好像跟我习的流云纵差不多？ “最后一位传人，心思不正，借此法做梁上君子行采花之事。” “仗着功法轻巧滑不留手，作案多起，最终被好心人天降正义无声解决，功法也就此遗失。”闻人危只帮忙补齐为何遗失，并不提及是怎么寻得的。 “但修习功法也需天赋缘分，就这么花大价钱买走？”妲和光竖起耳朵，外面已经炒到了一千五百两。 “此功法，门槛极低。”闻人危只是淡淡一笑。 “怪不得。”买回去能做家传之宝，这么看一千五百两也算不得多少钱。不过大宗门瞧不上，小宗门买不起，这个还是有点尴尬的。 最终，此轻身功法以两千三百两被大厅中的一个中年男子拿下。对方身边还带了几个小弟子，穿着统一，看样子是个百人以下有些赚钱营生的中型门派。 先前谢娴收到的邀请帖中，也只写到第十样拍品。后面的神秘内容还有几个，都是些什么，谢娴也不晓得。想来，也是会引起轰动的珍品。 果然，两位侍者上台，一人手托木盘，一人戴着手套，从木盘上提起一样物品，轻盈，丝滑，在这室内光线下忽明忽暗。 “传说中的防御圣品，天蚕宝衣。” “起拍价，三万两，叫价不限。” 场下安静了一秒，随后接连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万两，这个价格出现的颇为突兀。 妲和光惊讶于这莫名翻倍升级的价格，谢娴则是惊讶于这件拍品。 “蓬莱群岛自古以来便是是多岛国多种族集合地。”闻人危对于楼下此起彼伏的惊讶和探讨十分淡定，“古籍记载，千年前蓬莱群岛海域周围海匪横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一日，善良的公主在岛上游玩，遭遇海匪，危急关头，海上飞来仙人清除海匪，并赐下了两样宝物给公主。” “一件神兵，一件宝衣。”闻人危慢条斯理的将故事概括了一下。 “公主用这两样宝物肃清了海匪，扩充了国家的领地，统一了蓬莱群岛，成为了东海的第一女帝。” 妲和光只听了个表面意思，即使是个传说故事，她对于强大的女性也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很厉害！” “记载中，蓬莱国海上统治维持了三百余年，两件宝物作为国宝代代相传。后国家内部分裂，群岛再次分散自治，两件宝物也在争斗中遗失大海，不知所踪。”谢娴博览群书，自然也是读过这一段。 “也有人说，初代女帝逝去后宝物就已经随她陪葬于孤岛，除了神兵宝衣还有无数金银财宝，等待后人寻找，因此几百年前还流行过一阵子出海寻宝的热潮。” “此宝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闻人危漫不经心的为两人斟茶，“普通人穿在身上，可挡宗师一击。” 没人能琢磨出来雾隐商会从哪儿寻到的这种宝物，但不少人通过这东西突兀的出现，隐约嗅到了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传说级别的东西，就这么不露声色的在这艘船上出现。 联想到八月的武林大会，怎么看雾隐商会现在掏出来这东西都不是那么简单的赚点钱吧？ 各包厢中无人有动作，谢娴垂眸，安静思量。 权利是座塔，而这塔结构的上层之间，曾口口相传过一个传说。 一个，有关于通天之路的传说。 妲和光对闻人危说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没有兴趣，毕竟她妈咪当年做出的第一代超体就能轻松达成这些防御需求。她此刻的安静，只是对这块大陆上的传说记载有了点深究的兴趣。 在阿卡西的世界里也有传说，传说，源自于百分之十的真实和百分之九十的想象力补充。 先前她以为这世上的传说也是如此，因此老师讲述故事她都不往心里去。 传说这种东西，都是人云亦云，添油加醋的幻想交织，虚夸了某些事实变成故事流传下来。 但今日这件确切存在的宝衣，和先前出现的丹药，让她的粗神经难得的被拨动了一下。 她凝视着虚拟光屏中的数据，心念一动，将超体的历史记录也翻出来比对了一下。 那是被记录下来的看似无序的能量波动，虽然不规律，但是和内力这种能量的存在有共同的节点。 就像是，锚点。 这片大陆，在千年前，似乎发生过不为人知的进化？进化并不奇怪，但是这些锚点似乎表明了，这是由同一个源头发散出来的进化。 且这种进化只在区域范围发生，因此会在某些特定地点产生能量聚集和反馈，表现在某些物体上或者基因显现中？ 妲和光思绪充盈在脑海，这猜测让她的情绪波动，心跳加快。 她自认自己不是智力方面的担当，从小到大动脑子的事情都是妈咪和老二老三出力。就算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是心安理得的等待家人来接。 可现在，似乎有一个秘密，埋藏在这片大陆上？ 也许解开这个秘密，她可以自己寻找到回家的路也不一定呢？她有翻云覆雨移山填海的科技，只要她想，这个世界将在她的面前尽数展开。 但妲和光也只是这么想了一下而已，一秒都不到她就打消了念头。 ‘禁止傲慢。’ 妲和光垂下头看着茶杯的茶水波动。 ‘遵循法则。’ 外部讨论的激烈，吵嚷声大的出奇，即使这样谢娴和闻人危也没有错过妲和光难得的沉寂一瞬。不等二人多想，妲和光已经迅速恢复了心态，眉头舒展，专注于吃吃喝喝。速度之快，让二人都以为是不是刚才看花眼了。 管他呢，撞到我面前我就看看热闹总没问题吧，妲和光轻易的又与自己达成自洽。 反正妈咪她们一定会找到我的！找到回家的路这种主线任务而已，我做还是队友做，不都是一回事。 “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一次！一百万两两次！一百万两三次！成交！”《 》 16、第十六章 天蚕宝衣之后还出现了一件后天神兵，妲和光的超体依旧为她反馈了微弱异常能量波动通知。不过妲和光心如止水，似乎是今夜的热闹看够了，惦记结束回被窝睡觉了。 真是个妙人。 今夜的安排和众人会有的反馈闻人危自是做过些预测和准备，但她没料到的是妲和光对于今晚的一切都表现的这么平和。 这女娘就是单纯的来看个热闹，吃吃夜宵。对每一件拍品都不惦记，只有稚子一样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和对其成交的价值短暂感慨一瞬。 但这不代表妲和光不能理解这些东西的效用和价值。 只是在她眼里，这些价值仿佛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功能，她本人并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加持和保护。 甚至说，她本人有更好的？这个更好的从何而来？ 逍遥观吗？ 闻人危对这些疑问并不急于得到答案，只是回忆记录中是否还有可用线索。 逍遥观门人极少，即使是颇有底蕴的雾隐商会留存的记载也只有简单几页，每隔几十年，逍遥观门人会下山走动一段时间，每一次下山行走的人所习方向各有不同。 因为过于低调，只在某些大事中被记录过一些痕迹。 九诸干旱爆发疫病，各地受灾受难，有一道姑自称逍遥观道人，前往疫区潜心钻研，与蛊仙教同心协力研制出药方，救万民于水火。 前朝晚期，天佑教横空而出，祸乱朝纲，邪教害民。有一道姑自称逍遥观道人，极擅剑法，与当时武林盟联手对敌，自创剑阵对抗邪教妖法，后冲入天佑教大本营，一人力战七位先天高手与三位小宗师，不落下风，实为战力担当。 西漠沙匪掳掠来往商客，边疆动荡，有一道姑... 云麗部落... 苍玄帝国... 传承少说也有几百年的隐世宗门，人丁奚落，到底是靠什么维系保留的？ 妲和光今日没带木刀，一晚上连吃带喝撑了个十一分饱，此刻揉着肚子，眼巴巴的伸出手问谢娴讨要消食的药丸。闻人危支着下巴瞧着，才发现桌上的盘子碟子都已经换了两轮了。 贪吃的家伙。 谢娴先教训式的抬手拍了妲和光掌心一下，然后才从香囊中拿出小药瓶倒了两粒在她手上。 “谢娴真好。”妲和光把山楂丸塞进嘴里，其实超体可以直接加速消耗，但是谢娴做的山楂丸很好吃，酸酸甜甜她很喜欢，总借着机会演一演多骗上几颗。 “是我考虑不周了。”闻人危抬手让人撤了空掉的碟子，恰好拍卖会也已经结束，大厅的人已经顺着原路散去，“城门已关，今夜你们去何处落脚？” “来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城外的宅子。”谢娴站起身，“多谢绮危盛情款待，今夜便不再过多打扰了。” “客气。”闻人危也站起身，视线又落回妲和光身上，言语间露出几分亲昵，“和光今夜还满意否？” “满意满意，吃得很饱。”妲和光戴好兜帽，抻了个懒腰。“很好吃，下次碰见我也请你吃东西。” 闻人危捂嘴轻笑，下人托着木盘上前，红布上是一颗穿孔精雕过的夜明珠挂坠。闻人危拿起坠子自然的靠近妲和光，“这是我雾隐商会的高级信物，赠与和光。” “只要有我雾隐商会驻店之处，出示此信物皆可享受最高礼遇。”闻人危一边说着，一边主动的为妲和光系在腰上。夜明珠精巧，还散发着莹莹光芒。 谢娴也有一颗，这是最初与白会长结交时对方的诚意。现在这份诚意又给到了妲和光，也是与逍遥观结交友好的诚意。 “看起来很容易损坏的样子。”妲和光摸了摸，并不在乎象征的隐喻。“谢谢，我会好好收藏的。” 虽然妲和光觉得自己不需要也买不起商会出售的东西，动辄几十两起步的，她满兜就一百两，哪有钱... 但她还是想找些特殊材料当礼物，不一定要花钱买，明明也可以路上偶遇一些‘无主’的捡回家啊。妲和光觉得自己这个思路很好，反正智脑记录了能量波动锚点，到时候做成雷达扫描就是，环保也方便。 谢娴和闻人危无法想象妲和光的能力，只觉得此刻的妲和光的笑容微妙，又乖又坏的。 有些？可爱？ 包厢内的人贵宾大多都是最后离开的，侍从挨个将购入物品送入屋内，有些人还会在此时额外购入一些想要的讯息。 谢娴和妲和光没有这种需求，连翘早就去后台取了药丸，此刻三人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闻人危也一同起身，并不打算送客太远，只是顺路离开包厢。 刚走出一小段，恰好隔壁包厢的门也被打开，两拨人打了个照面。 “哎？”隔壁包厢的人并没有做什么遮掩，谢娴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云涛关云涛城占地如此之广，自然也有发源于此盘踞于此的门派。云涛派算不得强势门派，最高战力也不过就是先天高手，但经年累月成长延伸在各行各业，其他门派多少也会给些面子。 而隔壁包厢出来的，正是云涛派中唯一的一位女性长老带着几位小弟子。 此人是掌门的亲妹，今年四十出头，天赋一般，习武至今也只是一位一流高手。但善于经营，有她参与，云涛派这些年的镖局生意都好了不少，是个爽朗也善于交友的女性前辈。 此时，这位女性前辈四处瞧了一眼，似是找到了目标，走到了妲和光的面前，十分亲切和善的问到。“请问这位小友用的是什么香粉，味道竟然如此奇特丰富。” “啊？”妲和光一愣。“香粉？我没用啊？” 说完，电光火石之间，妲和光惊讶的又道，“你闻到了？” 惊讶的不止是妲和光，还有谢娴和闻人危，她二人对视一眼，一下明了。 “好奇怪的香气，层次如此丰富的香粉我还是第一次见。”女人说着又贴近了些，比社交距离更近，仔细的嗅了嗅。 谢娴面纱下的表情一凝，想也不想就一步上前将二人隔开，摘下面纱与其打招呼。“云三长老。” “哦，谢姑娘，好巧。” “这香气是我今日制药时意外所得，许是不小心蹭在了朋友身上，确实不是香粉。”谢娴表情自然，“此药未成，还需多次试验药性。” “这样。”云三长老有些惋惜，是药就没办法了。她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谢娴身后戴着兜帽的女子，转而与谢娴结伴往前。“今夜可真是精彩...” 妲和光跟在后面，还是有些惊讶，垂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个世界怎么会有人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闻人危与她走在一起，将妲和光的表情尽收眼底。 看来这人自己知道也不知道。 妲和光：“所以你也能闻到吗？” “自然。”闻人危笑得意味深长，“水汽的潮湿，和光，我也十分喜欢这香气呢。” 啊... 妲和光摸摸脑袋，明明这个世界的人完全不知道，在阿卡西的社会里，对她人的信息素表示喜爱，也是一种示爱调情。 但是此刻白会长说这话的语气有些黏腻，又好像真是在与我表达调情的意味，真奇怪。 也不等她纠结思考，闻人危在一处停住脚步，双手放在小腹前施施然与妲和光示意道别。“下次见，和光。” “下次！下次我会记得回礼的。”妲和光在这种氛围里有些不自然，随便摆了下手就跟着谢娴等人离开了。 离开时已经没有木桶留在海面做门槛。 拍卖会开始后船就已经驶入茫茫大海，为了安全也是为了震慑，临近结束船才会重新靠岸。此时已经过了子时，月儿高悬，先前栈道两边的灯笼也已经熄灭，观众们四散着就此离开隐于黑暗。 城外的谢宅还有些距离，马夫已经候在一旁。妲和光见谢娴还在与云三长老闲聊营业，自己闷头钻进了车厢。 没一会儿，谢娴也走了进来。 连翘与马夫在外，车厢的门被轻轻关上，马儿轻声嘶鸣，车子动了起来。 妲和光靠着软垫，烛火外罩着灯罩，衬得谢娴的脸明暗界限分布柔和。 妲和光问：“你是因为气味，才认出我是救你的人对吗？” 阿卡西的女性都会在分化后把自己的信息素当香水，扩散萦绕在自己周围，礼貌距离之下能轻嗅到一丝淡香。妲和光从分化后也自然是这样做的，这种香味是一种基因外显，会对气味产生喜爱都表明了基因是契合的，指数高低的不同也表明基因方面契合程度的区别。 超过二十岁年龄差就只能淡淡闻到味道，无法从中感受到吸引力。 妲和光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接触的人是老师，年龄差早就远超二十岁。又因为基因的不一致，完全没考虑过是否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人可以闻到独属于她们种族的气味表现。 不过似乎这个世界上的人，也需要一些前提条件才能够感知自己的味道？ 妲和光回忆着，她在城中游走至今，也没人对此表现出异常。 “下山苏醒后，我曾经问过连翘等人，她们都没有感知到。和光，那到底是什么？” 妲和光也有一肚子好奇，自己也可以被这个陌生世界的原住民感知到，她觉得很开心。“我们种族的一种？”妲和光想了想，简单的表述，“一种能力。” “我们二十岁后都会拥有这种能力。” “就像你跟我说过的，九诸南疆雨林那边的蛊仙教，生来会给孩子们种在体内一个本命蛊护身。只不过我们这个是天然的，二十岁后自然会出现。”妲和光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类比算不算合理，但若要仔细解释由来那可不行。 “这种能力有什么作用呢？” “作用嘛。”妲和光想了想，还是如实作答了。“作用其实有很多，最明显的还是会让我们知道，谁与我们更契合，就是那种，□□上的，结合可以孕育更优秀的下一代的。” 本来还能看身体健康，但超体的出现以后已经没有不健康存在了，超体结合了医疗舱的功能，会自动用能量帮忙维系协调身体最佳状态。 “普通觉得好闻，就已经表明达到了基本线，颇为喜欢的话就说明十分契合，如果不能自控的喜爱痴迷，那就是难得的超高契合了。大部分人择偶都会选择参照一下这个标准，毕竟吸引力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竟是这样吗？”谢娴喃喃自语。 “不过在我们种族内部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也可以闻到。” 谢娴并不喜欢妲和光这样说话，我们你们，似乎将界限区分的很清楚。“可是孕育...孕育筛选，为何没有男性闻到呢？”谢娴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耳根发红。 “男的当然闻不到啦。”妲和光理所当然，“我们种族就都是女性呀。” 谢娴瞳孔地震。《 》 17、第十七章 大千世界，竟也有全是女子的种族吗？谢娴躺在床上失眠了。 那和光？和光... 怪不得，和光对待男子向来是有些无视的态度。 全是女子，又怎么延续的呢？ 谢娴翻来覆去，心里不安又莫名窃喜。关于和光她有太多疑问，她甚至想现在继续抓着和光问询探讨。每当和光揭露一丝，伴随而来的好奇就增多一丝，太有趣了。 和光这个人，太有趣了。 ‘在我们族里，只有女性，且年龄相差，二十岁以内年龄差之间才能感受到吸引。’ ‘我们的气味是多种多样的，我这种是复合型的，也有单一味道的。水果味花草味，什么样的都有。受我们所控制，可以收拢，或者释放。’ 妲和光说这话的时候，还大方的演示了一下。 一瞬间充斥车厢，熏得谢娴脊柱发麻，又一瞬间消失无踪，让人追寻不得失落不已。 可惜路途短暂，到了宅院门口，妲和光分享的兴奋劲儿也像是被打断。 车厢内妲和光展露自己世界一角的时候是那样轻快怀念的模样，是自相识以来的另一种光彩，伴随着马车停止，这种惬意被妲和光重新收起，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只好奇外界，不表述自身。 不管怎样，谢娴已经明确知道了一件事。 和光，天然的接受女性。或者说，和光只接受女性。 谢娴忍不住开心，胡乱的想着。古籍中记载过多种多样的种族，药王谷的医者案例里也有不少匪夷所思的记录。 有些人天生拥有六根指头。 有些人拥有两颗心脏。 有些人生长了两套器官。 和光只是拥有异香，与其他的比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 谢娴坐起身，她的神经实在是过于活跃，无法入睡。于是披起外袍，走到窗边打开窗望着月亮。 今夜月明星稀，晴空无云，安静赏月也有些滋味。 谢娴没点灯，就静静的仰头望天，下一秒就看见，和光的屋门被打开，女人似乎也是睡不着，轻轻一跃跳上屋顶，躺在瓦片上看天。 谢娴心喜，难得的草率穿好外袍，有些不得体的披散着长发，快步推门而出来到院中。 “和光。”谢娴站在院中轻声呼唤。 妲和光金红色的头发此刻也披散着，她从檐上探头，“你也睡不着吗？” “嗯。”谢娴运气，也跳到房檐上去，矜持又不矜持的。“是茶水喝多了吗？” 倒也不是。 因为一直被忽略的信息素被人指出，强迫一样的勾出了其他的回忆，妲和光有点感慨的睡不着。 她来到这个宇宙已经四年了，这四年多她都游离着，约束着。 在山上，她对着花花草草，还有金虎可以无所顾忌的单向倾诉。但下了山后，她倒是有些拘束自己的倾诉欲，只把心思花在了感受这个世界风土人情上。 今日被人意外说出信息素一事，她像是心上被刺了一个小口，不疼，但是麻麻的，让她胡思乱想无法忽视。 尤其是理智告诉她，该闭嘴了，该去睡觉了。 但感性上，她躺在床上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她想，有人可以感知到我，真正的感知到我。 她们真的很相似，她们可以交朋友，也许她可以对朋友适当倾诉。 阿卡西不允许傲慢，但不要求人自闭啊。 你看，有人能够感受到我，我们可以形成一些连接不是吗？ 妲和光并不是什么死板老实人，想到这她的心里舒坦了不少。屋内门窗关闭通风不好，她精神上憋闷，索性跑出门跳上房顶晒月亮吹夜风。 四月底，风也和煦，谢娴和妲和光躺在房顶斜面上。 妲和光：“你为什么睡不着？” 谢娴嗔怪的瞥她，罪魁祸首是谁呀你这女人。 “哈哈，是好奇吗？”妲和光双手枕在脑后望天。 谢娴侧过脸看她，月光下妲和光的肌肤像是也散发光芒，如玉如梦。“那和光可否好心的，善良的为我解惑呢？” “好啊。”妲和光爽快的应下。“所以你是知道为什么你也能闻到我的信息素了吗？” “也许，是内力修行吧。”谢娴推论了一下，“习武有阶段分布，三流，二流，一流。” “一流之上，便是后天先天。” “再之上，就是小宗师，宗师，和传说中的大宗师。” 谢娴道：“又因为只有女子可以近距离嗅闻到这种气味，与你近距离接触过的女人中，已知的我们三个，虽不知白会长身手如何，但我与云三长老的共同点便是内力已经形成循环，达到一流高手判断标准。” “连翘，以及我的师侄女们，都还没有修行到这一步。” “药王谷擅医擅药并不擅武，驻守医馆的内力高深之人本也不多。你在城中行走，能与你近身接触的江湖人士本就寥寥无几，因此降低了其他人发现的概率。” “这样啊。”妲和光也明白了。 这个世界的人是□□进化，有习武的能力，逐步进阶，内力形成循环便已经是一道大门槛，达成这一点的人也不多，还有年龄、距离、性别几大限制。除了谢娴和白会长，云三长老能嗅到也只是巧合罢了。 若不是她嗅觉灵敏，且船舱内空气流通性差。今日这个距离，她也闻不到才是。 “那武林大会...”妲和光联想了一下。 毕竟按她的年纪，整个江湖上适龄的范围尺度下，一流高手的女性可多的多了。 她并没有打算收起来，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东西，伴随着她的生命，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物件要藏起来怕人抢夺。如果这个世界的人都长一只眼睛，难不成她还要藏起一个眼睛吗。 只是点香味而已，妲和光心安理得。 “和光之前说自己有三个妹妹，你们...都是同一对母亲生下的吗？”谢娴还是问出了口。 大朔一夫多妻制，她的父亲除了正妻，还有妾室，她的兄弟姐妹也不全是一母所出。她只是好奇，和光的家乡，是否也是这样的。 “对呀，我们四个，妲妈妈生了我，老二，还有老四，南曌妈咪生了老三。”妲和光回答的随意，比起上次在庭院中提起家人，妲和光稍微多说了些。“我和老二是双生子。” “这是怎么做到的呢？谁来...谁来受孕。”医者本不会对这些事情羞涩，但谢娴没办法，她对着妲和光，心思不纯自然会紧张。“我只是作为医者的好奇。” “谁想都可以呀。”妲和光并不觉得害羞，“就这样那样交融一下。” 谢娴脖子往下的部分都红了，她暗自运起内力降温，无奈自己都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女人了还会为这种事情脸红。放平常百姓家，二十五岁都已经是好几个娃娃的娘了。 但...和光，这么神奇的吗？谢娴的心跳悄悄加快。 “我们种族分作两支，女娲和女歧。彼此之间都可以通婚生育啦，女娲跟女娲，女歧跟女歧，女娲女歧什么的，反正区别不大。”妲和光侧过身，撑着头眼神清澈，就像在拍卖会上谢娴为她科普一样，她也就事论事的为谢娴科普。 只是被那金红色的眸子注视着，谢娴的脸更红了，明明是个温柔姐姐模样，此刻却像是被调戏了有些无措。 “真神奇。”谢娴强撑着不移开视线，静静的看着妲和光，“女娲和女歧，你属于哪种呢？” “女娲。”妲和光自然的解答，“女歧很少很少的。不过外在都差不多，一般也看不出来，妈咪说是种族里面需要维护修补的，所以会少量存在。” 全是女人的国度，人与人都有着不同的气味外显，谢娴有些向往了。 “有机会的话，我邀请你去玩。”妲和光笑眯眯的，自然的伸手勾起谢娴的尾指拉钩。“我会如谢娴待我一般招待谢娴的，请一定放心。” 那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受邀呢？ 朋友？ 还是我可以期待一些，特殊的身份呢？ 谢娴的心里矛盾了起来，和光的神秘代表着未知。 未知让她心动期待，也让她不受控的紧张和畏惧。 ...... 五月之后，雾隐商会拍卖天蚕宝衣的事情被传播出去，途径云涛城落脚的江湖人士愈发增多。 不图争夺什么，只是不想错过大事发生的现场，期待着会不会再突然举办一次什么神秘拍卖会。 雾隐商会神出鬼没，大船又不知行于何处。 妲和光后来与谢娴一起，陆续又去过几次码头小船海钓游玩，倒是偶遇过一次白会长，但当时对方有事。于是妲和光快步上前递了一包自制的糖果，就又神出鬼没的跑开了。 卢秀秀叼着笔杆子在医馆苦哈哈的默写药方，左右张望，被师父敲了下脑壳。 “小师姑今日又去哪儿了？”卢秀秀趴在桌案上耍驴，“想要小师姑教导！” 就算是被和光姐姐和小师姑一起盯着练武，起码也是赏心悦目。天天对着师父的老脸，她都要枯萎了，怪不得江湖上除了天骄榜还爱列美人榜，美人真的让人很有积极性啊！！！ “你小师姑有你小师姑的事情要做，你粘着她做什么。”王银泉吹胡子瞪眼，“你们但凡有你小师姑一半自觉和悟性，我们药王谷都大成了。一群不省心的，尤其是你俩！刘添，你以为我没说你吗！” 旁边偷笑的刘添一下子笑不出来，叫屈：“我今天很乖啊！” “乖个屁！你这纸张比你脸都干净！”王银泉气的眼晕，张远山赶紧出来打圆场，“师父师父，我来看管他们吧，您歇会儿，喝喝茶。” 今日谢娴确实有事，修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平日里她也不总是闲散着与妲和光一同玩耍。 谢府自从谢娴入住后就单独划了偏僻的松风阁作为单独的制药区域，她与医道悟性好，耐性也足。师父将一本古籍副本给她自己琢磨，里面有不少残缺的丹方，谢娴有不少手记，炼药后在兔子上做些实验记录下来。 谢娴比不得妲和光洒脱，做这些研究时不愿展现给和光，即使她知道和光对这些并不会有所偏见。 而妲和光也不懂她这些心思，只觉得人家既然忙碌，且又是本门的研究，也不去打扰。 二人间形成了一个默契，晚餐时尽量碰在一处。谢娴沐浴掉一身的药草味，带着温柔笑意倾听妲和光的今日所见，贴心的不行，像姐姐也像妈咪，哄的妲和光开开心心。 妲和光今日睡醒没有连翘过来打扰，自知谢娴又去忙了，便自己收拾利索准备出府去玩。 她先从后厨摸了两颗苹果，转头去了马厩。里面的马匹已经跟她混熟，见她进来，摇头晃脑想要蹭蹭。妲和光把手上苹果掰成几块雨露均沾了一下，就牵着最为熟悉的小棕马出了谢府。《 》 18、第十八章 城内已经逛遍了，没什么乐趣。 妲和光晃悠着在城内买了点小吃塞在马鞍前侧挂着的小袋中，驭马出城去。她想念金虎，虽然可以通过监控卫星和遗留在云涛山脉的拟态机器人去看金虎的日常，但她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手段去窥探其他的生命。 她想亲自驾马去宾阳县溜一圈儿，反正进山绕开老师去找金虎玩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这边刚出城门走出没多远，就在官道上迎面遇上了排场极大的一伙人。 十六抬的轿辇，四面垂着三层纱帘，平台部分比谢娴四驱的马车车厢还大了两圈儿。 轿辇前方有八位侍女两分作两队开路，后方有十二名侍女随从相伴。 妲和光勒马也停了下来跟着围观，没办法，官道虽然宽，但这一伙人实在是太占地方。围观的人也多，虽然这一行人还没到近前，但百姓和运货的商贩已经把路堵上了。 真豪气，感觉还差点花瓣和奏乐的。妲和光在马上眺望，脑补了一下。 虽然这一行人占路，但也没人敢上前阻拦，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这十六抬轿辇的含金量，莫说十六抬轿辇出行已不是常人所为。 就算是抬轿的十六人，也不容小觑。 那可是十六个已经可以内力循环的一流高手，十六位身姿高度差不多的女性。有内力在身，下盘稳当脚步轻盈，行进起来比马匹还快一点。 妲和光还没见过这么豪气的门派，这些时日来往的江湖中人三五一队，也都是颇为低调的模样，女性在其中所占比例并不多。 此刻看见女性为主的门派，妲和光倒是天然的心生好感和欣赏，起码就算是抬轿辇，也不是欺压百姓抬轿啊。培养一流高手可不是大白菜，人家下了功夫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少，妲和光耳目敏锐，听见有人说到。 “这么多女人，是沧溟宫出行吗。” “真有钱真有实力啊。” “从港口下船，抬了一路了。啧啧，面色不改，这就是一流高手的脚力吗。” “低调多了啊，以前沧溟宫主出行，可是三十二人抬的轿辇。”人群里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感慨了一句。“想来，此次是新宫主出岛立威了吧。十年前对方就已经艳绝天下同辈第一，如今想来，定是更为惊艳，不同凡响。” 沧溟宫。 妲和光有些印象，谢娴说过。蓬莱群岛，够得上体量的岛屿约有三十余座，沧溟宫独占中心一座大岛。在这东海上，武力大于政治，国家也不如沧溟宫的势大。 不过沧溟宫只在东海范围活动，对外交流大多通过雾隐商会销出特产。 每十年一次的武林大会沧溟宫基本都会参与，是立威，也是展示实力，让人艳羡却也不敢觊觎。 怪不得这么豪气，出行的阵仗堪比皇室，她们也算是蓬莱群岛上的无冕之王了吧？ 妲和光看着轿辇的顶盖，那上面嵌的是珍珠宝石，包边都是金子，搭配上精美雕纹，真有些穷奢极欲的味道了。 纱帘内部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只能注意到有两个身影坐于其中。 心理素质很好的排场人。 妲和光收回视线，不感兴趣，撸猫更重要。她驭马掉头，抄小道离开此处的热闹。 姜厌有些烦闷，从沧溟宫出来，航行至云涛城港口，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期间也多在航线岛屿停留修整，但这趟路途与她而言还是磨人至极。 昨日夜里停靠在了云涛港口，衔枝安排了一批弟子在船上驻守。其他人，是随从也是弟子，都是此行要跟着去鸣剑城参加武林大会的。 轿辇内部布置奢华，桌案上有宫内特质的熏香宁神醒脑。燕衔枝正在整理一些账本文书，见姜厌不悦皱眉，收起还没整理完的信件，起身到姜厌身边为她捶肩。“左护法已在城中与雾隐商会对接完毕，宫主还有何需求？” “没有。”只是想到回去还得再这么无趣的浪费一个月，觉得烦闷罢了。“造船的技艺还需提升，路上你多留意大朔的能人异士，招回去，研究更好的船。” “这可真不是什么简单的需求呀宫主。”燕衔枝浅笑，又为宫主轻按头部穴位，“衔枝尽力便是。” “真不知我娘有什么执念，非得让我出来受这个罪。”姜厌十分怀念自己气宇轩宏的宫殿。 此次沧溟宫是小辈儿出行，老宫主带着自己的亲信和老手下乘坐最新的大船去探索大海了。留下新上任的宫主，和新提拔的一撮护法堂主执事，打包丢来大朔参加武林大会扬名立威。 燕衔枝倒不是新上任的，她师父更不靠谱，压榨徒弟一把好手，早些年就甩脱了事务长老这个名头给她了。 反正就算是不给她，这活计也是她来操心。 燕衔枝与姜厌一同长大，比姜厌大了几岁，此刻照顾的得心应手，一边手上按摩，一边说些其他事情来分散姜厌的注意力，“雾隐商会的白会长也在云涛城，今夜是否接受对方的宴请？” “不要。”姜厌眼都不抬。 虽然沧溟宫和雾隐商会多有往来，但姜厌并不喜欢操心这些，她也不喜欢跟白绮危坐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这人心眼子太多，她看着都觉得灌风。“你带人去赴宴吧，就说我累了。” 总不能真的拒了，白绮危这家伙做生意可是好手，来往于珊瑚海交税办事也十分漂亮妥帖。姜厌也不是真的讨厌她，没必要下她面子。 燕衔枝也不劝，宫主这个性格白会长当然也心知肚明，双方意思意思就行了。是合作伙伴而已，又不是真朋友。 况且对方之前不知从哪儿划拉到的天蚕宝衣也没送回给蓬莱群岛啊。 虽说这个宝衣早就没有归属，但毕竟记载中也是蓬莱群岛的物件，顺延一下继承权不就该由势力最大的沧溟宫接手吗。燕衔枝心里这么想着，多少还是对雾隐商会拍卖会上这一手有些不满。 不过白会长还是会做人，事情过后就传信过来，接下来三年雾隐商会的商船行商通行自觉让两分利，倒让人不好意思记她一笔。 姜厌对宝衣倒是无所谓，一件衣服而已，她用不上，放在库里只能落灰，在她眼里还是两分利更实在。 轿辇一路行至城门，燕衔枝早已安排人打点过，此刻守城官兵动也没动，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进了云涛城。 沧溟宫积累并不久远，传到姜厌这一代也不过是第五任宫主。 但沧溟宫的名头是在第三任手上打响的，当时的沧溟宫已经颇有规模，前前任宫主风流江湖二十余年，也是让人印象深刻。 当时的宫主也在云涛城落脚，城主府附近的富人区也有她投资购入的园林房产，就是启用的次数不多罢了。姜厌对这地方有些印象，十年前她随母亲参加武林大会，第一站也是此处。 左护法在门口恭候，内里都已经洒扫完毕，正值春与夏交接之时，园林景色美不胜收。 轿辇落地，纱帘被打开，一耀眼夺目的红从中露出。 姜厌鞋尖落地，鲜红裙装上用金丝绣着流云凤纹，华贵精致。 “恭迎宫主。”左护法和其身后弟子恭敬行礼。 姜厌红唇抿直，散漫的抬眼扫了四周一圈，“不必多礼，起来吧。”话音落地，姜厌悠然迈步，裙摆如火，一路进入府中。 不出半日，沧溟宫新任宫主抵达大朔参与本次武林大会的消息就传遍了云涛城 ...... 妲和光在城外野了大半日，本想去山里的，跑到半路就发现有人跟着。 对方没恶意，妲和光也懒得猜测对方的意图，只是顺势换了目标地点。玩够了回城后也没急着回府，主街路过云月大酒楼，她进去打包了一份桂花鸭才满意的结束今日行程。 出门回府后总要带些东西吃是妲和光的爱好，谢娴晚餐时看见那明显不是今日菜谱里的东西，就知道这菜是和光今日的‘捕猎’成果。 菜刚摆上桌，妲和光就带着水汽从门外走进来。月华庭就在谢娴主院的边上，妲和光今日回来的算早，闲来无事先在木桶里跑了个澡才过来吃饭。 头发还没干，披散着洇湿了肩头的衣服。 “怎么不擦干了再出来？” “擦干太慢了，今日天暖无风，不用管一会儿也干了。” 连翘从房里取了帕子过来，走到妲和光身后想帮忙。妲和光没同意，自己接过帕子又胡乱的包着捏了捏自己的发尾，搓小狗一样乱搓了几下，又把帕子递回去。“行了，先吃饭吧。” “你呀。”谢娴放下筷子，亲自过来为她把被她弄乱的头顶顺了顺，又用帕子包了一下。确定不滴水了才递给连翘。“你也下去用餐吧。” “是。” 房内就剩下二人，妲和光夹了块儿去皮的腿肉放到谢娴碗里，“谢谢给我擦头发。” “今日在哪里玩乐，怎么还去了酒楼？” 云涛城自然也有唱曲享乐之地，谢娴怕她乱窜被人薅着骗了。 “哦，回城的时候在主街路过的。”妲和光啃啃鸭腿，又吃了点炒青菜，“城里城外最近都好热闹，我今日出城的时候，还遇见个排场极大的门派。” “哦？” “我听人说是沧溟宫，轿辇上的人被纱帘遮着，抬轿的都是些女弟子。”妲和光说到这笑眯眯的，“她们看起来营养很好，生命力很旺盛。” 是花费了资源好好养出来的姑娘们。 “沧溟宫啊。”谢娴对继任的宫主也有印象，“她们门派美女如云，宫主更是艳绝天下的强者。” “谢娴你也见过嘛。” “十年前的上一次武林大会，沧溟宫也来参与了。”谢娴印象深刻，那来自东海明艳大方的女娘年仅十七，在中央擂台上把大朔的一众天骄按在地上锤。 战斗力在同辈人中可怕的强悍。 说起来，十年过去，应该更可怕了吧...谢娴抬头看了一眼嚼嚼嚼的妲和光，心想，不过，这次起码还有和光在，不会发生无一幸免爆头痛击的惨况了吧？ 应该吧？ 妲和光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埋头吃饭，也没打算提及今日被人跟踪一事。其实她这些日子来，也不是第一次被跟踪了，这城内好奇她的人不少，偶遇了都不直接打招呼，远远的跟她一会儿。 妲和光不觉得冒犯，只想着下次有机会的话，再去看看金虎吧。《 》 19、第十九章 药王谷一行人准备从云涛城出发的时候，已经正式入夏。 四驱马车一共四辆，妲和光背上了自己的小布包，腰间挎着木刀就悠闲的杵在一边看人装车。 十六匹耐力足的温血马，毛色光亮，蹄铁都是新换的，马车上支了药王谷的旗帜，车辕部分都是新刷的漆，亮堂又大气。 这么看，药王谷也是一群排场人啊。 妲和光内心吐槽，又想起来一周前偶遇沧溟宫的人出城。 那日的大轿辇被拆装了底座部分和八驱的马车结合在一起，其余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前后随行，神气极了。 妲和光当时爬上树帮附近小孩儿摘果子，隔了两条街还能看见那轿辇华美的顶盖，从巷中穿过进入主街大道。 这人出门一趟还怪费劲的，怪不得进城后没见这个宫主在云涛城溜达。 妲和光从怀里摸出一个午餐后果盘里顺的苹果啃了几口。 “你怎么就这一个小布包？”卢秀秀来云涛城后买了一大堆东西，现在正难以割舍的搬第三次。 “我东西少啊，买的最多的就是吃的了，都吃了。” 妲和光的小布包里只带了自己下山时的几身衣服，谢娴给她买的衣服和配饰她都没揣。反正武林大会结束以后她就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开启超体飞回山里，不跟谢娴她们同行了，那些衣物就放在这，说不定她啥时候还下山来做客呢。 不过雾隐商会的夜明珠和谢娴给她的钱袋她都揣着，小小的，也不占什么空间，放一起就挂在腰上了。 今天她穿的是最常出场的月牙白袍子，兜帽一戴，双手抱胸，又是神秘又矜贵的模样，十分唬人。卢秀秀年纪虽小也会欣赏，看了会儿，又回去搬东西了。 妲和光跳到第一辆马车的领头马身上，没有马鞍，她就直接抚摸着鬃毛揽住马儿的脖子，把自己剩的一半苹果喂给它。“好孩子，一会儿听我的。” 前些日子光顾着帮忙操练尹秀秀她们了，别说去看金虎了，她都没出城放风。今日天气好，她不想现在就进马车去。 谢娴从门内走出来，看见妲和光十分自在的挂在马儿身上，被可爱了一下，低声跟连翘吩咐。“再额外准备几个马鞍带着。” “是。”连翘本来站在小姐身后为她撑伞遮阳，此刻也有些无奈，小姐一对上妲姑娘就像是昏君一样，什么都宠着惯着。 装车磨蹭了些时间，出城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从此通往云涛关方向，约么不到三个时辰就能进关了。 妲和光驾着第一辆载着谢娴的马车开路，王长老在最后一辆马车押尾，出了城便向西北方向行去。 妲和光侧目远眺的时候，还能清楚的看见宜苏山的山尖尖和后方延绵的山脉脊椎。 又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心情有点微妙。 这几个月云涛城内外她跑了个遍，现在是真的要去关隘口离开这片地界，开辟新地图了。 后方的路线进了关后就绕开云涛山脉朝北走，谢娴的日程计划十分宽松，还预留了带妲和光游玩大朔东北部的时间。妲和光看过谢娴的地图，不是很精准，在上面圈了五个比较标志性的城池，路上运气好天气都不错的话，每个玩上三日也不耽误。 她有吃白食的觉悟，对任何安排都没有意见。 到云涛关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离着老远妲和光就看见城墙建筑，上上下下都燃着火光，卫兵数量远比云涛城的多了十倍不止。 云涛关的每日通行时间更长，他们到的时候距离关闭还有半个时辰。和平年代，又是赶上武林盛会，篝火下，守关的将士扫了一眼药王谷的旗帜就示意通行了，也不曾需要仔细记录车上的人员数量。 云涛关这一段路地形复杂，天黑难走平地又少，所以离开云涛城范围的第一夜，他们就宿在了距离云涛关不远的官道客栈里。 妲和光命好，下山就被谢娴捡回去了，这还是第一次住客栈。 官道上给商户和游走的镖师落脚的客栈并不高端豪华，甚至卧房还不如谢娴的马车来的精美。即使这样，房间也所剩不多，还好他们都不是什么娇气的人，三三两两挤一挤也能凑合凑合。 如谢娴所期待的，她与和光一个房间。 路上没吹风没出汗，更何况超体本来就可以自清洁，妲和光就简单的用帕子擦洗了一下手脸脖颈等位置，弄完了就去看正在对着铜镜亲自摘下发簪的谢娴。“客栈的隔音比我想象的差了些。” “武林高手本就耳聪目明，再好的隔音在你这也是虚设。”谢娴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她对和光有很多好感，此刻要住一间房，难免心里忐忑。随便聊着，镇定的脱了外袍，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了客栈的床榻上。 虽然环境差了些，但上房还是干净的，尤其连翘已经提前将她们自己携带的被褥铺上了，柔软又舒适，还有着淡淡的熏香残留。 妲和光没去床榻边，她坐在窗户边，栽楞的玩着椅子，一条凳子腿支地，另外三个悬空，翘起二郎腿在桌上平衡支点。 她欠欠的在玩，谢娴的目光也不动声色的跟着她的晃动而动。 “和光。”谢娴望着她轻声道，“我有些倦了。” 妲和光没应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不习惯与她人同住吗？”谢娴又轻声问。 停顿了几息，妲和光停住了晃悠，起身走到塌边。 月光从窗外映射进来，照在榻上的一角。妲和光弯下身帮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十分自然的拍拍谢娴的肩膀。“不是的，我只是睡不着，出去转转就回来，你倦了就先休息，做个好梦。” 其实刚才她晃椅子只是在虚拟光屏中查看距离而已。 云涛关附近能直接进入云涛山脉，这附近是天险之地，没人能赤手空拳从悬崖峭壁上穿梭进山。 这不巧了，对于妲和光来说，天险之地是什么，这还不是轻轻松松手拿把掐而已。 而且这地方，算得上荒山野岭，也没人能看得见她，就算想跟着她的轨迹走都不行。 她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回去瞧一眼金虎。 超体开一下光学隐藏和反重力飞行，一来一回富富有余不说还能陪金虎看日出呢。 妲和光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大猫，没注意到谢娴的失落。 “好啊，别玩的太晚，山林里清晨有露水，明日辰时出发，记得回来吃饭。”谢娴垂眸掩盖的很好，只是轻声叮嘱了几句。 “嗯嗯。”妲和光胡乱应了几声，像个灵活的猴子，踩着窗框对谢娴单眨了下眼睛，随后一下子就窜上房顶，顺手关了窗，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中。 谢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无声的叹了口气。 和光的不在意，衬得自己隐晦的欢喜有些卑劣。她想要追问，又无法开口追问。 妲和光不懂谢娴的少女心事，此刻只想放飞自我。 几个起跃就跑出了客栈的视线范围，一头扎进山里顺便开启隐藏模式，然后就是低空极速飞行，十分钟不到就窜到了熟悉的山林。 拖出地形框，老师的小红点在天然平台，怎么想都是在打坐。 代表金虎的猫猫头则是在另一处林子。 妲和光没打算跟老师打照面，转头奔着金虎就去了。 ...... 谢娴睡醒的时候，有淡淡的海屿青柏的气味弥散在屋内。 她侧过身，看见妲和光像昨晚一样在椅子上晃着玩儿，很安静，连咯吱声都没有。 窗户关着，桌上多了个荷叶包裹的烤鸡。 谢娴已经没了昨夜的酸涩，看着妲和光的得意模样又好笑又无奈，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打猎’啊。 怪不得今日屋内的香气里还混着点热腾腾的让人流口水的成分... 闻上去是早上现烤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带回来的。 妲和光跟金虎絮絮叨叨倾诉了一个晚上，惹得金虎都烦了，背过身去捕猎，一边抓山鸡一边吼妲和光。 最后，金虎咬死了三只山鸡撒气。妲和光没浪费，反手烤了，两只给金虎，一只借花献佛给谢娴。 见人醒了，妲和光歪头笑眯眯的打招呼，端了杯水来榻边递给谢娴润喉。“嗨，睡的怎么样？我去给你打水洗漱。” 不管谢娴睡的如何，她昨晚是玩的很开心。 谢娴坦然的接受妲和光心血来潮的殷勤，就着茶杯漱了漱口。昨夜的少女情怀随着妲和光不解风情的翻上房顶就这么消散，白日里谢娴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婉冷静模样。 只是现在穿着里衣，头发披散着，看着没往日里的贵女气场，倒有些很好欺负的软态。 “鸡肉我撕成了小条，一会儿我去拿几个饼子。”妲和光帮忙给谢娴递了一下外袍，起身准备出门取水，“然后我们在房里偷偷开小灶。” “好啊。” 连翘作为一百分贴身侍女，早就候在门口了。妲和光这边刚推开门，连翘就端着温水迎上来了。妲和光耸耸肩让开位置，跟在连翘屁股后面又进来了。“开小灶失败。” “小姐。”连翘一头雾水，闻着味儿看见桌上的烤鸡，“...小姐。” 早上吃这个也太油腻了啊！一点都不符合小姐你的身份气质啊喂！ “下次和光带我一起去玩，我们在外面吃完再回来。”谢娴盲目就是宠溺。 山不就我，我多就山便是了。 “好啊。” 连翘：诶不是，小姐你？？？《 》 20、第二十章 “前面就是鸣剑城了。”连翘将车窗打开，暖风吹了进来。“比预想的还早了几天到。”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在八月三日，她们今日到达，提前了十天。 后半段路程都途径天江川流域，超大面积的平原，风景都差不太多。妲和光没了一开始的好奇劲儿，省略了一些游玩时间。 “确实路途遥远，怪不得十年才举办一次。”妲和光斜靠在软垫上，她跟着药王谷这群大富翁们没吃苦，可别的手头不富裕又离得遥远的小门小派来参加一趟可是遭罪了。 妲和光又想起路上途经的不少城池里也有搭建于显眼地区的演武场，想来会局部范围内的几个城池的门派举办小型活动交流吧？很像运动场馆？这么一想，这里的居民精神生活也很丰富。 马车前行，进入了宽阔的主路，各种口音汇聚的喧闹声明显大了不少。 大朔很有钱，越往内部走，越能感受到有钱。妲和光拿自己历史里学过的一些几千年前的王朝对比，根本不在一个尺度上。 就说占地面积，这一整块大陆跟记载里的欧亚大陆差不多大，这么广阔的面积下，大朔占了七分之二还多，草原平原丘陵山脉应有尽有。更别提坐落在其上的城池和居住人口了，文明程度比她预想的高了很多。 当然，也是我历史学的太差太浅薄了。不过那种未进化前的历史学学就够啦，人要向前看嘛。妲和光走神的胡思乱想。 七月开始，鸣剑城内就已经开始了盛会前的预热。 附近几座城池内最大的势力是铸剑山庄，鸣剑城更是他们的大本营，作为顶级门派，他们可以调动的人手和资源数不胜数。铸剑山庄名下的商户们为了迎接此次大会做好了准备，铸剑山庄的弟子们则是巡逻维护治安，并在城中额外四处擂台驻扎人手，供以提前来到的武林人士们切磋。 而正式举办武林大会的武林盟并不是一个门派。 他们是一个有完善框架的组织，所有人手一部分是内部自主招揽，更多的则是登记在册的门派弟子来考核或者服役的。 武林盟主，执法长老，分部护法等等等等。 武林盟是官方背景，类似于警察，各个城池都有职能分布，不少门派会让内门弟子抽签去工作个三年，领工资也减税，想干也可以一直做，算得上铁饭碗。武林盟的暧昧的官方背景是江湖上一些超级门派牵头撮合的，铸剑山庄自然也跟朝堂有些牵扯。 古往今来的武林话事人，都是由这些超级门派轮番出任的。 苍玄也有这样一个组织，但是门槛更严格规范更多，被划分在军队里面自成一支，叫做寒鸦卫，掌控权在皇室手里，代代相传。 这次守在城门登记的不是官兵，而是挂了武林盟招牌的铸剑山庄弟子。 “逍遥观弟子，一个人。”妲和光在城门口登记时主动下了马车，这个登记跟后续的武林大会安排也有关系，她没厚着脸皮蹭药王谷的待遇。 “逍遥观。”那弟子年龄不大，仰头看了一眼戴着兜帽的女人，照常询问。“目前的等级？是否参与大比。” 武林大比自然也是有门槛的，个人挑战赛，团体赛，守擂赛，不是随便缴纳门票费用就能参与的。 想在江湖上一战成名，这几个哪个途径都行，在来的路上，谢娴已经给妲和光做了详细解释。 团体赛要求是至少传承了两代，且弟子超过百人的门派可以天然拥有资格。但几十人的小门派也不是不行，在武林盟的见证下，武林大会开启前挑战三个门派，输赢不限，就可以获得资格了。 妲和光是没希望了，她就光杆司令一个。 至于这目前的等级，也不是必须告知的，这是万象阁在武林大会前收集数据用的。毕竟江湖小报也需要更新素材的嘛，年轻天骄榜每日都随着新人涌入鸣剑城而更新换位。 何门何派，年龄几何，外貌描述，所使兵器。 这都是大家八卦下注的乐子，也是不少门派的相亲图鉴... 毕竟人员这么齐全的大会，十年一次啊，根骨好的适龄人士齐聚于此，大家兴趣爱好大多相近，不顺带相亲一下都可惜了。 药王谷的大部队已经提前登记过，谢娴等人无需再进行多余手续。两个门派世代交好又有姻亲关系，待遇和其他门派自然不同。 妲和光登记完毕，从怀里掏了银子出来交钱。买药材的一百两早就兑换成银子了，妲和光嫌沉，但也没办法，只能放在小布包里背着。这门票的费用不低，她这种门派条件的，一个人就要十两银子。 手续办完，妲和光用自己的玉石小章在单子上盖了个戳，然后领了对方给的木牌子收在了怀里。 其他人都进城去了，只有谢娴的车马还等在边上，抱着一些明知可能不会被实现的期待。“和光，我们——” 药王谷人多，一部分弟子住在铸剑山庄准备好的客栈里，另一部分长老，真传则是住在铸剑山庄之中。谢娴不想与妲和光就这样分开，想要邀请妲和光与自己一同前往铸剑山庄。 逍遥观本就是隐世秘宗，铸剑山庄与其前人定然是有交情在的。 但妲和光对这种以中年男性为首的交际圈子没什么兴趣，她愿意被谢娴捡回家也是因为谢娴的周边女性多，又是医生，居住环境清静人少，她才乐意。现在让她去铸剑山庄，她宁愿抱着小布包随便找棵树躺几天。 谢娴自然也是想到这些的，但她还是想坚持一下是否能够动摇妲和光的喜恶。 “不啦。”妲和光不等谢娴把话说完，拒绝的十分利索。“这次我就不打扰啦。” 她有木牌，可以去城内的所有客栈办理入住，铸剑山庄门下的客栈还能打八折呢，她的钱够用的。 况且也不是没赚钱的门路，万象阁，雾隐商会，除了正式大比的擂台，其他城内的小擂台也可以切磋交手，下注赢点彩头的嘛。 只是规则上自己不能押自己，她还得想想办法。 “谢娴你去忙吧，不用担心我。”妲和光站在马车外，身上挎着小布包和木刀，戴着兜帽，和初见时一模一样。她仰起头对马车摆手，“你一定会知道我在哪儿的，有空你来找我玩吧。” 毕竟是万象阁的六小姐，妲和光不担心谢娴的消息会慢多少。 谢娴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挽留，只能隔着马车看着妲和光洒脱的对她摆手，然后顺着人流进入城中离开她的视线。 和光，甚至都不需要等她回应，就可以如此干脆的离开。 谢娴不自觉攥紧了衣摆，用情谊做筹码试探失败，不知道现在是气恼更多还是失落更多。 连翘察觉出小姐的心情不妙，斟酌着提出建议，“小姐，要不要安排人专门...” “不必了，去铸剑山庄吧，老师该等急了。”谢娴调理不好了，闭上了眼睛，“太吵了，把窗关上吧。” “是。” 妲和光不知道马车那边的低气压，没心没肺的在城内闲逛，也没着急找地方入住。 鸣剑城和云涛城的繁华不属于同一种，这里更大朔一些，雕梁画栋，古色古香，街上人的口音与云涛城也不是很像。 当然，官话区别不大，就是百姓们说的方言语调，这一路上每座城池都有所不同。 妲和光开启了超体的翻译模式，无视差异，人群中边走边听。鸣剑城武德充沛，寻常百姓对江湖事也能说上一些，路边的茶摊还有说书的做门派介绍。 武林大会也是有单独的百姓观礼区的，购票即可进入，就很人性化。对于鸣剑城的居民而言，这就像大型运动会，虽然不参与但可以做观众加油呐喊。 “今日放票我就抢到了两张单日票。” “嘿嘿，我抢了三张套票！” “出吗？我加钱收？我可喜欢铸剑山庄了，我也想全程加油。” “才不呢，我要去给听雨楼大师兄加油的。” “听雨楼大师兄？昨日天骄榜更新的那个？确实看着风度翩翩。” “帅只是最基本的，人家很强的好不好，才二十六就快摸到先天高手的门槛了。” “后天巅峰吗？真假？那还是有些厉害的。” 妲和光听了一会儿，后天巅峰就很厉害了吗？她握了握拳，怪不得老师这么放心我下山。 “不过后天巅峰，有什么可骄傲的。十年前的大比看过没，沧溟宫当时的少宫主才十七岁，她那时就是先天高手了，同辈无人可敌。这次武林大会她也来了，就算她这十年一点进步都没有，也没人打得过她。而且，她们抬轿子的都是一流高手，这实力，就算是派弟子出来，后天巅峰不是随便打打的事儿。” 扑哧。 听见沧溟宫，妲和光就想起了之前的排场，她没觉得庄严，只觉得这种秀实力的行为很有趣。那个宫主出行那么麻烦，现在又待在哪个富贵大宅里做宅女呢？ “沧溟宫再厉害有什么用，这可是我们大朔的地界。” “一群女人，再厉害也就那回事儿。你们这些平民百姓啥都不懂。” “就是，高手多了去了，我大朔人才辈出，就是让着女人，不打女人罢了。” “听说那宫主长的如花似玉，对战高手说不定心生怜爱...嘿嘿...不说了不说了。” 妲和光收起了笑意，凝视着茶摊上说话难听的那一桌人。 几个男人带着刀剑，并不是普通百姓，虽然在茶摊，但桌上放的是烧酒，衣襟敞开露出杂乱胸毛，此刻笑的猥琐。 妲和光正要出手让他们嘴巴放干净些，可她还没靠近，就有一宝蓝衣衫姑娘闪身窜入，一人一脚，电光火石之间几人就借着劲儿被从茶摊踢飞到街上。 “真是丢人现眼，江湖败类。”那姑娘看着年岁不大，明眸皓齿，整个人的气质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身上内力流转带来的能量波动剧烈，看起来似乎是个刚刚迈入后天的水平。“嘴上逞能算什么功夫，还不打女人？转过两条街就有演武场，走啊，约战啊。” 几个男人一下子酒醒了，咬着牙还想出手，一抬头看清姑娘的脸，“我等酒后胡言罢了，还望海涵。” 还有一人不服，涨红着脸想应下擂台约战，被同伴小声拦下。“她是铸剑山庄三小姐。” “怎么，酒醒的这么快？刚才是胡言，现在就不是了？”女子没打算轻轻放下，她被长辈压着在庄子里见了好几日的各路英杰少侠，现在一肚子火儿呢。“别说我铸剑山庄以势压人，你们若真有本事，我们签生死状对擂，可要保证你们毫无顾忌，公平公正的使出全力出手与我较量。” “可有胆量？”《 》 21、第二十一章 他们自然是没胆量的。 不说铸剑山庄势力大且广，就单说武力值，这女人也是实打实的后天境界，差着等级呢，签生死状不就是平白送死的吗。 铁器珍贵，几人硬着头皮拿上兵器灰溜溜的跑了。 “什么垃圾都来凑热闹。”蓝衣姑娘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人跑了，围观人群也散了，妲和光反正也靠到了近前，此刻热闹没了，她就顺手帮忙把翻到的凳子扶了起来，然后准备离开去附近的演武场擂台看看。 “喂。”温栖梧看着那个顺手把凳子扶正的月白袍女子背影。“你是哪个门派的，怎么还戴着兜帽神神秘秘的。” 其实刚才温栖梧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个女人了，身姿这么高挑，穿的又这么有逼格，很像苍玄天机十二楼的调调。但是这次天机十二楼来的人她都见过了，十二楼里同辈的就唐玄真一个女生，她熟得很。 那这个女生，是谁啊？也没看出来这身衣服有什么标识啊？可是这种布料绣品，不是小门派供养的出来的吧？ 温栖梧喜欢跟行走江湖的女性结交，高傲的，沉默的，有机会她都主动的前去搭话。她家中管得严，就连鸣剑城的区域都没踏出去过，守在这一亩三分地别提她有多憋屈了。 本次武林大会，她最想结交的就是沧溟宫宫主，十年前的她远远看过那人。 强大的，惊艳才绝的。 令人心驰神往的。 不过目前没办法认识沧溟宫宫主，认识些别的厉害的女性也不错。温栖梧大方的往前走了两步，“我叫温栖梧，你叫什么？” 她注意到了之前妲和光想要出手的动作，虽然目前都看不出对方的等级水平，但她直观感受对方不会弱的。 体面和气度是需要支撑的，能保持着这样的姿态来到鸣剑城也是一种实力的展现。 “逍遥观，妲和光。” “你就是传说中隐世秘宗的这一代传人？”温栖梧眼前一亮，兴奋的又靠近了两步，正儿八经的行了个同辈礼。“你今日才到鸣剑城吗？怎么来的？” 别人不知道逍遥观她当然知道，她一犯错就被爹爹罚去藏书阁抄书，这么些年没抄完八成也抄完五成了。铸剑山庄传承久远，藏书阁分内外两阁，内阁不对外开放，隐秘资料和历任庄主手记都在此处存放，逍遥观自然也是有所记载的。 “我跟药王谷同行而来。”妲和光没打算跟她站在此处聊天，也没回礼，只是稍稍颔首。“正打算在城内逛逛。” “鸣剑城很好玩的，虽然我玩够了，但你来玩会觉得好玩的。”温栖梧也觉得这不是闲聊的地方，“刚才那几人真晦气，没打扰你兴致吧。” “没有，你踢得很好。”干净利落，姿态漂亮。 “要不是周边都是普通百姓不宜见血，我就该踢在他们嘴上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温栖梧和妲和光一起离开了茶摊。“你跟药王谷同行？还没来的就谢娴姐姐了，你们是从云涛城来的吗？”温栖梧消息广脑子转的也快，“你长得好高，我上一个看见这么高的姑娘还是唐玄真，苍玄人都高，你是苍玄人吗？不应该啊，逍遥观是大朔的门派诶。” “不是的。”妲和光觉得这姑娘活力四射的也挺有趣，看着明明比卢秀秀那种小崽子大多了啊，怎么还叽叽喳喳的。前一秒还仰着下巴有些傲气，下一秒听见自己是逍遥观的又变成自来熟一样，“你对我有好多疑问哦。” “当然啊，你是逍遥观的传人诶，传说级别的门派好奇一点也很正常吧。万象阁小报消息那么多，竟记些无关紧要的…”温栖梧理所当然的抬眸，一下子撞进妲和光阴影下的金红眸子中。“哇哦——！” 金红色的眼睛诶！！！ 说妲和光高，其实温栖梧也不矮的，只是大朔女子就算是高挑的也大多在一米七左右浮动，像妲和光这种超过一米八高度的少之又少，下意识都会以为是其他国家的。 “你是异族吗？”温栖梧的问题更多了，脑子里一个接一个，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妲和光：怎么感觉要陷入问题地狱.... “算是吧，我的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妲和光分神顺着虚拟光幕的地图引导来到最近的擂台。 有两人正在切磋，保留实力没用内力，拳脚切磋点到为止。 有人做庄开盘，赔率很低，大家图个消遣逗乐子一样随便买买。 一人使出近身擒拿，另一人身形下压，一脚撑地一脚膝盖前顶，二人你来我往，虽没正经用上内力，但拆解招式也别有一番乐趣。 温栖梧本来还想接着八卦询问，但周遭人群叫好，她也被擂台切磋吸引了视线，于是安静了下来。 最后一人虚招诱敌，反手借力打力将人推出擂台，切磋结束。 “承让。” “承让。” 观战的人鼓掌叫好，温栖梧被打断了一时间也忘了要问什么，注意力落回妲和光的身上，发现二人此刻挨得还挺近，有股好闻的淡香钻入她的鼻腔。 妲和光一眼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先发制人，“没有卖这种香粉。” “哦...” 又有新的人上场切磋，这次的二人带了兵器，不过剑未出鞘，包着布带，互相撞击，也是只拆解招式。 温栖梧的注意力又移到了妲和光的刀上。“你怎么带了把木刀？” 木刀圆润有光泽，本就无刃，若不是修长的刀型明显，被人误认成木棍也不奇怪。 “木刀省钱。”妲和光说的一本正经，其实只是逗孩子。“木刀进城不用纳税。” “这样吗？”大小姐不识人间疾苦，隐派传人也会为了些钱财被为难吗？穿着这种布料衣服的人也会缺钱吗？ 不过刚认识的新朋友温栖梧也没想那么多，十分大方的道：“我送你一个铸剑山庄的牌子，大朔境内行走就不用额外纳税了。今年武林大会前十名可以去铸剑山庄后山的兵器冢自行带走一件兵器，你到时候赢了去挑一件，兵器钱也省下了。” 能入兵器冢的都是有牌面的，铸剑山庄为了本次大会也是下了成本赞助的。 “你怎知我能拿到前十名？我拿着木刀，也许没几下就被打倒呢。”妲和光摩挲了几下刀把。 “没事，我送你一把刀也好。”温栖梧像个散财童子。铸剑山庄弟子各个除了练武还都要学打铁，虽然她不擅长，但她可以去磨一磨师姐师兄们。“你想要跟你现在木刀一模一样的吗？还来得及，可以给你做新刀去参加武林大会。” 妲和光觉得自己运气确实不错，接触过的几个人，都是热情大方的。温栖梧这么认真，她倒是不好意思继续逗孩子了，“不必。” “我的木刀是我的姐妹，我不会换掉她的。”妲和光说的自然，就像是对温栖梧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的坦荡。“提前给你介绍一下，她叫二不休，武林大会后，她也会在兵器榜上占有一席之地的。” ...... 铸剑山庄在鸣剑城的东北方，此处没有城墙，是三座坡度不高但占地面积广泛的山连绵在一起，最高的山峰也才刚过四百米。 第一座小山是被开发最多建筑也最多的，名叫七桥山，与鸣剑城接壤，从山脚上到山顶铸剑山庄正门的阶梯足有两千阶。 不过七桥山只是对外开放给普通百姓看的一道门面而已，山上居住着大量的外门弟子，百姓可以来求助也可以送孩子来学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除此之外，铸剑山庄还有额外的马车道通往第二座山的真正山庄，凤山才是铸剑山庄的核心所在。 近日来人员增多，凤山上各处也热闹极了，铸剑山庄日日都有宴席招待各派掌门长老和各自的亲传弟子内门弟子等。 谢娴因为城门的事情来的晚了些，去客院梳洗过后便有杂役弟子引路将她带至凤山的后花园。 “娴儿。”药王谷不少人都在后花园，今日是露天的赏花宴，现场没有武力切磋的，长辈们都是在下下棋，弹弹曲儿，探讨些养弟子的麻烦事儿。 谢娴的师尊也是药王谷的大长老，看见徒儿来了，流露出些笑意。“过来。” “老师。”谢娴还记得之前承诺的称呼调整，对着大长老露出小女儿家的亲昵，一点没有许久不见的生分，又挨个拜见了其他师兄师姐们。 大长老是个头发花白的女人，眼角布满细纹，温和又慈祥，她的手热乎乎的，习惯性捏起谢娴的手腕为她把脉。“娴儿，你...” 大长老眼中露出惊喜，她这个小弟子，样样都好，就是先天不足。幼时为了吊住命用药过猛，肺腑内留有寒毒病根，她无论如何都只能缓解无法做到彻底拔除。这今日一探，虽较于他人仍有体弱，但寒毒却是踪迹全无了。 “老师，你知道的，我遇上了一个人...”谢娴说话的时候有些羞涩，即使刚才失落过，现在提起那人，却还是抱着酸涩的愉快。 往日与药王谷的信件中她省略了不少与妲和光相关的事情，是她的保护，也是她的私心。 至于身体的情况也是为了给老师一个惊喜，之前只说好了不少，没提及已经彻底痊愈的事情。 “是信里提到过的和光姑娘吧。”四师姐看出了些端倪。 卢秀秀她们先到一步，叽叽喳喳的叫唤了一圈儿，说的内容也颠三倒四，然后也不管长辈们听没听懂，就乌泱泱的散开去找熟识的玩伴去玩了。“秀秀她们刚才也有说过那姑娘，怎么没跟你一同前来？” 谢娴之前在给药王谷的信件中只是提及了几句遇上了这一代的逍遥观弟子，多的便是一概没说，妲和光充满了秘密，而她尊重妲和光。 “和光她...喜欢自由。”谢娴已经没了最开始的那一丝气恼，再提起人时都是宠溺的宽容。“若是看到这么多人凑到一起围着她，她怕是要不给面子的甩手走人了。” 药王谷的众人闻言笑起来，大长老也似乎在回忆什么，“这脾气，果然是她们逍遥观一脉相承的。” 四师姐与谢娴关系更好，她们年龄差的大，她将谢娴看做自己的半女。此时握着谢娴的手，看着面色红润的小师妹有些感慨，“身体恢复了就好，改日我可要当面谢谢那孩子。” “改日我带她来见见老师和师姐您。”谢娴弯起眉眼，心里打定了主意。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动，抛却了未知的恐惧，想要试图强求些什么。 比如：把人接着拐到身边，留在身边。《 》 22、第二十二章 太阳快下山了，温栖梧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妲和光驴唇不对马嘴的聊了一下午，随便带着人吃了些本地小吃，走街串巷的把鸣剑城东城有名的几个位置都逛了个遍。“我明日不一定下山，你真的不跟我回山上住吗？山上环境很好的。” “我不去。”妲和光拒绝的干脆。 见无法说服新朋友，温栖梧也暂时放弃了，“那我下次去哪里找你啊？我还要给你带礼物呢。”这一下午妲和光走马观花的闲逛，就是没找客栈办理入住，偌大个鸣剑城，温栖梧下次可不一定能偶遇上这家伙。 “要么你去问问谢娴，要么你等我来找你也行。”反正就是在智脑里对温栖梧的生物波动做个标记的事儿，到时地图自然会显示对方的位置，这操作对妲和光来讲再轻松不过了。 “好，那你等着我啊，下次我给你带鸣剑城最好的茶叶。”太阳下山的速度很快，温栖梧也不磨蹭，难得的没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来问去，转身踩着轻功就跑没影了。 急迫的，仿佛让落日给撵了一样。 没办法，鸣剑城没有宵禁，但是她有啊，她要是没按时回去，可是要被罚着抄书的。武林大会前后如此精彩有趣，每日都有新人涌入，新的故事发生，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在卧房里。 路边的店铺将门口的灯笼都点亮，夜生活也快要开始了。妲和光背着小布包，虽然她一下午都没入驻客栈，但是超体搭载的智脑时刻都在自动收纳和规整信息，此时已经给她列出了几条选项建议。 妲和光不紧不慢的走着，下午她想给老师买茶叶，结果鸣剑城东城逛了两家茶铺，跟在旁边的温栖梧都说茶叶一般般。 妲和光不懂茶叶好坏，但她懂银子，太贵的妲和光也买不起。 温栖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接说会从家带些给她，只要妲和光下次陪她上擂台切磋一番就行。 切磋嘛，妲和光算着自己所剩不多的银两，觉得这个交换真是划算极了。 而且温栖梧跟着她一下午，不就是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门派有几把刷子吗，满足小朋友的心愿而已，就算是没有茶叶对方提出这个请求妲和光也会大方答应的。 跟逍遥观的弟子对打，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机会，温栖梧也觉得赚大发了。 温栖梧这边贴心的解决了茶叶的事情，妲和光在武林大会这段时间自由支配的钱也宽松了不少。 妲和光也不委屈自己，钱财乃身外之物，反正以后回山也用不上了。于是直接选上了鸣剑城内最贵最豪华，也是相对而言最清净的一家客栈。 对方没有挂铸剑山庄的旗帜，因此并没有对武林人士打折的优惠活动。 但妲和光无所谓，这不比山里，她只想要安静舒适。迈步进店，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前台，言简意赅，“一间客房。” 掌柜的是个精明能干模样的女人，她掂了掂银子，问道：“少侠是外地人吧，我们客栈的客房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阶，您这银两，若是天字号房，也只够两晚的。” 天字号房，独立院落酒菜供应，好是好，但是真的太贵啦！妲和光惋惜的摇摇头，“地字号就行。” 跑堂的过来，恭敬的引路。“您三楼请。” 房内是个套间，干净不说还能闻到熏香过的痕迹。 这处地点也好，靠近中心，透过窗能看见下方的小河道，别有一番水乡风情。“客房带热水服务，少侠您需要的话就摇一下那边的铃铛，热水过不了一会就会顺着竹筒流到木桶里的。”店小二热情的介绍。“洗完需要收拾的话，就再摇一下铃铛即可。” “多谢。” 门被关上，妲和光难得的获得了些清净。她摘掉兜帽，站在窗边俯视下方的景色，反手弹出一股内力射向里间墙上，摇响了铃铛。 天已经彻底黑了，月亮一点一点的升起，妲和光听见了热水流出的响动，不由感慨这钱确实没白花。 若不是城池太吵闹，本来她还动过随便找个房梁睡睡的想法呢。 木桶很大，热水积蓄了一阵子才停下，妲和光舒舒服服的泡进热水里放松，也不惦记房梁瓦片了。超体虽然有自洁，但与水接触，就像是婴儿回到母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妲和光也很享受这种方式。 “呼。”妲和光深吸了一口气沉入水里，隔了一阵子又冒出来，整个人湿漉漉的，发丝贴着脸颊。 “明天就睡到自然醒吧。”她自言自语，闭上眼隔壁搭着光滑的桶边。 她又孤身一人了。 “这感觉也不差。” ...... 温栖梧的马儿拴在山脚下，一路疾驰，顺着后门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茉莉守在门外。 “有人来找我吗？”温栖梧站在自己院门口左右扫了一眼，“总不至于山庄里这么忙，还把我的宵禁卡的那么死吧？” “没有。”茉莉跟在小姐身后，将院门扣上。“唐小姐在您房里，有她给您打掩护，没人多问的。” “好朋友！”温栖梧高兴的顺着长廊回屋，她就知道，有唐玄真这个挡箭牌在，自己的保护符就多了一道。“玄真，我回来啦。” 屋中多处点着灯，唐玄真在桌案前，铺开的图纸上放着不少精巧的小零件。她是被温栖梧硬拉过来的，温栖梧本想拉她出府，但唐玄真近日沉迷新的机巧小物，就待在温栖梧的院里了。 “我今日可有新鲜事儿。”温栖梧跑到桌案前坐下，眉飞色舞，“你真该跟我一起出去的。” 唐玄真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图纸和上面的小件儿往自己的方向划拉了一下，生怕温栖梧手舞足蹈的给打飞几个。没办法，这是经验教训，铸剑山庄可不是天机十二楼，没有对应的模具让自己重铸一批。 “你哪次出去不都是这么说。”唐玄真眼都不抬。 “不一样姐妹，这次不一样。” 见温栖梧兴致勃勃分享欲旺盛，唐玄真觉得自己这拼装是无法进行了。她不紧不慢的将分好堆的小零件们逐一抓着，对应着收到了自己腰带包中。然后折起图纸，穿进腰带包的长条位置。 一切都做完，茉莉也端来了小食。 “我在外面吃过了。”温栖梧摆摆手，“放下吧，小真，今晚就宿在我房里。” 灯光下二人一静一动，茉莉早已习惯。 天机十二楼和铸剑山庄的关系并不好，两个势力都是与各自国家紧密相关的，因此只是维持表面功夫。但唐玄真不一样，她的师尊和温栖梧的姑姑私交甚好，她们并不是权利主导者，倒是保留下了这份纯粹的情谊，而现在这份情谊又被小辈所继承。 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一见面就因为二人年龄相当，被长辈丢在一起玩耍。 后来天机十二楼内有事需要处理，唐玄真师尊这个不靠谱的，索性武林大会一结束就把她寄存在老友这边，打算事情稳妥后再接回。 铸剑山庄也不小气，温姑姑不会养孩子，干脆把这小姑娘放到嫂子那边，与温栖梧一起教导学习。谁也没想到，这一放，就放了三年。生生把本来不熟，性格南辕北辙的俩孩子放成了手帕交。 天机十二楼是天机十二楼，唐玄真是唐玄真。天机十二楼没有的待遇，唐玄真有。 温栖梧没形象的靠在椅背上，拿着湿帕子擦手，“我今日教训了几个不长眼的，一人一脚，现在想想我真是踢轻了。” 唐玄真坐姿端正，三小姐喜欢行侠仗义不是新鲜事，路边小孩儿欺负小猫小狗她看见了都要上去拦的。“教训的不够，改日再去蒙头下黑手就是了。” 反正这事儿温栖梧也没少干，小时候温栖梧功夫差，总磨着她一起使坏。 “他们几个不入流的匪帮宵小，喝点酒还敢诋毁沧溟宫，不要脸。” 唐玄真知道温栖梧很崇拜沧溟宫，与其说是沧溟宫这个名头，不如说温栖梧崇拜沧溟宫历任宫主，尤其是最新的，姜厌宫主。 十年前她也在现场，观看了姜厌宫主一人爆锤各门少侠，她也很敬佩这位女性。“诋毁姜宫主，是该踢。”不过如果温栖梧没出手的话，让沧溟宫的人听见了，可就不是踢几脚的事儿了，某种意义上，温栖梧还救了几人的命。 沧溟宫可不是好惹的。 “对吧。”有人捧哏，温栖梧更来劲了，“我当时嗖嗖嗖就出手，啊不是，出脚。我还约战了，那几个怂包应声都不敢。然后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唐玄真知道，这是说到重点了，十分给面子，“看见什么让你过目难忘，想要结交之人了？” “嘿。”温栖梧不卖关子了，“我乍一看，还以为是你们天机十二楼的人呢。” 说完，温栖梧想起了坐在小摊前，兜帽没摘掉，只是扯下面巾垂眸进食的女人。 奇异的魅力与吸引力。 像天机十二楼，这种可不是随便像的。唐玄真确实有点好奇了，“为什么这么说？” “那人穿着一身冷淡的月白袍，生的比你还高挑，戴着兜帽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的。”温栖梧说的委婉，其实温栖梧想说，有点装了...“就是一种，神秘感，你懂吧。” 天机十二楼奇门技巧皆有所长，最出名的就是观星算卦... 唐玄真：...你可以直接说感觉我们天机十二楼擅长装神弄鬼的。 “她是逍遥观的弟子。”温栖梧的眼睛亮晶晶，“传闻中的逍遥观！” “玄真，我约了她切磋，下次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见识一下。”《 》 23、第二十三章 逍遥观。 参与弟子，一人。 那人是个女子，清丽脱俗，异于常人。 明明只是一条普通的消息，却意外的在一夜之间，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有个叫逍遥观的门派。” “没听过啊？什么新门派吗？” “那可是传闻里的隐世秘宗！百年不出世都是常事，底蕴浅的当然不知道。” “这么神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们门派也没传承几代啊。” “你管那么多，我有我的消息渠道。嘿，这次武林大会可真不一般，传闻中的武器，传闻中的门派。我的心跳都加速了，一定会非常精彩的。” “万象阁的江湖小报都不曾刊登过，你们什么渠道能比万象阁还快？” “一路上也没听过逍遥观的消息，怎么突然的就出现在鸣剑城了？怕不是假消息吧？” “保真的兄弟，她可不是突然出现，几个月前就有风声。” “逍遥观，据说无上功法数不胜数，每一任弟子都有自己的路数，有意思了，这次的魁首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你怎么也知道？” “传闻逍遥观弟子必成宗师，这位据说年纪很小，你们猜，她是什么阶段？” “再天才没有时间积累，内力也不会太高吧？” “小吗？不是有人说二十多岁？沧溟宫那位十七的时候就是先天高手了，你们猜她现在是什么阶段？功法合适又精妙的话，积累也可一日千里啊。” “乖乖，那得资质多好啊，没有障碍的进阶我梦都梦不到是什么感觉。” “是个道姑吗？她住哪儿啊？铸剑山庄吗？” “你们有人遇见了吗？长什么样啊？美人榜能排多少啊？” “真想见识一下传闻中门派传人的风采。” 一夜之间，这消息从底层向上，甚至铸剑山庄内居住的访客们都讨论了起来。 “昨日逍遥观弟子来鸣剑城了？来铸剑山庄了吗？”听雨楼的长老李宗霖从弟子那听了一耳朵，“逍遥观，好冷门一门派，我还以为她们断代了。” “确定吗？不是冒认？”闲鹤谷的谷主提出疑问，假冒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狐假虎威的。 “据说武林盟昨日去翻了记录，找到了登记单子的印章比对，跟武林盟记载中的印章一模一样。” “登记弟子说是跟药王谷的人一起来的。” 闲聊喝茶的这群人里刚好有谢娴的四师姐，八师兄，视线集中在二人这，吴和峰放下茶杯，“啊，确实听说了。你们一群老家伙，找我们喝茶就是为了这个？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八卦。” “弟子出来游历而已，来武林大会看个热闹。你们这些人认真讨论起来，反倒是比较奇怪好吗。”赵慧云不客气的撅了两句，“人家就一个小姑娘，你们多冒昧啊。” “她在哪儿啊？别藏着，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呢，我让弟子去结交一下。”常谷主摸摸自己的胡子，“没有师长带着，多些同辈搭把手也是好事。” 赵慧云二人也没见着妲和光啊，哪知道她在哪儿。“逍遥观弟子洒脱自由，没来铸剑山庄。爱莫能助，你们让弟子去城内偶遇吧。” 外面讨论的火热，谢娴却沉下脸来。“怎么回事？” 连翘也一头雾水。 妲和光的消息谢娴一直管控的很好，逍遥观本就不是什么被人熟知的门派，不该引起这么大的讨论才是。 而现在，短短的一夜之间逍遥观和妲和光被推到人们视线里，让谢娴有一种不安定感。天下英雄此时齐聚鸣剑城，到底是哪方势力想把浪再掀高一层？又或是，好几方？ 谢娴想不通，幕后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和光现在在哪里？” “鸣剑城内的碧水云天客栈，昨夜入住的。” 碧水云天？和光的钱够吗？“一个人？” “是的，昨日妲小姐在城中，还结识了铸剑山庄的三小姐，下午结伴同游，分别后就去了碧水云天，据说是住的地字号房。” 万象阁的消息就是这么的灵通齐全。 连翘又递上两封信件，“阁主的信，关于妲小姐的消息？万象阁要怎么对外回应？阁主和其他几位公子小姐两日后到，小姐您？” 谢娴不悦的接过信件浏览，语气冷淡。“都藏不住了，他们还来装模作样问什么，老规矩处理就是了。备车，我要出门一趟。” 睡的香喷喷的妲和光不知道这些，日上三竿了，她才懒懒的睁开眼，打了个呵欠。 妲和光睡前开了超体的哨兵模式和隔音模式，隔音罩外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无法干扰她。现在醒了，这一觉睡得筋骨酥软她也不急着起来。 妲和光慢吞吞的抻了个懒腰，做了个仰卧起坐，被子随着动作滑落，整个人就这么赤条条的钻了出来。“泡个热水澡然后裸睡的日子可是好久没有了。” 妲和光指尖搓了搓头皮，懒意上涌，又躺倒在床上，四仰八叉的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儿。 下山后一直住在谢娴府上，她再怎么肆意，也不至于发生谢娴一开门就看见坦诚以待的她这种事情吧。 妲和光像个撒欢的小动物，滚够了头发也乱乱的才爬起来。这屋子里开了隔绝屏障，就算是趴门口也听不到什么动静。妲和光不紧不慢的从小布包里挑了绯色袍子，扣上腰带，智脑驱动着便携材料盒变成小机器人，一瞬间就将她整理妥当。 头发冠起，红色的发带上金线绣着花儿的纹样。 戴好兜帽，握住木刀。妲和光收了隔绝罩，伴随着喧闹入耳将木窗拉开。 诶？好多人哦。 这里不是居民区吗？怎么这么多人？ 妲和光没放在心上，转头扫了一眼室内。小布包就那么丢在桌边，只有一些银两和衣物，妲和光拿了些钱放进钱袋，挎在腰上就出门去了。 今日来店里的人不少，这家客栈一层的区域还是餐馆，妲和光顺着楼梯下来时扫了一眼，一楼不多的桌椅都坐满了。 中午生意这么好吗？ 妲和光一露面，喧闹的客栈安静了一瞬，随后又稀稀拉拉的嘈杂起来。她停在楼梯上，顿了顿才继续向下。 有一男子起身，声线浑厚，抱拳行礼。“敢问，您可是逍遥观高徒？” 妲和光冷淡不语，微微颌首。 所有人都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但妲和光没有回礼，也没有多说什么，像是一个颔首就回应结束了。 “他们。”妲和光走到柜台前看着老板，“有没有给你们造成困扰？” 掌柜的靠在柜台前爽朗一笑，“没有，都是生意，谈何困扰不困扰的。” 武林人士出手都还算大方，这一上午人来人往的守着，茶点酒水小费没断过，掌柜的也没亏。 “那就好。”妲和光点点头，她没兴趣当猴被围观，迈步离开了，留下了一厅的人一头雾水。 “就这么走了？”有人狐疑的问。 “脸都不露一下？真狂。”守了一上午，只看见个绯色的身影，也太憋屈了。“结账。” 妲和光一离开，大厅内的人也有几桌跟着出去了。 他们只是来打探逍遥观虚实的第一波，现在没得到有用讯息，自然不是很甘心。 怎么就没人有胆量邀战呢？打一架看看深浅啊。 妲和光刚一出客栈，就看见了药王谷的马车，连翘坐在马车外面，恭候多时的模样。 “还以为你需要应酬几日呢。”妲和光轻跃而上，车厢内熏了宁神的香，谢娴一身天青色广袖长裙坐在其中，闭目养神。“等了多久，吃午餐了吗？我请你呀。” 谢娴睁开眼，那人就落座在自己身边，绯色袍子衬得她俏丽非凡。此刻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一副不为任何事情困扰的模样。 “和光呀。”谢娴本来皱成一团的心被舒展开，伸出指尖戳了戳妲和光的脑袋，扯下她的兜帽，“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呀。” 怎么还是这幅兴致勃勃准备出去玩耍的模样。 “啊？”妲和光歪歪头，“我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事？”她只是美美睡了一觉而已。妲和光不知马车要去哪儿，熟门熟路的从谢娴小桌下的柜子里摸索，看看连翘有没有放食物。 有，芝麻酥糖！妲和光满意了，拈起一块塞到嘴里。 谢娴掏出手帕去帮她擦拭嘴角，“现在鸣剑城内很多人想认识你，和光会困扰吗？” 妲和光对于谢娴这种亲昵的动作早就习惯了，“困扰什么，顺眼的我就认识一下，不顺眼的我就不搭理。”还能委屈自己了不成？ “和光，我在城中买了处新宅子，虽然小了些，但于你我而言绰绰有余。”谢娴再次发出邀请。“来与我同住好吗？” 只是参加个武林大会而已，买什么宅子啊？ 妲和光摇摇头，“住客栈挺好的，我昨晚休息的也很好。谢娴，钱不是这么花的，我不需要你这样，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不需要为了我打乱你的安排。” 不是的，和光。 谢娴凝视着妲和光金红色的眸子，无法遮掩，流露出一丝情谊。“和光，我很不适应。” 不适应离你太远。 妲和光没有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反而想到了另一件事。“等等，该不会。” 她释放了多一些气味，看着谢娴明显因为这举动柔和的眉眼，妲和光难得的露出严肃的神情。 “谢娴，你对我的信息素成瘾了？” “这不对，谢娴，你要戒掉。”《 》 24、第二十四章 你要戒掉。 谢娴从没觉得这么简单的四个字会带来这么残忍的痛苦。 妲和光果断的否定，让她无力反驳。 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信息素成瘾，她真的成瘾了吗？谢娴呆愣着，作为医者，她竟不知成瘾这件事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的快乐，她的忐忑，只是简单的成瘾两个字就被概括掉了吗？那她深夜的辗转反侧，她凝视她靠近她所带来的喜悦算什么？ 成瘾吗？ 谢娴的情绪翻天覆地，冷笑出声。 感受到对方的不悦，妲和光也愣住，她意识到自己话语的冒犯，皱起眉头。“我不是...谢娴，对不起。”顿了顿，妲和光又觉得不能这么放任沉默，“谢娴，你记得我说过的吗？这气味，在我们族中意味着什么？” “谢娴，是我的错，我没有意识到，这气味是否会对你们的情绪造成干涉。”妲和光伸手想要触碰谢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用超体进行检测。 “不是的。”谢娴打断，躲开了妲和光的手。“和光，我不想听这个。” 超体可以隔空扫描□□，但信息素属于激素层面，精神干扰，这很玄妙，需要很多数据一起推测。妲和光现在可以感知到谢娴的呼吸加快，心跳加速，体温升高，这也是愤怒的表现之一。 是我推测错误了？ 毕竟她见过阿卡西中，信息素成瘾的表现，她的两个妈妈就是样本。她们对于彼此的诉求表现的直白，哪有谢娴这种委婉？ 所以是我理解错误反应过激？谢娴说的不适应是朋友间分开的不适应吗？我想太多了？ 妲和光并不是那么细腻的性格，张了张嘴，只是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判断错误冒犯了你。” 谢娴在心里冷哼，闭上眼不想理人，她的怒火里也有困惑，妲和光的神秘让她不由自主的想，真的会因为气味不知不觉上瘾吗？这么柔和？像是南疆的情蛊吗？ “上瘾的后果是什么？”车厢内又沉默了几息，谢娴才询问出声。 “其实，也没什么。”妲和光想了想，简单概述。“会因为气味而产生喜欢？变得不想分离，产生欲望？” 好吧，好像真的没什么，妲和光想，只是上瘾这个词听起来比较恐怖而已。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只是因为这件事是发生在这个世界，她才会反应过激了一下。 是她的问题。 “我的妈妈们是这样的，成瘾反而是她们的调情手段，维持激情和渴望的一种玩耍方式。”妲和光说的坦然，谢娴听的耳根发红。 喜欢？欲望？调情？ “是我傲慢了。”妲和光反思，看着还在沉默的谢娴，自觉十分贴心的给出了其他方案。“谢娴，不想接受我的歉意也没关系。” 谢娴听的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又跨度到不想接受歉意的事情上？ 妲和光又恢复了自洽。“我接受你的想法，和你认识我也很开心。” 看着站起身的妲和光，谢娴才意识到这人竟然是要离开。谢娴的心里又慌乱起来，伸出手扯住对方的袖子。“等等，和光！”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 谢娴仰起头看着对方，情绪这么一会儿被面前的人三言两语折腾的大起大落多次，她的心也痛头也晕，“和光！” 马车外的连翘被小姐这一声吓得心里一跳，车厢里到底怎么了？小姐怎么会这么失态？ “你这样自说自话也非常傲慢！”谢娴的斥责，妲和光惊讶的瞪圆了眼睛，她被凶了？被温柔的谢娴大声凶了？ 看着终于老实下来的妲和光，谢娴气不打一处来，这人怎么这样！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会气人！ 妲和光乖乖的坐在谢娴旁边，袖子被谢娴狠狠的攥着不松，她也没反抗。 车厢内又沉默下来。 谢娴在平复心跳，妲和光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偷偷摸摸的用另一只手去摸芝麻酥糖，塞进嘴里嚼嚼嚼。 谢娴被气笑了。 所以刚才乱七八糟鸡飞狗跳的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锻炼她的心脏强度吗？ 看着若无其事的妲和光，谢娴的脑子都放空了，情绪波动过大，她现在陷入了相对不应期。 就是，疲惫过后的一种情绪虚无。 不过这虚无也没维持多久，妲和光捏了块糖，送到谢娴嘴边。 谢娴垂眸，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突然又轻声笑起来，笑的人有点发毛，妲和光想要收手，手腕却被人扣住。 “和光。”谢娴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柔和。 微微低头从妲和光的指尖咬走酥糖，用手帕为她擦了擦指尖碎渣，像平常一样的宠溺语气，“睡醒还没吃午饭吧？少吃些糖，一会儿我带你吃好吃的。” “...哦。”妲和光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刚才凶凶的谢娴突然笑了几声。“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像没睡醒一样。” “谢娴你刚才凶我了吧？”妲和光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贱兮兮的，像是故意的惹谢娴，想再看她失态的模样。 谢娴没让她如愿，面带微笑掐了掐妲和光的脸，这样的亲密的动作她做的比以前还要自然多了。“到地方了，和光，下车吧。” 马车停了，妲和光掀起帘子，看见药王谷医馆的招牌。 是了，鸣剑城自然也有药王谷，万象阁这类中立产业的门店。 “见见我的老师吧。”谢娴比起以往的包容，多了一丝不露声色的强势。 “哦。”妲和光觉得，反正武林大会结束她也要回山上，谢娴对她很好，不让自己不爽的情况下顺着她心意就是了。 看起来虽然今天把谢娴惹恼了，但是谢娴并不讨厌她，听话就当是弥补了。 妲和光有无数种逻辑自洽的方式。 大长老和四师姐七师姐在医馆后院的凉亭里品茶打坐，视野余光中出现一抹绯色。 “老师。”谢娴脚步轻快。“四师姐，七师姐。” “您好。”见是三位女性长辈，妲和光没有丝毫不耐，虽然没行礼，但乖巧的打了招呼。 “你就是和光吧，元妙，是你的？”大长老看见那孩子的红发红眸没有惊讶，只觉得这姑娘生的确实得天独厚的好，像是骄阳，引人心喜。 “观主？是我的老师。”妲和光高兴的回应，“您年纪一定很大。” 认识老师？那是真长寿，是好事。 四师姐七师姐：？？？ 谢娴：...... 大长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长老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二人来到近前：“元妙收了个好徒儿。” 妲和光不见外，坐到大长老身边，不远不近，“您也是，谢娴也是个好学生，她谦逊博学，是顶顶好的。” 谢娴不语，收到师姐们打趣的视线，眼波流转间有些嗔怪。和光这人，气人的时候真气，真诚的时候又丝毫不吝啬赞扬。 “哈哈哈哈哈哈。”大长老又是爽快的笑，“是的，我运气很好。” 大长老慈祥的看着妲和光，“谢谢你呀，治好了我的小学生。”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令牌。“这是我的私人令牌，送给你” “老师！”谢娴懂这令牌的含金量。 妲和光不懂，她隐约觉得有点沉重。“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您不需要这样做。” “谢娴已经感谢过我很多次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要这样，会让我觉得困扰，您的感谢我收下了。”妲和光从身上摸了摸，她身上不戴什么外物的，只能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 妲和光看着银子犹豫了一下，不舍得，放回去，又换成一个铜币拿出来。 其他人就这么看着她奇怪的行为。 妲和光把铜币在手中掂了一下，又拿起自己的小印章，使出内劲，对着上面用力一盖。 这枚铜币上就落下了逍遥观的印记。 妲和光将这枚铜币递到大长老面前，认真的道：“喏，这是我的私人铜币，独一无二，送您。” 大长老愣住。 “这很珍贵。”妲和光自卖自夸。 “谢谢。”大长老十分认真的收下了，她握着那枚铜币，在手心轻轻摩挲带有逍遥观的印记的那面。“我会好好珍藏这个信物的。” 谢娴看着这一老一少，想到刚才妲和光的举动，有些动容又有些好笑。 和光这个家伙，一锭银子都不舍得给，还换成铜币！！！好气！！！ 但是这个铜币，我也好想要。 谢娴开始琢磨着事后怎么从老师手上要走这个铜币。 四师姐看七师姐：好怪的氛围。 七师姐看四师姐：好精彩，好想嗑瓜子啊。 大长老将铜币收进口袋，十分满意的看着妲和光，“小友用过餐了吗？” “没有，本来要吃的，谢娴来找我我就上车了。”妲和光摸摸肚子，“你这么一说有点饿了，车上在跟谢娴吵架，她准备的芝麻酥糖我就只吃了两块。” 谢娴：“和光！” 这家伙怎么还学会告状了！ 妲和光吐吐舌头，她故意的，跟女性长辈撒娇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谁让谢娴凶她了。 小朋友拌嘴是正常事，大长老拍拍谢娴的肩，“走吧，我也有些饿了，边吃边聊吧。”《 》 25、第二十五章 “你的老师，身体可好？”药王谷没有食不言寝不语那套，五人围坐一桌，谢娴和妲和光分坐在大长老的左右手边。 “很好，生龙活虎的再活三十年不是问题。”超体可以根据能量反馈预测寿命，观主跟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比起来强得可怕，年龄自然也拉长了不少。 “三十年，那我可活不过她了。”大长老还挺认真的比较了一下，“看来这件事上要输给她了。” “那确实。”俩人一应一答有来有回，谢娴三个徒儿一脸无奈。 妲和光一手托碗，快乐的夹起块儿排骨，抬眼就收到了谢娴的眼刀，于是找补了一句。“您也挺厉害了，不行咱从别处使使劲吧。” 话音落下，妲和光又收到了三个人的眼刀。 妲和光低头啃排骨：“你看，你有这么多学生，我老师目前就收了我一个，我们那荒山野岭的，老师想收都收不到，这件事上你就赢了很多。” 桌上也没外人，大长老看着自己这几个贴心的徒儿，认同的点点头。“那确实。” “老师可嫌弃我了，催我下山这件事每年都提两次。”妲和光叼着青菜嚼嚼嚼，“她就是嫌我吵闹。” 人老了就回归童心，大长老很喜欢妲和光这直来直去的有趣，聊得投缘。“你不想下山吗？山上清修不寂寞吗？你老师一把年纪呆得住，你怎么也能呆得住？” “我这些徒儿不乖的，罚他们去后山呆一个月，他们像天塌了一样，都吵着闹着宁愿抄书也不去山上苦修。” “山上也很好玩啊。” 山下热闹很好玩，山上自由自在做野人也很好玩。小黄鱼炸的酥酥脆脆，妲和光满意的嚼嚼嚼。 “山上我也有好朋友的，她叫金虎。她母亲是第一次生产，冬日产子经验不足，见是个弱胎就只叼走了她姐姐，遗弃了她。” “我试了几次都没能让她的母亲重新接纳她，就收留了她。” 谢娴安静的听着，总算知道了当初在山上那小姑娘所说的金色的老虎是指什么。 和光很少主动提及自己的生活，看来她很喜欢老师和师姐了。 “山上清修，养个老虎可不容易。”药王谷的山里也有老虎，不过数量稀少，很难得见。四师姐喜欢毛茸茸的动物，上山采药时捡到受伤的动物都会好好诊治，动物养殖这一块领域颇有心得。“那么小养活了，也很难放归山林了。” “金虎被我养的很好，捕猎很厉害的。”妲和光如实回答，“金虎亚成年的时候就能单独对战野猪了。”想当初她为了教育金虎捕猎，可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 妲和光啃啃鸡翅，仿佛又想起了教育金虎的时候身体力行演示，自己也咬了一嘴山鸡毛的野人生涯。 好恐怖，还是再啃个香喷喷鸡腿吧。 七师姐年纪也不小了，育有一子一女，看着妲和光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忍不住的为她布菜。“荤素搭配一下。” “哦。”妲和光乖巧的应了。 四师姐也为谢娴盛了一碗汤，“你虽然身体好了，但终究不如常人康健，平日里还是要多加注意调养。” 自家孩子自家心疼，“知道啦师姐。”谢娴撒娇一样应下。 大长老笑眯眯的看着，“真好呀。” 一餐饭，妲和光吃的饱饱的，餐桌上对着谢娴伸手，无声的眨巴眨巴眼。 谢娴恼她，不肯给她消食山楂丸，轻打她伸过来的掌心。“你若不同我一起住，下次吃撑了谁管你。” 七师姐无情拆台，掏出一小葫芦递给妲和光，“先是凶人家和光，现在又拿捏人家和光，可不许。”她小女也嘴馋，故而她也习惯性带着这，还带的不少呢。 “就是就是。”妲和光立刻挪动凳子，凑的跟七师姐贺楠近了些。“这个葫芦都送我吗？” “一些山楂丸而已。”挨得近了，贺楠嗅到妲和光身上被谢娴提及过的异香，不由也是惊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想起九诸南疆蛊仙教这一任圣女，据说对方体质特殊，修行功法令其散发香味，可迷人心智，吸引花鸟走兽臣服。 不知道和光的异香有没有那种能力？闻起来似乎除了清爽香气也没什么特殊的。 贺楠心里八卦的想了想，可惜蛊仙教还没到，不知那位神秘的圣女是何摸样，二人的异香又是否有相同之处，不能弄出来些做研究还有点可惜。 “谢谢。”妲和光对着贺楠卖了个乖，手握着葫芦又对谢娴扮鬼脸。“略略。” 谢娴：... 不肯罢休的谢娴绕开桌子要去掐人，妲和光左躲右闪，一连几下都没捏到。 “真难得，娴儿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四师姐欣慰的点点头，“是好事啊。” “是啊。”屋内的三位长辈没人想要约束这两个外人眼里的成年姑娘。 听见师姐的感慨，谢娴反倒不好意思的停住了脚步。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今天多次举止失态，都怪妲和光，从一见面就奇奇怪怪的没个消停。 瞥一眼罪魁祸首。 妲和光正躲在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大长老后面，从葫芦里倒了两颗山楂丸塞进嘴里。 像是吃糖果一样，微张的红唇里舌尖舔动，左腮顶到右腮。 谢娴倏地脸红了，不再看她。 四师姐赵慧云情窍未开，只觉得孩子玩闹，贺楠倒是从这一来一回里看出了两分不对劲。 “小友下午可有安排？”大长老也不想硬圈着孩子陪自己说话。 “昨夜逍遥观的消息已经遍布全城，你今日在外行走，想必不会消停。” 一人过来搭一句话就够人烦了。 “若是同我们一路回铸剑山庄，也能免去不少打扰。” 几个长辈也是关心她，妲和光心领了这份好意，“我约了新朋友的。”昨日她记录了温栖梧的坐标，虚拟光幕的地图上她已经看见代表对方的小蓝点大幅度移动了。 估摸着是在下山的路上吧。 “约了做什么？”谢娴只知道她昨日认识了温栖梧，还不知道她们竟然这么快就约了游玩。她性子温和，此刻面上没人能看得出异常。“和光不熟悉鸣剑城，我同你一起吧。” 不是询问，是肯定的提出了她的心思。 “娴儿，有了新朋友就忘了师姐们吗。”贺楠柔柔的打断，“两年不见，都不跟师姐们叙旧了吗。” “是啊。”赵慧云本想放孩子去玩的，被师妹戳了一下腰才顺着贺楠的话应和了一下。“明日再约和光去玩吧，今日陪陪师姐们吧。” 对哦，昨日人多也没聊几句就让小师妹回去休息了，今天私下出来见人，还没跟师妹好好说些贴心话。虽说每个月也有书信往来，但见到人面对面的聊天终归是不一样的。 谢娴脚步顿住，“是。”虽然心有不甘，但老师和师姐们在她这里也很重要。 不过她也不是那么简单就善罢甘休的，既然人今日带不走了，谢娴立刻又换了思路。 她走到妲和光近前，用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妲和光干净的嘴角，动作自然的又将手帕掖在妲和光的腰间。 “不许弄丢了，这是我亲自绣的。”谢娴掖好帕子后退了一步，任谁看都觉得是关系好的小姐妹私语。“明日我要检查的，记得洗干净。” “哦？哦。”妲和光低头扫过帕子一角的兰花，应该是兰花吧？不客气的槽了一句。“谢娴，下次还是买现成的吧，术业有专攻——” “你的针还是拿来扎人比较好。” 谢娴：我现在就扎你！ 四师姐怼怼七师姐，“关系真好呀，娴儿什么时候还做上女红了？手艺确实差了些。”兰花绣的像毛毛虫，一点不符合世家贵女的用品格调。 七师姐微微挑了下眉，“许是在云涛城的日子多了点新爱好吧。” 大长老瞥一眼：“谁说这绣工不好？这小绿虫挺漂亮啊，娴儿你对蛊虫感兴趣了？我觉得白色的蛊虫更好看一些。” 谢娴：......老师，你的出发点很好，但是你先别出发。 几人从医馆门口分开，大长老和师姐们上了马车，妲和光不着急走，站在原地对谢娴拜拜。 谢娴放下帘子的手慢了几秒，似是还在不高兴手帕的事情，最后也没回应她。 妲和光不在乎，见马车动了起来就收回了视线。心念一动就看见虚拟光幕中温栖梧的行动轨迹，似乎是在靠近她住的客栈。 今日温栖梧和唐玄真是一道骑了马下山的，到了山脚下马留在了附近，步行进入城内街道中，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城内的消息真快。”温栖梧感慨，一睡醒仿佛所有人都知道逍遥观的弟子出山了，来到了鸣剑城。“还好我昨天慧眼识珠，先一步跟人结识了。” 今日想跟妲和光认识的武林游侠何其多，一个一个打招呼叫号估计都得排个队。 温栖梧得意的拍拍好姐妹的肩膀，“还是你姐妹我靠谱吧。” “所有人都想见见她，你怎么确定你能见到她。”唐玄真也不是想打击她，她觉得事有蹊跷，可能今日不会如愿。 “能见到的吧？”温栖梧抖抖腰上的袋子，“我可是从爹的书房现偷的茶饼呢，不能白偷吧。” 唐玄真：大孝女。 “谁知道呢，你不是问到了她的客栈，遇不到就给掌柜的让她帮忙转交吧。”唐玄真嘴上说着，行动上却老实的左右观察着，生怕错过了。 “你不用这么看，这人一出现，你就会知道的。”温栖梧倒是没左右望，走的稳稳的，生怕这包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茶饼弄碎了伤了品相。 没办法，盒子不能偷，盒子没了更容易暴露，只能卖相没那么好的多包几层了。 路过一处转角，温栖梧的后脑勺被轻轻敲了一下。 “哎？谁？” 温栖梧和唐玄真顺着方向看过去。 绯色衣袍的姑娘大大方方的坐在那纤细的树杈上，只戴了兜帽，从叶片的缝隙中可见对方如玉般俊美俏丽的脸，和一见难忘的金红色眼眸。 那姑娘轻盈的跳下树，拿掉嘴里叼着的枇杷，将怀中的果子往前送了送。“很甜，要吃吗。” 妲和光说完，歪了歪头，看向温栖梧旁边高挑的白衣姑娘。“我擦过果皮了。”《 》 26、第二十六章 鲜艳的绯色衣袍将妲和光衬的十分风流贵气，跟身着月白袍的时候判若两人。 唐玄真打量了一下对方，没回答，也没接对方递给她的果子。 温栖梧没客气，从妲和光的怀中拿了一个走，“有小刀吗？” 妲和光摇摇头，“我用牙啃的。” 唐玄真：......好怪，好接地气的隐士。 唐玄真从腰间掏出小匕首，拿过温栖梧手里的果子，三下两下就削的干干净净。 温栖梧咬了一口，赞同的点点头：“确实很甜。” “是吧。”妲和光又递给温栖梧一颗，怀中也没摘几个，唐玄真不要，她自己留了一颗，将剩下的随手给了旁边玩闹的孩子们。 “我给你带了茶饼。”温栖梧将腰上的荷包摘下来递给妲和光，“还带了我的好姐妹给你认识。” “十分谢谢。”拿人手短，妲和光看着温栖梧旁边的高个儿白衣姑娘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你好。” 妲和光伸出手。 唐玄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行礼方式，但想到对方是逍遥观弟子，还是缓慢的伸了手与对方握了握。“你好。天机十二楼，唐玄真。” 说实话，她甚至以为是要比拼一下握力，还暗自用了些力气。 不过一握上对方毫无一丝老茧的手，唐玄真很快就松了劲儿。她狐疑的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对方指节分明，皮肤白皙光滑，指甲圆润粉嫩，是比温栖梧这个大小姐还要娇嫩的模样。 习武之人，怎么一丝痕迹都无。 唐玄真又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腰间的木刀，刀身光滑，无刃，看不出任何对战过的痕迹。 只是一把雕纹精美有光泽的摆件模样。 “苍玄帝国的，我知道。”妲和光歪了歪头，也仔细的看对方。 唐玄真生的也十分高挑，穿的不似药王谷女性的那种裙袍，而是更为利落的武袍骑装，头发用银质发冠束起马尾，英气的很。 见对方没有多说话的意思，妲和光也不在意，注意力转回温栖梧身上，“是要跟我兑现切磋吗？” “不着急。”温栖梧难得有些东道主的自觉，“昨日太晚了，只带你在东城走了走，今日带你去中心逛逛怎么样？你去锻心园看过了吗？中央擂台就在那里。” “城中心的那个位置？还未曾过去。”就在东边和东北边转悠了。 “走吧，我们的马栓的不远，我和玄真同骑一匹，我带你去看看。”温栖梧高兴的道，“不知道今日谁在值守，说不定我们可以去中心擂台上切磋，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鸣剑城的锻心园位于城中心，占地极大十分显眼，进入鸣剑城的人就算是站在城门口放眼看去，都能远远的看到的那个不小的环形建筑。 也是武林大会正式举办的地方。 说是锻心园，其实是由环形的城墙包裹着，外形更像是城内的另一座小城池。 城墙由十分有年代感的巨大石块堆砌，足有二十米高，内部占地直径有一百五十米之多。这一处建筑宏伟，对于鸣剑城甚至于大朔来讲都是十分出名的景点。 以环形城墙为中心，周围的很大一片方形范围没有民居建筑，只做了些绿化景观，像是大型公园模样，也是锻心园名字的由来。 这处人流量也大，有不少百姓在周围摆摊叫卖，远处的建筑则是宅院和商铺都有，以此方形空地为中心，四散形成了鸣剑城内最有名的一片商业区。 不过热闹都停留在城墙外围的五米远区域。 中心环形城墙高耸结实，周围有九处拱形门开口。大部分时候都不对百姓开放，由铸剑山庄弟子站岗守卫。温栖梧先下马对着看守弟子出示了腰牌，唐玄真则是将马拴在了附近的围挡木板上。 妲和光学着她的模样，把马绳套在木桩上还打了个蝴蝶结。 三人跨过拱形门，进入内部。 路面由青石板铺平，城中央是一块巨大的陨铁精钢所打造的直径约为五十米的圆形擂台，而擂台与看台之间，则是由人工挖掘的宽约五米的河道隔离开。 弧形看台分为多个区域，观礼区仲裁区，从河道外侧五米远的距离以一定的坡度逐排升起，可容纳至少三万人同时在场观战。 人造河道与鸣剑城中的水系相连，其中还有游鱼和睡莲。 饶是妲和光见过无数宏伟建筑，此刻进入其中左右仔细观赏也仍是被惊讶了一瞬。 厚实高耸的城墙可以人力日复一日的搭建。 河道可以日复一日的挖掘。 可这周长足有一百五十多米的陨铁精钢打造的擂台？ 妲和光看着虚拟光屏中显示的能量波动沉思，‘这样融入特殊材料的擂台，在这样的时代下又是如何制作的？’ “震撼吧。”温栖梧站在妲和光的身后，看不见妲和光的表情，又绕到前面，得意的叉腰。“鸣剑城就锻心园这个地方最让人难忘了。” “确实很令人惊叹。”妲和光点点头，“这里是如何搭建的？用时多久？耗费了多少人力呢？” “呃。”得意的温栖梧卡住了。 唐玄真踱步与妲和光并肩站立，二人的身侧留着合适礼貌的社交距离。“若你是说这擂台，那无人可知。因为在鸣剑城形成规模之前，这里便已经有这擂台了。” 可以说是先有了擂台，而后的统治者围绕着这个擂台规划了这座城池。无论多大威力的攻击都无法在这擂台上造成损坏，甚至前朝的前朝鸣剑城就是王都，皇室还将此处用作祭祀演武之用。 这也是为什么武林大会在此处召开，因为其他地方再没有材料去搭建如此合适且巨大的场地了。 “这河道，席位，城墙，都是后来陆陆续续建造的了。”温栖梧也不给铸剑山庄冒功，“中央擂台最先的记载能追溯到千年前的青霖王朝，那已经是前朝的前朝的前朝还要久远的王朝了。” “这样。”妲和光也不继续追问，只是点点头随后就转移了注意力。虽然武林大会还没开始，但这场内也有不少人。 大家都是手持登记木牌进来的，有些门派之间有仇，需要生死斗的话会选在此处。 看台上除了一些凑热闹的，还有穿着铸剑山庄服饰的外门弟子在拿着图纸比对划分区域。 大朔自然是占地最大的，随后还有九诸，苍玄，蓬莱，云麗，西漠，这些有些体量的国家及地区。 还有灰色的旗帜区域，那里是给这片大陆上一些不出名的小国保留的。有些国家小到甚至只有三两个城池那么大，依附与大朔或者九诸苍玄，作为附属国独立统治。 虽不出名，但这些国家的门派大多为王室掌控，十分有钱，自然乐意前来参加。这种规模的盛会，大朔也有不少权贵会来观赏，前排也有给这些权贵子弟预留的位置。 看台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巨大的立柱支撑，一圈一圈，一层一层。 某些范围的看台还有一些搭建隔档的包间，有些看台上方则只有大面积的遮阳棚。不同的材料和立柱，将这开阔的中央擂台周围看台微妙的划分成了三六九等。 三人各有风采，尤其妲和光还穿着显眼红袍，此刻站在河道与看台中间的过道区域，更是引人侧目。 场内的一些人小声的交流起来。 今日在现场监督的正是铸剑山庄的执法长老之一，也是温栖梧的姑姑。本来在前排看台上打坐，讨论声入耳，抬眼便看见熟人。 紫袍女人从容起身，脚尖轻点，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三人面前。“小树，小真，你们俩怎么来这了？” “姑姑。”温栖梧这才注意到姑姑就是今日值守的长老，开心的凑上去拉住女人的手，“姑姑，赶巧了不是。” “温姨。”唐玄真保持了一路的扑克脸上多了些腼腆笑意。 温清漪挨个拍拍肩，然后看着面前戴着兜帽的女子。“想必，阁下就是城中热闹讨论了一日的逍遥观传人了吧。” “你好呀。”妲和光侧过身，看着面前的成熟女人，笑眯眯的眨眨眼。 “姑姑，和光答应了要跟我切磋，我想用中央擂台。”温栖梧扯着温清漪的袖子，“好不好嘛姑姑。” ...... 看台周围的人都竖着耳朵瞧着这处的动静，有人挪动位置靠的更近，有人站起身离开了此处。 与此同时，鸣剑城中各处的人早先不知也从哪儿得了消息，说逍遥观的弟子去了中央擂台。 传来传去，又变成了逍遥观弟子与人在中央擂台切磋。 后来逐渐演变成了逍遥观的传人要在中央擂台要与同辈天骄生死斗。 你问哪个同辈天骄？ 啊。传八卦的人眼睛一转，“有人说见一红袍人骑马去了中央擂台，说不准是沧溟宫的人呢？她们喜欢红袍。” “乖乖，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就搞这种精彩节目？” “快快快，我们快去。” “来得及吗？求求了打慢点。” “诶呀恨自己只长了两条腿。” ...... 中央擂台也不是说上去就能随便上去的，若谁想上去打都行岂不是乱了套了。 就算不是生死斗，也要立字据的。 温清漪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徇私，招了弟子拿了比武的书面材料来，自产自销的做了个见证。 那单子很简单，左右两条纵列。守擂：妲和光。攻擂：温栖梧。 二人各自签了字，单子被温清漪用手捏着在众人视线中挥了一下，然后就有弟子接过收起。 不一会儿，擂台北侧的空白看台上用两根竹竿高高的撑一个长条板子。 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写着三个大字。 妲和光。 南侧的看台也是如此，板子上写的也是三个大字，温栖梧。 妲和光稀里糊涂，而温栖梧已经战意沸腾，高高兴兴的从弟子手里借了把普通制式的外门弟子佩剑，架着轻功跳过河道上了擂台。 妲和光本以为切磋就是像昨日那般，两人找个小擂台，试试拳脚。 今日这么一弄，好像这件事比她想的正经严肃多了？ 妲和光想，这么认真，那是不是她也要认真对待了？她摸不准这个，于是轻跃上擂台，询问道：“你想我怎么与你打？” “什么怎么打？”温栖梧没听明白。“当然是全力以赴认真打呀。” 三小姐天真的架起起手式，“我好歹也是后天高手呢，没那么容易打坏的。”她还不知道妲和光的实力，她想，对方应该很强，但不会强的离谱，沧溟宫宫主那种天才几十年出一个都是烧高香了。 温栖梧不觉得自己连与妲和光过几招的能力都没有。 “真的？”妲和光只是站在原地，周身没有任何内力涌动的痕迹。 温栖梧想回答真的，别墨迹了。但她还没开口，在一旁准备做仲裁的温清漪开口了。“麻烦妲姑娘本场比斗压制内力境界与小树在同一水平。” “姑姑？”温栖梧不懂，怎么还没打姑姑竟然这么说。 “这样也好。”妲和光点点头。 若是压制内力，就不能用木刀了。虽然这个木头材料是她特制的，但没有内力作掩护，万一那么个万一给木刀划伤一点点，她会心疼的。二不休，暂且委屈你一下吧。妲和光摸摸刀把，将木刀向后腰别了一下。 唐玄真在一旁观战，她凝视着二人，想了想，朗声问道：“可否有物品让我帮你保存？” “对哦，茶饼。”温栖梧小声嘀咕一句，对妲和光挤眼，“很容易碎的，不然先放玄真那。” 妲和光摇摇头，“没关系的。” 温栖梧从这句话中听出来了对方的不在意，她也是天之骄女，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视过，即使对方并不是一定是故意的要小瞧她。 温栖梧看着对方一个站姿就漏洞百出的模样，莫名冒了三分较劲的脾气。 温清漪看出了温栖梧此刻的状态，也不阻拦，“开始吧。”《 》 27、第二十七章 既是比武，自然是有比武的架势。 东侧的巨大战鼓被敲了三下，鼓声响彻全场，代表对战正式开始。 巨大的擂台上，一绯色武袍，一鹅黄裙袍，一北一南，相对站立。 温栖梧看着对面突然变了气势的女人并不怯场，即使看不出漏洞也先做出攻势。没有留试探的余地，起手就是全力以赴，使出了铸剑山庄内门弟子必修的无相剑诀。 面对对方迅猛的攻势，妲和光不紧不慢，待剑光冲上来，才些微侧身，使出自己的流云纵轻松躲过。 “好俊的身法。”温清漪满意的点点头，对这开局十分满意。 温栖梧剑法熟练，转势也快，脚下步子转换，不愿被妲和光拉开距离，又提剑变幻招式撩剑去攻妲和光的下盘。 超体自动介入战局，一瞬间就在妲和光的眼中显示出多点反击位置。 妲和光关闭界面，又躲闪了三招。 她像一抹热烈的火焰，看似有形实则无形，也似游云，虚无缥缈。 身法闪动韵律十足，在他人眼中甚至留下残影。温栖梧的每一剑都刺空，连妲和光的衣角都未曾沾到。 轻身功法的碾压无解，若是一直这样，除非妲和光的内力先消耗掉，不然温栖梧永远也碰不上人。 但温栖梧也不急，她停下追逐的攻势，冷静的观察是否有可以出击的薄弱之处。薄弱之处？明明到处都是不设防的薄弱之处啊！可是看得见打不到啊！ 温栖梧第一次感受到只是轻功这一块就被碾压的处境。 她一停下，妲和光也停下。 “该我打你了，对吗？”妲和光经验不足，对战生生被她玩成了回合制。 温栖梧点点头，看着对方缓慢的抬起胳膊，危机感突然升腾起来。等等，这是？ 妲和光站在原地，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伸直，大拇指朝上，摆出手枪的手势，对准了温栖梧。 她答应了温清漪压制内力境界，因此也适当的调低了自己一击的力度。 就打的每一下都是后天高手的一击程度就可以了吧，妲和光是这样理解的。 温栖梧的脊背发毛，剑身挡在身前，狐疑的看着几米开外的人，怎么，这种压力是怎么回事？ “啪。”妲和光抬了下指尖，还好心情的配了个音。 咻的一声，一团无形的力量朝温栖梧飞来，她抬剑抵挡，剑尖与那力量相冲，只一击就震得她虎口发麻。 这力量？内力外放？居然可以不加任何辅助做到这样的程度吗？这是什么指法？ 妲和光出手时已经大幅度限制了内力发射的速度和力道，见人接下，大方的夸赞温栖梧，“你很敏锐。” 温栖梧战意更胜，见到对方这一击她便知，纯粹的防守恐怕会被打的很惨，于是运气提剑再次攻去。 锻心园的九个门本来只开启了三个，可此时来的人多，临时九个门都放开了进入，看台上的前三层没一会儿就坐了个七七八八。 看热闹真是人类的第一驱动力。 唐玄真专注的看着场内，身后的脚步声也不管，对方走到她身后开了口。“师姐可有意挑战。” 唐玄真侧目，来的正是天机十二楼的几位真传。“我今日没带武器。” “那师弟我就先一步去讨教一下逍遥观的传人。”白衣男子手上握着佩剑，心高气傲的模样。 唐玄真偏头去看，场外登记的小弟子手上接了好几个单子，南侧温栖梧的木牌周围升起了一面小旗，上面飘着三字。 这一会儿旗子被收下，又飘起了五。 有人钻了场上空子，擅自去排了攻擂的位子，开了一个口子，后续的自然也要接下，直到守擂方输了重新开启挑战，或者无人再攻擂，这场对决才算真正结束。 还好中央擂台材质特殊，利于其上可以加速内力回复，不然车轮战这种模式，内力不足的人几轮过后就会被消耗干净。 “那边的数字是什么意思？”面对温栖梧挽的剑花，妲和光轻松后掠躲开，还左看右看的提问起来。 温栖梧哪有心思放在擂台之外的事情，她戳她刺她绞她缠她横扫。 “好多人哦。”妲和光又分心看了眼周围看台。 温栖梧：我锁我绊我截我踢踢踢。 妲和光：我闪我伏我挪我掠我绕。 “你好像有点累了。”妲和光体贴凑近。 温栖梧：...奇耻大辱！ 这人怎么这样！见招拆招都没有这算什么切磋！亏我还给她带茶饼！坏人！ 妲和光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眼睛红了，她停下了躲闪的脚步。“是想结束吗？那我出手了啊。” “这剑法打起来蛮好看的。”妲和光面对温栖梧刺过来的长剑，左手用内力护住捏住剑身，右手伸出双指起势。 “你看。”妲和光更改了内力走向，以指为剑，刺出一击。“是不是有这么一招。” 温栖梧抽不出剑又不愿舍弃，握着剑把后仰躲闪。可瞬息之间妲和光又换了招式，不止剑招，腿功也用上了温栖梧之前所展示的。 温栖梧下盘不稳被绊倒在地，妲和光的指尖随后跟上，悬于温栖梧的眉心。“还打吗？” 温栖梧仰头看着那人，下午日头正烈，自己这一顿折腾头发也有些松散狼狈，可妲和光辗转腾挪这几回合却连兜帽都未曾掉落。 妲和光背着光，金红色的眸子在兜帽的阴影下望着温栖梧，悬在她眉心的手指变了姿势，下移对她勾了勾。“起来吧。” 温栖梧拒绝了对方拉你一把的好意，气鼓鼓的自己爬起身，“谁要你好心！”你这恶劣戏耍我的坏人！ 她不看对方，毕竟对方实在是太美了，又做出这种无害的友好模样，她容易维持不住生气状态。但是这场比试太丢人了！不气不行！ 鼓声又响起，温栖梧的木牌落下，妲和光的木牌旁边升起一道红色旗帜。 温栖梧：啊啊啊好气。 一甩头就跑了。 唐玄真：“诶，小树。” 妲和光不懂她为什么生气，只觉得是小孩子意气对输赢比较在意，没放在心上。“结束了对吗？”妲和光询问裁判温清漪。 “没有。”温清漪的视线落在妲和光身上，她自然没有错过妲和光刚才的剑招，那并不是照猫画虎的比划了一下招式那么简单，内力的运转逻辑竟然也是铸剑山庄的内功心法。 这人，是刚才现学的？短短几招，怎么可能学到精髓？甚至压制境界同为后天高手，转换心法后内力瞬发的速度比自幼习剑的温栖梧还要快上几分？ 这人到底到了何种境界？ 南侧看台的木板重新立起，有一位手持折扇的男子跃过河道上了擂台。 温栖梧的失败没有对后来者造成困扰，毕竟妲和光与她对战时十分温和，除了诡异的轻功外拳脚功夫都未曾展示出来，你来我往的回合制让其他人有些蠢蠢欲动。 木牌旁边的旗子已经变成了九。 “在下听雨楼柳兆南。”男人生的白白净净，站在擂台上对妲和光儒雅行礼。“还请姑娘赐教。” 鼓声敲响。 妲和光看着他，手指抬起，“砰。” 男人瞳孔微缩，闪身要躲。 妲和光看着他，手指又连抬了几下。砰砰砰砰砰... 男人跃不出妲和光的封锁范围只好硬抗，折扇在身前遮挡用作缓冲，内力护体。 然而用处不大，整个人还是被妲和光这一击打的后退多步，差点踩进河道之中。 柳兆南被这余波震的手臂发麻心口发麻，站立不稳晃了两下。“姑娘，好强悍的功法。”他还维持着风度，体面的抱拳，只是几秒之间的事情，脊背就已经没了刚上擂台时的笔直。 柳兆南道：“是我技艺不精，兆南认输。”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擂台，落地时脚步还踉跄了几下。 看台上听雨楼的弟子连忙下去接应，不高兴的搀扶住师兄，撇了一眼场上的女人。“隐世秘宗，就教出这么没礼貌的弟子吗。” 妲和光不为所动，什么啊，这家伙自说自话的上来要跟我打架，还要说我没礼貌。 南侧的木板这才挂了几秒啊，又放下换了名字重新立起。 粗狂的男子手持大刀，没像柳兆南那般叽叽歪歪，跃上擂台的同时就已经出击。“我来会会你。” 妲和光：...烦了。 砰。 男人被妲和光一脚踢飞，力道猛的，一连后退十余米也没能卸掉这股内劲儿，掉入了河道之中。 兴高采烈冲上去，湿哒哒的被捞上来。 看台上安静了。 鼓声再次敲响。 温栖梧本来是气恼的要回家的，跑出去没几步就被唐玄真追上，温栖梧又想起自己刚才被绊倒在地，大小姐好脸面，在这么多人面前打了半天就得到这个结果，气的跺脚。“不跟她玩了！” 唐玄真拉住人，“我不是说这件事。”她指了指南侧看台旗子。 温栖梧这才发现，本来是她和妲和光的切磋，不知是哪个弟子不明情况，接下了挑战擂台的申请，现在已经排了不少人了。“谁挂的旗？我们二人切磋，他们凑什么热闹。” 不容她追究，第二场开始的鼓声就已经响起。温栖梧回身看向擂台，便瞧见柳兆南这装货被妲和光不留情面的一击打败。 还有点爽怎么回事。 温栖梧的闷气诡异的散了。 果然人需要对比，比起自己跟妲和光一来一回的回合制，柳兆南这家伙上场即下场的秒杀局更加丢人。 温栖梧不想跑了，温栖梧也想围观。她拍拍衣摆上的灰，躲到唐玄真身后，“走，咱们也上看台找个地方瞧瞧。” 此刻擂台已经开始，纵使温栖梧想要叫停也没办法了，不如坦然的围观算了。 看看，这妲和光，到底还有些什么本事。《 》 28、第二十八章 “我来与你较量。” 嘭。 “姑娘请赐教。” 嘭。 “你这女娘，好没修养。” 嘭。 妲和光手都不抬，上场就是一脚踢飞。 她甚至都不找角度，不用招式，一力降十会，管你是谁，一人一脚，人人平等。 唐玄真望向自己天机十二楼的同门，那持剑的白衣男子哪还有之前心高气傲的模样，早就看傻了眼，有些怯了，在过道来回踱步。 南侧看台的木牌立起了他的名字。 温栖梧心气儿完全顺了，没看那七星派的长老都被碾压，一脚飞踢下了擂台吗。 看来妲和光是真拿我当朋友啊。 温栖梧看着场中仍旧戴着兜帽的绯袍女娘，自顾自的想，那我就继续跟她做朋友吧。 太俊了，这修长的大腿划出漂亮的弧线，怎么衣摆都飞的这么好看，不愧是我的朋友。 温栖梧的眼睛亮亮，慕强的老毛病又犯了。 妲和光：没记错的话刚才有人好像跟我生气了来着？ 杜恒宇怯了，但木牌已经立起，在场的人都看着呢，他总不能不上。于是鼓声响起，他也跃到了台上。 天机十二楼功法众多，机关暗器也是其中一环。 杜恒宇踩着轻功上前，没走光明正大的对战路子，电光火石间甩手射出三枚袖箭。 唐玄真脸色一沉。 三长老的弟子果然还是这么的上不得台面。 袖箭只是障眼法，杜恒宇随着袖箭向前，怀中又掏出一物。反正擂台上也没说对战方式，杜恒宇不觉得自己这是小人行径，他只想在众人面前逼的妲和光使出第二招。 而不是就那么随便的被一脚踢下场。 他要别人提起他时，不要只是一句和别人一样被踢下场这么简单的描述。 唐玄真看清了杜恒宇怀中的那个筒子，心里一急从看台上站起身。 这三长老倒是出手大方，新研制没几件的暗器也分给徒儿一个做护身之用。 “那是什么？”温栖梧也跟着站起来，她不喜欢锻造，对这些东西没什么了解。“暗器吗？什么类别的？” 杜恒宇作为三长老的真传弟子资质自然也是不差的，天机十二楼的轻身功法也是江湖有名的。 神机百变脚步奇特，行走间蕴含星相流转的韵律。 妲和光没利落出手只是因为看见了对方衣服上的纹样。 跟唐玄真身上的一样，妲和光知道，这是同门之间的标识。好歹也是新朋友，妲和光留了些面子，进攻性弱了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容许了杜恒宇先出了三招。 袖箭与人都在瞬息间冲到近前，那怀中的筒子正要扭转发动。 妲和光原地跃起，如同平地直飞，闪现倒挂绕后，照着白衣男人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踹。 百枚钢珠散射而出，又急又猛，带着白色粉末的雾气蔓延而出扑了个空，落在了空无一物的擂台上。 男子因为被妲和光猛踹了一脚，身体前倾飞出，把粉末吸到了自己肚子里，趴在擂台边缘猛咳了一阵。 “我靠。”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看清了吗？” “这是人能有的身法吗？” “这速度前所未闻。” “师父我也想学这个！” 鼓声响起。 刚才的白雾带毒，还好男子只是在筒中放了些筋骨疲软的药，此刻吸入也只是四肢瘫软在地，天机十二楼三长老的其他弟子上了擂台把人扶走了。 妲和光弯腰捡了一颗地上的钢珠。 材质坚硬，比一般的常规武器好上很多。若是这一击打在剑上，必然武器断裂受损。 这种硬度和发射速度，与近距离挨了一发霞弹枪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是宗师有护体罡气，硬挨一下都够喝一壶了。 踢轻了，该再使点劲的。 妲和光凝视被抬走的那一行人背影，暗自记小本本。 温栖梧捂住嘴小声尖叫，诶我，这也行？这也能一击结束？太牛了吧！ 没人敢上台了。 这种不管你是什么功法，擅长什么路数都活生生被碾压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了。 对战一招就结束，不管你是怎么扑上来的反正我就一脚踢飞。 这就是绝对实力吗？这到底是什么境界？ 开始还有人想开赌局，可这盘子还没支起来就被妲和光的表现一脚踹到天际去。 看台上的人老实了。 没人再吐槽妲和光作为隐派传人却带了把木刀的事情了。 所以你有这种实力干嘛还要带刀啊？为什么啊？ 鼓声敲击，接连几人喊了一句，“我认输。” “我也认输。” “我认输。” 南侧的牌子被摘下了，北侧看台上再妲和光的名字旁边支起一根杆子，从上至下，绑了九条红旗帜。 风一吹，九条旗帜就飘动起来，成为全场最显眼的一个存在。 妲和光仰头，对着温清漪道：“现在结束了对吗？” “是的。” 妲和光腾空跃下擂台，距离跨度之远仿佛凌空飞行一般。“那我走了。” 说完，女子就毫不留恋的找了就近的一道门，离开了锻心园。 “诶？”温栖梧赶紧拽上唐玄真，“走走，我们去找和光。” ...... 不过一日，这鸣剑城中的风向又变了。 大家对隐世秘宗的好奇被锻心园内中央擂台上的一幕幕变成了敬畏。 妲和光不留情面的殴打，也从一开始的没礼貌变成了绝世高手这么有性格十分符合人设。 没办法，毕竟她很一视同仁啊。 没看见吗，管你是天骄弟子还是门派长老，一人一脚，谁也没多谁也没少。 你飞出去十米他飞出去十五米，这有什么好攀比的，不都是飞出去。 你问功法如何？我没看见啊？我去晚了，就看见那兜帽姑娘漂亮飞踢了，踢得老快老干脆利落了。 你问长什么样？没看见啊，那姑娘戴着兜帽一连踢了好几个人，衣摆都没皱的。 你问用什么武器？我没说明白吗？一人一脚？根本没用上武器啊！ “有意思。”闻人危听着手下汇总的情报内容，低低的笑出声。“和光不愧是和光，一如既往的有趣。” “妲姑娘从锻心园五号门走出，一直走到锻心园外的民房小巷后失去了踪迹。铸剑山庄的三小姐温栖梧与天机十二楼的少楼主也曾出来寻找，没有找到踪迹后便离开了。” “守在碧水云天外的眼线汇报一个时辰后看见了妲姑娘从一条巷子钻出来，回了客栈。因为事先您的安排，客栈掌柜的叫住了妲姑娘，提及了为她升级了天字号别苑的事情。” “妲姑娘没有拒绝，也没有询问是谁做的。回房收拾了行礼就去了别苑了，小二端了酒菜送了进去，而后妲姑娘就没再出现过。” “你下去吧。”闻人危摆摆手，低头又将妲和光对战的文字叙述看了一遍。 汇报的眼线不仅用文字描述，在下方还用炭笔画了现场对战的简笔画。线条虽然简略却也传神，闻人危愉悦的用指尖在那小人儿身上轻抚了一下。“你这姑娘，真没让我失望。” 七星派的长老虽然是后天高手，但年纪已有五十，内力修为浑厚，只是受限于天资无法突破。 这样的人，对战经验丰富，即使是先天高手遇上也得缠斗一番，小宗师级别也能过上几招。 而妲和光，仅仅一脚，就将这长老踢出擂台，内力运行滞涩，不能再战。 真是个会扎手的小宝贝。 闻人危手指轻轻戳了戳纸张上的小人脑袋，“先前你守在谢娴身边拒绝了我多次，现下你独自一人，总该让我接手你了吧。” 闻人危心情大好，甚至想现在就亲自去将漂亮小家伙拐回家。 可惜不行，武林大会即将正式开始，她还有些事情要做。 每日进城的门派众多，多年不见踪迹的游侠散客也于鸣剑城露面。 闻人危将描述妲和光的纸张压在镇纸下，拿起桌上的小册翻开，对着其中已经按照她预想发生的事件挑了一笔。 有趣，越来越有趣了。 ...... “你是说那逍遥观的女娘打后天高手比打地鼠还轻松。”姜厌撑着胳膊半眯着眼倚在美人榻上，听燕衔枝讲城内的小故事。 “在场的弟子说的。”燕衔枝也倚在榻上，“据说一共打了六场，第一场与铸剑山庄的三小姐，切磋了三个回合。” 姜厌随手去拿樱桃，袖子下滑，露出光洁的小臂，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什么境界？” “刚成为后天高手。” “打一个刚步入后天高手境界的还需要三个回合那么久吗？” 燕衔枝不紧不慢的转述，“三个回合，那女娘结束时用了一招铸剑山庄的剑法，将三小姐打败了。” “学得快而已。”姜厌将樱桃梗缠绕在指尖把玩。 “第二位上场的听雨楼那位亲传，跟传闻里的后天巅峰还有些距离，算是后天中期，那女娘用了一招内力外放的指法，相隔十数米开外将人震退。”燕衔枝看着姜厌的神色，知道这人是认真听了，于是继续讲述。“那位硬抗了一击，受了些轻伤，下台去了。” “只一击？”姜厌听到这才觉得有些意思。 “其实是连发了几道内力，锁住了那位亲传的退路，不得不接下了其中的一击。”燕衔枝也没在场，只是听了弟子转述也觉得颇为新奇。“而后又是四位后天高手上场，那女娘似乎觉得烦了，毫不留情的一人一脚踢下场了，吓得后面三人面都没露直接认输了。” “呵，这等怂包。” “说起来也有趣。”燕衔枝想起弟子说的其中一人，“宫主可还记得七星派的长老？” 姜厌眼神茫然。 燕衔枝就知道自家宫主不会记得这种无趣的手下败将，于是补充道，“就是十年前，当时少宫主在擂台上，有个中年男人大言不惭的叫嚷着礼法啊，女德啊，冲到宫主面前。” “哦，他啊。”那么没脑子又古板的热血中年男性，姜厌还真想起来了。毕竟当年她锤的同辈人很多，锤的老头子就那么几个。“十年过去了，他还活着啊，那种水平居然还在长老位置上，这大朔的门派实力真是青黄不接。” “这次被一脚踢飞的也有他一个。” “一招？”姜厌把玩樱桃梗的手停住。 “一招。” “现在的我，也可以一招。”姜厌丢下樱桃梗，傲气的扬了扬下巴，顿了顿又问燕衔枝。“那逍遥观的女娘，长什么样？叫什么？” “据说，是个有着金红色眸子的高挑美人。”燕衔枝捏了棵樱桃放入口中，“叫——” “妲和光。”《 》 29、第二十九章 碧水云天的天字号独立小院共有八所，一所被城中富商常年包下，五所被订走。还剩两所空余，都被闻人危加价包下，安排着订了一月，一所留给了妲和光。 掌柜的亲自引路，为妲和光安排了青竹丛生的玉响苑。打开院门跨入，其中还有水池造景，金鱼躲在荷花叶片下面，摆尾游动。 升级待遇不要白不要，尤其这个低调的隐藏财主还为她预付了所有的额外款项，吃饭钱都省下来了，是好事啊。 妲和光笑意盈盈，站在院门口对着掌柜的卖乖，“麻烦送几道菜来，三荤一素一道汤即可？” “好说好说。”掌柜的热情的推荐，“我家的酒也十分的好，您喜欢甜一些的还是烈一些的？” “甜一些的吧。”妲和光还没喝过这里的酒。 “好嘞，给您冰一壶葡萄春，一会儿和菜一起送来。” 院门关上，妲和光穿过小院进入房中。不愧是天字号房，跨过门槛就是宽敞的正厅，摆件讲究，茶具桌案一应俱全。 妲和光没有待客需求，转而探索他处。浴室与卧房相邻，走进一看，竟然是下挖的四方池子，石板填底，不知用了什么精巧的机关，里面是流动的活水。 温温的，清澈见底。 卧房里也更为讲究，布料床品屏风，比地字号上了两个档次都不止。 乖乖，真不错。 妲和光摘了木刀，抱在怀里一起倒在床榻上打了个滚。“二不休，让我们一起谢谢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有钱人吧。” 说起有钱人，妲和光又想起腰上的荷包。她拿在手上，翻开便看见包了好些层的茶饼。揭开一面，茶饼完好无损，还能嗅到茶叶带着些微苦涩的清香。“确实是好茶，温栖梧那姑娘真实在。” 虽然她不懂，但是她在谢娴身边也喝了不少，这茶饼的色泽气味确实远超与她在店铺里看到的那些。“老师有口福了。” 无人与她对话，妲和光就跟木刀自言自语。 独立院落属实清净，院落与院落之间并不挨着，院墙之间有两米间隔，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还种了些皮实扛活的花草。店小二送餐的速度很快，妲和光这边躺了十几分钟，那边院门口的摇铃便响了。 “放在门口即可。” “好，您吃完也放在院门外即可。” 两个木质的三层食盒被妲和光拎进院子，放在了院中的凉亭石桌上。 “喵。”不知谁家的猫儿窜了过来，从房檐上探头探脑，又跳到围墙上，矜持的靠过来。 “小猫。”妲和光将食物取出，分了个空碟子在一边，放了几样清淡的吃食，对猫儿招手。“过来。” 那狸子不怕生，从容不迫的舔舔爪子，又舔舔屁股毛，梳理一番才从围墙跳进院子里，走到妲和光的腿侧蹭了蹭。 猫可是一只有套路有原则的猫，蹭过人了，才跳上桌子。 “油光水滑的。”妲和光撸猫科动物已经是专家级别了，挠挠它的下巴，又搓搓它的耳根。“呦呵，还是实心的。” “吃吧。”妲和光和对坐，为自己倒了杯葡萄春，满意的吃了一餐。 ...... 侍卫仰头看着天空，掏出怀里的哨子轻轻吹了几下。 特制的鸟哨没有声音，不是人耳可以捕捉的频段，但是对于专门培育的鸟儿是极为明显的坐标通知。等了没一会儿，便有鸟儿盘旋着出现在上空。 侍卫眯着眼确定位置角度，再度吹起鸟哨，抬起胳膊接住了那只有一拳大的小燕儿。 “殿下。”侍卫快步穿过长廊，隔着门槛在厅外汇报。 厅内歌舞嬉闹，丝竹声声。坐在高位的男子斜靠在塌上半眯着眼看着舞娘们表演，身后的侍女摇着折扇为他扇风，娇笑着递上冰镇后的青提。 “进来吧。”塌上的男人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换了个姿势，枕在侍女柔软的大腿上。“谁来了？” “殿下。”侍卫垂着头半跪着，高举着手将箍着金丝的竹筒递到近前。“枕河都来信。” “哦？”男人瞥了一眼，总算是打起些精神，坐起身摆摆手，屏退了近前的侍女和厅中表演的众人。 伴随着香风和轻纱飘动，厅内只剩下男人和侍卫二人。 送信的燕儿不大，信件也是小的可怜，男人耐着性子将小筒内的纸张展开，快速扫过其中内容，“呵。” “父皇啊父皇。”男子将纸团攥在手心，“我知人越老越怕死，但这只是个衣服，您也有些不体面了。”自从雾隐商会售出了那件天蚕宝衣后，这已经是枕河都传来的第三条问询消息了。 侍卫端来烛火，小小的纸笺一下就化作飞灰。 男人摸着自己的袖子，“可怎么办，我也喜欢这衣服。”他笑眯眯的看着侍卫，“你说，是不是在我身上更有用些。” 侍卫是男人的亲卫，自然点头，“陛下久居中宫，无数侍卫暗卫守护自然安全。倒是殿下，您有意参与本次武林大会，江湖人士莽撞无理，还是殿下穿着更稳妥些。” “哈，你倒是个会说话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可惜啊。”男人不再揪着这个话题，“过两日回信吧，就说找到了。” 可惜他还没稀罕几天，但父皇在他心中威势不减，纵然仗着自己是幼子得宠，他也不敢明着骄纵不识好歹。 “随便找个由头，就说，就说在留其一那边牵头的暗市寻到的吧。”反正父皇日理万机，也不至于细究。 “是。” “万象阁的人还没到吗？”既然说起了正经事，男人也多问了几句。 “回殿下，万象阁阁主路上遇了大雨耽误了些时间，预计明日抵达。但据说拜入药王谷的那位六小姐到了，如今在铸剑山庄做客。” “哦，那个养在外面的病美人。”男人对此女有些印象，“沧溟宫一行人住在哪儿？” “城北的太平客栈，平日只有弟子出入，沧溟宫只接受了留其一和雾隐商会的拜访。”亲卫犹豫了一秒，又小心的补充道，“殿下，这两日城内因为一些事，格外热闹。” “哦？说来听听。”一场万人的武林盛会，热闹是自然的，但格外热闹，就有些乐子了。男人来的早，整日除了观赏歌舞就是练功，对于城内小猫打架的普通消息没有兴趣，也有几日没关注了。 “传闻中的隐世密宗逍遥观的弟子来了鸣剑城，第一日就在锻心园拿了九连胜，现在已经排在了天骄榜前三位。现居碧水云天客栈，与铸剑山庄三小姐和药王谷那位六小姐交好。” “区区九连胜，何至于直升到天骄榜前三位。” “九连胜中的后八人，她都只用一招击败，万象阁预估她真实水平至少也是先天高手。” 这般武林盛会，高手如云，先天高手虽少但各门各派谁家不都得有那么一撮有点实力的长老镇场子。 “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确实有点东西。”男人起身，缓缓踱步到门口仰头望了望天，“今日铸剑山庄可来人了？” “同以往一样，温郎将巳时来递了帖子，等候一刻钟后离开了。” “倒是做的滴水不漏。”男人活动了一下筋骨，摆摆手。“明日的帖子接了吧。” “是，殿下。”侍卫应声退下。 大朔皇室人员兴盛，昭明帝在位已有三十余年，壮年子嗣一抓一把。大朔未立太子，成年皇子不给封地但给了议政机会，朝堂之上派别林立，若不是皇帝康健，不知道得闹出多少乱子。“可惜，父皇可没打算撒手呢。”夏恒摸着自己的衣服喃喃自语。 身为昭明帝第十三子，二十六岁在父皇眼里也只是个幼子，没有议政权利。可他运气也好，同母的六哥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兄弟二人成了天然同盟。 六哥从文，心思缜密。他作为幼子不得重视，文不成武却颇有天分，喜好玩乐反倒玩出了些名堂，热衷于做个风流侠客闯荡江湖，倒成了皇子中难得的异类。 “父皇一生顺遂如有天道庇护，说不定，真能成呢。”夏恒对那个高高的黄金椅子没有兴趣，“我倒是希望真能成呢。” 懒得费心回忆临行前六哥的叮嘱和父皇的口谕，夏恒觉得比起那些，他倒是对武林大会的天骄榜美人榜更感兴趣，武林大会上春风一度，收个侧妃才人不过分吧。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他这个微服出巡的皇子也该露面了。 夏恒又想起了温郎将那俊俏模样，“哥哥生的这般，妹妹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还有那沧溟宫宫主，南疆的圣女，听雨楼的筝姑娘...实在不行，万象阁药王谷那个六小姐病美人也不错。 夏恒想的心热，攥起拳在原地摆了两招，拳风有力，内劲十足，竟是后天巅峰的架势。 纵然他无意争权，但习武十余载，可以武道扬名江湖的机会他必然不会错过。 天骄榜而已。 夏恒不屑的想，区区九连胜罢了，不是难事。《 》 30、第三十章 天字号客房奢华，亭台连廊，鱼池假山一应俱全。 妲和光坐在院中假山的顶上，怀里抱着那日来蹭饭的小猫，数着池中的鱼。“少了两条，你这小猫。”妲和光卡着猫的腋下将猫举起，猫拉成一条，自然下垂，也不害怕，只是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卖乖。妲和光凶不起来，用鼻尖蹭猫脑门，“你这小猫真厉害，还会抓鱼呢。” 喵。 猫被吸是正常的，毛茸茸的一条猫更放松了。 妲和光自那日九连胜后便没再出门，受不受关注放一边，主要就是在这有猫可以撸。 猫是绝世好猫，又香又软的小母猫，只要妲和光一用餐，猫必定来报道。 妲和光观察了一下，这猫也是客栈客人的猫，虽没见到主人的面，但猫能来去自如，说明主人不反对。 妲和光乐得共享小猫，当金虎平替了，都是猫科动物，摸什么不是摸啊。 阳光晴好的下午，八月正热，一人一猫也不嫌假山烫屁股，一个窝在上面喂鱼，一个趴在腿上打哈欠。 这两日谢娴似乎很忙，只派了连翘送来了几身新制的衣服鞋袜。温栖梧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气还没消，也不曾来找过她。 “你主人今日出门去了？”妲和光搓着猫的耳根，随便叨叨几句。“不然我也没吃饭，你下午怎么有空来陪我。” 猫被搓痒了，想踢耳朵，妲和光使坏用手去挡，猫狂踢但是一点不解痒，气恼的回头含了那白皙的指尖一口。 “哈哈。”妲和光的坏心眼得到满足，愉悦的又搓猫的鼻梁。 笃笃。 有人轻轻叩门。 妲和光歪头看了一眼，她在这鸣剑城相识之人寥寥无几，清净不过两日，这又是谁来访？ “不会是你主人回来了吧？”妲和光抱着猫轻跃出去，腰间玉石明珠随动作撞出清脆的声响。 门一打开，倒是个意外的面孔。 “白会长？”妲和光歪头，探出身左右看了一圈，“就你自己吗？” “是啊，不请我去坐坐？”闻人危面带笑意，对妲和光的礼数方面本来也没什么期待，说完就自己抬步跨过门槛。 “坐坐没什么。”妲和光关上门跟在女人身后顺着连廊步入正厅。“可我不会泡茶，你得自便了。” 闻人危就当这是自己的地盘，自然的落座，妲和光抱着猫反倒像是来做客的。 “喏，桌上。”妲和光努努嘴，松开怀里的猫，拍了拍身上的猫毛才坐下。“有现成的茶饼。” 虽然是给老师的，但招待客人，蹭两口也没事儿吧。 小桌上东西齐全，闻人危不紧不慢的净手，“从哪儿得的茶饼？” 妲和光不会泡茶，这自然不是谢娴送的，客栈也送不来这么好的茶饼，那茶饼又是谁给的？还有人接触妲和光了？ “温栖梧送的，我答应老师给她带茶叶，我没钱买好茶，还好温栖梧帮忙。”妲和光虽然不会泡，但帮谢娴打下手次数多了，十分自然的帮忙递了洗茶的用具给闻人危。 “既有难处，为何不找雾隐商会帮忙呢。”闻人危专注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的闲聊。“我给你的信物你真当个饰品不成？” “啊，原来可以用这个东西赊账的吗？”妲和光还有点惋惜，“我以为只是能打点折扣诶。” 闻人危：“......” “那我有多少额度啊？赊账额度？次数金额有限制吗？”妲和光兴致勃勃的问。 闻人危：“......”好莫名其妙的问题，懒得回答她。 倒茶，推杯。 闻人危拿起茶杯轻轻嗅闻茶香，“确是是上上品，温姑娘对你倒是真心实意。” “你也觉得？嘿嘿，老师也是遇上好人了。”妲和光一口闷了一杯，空杯送到闻人危面前。 闻人危沉默着倒茶：虽然没见几次，但是这个行为也是有点习惯了... “下次再遇上温栖梧，我多陪她玩一会好了。”妲和光连喝了三杯，停下了。 闻人危手撑着小桌，歪着头仔细的看着妲和光的眉眼，“和光在云涛城的时候日日出门游玩，怎的来了鸣剑城就闭门不出了？是受到过多江湖人士关注，感受到困扰了吗？” “不是啊。” 小猫在外面转了一圈儿又跑回屋里，伸着爪子跟妲和光的衣摆嬉闹，勾起几根绣线挂住爪子。妲和光垂眸，温柔的捏着小猫爪... 然后把它另一只爪子也挂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妲和光看着小猫伸长两只胳膊，满意的坏笑。 闻人危：......好吧，看出来了，你只是沉迷逗猫。 但是这可不行啊。 闻人危笑意盈盈，“和光住的惬意就好，也不枉我自作主张为你换了客房，寻个清净。” “哦，原来隐形富豪是你啊。”妲和光抱着猫，摆弄着小猫拜拜。“当面感谢一下，我和小猫吃了很多饭。” “只是拜拜？”闻人危被她逗乐，伸长胳膊戳了戳小猫脑袋，“和光，我需要你帮帮忙，你愿意吗？” “和光，鸣剑城不比云涛城自在，我带的护卫不多，这让我很没安全感。”闻人危慢条斯理，“城内固然安全，但每逢十年一度武林大会，留其一都会在城外牵头举办暗市。那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聚集地，和光可以陪我同去吗？” “留其一又是什么组织？”又有新词汇进入妲和光大脑了。 “一些走投无路的人会去的地方。”闻人危道，“位于大朔西边的一个附属小国，并非门派，创立者曾经受到过门派争斗之苦，叛逃门派后建立的组织。寓意一线生机，所有人，不论前尘过往如何，只要有命去到那里，都有活路。” “只是从此以后不属于任何国家门派，只遵守留其一的规定，受留其一的管制。人员不多，但有命去到那的也都是好手，各有所长，聚集在一起的力量不容小觑。” 何止是不容小觑，留其一明面上的小宗师就有三位之多。这群人无牵无挂，行事亦正亦邪肆无忌惮，即使是在武林盟和铸剑山庄面前，也能光明正大的说出‘堵不如疏，这江湖需要一个法外之地’的话语来。 “他们的地盘，可不会卖我雾隐商会的面子。”闻人危眨眨眼，悠闲的望着对面的女娘。“怎么办呀，和光。” 妲和光望着闻人危，眼尾上挑的艳丽美人让她想起自己亲妈...算了，不就是做安保人员吗。“好啊，我陪你去，什么时候？。” “不急。”闻人危又为二人斟茶，广袖下垂露出她光洁手腕，一举一动都如画一般值得欣赏。“之前在云涛城我太忙了，和光又整日陪着谢小姐。难得近日来我腾出空，和光可不能厚此薄彼，多陪陪我又如何。” “难道和光不喜欢我吗？”不等对方回应，闻人危便胸有成竹的自问自答。“你的眼神告诉我，从一开始，你就很欣赏我，不是吗？” ...... “好烦啊！”温栖梧在卧房中无能狂怒，一不小心啪的摔碎了一个茶杯。“狗屁的——”不等她说完，唐玄真就一把捂住她的嘴。 “小树。”唐玄真眼神示意她，“让知衍姐知道了又要罚你抄家规了。” “大姐才不舍得...哦...”温栖梧气鼓鼓的坐下。“我真是没招了，烦死了，烦二哥。” 唐玄真见她冷静下来，也松了口气，开门叫了茉莉进来打扫残片。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温栖梧烦的哪是二哥，烦的是让二哥天天陪着的那位贵人罢了。 “我想出去玩！”温栖梧真是没招了，拖长音表达抗议。“我想去找妲和光玩！我想去城外！我想去暗市！我还没去过那种暗市呢！” 唐玄真也没去过留其一搞得那个法外之地。只有每十年武林大会的这段时间，留其一才会在鸣剑城城外圈个暗市。 亥时开始寅时结束，百无禁忌。 上次举办的时候她们年龄太小没去成，这次谁也不想错过。可惜这次情况特殊，盼了好些日子终于有消息要开市了，结果贵人应邀来访，倒不好出门彻夜不回了。 “小姐。”茉莉手脚利索，收拾完转头端了新茶点心进来，“小姐消消气，一会儿还得去赴宴呢。” 一句话，温栖梧眼看着又要气鼓起来了。“啊啊啊啊。” “小树。”唐玄真耸耸肩摊手，“爱莫能助了。” “求求了，玄真，小真，好姐妹，不要啊！陪我一起吧！”温栖梧扑过去就扯好友的袖子。 “死道友不死贫道，小树你加油。”唐玄真才不想去当招待贵人的背景板。 “玄真啊啊啊啊。”温栖梧吱哇乱叫。 “看开点。”唐玄真试图从别的角度安慰。“不是只有你，你不是最喜欢江湖女娘吗，好多家的女娘呢。” “那能是一回事儿吗！就算是沧溟宫宫主来了...哦，那我真的会忍忍的。” 唐玄真：“......药王谷的谢娴姑娘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哦，谢娴姐姐。”温栖梧似乎找到了更惨的人，“谢娴姐姐也不容易。” 万象阁与其他门派不同，万象阁曾经是皇商，跟朝廷向来关系密切，比起东道主的铸剑山庄，万象阁的殷勤可差不了一分。 “唉，茉莉，来给我整理一下头发吧。”温栖梧不挣扎了，“我去陪陪谢娴姐姐。” 唐玄真杵在边上帮忙正了正镜子，“今晚逃不掉了，明日跟知衍姐撒撒娇，估计就能出去玩。” “也只能这样了。”温栖梧又自我安慰。“陪谢娴姐姐也挺好的，谢娴姐姐外柔内刚，她也待不住了，说不定还能给我支支招。”《 》 31、第三十一章 “小姐。”连翘拿着衣服表情为难，“阁主派人送来的...” “不用管。”谢娴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枚铜币，正是那日妲和光印过章的那枚。“我是药王谷的弟子，自然穿药王谷的裙衫。” “是。”连翘把衣服丢到一边去，“小姐，怎么把玩铜币？” “这可不是普通的铜币。”谢娴一想起那人，唇边泛起笑意，“这很珍贵。” 老师不肯给她，她这还是百般撒娇才借来几日慰藉心情的。 那个小气鬼。谢娴笑着轻叹，将铜币收入怀中。暗自想着，等明日有空，她要当面让妲和光给她印几个，就磨着妲和光用银子印。 连翘不懂小姐的情绪波动，只是看小姐心情似乎没那么烦闷了，就轻松的起了话头。“妲小姐要是在就好了，这宴席若有妲小姐陪您，您一定胃口会好很多。” “若是别的也罢，可今日的宴席，我才不舍得和光来呢。”谢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连翘在细细的为她梳发。“和光这几日在干嘛？” “小姐，您今天问了八遍了。”连翘活泼的挑挑眉毛。“还是那样，妲小姐没有出门。” “胆子大了，打趣我。”谢娴瞥她，又轻声的自言自语。“和光难得这么老实，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也许在睡觉吧。”连翘拿起簪子。“妲小姐真的很有趣，不怪小姐惦念。之前乖巧的在府内，陪着小姐您。尹小姐她们专心练功，妲小姐也没浪费时间，有在好好睡觉和好好吃饭。” “哈。”谢娴被连翘逗笑。 “娴儿。”四师姐赵慧云来了，还带了个好消息。“老师今晚也去，有老师在，娴儿你不用碍于情面委屈自己了。” 药王谷的大长老，德高望重，又是大朔极少数的宗师之一。皇室的人也不是铁打的，还得指望这些闲云野鹤的高人治病呢，就算是老皇帝也会给大长老几分薄面，更别提万象阁和那个十三皇子了。 说着话大长老也慢悠悠的走进来了，“听说昨日有人让我的好学生受气了，那怎么能行呢。” “怎么会。”谢娴站起身相迎，扶着大长老的胳膊，“我才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呢，倒是委屈老师了。” “六妹——”男人在门口，兴冲冲的想进又停住脚步。“小妹，收拾的如何，宴会要开始了，十三殿下刚才还问起你呢。” “哦？” 门被打开，男人一抬头，先看见的是大长老那张慈眉善目的脸。 “他问我的小弟子作何啊？”大长老笑眯眯的。 万象阁虽与药王谷交好，但谢瑾只是小辈儿，不敢放肆，恭敬的垂首，“见过大长老。” “嗯。”大长老摆摆手，“该干嘛干嘛去吧。” “额这。”谢瑾顿了顿，视线游移，看见了立在大长老左侧穿着药王谷裙衫的女娘，清雅端庄，并没有跟自己搭话的意思。 谢瑾讨了个没趣，但礼数做全，拱手后退让了个身位。“我给您引路。” 今日的宴席盛大，十三皇子坐在上位，笑眯眯的端着酒杯，看着场内的人。“温郎将的妹妹怎么没来？” 温砚南垂着眼，“许是梳妆拖延了些吧。” 说谁来谁，温知衍和温栖梧一同前来，看不出神情，只感觉二人都有些不悦。 温砚南自然也知道为何，但是他心里也苦啊，他也不愿意招待。可这再怎么样也是十三皇子，大朔君君臣臣重视礼法，管你是什么名门大派，见了皇子也得低头拜见。 他爹娘找理由跑了，他还在朝中做事，他又跑不掉，不仅跑不掉，他还得诚意满满的招待。 在场的门派都是与铸剑山庄交好的名门正派，各派长老带几名弟子捧场，女娘男郎，也算哄得十三皇子挑不出错来。 “大长老。” “大长老怎么来了。” “见过大长老。” 论资排辈，整个江湖也没几个人能越过大长老去。这刚一露面，落座的人不少都起来行礼。 “别太拘礼，我就是陪陪我的小学生。”大长老笑着。“没打扰你们才是。” “怎么会呢。”万象阁阁主起身让位，中年男人留着胡须，细长的眉眼不经意扫过自己那个体弱的女儿。“娴儿年纪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麻烦自己的师父。” “哪是娴儿麻烦我。”大长老亲密的轻轻拍了拍谢娴的手，感慨道：“就是我年纪大了，人老了，就爱怀旧，惦记孩子们在自己身边陪伴。一晃儿娴儿也这么大了，我还记得当年娴儿她娘抱着她送她到药王谷的时候，小孩儿一丁点大，又乖又可爱......” “是啊，娴儿能有今天的造化都是多亏了您。”谢白术顺顺胡子，神色不改，“还得感谢您啊，将我的爱女教导成如今这般钟灵毓秀，聪慧典雅的女娘。” “老师。”谢娴淡笑着打断了商业互吹，“父亲，我们先去落座了。” “好好侍候大长老。”谢白术也不多言，只是目光沉沉的，有些分量。 十三皇子见了大长老也不好意思托大，笑容满面的亲自下座来见礼。“晚辈夏恒，见过许大长老。”十三皇子身着金丝武袍，拱手做江湖礼。随后不等大长老回礼，意味深长的又对两侧的赵慧云和谢娴拱手做同辈礼。 “见过十三殿下。”谢娴挤出一个不走心的笑。 各自落座，宴席正式开始。 温栖梧撇撇嘴，坐着也不稳当，用大姐明显能听见的声音念叨，“还是药王谷的大长老心疼孩子。” 温知衍桌下轻轻锤了小妹一下。“我就不心疼你了？” “大姐心疼我，爹娘二哥可不一定，就知道拘着我。”温栖梧卖乖。“大姐，我明日想出去玩儿。” “知你这几日委屈。”温知衍面上带笑与人交谈，抽空小声安抚。“爹娘也是为你着想，再没有比武林大会青年才俊凑的齐了，你跟姐说实话，你就没有瞧得上的？” “我瞧什么。”温栖梧不搭话，低眉顺眼的挪屁股往旁边谢娴的位置上凑。“我才不瞧。” 温知衍看她仍像是枝头青涩的苹果，知她还是孩子，纵着她去了。“找你谢娴姐姐去玩吧，有大长老在，那边清静些，你顺心了我也能得个清净。” “嘿，我就说大姐心疼我。”温栖梧得了令，小狗一样撒欢儿的挪了好几下，凑到谢娴的桌前去了。“谢娴姐姐，还记得我吗？” “小树。”谢娴轻轻点头，两年前温砚南和她七妹成亲，她也曾来观礼。 “大长老，赵前辈。”温栖梧鬼精鬼灵的打招呼。 “小树丫头啊。”赵慧云递了两块糖过去。“你还是孩子呢，怎么想的。”女人意有所指。 “他们的标准谁知道呢。”温栖梧也顺着阴阳怪气。“谢娴姐姐也吃糖。” “明日说什么我都要下山去玩了。”温栖梧含着糖，眼睛亮亮的。“留其一开市了，我明日要和小真去叫上妲和光一起。” 谢娴听见了熟悉的名字，不动声色的顿了顿。“哦？你们约好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我知道她住在碧水云天，明日现去约她就是了。”温栖梧理直气壮。 原来这样，“我还以为，那日切磋，你要记她一阵儿呢。”谢娴笑眯眯的逗小孩儿。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温栖梧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又亲亲热热的凑近谢娴。“我那天也没生气，就，一点点。”温栖梧用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一看她那么厉害，我就不好意思生气了。” “那么厉害？”谢娴听人夸自己喜欢的人，眉眼也温柔。“我都没见过呢。” “怎么会，和光说她是跟你一起来的呀，这一路上没见过她练功吗？” “她与你提过我？”谢娴有些惊喜。 “闲聊的时候说了几句。”温栖梧是个老实孩子，“她说你很喜欢给她吃好吃的。” 小没良心的就知道吃，谢娴心里又软又气。连翘说的没错，这家伙心里不是好好吃饭就是好好睡觉。 “明日谢娴姐姐有空吗？我们一起去找和光玩呀？”温栖梧高兴的邀请。“谢娴姐姐去过留其一的暗市吗？” 虽然更想单独约妲和光，但谢娴也知道在最近是种奢望，于是点点头，“好呀，我也想去见识一下。” “那我们说定了，明早我和玄真来找你。”温栖梧顺带又介绍上了自己的好友，“唐玄真，天机十二楼的。” “略有耳闻。”谢娴顺着小姑娘的话头，转了个圈儿又绕回到妲和光的身上。“是那日一起去锻心园的姑娘吗？那日我错过了你们的切磋，后来听了旁人的转述又觉得差点意思，你能给我仔细讲讲吗？” “好呀好呀。”温栖梧兴致勃勃，一点没有之前来宴会的厌烦。 温知衍抽空扫了一眼那边手舞足蹈给谢娴说书的小妹，无奈一笑。 也不知道又再高兴些什么，怎么总是傻兮兮的。 谢娴高兴了，温栖梧也高兴了。 温砚南完成任务，也高兴了。 只有垂着眼皮，意不在饮酒的夏恒，不太高兴。《 》 32、第三十二章 “小姐，今日妲小姐出门了。”连翘小声的汇报，眼睁睁看着本来喜悦的小姐嘴角倏地就放平了。 因着昨日和温栖梧约了今天去见想见的那人，谢娴醒的都比平日早些，仔细的梳妆打扮比昨日要参加宴会用心了十倍不止。 正笑意盈盈的选今日的簪子呢，手下小厮就来了消息。 “去哪儿了？”谢娴指了支白玉兰的簪子，其他侍女又端来了几身衣裳供她选择。“一个人吗？” “不是。”连翘原模原样转述了侍从的话。“和一位身着绛紫色裙袍的美丽女子，于约辰时三刻出门。碧水云天客栈附近人员众多，那小厮跟了一条巷子就跟丢了。” “绛紫色裙袍？” “小厮去问了客栈老板，老板只说是客人，其他不肯透露。”连翘也想不出这人会是谁。 鸣剑城光是内城人口有近百万，阁主来了后停了六小姐对万象阁旗下店铺入手的部分调度权。只靠着小姐带的小猫三两只，在这城内想再找到妲和光的踪迹，难如登天。 “这样啊。”谢娴失落的抿着唇，指尖点了点淡青色的广袖裙。 “小姐，妲小姐说不定去用个早点，一会儿就回客栈了。”连翘嘴笨，心里忍不住恼了妲和光一瞬，早不出门晚不出门，偏偏今日让小姐的期待落了空。 “没事的。”谢娴的脸上又挂起淡淡的笑，“先为我梳妆吧，一会儿小树她们就来了。” “好。”连翘知道，在小姐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温栖梧她们收拾的也快，用过早点就来了客院，跟药王谷的一众弟子打了一圈儿招呼才不紧不慢的来到谢娴的房间外。 门虚掩着，温栖梧站在门槛外探头，活力满满的叫了一句，“谢娴姐姐，我们可以进来吗？” “二位小姐请进。”连翘手上的事情也忙完了。 “谢娴姑娘。”唐玄真还是第一次正式与谢娴打交道，沉稳的小姑娘身姿高挑、着银白武袍，一晃神又让谢娴想起了妲和光那个不省心的。 “哇，谢娴姐姐，你好漂亮。”温栖梧嘴甜又热情，“简直就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美心善医修姐姐。” “长大了怎么还学会油嘴滑舌了。”谢娴笑笑，“吃过早饭了吗？” “吃了。” “知衍姐让她出门玩，小树一高兴，吃的比往日还多一碗。”唐玄真淡淡补了一句。 “哈。”谢娴弯着眼，又想起了小厮汇报的，笑意淡了几分，“今日怕是不能约和光游玩了，你们还要今晚去城外暗市吗？” “为什么呀？和光今日不在客栈吗？” “嗯。”谢娴点点头。 “没关系，我们三个一起玩也一样的。”温栖梧撞撞唐玄真的肩膀，“对吧！” “和光神出鬼没的，指不定还会偶遇上呢。”温栖梧不放在心上，只是转动小脑瓜想着带谢娴去城里哪处玩。 唐玄真对上次那家伙叼着枇杷突然出现还记忆犹新……赞同的点了点头。 “好啊。”谢娴收起自己些许失落，“那就麻烦小树你们了。” “客气客气。” …… 鸣剑城内聚集的江湖人士有数万之众，但对于鸣剑城这个体量的城池而言，也不过就是几滴墨汁落入水潭，除了某些聚集场所，其他地方早就被百姓冲淡了。 妲和光二人早上甩开了碧水云天附近的探子，随后便上了一辆城内百姓做运送营生的小驴车。 普通百姓家用作营生的小驴车很简陋也很小，对她们两个身子高挑的女性而言有些闭塞。妲和光坐在马车里缩着手脚，歪着头看闻人危的脸。 “怎么，和光没见过易容术么？”闻人危对狭小空间的亲密并不局促，还有闲心用手戳了戳自己的下颌线，像是展示。“盯许久了，有些无礼哦。” “确实没见过。”妲和光早上一开门见到的就是已经易容完的闻人危，也是张美人面，但美的普通了些，就连身型也做了调整。但是智脑记载过她的生物波动，一下便认了出来。“是什么样都能变吗？” “差不多。”闻人危逗她，“想学吗？” “没兴趣。”妲和光又细细辨认了一下还原程度才收回视线，她的智脑可以光学模拟，易容换装对她而言易如反掌。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顺着车帘看向外面，“我们要去哪儿？”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问这话。”俩人视线转换，现在成了闻人危盯着妲和光看。“我要把你从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偷走。” “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小护卫。”闻人危敲敲门框，小驴车缓缓停下，闻人危递出小一片银叶子，自然的拉起妲和光。“走吧，还能一直让你坐小驴车不成？” 路上人不少，不过大多是百姓。武林大会即将开始，大部分人都聚集在万事通的几个茶楼饭馆，演武场擂台，锻心园等地界儿，那些地方消息最多热闹最多，传播最快，普通百姓的居民区倒是只有些小辈儿游玩的时候才会乱逛到这里。 此处终于没了烦人的窥视，妲和光跳下小驴车伸了个懒腰。“这里是城北吗？我还没来过这里。” 街道上门面不多，还有买菜的小贩在路边阴凉处摆摊，小孩儿街头巷尾的攥着小风车乱跑，生活气息浓厚。 “留其一的暗市在城西外三里处的小树林，这两日城中的江湖人士大多去了城西附近聚集。我们在城北，没人打扰，不是正好。”闻人危从路边小摊买了两个肉包，递给妲和光。“说了想让你陪陪我，我可不喜欢跟别人分享。” “这么喜欢我吗？”妲和光早上被拎起来就出门了，还没吃早饭，接过肉包后又得寸进尺。“所以是没要紧事儿？那我想吃馄饨。” 闻人危顺着她的意，俩人在即将收摊的小摊前落座，妲和光如愿以偿的吃上了馄饨。 “白会长，还想要个饼。”妲和光举手。 向来是闻人危将别人呼来喝去，现在妲和光这理所应当的提要求，倒像是指使闻人危一般。没带侍女，闻人危只好又亲力亲为的招呼小贩，“还剩下什么？都上一份。” “好嘞。” 闻人危穿着广袖的裙，嫌弃小摊包浆的桌子，矜贵的收拢着手不肯挨着。妲和光不放在心上，自在的吃了个饱。“谢谢白会长。” “很喜欢叫我白会长。”闻人危斜她一眼，总觉得这人嘴里说出来有种怪怪的调侃感。 “你不觉得很亲密吗。”妲和光无所谓的耸肩，从怀里掏出谢娴给的手帕擦了擦嘴。 闻人危见了新奇。“你还会带手帕？绣的什么？” “这个？谢娴给的。”妲和光不放在心上，又把手帕塞回内襟口袋。“谢娴童心未泯，估计是把我当玩偶打扮了。” “一个两个都挺把你放在心上的，看来我一大早就把你带走也不算杞人忧天。”闻人危站起身，“打扮玩偶我也挺感兴趣的，怎么办？” “啊？” 成衣铺子里的衣服绣工一般，布料也算不得上乘，最重要的是，没有妲和光这身条的尺码。 掌柜的手握皮尺为难的道：“我们这是自家开的小本生意，成衣大多是通用码。像姑娘这般高挑的，鸣剑城也没多少个。您若是选好了布料，我量体裁衣给您加急做，三天后可以取货。” 妲和光站在原地伸直了双臂，闻人危拎着件广袖纱裙在她身前比划了一下，“确实，都太短了，料子也一般。” 掌柜的眼看着这单生意许是做不成了，恋恋不舍的将刚到手的金叶子又拿了出来。 “不必，你给她量一下尺码吧。”闻人危找到了点打扮小宠的乐趣。 她幼年的时候给马儿挑鞍也是千挑万选的用最好的皮料定制，给鹰隼遮眼也是金贵的宝石点缀。过了那个年纪，她也很久没找到这种简单的乐趣了。 掌柜的一听自然高兴，殷勤的为妲和光细细量尺，记了一张小纸放到一个新的荷包里，递给闻人危。“虽然姑娘戴着兜帽面巾，但腰细腿长，从手也能看出肤白细腻如玉，按这尺码去做，穿什么都差不了的。” “倒是省事儿。”闻人危又从桌案前随手挑了块手帕，递给了妲和光。“小护卫，收着吧。刚才那条脏了不是吗？” 妲和光也不推三阻四，顺手塞兜。“提前说好，不管怎样，我的护卫期限也不会延长的哦。” 无聊的时候玩玩角色扮演而已。 “我自愿的。”对于闻人危而言也就是随手撒点毛毛雨。“走吧，陪我去看看首饰，给你买个新的发冠怎么样？再配一个抹额，这回就不会尺码不合了吧。” “随便。”妲和光想，这里的小孩儿童年玩具真少，怎么都上她这里来找家家酒的快乐了。 就不能给孩子买几个洋娃娃吗？ “晚上兼职一下马夫行吗？我们从北门外出去绕到暗市，给你买个马鞭怎么样？” “不会赶马车。我也不喜欢抽马屁股。” “那真可惜了。”不知道是说赶车，还是不喜欢抽鞭子。《 》 33、第三十三章 亥时到，今日乌云遮月。 安静的郊野小树林里悠悠亮起昏黄灯光。 一盏又一盏，相隔甚远，不明亮的油灯照的周遭一切都雾蒙蒙的。 引磬被敲响，这片林子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窸窸窣窣，几个呼吸过后林中心空地出现一个蒲团，一盏油灯挂在枝头，蒲团上端坐了一位身着深蓝色道袍的白发老者。 “开了。”昏暗的林子里进了不少人，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妲和光和闻人危自然也已经到场。 妲和光没着急进入，只是远远的在外围看着。这林子里被设下了阵法，和云涛山脉附近的有些相似。再加上那林中空地上的老者，她差点以为是自己老师下山了。 “走吧。”闻人危戴了狐狸的面具，倒是没管妲和光是否做了遮掩。这林中出现的八成人多少都调整过外形，避免被人一眼认出，像是一场大型假面聚会，有什么情绪都可以借着昏暗场地尽情释放。 妲和光的特征虽然十分明显，但在这林中，也没那么突兀。 全因她之前锻心园显露身手，不少慕强的少男少女觉得太帅了，也学着妲和光的模样，戴上了面巾兜帽做起了神秘兮兮的打扮，鸣剑城的不少布料店也借机小赚了一笔。 郊野的林子极大，附近没有村庄，但有墓地，无遮挡的地界时不时还吹些杂乱的风，本就不多的油灯晃悠晃悠灭了，又是漆黑一大片。 这只是林子外所能看到的。 妲和光和闻人危顺着已经踩出痕迹的小径进入，又是另一种景象。 林中小径四通八达，两侧有不少人铺了布席地而坐，搞起了以物换物的小生意。 “挺和谐啊。”妲和光四下看看，刚说完话就看见一个黑衣男子掏出了一只断手...... 男子戴着无害的小猪面具，跟他对面的人说到，“任务完成，凭证在此。” “无影楼果然名不虚传。”那人大大方方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男人手上，“我还有一人要杀。” 妲和光瞪圆了眼睛。 周遭的人没对这光明正大买凶的情况做出反应，各干各的事情，似乎买凶杀人事件平平无奇。 “怎的？没见过血？”闻人危不紧不慢的扫视周围，“无影楼本就是杀手组织，付得起钱就行。千里追凶，就算是朝廷命官，也照杀不误。” 江湖虽然和平了很久，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资源抢夺，只不过是把龌龊挪到了暗处，而留其一又把这些暗处的龌龊翻了出来。 武林大会数万江湖人流通聚集，监管不严，此时做人命生意反倒是最容易的。 黑衣男子收了银票，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滴了两滴液体在那断手上，没一会儿那断手就冒着白烟化作了一摊血水被土壤吸收去了。 妲和光有些不适的别开了眼，目光沉沉，从智脑里给两个都打了个标记。“确实没见过血。” 她家乡对罪犯的处决纪录片她看过，堪称优雅，从不搞手脚乱飞的多余操作。 “嘿，榜单价格变了。”周围有人幸灾乐祸的道。“看来想收拾他的人不少。” 顺着声音看过去，枝头油灯下面是一块儿木牌，上面写了几个人人名，后面跟着数字。 “那也是无影楼吗？”妲和光眯着眼辨认，木牌旁边的黑暗里有个人蹲在大石头上叼着烟斗，时不时有人从他身边路过，丢了银子给他。 “不是，那是留其一的人。”闻人危瞥了一眼木牌，上面还有妲和光的名字，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些人杀得，有些人杀不得，但能打一顿。” “这群人一如既往的喜欢看乐子，这木牌上的名字，类似于凑钱解气。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参与，要是觉得打得过想赚点，可以接单去打，打完了这个赏金就可以拿走。” “若是觉得自己打不过，也可以帮忙凑钱，多给点，说不定有人就接单去打了。” “没有上限的吗？没人接单不就一直没人打？”妲和光觉得好玩，看着自己的名字后面的一千金，“我这么值钱吗？” “不是的，有定额和无定额之分，无定额的都是些小单子。你这种金额就属于定额，是长期有效的。”闻人危语气轻快，“和光，要小心哦。凑够了，说不定哪天会被套麻袋呢。”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闻人危走到木板近前，扬扬下巴示意。“逍遥观弟子，一次多少？” “抬价吗？”石头上那人扫了眼牌子，“定额的一次一百两。” 闻人危从怀里掏了一锭金子，“我凑个单。” 妲和光：“？？？” 闻人危笑意盈盈：“真好奇呢。” 妲和光无语，扫了一眼名单上的人，“武林大会本来不就是要角逐胜者吗？参与者本来也是要挨揍的吧？” “那怎么能一样呢，擂台上又不会随随便便把人打的鼻青脸肿。”闻人危说完，转身离开，“和光，你要小心，不是所有人都是正人君子光明正大的找你比斗哦。” 不过想来，妲和光那一脚踢飞后天高手的画面不少人都见过，也没几个人有胆量来赚这个钱吧。 二人在林中散步一般，走到了中心位置。 蒲团上的白发老者在慢条斯理的讲经，周围有一些人跟着打坐。妲和光竖起耳朵听，就是最普通最基础的道经，老师教过她，□□经不含解释，也就五千多字。 “她就是我此番的目的。”闻人危绕开打坐的路人，朝蒲团靠近。“小宗师卦道人，由道经悟道，善观星卜算，十卦九准，诸事皆可求。” “许愿池啊？”妲和光作为安保人员自然紧随其后。“要投币吗？” “晚辈，前来挑战。”闻人危走到内圈坐下，听到她的话，讲经的老者顿住，抬眼扫过二人。“谁来？” 闻人危的手轻轻推了一下妲和光的后背，“她来。” 妲和光：？啊？我吗？干啥啊？ 闻人危带着狐狸面具歪头浅笑，“看你啦，小护卫。” 卦道人扫过妲和光全身，了然一笑。“小友，就是传闻中的逍遥观弟子吧，真是少年有为，胆气过人。” “真是啊？我还以为又是谁戴兜帽玩呢。” “我早说了吧，就是她，她这身形多好辨认啊，你看腰间那玉石小印和木刀。” “她要挑战卦道人？她旁边的女人是谁啊？” “快快，有热闹看了。” 中心只有妲和光和卦道人，闻人危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昏暗的树林里都安静了一瞬，随后就是窸窸窣窣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卦道人从袖中取出一枚二十四面的骰子，“小友，你来掷吧。” 油灯下，妲和光看着那老者手上白底黑字的骰子，一头雾水，她可不喜欢谜语人。 “现在是要做什么，不要打哑谜。”看在对方是位女性老者的份上，妲和光还是礼貌接过骰子。上面的字都是暗语，她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是命数，生或死，全看你掷出哪一面。”卦道人不恼，“想求卦，自然要赌，一切都是天意。” 死？妲和光看着骰子，毫无危机感。 闻人危不急躁，只是信任的看着妲和光，“加油哦。” 好歹也是逍遥观的弟子，哪有那么容易死的，闻人危漫不经心的摆弄手指。 妲和光烦了，不再细究，随手将骰子往天上一抛。 “留其一。” “恭喜小友，是生门。”卦道人捡起骰子，语气有些惋惜。 生门有什么可惋惜的？妲和光没懂。 卦道人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请小友服下此丹。”妲和光不设防，听话的拿到手里看了看，丢进嘴里，小狗一样吐吐舌头。“呃，有点苦。” 闻人危则笑起来，双手放在嘴边，语调婉转，“和光，该你跑喽。” 跑？ 卦道人点起一炷香，味道很淡，妲和光刚一吸入，智脑就发出红色警报，同时瞬间覆盖了防护措施。 不明毒素。 风声伴随铁器袭来，林中跃起多道黑影。 “能杀，我来，一千金。” “我也来，杀了能得卦道人一卜，老子也想算算。” 妲和光闪身躲避，难得的还有几分狼狈。 不明毒气压制了她的内力，但精神力不受限。感知中一群人一拥而上，闻人危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和光，坚持一炷香即可。” 哦，这就是留其一的意思。 一线生机。 四面八方都是人，男女老少戴着恶鬼面具眼冒精光。妲和光丝毫不惧，抬腿就跑。 虽然一时不察内力被压制了吧，但我有外挂，不好意思。 “怎么跑那么快？没内力护体只靠身法，可以这么快吗？” “这暗器这么多，她怎么都躲过去了？” “难道她已经是宗师了不成？这药对她没用？” 智脑和超体一起运转，清理进入体内的毒素杂质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刚过去三分钟，压制妲和光的那点东西就排出了。不过这短短三分钟里，凑热闹的，真准备动手的，聚了百人之多。 妲和光看着自己的虚拟光屏，标记点中，还有那个无影楼的家伙呢。 卦道人重新坐回蒲团，闻人危走到近前。“一炷香没结束，挑战不算完成。”卦道人把玩着骰子头也不抬。 “那些阿猫阿狗，难为不了她。”闻人危不介意，不知从哪儿抽了块布铺在了地上，也在卦道人面前坐下。“我相信她的本事。” “你想问什么？” 又跑了两分钟，妲和光停住脚步，本想就这么兜圈子绕完十五分钟，但是智脑的警报再度响起。 有更强者出手了。 妲和光感受到面前避无可避的掌风，运起内力，双臂交叉，正面接下了这一击。 “卦道人，你那药丸是不是变质了啊？”男人哈哈大笑，“不对，是她内力恢复了，好小子，恢复了正好，莫说我欺负小儿。” “诶？竟然是小姑娘吗？红毛？咋长的？” 妲和光定在原地，兜帽被刚才的气劲吹开，她不急不恼，像是在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拂过自己的袖子，摘下自己的面巾。“玩够了没，该我了吧。” 妲和光微微抬眸，扫视四周，聚集的人群在听到她内力恢复后，瞬间散去大半。 妲和光轻声道：“跑吧，还有大半炷香呢。”《 》 34、第三十四章 “这树上挂了好多人哦。”温栖梧等人做过遮掩，来的晚了些，刚一进林子，就看到这一幕。 插在地上的，挂在树上的，歪七扭八被塞在草丛里的。 “哇，暗市的血腥暴力，名不虚传啊。”温栖梧认真的感慨。 谢娴狐疑的看着这些人，纳闷的想，留其一的暗市是这种路数的吗？她凑近看了看，男人被打晕了，面具半挂不挂的，脸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兄长身边见过的万象阁弟子。 虽然伤了，但也不致命，谢娴稍稍放了一点心，手从腰间的银针上挪开了。 三人顺着小径向前没走出几步，便看见妲和光的兜帽面巾不知所踪，抬起有力大腿猛踹一人屁股。“起来啊。” 温栖梧：？？？ 唐玄真：...... 谢娴：？？？...... 温栖梧：“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那人谁啊？红毛？我认识的红毛就一个吧？” 唐玄真点点头，“知妲姑娘为红发的人不多，观身形体态，想来也不像是假扮。” 看见妲和光，谢娴松了口气，不等温栖梧二人反应，她便已经快步跑了过去。“和光。” 从智脑那边妲和光已经看见了几人的到来，并不惊讶，只是收敛起戾气，回头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你们的变装很不错。” “是吧，我也很满意。”温栖梧得意的挺胸，她加高了不少，弄了个雌雄莫辨的武袍扮做了游侠模样。“不过你在干嘛啊？” “踢讨厌人的屁股，看不出来吗？”妲和光对着晕倒的人又踢了两脚。 “和光，有没有受伤。”谢娴轻声询问，手扯上妲和光的袖子，试图把脉，却被妲和光无声的拦住。“我没事，他们伤不到我。” 刚因为卸下超体的防护吃了点小亏，妲和光现在有点余怒未消。 “踹了这么多人，也该撒气了吧。”先前打了妲和光一掌的男人坐在树上，顺着油灯的黄光看，胸前还有个白灰色的脚印。“红毛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今天不尽兴，武林大会上我再找你打过。” 男人并未遮掩身形样貌，混不吝的大笑几声，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是小宗师无序行者。”谢娴看得分明，心思流转，一下就猜出了大半。“你掷了卦道人的骰子？” “原来不是谜语人哦，你们都知道规矩，就我不知道。”妲和光调节的快，现在平复了不少，只是表情淡淡的显出几分成熟。 周围狼藉一片，不那么粗壮的树都在她打斗中断了几颗，原来还有些人在旁围观，可见她出手大开大合，都怕误伤，转移阵地了。 现在见她停了手，树林里的人又重新聚拢过来，点灯的点灯，卖货的卖货。还有好事儿的，去摸被打晕的人的钱袋。 几分钟的时间，周围又热闹起来。 谢娴微微蹙眉，卦道人掷骰子算卦一事，妲和光不知道自然是正常的，她也不像是会自己找事儿的人，是那个绛紫色袍子的女人？ “你们也是来玩的吗？”妲和光左右看看，没找到自己打斗中遗失的兜帽，暗自嘟囔，“小宗师是吧，等我下次猛踹你屁股。” 温栖梧眼神游移，对着唐玄真无声询问。我没听错吧？她要踹谁？ 唐玄真也眼神游移，跟温栖梧对视。无序行者吧？刚才那个胸口脚印应该就是她踹的吧？猛踹小宗师屁股什么的？好像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谢娴轻轻抚摸上妲和光的脸，光晕衬得这戴着白兔面具的女人眼神温柔似水，“受委屈了吗。” “一点点。”妲和光乖巧的蹭蹭谢娴的手，眼角余光中，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闻人危。刚想开口，便看见那女人摘下面具，手指轻轻放在嘴边晃了晃，做了个无声的口型。“好棒哦，小护卫，下次给你奖励。” 说完，闻人危就缓步退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找卦道人问了什么？这么大阵仗？你掷出了什么？”温栖梧好奇的问。 妲和光其实也有点好奇，折腾自己这么一番，闻人危神神秘秘的到底问了些什么。这么想着，她握着谢娴的手腕推后一步，转身带着三人朝卦道人的位置走去。“我掷到了留其一。” 谢娴闻言眼神一凛，抿着唇收回手。 “哇哇哇哇。”温栖梧小声叫，“你还活着。” “你可知道，卦道人的二十四面，据说最凶的就是这留其一...”谢娴想说些什么，想起了妲和光狂踹别人屁股的画面，又顿住，“算了，你没事就好。” “我当然没事。”妲和光想了想说，“谢娴，她给我的丹药很苦，你的丹药好吃多了。” 谢娴：...... “真的不用我给你把把脉吗？”谢娴叹了口气。 “不用，我逼出去了。”妲和光感慨了一句，“该说不说诶，她那药苦是苦了点，但效果真是立竿见影诶。” 危机过去了，妲和光记吃不记打，又觉得其实还挺刺激的。 谢娴：......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正说着话，妲和光又看见了刚才的小木牌，自己的名字后面被划了一笔。抽着烟斗的男人肿了半张脸，发现妲和光看过来，小心翼翼的赔了个笑容。 然后赶紧把妲和光的整个名字都涂黑了 谁敢接啊，这活阎王，谁敢啊！ 这姑娘不杀人，也不用内力，抓住了封住穴位然后就是纯折磨□□，铆足了劲儿就是踹啊。狂踹几十号人屁股什么的，一脚比一脚使劲...他挨了三下，痔疮都被踹出血了。 不等妲和光再用眼神恐吓男人一下，林中另一处的热闹又传了过来。 “什么？” “真的吗？” “卦道人说的！” “走，去看看。”温栖梧耳朵灵，抓住唐玄真的手就先一步窜过去了。 谢娴和妲和光姗姗来迟，到的时候就看见，那卦道人歪坐在蒲团上，身前散落着龟甲和铜钱，气机紊乱，竟有走火入魔的模样。 “人怎么能成仙呢？”卦道人小声呢喃。“既有武道，为何不能成仙？” “风云变幻，恐有大变动啊。” “修行，修仙，修仙好啊，得修仙啊。”卦道人气机回落，不等他人外力干涉，已经重新平静下来，只是感觉发丝更白了些，似是这一会儿衰老了十岁。 卦道人抬起头，环视周围众人，最后看着妲和光，又像只是眺望远处。 “赤色异星早就现世，变革避无可避。” 妲和光心头一跳。观星卜卦竟然真的有两下子？ “修仙？神神叨叨说什么呢？”无序行者从树上神出鬼没的探了个头出来，“老道姑，你说明白点啊。” “怎么修啊？” “去找先天神兵。”卦道人说完，弯腰捡起蒲团，竟也是要离开此处。“吾辈上下求索一生，时机终于到了！去找先天神兵，我要去找先天神兵！” “天下有望统一。” “修仙？先天神兵修仙？那不是传说吗？”唐玄真神色凝重。“天下有望统一？怎么统一？大朔，苍玄？” 总不能是喜欢经商赚钱的九诸吧。 可卦道人从不说假话，她的十卦九准，其中不准的一挂也并非不准，而是所言不全。天机十二楼自然知道卦道人的含金量，唐玄真又想起自己师尊多年前的一次卜卦。 师尊说，山雨欲来。 “走。”谢娴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 温栖梧一头雾水，兴高采烈的来，稀里糊涂的回，妲和光也没能跑掉，被谢娴温柔却有力的扣住了手腕，带回了铸剑山庄。 ...... “先天神兵都丢的差不多了，天大地大，上哪儿找去啊。”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神兵又不是吃的，放久了就腐坏没了。只是丢了，再找便是了。” “神兵之间可以互相感应，说不准就找到了呢。今年武林大会的奖品就是一把先天神兵，但保不齐呢，有了一个找到第二个也说不准。” “神兵诞生于千年前，都说那时候有仙人，说不定那个仙人就是将好几样神兵都带在身边，悟道成仙了。” “都说神兵悟道，悟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那卦道人看道经悟道都已经修成小宗师，若是切实的先天神兵，悟上几年，指不定真行。” “悟道也不是谁都能悟的，得天资根骨极佳才有机会悟出更多的功法，你们这些普通人起个什么劲。” “我还说那卦道人是疯了胡言乱语呢，留其一的人本来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说不定就是他们自导自演出来的，想扰乱江湖呢。” “你知道铸剑山庄这两天为什么大摆宴席吗？据说上面派人来了，你以为为什么派人来，皇子非诏令不得离开皇都，怎么他就能来，还不是上面早有预兆。” “这么巧吗？” “千年前的先天神兵都在皇室世家手上，他们肯定知道的比我们更多，保不齐这么多年就有人暗中寻觅呢，说不定都找差不多了。” “还有，说是逍遥观的弟子让卦道人卜出来的讯息，逍遥观诶，传承几十代的隐世秘宗，她们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武林大会她们都不来，这次一说奖品是先天神兵就来参加了。” “你别说诶，还真别说诶！” “我悟了。” “我也悟了。” “那这个先天神兵的奖品，到底是什么，有人知道吗？明面上的现在不就只有铸剑山庄的至宝？那也只是重铸过的一把剑。” “难道是武林盟的令牌？谁赢了谁拿令牌做武林盟主？” “据说苍玄曾经有一件，最终落在了寒鸦卫的手里，悟道功法被记录下来改良传授出去了，所以寒鸦卫的功法才那么强悍。” “你要是说强悍功法就是神兵悟道的结果的话，那横空出世的沧溟宫怎么说？没记错的话，蓬莱也有仙人记载吧？” “不应当啊，天蚕宝衣还是雾隐商会拿出来卖的，就前一阵的事儿呢。” “不敢说，不敢说。” “等着瞧吧。”《 》 35、第三十五章 “这么精彩，没去真是可惜了。”姜厌的手指被燕衔枝握在掌心，细致的用凤仙花汁给甲面上色。 “宫主觉得哪一处精彩？”燕衔枝头也不抬，轻轻用手帕蘸取珍珠贝壳磨成的粉末再抖落到指甲上。“是得神兵悟道可觅修仙之途吗？” 姜厌抽出弄了一半的指甲，“你明知道我说的什么，这个部分只有愚蠢的好笑而已。” “能让宫主开心一下也不错。”燕衔枝像个逗弄妹妹的姐姐，笑眯眯的又把姜厌的手按下，继续染指甲。“我也没想到，那逍遥观的小姑娘，要么不出手，要么就震撼全场。” “她真的一脚踢在了无序那老家伙的胸口吗？”姜厌对这个人升起几分棋逢对手的好奇心，“他们过了几招？留其一的暗市搞得那么昏暗，衔枝你会不会看错啊。” “宫主，我知道很难以置信，但你也不至于怀疑我的眼神儿吧。”燕衔枝无奈，又专心致志的给姜厌染另一只手，“她似乎没什么准备，被无序压制了几招，刚开始反击无序那老家伙就停手了。” “先手出击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几招后还被一脚踢在胸口，无序要是继续动手才是没脸见人了。”姜厌翘着指尖，仔细的欣赏自己弄好的右手，指甲细闪在阳光下不灵不灵的折射着。“这指甲弄的真不错。” “足上也做这个怎么样？” “可以。” 两名侍女蹲在塌尾，小心翼翼的托着姜厌精致的足，正轻轻打磨甲面，听见此言一人起身去取了新的花汁和细粉，另一人铺上细软的帕子，开始为她染足上的指甲。 “锻心园的风波刚过，又大闹留其一暗市。”姜厌用指腹轻轻摩挲指尖，“这么不消停，我倒是想见见她本人了。” “那姑娘有种奇异的美丽。”燕衔枝随口闲聊，“她的眼睛，竟然真像传言中所说，红宝石一样璀璨，兜帽甫一落地，我见那金红色的头发还吓了一跳呢。” “饶是蓬莱群岛之中，也没见过哪族的异人是红发的？”燕衔枝从怀中又取出一小瓶金墨，滴了几滴在盛着细粉的贝壳里，用一支纤细的狼毫毛笔沾了些，在姜厌的指甲上轻轻绘制。“今日想绘些什么？” “随便画些花儿吧。”姜厌瞧着自己的指甲，“金红色的？倒是新鲜，怪不得出行都戴兜帽。” “后日便是武林大会了，神兵修仙之说盛行，还不知最后会成什么模样。” “与她一起去询问卦道人的女子呢？” “那人也是个高手，场面混乱，不注意就失了踪迹。” “那便顺其自然吧。”姜厌的两只手都做好了甲面，对于大朔的八卦只听个乐呵，不打算掺和，“造船的技术，寻到了吗？” “高价雇了几位师傅，但他们常年做的是江船的活计，海船还需要回岛上后实操磨合一下。”小贝壳里还剩了些金墨，燕衔枝递给侍女。 “有两位是有家庭的，已经派人将他们的家人也接上了，过两日送信的时候会先让雾隐商会的远洋船带着他们回岛。” “不错。”姜厌又在欣赏指甲，“希望他们好用。” ...... 妲和光穿着内衫坐在床边，看着也穿着内衫正在镜前梳发的谢娴。 稀里糊涂的，怎么就要跟谢娴同寝了？ 她们是骑着马从城外的路绕到了铸剑山庄的后山，夜里顺着小道回了山庄。温栖梧本打算让侍女在她院里收拾个空房出来，但是谢娴说，夜深不必折腾，将人带回自己暂住的客院去了。 连翘没跟着去城外，在院里也没敢睡，守着热水也不知道小姐今晚回不回来。结果坐在门廊打瞌睡的功夫，小姐和妲姑娘一起进来了。她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差了。“小姐——” “嘘，房内可有热水？” “有的，小姐可用伺候梳洗？” “不必了，去睡吧。”谢娴扣着妲和光的手腕，对连翘摇摇头，随后就拉着人进了卧房。 连翘在门廊打个哈欠，一头雾水的回头看看屋内，觉得自己半梦半醒的。 三更半夜，小姐从哪儿把妲姑娘拎过来的？ 水不烫，二人也不脏，各自去屏风后简单洗漱了一番。谢娴帮妲和光拆下发冠和抹额，灯下神色不明。“和光怎么想起来戴抹额了？” “没有，别人送的。”妲和光洗干净脸和手，脱了外袍搭在木凳上。 “哦？新朋友？”谢娴将发冠和抹额放在梳妆桌上，坐下身为自己摘去发钗。“今日就是她带和光去暗市的吗？” “嗯。”妲和光难得的安静，显然是不想多说的模样。 白绮危早上与她出门时就做了易容，去暗市之前更是也带了面具，将本人藏得严严实实，妲和光虽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但是也觉得对方怎么看都是有野心有目标的女人，她打算顺水推舟，送白绮危这个人情。 虽然对方似乎好好的利用了自己一下。 这点让她稍微有种憋屈感。 谢娴的头发很快梳顺，她去屏风后洗了洗手才起身过来与妲和光坐在一起。“不想说就不说吧，难得见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还有些不适应。”谢娴用手揉了揉妲和光的脑袋。“你睡里侧还是外侧？” “外面吧。”客院的床都是常规尺寸，妲和光手长脚长，躺平后还有些闭塞。“好小。” 干脆去睡房顶好了，起码宽敞。 谢娴缓慢的小口呼吸平稳着她乱蹦的心，故作镇定的在里侧躺好，侧过身又多让了些位置出来。“和光，陪陪我吧。”谢娴哄着。 和光吃软不吃硬，她有信心慢慢哄着和光，温水煮青蛙，慢慢的侵蚀和光的界限。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让她陪陪？妲和光轻轻叹了口气，蜷缩着腿，往被子里钻了钻，也往谢娴的怀里钻了钻。“想要一个抱抱。” 谢娴被意外收获搞得还有几分受宠若惊，顾不上羞涩，舒展开胳膊，虚虚的将人拢在怀里，垂头望着妲和光的发顶，周身环绕着的都是妲和光的气息。 她心跳如雷。 声音又柔软又轻。 “这样抱可以吗？” 妲和光像个小孩一样，把自己团在一起，埋头顶着谢娴的咯吱窝。被子下鼓起一大团，传来闷闷的声音。“再紧一点也行。” 谢娴的心都化了，还是第一次见和光流露出委屈的模样，莫名其妙的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手臂用了些力气。“谁这么坏啊，欺负我们小和光，是那药丸太苦吗？给和光吃些甜的好不好？” “不要。”和光在黑暗的闷热的被子里，看不见表情听不出情绪，“夜里吃甜的牙齿会不好。” 谢娴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似乎品尝到自己的心里盛满了酸涩的喜悦，软成一滩水，怜爱的从黑暗中摸索找到妲和光的耳朵，轻轻揉捏了几下。 沉默了几个呼吸，谢娴听见妲和光轻声问，“你困吗？” 怎么会困，谢娴细细品味这一刻的亲密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困。“明日无事，可以睡很久，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连翘会拦住所有不长眼的家伙的。 妲和光又不说话了。 谢娴从掌心下，可以感受怀中人的呼吸起伏。一起，一落，呼吸同频，身前的热度和亲密让她恨不得再用些力气把人刻在自己的身体里。 可也只是想想，她轻轻的包容着，像是哄孩子：“和光明日想吃些什么？鸣剑城的特色菜有很多，我跟掌柜的叮嘱过，让她换着花样给你送，你有喜欢的吗？” “都还好。”隔着被子，还是闷闷的声音传出。“我更喜欢云涛城的菜系。” “那明日我让厨娘做好不好。”谢娴半眯着眼，来自妲和光的专属气味因为从被子下方钻出，有种热热暖暖的感觉，烘的她感觉身体的毛孔都舒适的张开了。 谢娴诱哄着，有些撒娇的语气，“和光不要回碧水云天了好不好。” “我会让人把你的东西都取来，住我旁边的客院好不好。” 谢娴没说的是，她不止是希望妲和光住在她旁边的客院，她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两个人就这么像是共生一样的窝在一起。 仅仅这样她就会有巨大的幸福感从心底升起。 模糊不明的隐晦爱意竟然如此掌控人的情绪，她也无法例外。 妲和光手脚蜷缩着像是母体里孕育的婴孩，在被子里拱了拱，从闷热的被子里仰起脸。只有月光作为微弱光源的黑暗中，谢娴极佳的视力仍旧能看见对方白皙的额头和深邃的眼睛。 妲和光说：“不要，小猫已经习惯来找我吃饭了。” 小猫又是谁？ 谢娴抿唇不言，左手微微抬起，指尖顺着妲和光的耳廓划动，落在她的下颚，又抚上她的鼻梁。动作温柔又不容拒绝，像是把人锁在了自己的领地中。 妲和光已经调节好了情绪。 虽然白会长似乎利用她做了些事情，但是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有野心的女人在这个时代并不多，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了一些东西什么的，妲和光对于这种行为并不反感。 在这样一个文明程度不高的落后时代，她愿意鼓励白会长这样的女人去追求她想要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金虎跟山中其他的老虎抢同一只猎物，她无条件的愿意帮助金虎抢夺。 虽然跟白会长交情不深，但是女性天然同盟，妲和光愿意护短。 只是下次，白会长又欺负到别人头上的话，就再说吧。 妲和光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亲密，拥抱的感觉，真怀念啊。 好多年没有抱抱了。 看不出谢娴在想些什么，妲和光懒得揣测，将人当成一个散发热源又香又软的抱枕，又埋头回被子里，霸道的拱了拱谢娴的肋下。“晚安，谢娴，谢谢你的抱抱，我还想多抱一会儿，可以给我拍拍背吗？” 妲和光又恢复了理直气壮的语气。 谢娴垂下眸，也蜷了蜷身体，下巴抵住妲和光的头顶，纤细的身体抱住大大的一只，“好呀。”《 》 36、第三十六章 八月三日，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卯时四刻，锻心园九个门被全部打开，逐渐有人员进场落座。 本来三万人绰绰有余的场地人挤人，竟然容纳了近四万观众。还好虽然人员爆炸，但铸剑山庄和武林盟将动线规划清晰，走起来没那么费劲。江湖人士按照自己所在的门派国家寻找不同颜色的划分旗帜，到指定区域位置落座。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视野距离更长，坐哪儿都影响不大。普通观众有来的晚些的坐到远远的高处，也可以跟周围武林盟又或是铸剑山庄的弟子租赁望远用的简易窥筩。数量不多，也十分昂贵，大多是好几个人租一个，换着看。 场上除了观礼位置，还有仲裁席和几层贵宾位。 视野最佳，位置宽敞，有侍从随叫随到。 妲和光本以为是沾了药王谷的面子，结果是逍遥观本身就有分量，作为唯一的弟子，合该坐在贵宾席上。 今日她没有再戴兜帽面巾，穿的颇为正式。广袖银白道袍有一掌宽的青绿布料，金线刺绣锁边，领口可以看见叠穿着的紫色内袍，头戴乌木冠，腰间挂着木刀和玉石小印。唇红齿白，发丝璀璨，宛若仙人下凡一般。 “我的天。” “怎么长的像神话小说钻出来的精怪。” “屁，精怪哪敢穿道袍。” 妲和光表情淡淡的，对周遭的视线和议论直接忽视，假装高冷端坐的稳当，仙风道骨的架势拿捏的恰到好处。 “和光，好严肃哦。”温栖梧今日穿了方便活动的武袍，腰间挂着长剑，学着妲和光的模样用发冠束发，明眸皓齿，也俊俏的像个小仙童。 “玄真呢？” “在她老师那边，跟我姑姑他们那些长辈在一起。”温栖梧挤挤眼，“我跟爹说照顾客人，就来找你啦，你也是客人嘛。谢娴姐走不开，玄真又在做好孩子，其他人没你厉害，我当然要找你玩。” 她倒是想去沧溟宫的位置近距离接触宫主，可她这样也融不进去啊。 “那边是沧溟宫吗？”妲和光指了指方位，离得倒是不远，“真是一如既往的排场人啊。” 纱幔垂地，不知道是弟子还是侍女们围在周围。 众人服饰花哨但不俗气，清凉但不暴露，与她当初见到赶路抬轿时的装扮不太一样。是校服和常服的区别吗？妲和光自己想了一下，没忍住弯了弯眼睛。 “可惜第一日的比斗沧溟宫基本是不参与的。”温栖梧恋恋不舍的看着那纱幔。 “为什么？” 温栖梧指指下方，巨大的中心擂台上被圈出了五个范围尺寸一样的小擂台，“第一天是三流高手的比斗，八成以上都是大朔的门派参与，沧溟宫来的人都没有三流高手，当然不参加了。” “哦哦。”妲和光看着那小擂台，“三流高手排名赛？哪有什么意思？” “有年龄限制的，十三岁到十八岁才能参加，基本都是各门派出来炫耀孩子的。”温栖梧有些惋惜，上次她就没那个好运气参与。“抽签上场，一次比五组，每局一刻钟。前十名可以被记录在天骄榜的三流高手位，年少成名，谁不想啊。” “哦，怪不得卢秀秀他们要被拎着练功，想来就是来参加这个比斗的。”妲和光点点头。“那还有点意思。” “当然有意思，看小辈儿打架多好玩啊，看就是小辈儿打架，你以为为什么场地坐的这么满？真的很有趣，错过实在可惜。”温栖梧才不管自己是不是也在这个小辈儿范畴内，“二流高手的年龄门槛延到二十岁，一流高手的门槛是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后天高手的门槛是三十岁以下。你想参与的那种是守擂赛，无限制的。” 妲和光还真没琢磨这些门道。她大概悟了，“看小辈儿打架，是不是就像是看路边小猫小狗互掐？” 温栖梧竖起大拇指，“话糙理不糙。” 那确实好玩！妲和光期待住了。看卢秀秀她们在场上抱大腿扯头发什么的，说不准还要打哭两三个幼崽，一定很有意思。 谢娴坐在另一处，人头攒动，她只能远远的瞥见一抹金红色在一堆黑色脑壳中间忽隐忽现。 大长老也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那小丫头，这么看还挺晃眼睛。” 谢娴轻笑，“......老师。” 妲和光端坐不住了，在椅子上没形象的翘腿，从内侧的口袋包里掏了一把炒瓜子，分了一点给温栖梧。“我记得谢娴说过，很多门派不擅长攻击性的外功招式，那这种高手排行榜她们很吃亏啊。” “是啦，专精方向不太一样，但也不是不能打，能登记成立的门派都有几部功法，就算是通用的基础功法练成了也不容小觑的。” “更何况，有规模的门派中，内门弟子会学不外传的独门心法和外功招式，就算是药王谷也不例外，她们有成名剑法和掌法的。” 温栖梧一边嗑瓜子，一边继续给妲和光当讲解员，“小孩子的擂台上不让用毒，但是守擂赛就无所谓啊。假入你对上蛊仙教的人，她们放出来一堆虫子蛇啊也是允许的。”温栖梧翘着二郎腿，“皮吐哪儿？等一下我叫一下侍从过来。” 妲和光把之前闻人危买的手帕拿出来，“不用，喏，吐这里。” 哼，叫你骗我，我不戴你的信物，还要丢掉你的手帕。 “守擂赛在什么时候？”妲和光又问。 “今日也有的，不过守擂赛打的也很快的，像和光你这种水平的前期就不要想上场了，总要让别人露露脸。”温栖梧还记得一脚踢飞事件，也记得林子里狂踹屁股事件。“和光，你现在是什么阶段？” 她隐隐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确定。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也太惊世骇俗。在她心里也就觉得妲和光二十多出头，整个武林有记载的消息里就没有这么年轻的这个境界。逍遥观虽有传说必出宗师，但四五十岁的宗师和二三十的可天差地别了！ 全江湖正儿八经的宗师也就十八人，这可是整块大陆所有现存的真·宗师了。 小宗师虽也有宗师之名，但还是有区别的！虽然都可以自创功法开宗立派，踏空而行内力显化实相，但宗师的持续时间和威力是指数翻倍的，踏空而行的时候几乎像是在飞，简直向仙人靠拢了。 “不知道，反正打不过观主。”如果关闭智脑和超体的所有防护，纯靠内力和招式，还有她的操作战斗意识，妲和光就算再练二十年也不能打败观主。 “但是比你们嘴里说的小宗师强？我不太懂你们的划分。”妲和光平平淡淡，装了个大的。“也许，只是超强小宗师吧，” 温栖梧瓜子都拿不稳了。 乖乖，真假？她把妲和光当怪物看，恨不得摇晃这人的肩膀质问她逍遥观到底有什么秘诀，还收不收徒弟。“也许？只是？你才多大啊！超强小宗师你都觉得不满意吗！” 天啊，沧溟宫宫主那么妖孽的天赋，这一代一下出了两个吗！ 周围好奇的视线不断，若真是只有妲和光自己坐在这倒也没人好意思来打扰，但她如今身边还有一位出了名的三小姐，一下子就显得没那么难靠近了。 主要是金红色在这里真的很显眼啊！让人总想撇两眼啊！！！ “我...我三十岁了啊。”妲和光本想酌情减上几岁，又觉得三十没什么不好的，干脆大大方方说了。 “别闹了。”三十岁，怎么看都不像！温栖梧不信，“驻颜有术的方子给我一份。” 妲和光不继续话题。 温栖梧又叨叨，“我要道心破碎了。”她天资本就是上乘，家中有钱，洗经伐髓的药浴泡着，又勤学苦练多年，如今也就是后天高手，这已经是江湖中罕见的天才速度了。 “栖梧，妲姑娘。”一位女娘终于是耐不住，过来打了个招呼。 “筝姑娘。”温栖梧抬眼一看是熟人，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啊。” 那女娘嗔她，“怎么也学着外人调侃我。”又对妲和光礼貌的行了一礼，自报家门，“听雨楼，柳玉瑶。” “还记得锻心园吗？你打过她哥，”温栖梧小声提醒。 印象不大，妲和光微微颔首，掏了把瓜子递上去，“吃吗？” “多谢。”柳玉瑶没坐在温栖梧旁边，倒是坐在了妲和光的右手边，指尖从妲和光的掌心意思意思拿了三颗瓜子。“姑娘的香粉好生特殊。” 锻心园内人声鼎沸，气味也嘈杂，但柳玉瑶挨得近了，便闻到湿漉漉的山林海风气息，仿佛含氧量都增加了。 “逍遥观特制的。”妲和光也不多解释。 东侧的巨大战鼓被敲响，武林盟的话事人跃上中央擂台，开始说些开场的场面话。 妲和光没兴趣听，专心嗑瓜子，她带的不多，就剩这一小把，没一会儿就吃完了。虽然是贵宾席，但位置也没富裕到像个隔间一样，每两把椅子中间就一个小桌，放着茶水，妲和光把包着瓜子皮的手帕打了扣，随手丢在桌上。 早知道是这样，就带个食盒来了。妲和光靠在椅子上，又瞥了眼沧溟宫的方向，“排场人应该带了很多东西吧？” “什么排场人？”柳玉瑶困惑。 妲和光这周围位置还空了不少，不少人见柳玉瑶坐过去了，也纷纷起身靠过来打招呼，各自相熟三三两两的聊些场面话。 妲和光不发一言，温栖梧有些不爽，指着几个关系不好的男性同辈，不留面子。“跟你们关系很好吗！好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啊喂，凑我们姑娘堆里空气都浑浊了。” “三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辣椒脾气呢。”被指到的人笑嘻嘻的，“我们来跟逍遥观的弟子露个脸熟，三小姐恼什么，难道是恼我们不来先跟三小姐说话吗？” “就是就是。” “你！” 妲和光隔着桌子按住要起身的温栖梧，“去找玄真玩吧。” “你要走？” “不是。”妲和光站起身，她腿长身短，一起身好长一条，腰背挺立，压了旁边跟温栖梧起争执的几个男人一寸。“我也要去拜访别人。” “谁啊？” “沧溟宫啊。”妲和光话音刚落，人已经窜出去老远。 啊！沧溟宫？带我一个啊！！！！！温栖梧晚了一步，只能气恼的看着那人蹁跹飞远，在原地跺脚。 “啊啊啊啊啊！都怪你们！”温栖梧气鼓鼓的也跑了。 柳玉瑶无奈笑，“你们啊，栖梧也是大姑娘了，别老故意气她。” “哈，我才没。” “明明是我们戚少侠红鸾星动，想摘铸剑山庄的小辣椒。” “别乱说！”被指到的男生黑黑的看不出脸红，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是吾等打搅了，还望女侠们见谅。” 都是年轻一辈，算不上生分，就药王谷的姑娘翻了个白眼，“人都走了，我们见谅什么，走了。”她拍拍柳玉瑶，“筝姑娘，来我们药王谷的位置坐。”《 》 37、第三十七章 妲和光几个起跃就来到了沧溟宫的区域，挨的近些就被近前的护法婢女拦下。 场面人不愧是场面人。 妲和光站在原地，歪头看着纱幔后隐隐若现的身影，声音清朗。“我来拜访沧溟宫。” 燕衔枝正在泡茶，刚听姜厌埋怨武林盟的话事人怎么也是糟老头子，污人眼睛。此刻妲和光不请自来，燕衔枝面带笑意，调侃道：“宫主，赏心悦目的来了。” 她笃定，这个女娘的好颜色能让宫主心情好上许多。 沧溟宫弟子不多，但名声在外，位置给的大方。虽然纵深不多，但横向宽阔，是个雅间。 姜厌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斜斜的靠在美人榻上，闻言确实起了几分兴致，静了几秒，她指尖敲了敲腿，慢条斯理的点头。“让她进来吧。” 得了令，左护法便收了短刺侧身让位。妲和光笑眯眯的对她点头，入眼几乎全女的门派让她十分适应，她微低着头从一侧纱幔绕到正前，先入眼的就是地上铺着大块儿的兔毛毯子。 略微抬眸，便看见毯子上的桌案和泡茶的燕衔枝。 再然后，就是后方靠在塌上的传闻中光焰动天下的沧溟宫宫主。 对方眼帘半垂，身上裙袍九色堆叠，乌发红唇，如天上玄女，美丽夺目。 在妲和光凝视姜厌的同时，姜厌也懒懒的略微扬起下颌，将视线落在了那穿着华美道袍的女娘身上。 女人站在没有纱幔遮蔽的日头下面，金红色的发丝折射阳光，眉眼深邃，真如宝石一般夺人心魄。 二人视线交织一瞬又互相挪开。 妲和光对环境和人都十分满意，露出轻快的无害笑容，迈步跨入，在袍下轻轻踩掉自己的鞋子，白袜踩在兔毛毯子上。“需要我做自我介绍吗？” 燕衔枝不言，等着姜厌开口。 她可没忽视宫主刚才满意的眼神，她就知道，宫主一定满意这姑娘的脸。 老老宫主喜爱美人，入幕之宾无数，老宫主更是男女不忌，善于取悦自己。唯有宫主，眼光挑剔，沉迷武道，二十多岁了身边连个说贴心话的都没。 燕衔枝不动声色的打量妲和光，寻思着，逍遥观是隐世秘宗传闻也没出来几日，但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一代估计全门派也没几个人，若宫主喜欢，整个挖回沧溟宫也不过分吧。 反正是个低调的门派，在大朔低调和去蓬莱低调，也差不多吧。 姜厌从上到下瞧了妲和光几瞬，反问妲和光，“我需要做自我介绍吗？” “不用不用，我知道你，沧溟宫的宫主嘛。”妲和光得了回应往前走了两步，顺势就坐在了燕衔枝的对面，不过她盘腿坐下的时候，身前的方向还是对着榻上的姜厌。“你很强。” 妲和光微微仰视，不用通过智脑都能感知到对方周身散发的蓬勃生机和强势气场。 姜厌右手撑着头，姿态放松，欣赏的目光在榻下女娘的身上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确实是个俏丽养眼的。 对方表情诚挚，不是在吹捧她，软乎乎的眼神看着自己只是在随意说些事实。 可姜厌却有些微妙的不爽，因为对方放松又无害甚至护体罡气都没有，她无法看出对方实力如何，轻哼一声，有点不客气。“避世不出的逍遥观能养出你这样矜贵的女娘？” 道袍精美华丽，外层料子是云锦，金丝绣线针脚细密看不出断口，龙袍的绣工也不过如此了吧。 还有这周身海岛气息的香气，她宫中的调香师傅都没做出过能这样丰富模拟海岛气息的熏香。 姜厌心里挑剔着，身体却忍不住多嗅了嗅。自从到了大陆上，纯粹的海洋和山林气息就只在记忆中了。 “我是逍遥观的。”妲和光用手揪揪腰间挂着的玉石小印，没忍住纠正了一下，“但我不是逍遥观养的，我是我妈妈们养大的。” 我妈妈们把我养的可好了，这个可不能算到老师头上。 “妈妈们？你是捡的？” 妲和光：“？我是妈妈们生的啊。”看见姜厌不相信的眼神，她恍然大悟，笑眯眯的指指自己，“我的家乡几乎只有女人，我们有让女人孕育的能力。” 她对沧溟宫的印象不错，所以大大方方的解答，完全不在意听到此言瞳孔地震的二人。 这红发姑娘该不会真是妖精吧？女女生育不是只存在于传说里吗？ 还有家乡？那就是有族人？族人在哪里？都端回蓬莱！！燕衔枝虽然惊讶但也不发一言，动作都停了，好好的做第一现场吃瓜群众。 “你的家乡在哪里？”姜厌细细打量着妲和光的眉眼，试图寻找她说谎的证据，一旦她发现对方在戏弄自己，她保证一掌将这女娘打飞出去。 “哦，她们在很远的地方，我是意外来到这里被观主捡回去的。”妲和光曾经对谢娴等人的说辞现在又说了一遍，“我也在等家人来接。” 姜厌沉默，蓬莱群岛本就在海上，海洋无边无际，她也不是什么都见过，保不齐就有那么一个岛上生活着这样一族呢。她娘不就把沧溟宫甩给自己，带着姨姨们组了支船队又去东南边探索了吗。 既然如此，对方能流落到大朔，那...姜厌问，“传闻中逍遥观功法无数，天文阵法机关均有涉猎，可是真的？” 妲和光点点头，云涛山脉里不止一个山洞，主脉核心的区域里，妲和光寻宝一样，在多处都曾找到过刻下心得记录的石壁，大部分前人都多少有点奇门左道的小爱好。 姜厌又问。“你也会看天相？” 妲和光想想自己在轨道上投放的卫星，也算会看吧。“会。” “今日天气如何？”姜厌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双手撑在榻上，身体微微前倾。 八月的鸣剑城闷热不已，今年雨水不多，环绕中央擂台的河道水都没上一次来的时候高。 妲和光在脑海里扫一眼智脑的天气预报，“午时一刻有小雨，三刻雨停。” 姜厌看她神色，不似胡诌假话，瞥一眼一直在围观的燕衔枝，对方摊手。“今日确实有小雨，但时间不定。” 各地都有辨天象的司天监，蓬莱自然也不例外，沧溟宫有弟子兼修此道。 武林大会上每日也有万象阁出品的小报预测天气。 姜厌不觉得妲和光是在拿别处的消息忽悠自己，又重新靠回榻上，右手撑着鬓边，眼眸闪过狡黠。“会造船吗？” “啊？”妲和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沧溟宫的宫主说话也这么跳脱，好脾气的回答，“会...会吧。”虽然不能飞跃式从动力层面进步，但是适当改良没有问题。 “逍遥观还教这个？”燕衔枝没忍住嘀咕一句，收到二人视线，迅速捂嘴，弯起眉眼。“会造船好，造船好啊。” 东侧的战鼓再次被敲响，一连十下。 在看中央擂台上，已经没了糟老头子，而是五组少男少女。 “开始了？”妲和光好奇的转身，留给姜厌一个后脑勺。强大的美人虽然养眼，但小猫打架也很有趣啊。 河道外的空地上还站了不少人，都是等候比试的，武林盟的弟子将人分作一堆一堆的，抱着木箱让她们抓阄，一会儿按号上场。 妲和光仔细看了眼台上互相行礼的男男女女，没看见药王谷的服饰，又去人堆里找。年十四的卢秀秀在这群同辈里也像个小豆丁，抱着长剑看起来还有几分紧张。 姜厌看着妲和光的后背，榻上榻下还有一步距离，可妲和光的淡香像是活的一般，绕在自己周身，搞得榻上到处都是那股湿漉漉的繁复香气。 虽然她很喜欢这个味道，但在她四周留存，将她整个人用气味浸染，也有些过于亲密了吧？ 可看衔枝的反应，似乎这香气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不然衔枝早就面露不悦斥责对方冒犯了。 难道只有自己觉得无法忽视？ 是蛊仙教的什么手法吗？姜厌用眼神观察着妲和光的一举一动。 “妲姑娘，请喝茶。”沧溟宫虽然高傲，但也不是无礼之辈，对于接纳的来客自然给予应有的尊重。更何况，面前的小道姑也不是假模假样的大朔土著，说不定也是哪个海岛的，燕衔枝看着对方异域感的深邃轮廓，还感觉有些亲切呢。 蓬莱的人种与大朔这边不同，相貌上都有些异域感，也有深色皮肤，卷发，蓝眸，灰眸，棕眸的种族，见了妲和光虽然奇异但也不难接受。 “谢谢。”妲和光没有看见什么珍奇宝物的样子，随手拿起琉璃杯子，一口饮尽。“再来一杯。” 说完，她侧头十分难得的跟姜厌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怎么会品茶。” 没办法，现在在人家的地方，还是客气一点，这里呆的舒适又清净，香香的还有大美女，她打算天天来沧溟宫这里蹭吃蹭喝。“我的瓜子吃完了，不然还能分你一点。” 姜厌赤足踩在柔软的兔毛毯上，裙摆垂落。燕衔枝转身拿了软垫过来，又从桌下的小盒里取了茶点水果出来。 妲和光调整了一下坐姿，握着茶壶不见外的自己给自己倒茶，顺便给姜厌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视线扫到女人手上闪亮亮的红色美甲，赞了一句。“很好看。” 妲和光以前也喜欢折腾这些取悦自己，倒是来了这边以后已经很久没弄过了，如今看见了又有些心动。“宫主，可以分点给我涂涂吗？”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指甲圆润，指节纤长。 姜厌瞥一眼燕衔枝，是同意的意思。 燕衔枝耸肩，同意也没啊，“没带来，在客栈。” “那结束后跟我走吧。”姜厌的视线看着下方的中央擂台，语气平淡。她对这女娘奇怪的话持保留态度，但这女娘合她眼缘又会造船，将人带回沧溟宫解闷也不错。 “倒也没那么急着想涂...”妲和光小声嘀咕，分心去看台上的比试。“宫主也参加吗？” “嗯。”沧溟宫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新宫主上任自然要向整个蓬莱甚至江湖彰显自己的实力，虽然她也嫌麻烦，可武林大会上露面确实是最方便的了。 “逍遥观也想要武林大会的奖品吗？”姜厌问她。“暗市发生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 你也是想要虚无缥缈修仙路的俗人吗？ “那种东西，无所谓啦。”妲和光侧头又对上女人的视线，似乎对方总在瞧自己？妲和光大大方方的露出白皙漂亮的小脸迷惑人，“你觉得我会拿到吗？那不是要打败所有挑战者？也得打败你啊。” 姜厌视线不闪躲，坦率的与妲和光对视。“你想要吗？” 妲和光看出对方一定要探究清楚的眼神，也不排斥，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想在妈妈们来接我的时候给大家送礼物，我的家乡没有先天神兵，这是个特别的好礼物。”顿了顿，妲和光又说。“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不会跟你抢的。” 没必要为了一个没影子的礼物抢来抢去。 姜厌笑了，一瞬间，生动又夺人心魄。“想要先天神兵的人数不胜数，谁知道花落谁家呢。我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哦。”妲和光随便应一声，智脑提醒她卢秀秀上场了，她顿了几秒，才假装无事发生的调转了视线。“那祝宫主心想事成。”《 》 38、第三十八章 “秀秀那丫头，进步不小啊。”赵慧云看着擂台上与人过招时像模像样的小辈儿，十分欣慰。 “和光教导过她们。”谢娴一边说着，一边留意沧溟宫的纱幔。她记得沧溟宫的性格都很高傲，也不知道妲和光会不会惹恼姜宫主。“和光很擅长...”谢娴斟酌了一下用词，“针对性改良。” “是吗。”赵慧云看着卢秀秀的招式，“我说吗，看着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一炷香是小鸡互啄的最长时间，卢秀秀踩着点儿将对手逼出了擂台圈，获得了胜利，高兴的蹦了个高。 中央擂台能加快内力回复，这些三流水平的参加者本身就没多少内力。在全力以赴对战的情况下，都只需要三五分钟就能决出胜负。快节奏下基本都消耗不大，等待第一轮结束，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再次进行胜者的抽签比试。 三流高手的标准，是能以一人之力对战五位普通人，是不少只修行外功的外门弟子一辈子的终点。对于普通人而言，三流高手的过招速度没那么快，反倒是最具有观赏性的。 有持剑的，拿刀的，使枪的，拎锤的。 还有个白马寺的小沙弥，拎着棍子穿着灰色僧袍舞的虎虎生风。 听雨楼的小姑娘内力不济，吃力的抱着琴满场砸人。 妲和光看的津津有味，想起来什么，又去看姜厌，正好撞进对方眼眸里，似乎从刚才对方就在一直看着自己。 也太喜欢盯我了吧？妲和光没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什么事？”姜厌是个成熟的女人，眼尾拖曳着淡红色的妆容，此刻不端着威不可视的气势，微微挑眉，还有些惑人。 “我很奇怪吗？”妲和光答非所问。“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不奇怪。”姜厌被指出也不心虚，大大方方的继续看，“你很神秘，我看看怎么了。” 姜厌眼神幽深，突发奇想的戳破。“况且我只是看看，你自己呢？”姜厌的语气听不出是真埋怨还是逗弄，“你的香气把我熏得全是你的味道，就不冒昧了？我可没因为这个无理的行为斥责你。” “谁熏你...”妲和光反驳到一半，看看燕衔枝，又看看姜厌，自己嗅嗅，无辜又可爱继续反驳。“我没有。” 姜厌抬起手，缓慢的递到妲和光面前，翻转手腕，“你闻闻？” 围观的燕衔枝假装瞎子，低头喝茶。天老娘，宫主无师自通调戏女娘了？我就说，全家吃荤，怎么会出个吃素的孩子，原来是挑食，没遇上好吃的啊！ 想到这，燕衔枝又在心里比对了一下妲和光的容貌武功，心里又是一凉，按这个标准，宫主的宫里也攒不出来人啊。就一道菜吃，宫主会不会吃腻啊？燕衔枝想到这都严肃了一点。 等等，我没记错的话，这女娘是不是说她们都是女性繁衍来着？啊这？啊这？燕衔枝没忍住，瞥了一眼旁边俩人，已经开始惦记没影儿的小宫主了。 怎么生啊？谁生啊？宫主一心练功不理杂事，要不要给宫主找点图文补补知识啊？燕衔枝脑子里充满了不能说的废料。 妲和光低头，闻了闻对方的手腕，好像还真有点？ 在对方本身的花果香熏香之外，掺杂着点自己外显的信息素味道。 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确嗅闻的差异，毕竟她来来回回就接触那么几个人，能闻到的姑娘都得是一流高手往上，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境界的变化而额外产生差异？ 妲和光收拢了信息素，不好意思的认下，“往常我身边的人没有你这么强的，我忘记了，先天高手之后的境界似乎五感又提升了一截。” 她这话说的怪里怪气，姜厌能感受到周围萦绕的气息逐渐淡去，没了扰人的香气反倒让她不悦，“怎么？还与境界有关？为什么现在又淡了？” “我们...族人？的特征之一。”妲和光瞥见桌上的小食，不客气的拿了一块栗子糕，小口的咬。“我不是说了吗，我的家乡是女子在一起繁衍孕育的。为了对孩子负责，我们的身体会帮我们选择合适的对象。到了年龄我们就会拥有各自外显的味道，与人相处的时候我们会通过气味判断和对方是否契合。” “契合的人之间孕育孩子，孩子就会优秀又健康。” “那不契合的呢？”燕衔枝追问。 “不契合为什么要孕育？”妲和光困惑反问。“不契合也没人阻拦相爱啊，但是孩子不一样，孩子是属于母亲的，母亲要对孩子的身体健康负责。如果跟不契合的人非要生一个孩子，那不是让孩子额外承担了风险和责任？这很没有道德？” “相爱是一回事，孕育是另一回事。随意相爱，但是找契合的基...契合的人孕育，既然想成为母亲，那给自己孩子准备力所能及情况下最好的一切，不是应该的吗？”妲和光说完，发现对面二人的神情有些复杂。 燕衔枝十分高兴，姜厌则是有些看不懂，好奇怪，好像是满意？满意什么？ “当然是这样！”燕衔枝赞同的点头，“就应当是这样。” 蓬莱的百姓之间男女较为平等，但是有沧溟宫，近百年增加了许多女性思路为主导的法规。 百姓间的婚姻嫁娶也有管控，例如禁止老夫少妻的搭配，禁止童婚等等。 江湖上这种内门全女的门派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沧溟宫是蓬莱的无冕之王，跃于国家法规之上管控蓬莱也管控海面。 在大朔苍玄看来，这是非常大逆不道的行为，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即便沧溟宫本身并不在意外界的视线，但在大朔能够遇到观念一致的人还是让人心生愉悦的。 “那这气味真是好东西，蓬莱要是也可以有就好了。”燕衔枝感慨。“婚姻嫁娶得省多少事儿。” “你会观天相，又会造船。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家？还呆在大朔这男尊女卑...”姜厌冷哼一声，显然是十分不待见大朔这地方的制度和统治者。 “我找不到路。”妲和光本来翘起的嘴角慢慢放平，被一下戳到弱点难免有些低落。“我当然想回去...我的妹妹跟我说让我早点回家的，我答应她了...” 姜厌看着那女娘突然就蔫吧了，面色不改心里却有些尴尬，她瞥一眼燕衔枝，颇有些求救的意思。 不过妲和光的低落也没维持几秒，她又拿了块儿栗子糕吃，咬的用力。“我妈咪肯定会来接我的，我只需要等着就行。” 大不了，我这次回去就休眠！我睡个几百年总能等到了吧！ 妲和光又想起来观主，好歹师徒一场，她在心里删改了一下。还是等把观主送走，再休眠吧。但是观主还能活挺久诶...那就回去休眠几年，再醒几年陪陪观主，再睡好了... 观主：？？？活阎王啊？？？你搁我这记上数了？？ 燕衔枝不帮忙，回给姜厌一个眼神，爱莫能助。 姜厌生硬的将糕点盘子整个放在妲和光面前，语气有些别扭的柔软。“多大了还找妈，沧溟宫...”姜厌不再猜疑妲和光，顺从心意继续说，“沧溟宫历来会不停歇的探索大海，海上的舆图没有哪个国家比我们更精确更广阔，向南向东向北。人多力量大，蓬莱群岛会帮你找路的。” 妲和光抬头，眼睛亮亮闪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这位傲气的宫主是第一个说愿意帮她找家的人。果然，排场人也是体面的义气好人啊！ “我从不说谎。”姜厌认真的看着她，“只要我在位统领的沧溟宫，我能管辖到的蓬莱各处都会帮你寻找消息的。所以，你可以带上你的老师同我回蓬莱。” 妲和光弯了弯眼睛，也不应下，“虽然很感谢，但是不用了。” “我的家乡很远很远，不是随便能找到的，我就不浪费沧溟宫的人力物力啦。”妲和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随便说起别的。“况且我也不算生活在大朔，我在山里住着，今年是我第一次下山。” “等到武林大会结束，我自然会回山里去跟老师待在一起。” 姜厌神情淡淡的不说话，燕衔枝知道，她纯纯是没把妲和光的拒绝放在心上。宫主做好的决定，管你同不同意呢。 燕衔枝不想让场面又恢复之前的安静，起了新的话头，“大朔的山脉众多，若是回山，怎么能联系上你呢？沧溟宫若是意外寻到了些消息，也能通知到你不是。” “云涛山脉，你们不要乱入比较好。”妲和光实话实说，表情诚恳，“真的很难找，不管是我的家乡，还是我和观主在山里的住处。” 姜厌轻哼一声，不愿意再听她用软和的语气反复说出拒绝的话。“你刚才关注的小姑娘又上场了，不看看吗。” “哦？这么快一轮就结束了？”妲和光听话的去看擂台了，一个照面，妲和光撇撇嘴。“秀秀打不过他。” 对方是个主修筋骨外功的男子，壮的像头熊。虽说也在年龄门槛儿内，但是对于三流的武力值来说，本身的强健已经是一大利器。对上十四岁的秀秀，更也有些以大欺小的意思。 燕衔枝则是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她想的更多，提起云涛山脉又说是失落在外，燕衔枝立刻就想到了几年前赤色异星下坠事件。 她胡乱的联想着，莫不是这世上真的有仙人？找不到家是因为天宫在天上，所以沧溟宫在海上航行，只是费时费力的空忙？ 燕衔枝似乎抓到了盲点，没忍住问。“说起来，姑娘是流落到大朔以后才习武的？” 妲和光不设防，认真的看着卢秀秀和那男子比斗，顺口回应。“是啊。” “习武几年了？”姜厌一下子懂了燕衔枝的潜在询问，身体都坐直了些。 “四年。” 四年？仅仅四年？ 姜厌眼神锐利审视对方，可惜只有无形的眼刀射到妲和光的后脑勺。 “老师说我天赋异禀，不过没什么的，我们族人的身体构造都是这样的，那叫什么？奇经八脉无一不通？不需要洗经伐髓额外拓展，我比老师的经脉还宽阔。”妲和光无所谓的说着，心思一大半都在场上。 卢秀秀虽然倔强对战，但也在十几招后落败，妲和光想，大黑熊欺负小姑娘是吧，晚上我就套麻袋揍你。 燕衔枝在桌子底下掐自己大腿，克制自己的情绪。克制...克制不了一点。燕衔枝盯盯的看着姜厌，里面写满狂热。 宫主，这个好啊！这个确实不错啊！这纯意外收获啊！ 天啊！这是什么神奇的族群？ 姜厌倒是不那么在乎妲和光这可遇不可求的天资，她手肘撑桌，指尖托腮，瞧着妲和光的耳朵尖儿。 对方浑然不觉，只是专心的看着擂台。 姜厌胡乱的想，真巧，那我得尽快跟她打一架了？再拖几年，说不定就真的打不过了。《 》 39、第三十九章 午时一刻，果然如妲和光所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台上的小鸡互啄也暂时停止。 锻心园场内人数众多，行动不便，有小贩担着货篮进入场中售卖些简单的吃食。有钱的人也可以加些辛苦钱，让人跑一趟带些指定吃食。 妲和光就不需要那么麻烦，她在沧溟宫蹭的理直气壮。 美食美人，视觉和味觉都是盛宴。 毛毛雨飘飘洒洒，与妲和光所言分毫不差，午时三刻雨停。谢娴收拢纸伞，望着远处纱幔雅间，神色不明。 怎么就这么讨女娘喜欢呢？谢娴平白生出一股不悦。 “好羡慕啊。”温栖梧满脑子都是我钦佩的前辈招待了我的朋友，我没蹭上的惋惜。 姜厌今日心情不错，多用了几筷，总算是品出来自己娘亲为什么喜欢叫上漂亮的宠妻侍君陪餐。 午餐是地道的蓬莱菜，蓬莱一向神秘与大朔交往不多，妲和光就算是在云涛城的时候也没太吃过这个菜系。今天没客气，也不管姜厌和燕衔枝已经放下筷子，自顾自的夹菜，发挥自己的外形长处给自己谋福利。“可以再添一碗吗？” 酸酸辣辣的，还挺开胃，跟九诸菜有点相似。 米也很香，海岛文明也擅长种地吗？话说为什么这个世界虽然科技文明没点亮，但是似乎其他方面的工艺迭代的也挺厉害的啊？妲和光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 桌上的餐食本就精致小巧，见姜厌和燕衔枝不吃，妲和光也不客气，动作优雅但是迅速，都塞进了自己的肚子。吃饱后还不忘从口袋里摸出谢娴给的消食丸，嘴里含着两颗，看着外面放晴的天，“下午是继续三流的比斗吗？” 二轮打的也差不多了，似乎很快就能决出前十名。小猫打架虽然好玩，但是看久了也会疲惫。妲和光寻思着不如回客栈睡觉，说不定还能撸猫。 似乎是看出来妲和光的意思，燕衔枝道：“下午会开始今日的守擂赛，守擂赛的看点会多很多。” 今年算得上是火药味最重的一次武林大会，光是神兵悟道一事，就足以让一群不屑下场的老东西们豁出脸面上场抢破头了。 毕竟整个江湖，过了明面儿的先天神兵可没几个。 妲和光对于所谓的无限制比斗还是有点兴趣的，她扫视了一下视线范围所及的对面观众席，看到了不少人铺开了架子，看样式是要开设赌盘。 有万事通的赌盘，也有雾隐商会的赌盘，还有留其一的赌盘，剩下的几个标识妲和光不认识，估计是苍玄又或者云麗，西漠的什么组织吧。密密麻麻的人影看的她有些犯困，她胳膊支在桌上，抵住侧边鬓发，懒洋洋的发呆。 侍女要进来收拾餐盘，她又起身帮忙递碗筷。“麻烦了。” 擂台上落下的雨水没有积蓄，太阳一出来又很快晒干，到处都有一种暖烘烘的感觉。似乎是因为过于放松，妲和光周身的那股淡淡的海岛气味又缓缓散发开来。 姜厌也懒洋洋的窝在榻上，她的肌肤灵敏的感知到这一点，看着帮忙打扫桌案的妲和光，矜贵的招招手。“过来。” 妲和光对于对方招小狗一样的举动并没有反感，她们在家她妈妈都是这么叫人的。妲和光腿长，迈一步就站在榻前，“姜宫主？” 姜厌对这个称呼不是很满意，抬起手轻轻扯了扯妲和光身前衣襟，湿漉漉的气息扑面而来，姜厌感觉经脉中的内力似乎都在兴奋鼓胀。 见对方如愿弯下腰，姜厌微微抬眼，“我叫姜厌，你也可以叫我阿瞒。”叫她宫主的人很多，不缺妲和光一个。 妲和光理解不了对方这份青睐的由来，与她而言叫什么都一样，她直视对方的眼睛，顺从的道。“姜厌。” 姜厌握着妲和光衣襟的手向上，移动了三寸又向下，亲昵的勾上对方腰上挂的小坠儿。“你倒是听话。” 妲和光有种对方跟自己调情的诡异既视感，靠的过近，她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和之前熏香的感觉不太一样，在她脑中勾勒出模糊的形象。 她清清嗓子，后撤半步，“你这样说话怪怪的。”不是盯人就是这样，姜宫主这么善变吗？ “是困了吗？”妲和光的小坠还被对方捏着，腰带的地方产生的拉拽感还有些强势。 “你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香气，其他人可以有吗？”姜厌的声音低低的，她不撒手，顺着妲和光后退的力道前倾身体，明明没有喝酒，却无端的因为近距离吸了一大口香气有些醉意。 妲和光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吃饱有些晕碳，没控制好。” “别收回去。”姜厌松开小坠重新拽住妲和光的衣襟，不容拒绝的看着对方。“回答我的问题。” 妲和光打量着对方的表情，也拿捏不准是否会对对方造成更大的影响，对方跟她也不熟，她擅自握上对方手腕让智脑做检测也很奇怪吧。“其他人，是指大朔九诸之类的百姓？” 妲和光不觉得她与这地方的人可以完全互通，虽然从基因角度上，这里的人和智脑中记载的人类原始种类似，但是也因为武学内力的出现，有些微变化。 科技导致的进化和身体本身的进化，妲和光不知道这个能不能同时存在。 “也许吧。”妲和光又不是学生物学的。“男性不会有的，女性也许有很小很小的可能性，但也需要激化。”妲和光坦率回答，“你们是不会无缘无故获得这个能力的。” “你有能力让别人获得的吧。”姜厌轻易的做出判断。 妲和光不语。 她当然有这个能力，针对个体的一点点小改造，她都不需要动用‘漂亮球球号’上的设备。不过她完全没想过这件事，改造和接纳新的星球是上庭的事情，她掺和什么劲儿。 收拾的侍女早就退下，燕衔枝不舍得错过现场八卦，安静的一动不动假装室内摆件儿。 妲和光懒得给自己添麻烦，“我不确定。” 主动的当然是可以，被动的就不一定了，她妈咪是因为和妈妈百分百契合才导致了分化，这种概率理论上只有千万分之一。 姜厌松开手，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尤其她有意蛊惑人的时候，笑起来有种别样的风情，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很喜欢，别收回去了。” 东侧再度传来鼓声。 妲和光稀里糊涂的坐在榻前的地毯上，背靠着榻沿儿，隐约还能感觉到对方的膝盖轻轻碰触到自己的脊梁。 她现在感觉自己像一个人形香薰，海岛味儿空气清新剂。 算了，坐哪儿不是坐呢。妲和光干脆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客气的蹭了榻上的边缘位置撑手肘。 既然主人强烈要求，客人就好好满足好了。妲和光懒得思考后果。 守擂赛的场地便是整个中央擂台，有不少不符合年龄要求的人便会借此机会露个脸。 前几场都是抛砖引玉，这片大陆的中型门派小型门派数不胜数，鼓响后几息之间就有不少人响应上场，看谁更快能抢的开场第一战。 一男子踩着轻功跳跃上台，手持长剑，对四周观众大大方方拱手。“天霜门蔡博，献丑了。” 绰号是要打出名气后别人给的，男子是个一流高手，看起来三十出头，显然不是年少成名的天骄。但此人有胆量开场，自然还是有些本事在身。 姜厌懒得记人和门派，遇上了都是燕衔枝提醒一句，现在姜厌和妲和光凑在一堆儿，两双‘他谁啊？’的眼神投过来，燕衔枝没忍住笑起来。 “天霜门，是大朔的门派，挨着北边的苍玄，不太出名，估计是门派里的新任长老出来立威的吧。” “一流高手就能做长老了？”妲和光惊讶了一下，毕竟给姜厌抬轿子的侍女都是一流高手。 到了一流高手的位置可就不是靠努力而是靠悟性了，悟性不够就只能缓慢的积累，普通人也许会卡在这个阶段十余年之久。 “我来会会你。”一手持长枪的高大男子跃上擂台，“苍玄，铁衣门，陈琪。” 二人年龄相当，实力相当。一大朔门派一苍玄门派，两国之间多有摩擦，更别提挨着边境线的门派了。 刚一见面就品出来了些火药味，一看这俩就是有点恩怨的。 妲和光寻思，好久没买江湖小报看了，这得错过多少八卦。 “打他。” “打他。” 场内看台热闹起来，全是连片的起哄声。 二人也确实不多做虚礼，在数万观众的叫闹声中，没有丝毫停顿，手持武器斗在一处。 长枪男子沾了武器的俏，身体蓦然前冲，长枪一送，隔了两米攻势虎虎生威。 天霜门那人也不露怯，眼中没有惊慌，他轻功高过对方，缠斗之间寻找着突破口试图卸下对方的长枪。 武学功夫大多会被居住区域的人文环境影响，苍玄重武轻文，律法严苛，功法也大多走刚猛凌厉的路子，纵然一流高手已经形成内力循环，可舞动长枪也确实消耗的要比持剑男子更快。 全力搏斗了十余招后，长枪男子身形一晃，似乎是有些收不住攻势。持剑男人也已经在碰撞中虎口发麻，双方都有些懈怠，但持剑男人屏住一口气，打算乘势拿下此局。 “好。” “冲啊。” 持剑男人步子一踏，身体猛地后窜两三米远，精神高度集中，又电射般前冲，与刚才的后退时对方追击过来的长枪形成了一个夹角。 长枪男子眼看着剑尖寒光闪过，身体迅速下压，枪尖触地，发出铿锵声响。双手脱离枪尾，踏步向前蛇手缠绕枪杆，运劲踢枪尾格挡袭来的长剑，身位交错，瞬息间二人再度分开。 “哇靠，上来就这么起劲。” “怎么了怎么了没看清。” “经验丰富的一流高手对战果然不同，这二人招式熟稔，对上年轻一辈儿的后天高手也能有一战之力啊。” 鼓声敲响，南北两侧均没有红旗升起。 持剑人扶住被撞断的胳膊，持枪人枪撑地面，栽楞着捂住小腹。 是个两败俱伤的平局。 若是细细算来，该是天霜门赢了，毕竟铁衣门陈琪受了内伤，腹部也被划破，鲜血滴落在擂台上。可蔡博断臂，不是普通脱臼，而是从中段受重击被敲断，也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精彩！”看台上的人被这一战燃起狂热，呼喊声一片接着一片。 武林盟的弟子上台将伤者抬走，后续由药王谷主导的医修们治疗。 鲜血在人离开后被踩乱，印在中央擂台上，像是绘制了新的符文。 妲和光皱着眉头，别过脸去，低头看着姜厌搭在旁边的手调节不适。有着这二人的开头，想必后面的对战也不会柔和到哪儿去了。 “也没那么有趣。”妲和光小声嘀咕。 姜厌抬起指尖，拨弄了一下妲和光鬓边翘起的几根发丝，“胆小鬼。”《 》 40、第四十章 妲和光知道姜厌是在逗自己，被她拨弄的发丝仿佛生了知觉，挠的她临近肌肤都有点痒痒的。 这一下倒是调转了她的注意力，她顺着姜厌的手，视线向上，看着姜厌美丽的容颜，困惑的问，“蓬莱的人们相处之间是可以这么亲密的吗？” 尤其是这样的小动作。 虽然不是真的很亲密的动作，但进攻性很强，不过妲和光并不排斥。 她从小本就生活在将亲密爱意坦荡展露的环境下，拥抱，亲吻，触碰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她只是纳闷，似乎这个地方的人们也会大方的互相贴近？谢娴也喜欢做很多亲密的小动作。 “你特别一点，因为你让我觉得很新奇。”姜厌回答的也很坦率，漂亮的人她作为一宫之主也见过不少。母亲十几岁就会给她送点漂亮侍从做伴解闷，但她不愿意接受。 姜厌想，我只是门槛不太一样。 人都是有偏好的，就像大朔的男子大多喜爱温婉娇小的女性一般，姜厌个人的喜好中也许就有一条是妲和光完美符合的。 姜厌不缺侍从不缺婢女。 她想要一个伙伴，她需要对方是一个可以与自己比肩，足够强大，也足够耀眼的人。 姜厌不是矜持的性子，她一贯的主张的都是我想要我开口我得到。对于奇奇怪怪的妲和光她也懒得迂回，拨弄发丝的指尖轻触上对方光滑的侧脸，“你也很好闻。” 目前表露出的，纵然是挑剔的她，也无法说出哪一点是她不满意的。 真奇怪，人怎么能对一个初见面的陌生人，处处都满意，处处都欣赏？ 妲和光承认自己喜欢这些触碰，就像谢娴与她亲密一些的时候她也会很自然接受。这些无关于情爱，只是满足哺乳动物大脑皮层的亲密需求。 对于妲和光而言，来到这样的一个世界，就像是一个没有回档机会的开放游戏，她可以给自己找无数的支线去打发时间，也可以试图自我学习来突破回家的主线任务。 但是让人心暖暖的触碰，需要有体温的生命来带给她。除了金虎，交一些人类朋友也很不错。 没办法，在山上呆的四年，可憋到妲和光了。 老派的观主不喜欢紧密拥抱来表达喜悦，最多含蓄的摸摸她的头。这对其实非常喜欢撒娇的妲和光来说，是十分压抑天性的一件事。 现在面前的人是一个坦荡的，明确的，有攻击力的女人，是妲和光天然欣赏的有好感的女人。 妲和光这个视觉动物没忍住，用脸蹭了蹭姜厌的掌心，眉眼弯弯。“可以多摸摸，嘿嘿，老师经常摸我的头，我允许你摸我的脸。” 就是可惜不像跟谢娴那么熟，如果是谢娴，妲和光现在就已经得寸进尺的爬上榻让人给自己拍背了。 姜厌看着对方单纯的模样，简单的动作在妲和光做来自然又有些诡异的过度亲密感，有种遇上一只红毛小兽打滚撒娇的既视感。 她顺其自然的捏捏妲和光滑嫩的小脸，“喜欢撒娇？” 她人的亲密对于妲和光而言是一种治愈调节，她点点头，“还行吧，我很喜欢亲密，但是这里似乎觉得这是无理的事情，总不能强求吧。” 观主：被强求过几次，老太太我实在是受不住这种热情。 “你说的没错。”姜厌适时停住了手，点到为止的分寸感拿捏得当，保留一些渴望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新奇体验。“但我不觉得无理。” 场下新一轮的比斗仍在继续，燕衔枝哪还能分心看拳拳到肉。 眼角余光都在瞥姜厌和妲和光的互动，明明是很普通的轻抚面庞，却无端生出火热的暧昧拉扯感，看的她心思浮动，恨不得按头让两人亲密一点。 擂台上的比斗同样让人血脉喷张，今日不知犯了什么冲，上来的都是有些恩怨的组合。 鼓声响起，新一轮对战再次结束。 女人甩甩剑上的血，“让天下豪杰帮我做个见证。”女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丢到倒下男人的面前。“我已胜出，汇通镖局与新乐府的亲事就此作罢。” 妲和光听了一耳朵，也不管有没有血了，站起身探头瞧了一眼。“这个我知道！” “我江湖小报上看过。”果然八卦是第一驱动力，“三角恋，新乐府的少爷跟汇通镖局的二小姐有父辈定下的亲事，但是新乐府的少爷喜欢上了富商的女儿，企图平妻。汇通镖局不愿意，想退亲，但新乐府不肯还汇通镖局当年的信物，还阻碍镖局营业。” 妲和光记性很好，对着姜厌复述了一遍。“谢娴跟我说武林盟是维护江湖秩序的，可汇通镖局和新乐府的事件武林盟却以不断家务事拒绝插手，竟然逼着汇通镖局的姑娘来武林大会退亲了。” “武林大会上断了武林盟不给断的事情，也算是求仁得仁了。”姜厌嗤笑一声。 妲和光竖起耳朵，她本就不爽女娘受气，撞到眼前了更是不能允许，她倒要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对此有异议。 “佩娘，你我二人何至于此。”男子的脸火辣辣的，捡起玉佩捂着胳膊站起身。“这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你哪配叫我佩娘，你我就此恩断义绝。”女人不再与他拉扯，虽是胜者，可她无意继续守擂，对台下示意过后认输下场。 场上喧哗一阵，又有新的人上台对战。 妲和光心里所想都写在脸上，到显出几分孩子心性的可爱。姜厌不自觉勾起唇角，对燕衔枝使了个眼神。 燕衔枝心领神会，新乐府是吧，这么狂妄，被套麻袋揍几顿也是正常的吧。 ...... 第一日刚结束，谢娴便被拦下，与万象阁的家人一同离开。 “六妹，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谢谦摆出长兄的严肃模样，“你还记得你是谢家的人吗，今日面对其他拜访的少年才俊，你的态度是谢家该有的态度吗？” “大哥是什么立场说这话。”谢娴垂眸，端着茶杯不软不硬的反问。“是长兄，还是万象阁的少阁主？谢家姑娘该有的态度又是什么态度？” 若是长兄，上头还有父亲主事，若是少阁主，她谢娴是药王谷宗师的关门弟子，轮不到他来训斥。 “你不喜十三殿下，给父亲面前塞了个软钉子也就罢了，现在没十三殿下的事情了，你为何还是这般不阴不阳的态度。”谢谦修身养性的功夫没有谢白术到位，受不得底下人的忤逆，自然也包含了谢娴。“你以为你在云涛城是靠什么养着。” “哦？我靠什么养着，你说说？”谢娴瞥一眼大哥，“难道不是靠我娘留给我的资产吗？” 她与谢家的关系本就全靠母亲维系，不咸不淡的互不打扰，她以为谢家心里有数，看来并不是这样。 “你之前体弱，家中的事情都不用你来承担，可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家中为你寻觅亲事有什么错？”谢白术年纪不小了，本次武林大会大部分事件谢白术都交给了谢谦来处理，他自认是得到了爹的认可，要成为谢家的领导者，自然想把所有能掌控的资源都攥在手里。 谢家子弟的婚姻大事，自然也是他的资源之一。谢家想要重新入驻枕河都世家一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认为上次老师跟父亲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谢娴微微皱眉，“我的事情，爹都没权利插手，大哥你又在筹谋个什么劲儿呢？” 谢谦不懂，明明只是带去药王谷求医，怎么就惹得大长老对她青眼相待。“你在药王谷没有实职，大长老百年后你还不是要回万象阁，如今的吵闹又有什么意义。” 万象阁人丁鼎盛，旁支遍地，姻亲遍布大朔，以亲换亲，这不是万象阁一直以来的操作吗。 “实职？”谢娴冷笑。“如果大哥你的筹谋和规划都是指望用家中亲眷来实现的，那万象阁的荣光想必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 谢娴懒得再与他纠缠，“娘留给我的，就算分家了也是我的，我愿意与大哥父亲面上和和气气，若是大哥还分不出好歹，那我也不介意借着武林大会闹得难看一些。” 谢娴对上谢谦的眼睛，一向温婉的高门贵女，也生出几分锐气。“大哥，你知道的，我不是家中家规训诫养大的娇娇女，我是药王谷养大的，别惹我生气。” 言毕，谢娴难得无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大哥，富贵迷人眼，万象阁到底还是江湖门派，有些东西是不能既要又要的，你好自珍重。”说完，谢娴轻轻放下茶杯起身离开。 室内恢复了安静。 谢谦心里刚升起一股被看轻的羞恼，便看见谢娴放在桌上的茶杯无声的碎裂开。他心头一跳，难以置信这个一向病恹恹的安静小妹，居然不声不响的也将内力也修到了后天高手境界。 万象阁并非习武至上的门派，子孙悟性大多普通。就算是他，悟性已经不错，也是三十岁才晋升后天高手一列。 可谢娴...... 谢谦冷静下来，他在想，爹到底为什么让自己来处理谢娴的私事？ 上次得见谢娴还是两年前，一个人，能在短短两年内变化这么大吗？药王谷若是能根治谢娴的病症，又怎么会拖到如今？谢娴生活中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谢娴生活中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想到这，谢谦轻而易举的理顺了逻辑。 是那个突然出现在云涛城的，又在武林大会开始前名头传遍鸣剑城的红发红眸异人。 逍遥观的弟子。 妲和光啊。《 》 41、第四十一章 “喵。” 落日之前，妲和光推开客栈的院门。 小猫卧在院中石桌上，见有人来，懒散的抻了个懒腰，爬起来打了个招呼。 “这么喜欢我这里？”妲和光挑挑眉，不可否认有被这只亲人的猫取悦到。她弯腰将靠过来的小猫一把捞起，扛在肩头顺着连廊回屋。 虽然几日没回来，但是除了谢娴差人来取走的几件衣服外，房中的东西没什么变化。 油纸包的茶叶还好端端的放在正厅的桌上。 妲和光扫了一眼，停住脚步。“出来吧。” 正厅连着卧房，闻人危知道瞒不住她这种水平的高手，从门口现身，手上还提溜着四层的大食盒，若无其事的靠近，笑意盈盈就像好友见面。“武林大会好玩吗？” 肩上的猫儿亲昵喵了一声，显然是这几天妲和光不在，闻人危住在这里，跟这贪吃的猫混熟了。 闻人危像是之前郊野的事情没发生一样自然，不用妲和光回应，坐在桌前，将食盒一层层打开。 妲和光早就不气了，她瞥了眼食盒里的餐食，还冒着热气，显然闻人危对自己的行踪拿捏得十分妥当才能赶得这么恰好。 “我要吃牛肉。”妲和光也坐了下来。 闻人危勾起嘴角，顺毛轻哄，“自然都是你爱吃的。” 她就知道，妲和光的纵容尺度很大，不会因为上次的事情记恨自己。 不过她也隐约感受得到，这种纵容不是针对于她自己，而是所有的，妲和光欣赏的女性。 谢娴也可以。 她不是什么没体验过情爱的愣头青，她也看得出，妲和光的宽容里只有欣赏，没有黏腻不清的欲望。 这反而让喜欢玩欲擒故纵的闻人危对她更有种征服欲。 征服一个无法打动的人，多有趣啊，恰好满足了她个人对于征服这件事情本身的痴迷和表演的乐趣。 她有她的欲望，她所做的一切都有她的目的，她喜欢华服美玉无上珍宝，自然也喜欢力量，地位与权柄的钥匙。 无法被外物打动的妲和光似乎是她十分不错的助力，卦道人的赌骰子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先天神兵悟道一事沸沸扬扬，可至今无人知道其实是雾隐商会的白会长与卦道人做的对赌。 闻人危长袖善舞，自然也擅长哄人。她小意温存的劲儿拿捏的十分到位，白皙指腹被碗沿烫出红痕，拿起筷子递过去的时候明明白白的翻手，非要让对方看见这抹红意才收回手。“和光，请用餐。” 妲和光接过筷子，扫了一眼对方的手，撇嘴不放在心上。“是九诸菜？” “说了要给小护卫奖赏，自然要拿出些诚意。”闻人危看着对面的女娘，轻轻吹吹指腹。“和光不缺钱财，唯独对吃食感兴趣些，我自然要投其所好。” “你亲手做的？”妲和光狐疑的扫过面前的四菜一汤。 猫咪跳到桌上，想去嗅闻，被闻人危拦下。“这才是你的份儿。”在食盒底层还有一小碟特质的肉糜，闻人危端出来放到一旁，猫咪自觉的跑去开饭了。 “我说都是我做的也有些假，我每个都参与了一点。”闻人危坦荡，“如果都是我做的，恐怕也不算赔礼道歉的诚意了。” “那可能要算恩将仇报。”闻人危眨眨眼。 成熟女人偶尔主动的示弱撒娇还真有些扛不住，妲和光被她可爱了一下，也不故意冷脸了。“我没那么说。”随后又看着吃出猪叫的猫，“它这几日都是这么吃的吗？它主人不找它吗？” “它会吃两份，你知道的。”闻人危摊手。“我若不准备好，难道让它抢你的饭吃吗？” 妲和光看着明显变敦实的猫，肚子上的原始袋在趴下吃饭的时候都要从侧边流淌出来了。“好吧。” 妲和光不说话了，九诸菜的做法不复杂，味道也是酸酸辣辣为主，要么就是凸显食材本身的鲜香。简单的菜，但是通过食材妲和光也看出来了对方的用心。 在运输困难的这个时代，还能吃到九诸的特产，雾隐商会就算是不行商，做物品运输和保鲜也很强。 闻人危也拿起筷子和小碟，往常都是侍女为她挑鱼刺，今日她心情不错，放下身段主动的给妲和光做起了这细致活儿。“味道如何？” “不错。”跟她的家乡菜比起来，这里的菜品工序甚至还要更复杂一些。毕竟只是科技的差异，低文明又不代表智力不够，此处将很多事情在有限工艺里都靠人工做到了极致。 妲和光琢磨着，带点菜谱做礼物给妈咪也不是不行。 “在想什么？”闻人危看着对方吃吃饭就明显飘远的思绪，忍不住争夺注意力。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她的手段用出去都要对方给反馈的。“和光，在为你洗手作羹汤的女性面前走神去想别人可是非常失礼的。” “除非，你与我分享。”闻人危一收一放。 “抱歉，只是有点想家。”在山上的时候她只是偶尔会在孤身一人的时候想家，下了山进入人群，反倒想的频率高了不少。“我会都吃掉的。” 见妲和光无意多说，闻人危也不强求，挪动着凳子靠近，转头找了新的话题。“和光是打算用木刀对战吗？” 妲和光点点头，虽然是木刀，但是材料的强度非同一般。“这是我妹妹发现的...一种稀少的木头。” “是你家乡的树木吗？” “算是吧。”妲和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木刀。 宇宙无穷无尽，而妲同尘观星探索的时候发现了一颗植物系中子星。 十五岁的时候妲同尘已经开始着手大学的毕业论文，整个系列全部都是那颗中子星的相关信息，就连与她通讯的时候也是句句离不开那颗神奇的中子星。 虽然是同胞姐妹，妲和光可没遗传到南曌妈咪的脑子，她十五岁的时候不爱念书，休学跑去辞海跟艾斯特阿姨打成一片，玩到了十八岁才收心回去念高中。 十八岁的时候妲同尘已经去阿吉亚在德尔斐的研究院上班了。 妲和光不喜欢琢磨物理，天体，这些理性的逻辑。她只记得妲同尘说的那颗中子星，说那颗星星是暗红色的，说那上面重力大的会瞬间将不穿戴设备的人压扁，那上面的植被比地球上的钢铁还要坚硬很多很多倍。 这种植物也是家庭式的存在，一片一片的茂密生长。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下，只要周边有它们同株的种子，就像是互相有感应一般，会比单独存在的时候生命强上三四倍。漫长的休眠期结束，只要有同株种子在旁边，它们就像是打了鸡血，存活率和生长速度都会显著提高。 在不适宜的环境下，同一批种子里，会有几颗一起生长，其余沉睡。生长的种子会交织根茎和枝杈，像是互相扶持，重新占据领地，改良土壤，为沉睡的其他姐妹苏醒而打下基础。 很像我们的先辈，是不是？ 妲同尘说着这话的时候，还取出了一根原木，不粗壮却也坚韧，像是挥动魔杖一样挥来挥去。“和光，别看她这样，她们是活的。她们很坚韧，改变外形失去根部也不会彻底死亡，只是陷入休眠，适宜的时候会生长，多浪漫的生命啊。我提议航行宇宙的飞船里都种几支这种植物！” 妲和光想，我说了什么？ 时间太久远，她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在掉落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翻动着自己携带的各种物资，还真的发现了一株种在盆栽里有保护罩罩住的一截原木。 阿吉亚送的飞船，自然也有老二的手笔。 是妲同尘送她的木头。 只要有同株种子在旁边，忍耐寂寞的休眠期都没那么痛苦。 妲和光想，蛮好的，同尘是我的同株种子。 “我妹妹送给我的，与我一起来到这里，我把它做成陪伴。” 闻人危又不是木匠，她对木头没什么了解，只觉得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看出妲和光珍视又怀念的眼神，闻人危还是善意的道。“但武林大会上刀剑无眼，后天神兵锐利无比，先天神兵更是自带剑气，若是意外对上，即使你可以内力外放护住木刀，但内力灌注很多人都可以...” 闻人危点到为止。 你内力灌注木刀，木刀就算能承受住，别人可是加持在无上兵器里。 目前还没见过妲和光用刀法，即使是上次郊野外被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妲和光也只是踩着飘逸鬼魅的轻功闪避，用拳脚功夫强压住阵势，就连格挡都不曾动过腰间木刀。 “我很强，二不休也很强。”妲和光信心满满，将腰间木刀解下放在桌面上。“她可是我的刀。” 闻人危不着痕迹的又瞥了两眼木刀，见妲和光信心满满，倒还真有几分期待这木刀在武林大会擂台上的表现了。 最好是能用这把木刀锤铸剑山庄，或者天机十二楼的老家伙们一顿，木刀打败后天神兵，才是真有看头。 这么想着，闻人危手腕一抖，掏出一把带鞘短匕，她倒是真的好奇起来，这木料到底有什么特殊的。闻人危轻轻用手指抬了下匕首，露出一丝寒光。“冒昧问一下，我能轻轻戳一下吗？” 妲和光看着智脑提醒的能量波动，看着对方手里的小匕首，眯眯眼，比记录过的后天神兵更高的波动幅度？是先天神兵吗？雾隐商会有钱到这种程度？不是说这种东西很少很少吗？ 妲和光也好奇先天神兵到底有多锋利，她握住长刀，内力灌注。“你划一下我看看？” 观主与她对战从不用兵器，她确实也拿不准对上这传说中的武器材料需不需要额外上一层保险。要是真的能伤到二不休，她就不拿二不休跟用这种兵器的人打了。 既然白会长把实践机会送到面前，没这方面经验见识的妲和光也不客气。 先天神兵可破护身罡气，但也分力度，闻人危还不知道妲和光已经便认出自己手里的匕首并非凡品，为了遮掩，闻人危将内力灌注短匕。虽然惊讶于这木料竟然真的能承受妲和光的内力，但她还是不留手的对着刀身划动了一下。 心里想着若是妲和光看出些异常，她也可以解释成内力灌注精兵就是会有这样的结果。 果然，妲和光用内力为二不休包裹的无形真气外壳被她这一划，虽然有些吃力，但也真的触及到了木料本身。 闻人危还以为会像砍瓜切菜一样将木刀上精美纹路损坏，下一秒就瞳孔骤缩。 像是撞上同样材质的精兵，发出滋啦声响，而木刀，完好无损。 妲和光摸摸下巴松了口气，她做花纹和造型的时候都是在飞船上用阿卡西的科技打磨的，虽然知道这种材质的承受力度强悍，但智脑中并没有真正收集过先天神兵一击的具体数值，其实刚才还真有点紧张呢。 她高兴的抱起木刀，一副果然我家孩子最棒的表情，美滋滋的用脸蹭了蹭无刃的刀身，“真不错啊二不休。” 只有闻人危，收起匕首，定定的看着妲和光怀中的木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和光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 42、第四十二章 武林大会第二日。 没了武林盟话事人的叨叨，直接开打。 妲和光对早上热场的三流高手角逐不感兴趣，慢吞吞的起床。 人都聚集到锻心园附近了，客栈大堂没往日热闹，总共就六七张桌子，都空着，掌柜的在扒拉算盘，跑堂在门口放风。 妲和光今天没穿的那么正式，反正没有她打架的份，便穿了极少上身的红白交织广袖长袍。今日猫没来，妲和光自己别扭的束了下头发后绕到安静的大堂吃早餐。 “还以为你今天不去了呢，昨日怎么没回铸剑山庄？”温栖梧将马绳递给跑堂拴在门口，自己跨步进来，“巳时吃早餐？” 唐玄真慢悠悠的也进来了，她俩在锻心园转了一圈儿也没看见人，温栖梧非要来找妲和光，她也陪着出来转一圈儿。 “要吃吗？”妲和光看着落座的二人，推了推自己面前的小笼包。“我又不是没地方住，总麻烦你们干什么。”铸剑山庄住两天新鲜一下，碧水云天的客栈可是她用自己的劳动力换来的。 “碧水云天也确实不差。”唐玄真赞同的点点头。 “有醋吗，分我点。”温栖梧也不饿，就是看妲和光吃东西嘴里也觉得空，拿了筷子也蹭几口。“玄真你要酱油不？” 唐玄真摇摇头，只是倒了杯茶水小口喝着。 “三流高手打完了，现在是二流高手热场，今年苍玄和九诸的门派很强势。”温栖梧跟妲和光分享起了早上她错过的战局，说的门派和人名妲和光都没有概念，左耳进右耳出。“你昨日居然跟沧溟宫宫主呆了一天诶，怎么样，宫主是不是很有气势！” 妲和光一边嚼嚼嚼一把点点头，“是个好人。” “啊，好羡慕，可以近距离接触宫主。”很少有情况会让温栖梧这个大小姐露出羡慕的表情，能被沧溟宫宫主以礼相交算一条。“话说你对宫主的印象不是强大，不是美丽，居然是对方是个好人，也太敷衍了。” 妲和光：“她确实很强大也很美。”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故意气气温栖梧，“我一会儿去了锻心园，还要去找姜厌。” 昨日对方允诺了她可以涂指甲，她今天要去再蹭一天姜厌的雅间。 “姜宫主居然同意你叫她的名字吗？”温栖梧用力的嚼萝卜干，“可以厚着脸皮，带我和小真一个吗？带我俩一个吧！我可以安静的只坐在旁边。” 唐玄真耸耸肩，“远观也挺好的。”她是对沧溟宫印象很好，但也没像小树这样崇拜对方。 明明和光也很强，但是似乎小树对高冷的强者更容易生出莫名憧憬。唐玄真回忆着温栖梧平时的样子想，也许是缺什么就更喜欢什么吧。 小树的高冷只能维持第一次见面的前几分钟。 妲和光没那个本事，她都是硬蹭的坐在地毯上，“爱莫能助，你要不试试去跟她的护法打个招呼呢？” 温栖梧想，你以为我没去过吗。 “姜宫主个人不太喜欢大朔的门派。”唐玄真想了想，似乎苍玄在宫主眼里也没什么存在感，“武林大会开始前有不少门派想与对方交好，对方都没接帖子，蓬莱的掌权人女性居多，跟九诸的雾隐商会来往密切，对于大多是男人在上位的大朔和苍玄就差劲很多。” 主要也是蓬莱岛多人少，通过雾隐商会与九诸额外进行一些物资互通已经足以。政治上是岛国聚集，跟大朔等大陆国家更没有争端，没有需求，自然也不会被束缚。 况且雾隐商会的口碑很好，虽然是九诸起家，但在大陆上处于较为中立的状态，各国的珍宝她们都会掺和，蓬莱的大部分珍宝也都是靠雾隐商会传出来的。 妲和光又想起了昨天的守擂赛，她点点头，“我也不喜欢很多大朔的门派。”也不喜欢不公正的武林盟。 大朔的大部分门派弟子男女比例相差巨大，更别提手握权利的长老位置了，失去权利等于失去所有。 除了资源，想来也跟国家制度相关联。 大朔和苍玄的女子地位不如男子，纵然都有天赋，大部分人家有限的资源也大多向男子倾斜。有钱的门派女性还多些，偏远的穷地方甚至全是男丁。 这与一切都以女性意愿为第一位的阿卡西是绝对相悖的，妲和光见到那些门派不翻白眼都算客气了。 女性的强壮程度可以决定后代，大朔这种弱化女性的培育方式无疑是自取灭亡。 “我也不喜欢。”温栖梧小声的吐槽，“我更不喜欢大朔的世家，那些酸腐文人提倡女子端庄温柔，以娇为美。” 十三皇子的那些娇弱的侍女，一个个感觉一掐腰就会断掉，她看着姑娘们都觉得可怜。 “小树。”唐玄真警惕性高些，苍玄很忌讳议论朝政，大朔也不例外，说不准就惹祸上身了。“武林大会期间人多嘴杂，你悠着点。” “我也没说什么呀。”说话间又吃了不少，温栖梧感觉自己都堆到嗓子眼了。“好饱，吃不下午饭了。” “柔弱筛选过后只会更柔弱，配偶的弱小最终会反馈在后代身上，没什么的。”妲和光没有插手干预这个世界文明进程的意思，只是淡淡的放下筷子，理理自己的衣袍站起身，“我也吃好了，要去锻心园吗？” “好啊，我和小真一匹马，你骑我的。”温栖梧是个没心眼的姑娘。 唐玄真倒是听出来了妲和光话里的意思。柔弱在这个世道，只会被强者吞并，她又想起了卦道人的话，微微叹了口气。 唐玄真想，苍玄不重要，天机十二楼也就那样，她只觉得百姓才是最无辜的。 改变避无可避，只希望这场变革带来的痛苦不要持续太久。 ...... 三人回到锻心园的时候，还没进去就能听见城墙里一波又一波的喧闹。 场上正打的热烈，锻心园外也支起了多个茶摊，没能进场的人在这里蹭阴凉，成群的聚堆听说书人的转述。 “那蜃影楼的小弟子年仅十三，却习得一身诡谲轻功。若是搏命之争，怕是没几个人能做对手，真是年少出英才啊。” 三人经过，妲和光定住脚听了一耳朵。 “九诸门派手段太过狠辣，弟子间二流高手切磋比斗，何至于见血。我大朔人才济济，后天高手层出不穷，何必涨他人志气。” “话不能这么说，不经磨难，又如何突破上限，十三岁的二流高手放哪儿都是天纵奇才，积累几年，下次的武林大会想必也可以成为后天高手。” “这话可外行了，高阶的武学心法给你，你也能修到后天高手。你以为为何能分出大小门派？而门派还要分出内外门的区别？真正的内门子弟才能学习的传承心法可是无上宝藏。” 武林大会聚集了全大陆的强者，一流高手以上的人都有觉悟。 武学最终能攀登到何处，勤奋固然不可或缺，但天资与修行的功法才是最主要的。 很多人一生止步于二流，不一定是因为不够勤奋，而是修习的心法口诀与个人并不匹配，从而限制了进度。又或者本身修习的功法就是二流功法，练一辈子，内功的积累多年，对上更强的功法，也会被克制。 就像长枪克短匕，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功法也会被逐渐改良，天才的习武人可以通过简单的功法悟出自己的路。 “吵什么劲儿，现在是二流高手的比斗，自然论的是二流高手的强弱。” “强者恒强，到时候最终的获胜者拿到先天兵器，别说高阶心法了，我看都不是习武了，是修仙了。” “到时候就不是宗门，是仙门了，也是好事，都是做弟子，仙法和功法怎么选谁不知道。” 茶摊上的爱好者们驳的热火朝天，一来二去又扯到先天神兵修仙上去了。 妲和光听了个没趣儿。 “武林大会的意义才不仅仅是决出当今武林第一人。”温栖梧耸耸肩。“但是自从先天神兵悟道流言再次盛行，大家都跟魔怔了一样。” 唐玄真倒是能理解，“毕竟天纵奇才通过简单功法都能修成小宗师，这种路子都能成，也不怪有人会认为流言是真的。” 内力心法本来就是一种诡异的能量存在，和奇门技巧一样，追根溯源也只能到千年前的一些传说故事。 “是啊，闹得沸沸扬扬，不少老前辈都蠢蠢欲动。”三人顺着门进入锻心园，温栖梧毕竟是铸剑山庄的三小姐，了解的更多。“本来武林大会开场的时候都会展示最终奖品的，这次都没拿出来，就是怕惹出乱子不好收场，干脆最后收尾的时候再给出来了。” “我偷听了二哥他们的聊天，这次的奖品是...”温栖梧指指天上，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道：“上边给的。” “武林盟成了下一个寒鸦卫，面子里子都给大朔当狗了。”温栖梧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老气横秋的吐槽。“我就说，那个十三什么的...” 唐玄真叹口气拍拍自己的额头，拖长音又去捂温栖梧的嘴巴。“小树——” “我今天穿的白靴子，别踩啊。” “你管住嘴巴啊喂。” “我没说什么呀！” 两个人扯来扯去，再加上妲和光显眼的红毛，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仲裁席和贵宾观礼区视野开阔，纵览全场，自然也不会错过通道处的热闹。 “又在闹什么？”温知衍扶额。“小真一向稳重，怎么也被带跑偏了。” 温清漪和好友坐在一起，瞧着那边，唐玄真的老师笑眯眯的。“也挺好，小真也就跟小树玩的时候活泼一些。” 妲和光对这些势力纷争变动不感兴趣，看着互相踩鞋子的两个小姑娘，“我要去蹭沧溟宫的茶点了，要一起吗？” 温栖梧老实了，向上瞧了一眼，惋惜的摇摇头，“先不了。”她看见大姐对她招手了。 温栖梧和唐玄真互相理了理衣服，“但是你可以在宫主面前先夸夸我们。”温栖梧叮嘱。 这次武林大会，她是一定要去认识一下沧溟宫的。 “好的。”妲和光自由自在，点点头应下，“下次见。”《 》 43、第四十三章 今日似乎是燕衔枝已经叮嘱过，沧溟宫纱幔外的左护法没有拦下妲和光，客气的还打了个招呼。 妲和光笑眯眯的与对方点头示意，几步就到了纱幔正前方，挡住了内里看擂台的视线。“今天好，姜厌，燕长老。” 燕衔枝瞧着这人身上的仙鹤云纹绣样，琢磨着，大朔的绣娘都这么厉害吗？得雇佣几个回宫。 姜厌则是不冷不淡的勾了勾手。 很像我妈诶。 妲和光凑到榻前，脸就被对方捏住，她也不恼，睁着大眼睛自然的问：“今日可以涂指甲是吗？” 姜厌不说话，只是掐。半响，才愉悦的松开手，“嗯。” 燕衔枝早就将用品都放在了小托盘里，“要我帮忙吗？” “好滴好滴。”妲和光不客气的坐下，伸手晃晃让广袖自然下落，露出光洁手腕一起放在桌案上。“我不需要画花儿。” 蓬莱的甲油与大朔不同，不需要用布包住指尖等待颜色沁入，但颜色也不多。妲和光瞧了一圈儿，还是挑了和姜厌一样的红色。 妲和光身材已经是鹤立鸡群的高挑，手自然也生的漂亮。骨节清晰纤长，本甲修的圆润，不需要燕衔枝再额外做打磨。 姜厌的视线落在桌案上那双淡淡青筋隆起的手，没有常年习武的痕迹，瞧着也十分得她心意。燕衔枝沾好颜料，刚要搭上对方，又被姜厌叫停。 “我还没试过给人涂。”姜厌这么说。 燕衔枝心领神会，麻溜的给宫主让地方。 妲和光倒是无所谓谁给她涂，她就是玩个新鲜。右手手心被对方托住，妲和光歪歪头，头一次觉得掌心相贴的这个动作这么奇怪。 她心念一动，待机的智脑就给她生成了姜厌的全部数据。 虽然无人知晓，但妲和光心里对自己这种窥私觉得有点尴尬。对方又不是需要治疗的谢娴，她这么想着，赶忙关闭了智脑的讯息窗口。 “愣什么神，觉得我涂的不好？”姜厌只涂了食指和中指就停下，她手虽然稳，但甲油本身置地没那么稳定，涂的不是很均匀。姜厌低着头看着那两根手指，有种美玉微瑕的不悦，嘴角拉平。“你自己涂。” “哦？哦。”妲和光也不是很能做得来这种细致活，更别提材料也不顺手。握着小毛笔左手涂右手，深浅不一边缘不整，倒衬得姜厌那俩精致了。 姜厌心情又好了，屈尊降贵按住妲和光的手腕，“还是我来吧。” 总比你自己弄的强。 若不是场外喧闹，兵器铿锵响动，燕衔枝都要幻视俩人是在玩家家酒的小孩儿。 宫主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啊，看来真是来大朔这段时间无聊透顶了，燕衔枝觉得真是自己照顾的不周到不恰当了。 俩人都是心血来潮摆弄着玩的，妲和光吹吹指尖，左看右看，也没违心的夸奖，只是小声嘀咕一句。“姜厌，术业有专攻，下次别强求了。” 不等姜厌挑眉，妲和光低着头看着指甲又看看姜厌的手。“拿我做实验品没什么，但你的手很漂亮，好好对待你的美丽吧。” 可千万别尝试自己给自己涂啊。 对方太真诚了，姜厌很难生气，冷淡嗔怪的给了对方一个眼神，“凑合看吧，不许洗掉。” 妲和光无辜眨眨眼，手举在脸的两侧，手背对着姜厌，还有几分乖巧。“我很尊重你的劳动成果。”反正过个半个月也就自然脱落了。 擂台上的二流高手比斗还在继续，各门派这个年纪的内门弟子大部分都是二流水平，人数比三流比斗多了不少。 妲和光瞧着瞧着，又在场上看见了熟人。 药王谷的那几个孩子年龄大些的也刚迈入了二流的门槛，对战经验虽然不足，但经过她的培训已然不同于往日。 王舒然那个姑娘是个好苗子，此刻已经打了两轮，仍旧兴致勃勃战意十足，锐利的简直不像药王谷常见的温柔女菩萨模样。 姜厌：“跟药王谷的关系很好？”上次关注的那个小姑娘穿的也是药王谷的服饰。 “确实不错。”妲和光点点头，她下山后接触最多的就是药王谷的人了。 在铸剑山庄的那两天她还围观谢娴和大长老下棋来着，没什么架子的女性长辈谁不喜欢。 姜厌对药王谷的印象也不错，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她也跟着母亲拜访过大长老。这个慈祥无害的奶奶，也是这江湖十八宗师中最亲民行善最多的老宗师。 只可惜这位老宗师过于温和，已经三十年不与人动手了。 姜厌：“你结交人的眼光倒是还行。” 妲和光立刻想起了温栖梧，顺势接话。“确实还不错，铸剑山庄的小姑娘你认识吗？天机十二楼的小姑娘呢？她们俩都很崇拜你。” 哪个小姑娘？小姑娘多的是，姜厌显然对不上号。 但没关系，她行走的全职管家兼移动备忘录燕衔枝记得，“应该说的是铸剑山庄的三小姐，十年前您与她姑姑和她姐姐哥哥都对战过，那时候三小姐还是个小豆丁。” 姜厌翻了翻自己的记忆，“有点印象。”上次听妲和光八卦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一个刚迈入后天高手的小姑娘。 她对铸剑山庄的印象也还行，十年前的姜厌并不是一露面就成为了江湖传说里的先天高手。刚参赛时她还是后天巅峰，恰好压着线儿与同辈的后天高手对战。 各国各门派三十岁以内的后天高手也不过三十余人，铸剑山庄光是嫡系一脉就占了三位之多。 大小姐温知衍，二少爷温砚南，以及新上任执法长老温清漪。 即使温清漪是踩着三十岁的边缘参赛的，但后天巅峰也是后天高手，像她这样的只是因为祖辈导致她的辈分高了一点，实际年纪也算年轻一辈儿。 姜厌与她一战让两人都收获颇多，没两日就双双彻底突破了阻碍。温清漪进阶，姜厌也在一个圆月修成了明玉功第六重，在十七岁当年迈入先天高手一列，名动天下。 “铸剑山庄嫡系一脉倒是都不错。”姜厌说的狂妄。“跟沧溟宫有的一比。” 这些人都是二十岁上下跨过后天高手的门槛，足以证明功法的精妙和天资上佳。 当然也就是铸剑山庄有钱养得起这么多。 三十岁以内的后天高手九成都是有些底蕴的门派养出的亲传或者嫡系，幼年开蒙之时就有资源供应他们洗经伐髓。更别提双亲师尊为他们定期梳理经脉，手把手的引导传授心得。 年少天骄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是这些宗门屹立不倒的传承方式，让人看见年轻人的潜力才有希望获得更多资源再上一层。 妲和光不觉得姜厌是在说大话，排场人也不是有钱想做就能做的，沧溟宫此次人员整体武力值已经是参赛门派的尖端存在。 就像一群单兵汇聚在一起的留其一，人数不及大朔的中型门派，也没有吸纳众多外门弟子打杂供养，可这江湖上，也没什么组织想不开的非得去碰一碰软硬。 但是对于天机十二楼，燕衔枝了解的也并不多，她问，“天机十二楼的小姑娘？是少楼主吗？” 此次来的内门真传里就这一位小姑娘。 天机十二楼驻地本就在苍玄北端深处的山脉附近，门内学科众多势力繁杂，长老们各自有各自的派别，沧溟宫对这群极寒之地的神棍也没有深入琢磨的想法。 天南海北的，给自己找什么麻烦。 “是少楼主吗？”妲和光表情懵懂，“我不知道啊。”毕竟也没那么熟，她没了解过那么多，只是简单粗暴的道：“小树和小真都是生命力旺盛的女娘呢。” “药王谷也很多优秀女娘。”妲和光摇头晃脑，像个夸夸向日葵。“当然，你们沧溟宫好姑娘也多多的。” 燕衔枝无语，她觉得只要是个姑娘妲和光都会觉得好，这直白的价值观真是一眼就能看透。 虽然是欣赏，但是过于一视同仁，又会让人觉得敷衍不走心。 姜厌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她向来高傲，当然不会甘愿成为妲和光心里普普通通的众人之一。“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你赢了，我许诺你三件事。”姜厌直视妲和光的眼睛。 妲和光摇摇头，郊野跟卦道人稀里糊涂的赌骰子事件算是让她长点教训，“我无所求，所以我不赌。” 姜厌顿了顿，看着妲和光的脸，突然了然，她坦率的道，“武林大会结束后跟我一起回沧溟宫怎么样？” 姜厌摸清了妲和光简单易懂的思路，“还记得我说的船吗？帮帮沧溟宫吧。” 妲和光听到她这么说，欣然应允，“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不需要去沧溟宫，我可以帮你们画图纸。” “不，我想要你来沧溟宫。”姜厌没有迂回，她只是单纯的强势，想先把人捏住，其他的以后考虑。 “啊？”妲和光看着对方，都是邀请，姜厌的邀请比闻人危的直白执著很多。 这里的人真的都很热情啊，都这么喜欢邀请别人去家里做客吗？妲和光手肘撑桌，指尖搓搓鬓发，“也行吧。” 到时候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去呗，正好玩完再去九诸各地转转好了。 “但我要先回山上，我们在云涛城汇合吧，我记得你们住在哪里。”妲和光打算还按照原计划，武林大会结束就开启超体飞回山。 “你不与我们一起返程？”听出妲和光的意思，姜厌反问。“没有舆图你能走回去吗？” 虽然大朔铺就的官路还算平整，但距离绵长分叉颇多，不熟悉路线的人长途跋涉很容易走丢。 “我有我的路线，你们人太多了，走不了。”妲和光耸肩，“我答应你了要去沧溟宫是没错，但我也答应了要回山陪陪我的好朋友。” 大朔城与城之间距离遥远，人群密集的地方还是少数，路上所见大多也是荒山野坡。 独行的话怎么舒服怎么来呗，有路上慢慢骑马放风的时间，妲和光不如早早回山里跟金虎踢球玩儿。 “好朋友？”不是同门？山里有好朋友？“可以一起来沧溟宫做客。”姜厌扬扬下巴大方的很。 “哦，这个真不行。”妲和光诚恳的拒绝，似乎是又怕姜厌莫名其妙的坚持，补充道：“放过山里长大的老虎吧。” 姜厌：“......哦。”《 》 44、第四十四章 第二日的下午仍旧是守擂赛，与第一日一样，上场的大多还是些没名气的门派又或者是些江湖游侠。 沧溟宫不插手一流高手之间的守擂赛，只等着场上有更强势的后天高手登场。 今年的流言蜚语影响了擂台，人心浮动，估计第三日就要提高守擂难度。 留其一内的两位小宗师都守在场中，明显就是留其一有争夺本次守擂奖品的意图。 不止他们，妲和光通过智脑扫描全场，低调的不知道是家养的还是野生小宗师比预想的多些，所有人都想尽快看到今年的奖品到底是什么。 只是现在端着架子，让自家小辈儿们打闹，看谁先忍不住出手。 贵宾席位上的夏恒倒是对这个场面不太满意，往年下场的先天高手都不多，可今年因为父皇拿出的奖品和流言，竟然让这群小宗师们动了心。 他本想着在擂台上崭露头角，可这群小宗师们向来仗着本事肆意妄为不屑皇权，他若是上台，难保其他国家混不吝的小宗师上来让他难堪。 夏恒不悦的捏着杯子，他本来并不心动父皇从私库拿出的这份奖励，但此时他又忍不住想，若是父皇将这奖励赐给他，他现在说不定也可以悟出无上功法成为小宗师。 武林盟乖顺，铸剑山庄面上也是恭敬听话，夏恒想，父皇真的是意图将大朔的这群武人驯养成自己的兵力这么简单吗？ 还是说，父皇也真的在指望通过这武林大会，让这群草莽去追求传说里的通天之道？ 若是场上真的集齐几件先天神兵，还真能出现异象不成？夏恒思索着，真有这样的能力，又怎会愿意被朝廷吸纳，父皇给个口谕给些虚名在这些江湖人心里又能占几分几两？ 夏恒喝掉杯中的酒，无所谓的想，也就那样吧，病急乱投医。 若真是重视此事，也不会交给自己办了。没见那奖励都是直接交给了武林盟存放，而不是给了他在最后颁发吗。 他的作用不过就是一个吉祥物，若是最终夺冠的是西漠，云麗，这些其他国家的家伙，他连吉祥物的效用都无法发挥了。 他的视线扫过沧溟宫的纱幔，也说不定会是这位呢？他倒是乐意给这个名动天下的，蓬莱无冕之王发个大朔的名号。 ...... “谢娴？连翘？”听见叩门声，妲和光披着外衫出来，打开院门，惊讶的望着来人，“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 “不欢迎吗？”谢娴从连翘手里接过小布包，一人跨进院子。 “连翘怎么不进来？” 连翘眨眨眼，她与没架子的妲和光也很熟了，大着胆子扮鬼脸。“略略。”然后就顺着路离开了。 “她对我扮鬼脸诶？真少见。”妲和光无辜，没觉得自己惹到过对方啊。关上院门，妲和光跟在谢娴后面，嘀嘀咕咕控诉，“略略。” 谢娴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和光的气息与她而言似乎真的有些上瘾，尤其是在她步入后天境界以后，贪念也与日增长。 谢娴眼神微动，“那我下次训她。” “啊，也不用训她吧。”妲和光被谢娴冷淡的表情忽悠了一下，又笑起来，“你也逗我。”她快走两步到谢娴身前，接过女人怀中的小布包。“这是什么？” 还挺扎实的手感重量。 “一些衣物。”之前在铸剑山庄住了两日，如今不来住了也不知道取走。 这些衣物上也没了主人的气味，谢娴看着碍眼心里也恼，才不顾时辰，跟随心中跳动的念头，月上枝头了还要来客栈寻人。 “谢谢啦。”这两件都是她下山时带的衣服，纵使谢娴给她买过衣服也不如这些精致穿的舒服。 谢娴穿过正厅并不停留，显然不是做客的模样。 真奇怪，一个两个的，都熟门熟路乱走。妲和光将衣服随手放在正厅桌子上，跟着人进卧房。 此处妲和光的气息浓郁，谢娴让自己周身重新沾染上这股香气，总算是缓解了一些焦躁。 她视线扫过周围，和光的衣服丢的东一件西一件，屏风上也不规整的挂着两件外袍。 “今晚不回铸剑山庄了吗？”妲和光感受到了对方无名的焦虑，体贴的不多问，小幅度的凑近卖乖，“可以去泡个澡，放松一下，这里的池子很不错哦。” 好歹也是碧水云天的天字号客房，比谢娴的客院要精致一些的。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跟谢娴要过抱抱，礼尚外来哄哄谢娴什么的也是应该的。 谢娴矜持的微微颔首，压抑着因为妲和光靠近而跳动的神经，“小猫怎么不在？” “哦，晚上了，它当然要回去陪主人，明早吃饭的时候会来的。”这么多天人还没走，估计也是江湖中人而非行商之人。而且猫儿闻着香香暖暖的，此处租金又如此昂贵，妲和光猜测也许主人是其他国家的有钱小姐。“半夜说不定会来，踩两脚又走，你不用害怕。” “我不怕猫。”谢娴来之前也是洗漱过的，只是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一时头脑发热才莽了过来。 谢娴清清发紧的嗓子，脱去外袍搭在架子上，一边洗手一边隔着屏风跟妲和光说话。“舒然很感谢你的点拨。”药王谷这次二流高手的比斗里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我没做什么。”妲和光不冒功，扯掉自己披着的外衫顺势躺在被她堆衣服的小榻上，“她自己很要强。”跟卢秀秀那个满心话本子的小姑娘不一样。 晚上的谢娴没有白日正式，只带了根木簪挽发，从屏风后走出，带上了一些皂角香气。心在催促她靠近，理智在提醒自己和缓，谢娴轻声问，“怎么躺在榻上，不小吗？” 妲和光坐起身，“还行，感觉你有点紧绷。” 这不是紧绷，这是突破心理防线的羞涩。谢娴摘去木簪，过去牵起她的手，故作镇定。“我很少跟姐妹好友秉烛夜谈而已。” 小时候她倒是会跟四师姐撒娇，但心情怎么能一样。 妲和光没想那么多，也没困意，躺下随便与谢娴聊天，“武林大会持续一个月是一直比比比一个月吗？” 真正体验后，她感觉自己的三分钟热度维持不了那么久。 “今年的高.潮会来的早些。”谢娴侧过身看她，同寝的喜悦被冲淡了一点，她又想起了妲和光果断的说自己在武林大会后会回山去的事情。“毕竟流言很多，总会有人没有耐性等下去。” “和光，是想早点回去吗？”谢娴掩下晦涩不堪的眼神。 妲和光：“嗯，谢娴呢？感觉你在鸣剑城的日子很忙碌，不如云涛城的时候自在。” 谢娴无声叹气，失落在心中积攒，她当然也更喜欢云涛城的日子。“武林大会后我要回药王谷看看。” 老师宠她，她自然也敬爱老师，这两年都没回谷，这次再不回去一趟她也于心不安。“和光与我一起怎么样，绕一圈，我们从药王谷再回云涛城。” 妲和光弹灭了桌上的油灯，胳膊伸到被子外玩自己的手指。“不行诶。” 她摸着自己的指甲走神，不知道这甲油什么材料，滑滑的。 “那等我回云涛城，和光再来找我好不好，我会在冬日前回去的。”谢娴也不气馁，黑暗中声音温柔。 她可以慢慢来。 两人中间的距离似乎缩短了一些。 谢娴的声音愈发轻柔带着些诱哄，“和光邀请我去山里做客好不好？”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大长老与观主有些交情，谢娴相信妲和光一定不会拒绝自己。“有和光在，我不会再中宜苏山的迷瘴对吧，小山神。” 三个字被谢娴说的有些旖旎。 “可以的。”妲和光果然点头，对身边的柔软不太关注，“但是冬日前不一定行诶？我答应了姜厌去沧溟宫做客。” 妲和光通过虚拟光幕粗略扫了眼地图，以现在的船只在海上航行的速度，去一趟沧溟宫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明年开春吧，明年开春我邀请你上山玩。” 妲和光估计自己去沧溟宫溜达回来再去九诸转一圈，半年绰绰有余。 “什么？”谢娴难以置信，和光的话甚至让她大脑都迟钝了一瞬。 蓬莱与外界接触不多，短短两日，对方怎么就这么大方的要将妲和光带去？ “你们都很热情。”妲和光感慨一句，拍拍谢娴身侧的被子不走心的安慰。“谢娴放心，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这是礼物的事儿吗？光是想到有两月不能见到和光谢娴就已经觉得难熬了，现在又说半年后，谢娴不能接受。 但她没有立场阻拦。 谢娴又隐隐焦躁起来。 “蓬莱有那么好玩吗，要玩那么久？”谢娴背过身去，被妲和光的气息环绕着，难得有些小脾气。这个家伙，眨眨眼的功夫就被人拐走？ 妲和光心大回答：“不是，我寻思着溜达溜达再去一趟九诸。”她翻身看着谢娴的后脑勺，把谢娴披散的头发当玩具摆弄，“白会长不是说九诸也很好玩吗，正好九诸气候湿热没有冬天，我去那边逛逛也不会被天气影响。” 去海岛，去雨林，总之就是不会在云涛城等我。谢娴抿嘴，后槽牙都要咬紧了。 妲和光后知后觉了身旁人的沉默，她笑起来，有点故意的贴近逗弄，“谢娴，你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好脾气的人偶尔生闷气很可爱啊，妲和光只感觉有小脾气的谢娴更鲜活，贱贱的调侃。“会很想我吗？” “会的。” 谢娴猛地转身，与凑近过来的妲和光相对，距离近的似乎要撞上对方的鼻尖。 谢娴感受着对方的呼吸，认真的盯着妲和光的眼睛，心跳如雷，几乎要控制不住。“和光，那么久，我会想你。” 妲和光被对方的认真镇住，过于近的距离都可以感受到说话时的胸腔震动。她挺直了背，有些僵硬，稀里糊涂的向后蹭了蹭，拉开了一点距离。 “那我尽量早点回来吧。”妲和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尴尬，摸摸鼻子，“我回来就带你去云涛山脉最高的山上玩。” “和光。”谢娴松懈下来，看着对方单纯懵懂的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包容和温柔。 时间火候还没到，我不能吓到她。 谢娴轻轻伸出手臂，像上次那样，将人环住，软软的胸口抵住对方的胳膊。 “和光，记得你说过的话。” “早点回来找我。”《 》 45、第四十五章 外面的传言又进化了。 妲和光不知道为什么，神兵悟道一事过了几日又传成了集齐‘龙珠’可以在擂台上许愿的故事。 先天神兵到底有多少件都没人说得清呢，哪有‘七龙珠’给你收集。 江湖平静太久，所有人都扯着这些莫须有的八卦热烈的探讨，也不知道是什么说书先生编出来的故事。 奖品神兵还没见着长什么样呢，这都扯到中央擂台是祭台上去了，也太邪门了。 锻心园内，这些门派组织的心思都不再是比拼谁家这一代孩子更优秀上了。 也幸好，年轻一辈儿的一流高手与二流高手相比数量骤减，流程走的更快。 天骄榜的名单被重新罗列，有些潜力非凡的，被挪到了总榜之中凑数。 就算是六七十名开外，那也是江湖天骄榜的六七十名外啊，十几岁要是就能留名其上，可不倍儿有面子。 岁数小的一流高手基本都是各家真传，但沧溟宫不是。 燕衔枝点兵点将一样，随便选了几个随行的内门侍女去参赛。 妲和光看着，也不由感慨沧溟宫的内功心法确实有些东西，精妙强横，善于对战，同级以内难有敌手。 在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情况下，流程被加速，第五日就已经开始进行三十岁以下的后天高手比斗。 妲和光被温栖梧逮住，坐在最开始的贵宾观礼位置，不过这次没有那么多门派的亲传和内门弟子过来打扰。 “你在紧张？”妲和光倒是悠闲，也不知从哪儿顺了串儿葡萄提溜着晃晃。“吃一口不？” “我没紧张。”温栖梧嘴硬，“我又不是第一次打架，咱俩之前也打过呢。” 就是当时的观众没有这么多而已...温栖梧看着看台上的人群，第一次觉得自己不适应这种人多的场面。 唐玄真就淡定多了，她生的高挑，又背着红樱长枪，像个小将军一样。“小树，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怎么还有点黑眼圈。 “我这是激动的。”温栖梧不自觉大声，试图增加可信度。“本姑娘要名扬江湖了，激动一下很正常吧。” 这次适龄的后天高手比十年前要多了一些，许是因为这次武林大会的奖品比上次也好了不少，利益增大，动心的人也多。 毕竟就算是拿不到先天神兵，也能从铸剑山庄的兵器冢里面带一个好兵器回去。铁器就算是对江湖人士而言也是十分珍贵的，更别提是出自于铸剑山庄的兵器。 说不定也能捡漏到后天精兵呢。 因此有些囊中羞涩，本来不会千里迢迢参加比赛的散修，为了这个奖励也咬咬牙赶来鸣剑城。 万一呢，万一捡漏了呢。 又能赶上盛会，又能捡漏，说不定还能被小门派看上混个长老当当，倒有些一本万利搏一搏也不亏的意思。 毕竟善于不是所有人都善于经营，后天高手也是要吃饭花销的啊。江湖上干干净净赚钱的路子就那些，孤家寡人靠着天分闯荡的后天高手选择也就那几条路。 “云麗的彩衣教，西漠的玲珑城，九诸的蛊仙教，蜃影楼...”温栖梧细数着自己的对手，“还有小真，谢娴姐姐。” “哈？”妲和光一愣，“谢娴也参加？”她竟然没注意到，对方也是后天高手了。 “嗯，谢娴姐姐代表药王谷。”温栖梧点点头，似乎放松了一些，去扯妲和光手里的葡萄，连皮一起塞进嘴里，“药王谷这次后天高手本来就没什么人，参赛的那个姑娘不知怎么病了，好像是坏肚子，真奇怪，她不是大夫吗？” “啊，好酸。”温栖梧小脸一皱，又捻了两颗往唐玄真嘴里塞。“你尝尝。” 妲和光耸肩，“也许是紧张导致的应激吧。”神经紧张导致的毛病就算是内力也不能万能防御啊。 “还有这种病症吗？唔，总之对方不能上场，正好谢娴姐姐条件符合，就被她的师姐师兄们劝来了。”温栖梧掐着唐玄真的脸，非得让自己的姐妹一起酸一下。“我还没见过谢娴姐姐出手，很期待哦。” 妲和光困惑，“可是谢娴好像不会什么外功招式吧？”这样也能打吗？ 妲和光难得的有点担忧。 拗不过的唐玄真眉头皱起：啊，真的好酸。 “沧溟宫是谁出战呀？”温栖梧好奇的问。 “好像是护法们吧？”妲和光不清楚，她天天往姜厌身边一坐，也没仔细看过外面护卫的那些侍女。总不至于是燕衔枝吧？ 唐玄真吐掉葡萄皮，站在边儿上，眼神沉沉的望着一处。天机十二楼来的真传里除了她和杜恒宇还有一个后天高手，她倒是希望挨个让她抽到一遍暴揍一顿。 “小树，擂台上要多注意。”唐玄真道。 上次杜恒宇不知深浅挑战妲和光的时候掏出了暗器，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这些家伙会不会又耍什么手段。 “好滴。”温栖梧俏皮的比了个卖乖的动作，走之前顺便把妲和光手里剩的那点葡萄都顺走了。“我拿去坑筝姑娘和谢娴姐姐。” “加油哦。”妲和光也不懂这俩孩子特地扣下自己是干嘛，估计是什么考前作法缓解焦虑吧。 没了葡萄，她又从兜里摸瓜子。 夏恒犹豫了一下，也跟铸剑山庄打了个招呼，表明自己也要参与比斗。 宫中侍卫与他对战时总是畏手畏脚，宁可受伤也不敢拼尽全力，导致他招式磨炼变通进展缓慢，不够畅快。而现在这一群都是岁数相近的后天高手，与这些真传对战想必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最主要的还是可以满足他被关注的表演欲。 贵族皇室的通病。 武林盟的打工仔端着木箱绕场给大家抽签，四十三人，轮空一人。 温栖梧还在骗柳玉瑶吃葡萄，随手一摸，刚好摸到红圈印记的签子。“哇，轮空诶，筝姑娘呢，对上谁呀？” 柳玉瑶笑眯眯的躲开温栖梧的投喂，“小树运气很好呢。”她也是才迈入后天境界，发挥不是很稳定，此刻也有些好奇，瞥了眼号码，“不知道诶，希望不要是白马寺的弟子。” “大和尚挺抗揍的。”温栖梧点点头，听雨楼修的心法是散花八音，对上金钟罩有点相克。 “小真小真。”温栖梧又蹦跶过去，“你跟谁打？” “好像是蛊仙教。”唐玄真握着长枪，不太好意思看蛊仙教这一任的圣女。 蛊仙教和沧溟宫一样，雅间隔着，圣女几乎不曾露面，这还是唐玄真第一次看见对方。九诸民风开放，女性束缚不多，但唐玄真极少看见露肤度这么高的女性，有些不适应。 “哇，香香姐姐。”温栖梧拍拍唐玄真的肩膀，“加油。” “谢娴姐。”温栖梧像个小鸟乱窜，轮空让她彻底放松下来，“吃葡萄吗？谢娴姐跟谁打呀。” 谢娴无奈，运气不好，抽到强敌，怕是要一轮游了。“沧溟宫。” “哇哦。”温栖梧眼睛圆圆，不过下一秒就再次推销。“吃颗好运葡萄吧，我从和光那顺的。” 谢娴看着左护法手中的短刺，苦中作乐的拿了一颗，一边剥皮一边想。也行吧，是短刺，就算被戳两下创面儿也小一点。 “怎么样？”恶作剧得逞，温栖梧十分期待优雅的谢娴姐姐被酸到。 “很甜。”谢娴捂嘴浅笑。 真假？温栖梧又吃一颗，“啊，好酸。” ...... 后天高手对战，精彩程度拔高了许多，就连兵器对撞的阵势都更大了些。 夏恒的武器是两把军中常见的武器制式——短战锤。 拳头大小的锤头被他舞的虎虎生风，威力不容小觑。他对上的是天机十二楼的杜恒宇，白衣男人手持精兵长剑，与锤相交几下，竟然溅出火星。 唐玄真冷淡的吐槽：“挺好，烦人的家伙和烦人的家伙凑对。” 夏恒攻势汹汹，杜恒宇本就也是年纪轻轻迈入后天，不如对方内力浑厚，打了没几招就虎口流血，手腕发抖。 “你们天机十二楼的兵器真不错，锤了这么多下还没坏。”温栖梧瞧着那剑，在这么猛烈的攻势下居然只是有些弯折没有断裂。“这锤子可是我大爷爷做的后天神兵，我说这么不见了，原来是送他了。” “他手里的剑也是三长老给的后天神兵。”唐玄真自然认得出楼内特制的武器。“可惜锤本身克剑，他的能力无法弥补这缺憾，不如早早认输。” 话音刚落，杜恒宇就已经无法握住剑柄，在夏恒的再一次捶打中武器被击飞，面对与风声一起袭来的重锤，杜恒宇不甘的抖着手主动跳出擂台。“我输了。” 夏恒仰着下巴，一脚将落在地上的长剑踢飞。“算你识相，天机十二楼，不过如此。” “这人谁啊？” “他穿的袍子上，好像绣的蟒纹？” “那不就是——” “嘘，下一组了，下一组了。” 看台上的妲和光叼着瓜皮，瞧一眼，吐籽。“啧啧。” 是的没错，瓜子吃完了，她又去沧溟宫蹭东西了。 “哈哈，是谢娴。”妲和光难得看见台上俩人都认识，对着姜厌搞怪挑眉，“你们左护法好高冷哦。” 台上的两个女娘互相行礼，倒是十分客气。 见谢娴没有兵器，左护法也收了自己的短刺，她这些日子在纱幔外也难免能听到宫主她们闲聊，知道宫主对药王谷的态度和善，她也不打算让对方输的太难堪。 “请。”左护法示意谢娴出招。 谢娴弯唇，赶鸭子上架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请。” 妲和光指点秀秀她们的时候她自然也在场，身体好了以后她也抽空重新捡起了拳法腿功，经过努力现在也打的有模有样，只是剑法练得实在差劲，拿到场上也是给师门丢人，不如不拿。 还好，还好之前也算练了，总归不是在台上乱打王八拳。 为了给药王谷凑人头，也是难为谢娴了。 “娴儿的内力浑厚，就是这招式差了些。”大长老身侧是贺楠和赵慧云，“她身体也好了，这次回药王谷，慧云你来教娴儿两仪剑吧” “是，老师。” 贺楠看着场下的姑娘面露笑意，“娴儿的掌法倒是不错，若不是对上沧溟宫，倒也不是不能赢。” “承让。”谢娴到底还是经验不足，被左护法巧劲儿逼到擂台边缘，主动认输。 “承让。”《 》 46、第四十六章 “哈哈。” 谢娴这一场算得上是妲和光看的最认真的一场，专注到手上握着瓜都没往嘴里送。 直到看见谢娴离开擂台，妲和光才心满意足的咬了口瓜尖尖，收回注意力。“诶？燕长老呢？” 姜厌斜她，有几分阴阳怪气，“还以为你满心都在药王谷的姑娘身上，都不会注意到别人呢。” 燕长老跟路人怎么能一样，“她能掏出很多好吃的。”妲和光理直气壮，“我当然要关注燕长老。” 虽然所有的优先级都是为了给姜厌打发时间创造舒适环境，自己只是硬蹭福利。 “在骄傲什么啊。”姜厌无语又好笑。“多大了你。” “三十岁啊。”妲和光将瓜皮放回木盘，鼓起腮帮子吐籽自娱自乐。“我比你大呢，叫我姐姐。” 姜厌狐疑的瞥她，“手给我。”摸骨她自然也是会的。 “我说了呀，我跟你们不一样。”妲和光不搭理她的要求，“我们寿命长一点，跟你们不能用一样的界限划分。” 在一起当了几日观众，姜厌自然也适应了妲和光偶尔怪里怪气的用词，“又在说些不清不楚的怪话。” “怎么是不清不楚。”妲和光属于顺杆爬的那种性子，凑到姜厌的身前，眯着眼贴近一点。“你叫声姐姐，我就给你讲故事。” 谢娴包容她，她就得寸进尺。但谢娴太温柔了，很少与她拉扯，少了一点乐趣。 姜厌虽然看着高冷不可冒犯，但是相处下来，妲和光感觉对方经常会带给她有趣的反馈，这种体验新鲜的很。 本来她就不是规规矩矩的人，这几日下来行为举止也是愈发放肆，试探姜厌对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你叫我姐姐，我可以让十个侍女围着你给你讲故事。”姜厌对她故意犯贱不搭理，只是送上门来的不掐一下不痛快。抬手捏了一下对方滑嫩的小脸，又顺势向后捏上对方冰凉的耳垂。 她算是发现了，这人虽然性格底色是直来直去，十分好懂。但无伤大雅的坏心思也不少，浓眉大眼的很会利用自己的外在条件卖乖气人，甚至会经常性的调皮装聋，还真像未被驯化的山中走兽一样。 虽然有些野蛮，但又被俏丽的外形很好的中和了这份小小的幼稚恶劣。 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但又不同于母亲的侍君们那种争宠性质。 似乎就是对方也单纯享受这种肆意妄为又可以被稍微管控一下的乐趣。 妲和光：是的，很像我妈管我，这种感觉很怀念。 “宫主，谢姑娘来了。”燕衔枝出声打破了二人奇怪的亲密氛围。 姜厌知道对方与妲和光的关系不错，恰好今日对方抽到沧溟宫，便让燕衔枝将人请来做客。 颇有一种，我旅游的时候被路边小狗碰瓷，于是做好计划要捡回家。 筹备的时候偶然得知了似乎有人曾经收养过这家伙，放归山林以后也在长期投喂。于是打算见上一面通知一下，现在这小狗我要带走，不用喂两遍了。 偶尔遛狗的时候可以给你瞧瞧，但是这是我的了。 “姜宫主，久仰大名。”谢娴出现在纱幔外，对战并没有让她变得狼狈，倒是有些剧烈运动后还未散去的活力余韵。“和光。” “谢娴。”妲和光听见声音便迅速转头，还好姜厌扯着她耳朵的动作也很温柔，一下便挣脱出来。她笑眯眯的起身，拍肩鼓励谢娴，“很不错哦，谢娴。” 本届为了加快进度，败者不会再额外进行比斗。毕竟大家只在乎神兵，已经输掉的人的名次也不重要了，不甘心的话自然也可以再去守擂赛上挑战露脸。 姜厌无事发生的摩挲指腹，顺着看过去，还是那副高冷的表情，“久仰。” 沧溟宫没有大朔的礼仪那么考究，妲和光拉着谢娴一起坐在地毯上，燕衔枝正在泡蓬莱的特产茶叶。 “和光，不要调侃我了。”谢娴本就输在沧溟宫人的手上，此刻在沧溟宫的位置更是不好意思提起刚才的比试，她客气的看着姜厌。“多谢沧溟宫手下留情。” “哈哈哈，没有。”妲和光明明就在揶揄她，又故意不承认。“沧溟宫确实很厉害，但是谢娴不要妄自菲薄啊。”妲和光还是很鼓励她的，只是坏心眼的逗弄少不了。“临时补位已经很棒啦。” “老师看到我这样，怕是要把我抓回药王谷好好教学一下了。”谢娴无奈的笑。“我也要变成下一个秀秀了。” 被拎着练功什么的，没想到这个年纪还得遭遇一番。 “哇，会被罚去后山吗？” “不一定哦。” “哦豁。” 二人熟稔的语气在姜厌听来有些不悦，画面也让她觉得碍眼。她本就不喜欢说场面话，给了个燕衔枝的眼神让她来处理。 “听和光说起过，谢姑娘在云涛城行医治病。”两方本就没什么交情，叙旧都没办法，燕衔枝只能想想话题。 “是的，我未来会常驻云涛城。”有妲和光在，谢娴的心思都被收拢在这人身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又迅速调整。“和光与我说过，武林大会后她会去沧溟宫做客，可惜我要先回药王谷，不能为诸位饯行。” 谢娴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种妈妈送孩子去进学前跟老师打招呼的感觉。 妲和光：“我什么都不缺哒。” 谢娴诚恳的看着姜厌，“此行劳烦宫主照料和光，宫主下次再来云涛城，我必定重礼相迎，让宫主在云涛城宾至如归。” 姜厌莫名有种对方在提醒她，妲和光只是短途出游，过几天就回家的感觉。她不悦回看，四目相对下没有人让步。“既然是我相邀，自然会让她玩得开心。” 再说，我同意她回大朔了吗？ “是我冒昧了。”谢娴柔柔的，但是一点不被姜厌的锋利吓到。 妲和光没品出来弯弯绕绕，叼着空的琉璃杯子自娱自乐。 “你不是很喜欢蓬莱的植被吗？花花草草你想要什么？耐活的还是珍贵的？”她还记得谢娴小院子里的药田，太娇气的只能做成干儿给谢娴带回来了。 “和光，不用那么麻烦。”谢娴望向妲和光的时候眼神总是不自觉的柔软，“长途跋涉不易，和光照顾好自己就行。等你回来后不是要带我去云涛山脉吗？到时候再送我山里的花儿吧。” 听见了吗？和光一定会回来，她和我还有许诺没有完成。 “也行。”深山里不知道药效的植物多了去了，生长在崖壁上奇奇怪怪的花也有好几种，进山采药的山民摘不到，对于妲和光却不是难事。 燕衔枝目不斜视，盯着自己面前的茶具假装忙碌，看见宫主指甲轻轻敲击桌面的小动作，莫名有一种陷入修罗场的诡异既视感。 “一想要活着的药草不是难事。”姜厌冷淡的打断二人，“有空与衔枝谈，多少都行。” “那我先谢过姜宫主了。”谢娴温温柔柔的应下。 云涛城的万象阁也会与蓬莱一些小岛屿进行资源互换，若能与沧溟宫正式开通交易航线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姜厌顿了顿，看着妲和光，还是咽不下那点被示威的气恼，“蓬莱没有老虎。” 邀请我！ “海岛生物与大陆生物确实是有差异的，没有老虎很正常，但是也很可惜哦。”妲和光比比划划，“金虎光是尾巴就有一米长，她毛茸茸的爪子比我的头还大，可漂亮了。” “九诸有很多老虎吧，雾隐商会没有送给过沧溟宫吗？”谢娴心觉不妙，轻声的转移话题。 蓬莱是群岛国度，自然有些皇室会花大价钱饲养虎仔，只是沧溟宫并没有这样的习惯。 “没有。”她母亲倒是收藏过几张珍贵的虎皮，但姜厌看出妲和光对这种动物的尊重与喜爱，自然不会煞风景的说这件事。 “我知道是浑身黑黄相间斑纹的凶兽。” 其实妲和光不在意这个，古代物资匮乏，动物皮毛也是资源的一种。她自己不忍心，但是对于本地人没有那么高的道德要求。 人活着就是会消耗资源的，她屁股底下还坐着一大张兔毛毯子呢。 “金虎不一样哦。”妲和光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家伙充满夸赞。“金虎超级超级，超级漂亮。她的毛色很浅，斑纹是棕色的。” 隐性基因变异的后果，整个云涛山脉就两只，另一只是金虎的姐妹。因为是虎妈带大的，野性更足，金虎看人的时候就有点傻傻的憨厚。 谢娴想象不出来真正金黄色的老虎是什么样的，又觉得这样得意的妲和光很可爱，笑眯眯的点点头，不知道是在夸金虎还是再夸面前的人。“是很不一样。” 姜厌挑挑眉，那我更要去了。 姜厌想要。 “我要看。” 姜厌开口。 谢娴隐藏在桌下的手攥紧。 一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妲和光没有感受到谢娴心情的微妙变化，大方的点头，“好啊。” 姜厌得到。 姜厌心里满意，不经意对上对上谢娴有些阴沉的眼神，淡淡道，“那此次武林大会后，就打扰了。” “这么着急吗？”妲和光愣住。 前面不动脑的还说要带谢娴去最高的山上，可是实际操作的想想，不动用超体的话，这路可太难走了。 她坏心眼的恐吓，“事先说好哦，深山老林里没有路，很难走的。没有你华贵的轿辇，也没有茶点。从宜苏山到金虎的领地，要走好多天的，只能在树上住或者山洞里住。” 她是同意带姜厌看看金虎，但她是不会让姜厌带着她的这一堆排场去的，对山上的迷瘴尊重一点啊喂！ “我会穿的方便一些的。”姜厌气定神闲。 妲和光耸肩，好吧，如果你非要和我一起做野人的话。 老师平时在山里靠轻功长途行进的时候都挑个树杈躺下就睡，从来没在路线上做过固定休息点，她就更不用了，山里无人她都是飞来飞去的。 谢娴不甘示弱，压住心中的不满，面上仍是宽容友善，“那就麻烦，姜宫主先帮我，体验一下了。”《 》 47、第四十七章 氛围奇奇怪怪，但没影响妲和光。 因为闲聊，她错过了不少精彩画面。 非守擂赛后天高手对战不能使用外物助力，蛊仙教的圣女并没有打得过持枪的唐玄真。第一轮已经结束，获胜方又开始重新抽签，算上之前轮空的温栖梧，又是十一组。 温栖梧提着宝剑跃上台子，对着对面拱手。遇上的是熟人，她也懒得自报家门。“请赐教。” “温姑娘。”此人就是之前被打趣，皮肤黑黑的戚少侠。对上喜欢的姑娘，戚持又是嘿嘿一笑，握着长剑客气的回礼，“小树，你先出招吧。”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莫名谦让了起来。 温栖梧面露不悦，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很尊重她这个小天才？和光不知道规矩就算了，怎么你跟我半斤八两还让上了。 她也不磨蹭，没什么手软的，脚尖点地，剑光一闪就刺了过去。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色，妲和光发现大朔的门派都很喜欢用剑，看着飘逸灵动，但是不少门派剑诀并不精妙，就有些硬坳的装感。 功法上本就不如温栖梧的无相剑诀，内力上又半斤八两，没多时，戚持就被密集的剑光逼得捉襟见肘，露出多出破绽。 剑刃锋利，温栖梧稍稍留手，只是将人的衣衫划破。 戚持狼狈的应对，“温，温姑娘...” 温栖梧不理他，越战越勇，总算是在这中央擂台上通过这次比斗消解了一些上次与妲和光对战的记忆。“撑不住可以认输。” 戚持好歹也是被人客气称呼的戚少侠，如今被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姑娘逼成这般，黑红着脸撑着一口气，想给自己挽尊。“没有，我怕刀剑无眼。” “拿出点真本事，别让我瞧不起你。”温栖梧骄纵的名头不是凭空来的，对于自己没好感的人她可一点都不客气。剑招与话语都有些咄咄逼人的锐利，“浪费本姑娘的时间和内力。” 戚持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这么不客气。 大朔的江湖和平，同辈之间切磋的时候也都没这么不留手，主打友谊第一。就算是武林大会，戚持也觉得大朔门派之间用不着这么较真，对上胜负心极重的温栖梧，象牙塔长大的戚持心灵备受打击。“温姑娘，你，你怎么这么较真啊。” 温栖梧：“啊？” 较真？诶不是，“你要是不想打架你来参加什么比斗啊？”温栖梧一剑挑飞戚持的武器，不客气的一脚将人踢到擂台边儿。“搞笑。” 戚持黑着的脸更黑红了，你你你的不知道怎么找补，又气又恼的连剑都不捡的就跳下场去了。 温栖梧不屑收剑，“跟本姑娘耍脾气，你算老几。” 夏恒饶有兴致的看着台上的姑娘，“宴会上倒是没看出这是个扎手的小姑娘。”显然还是猎艳之心不死。 皇子在场下，温砚南自然也过来陪着，听见这话一个头两个大。若他是个拿家中姐妹当铺路资源的人也就算了，可他又不是，妹妹被十三殿下看中真是让他头疼不已。 之前殿下不再提及，还以为是失去兴趣了，没想到... 温砚南无声叹口气，恭敬的道，“小妹自幼备受宠爱，娇惯的有些无法无天，殿下见谅。” 夏恒又怎么会瞧不出来温砚南的不情愿，虽然他自觉皇子，但铸剑山庄能量也不容小觑，于是笑了几声，不阴不阳的道：“温郎将紧张什么呢？你我投缘为好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自然也能算是温小姐的大哥，自家妹妹怎么看怎么可爱，有什么可见谅的。” “无相剑诀名不虚传，我倒是希望下一轮能跟小妹切磋一下。” 温砚南挤出一个尬笑，“小妹胜负欲重，若真是凑巧对上，殿下可真要见谅一下了。” 我妹打飞你个臭不要脸的。 铸剑山庄虽然与朝廷关系暧昧，温砚南本人也是有个虚名官职的小郎将，但打心眼里并不是那种迂腐的家伙，只是因为铸剑山庄传承悠久美名在外，历代都怕惹得当权者不悦示弱自保。君君臣臣，他们家是皇党没错，但对上没实权的皇子也就是面上做的到位罢了。 如今太平盛世，百姓之中有习武天分的孩子越来越多，可武林盟中立的自主性却越来越被削弱。温水煮青蛙般，如今几乎要真成了朝廷的玩物。可铸剑山庄并不想也做条指哪儿打哪儿的好狗，谁来都能掺和一手。 夏恒：“温郎将不必多虑，你知道的，我一向怜惜美人。” ...... “先天神兵。” “竟然是先天神兵！” 众人看着场中那把因为登上擂台而产生轻鸣的武器，震惊的叫出声。 擂台上手持兵器的人也很惊讶，她只知道先天神兵之间在相遇的时候会产生轻鸣感应，显然是没能想到擂台也可以产生这种现象，一个照面就因为共振暴露了自己的兵器与众不同。 “那就是传闻中的涯角刀吗？”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竟然流落到了西漠玲珑城的手上。” 第一轮比斗时玲珑城的姑娘并没有掏出兵器，二轮比斗遇上手持后天神兵的夏恒，才提着被布裹住的武器上场。此刻被如此多的目光盯着她手中的兵器也不紧张，她既然敢拿出来，自然有她的依仗。 作为玲珑城的少城主，护卫她的人可比夏恒带的侍卫含金量高多了。 “那就是谢娴你说过的，铸剑师融了锤子重新打造的四件兵器之一吗？”妲和光看着那古朴厚重的刀身，若不是轻鸣，还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反馈的能量数据比后天神兵高一点，跟白会长那次拿出的小匕首一样。 夏恒的表情沉了沉，在他看来，对方此次特意拿出来，倒有些让自己，让大朔难堪的意思。 小小西漠，有些不知好歹了。 司南才没想那么多，她都不知道对方是大朔的皇子，她没趁手的后天宝刀，自小娘让她练功用的就是这个。 只是上了这擂台暴露了，在鸣剑城这么多时日，也没人识货看出这是涯角刀啊。 “只可惜，这是重铸过的，只是拆出了先天神兵的材料，不能悟道。” “是啊，也就是比后天神兵更锋利些，用起来更顺手些。” “万一呢，铸剑山庄的由来不就是因为当时的庄主得了无相剑而创造了无相剑诀吗？” “那跟悟道不一样吧，小宗师也能自创功法啊。” “对哦。” 狂热的讨论并没有持续太久，眼馋归眼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玲珑城等于西漠的铸剑山庄，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 众所周知铸剑山庄内也放置这一把重铸过的先天神兵，无相剑，不也没人敢打无相剑的主意吗。 “呵，我倒要领教一下先天神兵的威力。”夏恒挥起锤柄，奔袭而至。 玲珑城虽然叫玲珑，可城内没有一个小鸡仔儿一样的家伙。 西漠的民风粗狂，以强健为美，武学修的也是刚猛的路数。司南是标准的西漠女性模样，身姿高壮，大气坚韧，几十斤的涯角刀在她手中挥舞，几乎看不出分量。 “哇哦，女武神一样。”妲和光隔着衣衫都能看出对方拥有结实的臂膀，是十分外显的力量感，她忍不住夸赞。 谢娴和姜厌：这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妲和光仔细的看着擂台上的人，诶？等等，这人衣服上沾的？是猫毛吗？居然是客栈邻居吗？ 司南不是废话多的人，横刀迎战，动作大开大合，完全不像杜恒宇对战时被重锤震出一边倒的局面。 后天高手除非修行特殊功法，否则并不能将内力外放。即使这样，受限于使用者，没有经受内力灌注的涯角刀也在重击下对夏恒手持的锤子落下印痕。 这就是材料层面的压制。 “啊嘿！”夏恒使出全力，轮着锤子野蛮冲击，内力在经脉中鼓动，二人僵持在一起，膨胀的肌肉将他的衣服都涨的开裂。“好！” 战意愈发浓烈。 司南则是沉默许多，她下盘有力，每一招都扎实稳重。手上与夏恒有来有回，步伐上已经逐渐将人逼向擂台边缘。 重锤砸向她的躯干，司南横刀做挡，推拉开距离后正手下劈，刀锋轻鸣，似乎与擂台相互呼应，司南感觉内力被引动，众目睽睽下，相击的寸劲竟然将夏恒锤头精铁削飞一块儿。 司南与夏恒均被这一击的威力惊住。 毕竟先天神兵已经百年未曾现世，真正由铸剑山庄和天机十二楼打造的后天神兵也价值不菲，同时拥有并且对战的这种画面属实少见。 场中都因为这涯角刀的杀伤力安静一瞬，随后爆发出更为炙热的讨论。 “未曾内力灌注都有如此威力。” “可以削掉后天神兵一角，原来可破宗师护身罡气并非传闻夸大！” “好一把绝世利刃。” “重铸过的先天神兵都如此强悍，那未曾被削弱过的原版神兵又该是什么惊艳的力量。” 夏恒松开手，锤子落在擂台上发出沉闷又巨大的声响。“可敢丢掉兵器与我一战。” 司南不回答，将刀抛开，双手握拳。她承认自己占了精兵之利，要用拳脚让对方心服口服，也要让同样有这种念头的其他人心服口服。 “诶呀。”观众席上有人发出心疼的声音。“小祖宗。” 夏恒双臂一展，膝盖下弯。“来。”《 》 48、第四十八章 即使没有先天神兵硬碰硬，司南仍旧获得了胜利。 被甩出擂台的夏恒的脸上挨了两拳，嘴角被打出了淤血。他舔舔自己的牙齿和腮帮子，“呵，我记住你了。” 司南对于这种打完架放狠话的行为并不放在心上，她只是沉默着走向被自己抛开的刀。这场酣畅淋漓的比斗她亦有收益，她需要快速的精心梳理战斗心得，然后等待下一轮的全新对战。 只是，这刀下次是能用还是不能用啊？司南回忆起那一瞬内力被引动的知觉，都不想接着打了，想找个地方静静好好再复刻一下那个瞬间。 夏恒受到如此冷落心情自然不快，纵使他从这场比斗中收获匪浅，也不能抚平这种表演欲未被满足的不悦。 温砚南没去触他的霉头，亲自上台将被撇在上面的锤子和被削飞的局部捡起来。 能制作后天神兵的矿石数量稀少，又是大爷爷的作品，总不能这么扔着，拿回去开炉重铸完再放到兵器冢吧。 铸剑山庄自然知道后天精兵不敌先天精兵，对撞力道，内力灌注，各种微妙差异铸剑山庄都有所记录。但对战已经开始，就算是铸剑山庄心里门儿清也不能突然上场将准备比斗的二人拉开。 只能说现在的局面是各种机缘巧合下的结果。 温砚南扫视着看台上狂热的观众，对本次武林大会最终的局势产生了一丝担忧。 情绪已经被煽动到高点，也不知最后谁能镇得住这个场子。 就算是有宗师坐镇的铸剑山庄和药王谷，在这种极端情绪下，怎么下场似乎都不会得到众人的认可，还有可能被多年积累的名望反噬。 也只能将错就错，将错就错了。 妲和光不在乎神兵，这个世界的能量虽然厉害但是跟她所拥有的完全不能相比。热闹看完，她没什么形象的栽在地毯最前面，掌心撑着头，给姜厌和谢娴等人只留一个背影。 她在用精神力沟通智脑，扒拉着云涛山脉的地图筛选位置，让‘漂亮球球号’里的小机器人们跑出来帮她做力工。 智脑为她生成了三条路线，一条从云涛山脉的西南侧进入核心区域，从鸣剑城走水路返程的话这条支脉是最先经过的。 一条从云涛山脉的正北侧横切进来，这条路难走路途又长，但是风景最好。 一条就是离金虎地盘最近的宜苏山附近进山，正常走需要一周，全力奔行可以四天到达。 燕衔枝看着场下，氛围已经堆到了高点，不出意外，明日就能抉择出武林大会先天神兵的得主。“今年结束的看来会很快。” 往届多半会持续到中下旬才决出最终胜者，毕竟十年一次，结束后所有人还要再狂欢交流多日才会逐渐散去。 姜厌从妲和光的后脑勺收回视线，“可以筹备返程了。”前几十年沧溟宫参加的时候都会呆很久，但姜厌没有祖辈那么爱凑热闹，有这个时间不如花在她更感兴趣的地方。 谢娴听着她们的话，走神的看着妲和光的背影，那是不是明后日过后，和光也会离开了？和光在鸣剑城呆的并不自在，走的时候会记得来跟我道别吗？ 谢娴又焦虑失落上了。 燕衔枝：“先前购入的物品都已经分批次交给了雾隐商会负责，会比我们早几日送到云涛城，宫主是打算回到云涛城后再去逍遥观？” 这个日期就不好把控了啊。 云涛山脉有十七处进山口，要不要提前与妲和光汇合？额？宫主自己进山真的没关系吗？虽然燕衔枝不想阴谋论，但云涛山脉威名蓬莱都有耳闻，茫茫千里山野，若是真有个差池...... 而且就算是培育过的信天翁，也没办法放进云涛山脉送信啊，如何联系都是未知数呢。 姜厌：“无妨，你们在云涛城等我。” 她其实也不知道会花多少日子，但是左右沧溟宫也没有急事处理，她愿意消磨在妲和光身上。 “想来最迟也不会超过十月。” 妲和光的心思还在智脑上面，左看右看规划地点，三条路线上都安排了小机器人做了临时居住所，留下一些保障生活的物品。她翻个身坐起来，对身后的谈话听了个尾巴。 妲和光问：“什么最迟不会超过十月？” 无人在意武林大会会有什么结果，两方莫名其妙的又聊到一处去了。 谢娴藏起失落，“姜宫主她们在说返程的事情，和光，也许明日武林大会就要结束，你要什么时候离开？” “结束？真的可以吗？”妲和光盘腿歪头一副不在状态的样子，还有几分呆呆的可爱。 谢娴不自觉的伸出手，帮她把滚乱的鬓边碎发拢到耳后，又拎起妲和光的耳尖笑眯眯威胁，“和光一定不会因为结束了可以回家太开心，不告而别直接走掉吧？” 妲和光：“啊，哈哈哈，怎么会呢。”是的，好像是我会做的事情。 姜厌表情淡淡，但是燕衔枝完全可以捕捉到这种微妙的不爽，她左右看看，叫停了那两人的亲密氛围。“还真是凑巧了，和光还记得刚才答应我们宫主武林大会后的做客吧，正好现在可以敲定一下细节。” 我好准备下去啊！不然你要是一头扎进山里找也找不到，就算是我，也是会气的掐人中的。 妲和光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又被转移掉姜厌身上，她懒得去纠结日期啊方式啊，漫不经心看着姜厌问。“你相信我吗？就算是五感被全部遮蔽，也愿意相信我跟我走吗？” 将信任完全托付在其他人身上在姜厌看来是十分愚蠢的，但是她对着妲和光的眼睛，诡异的又发现，她竟然真的可以接受这种没由来的信任要求。 妲和光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这个人无所求，沧溟宫对她而言没有任何特殊，自然也不会试图索取任何东西。 姜厌：“自然可以。” 妲和光：“那好，没有任何细节，只要你想，武林大会后我们随时可以出发。”妲和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下，“只有你和我。” 姜厌：“好。” 燕衔枝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是，是我理解的那样吗？”武林大会一结束，沧溟宫宫主不跟着沧溟宫走跟着你翻山越岭去？ 这很奇怪啊！燕衔枝忍不住打断，“是走水路还是陆路？几时到云涛城汇合？什么时候出发回蓬莱？” 谢娴的嘴角被拉平，眼神沉沉，她被这场计划隔开，只能被迫接受结果。 “好麻烦哦，那你们自己走。”妲和光一想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处理方式，“姜厌，嵩山，双阳山，宜苏山，这三个地方你自己选，只要你到了这几处的警示界碑附近，我会知道的。” “到时候我来接你，也一样的。”妲和光才不管细思自己话有多么奇怪，也不考虑别人会怎么揣测。“决定权在你的手上。” 姜厌看着她，突然觉得，对方似乎在这一刻为她正式打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 就看她有没有胆量走进去。 姜厌已经很少有这种新奇的感受了，她愉悦的点头，“我知道了。” 决定权在我手上，这句话真会讨人欢心。 谢娴垂眼，不言语，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妲和光腿上的自然垂落的手背，通过小动作的触感重新拉回妲和光的注意力。 “谢娴。”果然妲和光的眼神再次落在谢娴的脸上，她反手握住谢娴微凉的手指，两只手将谢娴的右手包裹在掌心，像小孩儿一样晃啊晃。“我会跟你道别的，等我玩完回来，就去云涛城找你。” 妲和光：“希望明天真的可以结束，天天看别人打啊打的，我都已经呆的有些无聊了。” ...... 天骄榜的排名也在后天高手对战后重新划分了一遍，因为实际对战流程被缩减，因此顺序大多是通过场上表现来推论位置。 谁强谁弱还有些争论不休，但并不影响第六日一早售卖的江湖小报。 温栖梧如愿以偿在前排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撞撞唐玄真的肩膀，指着新出炉的江湖小报，“我就说，我要名扬天下了。” 毕竟还是少年人，得到赞誉就会开心。 唐玄真对这种热闹不是很感兴趣，她随口回应。“恭喜小树。” 温栖梧又在妲和光面前挥了挥纸，“前五名留白，武林大会结束后还要再变动一番。”说完这话，温栖梧才意识到了，“武林大会结束，和光和小真也要离开了啊。” “老师和我不会立刻回苍玄的。”唐玄真没有敷衍自己的小姐妹，“你也知道的，先天神兵闹得沸沸扬扬，武林大会结束后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儿呢。” 妲和光没有这些纠纷烦恼，她其实也好奇最终的走向会是怎么样的，过程她不在意，等从蓬莱回来估计也有结果了。“是要离开，之后会去沧溟宫做客。” 纷纷扰扰就留给大朔的江湖人士吧。 “啊。”温栖梧坐在椅子上摇摆，“我也想去。”只要不在鸣剑城，去哪儿都行。 妲和光看看俩孩子，“你们不是想拜访沧溟宫吗？再不拜访，武林大会一结束人就走了。” “是很想结交啊，但感觉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了。”温栖梧丧丧的。 虽然宫主年纪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跟沧溟宫的弟子交过手了，一想到宫主就莫名有种面对长辈的压迫感。 唐玄真也认可的点点头，“也许是因为距离产生敬畏。” 妲和光懂了，“被排场人的排场镇住了。”她站起身，“走吧，我带你们去。” 来鸣剑城这么久也就交了这几位新朋友，这点小愿望她就厚着脸皮帮忙满足一下吧。“姜厌很好说话的，昨天还邀请谢娴了呢。” “算了。”温栖梧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要远观的，我在看台上给宫主加油就好了。”真的坐在一起的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很难放松。 唐玄真看着妲和光今日干练的武袍，和被擦得锃亮的木刀。“和光，你今日是要参加守擂赛吗？” “嗯。”妲和光点点头，她说过要让二不休扬名江湖，总要好好正式的打一架的。 之前在擂台上跟温栖梧那种都只算是嬉闹罢了，这次她会动真格的。 “我也会给你加油的哦。”温栖梧慕强瘾又犯了，她找补一句，“但是如果你跟宫主打架，我还是要给宫主加油的。” 虽然目前无人知道宫主到底已经到了何种水平，但毕竟对方是温栖梧崇拜了很多年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妲和光也很强就爬墙头。 温栖梧凑到妲和光跟前，有点别扭的小声问，“所以你和宫主，谁更厉害啊？” 真的有点好奇。 妲和光微微一怔，对着好奇的小姑娘露出狡黠坏笑。“谁知道呢，也许是宫主吧。”《 》 49、第四十九章 闻人危今日也在现场，今天的热闹百年难遇，她自然也不会错过。 昨天已经有人拿出了先天神兵，保不齐今天也会有人为了助力而再拿出一件。闻人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论如何，即使没有新的先天神兵出现，妲和光只要用木刀击败同等级人的后天神兵，也足以震惊整个江湖。 神兵悟道求仙途沸沸扬扬，有人坚信不疑有人摇摆不定有人嗤之以鼻。 但是没关系，如果这个年纪轻轻看着二十出头的隐世秘宗传人，用一把木刀在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其他人会怎么想呢？会多么震惊呢？即使不曾亲眼所见，可听闻这些事的人又会怎么审视神兵悟道一事呢？ 多好啊，真是让人满意的姑娘。闻人危从未想过，在合适的漩涡中有趁手的工具，搅动时局这件事可以变得如此容易。 闻人危的视线扫过观礼区的夏恒，紫金蟒袍的男人脸上还带着淤青，他似乎对自己在最新天骄榜的位置比较满意，连带着觉得伤口也是一种勋章。 闻人危又看向天机十二楼的位置，对方的长老蠢蠢欲动。 闻人危又看向妲和光的位置，她身边围绕着谢娴等人，金红发在阳光下反射着光，银白袍子神采奕奕。 真是讨喜的女娘，合该跟我回九诸去。 鼓声敲响，场内安静一瞬。 左右看看，所有人都在试探等待，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上擂台开始今天的比斗。 “我来。”一个身影从看台上跃起，几个起落后站在了擂台中心。“一个个支支吾吾的，有什么的。”男人手握葫芦身上带着酒气，头发颜色斑驳，穿的随意。“我也想看看先天神兵什么样，喂。” 男人对着仲裁席扬扬下巴，“都到今天了，还藏着掖着干嘛，拿出来瞧瞧呗。”男人声音浑厚，伴随着内力震荡开，甚至压住了看台上数万人的声音。“让我们瞧瞧，是不是真的先天神兵。” “是先天高手！千杯游侠李汉齐！” “他什么时候进城的？” “他这个酒鬼一进鸣剑城就找了个酒楼，每日喝个烂醉，没钱结账差点被掌柜的把剑扣下，后来还是铸剑山庄去给他结账的。” “哦豁，那掌柜的也是胆儿大的。” “好你个混不吝的老小子，我来会会你。”又一人飞上台，两条小臂上各挂了十个铁环，一动起来叮当作响。“多年不见，你怎么落魄成这样了，现在腰上的酒，又是从哪儿顺的？” “是奔雷手！” “今日一开始就是成名已久的先天高手对战！” “嘿，你个老小子。”李汉齐长剑拄着地面，“跟你打有什么意思。”俩人都快五十，曾经不知道切磋过多少回了。 “你怕了？”奔雷手哈哈一笑，“让我看看这几年你有没有什么进步。”说完，双臂一抖，衣摆激荡，内力灌注之下，铁环间碰撞声音更烈。 刚上来强度就不低，妲和光有些跃跃欲试了。“我一会儿就想上去。” 坐在旁边的谢娴按下她的肩膀，“再等等吧。”纵使妲和光再强，这种强度的内力消耗也不是小事。 况且这些对战经验丰富老道的先天高手们本就与小宗师境界界限模糊，即使和光曾经在郊野与无序行者短暂过招，可在这擂台之上，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好吧。”妲和光点点头，她从自己的智脑里关闭了不少超体的被动，想要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所学习的真实水平参与守擂赛。 当然，保命防护还是开的。打游戏而已，谁玩命啊。 妲和光只是关闭透视分析‘外挂’，将自己的‘游戏难度’从简单改为了普通而已。 即使这样，她特殊的身体仍旧在小宗师中占据优势。 毕竟先天经脉宽阔，她的内力进展一日千里，四年可以抵上别人四十年功力。可以做到绝对的正面对战下，每一击都是小宗师的全力一击。 谢娴并不知道这些，她关心则乱，对妲和光的保护欲总是浓烈到下意识遗忘对方的强悍。“和光，这是通犀续命丹。” “我记得这个。” 谢娴将瓷瓶放到妲和光的手上，“你还要分出内力护住你的刀，若是气力不足，可以吃下这个，不要强撑。”话里话外，竟是把彩衣教的珍贵秘药给妲和光当小还丹使用的意思。 说实话，她也只是见到过一次妲和光出手，那还是在郊野的暗市踢别人屁股。 她知道和光有一身俊俏轻功，习武悟性也高，改良的药王谷功法都更加丝滑。但是，这毕竟是把木刀，真的可以吗？ 谢娴不多问，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呵护妲和光偶尔天真的孩子气。 “哦豁，一千两。”妲和光推开，不要她的瓷瓶。“谢娴，我很强的。” “可是...”谢娴还想给她。 “谢娴你回药王谷以后要学什么功法？也用剑吗？”妲和光不接，“要是我赢到了那个什么先天神兵，我就铸了，分你一半，给你做个趁手的武器吧。” 反正材料都一样，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偶遇到，她也可以拆开多变成几件礼物。 “你都不要我的礼物，我也不要你的。”谢娴没送出去丹药，担忧和焦虑让她难得使了点小性子。 “哈，谢娴姐姐，你就是关心则乱。”温栖梧眼睛盯着场上的对战头也不抬，“守擂赛又不是生死斗，和光气力不济跳下来就是了。” 难不成还有人在几万观众面前追杀她啊。 “更何况，和光真的会气力不济吗？郊野暗市上她把那么多人挂在树上呢，难道这些人都不反抗就被挂上去了吗。”温栖梧不客气的吐槽。 妲和光笑眯眯点头应和，“是呀是呀，他们都不反抗，就被我一个两个挂上去了。” 谢娴：... 唐玄真：真是信了你的邪。 卦道人不善对战，她身边的无序行者倒是蠢蠢欲动随时准备下场。 奔雷手以一招之差惜败千杯游侠，还没等这醉鬼再对着武林盟和夏恒说些胡话，来自苍玄的铁面书生摇着流星锤跳到台上。 随后就是一个接一个的乱战，其中还有两位隐姓埋名的野生小宗师。 十余人后，无序行者也冲上了擂台。 与他对战的是位先天高手，手持铁棍的武痴，已经连胜了四场甚至击败了一位野生小宗师。 “让我试试你这棍法。”无序行者也背了根棍子冲上去了。 他本是白马寺的弟子，三十年前回乡探亲的时候杀了横行乡里的朝廷官员，被武林盟追杀，叛出了门派也离开了大朔。 再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留其一的一员，充当不善武的卦道人护卫。 他一出场，卦道人卦象一事再次得到佐证。 九诸的蛊仙教和蜃影楼还在围观，彩衣教的人有些按捺不住了。 无序行者与那武痴铁棍相击过了百余招，武痴内力不济，败下阵去。 “我要去。”妲和光已经做好猛踹对方屁股的准备了。 这次谢娴没能拦住她，银白色的身影凌空飞行一般，落到了中心擂台上。 “是逍遥观的弟子。” “可以踏空而行？她竟然也是小宗师！” “她才多大啊？” “是你这有脾气的红毛丫头。”见过妲和光的人都不会遗忘这个金红色头发的高挑女娘，无序行者站在擂台中心调理真气，慢条斯理的踏步。“怎么，要为那天在郊野的一掌报仇吗？” “嗯。”妲和光点点头，将挂在腰间的木刀握在手上。 无序行者哈哈大笑，对于小辈包容度很高。“你就拿个木刀与我对战？你可知道我用的是什么？” “知道，是后天精兵。”妲和光不紧不慢，挽了个刀花。 坐直身体看到这一幕的姜厌莫名轻笑出声，“幼稚鬼，她在展示她的刀。” “这是百兵谱的齐眉棍，出自天机十二楼。”无序行者并不急于出招，妲和光与他而言是个强敌，他十分谨慎，调整着最佳迎敌状态。 “没关系，谢娴跟我说过。”妲和光缓慢的错开步子摆起架势，仍旧是一副全是破绽的无害模样，“使用者非常厉害的话，普通的武器也可以上百兵谱。” “你想让一把木刀上百兵谱？”无序行者被她逗乐。“一把甚至无法承受内力灌注的木刀？它都没刃，又细又长像个棒子。” 妲和光认真的点头，“不要木刀木刀的叫，尊重一点，她有名字。”在众目睽睽之下，妲和光右手握住长刀的刀把，左手掌心顺着无刃的刀身，缓慢抚摸至圆钝的刀尖，灌注内力，外放出了一道刃气。 妲和光刀尖对着无序行者，歪了歪头，俏丽女娘眉心生艳。“她叫二不休。” “木刀也能承受内力吗？” “外放真气居然可以做到这么细微的拟化吗？” “这就是逍遥观的真功夫吗？” 铸剑山庄的多位长老紧盯着妲和光手中的武器，“什么材质的木料能承受内力？” 温栖梧站起来吹口哨大叫：“太秀了太秀了。” 唐玄真被她提溜着站起来，跟着她晃来晃去，“冷静，冷静一点，还没开始打呢。” 无序行者没心思欣赏对面女娘的好颜色，他紧握着齐眉棍，神经绷紧。“出招吧。”《 》 50、第五十章 “让我见识见识你这个女娃娃的刀法。”无序行者嘴上说着，快步逼近。 场内的人屏息凝神，专注的瞧着。毕竟是小宗师互搏，一个成名已久，一个是新起之秀，所有人都在好奇，交手的时候到底会是怎样的画面。 那木刀承受住了内力灌注，可实际对战的表现又会是如何？ 妲和光并不急着与对方交手，电光火石间，她已经踩着鬼魅的轻功躲避开了无序行者十余招棍法，然后。 一个鞭腿。 踢的无序行者都踉跄了一下。 是的，妲和光还惦记踢屁股的事儿呢。 无序行者一把年纪了，还是头一回被小丫头用这种下人脸面的方式教训。他沉下脸，“小丫头。” 妲和光满意的收回腿，又重新摆出了起手式。“现在可以领略我的刀法了。” 无序行者收了与她试探的心，齐眉棍敲击擂台，发出沉闷声响。他没再快速出手，看着妲和光的木刀，肩背发力，势要一击打断她的木刀为自己刚才被戏弄的一脚找些场子回来。 “我的刀法很简单。”妲和光更改了全身的内力走势，无形的真气萦绕在她周身，空气隐隐开始扭曲。“只有两招。” 脑神经在跳动叫嚣着危机，无序行者看着面前扭曲的空气微微咽了下口水，冷哼。“装神弄鬼的小丫头。” 看台上的卦道人摇摇头，“输了。” “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八卦棍法。”无序行者再度提棍向前，内力倾斜而出灌注棍身，竟是也不管不顾的要使出全力一击。 妲和光微微抬眸，起手式变幻，随着她的动作，扭曲的空气也开始变动。“第一招，普通一刀。” 嘭！ 一声巨响。 兵器相击，无序行者单膝跪地，双手撑棍。擂台上的灰尘被震荡开，以二人为圆心，露出一个干净的三米圆形出来。 无序行者的胳膊颤抖，从笔直逐渐被压的向下，缓慢的折出弯折弧度。 “好强的内力！”无序行者大喝一声，一腿撑地，手肘回收，变换姿势以浑厚内力相抗，细微的又抬回一些些高度。 妲和光俯视着这人，维持着右肩前送的姿势压着刀，挑眉，表情十分轻松。“有吗？这就很强了吗？” “那我的第二招，你怎么接？”妲和光继续下压，维持着与无序行者的阻抗。“你要接吗？” “哈，小丫头，行者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无序行者收手翻滚后撤了七八米，再度调息。“小孩子胡闹的两招刀法，我又怎么会撑不下来。” “很好。”妲和光站直身体，十分体贴的道，“那么，这是我的第二招。” “认真一刀。” 话音刚落地，人已经冲到了无序行者面前。无序行者瞳孔紧缩，来不及回击，运起全身的真气于双臂，将棍竖立在身前，防护对方这大巧若拙的一击。 这一击，仍是剧烈铿锵之声，无序行者被击中后惯性后撤滑动了十五米之多。 看着擂台上拖曳痕迹，全场哗然。 烟尘散去后，咚咚两声。 无序行者：“我输了。” 他手中的齐眉棍已经在妲和光这认真一刀下，断成两截。刚才的咚咚两声，便是他手臂脱力，断裂的棍子落地的声音。 不仅如此，刀锋的真气他没能抗住，斩断他的武器后仍有一丝击中他的衣物，腹部衣物列出一道长长的裂口。 妲和光收手，挽了个刀花，木刀周身的真气并未卸下，从扭曲的空气里，众人发现，木刀毫发无伤。 “这是什么真气？” “到底是材料之利还是功法之强？” 妲和光完全不管自己对其他人的世界观造成了多大冲撞，无所谓场上的喧哗，美滋滋的握着自己的刀，对谢娴她们的位置甩刀花。“说了吧，我的刀很牛的。” 谢娴松了口气，被妲和光的孩子气逗乐。 姜厌看着，也露出淡淡笑意，她走到纱幔边儿，心里细细琢磨起妲和光这两招来。“一力降十会吗？” “普通一刀，认真一刀。”温栖梧捂着嘴乐，“还真有她的。” 唐玄真则是震惊的看着那断裂的齐眉棍，怎么会？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后天兵器，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现在就下去看看那兵器断裂的切面，看看到底是因为硬度还是韧性导致的断裂。 有她这种想法的铸剑师不少，铸剑山庄的一些热衷打铁的长老坐不住了，“不行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等铸剑山庄上场，天机十二楼已经有人先一步落在了擂台上。 天机十二楼作为苍玄的超级门派，自然不可能就来小猫两三只，带队的也是两位小宗师级别的，一位是唐玄真的老师五长老唐秋，一位就是杜恒宇的老师，三长老杜志远。 男人冲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到了无序行者的面前，脚尖一挑，将断裂的齐眉棍握在手中端详。 无序行者看着自己的棍子，又笑了，捡起来另外半截站起身，对妲和光拱手，行同辈礼。“有机会我们再比过。” “行啦，还我吧。”无序行者瞧着旁边还在看断口的杜志远，心胸倒是豁达，自己调侃起来。“这断的还挺均匀的两节，重铸成双节棍也不错。” 杜志远一时半会也没瞧出门道，怏怏的还给无序行者，对方扶着腰间破损的衣物下台，场上只剩下二人。 “你也是挑战我的吗？”妲和光问。 杜志远抽出长剑，现在全江湖的人都看见这女娘用木刀砍断了他天机十二楼的兵器，他自然是不服气的，“我来讨教讨教。”杜志远的视线从妲和光手上的木刀滑过。“你的二不休。” 妲和光晃晃手腕，无所畏惧的点点头。“好呀好呀。” 天机十二楼功法众多，机关药理阵法八卦，杜志远这个一把年纪的小宗师，自然比杜恒宇那家伙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更何况，守擂赛不限制任何其他方式的对战，除了功法，一切外物也可以借用。杜志远位高权重，手上自然也有对战小宗师级别的暗器。 如同毫毛一般的细针破空而来，妲和光没有开启超体智脑，只能靠自体的感知防护，但她的护体真气像是不要钱一样，激荡扭曲着，防的严严实实。 杜志远的路子与无序行者不同，没那么正大光明。妲和光与他缠斗，一时间还真有点缩手缩脚的。 她踩着轻功，稍微拉开距离，被暗器药粉干扰，像是乱飞的蚊子一样恼人。妲和光不客气的翻手提刀，真气涌动，再次打出普通一刀。 虚虚实实的剑招被她一力击破，长剑与木刀交击，在震动下轻颤鸣动，显然是比齐眉棍更好的后天兵器。 远观无法切身感知，近战的感触更为震撼。杜志远脸色铁青，看着女娘手上的木刀，“这不是木头。” 妲和光：哇啦哇啦听不见。 “不对，这是木头。” 妲和光才不管他在嘟囔什么，向前一跨，瞬息间已经绕到对方身侧，然后就是全力一脚带着劲风踢在对方的屁股上。 她可没说自己只用刀法。 她还记得呢，天机十二楼的那个男的之前跟她用暗器，现在老的也跟她用暗器，那就不要怪她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一下了。 “无耻小儿。”也不是所有小宗师都能全身罩着护身罡气的，杜志远就不行，此处薄弱，被重击一下，踢的他破防大怒。“胆敢羞辱天机十二楼。” 妲和光表情无辜：谁羞辱了，谁啊。 她才不想跟这个丢出来一大堆零部件和剑招的老头子继续打呢，一招定乾坤，妲和光翻手下劈使出认真一刀。 杜志远紧咬牙根，剑与棍不同，他不容许在这个擂台上断了自己的兵器，分出护体罡气试图用多年内力与妲和光硬抗一波。 噗—— “师父。”几个天机十二楼的弟子已经冲了下来。 妲和光躲开了对方喷出的一口老血，十分不适，表情有点尴尬。“怎么、怎么这么没礼貌，不要对着人喷啊。” 而且我收劲儿了...明明是你自己急火攻心，不要讹人吧... 杜志远长剑撑在地上，捂着胸口，嘴唇抿紧，边缘还有鲜血涌出，“怎么会...” 他失神的喃喃低语“怎么会...我内力积蓄四十年，怎么会不敌你这个红毛丫头？...” 这种力量，刚才的这种力量，“刚才的一招，根本不是小宗师的全力一击啊。” 妲和光听见对方的话，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她天真的问，“不是应该很正常吗？” 升级到小宗师了，小宗师的平a一击是八百到一千点伤害不等，用其他技能可以额外加点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左右？大招加个百分之百，不过分吧。 我只是不需要回蓝，可以无限放大招而已。 妲和光的思维仍旧是简单粗暴的游戏逻辑。 完全不知道她心理活动的杜志远：这怎么能正常呢！！！！ 现实生活哪有平a和大招啊！ “这就是逍遥观吗？这木刀，是神木吗做的木刀吗？”杜志远道心破碎，被弟子们搀扶着下擂台了。 妲和光退了两步，反正擂台巨大，她重新挑了块儿干净的地方站定，看着看台上，等着下一个挑战者的到来。《 》 51、第五十一章 “诶呀。” “哎呦。” “哦豁。” 看台上妲和光的木牌旁边一连升起了七条红色飘带，现在正在升起第八条。 妲和光挽了个刀花，将木刀插回腰间绑带，俯视着面前万象阁雇佣的野生小宗师，姿态放松：“我的刀叫什么？” 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捂着胸口，脱力的倒在地上。“二不休。” 妲和光满意的问，“那她能上百兵谱吗？” 山羊胡男人点头，“能。”男人艰难的坐起身，他观刚才妲和光与蛊仙教以及彩衣教对战时并不曾用刀，以为妲和光与这么多小宗师对战后力有不逮，使不出刀法。 没想到，他上场后击来的这一刀仍旧是如此的惊天动地不同凡响。 妲和光：啊，也不是，主要是对女性前辈有点下不去手诶。 得到了万象阁小宗师的话，妲和光满意的点点头，又环视全场。 连战八位小宗师的她在别人眼中犹如天降破军星一般锐不可挡，被她视线扫过的人群都不自觉息声。 男人踉跄起身，从擂台上自行离开，大部分人与妲和光对战后都受些或重或轻的内伤，不需要药王谷的救治，自己服上一颗丹药慢慢调理即可。 已经有八位小宗师输了这红发异人，即使自己也在其中，但一想到其他小宗师也是用尽招数一同落败，想想也没那么丢人了。 无序行者和卦道人不知怎么和玲珑城的人凑在一起。 “好啊，红婆婆你去吧。”司南将自己的涯角刀放在老人手上，“这么强悍的对手错过了真的很可惜。” “这不行。”被叫做红婆婆的女人推拒开，“我是来护卫你的，不打不打。” “打吧打吧。”司南眼睛亮亮的，“有卦婆婆她们在，不差这一会儿。” “去呗红姑。”无序行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倒是想看看先天神兵能不能接下她的招数。” 总不至于先天神兵也会被打坏吧。无序行者想到这又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他的断棍被铸剑山庄要走了，有能力锻造后天神兵的也就是天机十二楼和铸剑山庄，他若是不想麻烦，自然是现在让铸剑山庄修复更方便些。 就当是老朋友陪了他这么多年，换个厂家让老师傅翻新一下。 “打不坏的，涯角刀可是先天神兵。”司南很有信心。“红婆婆你去吧。” 被再三鼓励，红婆婆也难免动心。 她本以为本次大会没有她看的上眼的新鲜对手，原想着若是能跟沧溟宫的新宫主能切磋一番也算顺心。没想到，如今沧溟宫还没出手，这横空出世的逍遥观弟子已经称霸全场了。 “那我...” 司南见红婆婆心动，赶忙把刀塞到对方手上，“去吧婆婆，让她们知道知道玲珑城的厉害。” 心念一动，红婆婆也不反复推辞，握住刀把爽快的站起身。“那老婆子我就来试试看小姑娘的力气。” 妲和光看着面前身着熟褐色布衫的婆婆，客气的点点头。 “木刀要跟先天神兵对上？”看台上的观众叽叽喳喳。“那岂不是要破开护刀罡气。” “难不成魁首要落在玲珑城身上了？” “不一定呢，沧溟宫那位还没出手呢。” “她还能出手吗？虽说大家都猜这十年里她已经进阶小宗师，但...”众人看着场上的妲和光，又看看沧溟宫的纱幔，就算是惊艳才绝，二十多岁成为小宗师，又能比过往的那些拥有数十年经验积累的前辈强多少？ 难不成妲和光这样的鬼才蓬莱也能再出一个？ 妲和光无所谓跟谁对上，她看着对方的涯角刀，感受着对方周身涌动的真气毫不畏惧，“请。” 红婆婆不多言，动作大开大合，轻鸣的大刀还为落下，锋利的劲气已经先一步逼来。 妲和光走位躲闪，红婆婆虽然握着重刀，但毫不费力，寸寸紧逼，缠斗间压制住了妲和光周身护身罡气，甚至有几下削断了妲和光被真气吹得自然飞舞的金红发丝。 妲和光不急着用刀法，几次后撤前进，环绕着红婆婆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是不敌对方吗？”燕衔枝眯着眼，二人对招速度极快，加上周围扭曲的空气，饶是她们这些武林高手也要细细分辨这每一招出击。 “呵。”姜厌轻笑，把妲和光的那点儿小心思看的透彻。“怎么会是不敌，明明是她看上了红姑的刀法。” “她在学呢。”姜厌双手环胸，亲昵的笑骂。“偷师的坏家伙。” 这么紧迫的对战，对方还是手持先天神兵的小宗师，能学到什么？燕衔枝瞧着感慨一句，“真是无法无天的女娘。” “是啊。”姜厌充满兴致的看着妲和光，正午的阳光下女娘散发着光一般，与人对战的表情并不严肃，嘴角翘起坏笑的弧度，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享受一般。 “宫主也想下擂台对战吗？”燕衔枝轻声问。 姜厌点点头，“为什么不呢。” 很多人对宗师和小宗师之间的界限并不明确，江湖成名的宗师基本不会出手。若是红姑手持涯角刀再败在妲和光的手上，今日的比斗也差不多就到此为止了。 争夺一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先天神兵，小宗师出手已经够不要脸了。 在场也才两位宗师镇场，一位药王谷，一位铸剑山庄，谁去对上妲和光都不合适，若是再被妲和光击败，那中原武林怕是要全体道心破碎了。 燕衔枝看着场上，琢磨着，宫主什么时候下场比较合适呢？话说这个妲和光真是耐力十足，现在才稍微显露出一些疲态。 若不是先天神兵之利，恐怕红姑也无法和妲和光缠斗如此久。 但红姑并没有想那么多，擂台加快内力恢复，地方宽敞又结实，妲和光与她过招有来有回，这一战倒是带给她多年不曾有过的酣畅淋漓之感。 二人周身纷飞的真气迅猛激烈犹如旋涡，木刀与涯角刀每一次碰撞都好像雷击，形成一副惊心动魄自带配乐的震撼画面。 因为妲和光那点偷师的小心思，快速交错间已经过手百余招。 “我的妈啊，这刀竟然不坏。” “我的天。”司南作为涯角刀的使用者，熟知兵器之利，更能感受到那种震撼。“连木屑都没打飞出来？” 卦道人闭目不看，手上掐着决，“算不出？怎么算不出呢？” 凌厉的刀气再度逼来，妲和光宛若游龙一般腾跃而起，她已经将红姑的刀法摸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反手下劈二不休，再度使出了认真一刀。 铿锵格挡，二人在空中，你来我往，又是三招。 妲和光落在地上，胸膛上下起伏，小口的吐了口气。就算是她，打了这么许久，又连甩三招认真一刀，没有超体额外进行能量供给，也有些累了。 妲和光迅速的调整呼吸，回身，看向红姑。 老婆婆握刀的虎口已然震裂，手臂经脉受损，涯角刀拄在擂台上，和玄铁擂台一起发出轻鸣，似乎是刚才的激战中引起了共振效果一般。 红姑：“我输了。” 她已是年过五旬的老者，仗着经验与神兵与对方搏斗至此已经是不要老脸，而刚才妲和光空中的接连三刀，更是让她认清了同阶下，功法和反应能力间无法跨越的屏障。 大道至简，诚不欺我。 妲和光兴致勃勃：“你的刀法真帅。”她说完，挽刀突刺演练了两招。“我是不是没比划错？” 红姑：“......”偷师啊，这是偷师。 看着身前体会纯粹习武快乐的小姑娘，红姑也实在生不起气，莫名其妙柔软起来，“没错，是这样的。” “谢啦。”妲和光怪模怪样的拱拱手。“不好意思把你手震伤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去包扎一下吧。” 红姑摇摇头，“是我技不如人，小友不必挂怀。” 说完，红姑婉拒了妲和光要来搀扶的动作，提着刀跃过河道离开了擂台。 妲和光的名字旁边飞起九条红飘带，全场可见。 已经没人再敢上场，擂台上的女娘似乎有用不完的气力，可以打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威力。 就连闻人危也不敢相信，妲和光竟然把今日的擂台对战变成了这种模样。 武林盟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上安静，妲和光站在擂台中心，左右瞧瞧，对上了沧溟宫那处，姜厌的眼睛。 她怎么不来？妲和光纳闷。 姜厌难道不想和她打一架吗？ 武林盟的人点燃了一炷香，这香可燃的时长为一刻，香刚燃起，鼓声也被敲响。 这是告诉全场，若是没人再来挑战，获胜者便是妲和光了。 夏恒满意的坐直身体，看着场下那奇异美丽的女娘，勾勾手问旁边的侍卫。“这算是大朔的子民吧。” “逍遥观，自然是算的。”侍卫为难的回，心想，这女娘怎么看也不是大朔人啊。 “那就算。”夏恒一锤定音。 妲和光在擂台上打坐，闭着眼调息，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到来。 全场也在等，不少视线扫过沧溟宫，小声的嘀咕。“要结束了，沧溟宫不去吗？” “整个武林大会，沧溟宫的强悍已经由弟子展示过了，不出手也正常吧。” “宫主立威不是你们开玩笑传出来的吗，沧溟宫可从来没说过历任宫主都得立威诶，铸剑山庄庄主不是也没出来打吗。” “谁说不是，都到那个级别了，还能弱哪儿去，他们都不会自己动手的。那万象阁的甚至是雇佣的小宗师呢...” 姜厌从纱幔中走出，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在看台边缘停住脚步，广袖自然下垂，风起时犹如女神一般庄严高贵，让人不敢继续非议。 夏恒看的愣住，“这就是光焰动天下的沧溟宫宫主？” 姜厌实在是太少露面了，在外行走大多是弟子和燕衔枝，从本次武林大会开始，见过姜厌本人的寥寥无几。 “她的美丽真是名不虚传。”夏恒挑着眉头，无理的上下扫过。“就是不知道，她的武力，是不是空穴来风了。” 妲和光睁开眼，笑眯眯的仰头，隔空对姜厌扮了个鬼脸。《 》 52、第五十二章 并不如众人期待的那样，姜厌没有在香燃尽前登上擂台。 鼓声响起，一连九下，像是告诫全场。 温栖梧摇晃着唐玄真的手臂，没形象的乱叫：“啊啊啊啊，真的是和光拿到了！” 谢娴则是有些贷款担忧，先天神兵就是一团理不清的麻烦，和光她...... 妲和光不在乎，她转过身，扫视上台的几个男人，还有点嫌弃。 上场的一共四人，夏恒也在其中。 两个人提着玄铁的箱子，武林盟的话事人从怀中取出钥匙，在所有人面前，咔哒咔哒的打开。 “这箱子也不大？能是什么东西？”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一刻。 “是啊，刀剑放不下，难道是鞭子一类的？” “真假，古往今来记载的先天神兵里有类似的吗？”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什么了！” 话事人将盖子掀开的一瞬，看台上有人叫出声。“是乾坤圈！！” 妲和光：？哈？那有风火轮吗？？？ “乾坤圈？” 二人托着重重的箱子底部，送到妲和光的面前。红色锦缎上正正好好斜放着一对儿扣在一起的金色圈环，似乎是感应到了中央擂台，金圈轻鸣起来，互相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圈口并不像妲和光想象的那样能斜挎在一个孩子身上那么大，与其说是兵器，不如说是个首饰一样。 妲和光的精神力能够感受到此物上传来能量的剧烈波动，她粗略估计，是涯角刀的十倍还不止。 确确实实是一个先天至宝，只是不像是兵器。 那还能悟道吗？妲和光纳闷，她还挺好奇这个的。 她伸出手，将乾坤圈用手指勾起，上面纹样精美华贵，刚一入手就有内力与之相互感应被引导运行的感觉。妲和光觉得有趣，干脆套在手上，从手肘向上，错落的两个金环就这么箍在了她的小臂上。 “恭喜逍遥观，恭喜妲道长。”东西已经当着全江湖的面放到了妲和光的手上，武林盟的话事人也不唠叨，只是体面的说些场面话就给夏恒让出了位置。 “奉陛下口谕，妲和光接旨。”夏恒站到妲和光的身前，看着那乾坤圈，傲慢的心里不知道又脑补了些什么，“跪。” 妲和光：“？？你在跟我说话？” 夏恒看看身后跪下的三位武林盟人士，又眼神反问，意思是不然呢？ 妲和光：“有病吧？”她皱皱眉，就要离开。 夏恒一看，他已经上台，在数万人眼下，容不得妲和光就这么下他的面子，于是也不拿乔，抬手拦住妲和光，沉着脸大声宣读。“...朕闻今武林多才俊，朕德盛况，不能亲狎，特派...赠以达盛之心，持汝之用...” 妲和光：没开智脑，啼哩吐噜说啥呢？文绉绉的听不懂... “赐号...”夏恒看着这跪也不跪，不通礼法的红发异人顿了顿，轻蔑的道，“修罗卿。” 妲和光：“哦。”说完了？我走了。 夏恒：“还不谢主隆恩！” 谢娴看着场中这一变故，紧紧攥住了手，修罗卿？这封号真是欺人太甚。 温栖梧更是不爽了，她仗着人多，压低了声音大叫一句。“朝廷瞧不起谁呢。” 传说中的修罗，具有天神、鬼蜮的威力神通恶性，却没有天神的善行。是一种非神、非鬼、非人，界于神、鬼、人之间的强大怪物。 骂谁怪物呢。温栖梧不爽的喷气，还有这沸沸扬扬的先天神兵，乾坤圈，多鸡肋的一个东西啊！真的能悟道吗！传闻中都没有过乾坤圈悟道的记载！ 大朔的皇室拿这么个东西想来博得武林第一的忠心吗！ 妲和光不耐烦，“这是我赢的，谢你干嘛，奇怪。” 几万人的锻心园内又嘈杂起来，说什么的都有，夏恒端不住架子，气恼的甩袖离开。 一场盛会的最高点，竟然闹成这个样子。 所有人看着妲和光手臂上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泛出淡金色光晕的乾坤圈，神色不明。 那乾坤圈还在轻鸣，被金红发的女娘戴着，更不似凡品。 妲和光重新开启智脑，诡异的发现，乾坤圈震动频率下，被智脑汇总成了一长串代码，似乎是一套运转心法？ 我靠，真有啊？妲和光惊了。 妲和光站在原地，也不管他人怎么看待自己，好奇的将自己的内力灌注在乾坤圈，真气再度浮动在她的周身，精神力也监控着智脑的数据。 似乎是与她的真气极为匹配，乾坤圈的轻鸣声变得大了起来，瞬息过后，智脑的波动数据里也产生一个高点，两环刮蹭，擂台上传出凤鸣之声。 这真的有点不科学了...妲和光眼睛瞪的圆圆，像是小孩儿得了新鲜玩具。“好玩。” 看来得是原装的，拆了重铸的涯角刀就没这个效果。 唔，不能熔了送谢娴了。 “凤鸣！我没听错吧！” “先天至宝！” 姜厌无视周遭的一切，跃下看台，凌空飞行一般，站到了中央擂台之上。 “沧溟宫上去干嘛？” “决胜者不是已经判给妲和光了吗？” “难道是听见凤鸣声想抢？” 场内因为姜厌的到来，再度沸腾起来。 妲和光歪头，“我就知道。”她笑眯眯的靠近，亲昵的凑到姜厌面前一步远。“你想跟我打架。” “这个东西你满意吗？”姜厌站的笔挺，她身量也高，一米七多，在妲和光面前不减气势，微微扬起下巴与人对视。 “不错，蛮好玩的。”妲和光点点头，大方的分享。“你想玩吗，给你。”说着，她就要摘下。 “但是你胳膊细细的，可能戴不住。” 妲和光自己穿的武袍还占些分量加大摩擦力，姜厌的衣服料子太软太滑了。 妲和光卸到手腕处，把两只手分别套在扣在一起的乾坤圈上，举起来晃晃还像手铐。 姜厌不动声色的靠近，手指一勾，乾坤圈和被扣住手腕的人一同被她勾到更近，垂落的衣摆都贴在了一起。“这么开心？” “还行吧。”妲和光不设防，将乾坤圈扣在姜厌的手上，又关闭了自己的智脑外挂。“这个会加快内力循环，比擂台快多了，给你戴着，双重增益。” 这样对战的时候，能抵消不少内力消耗。毕竟姜厌也是二十多岁的女娘，不是五六十岁修为深厚的老家伙们，妲和光不太想用自己的优势压制对方。 “她怎么给出去了？” “怎么回事儿？” 闻人危眯着眼，看出了擂台上姜厌对妲和光的势在必得。“怎么这么招人？这就有点难办了。” 姜厌可不是谢娴那个好脾气，跟蓬莱对上抢人，比跟谢娴抢人难多了。 场上的二人才不管其他人在想什么说什么，姜厌没有推拒乾坤圈，后退一步，对妲和光绽放出一个让她都看呆一瞬的笑容。 “沧溟宫宫主，姜厌，请赐教。” 她没带兵器，只有手上戴了一副手套，妲和光没开智脑，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只觉得眼熟，像是曾经见过的那件宝衣的质感。 晃动间熠熠生辉，显现出琉璃多彩的光晕。 妲和光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那我不客气了哦。”说完，她甩了下木刀，抬步冲了过去。 十年前的姜厌只是修到明玉功第六重境就已经是先天高手，甩出所有江湖同辈好大一截距离。十年后的姜厌，更是明玉功第八重境巅峰，就连她的母亲达到这一重境界的时候也比她晚了九年。 姜厌很强。 妲和光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件事。 江湖人之前只能靠十年前姜厌的表现来揣测，今日终于得见姜厌的强大。 姜厌真的很强。 她用手便接住了妲和光的普通一刀，乾坤圈在快速动作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悬在她的手腕。 姜厌很擅长利用妲和光给她的这个乾坤圈，在妲和光使出认真一刀的时候，姜厌巧妙的用乾坤圈格挡住了对方的攻势，并单手蛇形缠绕向上，掌风破开妲和光的护体罡气。 真气在二人周围乱作一团，扭曲在一起，似乎单独划分出一个力场。 姜厌作为武学奇才，对战经验自然比妲和光不知道丰富了多少倍，她将充沛的内力击打出去，像是一团团无形的炮弹，四面八方的朝妲和光攻来。 看着对方俊俏躲闪的轻功步法，姜厌还有心情逗弄她。“你现在很香。”很可口。 除了观主以外，妲和光这还是下山后第一次被人追着打。 到处是弱点就没有弱点，真正的弱点反而可以被藏起来，可姜厌，总能找到她来不及防范的一小处尾巴。 甚至追着这个小尾巴踩。 纯戏弄。 妲和光听见对方夸自己香，莫名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可姜厌表情正经，又让她无法生气。 “你不是就喜欢我的味道吗！”妲和光乱叫，她这边轻功跑出浮光掠影的架势，没想到姜厌也有一身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绝世身法，追逐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华贵的裙摆伴随着动作衬托的姜厌风华绝代。 “是啊，我很喜欢。”姜厌脸上挂着笑，在妲和光看来仿佛是个要抽她巴掌的千手观音一样。 高贵，威严，又无上美丽。 妲和光总算是懂了，姜厌光焰动天下的名头是怎么传出去的了。 “我的妈！太厉害了宫主！”温栖梧又开始街溜子吹口哨。“打爆和光！！！” 唐玄真：“这就是，沧溟宫吗？” 巅峰状态的沧溟宫？ 谢娴对战局已经无法专注了，她看着乾坤圈，心里品味出一丝痛苦。 ‘要是我赢到了那个什么先天神兵，我就铸了，分你一半，给你做个趁手的武器吧。’ 谢娴并不在意先天神兵，但是她看着被扣在姜厌手上的乾坤圈无法释怀。 怎么，又被姜厌抢了先。《 》 53、第五十三章 二人所学都是顶级的心法武功，但姜厌的操作意识比妲和光技高一筹。 更重要的是她下得去手。 打得到，也舍得打。 妲和光别别扭扭的乱窜，就算回击也有些留手的意思。 姜厌早就发现了她的这一点特质，在先前观看他人对战时，妲和光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柔软。无法直视他人的损伤，真正对战时也如此，每次最后一刻会优柔寡断的留手。 像是小孩子玩搏斗游戏，又担心真把玩伴打坏了。 他人也许看不出来这留手的微妙差异，但姜厌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她不讨厌妲和光这种柔软，她能理解妲和光的这种强者对于弱者的保留感。 场上打的热闹，可是在妲和光看来都并非生死之斗，她只是在用切磋的方式玩乐。 姜厌深深吸了口气，妲和光现在被她撵的像个兔子，真气混杂着她外显的香气扩散，闭眼的时候都仿佛置身于海岛上的山林之中。 吸着这个气味，姜厌能够感觉到自己经脉中流窜的内力回复的更快了。就算是对上不知疲惫的妲和光，也犹如开了金身模式不相上下。她眼尾泛红，忽略了自己精神和身体的饱胀感，出手更加迅速。 妲和光在空中旋身，面对身后紧追不舍莲步生风的姜厌举刀向下斩落，她也发现了姜厌此刻状态有些奇异，不知道是好是坏，便想着迅速结束战斗算了。 别是那个先天神兵有奇怪的地方，导致姜厌走火入魔了...妲和光不是多虑，她现在能够感受到对方澎湃的生命力，高亢的奇怪。 这种兴奋到有些难以自控的情绪可不像是姜厌会做出来的。 危机感越迫越近，闪着琉璃光泽的手朝妲和光面门击来。妲和光垂眸对上下方人的眼睛，没有杀意，只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妲和光被这视线锁住，不知怎么愣住了一瞬，被姜厌锁住领口，反手摔落在地。 一招之差，若是刚才那一瞬姜厌想动手，掌风定能击中她的前胸将她打飞出去。 好歹有超体在，伤是不会有的，但是无法抵消的冲击波也够她飞两秒了。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妲和光躺在擂台上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哇，万里无云哦。 随后一人进入她的视线，如洛神降世，“还不起来吗？”姜厌双手背后，微微俯身。 “哈哈。”妲和光用手拍击了三下地面，欢快的道：“你赢啦！你真厉害。” 说完，她轻轻松松鱼跃而起，“看你追着我打的样子还有点怕怕，没想到你最后只是摔我一下哦。”她刚才跑那么快，是真的被千手观音的掌法吓到了，其实一个巴掌都没挨。 姜厌露出笑意，许是吸多了妲和光的信息素，让她的精神仍旧保持着亢奋，表情有些轻挑的玩味。“在蓬莱，我们不在外人面前教训孩子。” 妲和光没听懂这话里的意思，表层的理解了一下，呆呆的接话。“这很好，我家那边也是这样的，孩子也有自尊心的嘛。” 二人已经决出胜负，也没必要占着这个台子，不管看台上人们在讨论什么，妲和光拍拍身上的灰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哦。” 她不想留在这，被陌生人围着说奇奇怪怪的话。 姜厌将乾坤圈摘下还给妲和光，“我与你一起。”她眨眨眼，“不是说好了吗，决定权在我。” “我现在不离开鸣剑城。”妲和光重新开启智脑和超体的防护，时间还早，她打算今天晚上跟谢娴她们一起吃个饭，正式告别一下。“我去找谢娴，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说这话，二人已经跃过河道下了中央擂台，与过来迎接的人汇合。 除了吱哇乱叫的温栖梧，其他人都显得有些安静。姜厌感受到了一股复杂的视线停驻，顺着看过去，竟然是谢娴。 交错间，姜厌懂了对方的心意，她在不甘心。 想想也能懂，对方似乎走的是温水煮青蛙的路子，菜做到一半，锅都要被人端走了，很难甘心吧。姜厌倒是没有反感，虽然她自认为还没到谢娴这种，明确的情意深重无法自拔的地步，但她是真的中意妲和光这个人。 看看叉腰跟温栖梧得意炫耀乾坤圈的女娘无所察觉的模样。 姜厌想，啊，真可爱，想捏。 “姜厌。”恰好都在，妲和光拍拍温栖梧和唐玄真的肩，“这是温栖梧，这是唐玄真，谢娴你认识，我就不介绍啦。” “嗯。”姜厌看着那两个拘谨的小姑娘微微点头，“你们去玩吧。” 反正，接下来的日子她会在我手上。 明日就会开始团体赛，但今天她打败妲和光一事已经足够震撼全场，沧溟宫这个热闹不凑也罢。姜厌调转方向看着旁边的燕衔枝，“走吧。” 锻心园没什么必要待下去了。 闻人危站在看台边缘，看着妲和光跟谢娴等人也离开了现场，看台上已经乱作一团，有紧随其后离开的人，也有疯狂讨论乾坤圈凤鸣的人。 她招来身后的人，轻声吩咐道。“让无影楼去给夏恒添点乱子，推到苍玄头上去。” 苍玄和大朔的关系本就在近些年有些紧张，苍玄的江湖人更是瞧不上大朔的皇室。 修罗卿，也不知道是夏恒这个蠢货在羞辱妲和光还是羞辱江湖人。既然这么傲慢，被某些不怕死的，又讨厌大朔皇子的莽夫报复一下，也无所谓了吧。 人声嘈杂，对于话题的引导她早有计划，闻人危也无心看后续，暗自琢磨着姜厌与妲和光对擂时的过程。 姜厌是真的有这么强？还是有什么东西催化了让她变得这么强？乾坤圈有这种威力吗？ 闻人危不容许自己的计划出现大纰漏，妲和光只在她心里出现了一瞬，随后充斥着闻人危思绪的都是其他。 更重要，更让她为之争夺的东西。 看来是要回一趟九诸，再仔细找找其他讯息了。 闻人危这么想着，招招手，护卫与侍从上前将她围住，从看台上护送离开。 ...... 妲和光不喜欢中年男的酒局，自然不会接下武林盟等门派投过来的橄榄枝。 谢娴无视了父兄等人暗示的眼神，丝毫不提万象阁的招揽。 最终几人也没在外面折腾，回了碧水云天，叫了些餐食，在小院内惬意的闲聊。 “清净真好。”妲和光躺在院中竹荫下，半眯着眼枕着胳膊翘腿放松。 “持握这个，内力加速恢复比擂台更快诶。”温栖梧双手托着乾坤圈，眼睛溜圆。“在擂台上，它为什么会发出凤鸣声啊。” 妲和光也不知道，她歪头，瞥了眼乾坤圈上的纹路开始废话文学，“可能因为上面的凤凰的刻样吧。” 天机十二楼的弟子也都要学铸铁这门功课，辨认材质火候，但唐玄真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先天至宝。 她从温栖梧手上拿起，掂量了一下乾坤圈的重量，认不出这是什么材质。 俩姑娘蹲在地上，手上托着乾坤圈，眼神清澈的可爱。 谢娴坐在石凳上俯视竹荫下这几人，感觉自己像是在带孩子，只不过小真和小树是真孩子，妲和光是童心未泯装傻充愣的混蛋大人。 不消停，但是让人挂念的心甘情愿。 谢娴眼神温柔，“是累了吗，台上有摔痛吗。” 妲和光下巴向上，仰脖子去看身后坐着的人，“没有，躺在草地上很舒服的，谢娴要不要一起来。” 温栖梧说送别餐要喝点酒，妲和光没有反对，于是谢娴也跟着喝了一点，小院里除了妲和光因为放松而扩散开的海岛香气，还掺杂了些酒意的果香。 甜果酒度数不高，但谢娴在这样放松的氛围下也有些微醺的感觉。她看着妲和光，顺从的放纵心意，倾身靠近，膝盖跪在草地上，贴着妲和光的头。“要不要枕在我的腿上？” “我试试。”妲和光歪头压了一下，“不舒服，算了。” “明天从哪个方向走呢？”谢娴学着妲和光的模样躺下，与她挨在一起。 她珍惜着此刻的亲昵，手不自觉的攥住和光散落的衣摆。 唐玄真和温栖梧这两个小丫头还在叽叽喳喳的琢磨乾坤圈，谢娴的耳中对于她们的声音已经不再分明，她的心停留在眼前人的身上，仿佛自成一个隔离区域一样。 “诶，东边吧？”妲和光也不知道。她侧躺，和谢娴面对面。“谢娴你醉了吗？”眼神怪怪的。 虽然平时也很温柔，但是今天感觉太温柔了吧，看得人软麻麻的，有种被水浸泡变沉重的下坠感。 谢娴不遮掩，面若桃花，吐息间还有淡淡酒气，“和光，多跟我说说话吧。”视线多多停留在我身上吧。 “说些什么呢？”妲和光眨眨眼，她此刻神经太放松了，脑子空空。 “说说你自己。”谢娴不想继续慢吞吞的，她释放了自己的渴望，像深夜里独自一人时幻想过的更直白的流露出情意，“想多了解一些和光。” “不是和光喜欢吃什么菜，喜欢去买谁家甜点这样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它叫二不休，是真正的，和光。” 妲和光隐约懂了，谢娴好奇她的过往。 “也没什么可说的吧。”妲和光走神，“你知道的，我和老二是双生子。” 温栖梧那边听到了这句，八卦让她从乾坤圈上转移了注意力，好奇的问，“和光你还有妹妹啊。” 唐玄真琢磨不明白也不琢磨了，和温栖梧一起凑过来，将乾坤圈放回妲和光的手上。 “是啊，我有三个妹妹。”妲和光像是注意力不集中的小狗，随便一点事情也能让她分心。“你们不玩这个了吗？” “不玩了。”温栖梧摇摇头，拉着唐玄真也学着她俩，七扭八歪的躺下。“你妹妹也是红头发吗？” 妲和光把乾坤圈拿过来，又摆弄着套在谢娴纤细的手腕上，一左一右，黄金手铐。 虽然视线没在谢娴脸上，但好歹也算是注意力又回到谢娴身上了，谢娴手软身软，任由她摆弄着玩儿。 “差不多吧，深浅不太一样。”妲和光捏着谢娴的手腕，乾坤圈的粗度衬托着手腕，感觉就像是真的被铐住一样，还挺禁忌的。“我妈咪是黑头发，她长得很像大朔人。” “妈咪？哇哦，你有两个妈妈。” “是啊。”妲和光一边说着，一边晃晃谢娴的胳膊。“我和同尘出生后性格大不一样，妈妈说我们两个在小床上，我一动不动，同尘一直在咿咿呀呀的扭动。” “所以是一不做，二不休。”妲和光笑眯眯的，重新把乾坤圈套回自己的胳膊。“结果越长大，反而是我越来越闹，同尘越来越安静了。” 提起家人，妲和光流露出一些失落和怀念，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没什么特殊的。” “木头是同尘送我的礼物，是我怀念家人的一种寄托。”《 》 54、第五十四章 温栖梧和唐玄真没有继续打扰到太晚，铸剑山庄的马车在碧水云天外等候，谢娴也要一起离开。 温栖梧豪气的抱拳，“聚散终有时，和光我们下次见。” 唐玄真也抱拳行礼，她本就话少，与妲和光也是十分客气的君子之交，“后会有期。” 俩人先一步上了马车，体贴的给谢娴留了些空间。温栖梧倒是没想太多，只觉得谢娴姐姐和妲和光情谊深厚，唐玄真倒是将谢娴不再遮掩的情意看的分明。 “想不到，和光的家乡都是女人哦。”温栖梧小声的跟唐玄真闲扯。 唐玄真一下子就看透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你该不会是想找点女女之间的春宫图仔细了解一下吧？” “我好奇啊。”温栖梧理直气壮。 唐玄真无语，“那你别被抓到，我可不想走之前天天看你苦哈哈的抄书。” “不会不会，我现在藏东西技术炉火纯青。” 谢娴静静的看着妲和光，伸出手帮她摘掉挂在头上的草叶。“和光...” 妲和光看着她，不懂谢娴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谢娴轻轻叹气，咽下涌动的占有欲。“和光，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谢娴你很不错。”妲和光竖起大拇指。 谢娴心里又是无声叹息，不是的，不是这种喜欢。“和光，我送你的手帕呢？” 妲和光掏掏衣襟的口袋，将那个丑丑的刺绣手帕拿出来抖开晃晃，“在这呢，你要？” 谢娴看着那干净的手帕，被妲和光贴身带着，还能感受到独属于对方的体温。“和光，不要弄丢。”谢娴认真的看着妲和光。 “我很少弄丢东西。”妲和光稀里糊涂，见谢娴不要又收回去了。 “和光。”谢娴靠近一步，无法忍耐，整个人撞进妲和光的怀里，头枕在妲和光的肩膀。 妲和光本来就不排斥她的接触，愣了一下就顺手拍拍谢娴的背，安抚的顺毛。“怎么了？” 谢娴闭着眼，手搭在妲和光的腰上，贪婪的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沙哑。“只是不习惯。” 妲和光了然，“不习惯分别吗？没什么的，谢娴，人都是会分别的。”她按着谢娴的肩膀，后退半步拉开了一点点距离，眼睛亮晶晶的不掺半分杂质，“谢娴，适应一下吧。” 谢娴没有再次试图钻进妲和光的怀里，现在不是一个揭穿心意的好时候，她唇角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和光收了我的纪念品，不应该给我一个吗？” 妲和光看见谢娴的眼睛发红，为了讨她开心，大方的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谢娴眸子深深，语调一瞬间有些兴奋的尖锐，“我要你身上的气味，你能做到吗？”谢娴又清清嗓子，给自己找补几句，“我不是上瘾，只是这个味道比安神香更好用，我调配过，都不太相似。” 怪亲密的，但是也行吧。 妲和光左右看看，停留在了谢娴腰间的香囊上，“这个给我一下。” 谢娴听话的摘下香囊递给她。 “等我一下。”妲和光一溜烟跑了，过了没几分钟，又拿着香囊跑了回来。妲和光把东西放到谢娴的手上，“喏。” 不过就是一个小型的香氛处理器，妲和光随身带的伪装成纽扣的便携材料盒分点出来，做个这小东西轻而易举。 妲和光抽了不少自己的腺液，压缩后注入香氛处理器，又将纽扣大的小东西塞到谢娴的香囊中，伪装的就像是一小棵药材残骸。 谢娴拿到手上，仔细嗅闻，真的闻到了妲和光身上的那种气息。 “你的嗅觉好使，我就把味道弄得很淡，应该能用很久。”妲和光揉揉自己脖子上刚才抽液的地方，“但是不能打开，你打开它就没了。” 她给那个小处理器设置了自毁程序，万一谢娴弄丢了香囊，她也能销毁这个小装置，不在这个世界上残留文明污染的痕迹。 “我不打开，我会好好保存的。”谢娴勾起唇角，她宝贝似的将香囊攥紧，右手上抬去摸妲和光脖颈，“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这个东西是我身体里的，不抽出来怎么给你。”妲和光借机使坏卖惨，逗弄谢娴，“就像是放血一样，这一下可消耗了我不少呢。” 谢娴攥着香囊的手再度握紧，不过下一秒就被妲和光拍拍手背，明显的调皮语调。“行啦，逗你的，别抓那么紧，抓坏了我重做一个又得再抽一遍。” 妲和光摸摸谢娴的脑袋，像是哄小孩儿。“谢娴，之后再见啦，跟大长老好好习武，开心一点哦。” ...... 窗外天边晚霞正艳，妲和光不着衣物，胳膊拄在浴池边提着酒壶，对着壶口直接饮了一口。 金红色的头发披散开，下半部分被水濡湿，垂在她的肩头后背。夕阳从木窗缝隙照入一丝，热气蒸腾的浴室里美不胜收。 妲和光懒洋洋的放开酒壶，对着屏风道：“白会长也是来跟我道别的吗？” “你知道是我？”神出鬼没的闻人危从屏风后走出，居高临下的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水中宛若海妖的女人。 “嗯。”智脑显示有人进入小院，妲和光对身边的人都做过记录，扫一眼就知道是谁。她仰头，并不对现在的处境感到羞涩，在升腾的水雾中自在的抻了个懒腰，大方的展露自己的美丽。 闻人危衣衫齐整，靠近浴池蹲下身，一手挽袖，露到小臂的高度，去探池水的温度。“热不热？” 整间浴室里都是妲和光身上那种湿漉漉的香气，不止是被这景色蛊惑，还是气味诱人，闻人危感受到她的身体也在潮湿。 “还行。”妲和光放下手中的酒壶，自然放松的在水中曲着腿跪坐着，“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不然你怎么会冒着风险来这里？” 闻人危顿住。 妲和光笑眯眯的瞧着她的表情，“我知道哦，你今天也在锻心园。” 看着妲和光的眼睛，闻人危有一种无所遁形的不适感。“哦？”她不信数万人中，妲和光也能轻易隔着人群辨别出改妆易容过的她。 妲和光当然没这个本事，但是智脑可以，卫星会为她提供地图，和被她记录之人的位置。虽然她没有窥私癖，但锻心园可不算是私人地界。 妲和光恶趣味的看着闻人危闪烁的眼神，“既然害怕，为什么还来跟我道别？” 闻人危自然知道现在妲和光身上的视线不会少，她的靠近若是被人发现，有可能会干扰她的计划，但人心难控，这种冒险带来的微妙刺激让她无法抗拒。 “和光，跟我回九诸好不好。”闻人危单膝跪地，不顾自己的裙袍沾到水渍，像是捕猎一般，无声靠近。“现在就跟我走，我能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熟女的红唇微张，带着女人的香气，升腾的雾气后是闻人危张扬的引诱。“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妲和光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她不再遮掩的直白欲望，似乎从进入鸣剑城后，白会长身上的氛围就已经开始变化。尤其是在妲和光的面前，似乎是因为妲和光包容的欣赏，她能感受到面前女人逐渐袒露的真实一面。 妲和光不知道那些欲望具体代指的是什么，但她想，在这个时代，无非是金钱，权利，以及，*欲。 闻人危似乎笃定了妲和光不会对她产生厌恶，又或者说她直白的展露反而更能得到妲和光这个奇怪家伙的欣赏。“和光，我不美吗？” 只可惜，妲和光只有欣赏，她不想帮忙纾解。 “很美丽。”妲和光认真的看着她，不沾染欲望。 “拥有我不好吗？”闻人危潜意识里不愿忍耐，用指尖触碰到妲和光的肩膀，划动到她的脖颈。“你会喜欢我，也会喜欢九诸的。” 妲和光摇摇头，被闻人危摸的痒痒的，她后退一步让开这拉扯的氛围。“我们想要的不一样，我会去九诸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现在呢？”闻人危脸上无辜无害，动作上仍旧悄无声息继续逼近，“是回云涛城去，还是怎样？谢娴回铸剑山庄，你没同她一起，是拒绝了与她一起去药王谷的意思吧。” 闻人危眼波流转，“既然你能接受谢娴的靠近，何不与我试试？还是说，你喜欢姜宫主那样的女人？” 这怎么能一样？ 妲和光并不想探究了解闻人危到底想做什么，她挡开闻人危再度伸过来的手，“我没这些意思，我跟你们不一样。” 我是基因选择派的，你们连信息素都没有，不在我择偶范围啊。 妲和光不想跟这个迷雾一样的女人继续掰扯，她只是想惬意的洗个澡。“不要再说奇奇怪怪的话了，白会长。” 闻人危停住手，仔细的打量妲和光的表情，没有被她吓到，亲昵又嗔怪的逗弄语气，“真难得，你会这么严肃的跟我说话。” 妲和光耸耸肩，“还好吧。”她哗啦哗啦撩水玩儿，“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我猜你肯定是不想暴露的，现在有人要来了，你离开会好一些。” 闻人危狐疑的看着妲和光的脸。 “看来我这个洗澡时间挑的真不是时候。”妲和光分心看着智脑。 闻人危哼笑一声，弹弹手指上的水珠站起身，“下次见，和光。”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室内没有点油灯，闻人危后撤到屏风处就已经隐蔽了身形，“我的话一直算数。” “和光，人非草木，有欲无求的话，便宜别人，不如来找我，我会让你满意的。”《 》 55、第五十五章 妲和光无语，被闻人危的话弄得难得开始反思了一下自己。 我看起来很欲求不满吗？ 一般她也只是在易感期的时候会有点渴望，不过她会手艺活儿啊，取悦自己这种小事她可以轻松解决。 虽然下山这几个月因为环境各方面不恰当，她已经禁欲很久了。 妲和光从池中站起身，漫不经心的用手撸掉发尾滴落的水珠，披上内袍回了卧房。 没过几分钟，有人翻墙进入了小院。 妲和光倚靠在门边，双手环胸，对着院中的人挑眉，“宫主也会翻墙私闯民宅吗？” 姜厌落落大方从月光中走来，懒得搭理妲和光的坏心眼，瞥见妲和光衣衫不整，“你倒是自在。” 似乎是看台上对战时透支了些什么，下了擂台后姜厌心绪不宁，波动的情绪主导着经脉中内力乱窜，不论如何运功打坐都无法平复。 就连燕衔枝都看出了她的燥意，一下午迂回着提了好些次是不是累到了，要不要让医修看看。 紧绷的神经被强压到此刻，姜厌贴近妲和光才感受到微妙的舒缓。 这太不合理了，但又不是中毒中蛊的症状。姜厌对自己的状态心知肚明，她的心中有一种可以克制的渴望，但是她不愿意克制。 所以她来了。 姜厌扫视庭院，还能看见下午时遗留在院中的酒壶碗碟，她心神不宁，这人倒是享受。 “姜厌，这就是你方便活动的衣服吗？”妲和光看着姜厌简化了不少的裙袍偷笑，让开门口的位置，坦然的邀请。“进来坐吧。” “哼。” 碧水云天确实不错，不过不接受整个包下，沧溟宫才选了其他客栈入住。姜厌看着妲和光收拾好的包裹，觉得自己确实该来一趟，不然明天说不定就找不到这人踪影。 姜厌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活动倒是不少。 妲和光一手按压着自己的腰拢着内衫一角，一手拿着折子去点灯，“呼，燕长老怎么舍得放你跟我吃苦啊？” 妲和光当然知道自己的漫无计划在燕衔枝看来有多么不靠谱，她就是故意撩闲犯贱。 姜厌坐在桌边，被妲和光外显的气味环绕，因为神经的松弛，面上和语调显出几分慵懒，“那你表现好一点。” 妲和光：“哦。”顺手把桌上的灯也点亮。 屋内被暖色的灯光照亮，妲和光看着美丽动人的姜厌，忍不住还是想得寸进尺的吓唬一下。“我们明日不骑马哦。” 姜厌撇她一眼，学着妲和光刚才的模样敷衍。“哦。” 这人蹲在自己旁边像小狗一样，笑的坏坏的谁不知道她是故意逗弄。 不过很可爱，原谅了。 “好吧好吧。”妲和光不玩了，给内衫带子打了个扣儿，起身爬回床上，“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 姜厌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那人放在枕边的乾坤圈和玉石小坠。 妲和光注意到她的眼神，大方的举起乾坤圈，“你要吗？拿着去练功吧。”对于这个时代的江湖人，无上心法的诱惑力非同小可。 姜厌对妲和光没有常识无语，“就算我可以感悟，无上功法大多霸道，不能兼容多学，我有明玉功足够了。” “哦，在擂台上你的状态怪怪的，我还以为是这东西的影响。”妲和光下场后用智脑排查过乾坤圈，并没有什么异常，她就把这事儿抛到脑后了。 现在又看见姜厌，一下子想起来了，“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姜厌走到床边与她一同坐下，她知道在擂台上她兴奋的有些异常，有一种情绪越过理智掌控身体的微妙变化。 看着对方沉默，妲和光一头雾水，“怎么了？” 一直看着我，还让人有点紧张。 “没事。”姜厌移开视线，她对妲和光的了解太少了，现在这种无法掌控感让她不适。“你不觉得你也有些奇怪吗？” 看谁都眉眼含情，大方纵容的样子。 “我吗？”妲和光眉头皱皱，嘀嘀咕咕，“没有吧，最近不是我的易感期。” “哦？”姜厌又听到了奇怪词汇。“易感？期？” “跟你们月事差不多。”妲和光把乾坤圈重新放回去，自己在床上蜷缩成一个小团。“不过我不流血。” 习武的女娘月事也不是月月都有，尤其到了姜厌这种境界，她可以运转内力，控制着规律减少。姜厌挑挑眉，故意道，“月事也不是都流血的。” “嗨，就是那么个意思。”果然妲和光被她引导着多说了几句，“就是会有些情绪波动，心情变化明显一点，很正常。” 大脑那么神奇，情感，神经和激素的研究就算是阿卡西也还在无尽探索中。 姜厌看着在床榻上弓着背，抱着腿的女娘，鬼使神差的自己也褪去鞋袜上床，二人对坐，妲和光觉得这画面怎么都怪怪的。“你要跟我一起睡吗？” 她跟谢娴抵足而眠过，再来个她很有好感的姜厌也没什么，妲和光往里侧又扭动着挪了挪。 这人心里没有女女之防吗？姜厌伸手去捏她的耳朵，“你们家乡没有女女授受不亲一说吗？” 喜欢亲密的摸摸脸也就算了，同床而眠这种事情就这么随便邀请别人吗？ “啊？”妲和光被这个跳跃的话题问的一愣，“当然不是啊，我又不是性缘脑，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习惯和朋友一起睡？”妲和光眼神清澈。 “什么叫女女授受不亲？情感的关系多种多样，亲情，友情，爱情，每一个都很重要，且可以延伸出各种情感的分支。难道因为我们是女性之间繁育，就与同性别的人之间不顾及其他的感情了吗？” 姜厌：“我才不是那种古板的意思。” 妲和光不懂姜厌问的是什么，歪着头，素面朝天，困惑的表情有些可爱迷人。她坏心眼的故意曲解，“所以我不该靠近你？” 姜厌有种措手不及被击中的感觉。“我不是那种意思。” 她当然喜欢对方不带邪念，充满温度的靠近。姜厌被牵着走了一瞬，发现对方嘴角翘起便知道对方又在故意撩闲。 姜厌捏着妲和光耳朵的指尖微微用力，“我可没谢姑娘那么温柔，小混蛋再随便拿我打趣试试？” 啊啊，有点痛。妲和光老实了，“不闹了不闹了。”她躺下身，像猫儿一样拉抻成长长一条。“姜厌，随便你吧，我要睡了。”妲和光用被子蒙住头。 “不许。”姜厌被这人扰的一天心烦意乱，怎么可能吃了这个亏，她扯着被子跟妲和光幼稚的博弈，“不许睡。” “好啦好啦。”被子下妲和光笑声传出，姜厌莫名又有一种弱了对方一口气的感觉。 但看着头发凌乱，从被子下冒头的笑眯眯女娘。这种相互拉扯的感觉，又让姜厌品出来乐趣，心生愉悦。 妲和光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娘，不由再次感慨，人果然是视觉动物。 她手臂上抬，手掌交叠被她枕在头后，垫高了一点上半身，好脾气的看着姜厌，“不让我睡，那你想做什么？” 姜厌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只是想靠近。 烛火照的一切黄黄暖暖，给凝润的肌肤都敷上一层柔光，妲和光此时难得露出正经宽容的模样，显出她原本年龄下外形的成熟味道。“叫姐姐，我就给你讲故事哄你入睡。” 妲四时出生的晚，她可没少哄着这个小妹玩儿，童话故事手到擒来。 姜厌自欺欺人的甩袖灭了离得最近的桌上那盏灯，口是心非，“别这样看我。” 扰的我耳根发烫。 就算我有心收你做侍宠，但你这样的眼神也太冒昧了！ 黑夜被赋予了迷离，姜厌愈发放纵自己的神经。她应该甩手离开的，可是她挪不开腿，脑子里的小人在打架，姜厌顺从了心，在床的一侧打坐，凝视着妲和光的每一寸。 因为她枕手臂的动作，胸前的衣襟被袖子带着向上隆起，本就不规整，露出了大片肌肤。妲和光看着对方专注的眼神有点好笑，“是你一直在看我啊。” 没关上的窗能看见庭院景色，此刻乌云蔽月，生出绮念。 姜厌垂下眸隐藏潮湿的欲望，不懂自己怎么也会有这样情不自禁的一刻。 妲和光心大的很，或者说她在这个夜晚也享受起来这种暧昧乐趣。此刻看见对方拘谨，大大咧咧的调侃，“姜厌，是你不乖哦。” 我想要的，迟早是我的，我看看又怎么了。我不只要看，我还要品呢。 生长环境塑造了姜厌自信的个性，她抛开羞涩向前，倾身俯趴在妲和光身边，手臂撑着身体。 “和光。” 姜厌看见对方忍不住屏息的生理反应，重新占据主动权让她心情舒畅。“和光。” 妲和光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姜厌的口中被轻声念出，可以发出这么婉转的语调。 在这种语调下，空气都变得黏腻起来。 妲和光从姜厌的逼近产生危机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点怂了。“好了不跟你闹了。” 姜厌确实没有谢娴那么温柔，白日里千手观音的姜厌她可没忘，妲和光拿不准姜厌现在的眼神是想给她一巴掌还是其他什么。 妲和光有点窝囊的收起胳膊躺平，扯扯被子乖顺下来。“别吓我了，姜厌。” 暧昧戛然而止。 姜厌的心里有些惋惜，留恋的扫过妲和光红润的嘴唇，“小混蛋。” 姜厌站起身，从充斥着妲和光香气的床上抽离，湿漉漉的森林与海风的味道像是小钩子，对着站在床边的人招手。 姜厌用意志力压下这种幻视，背过身去。“我去榻上打坐。” “哦。”妲和光点点头，“那你加油哦。” 她想想又叮嘱一句，“夜里有时候会有猫儿来，你不要吓到它。” 姜厌已经坐到榻上盘腿运气，闭着眼在烛火中宛若神女，“知道了。”《 》 56、第五十六章 闻人危远远的用窥筩看着妲和光房内亮着的灯。 侍从轻轻敲门，“都准备好了。” 闻人危收起窥筩，沉着脸关上窗。“知道了。” 鸣剑城没有宵禁，更何况白日发生了那么多精彩瞬间，各地酒馆茶坊灯火通明，江湖人士围坐着，热火朝天的聊着白日里的一切。 马车轮子碾压过青石板，路过人群，无人在意。 “要我说，还是那逍遥观更厉害些，她一连对战那么多小宗师啊。” “沧溟宫更厉害，那逍遥观就这一个弟子出来，沧溟宫此行随行弟子可有大几十个呢。” “她那把二不休，到底是什么东西。” “逍遥观该不会真有什么仙术法门吧？那女娘真的邪性，不怪那位给她赐号修罗卿。红发红眸的，哪像正常人样啊。” “人家埋汰我们江湖人呢，你还正儿八经叫上了这种称号，别犯蠢了。” “怎么，中元节要到了给你放出来了？还说人家邪性，人家邪，能让乾坤圈发出凤鸣？” “对啊，那乾坤圈，到底为什么会凤鸣啊？是不是真有什么秘法？” “谁知道呢。” “且走且看吧，武林大会十年一次，不会这么快结束的。来来来，继续喝。” ...... 妲和光醒来的时候姜厌正在榻上跟猫儿保持着安全距离互相看着对方。 人很冷淡，猫在试探，躺倒后窝成一团露出肚皮撒娇。 姜厌没养过宠物，看着那猫柔弱无骨的小模样，伸出指尖戳了戳猫咪肚子。猫儿迅速弓起身给被戳过的地方舔毛，顺带舔了舔姜厌的手指。 妲和光懒散的侧躺着撑起头，眼含笑意，“直接摸肚子很没礼貌哦。” 姜厌慢条斯理收回手，看着床上的女娘，“你睡很久。” 已经巳时四刻了。 姜厌甚至在院中晨练完还抓了两个不长眼爬墙的探子扔出去。 “是啊，我说了要睡到自然醒啊。”妲和光坐起身，抻了个懒腰，“你吃早饭了吧。” 不然猫怎么在这跟人撒娇，肯定是要饭没要到但是不死心还想试图争取一下。 “衔枝早上送来的。”姜厌看着入睡后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妲和光有点无语，“你再不起来就凉透了。” 不止有餐点，还有个小包裹，燕衔枝这个超级管家实在放心不下自己的宫主妹妹，还是塞了点私货过来。 妲和光揉揉眼睛披上外袍，支着腿蹲在椅子上伸手打开饭盒。猫速速从榻上跳下跑过来，眼神都没分给姜厌一下。 姜厌搓搓指尖，看着没良心的小猫，觉得这小家伙也挺有趣的。 妲和光将猫能吃的分了一些在盘子里，揉揉小猫脑壳。“我们一会儿就走啦，明天别来蹭吃啦。” 猫呼噜呼噜，听不懂。 姜厌看着这个不讲究的家伙，心里却没有觉得对方邋遢的反感。她还有点怀念小猫的柔软，犹豫了一下站在桌边，学着妲和光的模样戳猫脑袋的短毛。 “呆呆的，睡醒了就知道吃。” 姜厌勾起一个笑，不知道是在说妲和光还是说小猫。 “别想着带走小猫哦。”妲和光细嚼慢咽瞥了一眼姜厌，觉得这个表情有些面熟，“她有主人的。” 姜厌：“哼。” 东西不多，妲和光打扫干净后跑去浴室洗洗涮涮，有小猫分散姜厌的注意力，妲和光迅速的弄好衣服束好头发才走了出来。“那个是什么？”妲和光把乾坤圈当做臂环重新戴好，指指自己小布包旁边的新包裹。 “衔枝准备的，你来背。”姜厌理直气壮的吩咐。 妲和光拎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似乎是有几个瓶瓶罐罐？老实的挎背上了，内心告诫自己，下次不要给自己没事找事。 你说我没事儿邀请大小姐们去山里玩干啥啊。 进城时武林盟给的统一制式的木牌被妲和光随手扔在桌上，最后抱起小猫贴了贴脸后，妲和光背着两个包裹，腰挂木刀和玉石小坠，与姜厌走出了小院儿。 今日锻心园仍旧有新一轮比试，但观众暂时少了一批，不少人在碧水云天点了茶水，候在大厅想凑热闹。 妲和光学着姜厌平时的模样冷着脸，走到柜台的时候都没人敢说话。 不仅是因为妲和光昨日一战彻底扬名江湖，还因为她身后站着个传闻中脾气更差的沧溟宫宫主。 乖乖，这俩煞神怎么凑一堆儿去了？ 本来冲着乾坤圈有点小心思的人，看见这俩人在一起，也熄了心思。得什么战斗力才能从这俩人手上讨得了好啊？ 妲和光没有跟人寒暄的意思，眼神都不分给这些人一个，但回头看姜厌的时候柔和了一些。“走吧。” 小宗师轻功奔袭可以连续两个时辰，二人从东边出了城，妲和光故意使坏，拉着姜厌也不走官道，反倒是一头扎进鸣剑城外东南方二十里开外的荒山郊野中。 这里连土路都没有，草生的老高，周遭没有人烟，树枝乱长，架着轻功从林中缝隙穿梭也难免被柔软枝条阻拦刮蹭。 姜厌憋着一口气，她哪儿走过这么既不美观又不齐整的路。“这就是你说的，你有你的路线？” 妲和光本来就是在借着机会故意恶作剧，听见姜厌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停下脚步，坐在树杈上，一把拉住从另一棵树梢上跃过来的人。“生气啦。” 姜厌被她扯着裙摆，跟她一起坐在树干上。 这种离城池和村镇不远的荒山大多都是丑不拉几的，大部分树木会被柴夫老远过来砍掉，拉去城内贩卖或者回村做建材。野草遍地毫无景色可言，偶尔会钻出山鸡野兔草蛇来。 姜厌确实有点恼了，开始她以为妲和光是要甩开鸣剑城后跟着的尾巴，耐着性子没有反对。结果这人带路真是瞎带一通，饶是看过舆图的姜厌一时半会儿都想不起来她们现在在什么地点。 妲和光笑眯眯的，伸手给姜厌扯下她发间的树叶，放到嘴边吹出曲调不一的响声，故意哄她。 其实刚才她们才真正甩开了最后一个跟踪的家伙。 也是个小宗师级别的人，妲和光没有标记过对方，只能从智脑看到有红点缀在身后。 妲和光这种程度在城池外乱窜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大朔的城池距离间隔不算小，除了官路以外，两侧荒山野岭有的是，要是错了方向钻进去，再钻出来也挺费时间的。 况且妲和光这么钻来钻去，明摆着就是耍跟踪的家伙玩儿呢，被溜这么一大圈儿，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能这么跟下去了。 姜厌对着她故意卖乖的模样很难继续维持怒火，别过头，“现在该好好走了吧！” 虽然乱跑了一个时辰，但鸣剑城周遭都是富饶之地，各个方向的临近城池都离得不远，随便哪个方向出了荒山都能找到临近的官道。 “是可以，但是我们不走。”妲和光的腿在空中荡阿荡，语气飘飘忽忽。“我带你飞。” 实话实说，她其实是想故意带着姜厌再这么风餐露宿两天的，但是此刻看着褪去繁华衣裙和华丽发钗的姜厌，妲和光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飞？”姜厌心头一跳，来了。 那种摸不透抓不着的感觉。 针对个体的接触并不会造成文明污染，就像观主，妲和光当然知道自己在观主面前漏洞百出。但是这并不重要，记忆在时间流逝下会变化，妲和光前面几年只是在玩一种你懂我懂的扮演游戏。 而现在，妲和光懒得玩这个游戏了。 周遭除了姜厌没有其他智慧生命，妲和光用精神力开启超体，便携材料盒化作纳米级的气泡防护罩以妲和光为中心，无形的覆盖在她的身上。 看着身边明显有些紧绷起来的人，妲和光好心情的问道：“姜厌，记得我说的吗？” “我现在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五感尽失假装无事发生？还是你想观看这即将发生的一切？” 姜厌毫不犹豫：“我想看。” “好哦。”妲和光拉着姜厌的手起身，两人相对而立。 她并没有想一次性展示完毕，知道姜厌看不见防护罩，又用护体真气护住两人，给她一点心理慰藉。然后握住对方的手臂，引导着姜厌贴近自己，踩上自己的靴子，彻底进入防护罩的范围。 二人身体贴的极近，姜厌忍不住红了耳根，“这是什么奇怪的动作？” 妲和光歪头，不做解答，只笑眯眯的说：“害怕的时候可以尖叫哦。” 下一瞬，她便驱动着超体直直的拔地而起冲上云霄。 姜厌：？？？？？？ 视觉差异让大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她心跳加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举动，还是因为二人贴的如此近。 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畴，姜厌眼都不眨一下，眼角余光看到越来越远离自己的地面，她深吸了一口气，空着的手一把抓住妲和光胸前的衣服，整个人蜷缩在了妲和光的怀里。 “你这混蛋。”姜厌的语调有些咬牙切齿。“在做什么疯事。” “略略略。”妲和光速度不减，她就是故意的。 不在地球上，她现在用的可是宇宙航行才能使用的完整版超体。只是一直待在山里练功，她都没有真正的开足马力感受过被解锁的超体可以强悍到什么地步，这下算是带姜厌一起感受了。 超体的拔升速度很快，妲和光看着虚拟光屏中对周遭环境的监控，防护罩将风与低温隔绝，智脑已经规划好了回到云涛山脉的线路。 拔升的已经足够高，妲和光放缓了速度，姜厌也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中缓解下来，她一手扣着妲和光腰间的衣物，分心看着自己穿过云层，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摸。 “真漂亮。”姜厌呢喃。《 》 57、第五十七章 目之所及的地方，已经不再有地面的影子。脚下只有厚厚的云层，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做参照衡量移动的距离，姜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全身心投入，震撼于这种美景。 湛蓝的天，洁白厚重的云，金色的太阳。 “不要这么看太阳。”妲和光腾出一只扣着姜厌手臂的手，遮住她的眼睛。 姜厌难得顺从的转头，踩着妲和光鞋面的她几乎与对方平视，看着妲和光鬓边微微飞舞的金红发丝，和她熠熠生辉的金红眸子，姜厌仿佛在其中看见了另一个太阳。 此刻被她攥在手里，与她相贴的太阳。 “好玩不？”妲和光感受到手掌下姜厌手臂肌肉的放松，“这样的景色你还可以看好一会儿呢。” 超体并没有飞行器的速度快，但从鸣剑城飞回云涛山脉，没有任何阻碍的直线距离，一个小时也足够了。 若不是为了看看风景，妲和光还可以更快。 “一会儿到了没有云层的地方，你还可以看到下方的城池。”妲和光调整了角度，带着姜厌在空中还好心情的转了个圈儿，摇摆着踩了几下舞步。 这人莫不是真从仙宫来的。 姜厌把脑袋中的毛线团甩开，双手揪着妲和光的胸前衣服开始秋后算账。“你明明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对吧。” 更有安全感的方式！ 妲和光望天吹口哨。 姜厌看着又在装聋的人冷哼，抬手捏住对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她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但她仍旧想问。 若是之前她还想着，蓬莱群岛四面环海，将人带回沧溟宫后纵你是宗师又或者传说中的大宗师，也难独自离开。 可短短的这一小会儿，姜厌就观念重塑，认清现实了。 这个人不是她所能掌控的。 人家都是扮猪吃老虎，这个家伙一开始展露的就是扮老虎的程度，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 可这种感觉很奇妙，姜厌的生命中已经很少出现让她体会到新鲜感的人或事了。 姜厌的心绪丝丝缕缕，渴望了解是情意产生的开端，她无法领会话本中读到的才子佳人爱情，但此刻她看着妲和光，感受到了有东西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无关乎她先前理解的占有欲，收藏欲，又或者是武者遇到强者之间的胜负欲。 姜厌想，我要怎么得到她呢？ 姜厌不是遇到难题就随便认输放弃的人，就算是强求她也要试试的。 有防护罩在，这个路途轻松又舒适，果然如妲和光所言，过了没一会儿，云层逐渐减淡，姜厌看见下方的景色。 一切都变得微小，缓慢。 她抵在妲和光胸前的手指肌肤，同步感受到了缓慢的心跳，轻柔的呼吸。姜厌压下悸动，垂眸看见妲和光肩头的包袱带子，“看来是衔枝多虑了。” “有人这么贴心是好事呢。”换话题了妲和光就不装聋了，“她们从鸣剑城回云涛城要十几日？若是你不习惯山里待太久，我就先送你回云涛城，你们肯定有弟子驻扎在云涛城吧？毕竟远洋船需要维护的。” 体验过旱地拔葱飞行的姜厌怎么可能回云涛城，她还希望体验更多让她震撼疯狂的事情呢。“你也挺贴心的。” 姜厌指尖戳戳，“知道用护体真气把我一起护住。” “这是你们逍遥观的功法吗，类似于金钟罩？” “嘿嘿。”妲和光不解释，露出俊俏无害的可爱模样，其实面具下坏心眼贼多。 姜厌踩着妲和光的脚轻轻调整了一下姿势，腰肢贴近，妲和光被这种严丝合缝的感觉弄得莫名紧张，嗅嗅还能闻到姜厌自身的体香。 妲和光知道，这是信息素的前身，女性本身的荷尔蒙外激素的气味，不像后来进化过的阿卡西女人们的那么鲜明多变。 距离过近，妲和光被迫闻了几下，有点不好意思。“你还害怕吗？”这放松的感觉不像啊，可是不害怕为什么又贴这么近？ 妲和光后知后觉二人现在的动作有点亲密过头了，防护罩内空气流通性本就被降低了不少，此刻积累到现在，两个人的气味都暖暖融融的交织在一起。 “我不怕啊，倒是你，在怕什么？”姜厌自然感受到对方的僵硬，不过她没容许妲和光后退，一只手松开妲和光被她攥出皱褶的衣襟，向下扣住了妲和光的后腰，不容许一点的分开。 相互贴着，感受着呼吸带来的每一次起伏。 好怪，带人飞行而已，明明是我在恶作剧，为什么感觉要被这个女人玩的团团转了？ 妲和光老实了，抿着嘴咬咬唇，又怂了。“你贴太近了，我不适应。” 真是太久没开闸了，这样就感觉酸酸软软的。 姜厌微眯着漂亮的眸子，低声细语，“不适应？使坏吓我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这个？”她漫不经心的用脸蹭蹭妲和光的肩膀，“负起责任来啊，这是你造成的，好好受着吧。” 妲和光吃瘪，她总不能现在把人推开吧，万米高空呢。“那你别扣那么紧。” 妲和光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腰是这么敏感的部位。 现在这个位置被人扣在掌下，也太犯规了。 整个飞行过程比姜厌想象的快多了，甚至因为太过舒适，妲和光提醒她已经到地方了还有些惋惜。 云涛山脉高耸连绵，云雾环绕。 妲和光降落的时候不敢使坏了，慢吞吞的调整高度，姜厌的视觉中就是从一个云端降落到下一个云端，放眼望去，朦胧云雾中冒出层层叠叠的绿色山峦，美不胜收。 姜厌看着这一切，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想什么呢，这么严肃。”妲和光留心着怀中人的反应，生怕对方又是哪儿气儿不顺了准备给自己来一下。 姜厌挑眉，故意沉默几秒吓她，如愿以偿的看见妲和光沉不住气后，抬手给她顺顺鬓边的碎发。“学你呢。” 学你装聋呢。 “我要先去给老师送些东西，你要跟我一起来吗？”眼看着离降落地点就剩几百米，妲和光即将获得自由，不跟姜厌走对抗路线拉扯了。“或者我先送你去别的地方待着也行。” “一起去吧。”毕竟是要拐走人家的弟子，去打个招呼也好。 在妲和光故意放慢下，也没多用几分钟，姜厌便重新踩在了结实的土地上。 山中的黑土上苔藓草叶枯枝什么都有，姜厌从妲和光的脚上后撤一步，踩出叶片碎裂的声响。 “好累。”妲和光得了自由，赶紧舒展了一下身体，扭来扭去的做体操活动，就差当着姜厌的面再劈个叉做个体前屈了，“下次可不带你了。” 下次的事儿谁说得准呢？姜厌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对她的话不放在心上。 观主今日依旧是在天梁山上那个天然小平台上打坐，今日风缓，金虎也在这儿打盹儿。 老虎的感知比正在打坐的观主更远，尤其是听见了熟悉的声响，金虎动动耳朵，缓缓睁开了眼睛注视着后面的树丛。 “看来你的衣服还是不够方便。”妲和光弯腰帮人扯开勾上纱裙的草枝，“这几日就委屈姜宫主，穿穿我的衣服吧。” 姜厌眉眼弯弯，小宗师怎么会被复杂地形的山林难住，她就是故意弄出些动静看人反应的。 “还好我的袍子放量够大，对身形没什么太大讲究。”妲和光嘟囔一句，抽出木刀左右敲敲开路走在前面，“马上到了。” 天梁山这一路风景很好，妲和光好久没回来，再看到这些画面还有些怀念。而姜厌则是分心去看山路一侧，断断续续出现的裸露石壁上一些刻画文字。 “是逍遥观前人刻的，这山中这样的痕迹很多。”妲和光脚步不停，又走出没两步，敲打野草灌木的手陡然停住。 下一瞬，树枝晃动，姜厌顺着声响望去，看见一个健壮美丽的庞然大物从前方窜出，猛地扑向妲和光。 即使知道这人不会有事，姜厌还是下意识的聚起真气窜了一步出去。 “金虎金虎，你这次好热情啊！”妲和光不做防护，也没被老虎压倒，稳稳的站在原地。 金虎的前肢被她的肩膀垫住，形成了老虎和人拥抱的奇怪画面。 高挑的妲和光在老虎的衬托下变得有些娇小，硕大的虎头感觉一张口能把她的脑袋都含进去大半。 虎爪压着妲和光的肩膀，长且有力的虎尾自然翘起，整只虎线条流畅，金灿灿毛茸茸的。 “呜呜。”金虎低声吼着，试图伸舌头，被妲和光一把按住虎嘴推开，“行啦金虎。” 金虎恢复四脚着地的模样，讨好的绕后去蹭妲和光背上的包袱。 哪有一点山中之王威风凛凛的模样。 “是有吃的吗？”妲和光摘下，伸手进去摸摸，还真摸到了一个油纸包。“金虎，不行哦，这是这个姐姐的东西哦。”妲和光把被包着的牛肉干递给姜厌。 金虎看着新来的陌生女人，对方手上拿着香香肉干，金虎喷喷鼻子，虎头一顶，凑到了姜厌的身前，然后嗅闻，认真的录入气味讯息。 被这样的庞然大物贴近，姜厌并不害怕，她拆开油纸，取出一块儿简单腌制过的牛肉干晃了晃，金虎就像小狗一样，头也跟着摇摆。 牛肉干做的不大，燕衔枝给宫主准备的东西都是极为精致方便的，小拇指长的肉干扔进金虎嘴里还不够塞牙缝的。 妲和光没有阻拦，给金虎尝尝鲜没什么的，她也过来凑热闹，张嘴用手指指嘴巴。“啊~” 真是物似主人形。 姜厌莞尔一笑，一左一右，各投喂一根。“吃吧。”《 》 58、第五十八章 “上去吧。”妲和光拍拍金虎的背，示意姜厌，“省的你的衣服再被刮蹭。” 有牛肉干贿赂获取好感，金虎乖巧的驮起了这个新来的陌生人。 骑老虎真是奇妙感受，姜厌侧坐在虎背上，掌心下是金虎脊背的毛发，随着金虎的活动而起伏。 “老师。”没走出几分钟就到了平台处，妲和光三步两步就窜到了坐在巨石上的白发灰道袍老婆婆身边，仰头打招呼。“我回来啦。” “嗯。”观主瞥她一眼，妲和光面色红润，眼睛闪闪发光，意气风发的模样显然是下山的日子过的十分不错。 但是！这才八月中旬不到，武林大会还没结束呢吧？就算结束了，这家伙也回来的未免太快了。 算了，不能细想。观主转移视线，看着后面坐在金虎背上的美丽姑娘，缓缓颔首示意。 “沧溟宫第五代宫主，姜厌，拜见观主。”姜厌走上前，收敛傲气，躬身行礼。 “客气了。”观主看着姜厌，满意的点点头，“沧溟宫后继有人啊。” “霍，老师，你也认识沧溟宫啊。姜厌来山中玩一阵，过些日子我随她下山去蓬莱玩玩。”妲和光三言两语简单解释了一下，边说边解下腰间的玉石小印还给观主。 “喏，还有这个，观主感兴趣可以拿着把玩一阵儿。”她又摘下乾坤圈一起递过去，得意的叉腰。“我赢了哦。” 观主眼都不抬，哄孩子的敷衍，“给你就是给你的，拿去玩吧。” “哦。”妲和光收回来，又去自己的包袱里摸茶饼。“老师，铸剑山庄的姑娘给的茶饼，我之前蹭了一口，用了一点点。” “嗯。”记得带茶叶观主已经很满意了。 姜厌也不空手拜访，伸手在燕衔枝准备的包袱里摸摸。“这一小罐是蓬莱海岛上特产的春茶，观主也请尝尝，作为我不请自来的一点小小赔礼。” 她从小高傲娇养，此刻这么说话已经是非常客气礼貌了。 观主不是讲究虚礼的人，露出温和的笑意，“宫主有心了。”随后敲敲妲和光的脑袋，“好好招待朋友。” “知道啦。”妲和光又分心了，垫着脚尖去轻踩金虎的尾巴。“那我们不打扰老师你清修了哦。” 本来也没指望你陪我清修。观主摆摆手，“玩去吧。” 这场照面结束的极快，姜厌不知道下次再见到老者是什么时候，走之前回头又行了告别礼。 两个包袱被妲和光挂在了金虎的脖子上，刚才摸出的牛肉干大半被她私吞，此刻妲和光嘴里嚼嚼嚼，撞撞姜厌的肩膀。“姜厌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姜厌：我什么时候不客气了？？ “还是山中空气新鲜。”妲和光深深吸气，走路也不老实，踩着凸起的树根用轻功跳来跳去。“前些日子下过雨？有蘑菇。” “姜厌，你晚上想吃蘑菇汤吗？”妲和光倒挂在树干上，等到姜厌走过来嗖的一下探头下来。 “怎么像猴子一样。”姜厌揪揪她倒垂下来的头发，“下来陪我走路！” “跟我一起跳跳也很好玩啊。”妲和光试图拉人入伙。 “我不要做猴子。”姜厌无情拒绝，手顺延向上扯住妲和光衣领，把人薅下来。“现在要去哪儿？” “去暖谷。”妲和光早就通过智脑让小机器人们将山洞里里外外都打扫过了。“我的小窝。” 姜厌站在山洞口的时候，看着洞外被种的连片野花，听着远处瀑布下坠撞击水潭的声音，忍不住想，也算个精致的窝。 暖谷四季如春，洞口的位置宽敞，除了花花草草还有妲和光自己放的石雕造景。 甬道比想象中更长一些，也是被修整过的，开凿了小凹槽放置各种各样的物品，奇怪的石头，被种在小石盆里的草。半拉小鸟窝，里面放了木头雕刻的小鸟和鸟蛋。 向深处走，并不阴冷潮湿，空气流通性很好，想来是山体本身有不少天然的空洞相连接。 前方豁然开朗，是个宽敞的石室，中间的玉石床隐隐散发出自然柔光，地面局部还有会自发光的苔藓造景。妲和光拍拍手，石室内瞬间亮堂起来。 石壁上有装置，会将燃起的固定光源折射分散开，又有层次感又保证了眼睛的舒适度。 是个原生态方面伪装的很好的科技小窝。 “喏，玉石床练功打坐的时候很好用，睡不习惯你也可以去那边。”妲和光指指自己的巨大人类狗窝，里面填充的是植物和处理过的动物绒毛，“干净的，另一个带猫爪印是金虎睡的，你不要跟她抢。” 姜厌：......“我睡玉石床。”你自己去睡狗窝吧小混蛋。 “哦，自己找地方坐。”妲和光一边卸下金虎背上的包袱，又指指另外几处洞口，“那个嵌鹅卵石的是洗澡的地方，挂木偶的是我练功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的是...唔，那个甬道要走很久很久，算我们逍遥观的藏书洞吧。” 是的，里面那个天然山洞就是当初观主带她来的居所，只是妲和光换了个地方，在别处重新给自己安排了个小窝，掏出来一个石室以后又挨个打通线路。 “逍遥观很多成体系的功法都被刻在那边山洞的山壁上了。”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藏书洞呢。“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 功法是门派的立根之本，但是妲和光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些。她摘下木刀挂到山壁上被凿开的平面处，随手抖抖衣物挂到石头架子上，又把剩下的东西团吧团吧丢到开着盖子的木箱里。 金虎没趴回自己的窝里，反倒是跳上玉石床，一爪子按在姜厌腿上。 姜厌看着那巨大的虎头压下来，不动声色的运气撑住身体，没有被金虎的重量压倒。 妲和光展开双臂，“哒哒，你看见的就是我小窝的全部啦。” 才怪，我还有‘漂亮球球号’隐形悬停在另一座山峰上空呢。 “没有精美屏风柔软地毯，也没有琉璃餐具，姜厌你后悔不。”妲和光笑的痞气。 “别有一番新奇风味。”姜厌觉得确实很不错，纹龙画凤的精巧物件见得多了，这种小孩子藏宝库一样质朴的地方确实显出新奇和一种温馨的安全感。 “有品位。”妲和光在开凿的可以自然蓄水的山壁石盆里洗了洗手，“不用那么惯着金虎，嫌沉就推开她，晚上吃鱼怎么样？你会挑食吗？我看燕长老给你还带了碾成粉的香料，可以拿来烤鱼。” “都可以。”姜厌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打理的十分干净的金虎，忍不住抬手像戳小猫一样戳戳老虎后脑勺。“她好干净...” 说完姜厌又觉得自己真是犯傻，妲和光都能带她飞了，让一只动物保持干净状态有什么难的。 “我们小虎就是干净小虎啊。”妲和光走过来蹲下身，在姜厌的膝盖边揉搓虎脸，夸张的表演。“张嘴我看看，哇，牙齿很干净哦，给好孩子奖章。” 呜呜。金虎的脑袋被用力亲了一大口，小声哼唧了几下。 姜厌笑出声，“在这里你好像更活泼了一些。” “也因为你，姜厌。”妲和光松弛的绕着姜厌的腿，跟金虎继续玩你咬东我躲西的无聊游戏，“我已经很久没有邀请过人类朋友来家里玩了。” 妲和光的放松是循序渐进的，若是刚下山的那阵子谢娴就提出想要上山看看的话，她是不会同意的。 姜厌被她一句话哄得心底发软，无人之地让人放肆，姜厌伸出手顺着妲和光的鬓边下抚，挑起她的下巴将人拉高靠近自己。“和光...” 海风与树木的味道交融，湿漉漉的绵延不绝。 姜厌的手停住，用鼻尖蹭了蹭妲和光翘起的额前碎发。“你让我很满意，给好孩子奖章。” 呼吸若即若离，妲和光产生了痒痒的幻觉，被姜厌突如其来的温柔蛊惑了一瞬。 好、好孩子奖章？亲亲额头吗？妲和光心跳如鼓。 不过姜厌只是蹭了蹭她的发丝就拉开了距离，满意的欣赏妲和光的表情，挑挑眉问她。“你不看看自己的手吗？” 妲和光瞬间清醒，清清嗓子低头，她搭在玉石床边的手被金虎叼在了嘴里，束袖边缘都被金虎的口水含湿了，“金虎，吐，松开我的手！！” 金虎不松，妲和光后退两步，金虎也踩着下地跟她嬉闹，直到妲和光用脚尖勾到附近地上的皮球踢到甬道处才用玩具转移了金虎的注意力。 哈~ 妲和光不好意思，听着姜厌的轻笑也不敢去看，只是反思，向来是她用漂亮的脸卖乖，今天确实是被宫主的好颜色迷了心窍了。 似乎是从飞行开始，没有了杂乱的外界视线，姜厌也卸下了她作为沧溟宫宫主的威仪，露出松弛调皮的一面。 表情丰富了不少的姜厌还挺迷人嘞。 妲和光甩甩头，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时间不早了，我去抓鱼做晚餐，你可以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要用的都在那边。”妲和光指指一边的储物木箱和架子。“我的靴子是干净的，你可以穿。” 说完，还是有些心虚，不等姜厌回她就速速逃离了这里。 姜厌看着那人窜入甬道，听着对方踢球和金虎打闹的声音，心情更好了。《 》 59、第五十九章 顺着鹅卵石铺的甬道向前，逐渐感受到温度的升高，随后入眼的就是一个稍小一些的石室。 石室中有两汪边缘不规则的池水，两个池子离得倒也不远，中间隔着不到两米。其中一个小水池上笼罩着一层雾气，空洞的山壁上方有倒垂的石笋石柱，热气在上方被拦住，化作冰凉的水滴再次滴到池中。 这里的光线更暗淡柔和些，不过姜厌作为小宗师不受影响，昏暗的氛围让她也更放松。扫视到石室空地旁边也有石桌石椅之类的设施，姜厌走过去，放下要换的衣物，拿起了石桌上的物品走到热池边。 冷池热池自然也是妲和光精心造景过的，边缘处光滑，有高低落差，有可以盘坐在其中浅层区，也有可以潜入两米的深层区。 “是个会享受的女娘呢。”姜厌觉得只压榨妲和光给她改造船只反倒有点浪费人才了，现在她觉得整个沧溟宫都可以翻新一下。 褪下的裙装被她随手堆在地上，姜厌伸出足尖试探热池的温度，浅水部分流动的缓慢，温温的，十分舒适。 姜厌解开发簪，身体下沉，整个浸入水中。 暖谷里，妲和光蹲在水潭边搓了几下袖子。 “金虎，自己去玩吧，我要做饭了。”妲和光扫了一眼西边的太阳，弹出内力打飞旁边的皮球。“不然来不及了。” 随后她开启了超体的防水模式，跳下水潭，没一会儿就摸了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出来抛到岸上。 “应该够吃吧。”妲和光自言自语，随手抛起一个便携材料纽扣，空中一闪就拓展变成了个小臂大小的小机器人落到地上。 小机器人拖着鱼尾固定，背后支出来四把工具，没一会儿就将两条鱼都处理了个干净，还勤劳的用小胳膊变作铲子，在山洞外的花丛下挖地，把不要的内脏埋了进去。 妲和光则是亲力亲为的捡了些柴火，在原有垒了石灶的区域将专门用来烧烤的石头篝火点燃，又寻了竹子用外放的锋利内力慢悠悠的削成签子备用。 阿卡西的孩子们都会跟自然共处的生存技能，不能过于依赖外物的力量是有记忆开始就要学习的准则。 即使是不在地球上，妲和光仍旧记得这一点，有时候自己做也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乐趣。 妲和光将一条鱼穿成串，一条鱼放进石盘，都撒上香料腌制。她自娱自乐的想，现在家里的厨艺最强者我应该能排第一了吧？别的菜系不说，烧烤火候的拿捏肯定要比妈咪厉害了。 金虎趴在草地上啃皮球，看着妲和光左一趟右一趟，闪出暖谷没一会儿又拎了只兔子回来。 小机器人敬职敬业，接过兔子又是一顿刀光剑影。 妲和光闻了闻腌制的味道，又随手抛出纽扣变成两个小机器人，随手拿起一旁她自己做的石头锅放到机器人手上。“去，采点蘑菇回来。” 两个小机器人高高的举起石锅，扫描雷达一下子就找到了目标，嗖嗖的就钻进草丛跑没影了。 处理好的小兔子被小机器人扛过来，献礼一样送到妲和光面前。 “切两半，一半剔骨削肉，一半切小块。”妲和光扫了一眼，慢条斯理的吩咐。 小机器人动作很快，举着兔子到空着的方形石盘上处理，妲和光就坐在石头上，举着竹签，把削好的肉块穿到一起去。 “这样也差不多了吧。”妲和光看着手中的肉串，还算满意这种精致程度。“姜厌应该不会挑剔的。” “唔，要是挑剔下次就不做了，让智脑送现成的过来吧，还挺费时间呢。”妲和光自言自语。 蘑菇被小机器人们清洗干净送过来，杂事都结束，智脑操控着它们重新变回小纽扣扣在了妲和光的身上。 姜厌走出甬道的时候，恰好看见外面红霞满天。 洞口宽敞空地的平整石桌上放置着石锅石盘，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金虎不知道叼着球跑到哪儿玩去儿了，石灶离洞口本就不远，妲和光手托着最后一道菜走过来，多看了几眼随意挽了个发簪穿着自己武袍的女娘。“还挺合身的。” “赶得真巧，试试味道吧。”妲和光放下盘子，拿起削好的竹子筷子递给落座的姜厌。“蘑菇鱼汤，烤鱼，兔肉蘑菇串，还有炒兔丁和蘑菇焖饭。里面搭配的是野菜，可能会有一点清苦，如果吃不习惯就不要吃青菜啦。” 石凳上还有太阳晒过的余温，不可忽视的悸动让姜厌变得柔软起来，她看着忙碌过的妲和光眼神温柔，“很香哦。” “是吧。”妲和光得意的挨个打开盖子，端起石碗为姜厌盛饭。“老师清修，经常辟谷，就算是吃东西也吃的很简单，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大动干戈的给别人做饭呢。” 姜厌对她的话有开心又有些心疼。 开心的是自己的特殊性，心疼的是妲和光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流露出的怀念感。 下山后妲和光和谢娴一起吃了很多顿饭，跟温栖梧，唐玄真，闻人危，姜厌，都吃过很多顿饭。 但此刻在山林暖谷中，妲和光看着石桌对面的另外一人，仿佛替换了自己在这山中独自用餐的上千个日日夜夜。 不是金虎趴在桌上舔盘子，也不是跟老师蹲在一起喝白粥嚼青菜吃简餐。 是跟明艳动人的姜宫主一起，吃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别说，这感觉还挺不错。 “傻笑什么。”姜厌夹起兔肉丁，动作有些生疏的放在妲和光的碗中。“辛苦你啦。” “还行吧。”妲和光也拿起碗筷，低头扒饭。“礼尚往来嘛，我在锻心园里也蹭了姜宫主不少东西呢。” 虽然好像都是燕长老准备的。 “可以叫我阿瞒。”石碗被姜厌拖在手上，不精致，但温温热热的很有分量感。在这样的环境下，姜厌不想听见那么正经的称呼，即使知道妲和光是在故意揶揄她。“和光，叫我阿瞒。” “好啦，阿瞒。”妲和光叫了两声，发现也挺顺口的，“阿瞒，这个小名蛮有趣的。” 又是厌，又是瞒，姜厌她妈起名字还挺特别的。 妲和光：“沧溟宫内什么样呀，姜厌你妈妈在家吗？” 姜厌细细咀嚼着入味的恰到好处的兔肉串，“我娘和沧溟宫上一代几个长老带了一批弟子一起出海去了，也许要出去一年左右。宫内剩的人并不多，只留了两个执事长老和不到三百个小徒。” “诶？”对于排场人来讲，这个数字也太少了吧？ “沧溟宫分为一宫二十七分部，驻守沧溟宫本部的弟子大多是培养，到了二十五岁后九成会被外派去各城池分部驻守。在蓬莱，为沧溟宫办事的人很多，内门弟子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姜厌并不遮掩，“被沧溟宫收回宫中培养的门槛很高，沧溟宫每年会在几座大岛城池内固定地点布施七日，八到十二岁之间的适龄的女童在这七天内能学会并打完一套基础掌法才行。” 收回宫的弟子统一带回沧溟宫，不再需要家庭供养，还会每月获得收益，每年允许探亲两次。 不仅教习武艺，还会学字念书培养其他特长，因此蓬莱的百姓们都十分愿意让孩子在合适年龄下去尝试一番。 虽然只招收女童，但男童一起学习沧溟宫也不会阻拦，遇上根骨不错又机灵的孩子，沧溟宫会留在外门培养帮其办事。 这跟沧溟宫的由来也有关。 妲和光好奇的眨眨眼，示意姜厌继续说，把姜厌当成了一个说话好听的故事点读机。 姜厌：...... “明明都有港口，可除了九诸以外，大朔和苍玄的眼中，蓬莱是一处神秘的领地。”姜厌语调不急不缓，十分悦耳，“不是他们不想来探究，而是因为一片混乱的海渊。” “具体距离难以指出，大多数的经验中大陆船只向东航行一日后，便会进入那片幽深海渊。在那里蜃影是常见的现象，除了晴天时的太阳，难以通过罗盘辨别方向。” “天气阴晴不定海水流向不明，海中常有漆黑断崖，这一切让旅程变得充满变数，间接的阻断了稳定商路的产生和来自大陆的势力扩张。在蓬莱，我们叫那片海域沧溟海。” 妲和光：……好耳熟，又一个难辨方位的危险无人区。 “沧溟宫的第一位宫主，姜令烁，就是蓬莱沧溟海域后途径的第一座大岛，南浦的公主。”姜厌没搭理妲和光吐槽的欲言又止，继续讲故事。“南浦的女人不容小觑，千年前，蓬莱曾经被一位女帝统治，女帝还是公主的时候，得到了仙人的赏赐。” “哦哦哦。”妲和光给姜厌夹菜，“这个我知道，谢娴给我讲过。” “女帝也来自南浦。” “蓬莱传说中，女帝有神明庇佑，自南浦海岛向除西边外的其他海域拓展，建立蓬莱国，创造了东海的荣光，并用密法穿过了沧溟海渊，被当时的大陆所知。”姜厌不介意妲和光的打扰，“女帝死后，后代男女皆可为帝，统治维持了三百余年。这期间，蓬莱逐渐扩展海上的领域形成规模，移民迁居，开发了更多的海岛和稳定航线领地。” “海上扩张不比陆地，强盛之中也同样埋下了祸端。” “蓬莱大岛众多，小岛更是数不胜数，通行靠远洋船，海面宽阔，皇室也无力监管。更何况，人心难测，富贵迷人眼。海岛宝藏传说盛行，当时大陆上的国家也觊觎蓬莱这片海上邻国，借着与南浦行商之便，穿过海域后在暗中操纵些小动作。” “皇室在外力干扰与内斗下分裂，宗亲们散落各岛举旗独立。人人都说自己是正统血脉他人是叛臣贼子，蓬莱成为一地散沙，海上与大陆稳定的行商路线也就此被破坏。记载中，最多的时候足有三十个独立势力，甚至有些渔村只有几艘渔船就带着人去临岛烧杀抢掠，占据领地。” 姜厌垂眼，“蓬莱的大分裂时期，混乱了一百五十年之久，最后稳定下来，成为六个国家，互不干扰，独立自治。可稳定通过沧溟海的方法也遗失在了争斗中，或者说是没人愿意拿出来分享，导致当时想与大陆沿海港口行商，要费的时间精力翻出几倍，蓬莱的发展减缓。” “南浦新一代皇室的前身已经无从追溯，天灾人祸，海上再起争斗。战乱再度席卷了蓬莱的每一座海岛，靠近沧溟海的南浦也在其中，这里是最靠近大陆的海岛，也是蓬莱眼中十分值得争抢的一块儿肥肉，南浦的皇室被屠戮大半。” “当时南浦的皇帝将藏宝海图带在身上，用少部分子女作掩护，护卫们杀出多条血路分散奔逃至海边，期望穿过沧溟海躲避追杀，绕到其他岛屿积攒力量东山再起。十六岁的姜令烁也在其中，作为诱饵被侍卫带着护送至海边，在追击下爬上渔村遗弃的破烂渔船，独自顺水飘离，海风和洋流将她送往沧溟海。” “茫茫大海空无一人，没有方向食物淡水，姜令烁随波逐流飘零，将死之时，阴晴不定的沧溟海上起了暴风雨。” “风雨带来了少量的淡水解渴，也将她的船打翻，雷雨中，姜令烁视野下蜃影重重，以为要就此葬身于大海。” “一夜过后，她被海浪冲到一处沙滩，海鸟啄咬她的伤口，将她唤醒。” 妲和光：“哇哦。”听起来就很痛。 姜厌顿了顿，说出了沧溟宫最大的秘密。“那海岛是沧溟海渊上的无人荒岛，姜令烁在岛上寻到了女帝的宝藏。并从记载中，得知了海渊的秘密。” “漫漫大海，在千年前被人布下滔天阵法，蓬莱得以自保，女帝的宝藏也因此得以藏世。” 妲和光：果然。 历经百年，岛屿已经大变模样，姜令烁在岛上求生，机缘巧合下，掉入了被山石泥土掩埋了大半的危险山洞，捡到了女帝曾被仙人所赐的先天至宝。 落日弓。《 》 60、第六十章 姜令烁将落日弓背在身上，并自学在岛中寻觅到的其他功法。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年后，根骨极佳的姜令烁终于在一个风雨夜下悟道。 落日弓传授了姜令烁无上心法，几年的勤学苦练令她厚积薄发，悟道当夜冲开任督二脉，气机攀升，真气循环生生不息，成了先天高手。 蓬莱与大陆隔绝许久，武道不兴，先天高手已是凤毛菱角，坚韧的姜令烁不甘停步于此，仍旧在岛中试图找寻其他机遇，也就是在蓬莱与落日弓齐名的天蚕宝衣。 在姜令烁流落荒岛第十年，她也未能在岛中寻到传说中的天蚕宝衣，只捡到一副流光溢彩，材质不明的手套。 戴上这个手套，姜令烁可发挥落日弓最大的威力。随后，先天巅峰的姜令烁二十六岁，终于放弃执念，持着岛中拾到的千年前的简陋海图和女帝在珊瑚海中辨别方位的密法，造船出岛。 十年间，南浦的幸存者趁着混乱在周边海岛重新发展，剩下的那点星火血脉改名换姓，依旧意图复国，姜令烁闻讯找过去时发现领导者正是自己的胞弟。 姜令烁选择参与其中。 落日诀并非人人可以领悟，姜令烁不愿暴露落日弓和神秘海岛引来祸端，隐瞒了大半经历，将所学部分心法删改简化，改名为明玉功。明玉功心决九层，威力极大，只有女性可习，姜令烁因此培养出一众亲卫。 再度筹谋五年之后，姜令烁持握落日弓一马当先，杀进王城夺回了南浦的掌控权。 复国成功，强大的武力迅速结束了权利过渡的阵痛，姜令烁无意再度搅入争夺的局面，带着自己的一众亲卫独立出来，在沧溟海和南浦中间的小岛上建立了沧溟宫。 自南浦复国后，落日弓也不再现世。 沧溟宫由姜令烁制定全新的制度，从南浦招收弟子，逐步打造。姜令烁四十岁时，生育一女，为二代宫主。 习明玉功，天资卓绝，借由南浦的力量和母亲留下的手记，重启了与大陆临近港口的小范围海上行商，将沧溟海更名为珊瑚海，篡改了部分蓬莱流出的记录。 三十五岁，育三代宫主。 沧溟宫一支已然壮大，不容小觑，成为南浦无冕之王后，迅速席卷了整个蓬莱。在武道和密法的双重威慑下，沧溟宫不动兵刃，接手蓬莱中心海域日月岛上的泽国皇宫，改名沧溟岛沧溟宫。 沧溟宫于三代宫主手上权利稳固，与隔海相望的九诸建立友好同盟航线。三代宫主带领弟子，正式打出蓬莱的旗号穿过珊瑚海，来到大陆参与十年一度武林大会。 至此，沧溟宫进入大陆武林视线。 来自神秘的蓬莱群岛，才貌双绝敢爱敢恨的无冕之王，搅动了无数江湖少侠的春心。 然而入幕之宾众多，众位少侠无一人抱得美人归。 十年内三代宫主多次奔波大陆与蓬莱，最后一次露面已然显露孕相，无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宫主回岛，十余年没有消息。 再度出现的时候，三代宫主身边出现了一个明眸皓齿，宛若仙童的少宫主。 因着少宫主眉眼间神似大朔人的相貌，已经不年轻的一堆中年家伙们再度争夺起了宫主到底爱谁，孩子是谁的，这些无聊问题。 沧溟宫在大陆武林中留下了神秘，强大，风流的印象。 直到跟着母亲来到大朔的姜厌出现。 十七岁的先天高手，不似过往少宫主露面时那般带着动人诱惑的笑颜，冷着不容侵犯的神女脸，穿着雨中荷花一般的裙袍，在锻心园打遍同辈高手。 一战扬名天下，掩盖了母亲的光彩，成了沧溟宫新一代的代名词。 强大，威不可犯，光焰非艳。 闲聊间已经明月高悬，妲和光右手握拳击打手掌，“怪不得，怪不得我跟你打的时候，感觉你一巴掌的威力，比看左护法她们打架的时候厉害多了，原来你学的是原版的功法啊。” 原来这么神奇的原装先天兵器，姜厌也有一个啊。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寥寥无几，姜厌看着妲和光，这姑娘似乎关注点全部歪掉了。 果然，下一秒姜厌听见妲和光说，“每一代宫主都好厉害哦，都生的女孩。” 姜厌：？？？ “怎么做到的？习武可以控制这个吗？”妲和光摸下巴深思。 姜厌：...忍不了了。 捏起妲和光的耳朵，“不要好奇这些没有用的事情！” “诶呦诶呦。”妲和光歪着头，跟着力度站起身，“不好奇了，我不好奇了。” 代代培育，择优繁衍，养出姜厌这么个厉害姑娘也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当然会有运气不好生到男孩儿的时候。”姜厌还是解答了，只是指尖上力气松了松，变成了轻轻揉捏。“都是自己的孩子，总不至于掐死吧。生下的儿子稍大一点就被送回南浦，给宗亲养育。” 被送走的男儿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只有沧溟宫的宫主和亲信知道。 血脉上是姜厌舅舅的男儿，也在幼时不记事的时候送给了宗亲抚养。可命运轮转，这个男孩儿对习武极为感兴趣，偷跑出去参与了沧溟宫的布施，七日内习得了掌法。 老老宫主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男孩得了机会，按照规矩被沧溟宫放在外部培养。 姜厌母亲自幼便知道自己有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外面，也无意干扰对方的生命轨迹。一切都按照规矩办事，现在这个男人成为了沧溟宫外门的一位管事长老，从南浦被调回沧溟岛做事。 姜厌出宫前，燕衔枝要打点留在宫中的弟子后续事宜，姜厌懒得管这些琐事，坐在大殿上当一个沉默的吉祥物走神。 层层阶梯下跪着的人中，就有这位。 他的父亲是老老宫主岁数小些的时候与蓬莱本地的侍君所生，棕发带些自来卷。 这人更像那位侍君，年龄也比她母亲年长许多，因此相貌并不相似，姜厌瞥了一眼，就不再看。 “哦，伦理真是件麻烦的事情。”妲和光耳朵被搓的热乎乎的，“我们家那边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有女娲和女歧这点细微的分别，但没人有偏见。” “女娲女歧？” “在我家那边的神话故事里，这两个都是造人的母神，也是我们性别象征。”妲和光听了半天姜厌的故事，礼尚往来也给她解释了一下。“女人可以孕育，所以女人天生就是母神，我们那边，女孩儿出生后都是女娲，在成长过程中，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变成女歧。” “那女歧还会变成女娲吗？”姜厌一知半解。 “也许？”妲和光也不知道，“我生活中只近距离接触过妈咪这个女歧。” “区别是什么？”姜厌继续好奇提问。“这跟你们的孕育有关吗？” “应该算有关吧？”妲和光把桌子上吃空的石盘摞起来，签子插在石锅里。“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区别。” 染色体和基因上的交互太微观了，妲和光不好解释，只是说，“就像花儿，一片林子里的花儿有些颜色深一点，有些颜色浅一点，这些花儿互相授粉，结出种子...唔，这么说也不太贴切。” 妲和光耸耸肩，简单粗暴的从外形解释，“女娲和女歧都可以生育，但是女歧多了一个可以隐藏起来的器官。” 妈妈说这是更方便她欺负妈咪的小开关。 “女娲和女娲可以繁衍，女歧和女歧也可以，女娲和女歧也可以，记得我说的吗？我们身上的气味，我们会首先通过嗅闻到的气味判断契合程度，对方是女娲还是女歧都不重要。” “有时候气味契合的情况下，基因也会相冲，这个时候其中一方会产生二次转变。比如两个女娲相爱了，百分百契合又相冲，其中一方就会转变成女歧。我的妈咪，就是原始种被激化后变成女歧的。” 妲和光端起石头锅，姜厌也难得的做起了餐后收拾的工作，她学着妲和光的模样，拿起摞在一起的石盘，跟她一起走到水潭边。 瀑布哗啦啦啦的撞击水潭和裸露的石头，不影响姜厌的好奇，“那你？” “我是妈妈生的，我和同尘是双胞胎，我们都是女娲。”妲和光蹲在地上，用水涮石头餐具。“在我家那边，谁生的孩子就属于谁，我们是妲妈妈的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属于妲妈妈的大家庭。” “我有三个姐妹，同尘，希言，四时，希言是妈咪生的。”妲和光把涮过的石锅随手放在草地上，“我离开家的时候，希言十五岁，四时六岁。” 姜厌没体会过拥有姐妹的感觉，“我娘说孕育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她不想再来一次，于是在怀着我的时候月月都会祭拜先祖与海神娘娘，祈求赐予她心想事成。” 妲和光想到这里的文明程度，孕育的损伤，诚恳的点头，“是的，对于你们而言这确实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如果是我也会拒绝孕育这件事。阿瞒，你的母亲很勇敢。” 在这个时代意识到了痛苦还愿意选择这样的方式，怎么不是一种勇敢呢。 “但我的家乡不一样。”妲和光骄傲的站起身，“在一切条件都得到满足的情况下，孕育变成了一件令人幸福的体验。” 创造，本身就是会获得成就感的事情，更别提托举与培养，一个漫长又有趣的，独一无二的体验。 “阿瞒，在我的家乡，人们想要后代是要经过考核的，通过考核后拥有后代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如果不想要伴侣，也可以自己去医馆获得一个孩子。” 姜厌：“考核？医馆？”她想不出来那个画面，但是迅速抓到了重点，“和光，你通过考核了吗？” “我？”妲和光摇头，“我暂时没兴趣，同尘二十岁的时候就去考了，而我二十岁的时候在专注其他事情。” 比如全类别的宇宙探索资制什么的…… 谁能想到我认认真真学了三年，结果算起来太阳系都没出去……只是从一个地球来到了另一个地球…… 妲和光抿嘴，把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抱怨清空，看着在一旁穿着自己红色袍子的姜厌，“走吧，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 61、第六十一章 妲和光让出了自己的玉石床，从储物木箱里摸了件衣服就去宠爱自己的两个小池子了。 姜厌无心打坐练功，跟着她一起去了左边的甬道。 妲和光哼着曲子把刚脱下外袍搭在架子上，“你要漱口吗？”妲和光从小架子上拿起一片叶子形状的东西，“这个泡到杯子里，晃晃融化开含进嘴里，过几秒吐了就可以了。” 妲和光一边说着扔了一片到石杯里，边走边甩开靴子换上编织拖鞋，蹲在冷池边舀水，自己含了一口，又伸长胳膊递给姜厌。“唔唔唔唔。” “知道了。”姜厌接过含了一口，看着鼓着腮帮子努力漱口的妲和光，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好有弹性，再戳一下。 妲和光：…… 跑到角落里把水吐给发光苔藓，“好幼稚。”妲和光指指点点。 姜厌耸肩，学着妲和光的模样吐出漱口水，嘴里有一股凉丝丝的清香味道，她十分满意这种小叶片。说实话，她似乎就没有不满意的事情，看着妲和光脚上怪模怪样的拖鞋，“我也要。” “就在那边，你没注意吗？”妲和光的待客之道也是差不多就行，想到什么说什么，导致招待时省略了很多叮嘱。“哦，正好。”妲和光绕着圈又给姜厌解释了一遍用品。 “就是这样。”妲和光一边说着一边摘下自己的发冠。“这下应该没有遗漏的东西了。” 姜厌已经换上拖鞋，跟木屐不同，也不像普通百姓编织的草鞋，更柔软合脚，让人放松。“还有一点事情。” “什么？”妲和光正在将姜厌丢在地上不要的裙子捡起来，准备挂到架子上去，刚提起，一件绣着荷花的小布料就掉落出来，妲和光反应迅速，一把攥住。“这是什么？” 妲和光抖抖手中布料将它展开。 “这就是我说的事情。”姜厌镇定自若，“和光，你的抹胸亵衣放在哪里？” 妲和光：……我有罪。 她看看自己手里的贴身衣物，视线控制不住的游移了一瞬，又迅速收回。“额。” 她不习惯这里的内衣制式，只在自己的衣物胸前额外加一层柔软垫布。但是不给姜厌穿也太冒昧了吧……妲和光反思自己。“明天睡醒就有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操纵智脑捕捉手中物品的数据信息，远程操控着漂亮球球号上的物资处理室迅速生成。做都做了，妲和光没蠢到只做抹胸小衣，配套的亵裤也包含在内，各种颜色纹样，用最上乘柔软的材质连做了二十套。 妲和光想，这下够了吧。 这个包袱她发誓，下山的时候让姜厌亲自背走！ “和光很喜欢我的衣服？”姜厌走过来，看着还在明显走神的妲和光，伸手点了点她的手背。 “啊。”妲和光把手里的裙子和小衣团在一起塞到姜厌怀里，“我要洗澡了，你去打坐吧。”一边嘟囔着一边将人推向甬道口。 “我不想打坐呢？”姜厌半推半就，回眸看她，“玉石床好硬。” “怎样都行，阿瞒你出去玩吧！”妲和光认输。 姜厌留下几声让人耳朵发痒的轻笑，施施然离开了。 妲和光三下两下丢开内衫，嗖的跳入冷池里降降脑子的温度。“嘶。”好凉。 妲和光深吸一口气潜到底下，缓慢的坐在泉眼附近吐泡泡，注意力被姜厌牵着走。 姜厌笑的好好听，姜厌也香香的，姜厌好厉害哦…… 在安静的水中妲和光放松下来，睁开眼睛发现有东西从水面沉了下来。 伸手握住，是谢娴绣完送给她的手帕，许是脱外袍的时候不注意夹到内衫里了，刚才甩脱的时候被带着掉到了池中。 妲和光脑子里闪过谢娴的脸，握着手帕浮出水面。“都没太注意过，谢娴也是香香的诶。”泛着微微清苦的草药香，就像谢娴这个人一样，就算偶有使坏的一面，底色也是善良温柔的。“唔，也给谢娴准备一份用具吧。” 妲和光又开启智脑，未雨绸缪的给下一个客人储备起来。 …… “殿下，跟……跟丢了。”侍卫跪在地上禀报，“是属下无能，出城后探子循着二人的方向跟了没一会儿就被甩脱了。” 夏恒正在逗鸟，提溜着鸟笼十分专注的看鸟啄食，“修罗卿的轻功人尽皆知，跟不上很正常，还有其他消息吗？” “她与那沧溟宫宫主现在在哪座城？” 侍卫咽了咽口水，低着头继续说道，“据万象阁的消息，她们最后的踪迹在鸣剑城东南方的一处荒山中消失的。” “哦？”夏恒依旧是头也不抬，继续逗鸟，“万象阁的消息，他们倒是会卖好。万象阁还说了什么？” “周边官道和鸣剑城附近的城池都没有疑似修罗卿和姜宫主的踪迹……沧溟宫的人走水路在傍晚离开了鸣剑城，船上也没有那二人的身影。” “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夏恒冷哼一声，“扩大范围，送上门的资源不用白不用，谅万象阁也不敢在这种消息上胡说八道，再等三日，看看还有没有新的消息传回。” “是。”侍卫躬身后退。 夏恒沉着脸，拿了宝贝就跑，哪有这等好事？ “什么？”消息传回铸剑山庄，温栖梧惊讶的眼睛溜圆，“和光和姜宫主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庭院中是懒得再去锻心园凑热闹的一些门派长老，谢娴也在此处，微微皱眉，果然，先天至宝就是个麻烦。 “东南边远离官道的地方还有荒山吗？”温栖梧自言自语，“我好像都没去过诶，我还以为城外都是庄子呢。” 官道驿站和周围城池都没有讯息？是易容过吗？不会的，那样不像和光的作风，遮遮掩掩更不是姜厌的做派。 谢娴思量着，她觉得以和光和姜厌的能力，避开人群绕开城池回到云涛山脉也不是不可能的。前提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可，这么为难自己的方式，也不像是二人会用的。 这俩人，出门都要坐纯金宝石轿撵的姜厌不必多说，就算是看起来得过且过的和光，也是云锦蜀绣堆出的矜贵习性，说这二人背个小包袱就去风餐露宿，也不太现实吧？ 谢娴没有头绪，习惯性的握住香囊微微举起。赵慧云看着她，不知道小师妹今日怎么多了这么个奇怪习惯，说是宁神香，可她闻着也不像啊？ “娴儿？”赵慧云体贴道，“是哪里不适吗？我给你诊一下？” “师姐不必担忧。”谢娴将香囊收回怀中，浅笑着摇头，“和光已经彻底治好我了。” ‘倒不是担心你的旧疾，我是忧虑你……你现在像、像什么呢？’赵慧云眼神一错，看见了旁边的七师妹，悟了。 谢娴现在这模样，不就像七师妹年轻时候害了相思一般吗，娴儿是看中谁了？赵慧云走神儿了，在脑中开始核对。 娴儿来鸣剑城后说的最多的人是谁来着？ 好像，日日被她挂念的，像是养孩子一样担忧的，只有一个人……妲和光？？ 赵慧云总算是悟了，扫过谢娴端庄秀丽的脸庞，‘娴儿她，喜欢女娘吗？’ …… 姜厌在玉石床上打坐了一夜，睁眼的时候就看见金虎和妲和光窝在一个狗窝床里，老虎环绕着人，都睡的七扭八歪。 妲和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穿的是改良的睡裙，光洁的胳膊露在外面，有着流畅的线条，跟金虎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些绮丽。 “唔。”妲和光在金虎怀里翻身，发出些声响，惊醒姜厌，她迅速收回被引诱的视线。‘真是魔怔了。’ 姜厌起身，离开了玉石床。 一番梳洗后再回到石洞中，妲和光已经懒懒的从她的人类狗窝里醒来，坐在窝里用手指随意的梳拢自己的长发，“好早，要去做什么？” “去你的练功区看看。”姜厌用手拨弄了一下甬道口的小木偶。 “跟你想的也许不太一样。”妲和光手脚并用从窝里爬出来，“去吧去吧，我去洗把脸。” 姜厌顺着宽敞的甬道过去，发现确实如妲和光所言。 练功区也是一个十分宽敞的天然石洞，干燥，温度适中，诡异的十分明亮。 比起练功房，这个山洞更像是一个杂物间。地上堆砌着大量的木料石料，大大小小或简单或复杂的木雕随意散落在各处，也像是一个工匠的工坊，只是没有任何操作器具。 姜厌走到雕刻的一米多高的小木马旁边仔细端详，这马做的十分俊美，体态特征与大朔常见马儿不太一样，但雕刻的动作活灵活现，显然是雕刻的人十分熟悉这匹马。 “和你想象的很不一样吧。”妲和光环抱着胳膊倚在洞口，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这些都是你做的？”姜厌又看见卧在地上的狗儿木雕，也是她没见过的犬种。 “先天高手可以内力外放。”妲和光走过来，随手捡起散落的一小块木料。“可以直接击出，也可以附着在身体上。” 内力和超体一样，都是一种神奇的无形能量场，只不过内力的模式源于自身的积累和显化。妲和光双指并拢，顺着指间外放出三寸的内力，她像是捏泥巴塑形一样，将这股无形内力拟态做圆润的柱形，晃了晃又压缩其中一端，用内力模拟刀刃。 然后双指缓慢的削下，手中木料被轻松去掉一角。 “我的练功，就是在锻炼内力的精准控制。”妲和光熟能生巧，没一会儿木料中被她削出一朵简易的小花儿。“给。” 姜厌自然懂妲和光的意思，她也能轻松的将内力拟态出简单的形状。 看着手中的木花，姜厌起了兴致，试图拟态成刀刃雕刻叶片。稍一尝试这种缓慢又精细的操控，姜厌便发现，微小的调整所要消耗的精力多的可怕。 她收回了手，以免不受控的真气流窜毁了手中的木花。 “嘿嘿。”妲和光偷笑，“打出强力一击很容易，轻轻一拂也不难，但是内力雕花。”妲和光又捡起一块木料，两只手变魔术一样，转来转去，木屑和碎块窸窸窣窣掉落，一个光滑的木镯子就出现在了妲和光手上。 她把镯子随手套在小狗木雕的耳朵尖儿上，“这很好玩，比起枯燥练功，我更喜欢这个。”《 》 62、第六十二章 姜厌弯腰，捡起地上卧趴着的大狗木雕周围的迷你小狗，“这是？” “这只？”妲和光仔细看了眼，“这只是啪嗒。”她弯腰也捡起一个，“这只是菠萝蜜。” 巴掌大的狗儿身上的毛缕感清晰，机灵小狗和憨傻小狗的眼神都刻画的传神。 “这只是颠颠。”妲和光拍拍旁边半人高的木头小马，“那只是倒倒，喜欢吗？喜欢哪只带走，我送你了。” 最满意的作品妲和光都已经收回到‘漂亮球球号’上了，这里都是筛选下来的，妲和光大方的很。 姜厌摇摇头，重新捡起一块儿木料看了看，“去我沧溟宫后，我给你材料，你再做给我。” “好啊。”妲和光早就又走神了，蹲在地上把小狗们排成排，列出小动物方阵。“哈哈哈哈哈，小马先锋，小狗侦察兵，小猫将军。” 姜厌：...注意力不集中真是个讨厌的事情。 但是蹲在地上一团玩木头也有些过分可爱了吧...姜厌忍了忍，没忍住，过去搓了搓妲和光的脑袋。“你呀你。” 妲和光被她扯着回了卧室，金虎还在睡觉，独占一个大狗窝床。 昨天安排的东西都已经送了过来，玉石床上放着厚厚一叠小衣，还有两床新被褥。 姜厌看一眼，语气不明，“你做的？” “算是吧。”也算我设计的吧？“去换上吧。”妲和光一本正经。 姜厌摩挲了一下最上面的小衣，上面绣着小老虎，翻了一下，入眼的每一条都不重样。 “都是你的，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你要是喜欢就都带走，不喜欢就丢掉。”妲和光自觉贴心，不知道姜厌听见丢掉的时候眼刀都要射过来了。 “不许丢掉！”姜厌才不管前提条件是什么，“好好收着。” 我收你内衣干嘛啊？妲和光无语，因为之前被姜厌的美色蛊到过那么几瞬，还有点别扭。“我说的是你不喜欢的话。” “我喜欢。”姜厌拈起一件，“怎么，还不离开，你想看我换？” 那肯定挺好看的...诶不是，我没想看...妲和光被噎了一下，穿着睡裙连拖鞋都没穿就光脚窜出去了。 暖谷里的草地上还有露水，妲和光踩在上面脚背都被沾湿，凉飕飕的。“我真不愧是我妈妈的女儿，见色起意也是一脉相承啊。”妲和光对自己刚才的慌乱自洽了，背着手摇头晃脑，“不得行不得行。” 这里可是古代，价值观念不同的。 要是学妈妈玩巧取豪夺那一套，先吃到嘴再说，她会被姜宫主千手观音把头扭掉的。 妲和光念叨着清心诀，勤勤恳恳跑去做早餐了。 只剩下姜厌和金虎在山洞里，姜厌扫了一眼呼呼大睡的母老虎，满意的将小衣抱起放到妲和光收衣服的地方，又重新挑了妲和光的袍子换了一身。 她懒得再追问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也懒得追问为什么没有侍从也能维持规整干净。享受最后的结果是她从小就习惯的生存模式，相较于这些琐事，她更愿意花心思在妲和光身上。 早餐很简单，是煎蛋，煎肉卷和果汁。 姜厌站到妲和光面前的时候，妲和光没控制住走神的大脑，下意识扫了一眼对方的前胸。 对于对方这个冒昧的行为，姜厌没有任何不适。尤其是看到对方意识到自己无礼后红起来的耳朵，姜厌从这微妙的变化中感受到了愉悦。 妲和光表现出的，是一个女人的羞涩。 而不是孩子气的惭愧。 姜厌都不知道自己对这种情绪的察觉可以如此敏锐，她优雅落座，素净的脸乌黑的发银白的衣袍。在这阳光微微洒下的暖谷中，更像是不可说的仙人。 妲和光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动心想染个黑头发。 “还看。”姜厌挑眉。“吃完饭再看。” 妲和光无法反驳，“没办法，姜宫主穿我的衣服也美丽的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早餐分量不多，二人都不急，慢条斯理的吃着。 金虎从洞中走了出来，跟二人用大脑袋一人蹭了一下，妲和光拒绝了给金虎分肉卷的请求，金虎也不生气，又拱了两下就跑出了山谷。 “金虎去捕猎了。”妲和光用木叉子将最后一个肉卷送到嘴里，看出姜厌询问的眼神做解答。“她亚成年后我就很少给她投喂了，尽量靠她自己猎食，保持天然野性和活力。” 偶尔给给没什么的，不让金虎养成习惯就可以。 阿卡西对待动物们的分界线还是比较明显的，“我的家乡，动物和人共存，除非收做家人，不然还是尽量不要干涉对方。”尤其是老虎这种强悍的肉食性动物，没有经过明确考试和申请前，妲和光尽量还是要保持对方在自然里生存的能力，不过度驯养。 “我以为她已经是你的家人了。”姜厌对酸酸的果汁兴趣不大，端着竹筒小口的抿着。 “是啦，我心里是这样的，但是我还没考试。”妲和光耸肩，“没获取资格呢。” “你这时候倒是挺守规矩的。”又不是在锻心园擂台上不给大朔皇室面子的时候了。 选择性的守规矩罢了。妲和光不反驳，“暖谷很大的，你昨天没来得及好好逛逛吧，今日要练功吗？不练功我带你先在暖谷玩一天。” “昨夜在玉石床上打坐一夜，已经够了。”姜厌扫她一眼，“我不是什么武痴。” “嘿嘿，好滴。”妲和光想了想，“既然这样的话，今晚不睡玉石床，带你去天梁山看星星怎么样。” 对于姜厌而言做什么不重要，跟谁做反倒是最重要的。看着妲和光兴致勃勃的样子，姜厌眼神也柔软下来，“好啊。” 看星星，还挺浪漫。 “那我们走吧。”妲和光还光着脚穿着露着胳膊的睡裙，没有一点收拾自己的意思。山中又没有其他人，她大部分时候都很随意，吹吹额头散下来的碎发，妲和光对姜厌做了个属于阿卡西的礼节。“美丽的小姐，这边请。” 姜厌没有顺着她手掌的方向迈步，跨到妲和光面前，手中是她折的一支短短的硬木枝，“低头。” “哎？” 姜厌双手环住妲和光，用木枝将妲和光的头发简单挽起。又捏着妲和光的下巴左右转动看看，对自己拙劣的手艺满意的扬扬下巴，“走吧。” ...... 看星星而已，姜厌从没觉得，这个行为会如此让她心动。 靠在金虎的身上，姜厌的鼻腔里嗅闻到妲和光的味道，“诶呀金虎，别动了。”妲和光坐在姜厌身边，压着金虎的脑袋，“乖乖做虎皮沙发。” 姜厌看着搭在自己腿上的老虎尾巴，心情十分不错。 两个人靠在侧卧的金虎身上，金虎动来动去，身体形成弧线圈拢出一个半圆，让本来还留了点距离的两人挨得更近。 姜厌感受着对方的温度，不动声色的贴的紧了些，开口转移妲和光的注意力。“这感觉不错，难怪你喜欢跟金虎一起睡觉。” “是很舒服啦...等等，我也不是很喜欢跟金虎睡觉，她太沉了。”妲和光果然不再纠结活动范围缩小的事情，两个人的胳膊紧紧贴着，妲和光嘟囔。“是金虎喜欢粘着我，明明给她单独的窝了。” 姜厌看着妲和光月下柔和的眉眼，想再靠近些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很招人喜欢。”不管是金虎，还是什么其他人，似乎都爱粘着她，就连自己也不能免俗。 “当然啦，我就是很有魅力啊。”妲和光理直气壮，蹭蹭姜厌的肩，“姜宫主也是，栖梧总是在我耳边念叨你。” 姜厌不喜欢在这种时候听见别人的名字，她攥了攥手，还是主动的抬起右臂，环住了妲和光并不宽阔的肩膀，将人圈进怀里，“地方有点小，这样更舒服些。”姜厌面不改色的瞎说。 “是吗？金虎你不要圈这么紧，放平一点。”妲和光又捏着老虎耳朵念叨。 “没事。”姜厌收拢胳膊，手掌下是对方光滑柔软的手臂，“夜里风凉，正好给你暖暖。” 她才不管小宗师根本不怕寒暑这种事情。 被成熟又美丽的女人搂在怀里是种享受，妲和光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也不反抗了，老老实实的贴着对方的曲线，头歪在姜厌的肩膀上。“阿瞒在蓬莱喜欢看夜空吗？我很喜欢看月亮。” 星星们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这里的星空和阿卡西的星空不同，经验数据不足，妲和光并不能确定这个平行宇宙下地球所在的时间节点是什么时候。 一切都很相似，但一切都那么不一样。 只有月亮，月亮她从不改变。 姜厌对于大朔人盛行的风雅赏月之类举动确实不太在意，但是月亮对于海洋的意义也非常不同，潮汐与月亮相关联，她修习的功法也如潮汐一般受月亮影响。 “我也喜欢月亮。”虽然不是为了赏月。 姜厌微微侧头，看着压在自己肩头的女人，“你去过月亮吗？” 都能飞了，去月亮也没什么的吧？ “没有，月亮上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妲和光很老实的回答，“没有传说中的仙宫神树。” 姜厌：“这样啊。” 天上的云很淡，风也和缓，这里远眺还能看见海面，只是能看见的都是些挨近大陆的海岛。 远远的，小的像蚂蚁一样。 “蓬莱很暖吧。”妲和光在金虎和姜厌的怀里，舒舒服服的蜷起腿，依偎着享受亲密。“跟我说说蓬莱吧。” “是的，比大朔炎热，从不下雪，地势起伏大。” 海岛上以山地和丘陵地形为主，整个蓬莱，大大小小岛屿千千万个，有平原的大岛寥寥无几。 “从云涛港出发，越过珊瑚海，顺着航线一切顺利的话，只需要三天，就到蓬莱南浦的珊瑚港了。” 姜厌轻声道，“蓬莱的海运虽然停滞百年，仍旧有千年底蕴。南浦岛很大，港口比云涛城的壮观许多，南浦的港是珊瑚海之外的第一道岛屿防线。” “海清澈吗？”妲和光对地理势力不感兴趣，她只知道云涛城因为是枕河入海口的关系，海岸不是很清澈。 “很清，湛蓝的，沙滩上沙子也是洁白的，很多小岛屿上虽然没人居住，但是十分美丽，远洋船行进的时候，还有鱼群跟随，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遇见鲸群。” “真好，我可以潜水玩。”妲和光愉悦的仰头，“姜厌，我还没有跟鲸群一起游过，我们一起吧。” 姜厌对海中深潜兴趣不大，只有渔村的渔女迫于生计需要下海，寻珍珠，摸螃蟹，打捞倒霉遇上海浪导致沉船的船舱物品。 海水美丽却也危险，作为沧溟宫继承人的她，即使生活在海岛，也只是在每年需要祭拜海神的时候会去沙滩。 下海深潜，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事情。 但是此刻，姜厌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妲和光，鬼使神差的点头许诺。 “我们一起。”《 》 63、第六十三章 “姜厌，送你。”妲和光的手在某些时候总是灵巧的很，她举着花环，一个放到金虎头上，一个递到姜厌面前。 绿色的枝蔓纠缠，白色的小花点缀。 姜厌伸出胳膊，“我还要手环。” “好啊。”妲和光好脾气的蹲下身又去摘，“这次给你做个黄色的。” 姜厌穿着和她一样款式简单的过膝白裙，裸露的胳膊享受着太阳的照射。在这无人深山中，被妲和光同化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姜厌从没觉得这么自由过，她光着脚踩在溪流中，借着照影看自己头上的花环，“衔枝要是看见我这样，说不定要吓到。”矜贵的宫主跑到山里玩了几天变成不好好穿衣的野人什么的。 “不会的。”妲和光垂头编花环，“燕长老真心待你，你开心，她自然也开心。” 妲和光总是有一堆自洽的歪理，她拿着花环过来，比对着姜厌的胳膊，也赤着脚站在水里，“偶尔做做野人释放天性对身体好。” 心闲身也闲，姜厌确实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指甲和头发短短几天就生长的十分可观。她翻手看看指甲，“这染色的甲面反倒成了瑕疵了。” “不喜欢就洗掉喽。”妲和光的手上还有着姜厌上次涂的不咋样的颜色，不过已经斑驳掉了几处。“等到下山后和燕长老汇合，再涂也好啊。” 妲和光把手环给姜厌套上，看着溪流中美丽的女娘，没忍住用智脑拍了几段视频留念。 真好看。 妲和光从虚拟光屏里把视讯收到一起，还能看见之前带姜厌清晨看云海日出时的留影。未告知的情况下侵犯了本地原住民肖像权，妲和光有些心虚，收到一起去自我安慰，我就自己欣赏留念一下。 姜厌欣赏着手环，“你能洗掉吗？”她还想修修过长的指甲，在她眼里妲和光似乎除了找不到家以外无所不能，“交给你了。” “哦。”妲和光已经在她面前漏成了筛子，也不计较这些小事，握住姜厌的手，掌心攥住一枚便携材料盒，翻手覆盖在上面，用手背做遮掩，“好了。” 白皙的手上，嫩粉的指甲圆润光滑，边缘平整，长度恰到好处。 不用姜厌说话，妲和光又主动的握起她另一只手如法炮制。随后在姜厌惊讶的目光中，妲和光又蹲下身，将对方被溪流冲刷的冰凉脚踝握住抬起，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一起弄了吧。” 妲和光的语气平静，实际心里惊慌，‘啊啊啊，怎么一个走神就蹲下了啊。’ 姜厌勾起嘴角，俯视面前裙摆都被濡湿的女娘，被温热掌心握住的脚踝生出痒意，蔓延向上。 也不知是因为触觉，还是此刻的视觉。 妲和光故作镇定，看着自己膝盖上青筋微微隆起的脚面，克制住紧张，掌心覆盖在白皙冰凉的足尖上。 沉默的几秒过后，妲和光又换了一只脚踝握住放上。“弄好了，我们走吧。” 山里的溪水实在是太凉了，都凉到她心里去了，冰的她忍不住抖了抖手腕。 姜厌对她的逃避不太满意，但又喜欢她难得露出的这种拘谨，不让妲和光躲避，靠过去维持这种拉扯。“你在紧张什么？因为这种亲密？” “有点。”妲和光老实的承认，这种程度的接触，有点暧昧了。 姜厌还记得妲和光曾经说过的话，她轻声重复。“情感的关系多种多样，亲情，友情，爱情，每一个都很重要，且可以延伸出各种情感的分支。难道因为我们是女性之间繁育，就与同性别的人之间不顾及其他的感情了吗？和光，你刚才，是什么样的感受？” 是什么感受让你无法坦然？对我躲避？ 妲和光被噎了一下，鸵鸟一样自欺欺人，推到易感期头上。“没什么感受，也许是我易感期要到了。” 确实，和姜厌在山中玩耍的这几日，她的情绪波动大了一点，总是生出一点绮丽的苗头，妲和光将这归结为自己的春天迟缓降临了。 姜厌：“是吗？” 她不想跟姜厌继续这个话题，又开始装聋。 姜厌也不恼，悠哉的和她一起漫步在山林里，“山中无历日，我今日才觉出这话的意思。”在云涛山脉中的这些天，实在是太过美妙。 “玩的开心就好。”妲和光一边走一边薅些食材捧在怀里，“晚上吃笋片炒鸡怎么样？” 姜厌自然同意，受限于材料，妲和光能做的食物种类并不多，但姜厌并不挑剔厌烦，“鹿腿不是还没吃完？” 金虎昨日的猎物，妲和光不要脸的蹭了个前腿。 “嗯，剩下的鹿腿蒸熟撕条拿来拌野菜。”她晃晃怀里的东西，“地瓜吃吗？” “你做成红薯泥我就吃。”姜厌矜贵的发号施令。 “好滴。”妲和光点头，自然的分配任务。“那你洗菜哦。” 姜厌没拒绝，她还挺喜欢偶尔跟妲和光一起做些什么的乐趣，之前她以为她会嫌弃这种事情。 可实际的跟妲和光靠在一起用小树枝刨土的时候，姜厌想，偶尔返璞归真一下确实很好玩。 姜厌脑中将妲和光替换成燕衔枝又或是其他沧溟宫的弟子，心里又补充了一下，是和妲和光一起，做什么都很好玩。 “阿瞒，吃桃子吗？”妲和光脚步轻快，跃上树干，从飞舞的裙摆下，姜厌能看见对方白皙修长的大腿。 女娘融入山林，散发出别样的魅力，姜厌描绘不出。 只是压下心头的悸动，仰头看着对方。 “桃子毛很讨厌，我不想洗桃子。” “我给你洗，阿瞒。”妲和光摘了树梢最饱满的一颗，坏笑的挤眼，“阿瞒，这个地方的猴群很小气的。” “跟我一起感受吧，阿瞒。” 妲和光就是有这种魔力，将一切小事变得有趣，生动。 姜厌在她坏心眼的催促声中躲开猴子丢过来的石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山风，这一瞬间再次确定，她的心动无比明确。 是因为妲和光。 只有妲和光。 ...... “你怎么了？”姜厌蹲在妲和光的人类狗窝边，看着在狗窝上用被褥絮窝的人，好奇的问。 这几日玉石床上垫了几层柔软的被褥，姜厌没再打坐，嗅闻着妲和光的气息，每日都睡的很沉，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人在絮窝。 “我不知道。”妲和光从窝里冒头，“我易感期到了。” 易感期的筑巢症状不应该发生在现在，但是智脑没有显示她有任何异常，所以妲和光也不知道自己这种不受控的行为是因为什么。 她只是老实的满足自己的情绪需求，钻出窝又去拿玉石床上的被子。“你不睡了吧，先给我用用。” “你不是说易感期只是有些情绪波动吗？”姜厌看着抱着被褥继续回到狗窝絮窝的人，“我们月事的时候可不会筑巢。” “这种行为很少见，我以前没有过这样。”妲和光的理智还在，她只是想筑巢。嗅到被姜厌睡了一夜的被褥上暖暖的气息，她忍不住偷偷的动了动鼻尖。“不会持续太久的。” “我的易感期只有三天，不用担心，最短一天最长三天，我就不会这样了。”妲和光将自己的狗窝续了一层又一层，光是看着就感受到里面的柔软和舒适。 但是妲和光还觉得不够，从预留的位置钻出来，又要去拿衣服。 姜厌并不害怕她这个异常的行为，反而觉得筑巢小兽十分可爱。她看着妲和光的脸，从她的表情里看到困惑和迷茫，她不想惊吓到此时流露出柔软姿态的小家伙。 “要我帮忙吗？”姜厌跟在她身后，看着拿起衣袍又往回走的妲和光，扫见自己放在箱子里的那些小衣。心里忍不住的联想，该不会一会还会拿这个吧？ 妲和光钻回窝里，一件一件的把衣服在有限范围铺开，里面还放着乾坤圈和玉石小印，黑漆漆的巢里这两样东西莹莹的散发着微弱的光。 妲和光分神看了一眼，自言自语：“会是因为习武吗？因为我学了乾坤圈的功法？不应该啊？” 将衣服都弄好，妲和光又钻出去，姜厌就守在她那个预留的缝隙外，温柔无害的看着她。“里面热不热？你好像出汗了？” 小宗师诶，怎么会出汗？ 妲和光手脚并用爬出来，擦擦额头，“好像真的诶。”她左右看看，又去拿衣服。 姜厌静静的陪着她，面对妲和光眼中的懵懂，不知道怎么办才是对的。太可爱了，但是对方行动中的身体曲线又在向姜厌表述，正在筑巢的这个人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姜厌手心发痒，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状态。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退出去是最好的，可是感性上，她不想错过妲和光的这一幕，她想要继续凝视对方。 看对方的困惑，对方的无助感。 妲和光把所剩不多的几件衣服全都抱起，盯着姜厌放在箱子里的小衣，停顿了几秒，还是收回视线，只是抱着衣服回到小窝旁边，从自然堆叠的缝隙钻进去，埋头用最后的一些柔软布料筑巢。 因为有姜厌穿过的衣物和被褥，密不透风的窝里除了妲和光外显的信息素味道，还多了一股姜厌身上特有的荷尔蒙气味。 很淡，但是甜甜的，暖暖的。 反正这里黑漆漆的没人能看到，妲和光不受控制的埋头俯卧，鼻尖抵在里面深深嗅闻了一下。《 》 64、第六十四章 姜厌要是不在，我就可以偷偷用那些东西筑巢了。 妲和光不合时宜的想着。 易感期让她的心跳变得更快，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增加了一些，在黑暗里，妲和光悄悄嗅闻那一丝丝姜厌的气味。 好怪，她询问智脑，我也会被信息素之外的气味安抚吗？ 虚拟光屏中智脑回答她，易感期的安抚本就是激素和脑神经共同作用下的效果，只要被接纳，理论上什么都可以。 妲和光听不到外界的动静，心里好奇姜厌是不是离开了，慢慢的从缝隙里探头出去看。 恰好和蹲在这块儿的姜厌对上眼神。 柔软，好奇。 姜厌看着妲和光一闪而过又缩回去的模样，轻声问，“你还好吗？”妲和光的气味变得浓郁，惹的姜厌心里也有些奇怪起来。 “我很好。”被褥下传来的声音闷闷的，一只白皙的手握着乾坤圈从缝隙探出。“我猜，可能是因为这个。” 她的生活中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乾坤圈有特殊又神秘的力量和来历，只能归结到这个上面了。 “乾坤圈？”姜厌接过这东西，连带着被丢出来的还有玉石小印，缝隙又被堆叠的被褥遮盖上。 “是的，麻烦你把她们拿远一点。”妲和光自欺欺人，理智逐渐被情绪逼到下风。 姜厌一刻也不想离开妲和光的巢，反正也摔不坏，她用了些巧劲儿将东西抛进挂着小木偶的甬道里。 叮呤咣啷。 “先天至宝会让你不适？”姜厌轻缓的靠近那个缝隙，看着面前的巢穴，她竟然生出了也想进去待一会儿的奇怪想法。 “没有不适，只是变得奇怪。”妲和光蜷缩着，没形象的揪着一件衣服嗅闻，自言自语。“那个家伙，为什么要将这些东西分出来？” “分出来？你是指散落的先天至宝？”姜厌分神思考。“仙人将机缘赠给有缘人？”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妲和光嘀嘀咕咕，“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在这个文明条件下，有很多地方不合理。” “这个大陆上的植物，我们吃的米，我们学习的武功，像珊瑚海和云涛山脉这样的无人区，都很奇怪，那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女人？”姜厌听着妲和光混乱的话，比起内容，她更担忧此时妲和光的状态。“你真的还好吗？” “仙人，一定是个女人，她带来了工艺，带来了种子，带来了奇怪的力量，又散播出去。”妲和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叼住怀中的布料，声音变得含糊。“大朔好大好大，这很不合理的，地面的路线规划，和人所开垦的土地面积......鸣剑城的锻心园也很奇怪，她想要做什么呢？” 姜厌的思绪已经无法控制在听妲和光奇怪的内容上，她伸出手，触碰巢的入口：“让我给你把脉好吗？” 下一秒，卸下防备的她就被妲和光一把扯入闷热的私人空间中。 黑暗，狭小，但是柔软。 巨大的人类狗窝上用布料被褥建起的巢穴，四面八方的妲和光信息素，灌注进姜厌的感官。 姜厌被妲和光压着，两个人蜷缩在一起，肢体纠缠，分不清你我。 “这片大陆的文明程度远高于其他板块，她有目的，她改造了这里。”妲和光的鼻尖嗅闻着姜厌的脖颈，“苍玄，大朔，九诸，甚至蓬莱，西漠，云麗，你们用的是一种通用语言，这不符合逻辑。” “我早就知道的，我知道千年前进化过，为什么她要让这里进化？她从哪里来？她回家了吗？”妲和光的语速越来越快，热气扑在姜厌的皮肤上，姜厌没有抗拒，只是舒展开身体接纳了妲和光此刻的无助。 “她回家了吗？她很厉害，她似乎做了很多事情，那她最后回家了吗？”易感期让妲和光变得敏感，她最在意的事情再度浮出，她开始慌张。“她回家了吗？我能回家吗？要多久？要等多久？” 姜厌的手扣住妲和光的后脑，轻轻的在黑暗中调整姿势，这个巢像是小孩子的城堡，柔软又有包容性。姜厌抱着妲和光，语调柔和，“和光，放松一点。” 不流通的空气下，姜厌的味道变得明显起来。 妲和光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像是抓紧了什么，她紧闭着眼睛，像是小动物一样埋头向下，凉凉的鼻尖从姜厌的皮肤上滑过，寻找更浓郁的地方嗅闻。 没有丝毫光源的地方，就算是小宗师也不能视物。纯粹的黑暗中，姜厌只能感受到胸前多了个脑袋，散乱的发丝顺着布料戳到了她的皮肤，又麻又痒。 狭小空间下的紧密贴合带来了身体和精神双重的满足感，姜厌不知道此刻的亲密相拥算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什么，她的手指扣着妲和光的肩膀，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发问：“和光，知道我是谁吗？” “阿瞒。”妲和光被她的气息都包裹住，情绪被安抚了不少，此刻也乖巧起来。“吓到你了吗？” “没有。”姜厌悄无声息的平缓经脉中加速流窜的内力，手从黑暗中寻找，摸到妲和光的脉门。“我不会被你吓到。” 妲和光的脸贴着姜厌胸前的柔软，理智还没有复苏，她现在在依靠本能获取安全感。“阿瞒，我的巢舒服吗？” 妲和光的经脉没有损伤，内力流转的也很快。在黑暗中，姜厌能感受到她们逐渐同频的呼吸和心跳。 还有纠缠的气息。 “很舒适。”姜厌甚至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困意。 妲和光的腿动了起来，与姜厌的腿交叠，她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兽，努力的想让自己和姜厌靠的更近。“阿瞒，我把辛苦筑的巢分给了你一半，所以你就要再贴近我一点。” 毫无逻辑的痴言。 “阿瞒，你现在好软，好温柔。”妲和光声带震动，连带着姜厌感觉附近的皮肤也在震动。“好像妈妈。” 陌生的，湿漉漉的感觉，是和光的汗水吗？ 姜厌感觉她的理智也在退让。 顾忌着妲和光奇怪的易感期，姜厌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的耐心和宽容。她用下巴轻轻蹭着对方的发旋，“不要说奇怪的话了。” 这些话会让我也变得奇怪起来的。 “为什么？阿瞒你香香的。”妲和光鼻尖乱顶，“我没有说奇怪的话，我在说实话。” 密闭的环境下，姜厌感受到炙热。真奇怪，她也出汗了。 失去视觉，其他的知觉衍生出瑰丽的幻想。 这奇怪的易感期，到底哪里跟月事沾边？ “如果我回家的话，姜厌你愿意来我家做客吗？”妲和光扬起小脸，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也不在乎，语调和神情明显不在正常的状态。 “不邀请我你才是死定了，小坏蛋。”姜厌松开对方的手腕，从黑暗中摸索到她的脸，掌心感知到对方忽闪忽闪的睫毛。“乱眨什么？” 又在想什么折腾人的坏主意了？ “为什么叫我小坏蛋？我很乖的。”妲和光贴贴，试探着姜厌的底线，像是来到陌生环境下的小动物确定自己在食物链中的地位。 “你哪里跟乖沾边。”姜厌嘴上凶凶的，动作上仍是犹如环绕珍宝一般轻柔的不像话，明明这里漆黑一片，她却仿佛看见了对方闪亮亮的金红色眼眸。“老实一点。” “我很老实的。”妲和光厚颜无耻的说道，“我从小就老实。” 姜厌掐住她的下巴，深深的凝视黑暗中的热源，“我说过，和光，我不像谢姑娘那么温柔。” “啊？”妲和光困惑，深陷奇怪易感期的她现在的脑容量不足以处理太跳脱的讯息。 “我是想要就得到的女人。” 姜厌的低哑的声音透露出危险和引诱。 妲和光的神经跳动，小动物的直觉让她有点想跑，可属实的巢穴又在告诉她，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姜厌缓缓低头，心跳忽上忽下，灼热的呼吸扑上肌肤，她轻轻吻上妲和光的唇。 “收敛一些吧，和光。” ...... 妲和光坐在冷池里，还有些没睡醒的模样。 金虎叼着乾坤圈走过来，在池边趴下，松口将乾坤圈沉入池中。 “这可不是玩具，金虎，你从哪儿捡的。”这个易感期过得混乱，妲和光醒来的时候窝里只有她自己，钻出缝隙也没看到姜厌，她出了一身的汗，第一件事就是来池中洗洗。 “我睡了一天一夜，这可真久。”妲和光扫了眼智脑中的时间，“姜厌呢？” 她已经恢复了理智，将沉在池底的乾坤圈拣出来套在手臂上，隐约察觉到过了这个易感期后，她似乎变得更强了。妲和光攥了攥拳，困惑的自言自语，“怎么回事，易感期还会自动练功吗？” 她感觉自己现在应该是宗师了，她从乾坤圈中悟到的心法共十二重，如今一天一夜的易感期过去，她竟然已经能流畅的运行第十重的功法了。 要知道易感期之前，她也只是琢磨着玩试到了第六重而已。 “这个神奇的世界，到底是按照什么样的意志在发展？”妲和光深吸一口气，钻进池底，借用冰凉的池水提神醒脑。 睡前的记忆缓慢的浮现出来，妲和光想起来自己厚颜无耻的钻进姜厌的怀里，嗅闻她胸前的气息，后知后觉的羞耻起来。‘啊，姜厌没打我，真是幸运。’ ‘所以，姜厌现在是被我气走了吗？’妲和光迟钝的反应过来，打开智脑去看对方的位置。 ‘诶？’ 妲和光从池底上浮，趴在池边探出脑袋，眯起眼卖乖，“姜厌，你来啦。” 苍天保佑，不要在现在事后算账！《 》 65、第六十五章 看出来了妲和光的讨好，姜厌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石盘。 “诶？”妲和光小狗一样的嗅嗅空气中的气味，“阿瞒，你给我做了好吃的吗？” 姜厌确实无法对这样的妲和光生气，她点点头，“吃本宫主亲手做的东西，你全天下独一个。” “真是万分感谢！”妲和光十分配合，“姜厌，我忘记拿衣服了，你可以帮我从我的窝里拿一件出来嘛。” 姜厌不吭声，凝视着对方发丝的水珠垂落到肩头，下滑进入池水，目光微闪。 “阿瞒？怎么了？”妲和光被看的后背凉飕飕的，忍不住又往池底沉了沉。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姜厌的表情看不出是不是要算账前的诱哄。 妲和光咽了咽口水，“我....我...” 她打算装聋了，不迎难而上是她的传统技能。 “回答我。”姜厌的语气有些压迫感。 妲和光歪头，无辜的眨眼，“阿瞒，我有点饿了，也有点冷。” “呵。”姜厌垂眸，轻笑一声，妲和光有些发毛，怂怂脖子想，就是亲密的吸了几口气味，应该不会非得跟我打个你死我活吧？ 我现在可是宗师了诶！我完全打得过哦！ 心里是这么自我安慰的，但理智上她自觉犯错了，气势低了一头。 姜厌抬步靠近，她不是那种会假装无事发生的人，不管此刻妲和光是真的忘了还是装聋，她都不容许对方逃避。 姜厌走到池边，妲和光缓步后退到池中，见人越靠越近，索性装死咕嘟咕嘟冒泡沉入池底。 姜厌完全不在乎，直接迈步进入池里。 她没穿鞋子，身上穿的也只是妲和光的外袍，衣服吸了水，迅速变沉贴在肌肤上。 姜厌继续靠近。 妲和光竖起耳朵心跳如鼓，猜不出对方到底要干嘛，是吓唬自己还是怎样。 姜厌的手抓住了如一尾游鱼一般的妲和光。 水中没有声音，妲和光鼓着腮帮子，张嘴就是吐泡泡，呜呜哇哇的。 ‘姜厌，女女授受不亲诶。’妲和光挣扎。 姜厌才不管她到底要说什么，冷着脸，黑发飘逸犹如水中仙女，双手扣住妲和光光滑的肩膀，迫不及待的贴近过去。 “唔...干嘛...”妲和光瞳孔地震。 姜厌看着对方震惊的眼神，心里有快意也有些酸涩。 她不愿意。 姜厌无比明确的意识到这一点。 不是在失去视觉的小窝里，现在也不是需要安抚的和光。 但同时，姜厌也察觉到对方不愿意下，是微妙的没有反抗。姜厌的困惑和不理解从心中翻涌上来，她用手覆盖上妲和光的眼睛，微微张口，伸出柔软的舌尖，去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用除了视觉以外的知觉。 姜厌感知到，对方并不排斥。 口腔中奇妙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姜厌笨拙的撩动对方的软舌。 妲和光脑子浆糊成一团，这种滋味她难以形容，放空着失去思考，稀里糊涂的与姜厌一同完成了这个吻。 哗啦。 一吻结束，反而是姜厌湿漉漉的逃走了。 妲和光浮出水面，金虎已经把石盘上的肉扫荡了，大舌头还在舔最后的一点油腥。 妲和光拍拍自己的脑门，对自己刚才的沉浸无语，“这叫什么事儿。” ...... 穿戴整齐，走出山洞，姜厌并没走远，她也换了一身衣服，从窝里抽出来的，带些被压过的褶皱。 此刻她又端了剩下的肉过来，显然是窜出池子的时候看见了金虎干的好事。 石盘上的肉没有什么手艺可言，就是普通的烤熟，然后撕成肉条，撒上燕衔枝给她带的小瓷瓶料理粉。 妲和光摸摸自己的脸，有点腼腆，“谢谢。” 姜厌似乎也调整好了情绪，“这次不许被金虎吃掉。” “不会不会。”妲和光连忙接话，内心嘀咕，要不是刚才你下水，也不至于被金虎捡了便宜。 “吃吧。”姜厌递上削好的竹筷，显然是要监督的意思。 妲和光悄悄的瞥她。 “嗯？”姜厌对上她偷偷的视线，挑眉。 妲和光有点脸红，但是也放松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拿起筷子开动了。 这是半只烤鸡撕出来的肉，火候一般，但香料中和了一些，妲和光吃的津津有味。 姜厌看着对方，心中杂乱的思绪莫名被安抚下来。她顺从自己的心思，把妲和光垂落的头发撩开，看出对方没有防备，心里又愉悦起来。 她也不知道现在算什么，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诡异的觉得，她可以接受暂时这样糊涂着。只要妲和光不躲避，不反抗，不拒绝。 妲和光心里也在打鼓，她不排斥姜厌的亲密，但又觉得自己有点可耻。 她明明是满心都想回家的，现在思绪却又被姜厌所扰乱。 啊，易感期也是有弊端的，坏坏易感期。 妲和光暗自唾弃自己，又走神到易感期上自己那些胡言乱语。“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姜厌捕捉到这句话，一下子就知道妲和光在说什么。“很重要吗？” 妲和光点点头，“很重要的。”这关乎了她回家的事情。 解谜游戏在她面前冒出了端倪，妲和光无法视而不见。“我变强了。”妲和光三口两口吃完盘子上的肉，十分认真的看着姜厌。“这个易感期过完，我变强了，我似乎变成宗师了。” 姜厌叹了口气，虽然她不认同神啊仙啊这种违背她认知的东西，但对着切实发生过的事情，她也不能反驳。“和光，我也变强了。” 一天一夜的昏睡过后，她的明玉功竟然大成。 “我也是宗师了。” 这种进阶来的轻松又奇怪，姜厌醒来发觉的时候也难以置信，但是经脉中涌动的内力告诉她，她真的已经成为了宗师。 她甚至感觉，如果现在回去，能持握到落日弓打坐静修，她还可以再进一步。 “哦豁。”妲和光想，怪不得刚才水里压迫感那么重。 她甩甩脑袋停止走神，看着姜厌问，“蓬莱对那个给公主宝物的仙人，还有记载吗？” “和光，如果对方那样强大，那么千年前的记载又是否真实呢。”姜厌反问。“如果是你有想做的事情，你会怎么实施呢？” 妲和光动了动嘴，“这不一样，我们是不同的人。” “和光，我们本来就要回蓬莱的，不是吗？”姜厌的语气中，有股循循善诱的意味。“你可以去蓬莱寻找答案。” 现在的局面她实在是没经验掌控，她需要衔枝的帮助，也需要短暂戒断冷静。 继续在山中，她会迷失，被妲和光彻底抢走节奏的控制权。 高傲的姜厌不容许这样含糊的亲密持续太久。 但她又确定自己没有可以左右妲和光的能力，只能靠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引诱。 妲和光点点头，“是的，我会去蓬莱找答案的，姜厌，我想去珊瑚海那个姜令烁待过的岛屿看看。还有，等去了沧溟宫，你的落日弓可以借我琢磨一下吗？” “当然可以。”姜厌心想，只要你跟我走。“落日弓没有问题，但在珊瑚海上我也无法确切找到那个岛屿的踪迹。” “没事的，我们明天就下山吧。”妲和光不是心血来潮，她们已经在山里玩了十几天了，也该跟燕衔枝她们汇合了。 再不让姜厌露面，燕长老说不准真以为我把人怎么样了呢。 姜厌暗着眸，突破社交距离，亲密的贴近对方。小混蛋，是在装傻还是真想下山呢？姜厌不受控制的揣测着。 如果妲和光此刻可以用智脑捕捉对方的身体数据，她一定会发现。 姜厌，似乎变化了，她现在的情绪波动，敏感多疑又不受控制。像是，高契合度下，迷离成瘾状态后，没有得到缓解安抚的被动易感期。 姜厌当然不懂这陌生的状态，她被忽上忽下无法平稳的激素折磨，想要从妲和光身上索取，又不知道自己需要索取什么。 妲和光只感觉背后发毛，她缩缩脖子，愈发的乖巧起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贴过来的姜厌，露出天真无害的表情，“怎么了阿瞒？你还想在山上再玩几天吗？” “可以的哦。”妲和光假装无事发生。 “云涛山脉特产很多，你要带一些给燕长老她们吗？”迎着姜厌沉甸甸的目光，她心虚的都快胡言乱语了。 “不必了。”姜厌终于开口，亲密的将距离控制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嗅闻着妲和光身上的气息，“和光，你还困吗？” 困？我刚睡了一天一夜诶，现在是上午诶！ 姜厌看出妲和光婉拒的意思，轻声道，“和光好不容易筑好巢呢。” 被说起易感期干的傻事，想到在那个失去视觉和理智的巢中做过的一切，妲和光难得有些羞耻，“不、不说这个了吧...” 姜厌眼里露出一丝危险。 妲和光：“话又说回来，确实我的小窝很舒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姜厌你喜欢的话，我在蓬莱给你做一个哇。” 姜厌的小腹贴近妲和光的小腹，胯骨撞在一起，女人的香气扑面而来。姜厌的手搂上妲和光的腰，有种不容许逃离的压迫感，一只手向上摩挲，覆在妲和光突出的肩胛骨上。 妲和光耳朵烫烫，抓心挠肝的难受。 “我比较想要现在的这个，怎么办？和光。”姜厌轻轻靠在她肩头，轮廓分明的下巴压的妲和光又痒又麻。 “啊哈哈哈，也不是不行。”妲和光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我可以把它拆了然后再拼...” “和光，我要现在完完整整的，这个。”姜厌的女鬼味儿压不住了。“你可以做到的，对吧。” “这是属于我的纪念品，和光，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妲和光哽住。 她有罪，她就不该下山，不该去参加武林大会，不该赢了这个奇怪的乾坤圈，不该随身携带陷入奇怪易感期，不该放任情绪筑巢...... 看着此刻拥着自己，散发妖异魅力的姜厌，妲和光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我答应你，阿瞒，我答应你。” 姜厌不安的心在这样的许诺下稍稍平稳了一点点，她扬起下巴，轻轻的啃咬了一口妲和光的脸蛋。 “好孩子，真乖。”《 》 66、第六十六章 除了被抽出来穿的两件衣服，其他都被妲和光筑巢的时候塞进去使用了。 没办法，现在巢答应给姜厌原封不动的送到蓬莱，妲和光也没有衣服穿了。 无奈，她又操控智脑，在漂亮球球号里生成了一些新物资，被小机器人们悄无声息的送到山洞口。 又要下山，妲和光趁着物资还没送过来，打算去天梁山跟老师说一声，姜厌当然寸步不离，不过在观主面前倒是正常了不少。 观主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两个姑娘，语出惊人，“你们双修了？” “啊、啊？”妲和光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什么啊。” 姜厌勾起一个笑容，看着观主，“逍遥观有双修之法？” “有的。”观主一把年纪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比较难找，我不太记得刻在哪个位置了，和光你记得吗？” 前人所著，观主清心寡欲，倒也没学过。但她看妲和光和姜厌短短几日就气机攀升，下意识的以为什么都爱学几招的妲和光，混不吝的拉人家试了双修之法。 妲和光：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小混蛋啊老师。 但是她真的记得，妲和光老实回答，“在藏书洞西南角...” “哦？”姜厌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 观主老神在在，闭上眼无视妲和光求救的表情，“行了，我知道你们要下山了，去吧。”孩子也都老大不小了，她才不管那么多。 又没什么危险，自己解决去吧，不过也真难得，还能看见妲和光这小丫头被人压制的样子。 “蓬莱的茶叶也不错，回来可以再带一点。”听见二人要离开的脚步，观主补了一句。 玩儿归玩儿闹归闹，可别不把我的唯一弟子还回来了。 “喏。”姜厌好脾气的应了一声。 二人又回了暖谷。 姜厌看着放在山洞石桌上的衣裙，除了妲和光喜欢穿的文武袍道袍外，还有很沧溟宫风格的裙装。 妲和光拿起一只精巧的绣鞋对姜厌晃了晃，笑容灿烂还有点讨好，“阿瞒，下山就不能做野人了，试试合不合脚？” 姜厌一个旋身，坐在石桌上，裸足踢了踢妲和光的膝盖。 当然合脚，肯定合脚啊，智脑的数据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呢。但妲和光看着姜厌此刻矜贵傲娇的模样，诡异的又顺从了。 她弯腰，握住对方的脚踝，轻轻用掌心擦拭了一下对方的脚底。 做完又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在现在的关系下这种过度亲昵有些失礼了。 妲和光心里犯嘀咕，她也不是真跟观主一样禁欲清修的小道长，姜厌这般突破她的防线，也是在考验她的毅力。结果很明显的是，她对于这部分的毅力不怎么样。 想到这，她有些耐不住羞耻，只能虚张声势的恐吓姜厌，“阿瞒，我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好脾气。” 嘴上这么说，动作上却是老实本分的将绣鞋为对方穿上。 姜厌看她就像是牙没长齐伪装凶猛的小狗，不客气的添了点力道踩着她的手心，“你以为我沧溟宫养的是什么柔弱贵女吗？” 妲和光：……那肯定是凶不过你们。 妲和光破罐子破摔，放弃调整姜厌现在奇奇怪怪的状态，“阿瞒，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别吓我了。” 妲和光说的有些不负责任，她想要和姜厌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吓你？”姜厌觉得她话刺耳，扯住妲和光的衣领。“你觉得我在跟你玩？” 妲和光心智发育的本来就不成熟，看着姜厌泛红的眼眶，她别别扭扭，“我不想说这个了。” 她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姜厌的状态也有点奇怪，直来直去的方式在现在这个时间也许并不合适，妲和光不想思考更好的解决方式，只想先逃避了再说。 “我要去收拾东西了。”妲和光悄咪咪后撤，壮胆一样的提高声音，视线乱扫就是不肯继续跟姜厌对视。 她想回家，不想因为其他事情阻碍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这次没有结果，她真的会选择休眠，直到被阿卡西找到唤醒，又或者是能量被消耗到阈值线下，她不得不被唤醒的那天。 过于浓烈的感情会干扰她的决定，妲和光暂时不想被这些负累。 姜厌看着她逃跑的背影，不稳定的易感期激发了她的阴暗面，她低低的笑起来，“你逃避我们的关系？逃避我们的可能性？逃啊，和光。” 姜厌独自站在原地，对周遭的一切都敏感起来，看着石桌上的衣物，浓浓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姜厌也觉得自己变得有点陌生。 迄今为止，她都不知道拴住妲和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和光向她展露的坦荡反而让谜团越来越多。 姜厌想，我现在真奇怪，是和光把我变成这样的。 她环视周围，妲和光许诺送给她的巢还在原地，姜厌控制不住走过去，觉得那里仿佛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抱着妲和光给她做的衣裙，钻进了那个无光无风的小窝里。 妲和光其实也没跑出去多远，哪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她孤家寡人，不用安顿老师，金虎是个正值壮年的百兽之王，也不用她操心。 她就是心虚，从易感期醒来后的姜厌有点咄咄逼人，而她发现自己很难拒绝姜厌。“我怎么是这种家伙啊。”妲和光在暖谷里捡石子对着水潭打水漂。 “唉。”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措手不及，现在姜厌没跟过来，妲和光难得自己一个人静下心好好反省，“是我不对，我该跟姜厌道歉的。” 妲和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心中又回忆起姜厌泛红的眼眶。 她不合时宜的想，是真被我气到了吧？姜厌怎么生气的时候也那么好看啊？可以欺负哭她吗？ 妲和光手里的石子已经打空了，她原地转了两圈，假装无事发生又回去了。 她还得去蓬莱，去看看落日弓，去找找姜令烁曾经上过的那个岛。 妲和光在山洞外探头探脑，没听见动静，顺着甬道进去，室内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 姜厌还挺温柔，被自己惹火了也没拆家。 妲和光左右看看，灵敏的耳朵捕捉到些许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顺着靠近，又走到自己用被褥筑的巢外。顺着堆叠的缝隙，她能感受到微微闷热的气息。 “阿瞒，你在里面嘛。”妲和光敲敲被子外壳儿，“我们好好聊聊吧姜厌，这次我不会跑的。” 里面没有回应。 隔了几秒，才有些许摩擦声反馈回来，姜厌闷闷的说。“聊什么？” 妲和光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话头，“聊聊你的诉求？”她蹲在缝隙外，觉得这个画面真好笑，昨天今天的角色互换，还挺巧。 姜厌在黑暗中蜷缩着，被妲和光的气息包围，让她放松了一些，但是每每想到对方刚才的逃避又让她心酸。就这么在双重情绪的夹击下，她又听见了妲和光的声音。她试图用沉默抵抗，但心又不允许。 姜厌莫名的有些委屈，她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被情感操控住理智。她心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在训斥她此时的软弱，一个在诱导她在无人之地可以尽情放纵自己。 妲和光没得到她的回应，但能听见对方略微急促的呼吸，她诡异的想，姜厌在哭吗？ 风停了，雨停了，妲和光又觉得自己能行了。 她的易感期也没结束，理智并不总能占据第一位，她心里痒痒，膨胀了，犹豫一秒也顺着缝隙钻进小窝。 昨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潮湿的梦境，今天是切实的感受。 妲和光蜷缩着身体，不敢乱碰，悄咪咪的占了一块儿地方窝着。“这里很闷，会呼吸不畅的。” 姜厌蜷着腿，在膝盖附近感受到热源，她欢喜又不想表露，“宗师可以闭气很久。” 声音连带着胸腔微微震动，又从覆盖的被褥传导出来。妲和光顺着在黑暗里往上拱了几下，随后就感知到面前的热源往后动了动。 妲和光眼含笑意的哄人。“这个巢没那么结实哦，强行挤压边缘会倒的。” 姜厌立刻不动了，有些恼意，“你也不许动，弄坏了怎么办。” “我是建造者，我知道能动的位置。”妲和光才不管，理直气壮的又拱了两下。感受到斜上方传来的温热呼吸，约摸着自己现在和姜厌的位置差不多了，妲和光支棱起胆子，试探的伸手摸到了姜厌的脸。 干的？没哭哦。 姜厌握住她的手腕，“摸什么？” 妲和光讪笑一声，后知后觉的试图收回，“没，摸你热不热。” 姜厌才不觉得这小混蛋有这么贴心，她紧紧的扣着妲和光的手，恨不得咬上一口。“你是坏狗。” 一点点凶，一点点嗔。 妲和光心里酥酥的，姜厌这样，好可爱哦。 姜厌微微张口，将妲和光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啃咬她的指节。 妲和光总算是从这个举动下意识到，姜厌似乎真的有点不对劲。 “阿瞒？”妲和光另一只手触摸上姜厌的皮肤，智脑开始分析反馈面前人的身体数据。 “没有被催化的原始种也会有易感期吗？”妲和光看着比对后的数据，困惑起来。 “还是说，这是进入宗师的代价？走火入魔了？”《 》 67、第六十七章 走火入魔个大头鬼嘞。 姜厌狠狠的咬了一口妲和光的手腕，尝到血腥味后，又小心的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妲和光没有反抗，甚至解开了超体的防御以免能量反击伤了姜厌。“好吧，阿瞒，你也易感期了。” “先天至宝带来的后遗症真是无差别攻击啊。”妲和光小声嘟囔一句，安抚的释放信息素，“也不知道老办法能不能行。” 姜厌没有被催化，却有成瘾易感的体现，妲和光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深谙这种不受控的感觉有多讨厌，因此更包容姜厌此刻失去理智的行为。“你也不想的，我知道。阿瞒，放轻松，你可以不顺从这种感觉，情绪不是不可控制的，偶尔放纵没关系，但是不能彻底松开绳子哦。” 姜厌当然知道，她被妲和光的行为取悦，阴暗面也逐渐将情绪的权柄让渡给正向的操控。 即使这样，姜厌还是留恋的又深深咬了一口。这次与血味有些不同，她不知道咬到了哪里，涌出了另一股湿润的滋味。 “呃...”似乎是因为太疼了，妲和光没有之前冷静，呜咽了一声。 姜厌不自觉的将涌入口中的液体吞咽下肚，大脑和口腔的感知不同步，她的神经模拟接收到了一种清爽的仿若山泉的体验。 姜厌对着手腕吮吸，心中又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一连咽了几大口后才压抑着渴望贴着她的手腕嗅闻。 “你把我的腺液管咬破了。”妲和光带了点哭腔，看人攥的没那么紧了，才开启了超体修复损伤处。“咬的真狠，清醒了吧。” “腺液管？”姜厌确实感觉好多了，语调也恢复了正常。“抱歉。” “好痛。”妲和光的声音里是生理性疼痛后的哽咽，看着对方稳定的身体数据，吭吭唧唧。“下次别这么咬了，我抽给你。腺液管痛感很明显的，你生生的咬破我也很难受。” 刚才都不算咬了，是嚼吧。 “这个巢风水不好吗？怎么谁进来都稀里糊涂的。”妲和光带着哭腔的嘟囔。 黑暗里，听着对方小声哭哭唧唧姜厌也有点心虚了。 毕竟，她其实一直都还算清醒，只是放纵了阴暗面的欲求而已，跟当时失智的妲和光不太一样。 “这么痛吗？我给你揉揉。”姜厌难得温柔。 “这里还很痛。”妲和光得寸进尺，被对方的指尖轻轻揉搓，心思一转，干脆借这个机会合理清账。“不过你清醒了就好，我不计较这些了。” 看，我多大方。 姜厌垂眸，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指腹下能抚摸到，牙印和伤口全都消失了，只有滑嫩温热的皮肤。 消失的真快啊，咬的那么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要怎么样才能留下印记呢？ 妲和光浑然不知危险，还傻乎乎的给自己讨福利，“搓的有点痒了，拜托挠一挠。” 姜厌从善如流，用指甲轻划几下，反倒是弄得妲和光更痒了。“阿瞒，我们出去吧。”妲和光自觉把人哄好了，并且把姜厌之前的奇怪都甩锅给了易感期，“我知道的，易感期这东西很讨厌，还好我们在山里，没人看到，保全了姜宫主的威严哦。” “是啊。”姜厌心不在焉。 “放心吧，易感期持续时间不长的，现在知道了我的信息素可以缓解你的症状，我会给你用腺液做点特效药储备一下，我们观察一下后续还会不会有这种情况。”妲和光也无法预料，只能想点办法弥补。 要是这次是特殊状况还好，如果以后每个月都这么严重，那可麻烦了。妲和光又想起了自己筑巢事件，她甩甩头，不要不要，也太奇怪了。 “都行。”姜厌不是很放在心上，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摸到妲和光散落的发丝把玩。 这是又陷入情绪不应期了。 “第一次波动大一点很正常。”妲和光不打扰她，老实的充当人形安抚剂。 姜厌摸完她的发丝，又去揉她的脸，掐完抚摸她的背。 一下又一下，暖烘烘的感觉很舒适，妲和光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我困了，阿瞒，我睡一会儿，你好好调节一下。” 姜厌听着她的呢喃，不作答，只是小心翼翼的舒展开身体，然后将蜷缩着的妲和光揽入怀里。像是对幼崽的疼爱，也像是对猎物的占有。 “现在倒是乖了。”姜厌感受着怀中人均匀的呼吸，眼睛眨也不眨。“醒了就知道闹人惹人生气。” 姜厌不知道自己是想弄痛她还是想宠爱她，手虚空抓握着，想揉捏又不想吵醒对方。最后垂下头，含住妲和光肩头的衣物，磨牙一样的啃咬。 “这就是易感期吗？”姜厌自言自语。“确实有些扰人。” 但她不排斥。 ...... 八月底的云涛港口格外热闹，出海捕鱼正是季节，大大小小的渔船都下水驶出。 燕衔枝站在远洋船的甲板上看着运输物资的马车，手边是传信的信天翁。“还是没有消息，那家伙，把宫主带到哪儿去了？” 自宫主与妲和光离开鸣剑城，已有二十日。 全江湖的情报机构都出动了，没有任何人能说出她们的踪迹。 所有的官道，驿站，城池，甚至偏僻的村镇。 没有人见过。 别说是红发的女娘，就算是身形相似一同出现的两个人的消息都没有。 从天川江走水路的沧溟宫其余人马都被两位小宗师无理的探访过。 没有，到处都没有妲和光和姜厌的身影。 燕衔枝心里惦念，却不害怕，只是嘀咕腹诽，“还真能是仙人下凡不成，使了什么迷魂仙术，把全江湖人都蒙蔽了。” 还把我们不容亵玩的高贵宫主给迷惑了，撇家舍业的跟她跑了，二十天，一个消息不传。 妲和光和姜厌没有从全江湖兵荒马乱中路过的自觉，她俩悠哉悠哉的在山里用过早餐，跟金虎道别。 因为易感期的事儿，二人又拖了两天才下山，妲和光背着小包袱挎着二不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乾坤圈当成臂环戴上了。 姜厌握着玉石小印，给她挂在腰带上，顺便把自己的小布包套到妲和光头上。“你背。” “说好了你自己背的。”妲和光言语反抗。 这里装的都是她给姜厌做的小衣，下山后姜厌肯定要让燕长老接手，这么私密的物件从自己手里交到燕长老手上，多怪啊。 我家宫主交到你手上，你给带点云涛山脉特产，是十几件抹胸小衣和小裤。这对吗？？？ 姜厌充耳不闻，妲和光常用的装聋技巧现如今姜厌也熟练运用，她已经学会了用行动判断关系这件事，妲和光嘴上反抗算什么，动作上不是没把布包丢掉吗。 “你自己背。”妲和光还在反抗。 姜厌懒得听，她穿着妲和光给她的裙子，绣鞋踩在妲和光的靴子上，双手自然的环住妲和光有力的腰肢，亲密的贴在她的怀里。“别啰嗦，飞。” 妲和光：... 她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鹅，没动静了。 姜厌这人怎么这样啊。 妲和光磨磨牙，自己把两个小布包背背好，一只手隔了一点距离环住姜厌的腰，没有触碰到她的衣服，虚虚的拢着。“直接去找燕长老吗？她在港口。” “嗯。”姜厌的脸靠着妲和光的肩膀，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记得你送我的巢。” “知道啦知道啦，等我们到你的沧溟宫，你说放在哪里我就给你放在哪里。”妲和光在脑中拨弄着虚拟光屏，确定了路线后开启了光学隐藏，然后慢悠悠的环着人飞了起来。 这次速度远不及从鸣剑城回山的速度快，姜厌没有任何不适感。“这次不飞那么高吗？” “这次不用，带你近距离看风景。”妲和光使坏，身体躺倒，姜厌也不慌，伏在她身上把她当成飞毯，“这样飞确实舒服多了，下次你趴着飞背我好了。” 妲和光：... 她翻身，上下颠倒。 姜厌手臂平静的勾住她的脖子，双腿分开勾住她的腰肢。 妲和光：... 输了，老老实实站起来飞。 姜厌重新踩上她的靴子，面色不改。“还是趴着舒服些。” “我喜欢站着。”妲和光耳根发红，梗着脖子逞强。“别说话干扰我了。” 姜厌轻哼，专心的看风景。 “燕长老，是宫主的消息吗？宫主要回来了？”左护法检查完远洋船的储物船舱，上到甲板上看见信天翁，“云涛城内留守的弟子已经召回，帆和锚还有各处链条我都检查过了，一切无误，随时可以开船回蓬莱。” “嗯，不急。”全江湖都在找妲和光的踪迹，纵然宫主之前说过最迟十月份现身，燕衔枝心里也不踏实，索性把人手都收归回远洋船，以免弟子被找红眼的江湖人们造成折损。 左护法也不知道这个不急，是走还是不走的意思，她摸摸脑袋，“那我再去巡视一遍。” 船上除了沧溟宫内门女娘，还有不少做劳力的男船员和外门弟子，她还没仔细检查过他们的人员船舱有没有什么猫腻。 多查查也不是坏事，万一再来一个不要脸的小宗师从这里潜伏上船怎么办。 想到这，左护法表情严肃，速速叫了几个弟子下去了。 弟子们各司其职，甲板上又只剩下燕衔枝闲人一个，她摸着信天翁的脑袋，暗自忧愁。“宫主啊，难道你真要十月才回来吗？” “没有啊，这不还没到九月吗。”悄无声息的，妲和光的声音从燕衔枝背后传来。 条件反射的燕衔枝抬手就要打一掌，一回头，那金红发的女娘背着两个包袱，对自己打招呼。 燕衔枝的眼神停都没停一下，一下子落到她身边站着的，如仙女一般的姑娘身上，“宫主，你回来了。” 燕衔枝快步上前，“宫主。”本想说宫主你遭罪了，可定睛一看，宫主形貌昳丽，容光焕发，好一副得到滋养，神采奕奕的模样。 乖乖，这是吸了什么仙气吗？燕衔枝凑到宫主近前，左看右看，震惊的声音发颤。“宫主，你现在。” “嗯，明玉功九重大成，我是宗师了。”姜厌漫不经心的抛下炸弹。 妲和光被二人晾在一边也不生气，自顾自的打量这艘远洋船，要不是袖子在姜厌的手上，她现在就跑到栏杆边去看海了。 燕衔枝平复了一下心情，表情复杂的扫了一眼宫主抓着妲和光不松的手。 怎么有种，想薅人家回岛没成，反倒把自家孩子搭进去的感觉呢？《 》 68、第六十八章 迎来了要等的人，远洋船自然也就可以收回船锚，开始新一轮的航行了。 近二百位船员分散成组，喊着号子转动着巨大的转盘。 哗啦啦的水声和铁锁链摩擦的声响混杂在一起，船身微微颤抖，千斤重的船锚被拉动。 另一百船员和外门弟子守在自己的位置，推动操纵木橹的木柱。 “沧溟宫开船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启航？她们不等姜宫主了吗？” 守在港口的各方眼线掏出窥筩，有上树的有跳上别的船只的也有爬上房顶的，都想窥探这船怎么就突然启航了。 这艘远洋船跟妲和光之前见过的雾隐商会的巨大商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大如楼，甲板宽阔，足有六层。 妲和光看着智脑内扫描下来的蓬莱宝船内部构造图，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代表人员的小绿点。“乖乖，好多人哦。” “小混蛋，呆站着干什么。”姜厌靠在鹅绒软榻上，又恢复了众人伺候的矜贵模样。 燕衔枝为她梳发，其他侍女拿镜子的，捧托盘的，端银盆的，为她用热软帕敷手的...... 还有侍女抱着香薰过来，又被燕衔枝眼神示意离开。 妲和光搓搓自己的脸，乖巧的凑到榻上，不客气的占了一块位置。“姜厌，这一层都归你吗？” “嗯哼。”姜厌懒懒的抬眼瞥她。 燕衔枝这半个蛔虫都没品出来是什么意思，妲和光心领神会。“阿瞒，我可以自己去找地方住吗？” 远洋船的顶层是姜厌的私人空间，视野好，宽敞华贵，地上排布着木轨和琉璃做窗的推拉门。 先前的包金嵌玉镶宝石的轿辇被拆除了立柱，周边铺了多层毯子，放置调整成了巨大的休息软塌之一，像这样华贵的休息榻这层还有好些个。 蓬莱真有钱，妲和光扫过嵌着夜明珠做星图的穹顶感慨。 姜厌抬抬手，为她敷帕子的弟子端着铜盆让开。见她又勾手，妲和光手脚并用凑过来，“怎么了嘛？” 姜厌的易感期不是过了吗？怎么还这么粘人？ 燕衔枝看着，盘发的手抖了一下：这给调成啥了？？？ 姜厌满意于妲和光的听话，摸摸她的脑袋，柔声问，“我的床不好吗？” “啊？还一起睡吗？”妲和光跪坐着，耳朵又落到姜厌的手上。比起这几天易感期遭受的亲密攻击，这种揉捏她现在完全不放在心上。“船上地方不是很多吗？” 又不是在山里，被改造过的石室就那么一个。 而且也不是前几天姜厌陷入易感期的时候，特殊情况下的姜厌又娇气又敏感，非得跟她睡一起才安稳，不管是玉石床还是大狗窝，她躺哪儿姜厌就跟到哪儿，金虎来分点地方都要被她散发冷气驱逐开。 燕衔枝：？什么？一起睡？ 她视线开始在自家妹妹和红发女娘身上游移。 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喂！ “姜厌你还是不舒服吗？”妲和光不琢磨了，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假装把脉。“没有啊，都很正常。” 姜厌又嗯哼一声。 妲和光：“好好好，阿瞒！”有很多弟子围着诶，姜宫主不需要维持威严吗？ 她不懂，二十七岁成为宗师的姜厌不需要任何外物震慑，在这个江湖横着走都没几个人敢说不。 “下去吧。”姜厌摆摆手，除了燕衔枝以外的侍女们悄无声息的端着东西离开。“你不适应？”姜厌看着妲和光。 “冷不丁是有点。”妲和光已经很努力把这些侍女看做家务机器人了，但是早上还在山里做野人，没多久就看着一圈人伺候姜厌的画面很难不别扭。 姜厌是无冕的女帝，这些侍女自然分散的到处都是等着侍候女帝。住在姜厌身边的话，日夜自然也都有这么多眼睛耳朵候着妲和光的动静，这一点就足以让妲和光抗拒了。 姜厌眼波流转，懂了妲和光的意思。 就她那漏洞百出的遮掩手段，指望她骗侍女不如指望她不动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衔枝，今后我这层不留人侍候。” “诶？”正在为姜厌簪发簪的燕衔枝一愣。“那？” “和光伺候我。”也就是对方是同姐姐一般的燕衔枝，姜厌高兴解释一句，语气里还有点炫耀得意。 给宫主灌什么迷魂药了？燕衔枝深吸一口气，有点想掐自己人中。 妲和光：我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也行吧。”妲和光自暴自弃，“你们挺久没见了，应该有很多消息要交流一下，我去甲板上逛逛。” 说完不管姜厌是什么表情，拍拍屁股就溜了。 纱幔晃动，人影走过屏风，精美的木门关上，这一层只剩下姜厌和燕衔枝。 桌上的银质托盘中放着银酒壶，姜厌慵懒的压着软枕，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燕衔枝。“怎么这么苦大仇深的？你不是一向看好和光吗？” “宫主，能控制的人和不能控制的人不一样。”燕衔枝当然希望沧溟宫吸纳强大的助力，希望宫主寻觅优秀伴侣，但妲和光不一样。“她太神秘了，宫主。” 已经神秘到让人畏惧的程度了。 “宫主，你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在找你们吗？” “能想到。” 航海达到饮用级别的淡水不易储存，发酵过的酒液却不受影响。姜厌抿着杯中酸甜的果酒，心里分神在想和光会不会喜欢这个。“有人闹到你们头上吗？” “有几个不长眼的，我记下来了。”燕衔枝早就准备好了记仇小本本，可她看着此刻面露柔情的姜厌，也不想用这些琐事打扰她的心情，只是轻声的道。“宫主，这些日子过得很开心。” “前所未有的。”姜厌眸中流露出满足和愉悦，“你不知道，和光她真的...”姜厌舔舔唇上的酒液，“太不可思议。” 燕衔枝：能想象到。 燕衔枝：面都不露光是行踪就能让整个江湖找的人仰马翻的，能是什么消停的货色。 “金虎漂亮吗？”燕衔枝此刻不是沧溟宫的长老，只是疼爱妹妹的姐姐，闺中的密友。 “威猛又漂亮。”姜厌的眼神温柔，“跟她一样，贪吃的小混蛋。” 燕衔枝还从未见过姜厌这般姿态，调侃的笑起来。“宫主，你坠入爱河了。” 姜厌不否认这一点，她沉默了几秒，眼神里难得的露出一丝无奈，“可是，和光没有。” 滔滔巨浪将她卷走，和光还留在岸边，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 姜厌恹恹的自我分析：“我也是落水才知道，原来我水性并不好。” 山中不受控制的情绪，被对方随意举动拨弄的神经，被夺走的引导权。 燕衔枝看不得姜厌这副失落模样，宽慰道，“宫主是这天底下顶顶好的人儿，没什么能难倒你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和光姑娘对待宫主那么乖顺，以她的秉性，若是无意，又怎么会任由宫主搓圆捏扁，宫主不要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才是。” 她的宫主，才不该是那种自怨自艾的柔弱性子。 姜厌当然不会怀疑自己，她是一定要与妲和光搏一搏的，就当是一种消遣也好。满江湖的人都在追求长生修仙，她无意于此，拿几年时光来与和光纠缠一下，反倒是让她觉得十分划算。 “在我这可没有全身而退的好事儿。”姜厌将酒液一饮而尽。 燕衔枝无意干涉姜厌的感情选择，只是悠闲的继续姐妹闲聊。“来时绕着蓬莱各国王都转了一圈儿检阅，返程倒是省去了那些麻烦，宫主对于线路有别的安排吗？”她挤挤眼，明摆着就是询问要不要在行程安排上对妲和光展示些什么。 “不需要。”再多的展示无非都是俗物，特意而为只会引起厌倦，和光不会喜欢的。姜厌也懒得再对王室进行一些无形威压，“只进行物资补充的必要停靠就够了。” 姜厌：“给雾隐商会和南浦传信，大朔的江湖人太八卦了，不要让他们有大批量来蓬莱的机会。” 珊瑚海不是那么好过的，没有沧溟宫的同意，没有南浦港口的接收，几天几夜在海上无法寻觅方位？江湖人想依靠自身运气强行通过只是九死一生罢了。 珊瑚海，蓬莱千载天然的防线。没有这点依仗，光是前面百年的战乱，就足够让大陆的几个大国远洋派兵把他们吞吃殆尽了。 妲和光在甲板上看海，轨道上的卫星检测着附近海域天气，她看着智脑中前方海渊上空的云层，也觉得有些意思。 在卫星扫描的环境下，像云涛山脉那种无人区有很多。不适宜人类生存的环境太多了，生产水平不够，无法开发就足够难倒这群小古代人。 但这个世界上有内力这么不科学的东西，云涛山脉中又有护山阵法这种玄之又玄的存在，现在她亲自来感受海上这个无边无际的阵法，近距离接触下能量的波动似乎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无人区，是真的无法开发，还是都有外力干涉才导致人烟稀少呢？ 妲和光在智脑中打了几个标记，磁场的干扰卫星无法查探，她要么放些嗅探机器人，要么就是亲自去走一圈儿感受一下。 蓬莱宝船全速航行了一个时辰，朝大陆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还能在天边看见云涛山脉的山尖尖。妲和光此刻看着下方湛蓝的海面，心想，风景真不错，亲自走走挺好的。 她无视了智脑对于前方海渊磁场紊乱的提示，伸手接住了随船盘绕的海鸟。“你说，这海渊下面，会不会有什么秘密？” 云涛山脉里也有秘密，有她，有奇奇怪怪的逍遥观，有半个修仙状态的老师。 珊瑚海的秘密是什么呢？ 妲和光想，如果我是一个傲慢的高等文明。 那这里，也许是我的蚂蚁王国，我随意切割板块，分割的界限也许只是保护我喜爱但是弱势的种族不被吞并罢了。 但如果我不傲慢呢？如果我不是那么强大的高等文明呢？ 改造一个星球，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是什么样的后果，让我愿意费时费力的去做这样的事情呢？《 》 69、第六十九章 妲和光从小到大都没经受过什么残忍可怕的事件，甚至她受过最严重的伤也就是姜厌咬的那一口了。 太多的事情在阿卡西已经变成了默认的常识，可这些常识在现在这个世界并不通用。 同理切换，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妲和光一如既往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太久，她看着平静的海面，惦记着要是现在跳下去会不会吓到姜厌那女人。 应该吓不到吧？那女人只会淡淡一笑然后一起跳下来。 想到这个画面，妲和光还有点高兴。 “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关于妲和光，她有太多的不能说，所以姜厌与燕衔枝的姐妹私话没有持续太久。 太久不见妲和光回来，姜厌只能亲自出来抓人。 从推拉木门隔断的平台上看见下方甲板上的女娘，姜厌懒得再去走回转的阶梯，脚尖轻点，飘飘然的踏空跃下。明明是有些心急的小女孩儿行为，可她面色淡然，裙摆飞扬，做出来如女神一般仙姿佚貌。 妲和光专注的看着海面，也没注意到她的到来。此刻被身后的声音点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回头看她，手指捏出一小段距离，“一点点坏的主意。” 都是坏主意，还分多少不成。 姜厌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吹和煦的海风。“说来听听。” 燕衔枝看着下面的俩人，有点无语，“不嫌弃晒吗？”也不挑个好地方看海。 妲和光看着姜厌，她身上的裙袍还是自己给她准备的那套，红色的真丝内衬，金色的绸缎锁边，十六节的凤纹玉带。看着赏心悦目的，她还有点不舍得这套衣服就这么跳海报废了。 “算了。”妲和光惋惜的摇摇头，“燕长老盘发的手艺很不错。” “直接夸我漂亮会怎样？”姜厌不客气的掐她脸，“下山后不会好好说话了吗！” “啊啊。”妲和光像个发声玩具，掐一下叫一声，“阿瞒，轻一点。” “不许装聋。”姜厌捏捏捏。 “我想下去。”妲和光指指海面。“我看见海豚了。” “现在不行。”姜厌无情拒绝。 “哦。”女娘乖的像个小狗，甩甩袖子。“那走吧，我想吃糖水，有冰镇的吗？” “就你会享受。”姜厌改捏为戳，“给我遮阳。” ...... “强子，你愣什么神儿。”傍晚船只就已经正式进入珊瑚海区域，夜里的珊瑚海更是危机四伏无法行进，船员们都在底层船舱中休息。 沧溟宫的待遇不错，虽然舱室内是大通铺，十个船员一间，但地方宽敞，男人们打着赤膊吃完了饭在打牌。“过来玩啊。” “不了。”被叫做强子的男人似乎是嫌弃他们吵闹，背对着众人蹲在角落里。“宫主现在可在船上，你们别太松散了，招来巡逻弟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害，没事儿。”男人叼着自己卷的旱烟，在简易小桌前摸木牌，“别说她们那些大小姐不爱来我们这污浊地方，就算是外门弟子也不下来啊，你真不玩？” 强子站起身摇头，“我今天白天不舒服，出去透透气。”他脚步很快，没人在乎他的动作，一抬头就是人已经出去了。 “呵。”叼烟的男人甩骰子，嘟囔着。“真稀奇，今儿最爱玩的不玩了。” 同桌围观的人也跟着吐了口吐沫，“谁说不是，去哪儿透气啊？没允许我们连甲板都不让上。” “别撞上巡逻弟子被扭送回来，还耽误我们玩牌。”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我们玩我们的。” “被巡逻弟子抓了大不了扣点工钱，这趟出来赚的不少，到时候让强子补给我们。” “他小子哪有钱，赚点不都赌没了，哈哈哈。” 强子才顾不上打牌的室友们怎么埋汰自己，从房间出来，船舱过道里只有零星几个没熄灯的房间里透出来点黄光。强子看不太清路，但他们在这船上已经待了好几个月，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不止是强子，断断续续的，有十几个男人从各自的船舱悄悄的出来，分散着从不同的方向去到最下层的压重船舱。 这一层压仓除了砂石，还有些杂物，脏乱黑暗空间闭塞噪音最大，基本不会有巡逻弟子过来。 强子到的时候，在这里嗅到了油和酒的味道。他不敢多想，看见黑暗中有微弱的白光，摸索着靠了过去。 绕开木板，借着光看，已经有三四个人等在了这里。 打头的外门弟子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脸和身形，手托着夜明珠。强子不敢多说话，寻了位置自己蹲下缩成一团。 没一会儿，这些偷溜出来的力工船员们就都聚集在了这里。穿着斗篷的人扫了眼周围，“还算你们识相。” 没有因为宫主回了船上，就吓破了胆。 强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宫主那般神女哪是他们这些船员能接触到的，他收锚的时候还以为是燕长老要换地方等人呢。 “明天听我安排。”斗篷男声音低低的，“别让我发现你们谁阳奉阴违，我的手段可比沧溟宫狠辣多了。” “我再重申一次，我不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们抓去喂鲨鱼。你们的家属，父母兄妹，孩子...但凡有人拖了后腿，那就别怪我把你们全家抓去喂鲨鱼。”斗篷男说着，从怀中拿出几个小油纸包，“不想死，就给我好好办事。” 强子抖着手举高等着发到自己手上，心里觉得就算照办男人也不会放过自己，但晚一天死总比现在就死强，他把油纸包收到怀里，小声的应了一句，“是。” 不到二十人，分成了三组，各自有各自的分工。斗篷男吩咐的快，说完就吹灭了烛火，这些人又悄无声息的四散开回到自己的船舱去。 妲和光分心看着智脑中的小点，聚拢又分散，在看着智脑对底部易燃物的提醒。妲和光摸摸下巴，对坐在自己身边饮酒的姜厌提问，“阿瞒。” “你这船防火吗？” 姜厌：“......你说呢？” 妲和光指指下面，“那你要管管了，虽然我不知道是谁。” 一堆小绿点，她也没到处按监控，抓不到这些人到底在计划些什么。但是易燃物和小团体聚拢，这两点组合在一起，搞事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她可不想等事情发生后，为了救人，在这么多人面前用自己的便携材料盒把船拼在一起。 那样蓬莱又得有个新的神迹了。 姜厌毫不怀疑妲和光是怎么发发呆就察觉出不对劲的，不紧不慢放下了酒杯，面上看不出怒意。“看来有些人不想让我回蓬莱。” “你说是不长眼的江湖人，还是嫌沧溟宫势大的蓬莱诸国呢？” 这个节骨眼上被惦记，妲和光哪知道那些势力上的纷纷扰扰，只是被提起江湖人，她看看自己手臂上的乾坤圈。“那是很坏了。” 不明人士意图烧船灭口，妲和光有点不好意思置身事外，“要我帮忙吗？” “歇着吧。”姜厌缓缓起身。 这一层没有侍从，连巡逻弟子都没留，她起身穿过几道推拉门，将墙上的竹节玉摆件扯了扯，链接的链条不知道敲了哪儿，没一会儿燕衔枝带着几位的执事长老一同出现在大厅外。 燕衔枝：“宫主。” 姜厌：“船上进了耗子，今夜抓抓吧。” 外门弟子在船员的上一层船舱，数量没有船员多，大多是跑杂活儿办杂事儿的，六个人一个船舱。 但这次跟着出行的外门弟子不多，船舱没住满，不少人都分散开自己找伴儿住一起。沧溟宫弟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少船舱内就两三个人住在一起。 这种宽松方便了斗篷男不少。 他们三个人吩咐完船员也回到了自己的船舱，穿过的斗篷被他藏在底层船舱的杂物木桶里。刚躺下休息没几分钟，便听见了巡逻弟子的脚步声。 他心头一跳，不知道这个时候巡逻弟子怎么会过来。 难道是有人泄密？他眉头皱起，听着由远及近的开门声和询问声，斗篷男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对着同屋的人稍稍点了点头。 计划也许要提前了。 虽然没能提前在水源里下药放倒沧溟宫的这些人...... 过道中的灯被点燃，左护法手中握着短刺，看着房中陆陆续续走出的外门弟子们。 大多数人都恭敬的低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穿衣一边露出困惑的神情。 “搜。”左护法动动手，身后的弟子分作两批，一批手持长剑看管外门弟子，另一批分散开进入了外门弟子居住的船舱。 斗篷男自然不会蠢到把证据留在自己身边，但左护法在他身前缓慢的来回踱步，还是带来了一些压力，反复几个来回后，他的鬓边出了丝丝汗意。 不止外门弟子的船舱被盘查，内门弟子也如此。茫茫大海上，没有坐标，没有小岛，蓬莱宝船因为妲和光的一句话，夜里四处点上了灯，一批又一批的人列队上了空旷的甲板。 燕衔枝手握名册，开始一个个点名核对。 妲和光没管后续，她缩在姜厌巨大的床上。夜里的珊瑚海有浪，住的越高晃的越明显，妲和光顺着力度，在床上翻四个来回还有富裕。平躺着向上看，穹顶上镶嵌着夜明珠和宝石，勾勒出一副穷奢极欲的星图。 推拉门被拉开，姜厌重新走了回来，看见在床上穿着内衫抱着被子乱滚乱爬，毫无形象的妲和光，“怎么，要把我的床也筑个巢吗？” 船上人员众多，排查不是个小事，姜厌不着急今夜一定要出结果，把任务给了燕衔枝自己又回来偷闲。 “还以为可以独占呢。”妲和光从被子里冒头，“抓到人了吗？” “你的消息渠道没给你答案？”姜厌身上还带着些微酸甜的酒气。 “哦，那我看看。”妲和光没跟她遮掩，随便扫了一眼虚拟光屏。“你们派人去底部船舱清理易燃物了？” “嗯。”姜厌盯着妲和光，看她有什么神通。 “八个人？”妲和光看着小绿点，“九个？” 姜厌看她一眼，转身又出去了。《 》 70、第七十章 叛乱比妲和光想的复杂。 姜厌这边刚出门，甲板上就乱了。 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列队整齐，船员们还在陆陆续续出来。 斗篷男握着腰间的香囊还没出手，旁边的另一位外门弟子就已经抽出短兵刺向身边的人。 如果只有这点动静，沧溟宫自然可以轻松镇压。 但包括斗篷男在内的一些人不愿意错过这个扩大混乱的机会，各自有各自的举动。斗篷男握紧香囊，在侍女持剑过来的时候一把将香囊中的物件掏出。 只可惜姜厌的速度比他更快。 宗师踏空而来，出手迅速狠辣，一招就将男人的胳膊卸掉。 有她打样，其余几位执事长老也不留情，甲板上别处的叛乱也不过几息就被平复。 妲和光趴在顶层的栏杆上向下看，黑夜里一切都朦朦胧胧，她看不清血，只看见姜厌肃杀的脸。 “底舱。”姜厌将被废掉的男人丢到弟子脚下，对燕衔枝示意。 左护法带着一队查验清白的弟子迅速下去，顺着楼梯闻到了复杂的气味，黑暗中拳脚之声不断。 安排处理易燃物的巡逻弟子和黑衣人打在一起，地方狭窄混乱，兵器相撞会击出火星，弟子们被环境束缚，只能使出三分精力缠斗。 黑衣人是死士又对地形熟悉，不顾忌的出手，人打不过，打些木桶倒是轻轻松松。油桶酒桶撒了一地。 妲和光本不想参与这件事，可她趴在栏杆上，海浪虽大了点但也轻轻柔柔的，晃着船也晃着她，像是个巨大的摇篮让她心里软软的。 她还是抿了抿唇，丢下去一颗纽扣。半空中纽扣变成了一个小甲虫，嗡嗡的就飞走了。 朝底层靠近的除了巡逻弟子还有些不要命的死士，悄无声息的吹燃火折子要丢过去，飞起的引线亮着些微的红色。 可惜半空中就消失不见。 小甲虫叼着将火星全嚼到肚子里去，被妲和光操控着分作好几只，落在叛乱者的肩上啃咬对方的脖颈，微弱电流瞬间麻痹了这些人的动作。 “呃啊...” 沉重的身体倒地，缠斗的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手脚不停，将人都卸了四肢下巴拉出这个是非之地。 机械小甲虫无声无息的贴在墙壁上，闪动两下翅膀，又变作无数只电子小蚂蚁钻入木板缝隙，像无数双眼睛，将船舱的各处都监控在了视野中。 妲和光不想再去看甲板上的刑讯处决，回到房间里埋头钻回被子。 姜厌仰起头，看不见那个可爱的小红脑袋了。再凝视被锁链拴住的如死狗一般的这些人，显露出几分杀气腾腾。 燕衔枝也沉沉着脸，“还是平日里太宽容了。” 一整夜，好眠的只有妲和光。 她从梦中醒来，朦胧间看到姜厌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妲和光将被子都缠在身上，蛄蛹几下，“结束了吗？” 姜厌身上还有沐浴后的水汽花香，“差不多，我那个血脉上的舅舅可真是筹谋已久啊。” 母亲出海带走一大批人，自己去大朔又带走一批，各王都大岛上沧溟宫分部调走了一批，做到外门弟子掌事长老的安天仲觉得这真是个好机会。 比起自己这边，姜厌倒是有些担忧不知去到何处的母亲了，毕竟母亲的船上没有全知全能的妲和光。 被抓到的人中要么是不知具体细节的死士要么是被收买威胁的小兵，姜厌不知道除了安天仲自己的意图外，有没有南浦王室的参与。 应该是有的吧，就算不是明面上的支持，也有暗地里的帮助吧，不然靠安天仲在外门的筹谋，可拿不到天机十二楼出品的东西。 珊瑚海过后就是南浦的海域范围，珊瑚港又是南浦重兵把守的大港口... 姜厌拍拍拱过来的妲和光后背，“蓬莱的第一站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怎么会呢。”妲和光费力的从被子卷里抽出胳膊打哈欠，扭来扭去的坐起来，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无所谓模样，随便找话题。“今天可以追海豚吗？” “好啊，从南向的甲板去吧。”姜厌好声好气，北侧甲板上还有没刷干净的血渍，她不想碍了妲和光的眼睛。 要追海豚完全可以到港口修整后划小船出来游玩，但姜厌因为沧溟宫外门背叛的事儿也憋了股气，借着这个机会随便发一下疯。 燕衔枝放飞了十余只信天翁，内门的弟子们补位上了船员和外门弟子的空缺，白日里甲板上巡视的人手也增加了一倍。 昨日染了血迹的地方，侍从们搬来了刷漆的桐油重新上漆。 燕衔枝神色冷冷的，叛乱的人在后半夜被扔到了海里喂鱼，失职的内门弟子被关进了船舱，等待她的处罚。 沧溟宫内外需要彻查的事情很多，燕衔枝脑袋里的安排一件接着一件，她想跟姜厌再细聊一些部分。回身就看见自家宫主像个不早朝的昏君，拉着那红发女娘在甲板上看风景。 燕衔枝：有点想掐人中。 下一秒她看见宫主随手甩开外袍，抓着妲和光一起跳下去了。 “？！”燕衔枝真的掐人中了，尖叫破音。“快放木舟下去接应！” 妲和光没想到姜厌这么顺着自己，说跳就跳。宝船还在行进，速度不慢，两个人一声不响坠入海里，船可没办法等她俩。 别说等不了，回头想在这茫茫大海上找到她俩都是个问题， 明明是妲和光故意提出的无理要求，现在被姜厌的疯劲儿将了一军。她闭着气，从浪中前行，捉住姜厌的胳膊。 姜厌的身上湿漉漉的，仅剩的衣服贴着皮肤，浅色的布料透出里面的抹胸小衣，“和光。”姜厌的发钗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头发自然垂贴，睫毛上滴落水珠。“好玩吗？” 妲和光老实的点点头，无害的刺激当然好玩，只是...“燕长老要被你吓坏了。” 姜厌恶劣的笑起来，“是被我们，你不是就喜欢吓唬人吗？”她勾着妲和光的脖子，“反正你会毫发无损的带我回去，吓一吓就只是吓一下而已。” 姜厌还挺喜欢这种甩开一切的感觉，她顺着浪的波动起伏，在妲和光眼里像个美人鱼。 妲和光被她无条件的信任刺了一下，心里麻麻的，“明明是你吓她，燕长老倒是要瞪我了。” 姜厌松开她，“别说的像你真在乎一样。”她换了口气，潜入水中。 妲和光紧随其后，没有划臂，只是双腿并拢摆动，推进前行。 燕衔枝举着窥筩在栏杆上看着海面，什么都没有。她气恼的拍拍栏杆，“不就是不想听我唠叨，疯一块去了。”她召回正在放木舟的弟子，“算了，随她去玩吧。” 无非就是自己多干点活儿。 也不知道是姜厌的沧溟宫还是自己的沧溟宫。 燕衔枝拍拍脑门，祈祷老宫主能收到她的信天翁，虽然老宫主也不着调，但比起随便在珊瑚海上跳船的宫主，还是省心多了。 她拍拍自己惊魂未定的胸口，擅自对珊瑚港可能会经历的事情做了些布置。南浦要是不省心，就别怪她抹掉这个捡漏得来王位的王室了。 敢对沧溟宫动手，就要做好被屠戮殆尽的觉悟，她燕衔枝可没有跟南浦王室的血脉牵扯，也不是手软心软的女人。 妲和光看着和鲸鱼共游的姜厌，没忍住，又存了实时影像。 姜厌浮潜到海面上换气，昨夜的烦闷被海浪带走，她平躺漂浮着望天。 妲和光也浮上来，在她身边一起做浮漂，“该回去了。” 她已经如愿的体验了这里原生态的大海，跟鱼群玩了个痛快。现在看着水中的姜厌，倒是担忧起她浸泡海水的皮肤了。 姜厌不说话，扣住了她的手腕，两个人仰浮着像两只海獭。蓬莱宝船没有抛锚停留，现在视野所及中除了海就是天，连岛屿都不见一个。 姜厌在这巨大的空茫茫下感受着妲和光脉搏的跳动，“你不是很喜欢做野人吗？” “是啊，但是我不想折损你的美丽。”妲和光开启超体隔绝了海水。 听见对方话语中为自己产生的退让姜厌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嘴上还是不满意，“那我要是不美丽呢？” 妲和光拉着人，“健康也很重要。”一会儿晒脱皮了。 姜厌矜贵的捏着妲和光的衣襟，被妲和光公主抱的姿势抱起，靠在她的肩上。“昨夜，你是不是嫌烦想走来着？” 是有点，妲和光不知道姜厌是怎么敏锐的发现这件事的。 “你可以嫌烦。”姜厌不揪衣服了，改用手指戳她锁骨，“因为我也嫌烦。” “但你不能独自离开。”姜厌没有筹码也不耽误她霸道。“你想去哪儿，要带着我一起。” 妲和光没说话，开启了超体的净化功能，洗涤掉二人身上的海盐。 姜厌耐心的等着她的答复。 妲和光故意不想让她如愿，“我可没跟你许诺过什么。” 姜厌听了这话，反倒笑起来。“和光，我有的是力气和时间，我会找你会等你，我从不说假话。” 紧绷的皮肤在净化下舒展开，太阳的照射也不会带来痛楚，湿漉漉的头发也重新蓬松顺滑，姜厌知道这都是妲和光带来的。“你想推开我，晚了。” 妲和光知道姜厌这话的意思，她也确实不忍心耗费姜厌的时间和精力去赌一赌姜厌到底能有多魔怔，“我没跑，想走会跟你说的。” 真是个叛逆的姑娘，越被推开越起劲儿。 妲和光抱着人悬空飞起，“你们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甩下燕长老不管，真是幼稚。回去燕长老要生气就对着你生气，别克扣我的待遇就行。” 姜厌的指甲在妲和光的脖子上留了红痕，“沧溟宫的事情，不会再闹到你面前碍眼的。” “我才没说碍眼。”妲和光撇嘴。 她只是不喜欢也适应不了那种场面。 “珊瑚港盛产珍珠。”姜厌才不跟她争辩那些细微的情绪，她尝到了直来直去提出要求的甜头，“我要你送我一颗成色最好的金色珍珠。” 在她处理南浦事情的时候，妲和光可以有些打发时间的玩乐。 “什么宝贝你没见过，还要我特地去采。”妲和光小声嘟囔。“你拿什么跟我换。” 比起找珍珠，她不如在珊瑚海上翻翻小岛。 姜厌知道她同意了，眼带笑意，“和光是个无欲无求的姑娘，哄我开心还要什么交换代价？”她仰起头亲亲妲和光的下巴，“喏，这个报酬怎么样？” 妲和光的耳朵热了起来，不搭话了。《 》 71、第七十一章 燕衔枝不知道妲和光有什么神出鬼没的手段，她心里一边惦念一边在甲板上监督着弟子调整桅杋。这几日真是运气好，天气稳定的好，风也顺，保持这样，后日上午就能看到珊瑚港的影子。 燕衔枝仰头看天色，瞧见顶层琉璃推拉门被打开。 换了裙袍的宫主从中走了出来。 真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瞧着燕长老凶巴巴的走进来，妲和光抱着一琉璃碗的水果钻进被窝假装无事发生。 姜厌愉悦的看着被子下的那团鼓包，“好了，别跟她闹。”她走过来安抚自己的好姐姐，“我们去那边谈。” 属于姜厌的顶层大的不得了，琉璃的推拉门，木质的推拉门，连片的屏风，分割出了无数区域。 燕衔枝又瞪了两眼被子，跟姜厌去了议事厅。 妲和光把提子籽吐回碗中，在海中游动消耗了她不少精力，此刻回到床上，嗅着隐隐约约姜厌的气味，她还有些困了。 ‘我像猪。’妲和光一边嚼嚼嚼一边想。 她联想到姜厌要一颗金色的珍珠，感觉自己又像一个许愿池。 那个时候的姜厌是在跟自己用美人计吗？妲和光在被子里扭扭捏捏，为了金色珍珠就用这种手段，姜厌真是个难以揣测的女人。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给她找一颗吧。妲和光含住一颗提子，鼓着腮帮子自言自语。“也许找珍珠的时候顺便找到岛了呢，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颗这么大的。” 她又咬住一颗小一点的，“这么大也行。” 嚼嚼嚼，吐籽。“总之不能是这么小的。” 一直没人回来，她用提子填满肚子，从被子里冒头环视周围。 时间靠近傍晚，海上出现浓烈的晚霞，余光被琉璃窗分割，顺着露台看出去，海与天相接，红橙黄紫的奇妙美景又吸引她的视线。 妲和光在遍布姜厌痕迹的领地上，又想起白日她们在海中的漂浮。 要是和姜厌一起看到这样的落日就好了，她不受控的联想，感受到了微妙的幸福。 ...... 安天仲已经将沧溟宫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落日弓的下落。 不仅没有找到，沧溟宫内部设置了不少机关阵法，姜厌的寝殿前的花园也不例外，他的人手胡乱走动还损失了不少。 他坐在大殿阶梯顶端黄金宝石打造的座椅上，沉沉的看着被捆绑的执事长老和护法弟子。“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是外门弟子爬上来的外门管事，对沧溟宫整个宫殿内部了解不多。想在不拆了沧溟宫的前提下突破阵法都不简单，更何况是找寻暗室密道。 “归顺我，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呸。”穿着沧溟宫裙袍的女娘身上还残留着血痕，眼睛亮亮的。“狗东西吃里扒外，宫主不会放过你们的。” 安天仲俯视着台阶下跪着的人，并不畏惧已经被散去内力的长老护法。“不放过我？呵，你们不如盼望海里的鱼给她留个全尸。” 大殿内外站着披甲的官兵，没有内力又被链条锁住的女娘们像是案板上的鱼肉。 安天仲看着这些人，有种情绪发泄的快意。“我那不管事儿的好侄女儿是怎么得到你们的忠心呢？靠沧溟宫血脉的传承？我也是继承人啊。” 安天仲低低的笑，“我可是你们老宫主的哥哥啊，我该叫姜天仲才对。” “谁继承不是继承呢？”安天仲的语气里带着恨意，“我再说一遍，姜厌那小丫头回不来了，姜瑜驰也回不来。沧溟宫以后就是我的天下，你们是归顺，还是想给她们陪葬？” 安天仲为了这一天已经筹谋了太久，他记事远比普通孩子要早，他记得沧溟宫的日子，记得不疼爱自己的母亲，记得登上船被送去南浦。 他恨，他也是武学奇才，根骨极佳，可他得不到沧溟宫的全力培养，甚至只能通过外门弟子的渠道，小心的偷学，没有无上功法加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和天资被浪费。 看着那个所谓的妹妹被捧着宠着，威风凛凛。 安天仲痛恨沧溟宫这种不公。 从十几岁恨到六十岁，看着长成的姜厌，越来越恨。 他在南浦王室宗亲抚养下成长，知道沧溟宫的秘密。他想，要是我拿到了落日弓，取得了珊瑚海的通行密法，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 南浦的王室从始至终都惦念着姜令烁的力量。 安天仲一直惦念的这一条路，也是南浦王室期待的。 惦念着沧溟宫的威势，惦念着统一蓬莱的野望。沧溟宫真不错啊，无冕之王，大家一脉相承，怎么不能让南浦体会体会，从王室升级成皇室的感觉呢？ 两艘蓬莱宝船而已，茫茫大海，船毁人亡的事情可太多了，小宗师也得吃五谷杂粮，喝淡水生存啊。 南浦的国主想的很好，安天仲想的也很好。 一切也像他们计划的那样，姜厌带着人去了大朔，安天仲蚕食着人手不多的沧溟宫，重新强大的南浦作为最靠近大陆和珊瑚海的防线，悄悄的送上支持。 “呵，安天仲，你把老宫主和宫主想的太简单，把沧溟宫的力量想的也太简单了。”执事长老冷笑，沧溟宫的势力遍布蓬莱，除了南浦的领域，其余几国均有分部，能以门派之力压制国家，沧溟宫自然有自己的本事。“你猜，传讯的信天翁带不回密信，其他的分部会怎么做？” 先天高手正面交战都能以一敌百，更别提想使些其他手段了。 “你以为你这种阴招还能使几次？”执事长老调动着内息，内力被不入流的药物压制只是暂时的，她恨恨的看着坐在高位上的安天仲。“你有种，就拆了沧溟宫啊。” “呵，你倒是硬气。”安天仲不跟她口舌之争，“你就祈祷其他的弟子也能这么硬气吧。” 他当然知道沧溟宫除了无上功法，还有其他足以震慑军队的东西，沧溟宫把控着海上的交易，多年来从大朔九诸苍玄都有人才引入的计划，沧溟宫内的阵法机关，威力是什么样他也算是见到了。 但南浦也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弱势国家了，人丁兴旺之下何尝没有悄悄屯兵造船呢。 安天仲觉得，就算是跟其他国家开战，胜负起码也是个三七分。这些损失能换来蓬莱的统一，南浦和他十分愿意。 更何况，分部掌握的资源，哪有沧溟宫这个沧溟岛大本营多呢。安天仲虽然没有收到南浦的传信，但他能计算时间，现在刚九月初，他时间充裕，不着急拆沧溟宫。 “把她们带去水牢。”安天仲摆摆手。“给南浦传讯，再送一万将士上沧溟岛。” 分部就算察觉不对，也需要些时日，分部里的后天高手先天高手哪有那么多，更何况各国王室也有悄悄雇佣无影楼等组织的杀手护卫。管好口岸，列好战舰，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得老老实实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落日弓。 南浦的国主对姜厌还是有所畏惧的，与其说是怕姜厌，不如说是姜令烁万军中取将领首级留下的积威。 所以在接收到了燕衔枝要返程的信天翁消息后，不止珊瑚港，南浦岛上和周围的各个港口都在重兵戒严。 并且第二日整个南浦范围内的沧溟宫分部都被南浦精兵软禁起来。 莫说是分部附近，就算是城内，南浦都盯得很严，外雇的先天后天高手守着，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 姜正和心里有些忐忑，海上的消息速度不比陆地，尤其大陆上的江湖人疯疯癫癫的在找寻妲和光的踪迹，找寻姜厌的踪迹，信天翁传回消息混杂多了不少烟雾弹。 安天仲那边动手更快，姜正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顾不得消息的延迟，事已至此，只能额外在珊瑚港口又派出了两万海兵和十艘战舰绕着岛链做海上防线。 安天仲从内部瓦解做了多手准备，姜正和的海上防线是额外的清道夫。 姜正和发了狠的想，这样的配置，总能掐死沧溟宫这群女人了吧。 就算安天仲的计划失败，消息没有封锁到位，我新打造的战舰们也能冲毁你的宝船，火箭也能击穿你的桅杆。 蓬莱宝船没有维持航线，暂时折转到了一处较浅的海域抛锚，燕衔枝在船头吹哨，没有信天翁的回应。 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船上的内门弟子有一百三十二位，燕衔枝将人分做八组，留了两组在蓬莱宝船上巡逻，其余六组放下木舟，换上了夜行衣，由先天高手的执事长老带队，持着沧溟宫特制的罗盘连夜出发。 妲和光没跟着去，她在甲板上，看着下方木舟上不做任何遮掩的姜厌，琢磨着，应该没什么能伤到姜厌吧？ 她犹豫了一下，调出智脑，把木舟下方附着的机械小贝壳改变形态，悄悄的落到姜厌的鞋面上。 姜厌敏锐的瞧见了鞋上多出颗迷你珍珠，仰起头看着显眼的金红色脑袋，心里好气又好笑。 ‘小混蛋，也不挑个好位置，趴在鞋面上，喜欢看人裙底吗？’ 轻便的小艇速度是蓬莱宝船的三倍，更何况动力源是这群一流高手，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妲和光的视野中。 她能预想到，这不是一个消停的夜晚。 但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妲和光关闭姜厌裙摆下的视野界面，调动出虚拟光屏俯瞰海面。“唔，一晚上，肯定能找到合适的珍珠吧。” 这片海域没有深沉断崖的海渊，也没有混乱的洋流。 妲和光对甲板上巡逻的弟子点点头，像是跟朋友知会一声一样，“不用害怕哦，我去给你们宫主找点东西。” 说完就在弟子的瞳孔地震下，跃入水面。《 》 72、第七十二章 一百个潜行的武林高手，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更何况这一百人里，还有个宗师级别的姜厌打头。 她摸了摸臂环一样的乾坤圈，甩甩手上的血。 主战舰上的海将不住的求饶，姜厌有些厌倦，看着海上连片的火光，还有逐渐露出光晕的天际，“都挂在战舰桅杋上吧。” 哆嗦着跪在地上的小队长不敢反抗，对着其他舰船大喊。“挂、挂在战舰桅杋上。” 十艘战舰，还剩七艘，碎裂的木船，燃烧的战舰，倒塌的桅杆，抱浮着木板求救的海兵。 蓬莱平静了多年，哪有海兵见过这样的场面。沧溟宫的女人们像是暗夜里神出鬼没的海妖，吓破了这群海兵的胆。 “还是吃太饱了。”燕衔枝看着罗盘，“去珊瑚港。” 让那些人看看背叛沧溟宫的代价。 太阳还没升起，渔船都已经出海，虽然重兵把守，但港口仍旧在正常运营，雾隐商会的商船也烦闷着呢，南浦不知道有什么变动，扣押了雾隐商会，说要等七日后才许通行。 船长传不出去消息，夜里也睡不踏实，早早的上了甲板，打算跟守港的官兵再掰扯一番，远远的，看见了海边的黑点，他掏出窥筩，想看看是哪个倒霉蛋又撞上来了。 视野中，看见桅杆。 向下。 是吊着不知死活的人。 身上穿着甲胄，不是普通卫兵的模样。 船长打了个哆嗦，“快快快，都回船舱，起锚。”南浦出事儿了，可别祸害到他们这些赚点辛苦钱的行商。 守港的官兵们也看见了战舰，看见了挂在桅杆和船头的人。巡逻的小将是来混功绩的王都子弟，见状大惊，“快，快通报。” 通报他的上将，通报王都。 珊瑚港所在的南浦是蓬莱少有的大岛，繁荣富裕。除了珊瑚港，海岸线上还有四处港口，岛上围绕着港口分部共有五座大城，王都在最北。快马加鞭，一日可到。 岸上留的海兵只有七千多人，沧溟宫治下管控着各国的军备力量，姜国港口多又分散，分来分去，藏得那点兵掏出来，主力都给到了战舰上。 可现在，战舰被沧溟宫抢了，将领被挂在桅杆曝尸威慑。看着舰船上沧溟宫的旗帜，岸上的海兵们哆嗦着没个主心骨，不知道是反抗还是投降。 港口大大小小的船也乱成一团。 “交给你处理。”姜厌看着距离，脚尖轻点，踏空而行。 “喏。”燕衔枝已经调息到最佳状态，武林高手的威压释放出来，甲板上挨得近些的小兵们动也不敢动一下。 沧溟宫的女娘们成了小将，面色肃杀带着归顺的海兵，随时准备上岸搏杀叛乱者。 海兵统领也是习过武的高手，正因为习过武，才更知道姜厌的实力。看着从海上如海神娘娘一般踏空而来的女人，统领抖了一下，放下了武器，垂下头投降。 这是降维打击。 莫说七千人，就算几万人列阵，手持凡铁的他又能对护体罡气环绕踏空而行的宗师做些什么呢。 蚁多咬死象，那也得真的够多的蚁才行啊。 姜厌脚尖轻点路线上其他船只的桅杆，沾血的裙摆随风飘动，最后落在地面上。从海兵统领面前经过时，姜厌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宗师的威压让他站不起身，擦拭着头上的汗，小心恭敬的禀报，“珊瑚城内的弟子，没有损伤，就是被...”统领结巴了一下，“被国主下令软禁了，我这就叫人去解禁。” 没有回应。 姜厌冷淡的看着庞大的港口，又看了眼蓬莱宝船的方向，转头离开。 统领感受到威压远去也不敢抬头，只是不合时宜的想。 惹上了这样的杀神，南浦王室完蛋了。 ...... 不是所有贝类都有机会产出金色珍珠的，妲和光在海中漫游，看着下方多彩的珊瑚礁，走神的又去捡漂亮的贝壳。 明明是为了找珍珠，但海里分散她注意力的事情太多，没一会儿她就开始自娱自乐。 刨刨贝壳，转头又追着埋沙的小鱼使坏。 摸摸海葵，又扒着蝠鲼当滑板。 深潜向下，别说金色珍珠了，白珍珠妲和光都没摸到几个满意的。 姜厌可真会给我找任务打发时间。 妲和光嘟囔一句，继续任劳任怨的下潜翻贝壳。 能吐出金色珍珠的贝类她也翻到了几个，超体的透视能力能让她轻松看见内部情况，太小的她不捡，达到她标准的捡起来仔细看看，不是金珠。 “粉色的？也行吧。”妲和光对小贝壳进行无痛手术，摘了珍珠后又客气的将原主放回去，“辛苦你啦。” 虽然在姜厌身上留了眼睛，但妲和光没有看一眼的意思，她把那个页面关闭，只留了个信号灯在虚拟光屏上，感知到危险的话会亮红灯。 不过目前连黄灯都没亮过。 “好顺利哦，别姜厌都搞定了我还没找到。”妲和光扫了眼时间，不跟海豚玩了，继续下潜。 她已经离开了宝船停留的那处，反正对于有卫星定位的她，没有找不回的路。她借着找珍珠的机会，跑到挨得近的海底断崖，偷摸摸的琢磨这个世界会不会有海怪之类的奇怪生物。 顶上似乎下起了雷雨，海底的水流也汹涌起来。 妲和光看着漆黑的海沟，雷达里显示下方有小型贝类聚集反馈，她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在宝船驻守的弟子愁死了，贵客跳下海走了一天两夜，燕长老的信天翁都飞回来了，也不见贵客的踪影。 船上物资充足，主事的护法写好信件捆绑在信天翁上放飞，妲和光想跳船也不是她能拦住的，最多就是在原地一直等待好了。 珊瑚海这几日不清净，风啊雨啊，像是弥补前几日的好天气一样都砸了过来。主事护法怕一只信天翁不够用，又一连放飞了三只出去。 不是我不返港，是贵客她不见了啊。 南浦岛上的分部加在一起有百位内门弟子，外放的弟子大多最高也就到一流高手水平，南浦王室雇佣了先天高手压阵，弟子们不知具体情况，暂时没有鲁莽妄动。 沧溟宫与各国王室本就是压制但任由他们管理民众的状态，南浦只是软禁，分部弟子怕冒然动手打破平衡，反倒给沧溟宫添了麻烦。 通讯的信天翁无法传信，但城中游离的眼线也有许许多多，姜厌自战舰踏空而来的消息几乎也是第一时间传到了她们耳中。 南浦的分部堂主眼露精光，看着将她们软禁在宅邸的官兵们，“姑娘们，一刻钟，撒气的撒气，一刻钟结束，夺下城门，与燕长老汇合。” 宗师全力奔袭比单人单骑还快上一步，姜厌一把掐断南浦王都守卫的脖颈，大大方方的从王宫正门进入，在王宫书房中找到正在写字静心的姜正和。 宗师杀一万个人很难，但从万万人中不受阻拦穿行可是再简单不过了。 姜正和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只听哐当一声。 “我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静心吗！”一回头，他先天高手的贴身暗卫瘫软在地，已是没了声息。 姜厌手上把玩着一颗小小的珍珠，漫不经心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静心？静的什么心？” 姜正和张张嘴，发不出声音。几瞬后，他颤抖的跪了下来。“我们，我们是一脉相承的血亲啊。” 姜厌厌倦的看着所谓的南浦国主，“所以呢？” “都是安天仲的错，宫主，我也是一时被蛊惑。”姜正和没想过失败，姜厌从沧溟宫出岛时绕了蓬莱各王都一圈，最后一站便是南浦。 姜厌一向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场面，姜瑜驰在位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出海玩，每年各国国主都要亲自献礼。几年前开始，姜瑜驰就转移了权柄给到姜厌，姜厌上位后，不爱出岛亲临，只是收收献礼，省去了很多对于各国王室逗狗一样的玩弄。 就算是为了武林大会出岛，姜厌也不管事，随便的露一面，冷冷淡淡的。 从姜厌身上感受到的威慑，远不如浅笑盼兮的姜瑜驰带来的大。姜正和想着，真是个不抗事儿的小女娘，好对付多了。 现在，不抗事儿的女娘手无兵刃，杀他脸上了。 姜正和犹犹豫豫，觉得姜厌也许不会做太绝，反正没人看见，无损他国主的威严，他跪地趴伏，继续巧言辩解。“放眼蓬莱，南浦治理下的城池兴盛的数一数二。宫主，我虽受小人蛊惑，但确实也有些用处，宫主，留我一命，今后沧溟宫的献礼一年六次，每次翻一倍。” 姜厌懒得看他，垂眸看着手上的小珍珠，静了几秒后，她开始报名字。 沧溟宫治理蓬莱后，人员迅速增长，小小的南浦王室也充盈起来。比起人员稀少代代只有一个继承者的沧溟宫，姜正和所在的王室人丁兴旺，他自己宫中就有十几个孩子。 姜厌确实懒得记琐事，但是不代表她记不住。 “宫内宫外，你倒是能生。”姜厌又道，“你们南浦王室，都挺能生的。” “大陆上的皇室喜欢诛九族。”姜厌站起身，“我虽然讨厌大朔，但有时候又觉得，有些东西也不是没用。” “南浦不需要王室了。”姜厌不想在这污浊的环境下多呆一秒，“从此南浦境内岛屿海域，彻底并入沧溟宫。”《 》 73、第七十三章 妲和光在海里做美人鱼，偶尔对着海渊崖壁礁石缝隙寻觅贝壳珍珠。更多的时候是在寻觅异常的能量波动，此时她已经找了好几个海渊，也不知道自己潜到了什么位置，周围漆黑一片，安静的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小混蛋，听的到吧。”妲和光顺着海底水流飘荡的时候听见了动静。 就算是在地球上，在海底游玩也没这么自由，妲和光玩起来忘了情发了狠，已经很久没有看时间了。现在被虚拟光屏传来的动静叫住，妲和光看了一眼，她居然在深不见底的海渊里飘三天了。 “别给我装聋。”姜厌的声音仿佛就在妲和光的身边，在寂静深海里，这种感觉还挺奇妙。 “阿瞒，你的事情结束啦。”妲和光乖乖的开启了语音通讯。 姜厌坐在王宫的房顶看星星，分部的弟子已经迁移过来了一部分。燕衔枝接手这么个小国家，忙的团团转，差点忘了珊瑚海那边信天翁的回信。 每日都有飞回来的信鸟，内容无非都是没等回来贵客。 姜厌没有不悦，她知道妲和光只是去找珍珠了，现在南浦的事情结束，她也得想办法把人叫回来。小珍珠跟姜厌体温同频，她有点犯傻的对着小珍珠讲话，“能听见吗？” 一连说了几句话，小珍珠真的给她传来了回应。 姜厌的神色变得柔和，“解决了一半，还没找到金珠吗？” 南浦的事情解决了，沧溟岛的还没有，但也急不得。 妲和光头朝下的在深渊持续下沉，老实的回答。“找到了。”还找到了不少，只是她玩心太重，找到了又开始想寻觅新奇玩意。 “你是不是在偷偷找神秘海岛。”找到了还不回来，背着自己偷玩是吧。 妲和光撇嘴理直气壮，“没有哦。”她只是在海渊的各处断崖乱爬罢了。 珊瑚海底有不少休眠火山，她顺着异常能量波动寻找的时候还真的发现了几块大石头。 那些石头被掩埋在深处，散发的能量扭曲着磁场，就连她的卫星讯号都变得不分明，还好她的智脑和超体不受这强力能量源干扰，不然超体失灵，她一瞬间就会被海底的压强掐死。 也是因为这个，她用便携材料盒贴在身上化出轻型机甲锁定形态，以免翻车。 “好玩吗？”姜厌的声音清晰，妲和光甚至还能听见微风吹拂。“我想看看。” 妲和光落到了现在的这处断崖底部，开始刨沙。“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好看的。”嘴上虽然拒绝，行动上倒是顺了姜厌的意，操控着智脑调整了留在姜厌那边的小珍珠。 姜厌看着手上的小珍珠突然变软，成了一个小片，窜到了她的鬓边，贴上了她的太阳穴。 然后她的视野中，就出现了一个立体的画面，触碰不到，但是无比真实，仿佛在身边一般。 身上穿着奇怪紧身服饰的妲和光，散发着微光在黑暗中刨东西。 姜厌的视线被吸引住，“这是什么穿着？”每一处曲线都勾勒出来，成熟女人的魅力展露的淋漓尽致，跟光着有什么区别。 “是贴身甲胄啦。”妲和光懒得多解释，刨刨刨，惊的深渊层原住民也窜起来。 这里是海底六千米左右的深度，大家都随便长了个模样，跟海怪也没什么分别，搭配上她，就像是海底版的美女与野兽。 立体画面只有一平米的范围，姜厌看着她周身偶尔出现的半截怪鱼，“珊瑚海下面原来是这样的吗？” 咦惹，有点嫌弃。 看看曲线大胆美丽的妲和光，呃，再多看几眼洗洗眼睛。 “还有更深的地方，我没去。”妲和光刨坑速度一绝，说话的时候已经挖了一米多。“不过也不会有太大差别了。” 说着，妲和光又想起了在浅海等她的舰船，“对了，你记得给那些人传信，不用等我。” “海底有什么，值得你找的这么废寝忘食。”姜厌的视线反复扫过妲和光脸上，辨认她的气色。几日不曾进食饮水，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这样，平时为什么还那么爱吃啊，顿顿不落不说还得荤素搭配。 抱着一堆文书和供词的燕衔枝仰视着坐在房顶自言自语的宫主，内心困惑，怎么在对着空气说话啊？难道是运功出了岔子吗？啊，医修，找个医修。 “哦，我在找字。”妲和光一边说着，手部触到了硬物，在黑暗中，坑洞中又多了一个温柔的光源。 姜厌从画面里看见了那股光，随后亮面在妲和光的发掘下越来越大。 “用你们的思路讲，应该是神文。”妲和光贴上剩下的一枚纽扣，智脑在迅速的收录信息。“这些文字有力量，不知道你隔了这么远看了会不会受影响，不舒服就别看。” 姜厌没有看到文字，只能看见微光。虽然没感受到危险，但多看几眼头有些晕。 她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都留在妲和光的身上，“写了什么？” “我不知道。”妲和光看着虚拟光屏中的进度条，只是微弱的跳了百分之一。“采集信息太少了，无法破解，我需要找更多。”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早就回船上躲被窝了。 “还需要找多少？”总不能一直这么待在海里吧，姜厌可不会同意这件事。 除非带她一个。 “不找了。”这是她找到的第四块，采集破译的进度条也只到百分之三十。“这片海域里留下的文字都差不多，我得找到完全不同的新文字录入才行。” 妲和光无意破坏珊瑚海的阵法，采集结束后又将沙盖回去。 “去哪儿找新的有头绪吗？” “一点点。”妲和光大方的分享自己的发现，“它们虽然能量很强，但反馈的波动很像先天至宝留下的频段，我觉得铸剑山庄和天机十二楼可能会有，他们造后天神兵的时候也许用到了类似的石头做原材料。” “或者就是无人区，就是那些地方翻起来麻烦点。云涛山脉也有护山阵法，但是比起珊瑚海的阵法弱了很多，我猜是能量散了，又被转化吸收。那样的石头就会变成普通石头，但是仍旧会有文字留存。” 现在就是不知道能量和文字破解是否挂钩，不然找到能量消散的文字也能破解的话估计也会方便不少。 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这种能量要进入一定范围才能捕捉，妲和光有点后悔当初在鸣剑城没多逛几个地方。 “对了。”妲和光拍拍脑袋，“先天神兵也行。” 上次在乾坤圈上的采集记录并入到文字破解进度条里，还涨了两个百分点呢。虽然少，有用就行。 姜厌看着她高兴的模样也露出的轻松的笑意，“傻呆呆的。”她伸出手，却只能从幻影中穿过，姜厌流露出温柔的一面，“和光，快回来吧。” 与我见一面，我就该启程去沧溟岛了。姜厌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想念一个人，短短几日都不想忍，她根本没有办法戒断妲和光这个存在。 姜正和可给安天仲送了不少人，一想到自己的沧溟宫被这些人占上，姜厌就心里冒火。但她说过不会再用沧溟宫的事情打扰妲和光，所以再急也只能用常规的手段行进，还好只有南浦不老实，不需要在其他岛屿浪费时间。 “阿瞒，有心事吗。”妲和光已经开始上浮了，无形的力量推进着她，水中的波动把挨得近点的鱼都撞翻个跟头。“哦豁，不好意思。” 她不太习惯姜厌这种表情，“另一半很难解决吗？” 姜厌摇头，“不难，只是需要时间，回到沧溟岛。” 宫殿可以翻修，但是有天赋的弟子可不好找。安天仲还想做新任宫主，一时半会不会伤了这些苗子，但在沧溟岛上杀鸡儆猴的损失就不一定有多少了。 多拖一日，就多一份损伤。 妲和光悟了，从这里到沧溟岛，坐船还需要好些日子呢。 妲和光心里只纠结了一秒，“是沧溟岛也...”虽然她不想掺和太多，但是她还记得姜厌说过的，宫内还有三百个内门小弟子。 三百个女宝，她无法忽视。 上浮的美人鱼抿紧了唇，做出了决定。 “等我，一刻钟。” 从水面跃出的一瞬，她动力全开，瞬间的冲击在珊瑚海上闪出音爆。 姜厌面前的画面消失不见，小贴片挂上她的耳朵，成了个小装饰。想到对方话里的含义，姜厌勾起嘴角。 和光主动要掺和沧溟宫的事情。主动，多美好的词。 姜厌不细想前提条件是什么，她只是满意结果，低头去看南浦王宫的花园，视线扫到下方对她招手的燕衔枝。 心情大好的姜厌飘飘落下。 “宫主。”燕衔枝忙的已经两夜没怎么休息了，但对姜厌之前在殿顶的奇怪行为无法忽视，关切的问：“你是不是累到了，还是被南浦王室气到了？要把把脉吗？” 可别境界不稳，行错气了。虽然燕衔枝觉得南浦不至于把宫主气成那样，但以防万一喽。 身边站着的医女背着小药箱，看看神采飞扬的宫主又看看燕长老泛白的嘴唇，她觉得先给燕长老治治比较紧要。 “不要。”姜厌拒绝，露出几分小女孩儿的顽皮。“和光要来了。” 燕衔枝：？啊，怎么感觉病的更重了？真的没关系吗？ “不用管我。”姜厌对着医女扬了扬下巴，“给燕长老好好调理一下吧，衔枝，南浦的安顿不要急。” “怎么能不...”沧溟宫还在安天仲那个混蛋手里，轻帆简行日夜兼程也需三日，变数太多了。 姜厌安抚的拍拍燕衔枝的肩膀，“有和光和我，你们不要急，南浦安顿好后启航回沧溟宫就行。” 燕衔枝知道，虽然妲和光连个影子都不见，但是又要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了。 看着姜厌平静自信的神色，燕衔枝轻轻叹气，撇开手里的文书，“我不操心了，我去休息。” 再急该发生的也发生了，交给这个宫主冲锋陷阵吧。 “你去吧，我等宫中的信天翁飞来。”燕衔枝拉着医女离开。医女一头雾水，跟在她身后小声的问，“燕长老，还把脉吗？给你开点补剂吧。” “开，开大份儿的。” 姜厌露出笑意，“衔枝，好好盘一下南浦王室的私库，我要重修沧溟宫。” “知道啦。” 花园里空了下来，姜厌没有看到妲和光的身影，先闻到了海风的气息。 她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女娘。 “看。”妲和光捧着一把珍珠，大大小小，白的粉的金的还有一颗黑的，得意的炫耀。“超额完成任务。” 看着妲和光的孩子气，姜厌的心彻底变得蓬松柔软，她快步上前，双手包裹着，扣住了妲和光的手。 “诶，轻点，掉了可不好找。收着吧，我们该出发了。” 姜厌压着她的手，紧紧合拢的同时也缩短了二人身前的距离。“不会掉的。” 姜厌也是才知道自己会被这样简单质朴的献礼所打动。 她抬眸，看着妲和光闪亮亮的眼睛，微微踮起脚，鼻尖蹭动，呼吸相贴。“真是好孩子。” “是该出发了，但是不差这一刻。” 姜厌温热的唇贴上妲和光的眉心，又吻到她的眼睛。“我收下你的珍珠，你收下我的奖励。”《 》 74、第七十四章 在去沧溟岛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 姜厌把珍珠都收到了自己的香囊里，最大最圆润的金珠被她隔着香囊仔细的捏了又捏，看着耳朵红晕还没下去的妲和光，姜厌好心情的开了话题。“你说，做成珠钗？还是项链？” “都行。”妲和光还有点回味刚才的亲密，又对二人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有些别扭。 怎么，怎么又给人亲，又不是易感期，太...妲和光砸吧砸吧滋味，这样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啊。 “要翻新沧溟宫，我的座椅自然也要打造新的，黑色的那颗嵌进去做凤凰眼睛怎么样？”姜厌没有一会儿要收拾叛徒的肃杀紧迫，反倒像是去春游的悠闲。“可惜只有一颗，你那个神奇的小东西，能变成黑珍珠吧，再凑一颗怎么样？” 妲和光从姜厌的耳边拿回自己的纽扣。“别太贪心。” 要不是担心她的安危，她才不会把自己的便携材料盒戴在姜厌身上。“没收了。” 姜厌怎么可能不贪心，她要的远比妲和光愿意给的更多。但是此刻人在她身边，东西收回去她也不恼，笑意盈盈的逗弄，“你不担心我了？” 担心个鬼，我都跟来了还有什么要担心的。对于当保镖这种事情，妲和光的自信心爆棚。 姜厌看见妲和光悄悄翻白眼，捏住她的脸，“小混蛋，乖巧一会儿就犯浑。”她根本没打算让妲和光出手，“一会儿你自己去后山玩，明天白天再来找我。” 有妲和光在，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姜厌已经看见了沧溟岛上自己的宫殿。 偏殿的位置被拆了几间，宝库和她精美的花园也被烧成一片漆黑。姜厌的唇线扯平，表情变了。 妲和光也瞧见了下面的惨状，看着满身不高兴的姜厌哄了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花园可以重建，宝库可以再修，这些都没有内门的小女娘们重要。 反正给姜厌舰船改良的图纸是给，给宫殿翻新的图纸也是给，妲和光自己都没细想自己会这么主动是因为什么。 姜厌哼了一声，高度在下降，她看见沧溟宫里巡逻的兵将，许是撬开了沧溟宫的酒窖，一群一伙喝的醉醺醺的。 “喝。” “再去拿几坛，沧溟宫这群女人真是会享受。” “呵，再会享受有什么用。” “过几日安长老没耐性了，咱们就把这些女娘分了，回家当老婆。多漂亮，不是这个机会，赘都赘不到这么漂亮的。”小将喝的醉醺醺的，胡言乱语起来。“早知道她们这么好收拾，早来了。” 使得阴招得来的胜利，在兵将眼中没觉得沧溟宫可怕。 “嘿嘿，你别说，那批小丫头被捆着，性格还挺辣的，摸一下也不哭，没什么力气只骂爹，也挺好玩。” “水牢里的也是，都喂了药穿了琵琶骨吊在水牢，一个个还有力气吐吐沫骂爹，有意思。” 在这些兵将眼里，沧溟宫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想女娘了？真是不挑食，水牢里那些半死不活的你还惦记。”男人大口喝酒，“走，我带你去小丫头那挑一个。” “别了，安长老暂时不让动，不差这几天。也不知道安长老在找什么，宝库我们不是都打开了吗？” “沧溟宫宝贝真不少，说不定还有私库呢，咱们就是小兵，听安长老的吧。” 安天仲在南浦宗亲里也有些地位，在南浦这些被调来的兵将中有些威慑力。 姜厌的拳头攥的牢牢的，妲和光从没见过人能生气成这样。她当然也生气，她不会骂人，跺脚皱眉。“这群！这群坏家伙！要处以极刑！要关到死！”妲和光说的是阿卡西刑法中的关到死，精神药剂下，一天等于一年，关到死要在精神世界里受千年牢狱。 “关到死？我要他们现在就死。”姜厌的语气冷冷的。“我要他们死。” 姜厌残留了一丝理智，“和光，去后山吧。”她不想当着和光的面大开杀戒。 “不。”妲和光咬咬牙，想到有人被打穿琵琶骨关在水牢就怒不可遏，“你去做你要做的事情，我去水牢救人。” 她不希望那些生机勃勃的姑娘再多受一刻苦楚。 姜厌看着妲和光，只是沉沉的点了一下头。“好。”下一秒和光已经从她面前闪身离开。 姜厌把注意力放回下面醉醺醺的兵将身上，翻转手腕。 真可惜，若不是不想吓到和光，她要把这些人的脑袋统统扭断，在自己的花园里筑京观。 即使弟子们都被灌了药，安天仲仍旧十分谨慎，沧溟宫的大牢本身难以通行，现在内外也都有重兵把守。 妲和光看着那狭小入口外一队队巡逻卫兵，又去看智脑里的立体环境图。 沧溟宫是之前的王宫改造的，整座宫殿坐落在不高的半山腰上俯瞰下面的城民。 牢狱自然也是王宫牢狱改造，只有一处通路，其余是半贴着山体开凿加外建的密闭空间。 内部多处甬道，宽松些的甬道可容纳三人并肩通过，抵达轻度犯人的牢区，狭窄的甬道只有一人宽，高度需要弯腰躬身行进几十米才可到达水牢。 就算是阿卡西最恶劣的监牢，也没有这个环境一半残酷。 在这种结构的牢狱下，在这样狭小的通道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若是沧溟宫自己的人来救，什么手段都会两败俱伤。 可妲和光在就不一样了。 能量，是一切的基础。而她某种意义上，有无穷的能量。 妲和光抛出手上的三枚纽扣，落到地上的一瞬间，无数的电子行军蚁像是凭空从小黑洞中钻出。 牢房内不止关押了沧溟宫的小弟子，还有许许多多在这次事件中反抗的外门弟子。 每一个牢房对外只有一个铁门，铁门上四四方方有个小栅栏能看到内部的情况。 牢房不多，超额关着这些人，躺下的地方都没有。 习武的女娘被软筋散压制，行动能力还不如刚入门的小弟子们，小姑娘们保护着自己的师姐，仇视的看着栅栏外的看守。 “师姐，你醒醒。”小女娘包着一包泪，摇摇身边气息微弱的人。“师姐，这样不行的，还是吃点东西吧。” 每日的食物都是些残羹剩饭，掺杂着少量的软筋散，不吃饿死，吃了继续浑身无力。 “活着才有翻盘的机会。”被关押的其他女娘白着嘴唇，捡起地上的半个馍馍咬在嘴里。 妲和光虽然愤怒至极，但她始终做不到下手杀人这件事，所有看守的官兵们身上的电子行军蚁已经就位。妲和光脑中交战了一番，还是无力的放下，不致命的电击将所有看守的行动能力卸去。 咚咚咚。 “外面发生了什么？”还醒着的女娘警惕的听着声音。 “是分部的救援来了吗？” 小女娘们个子不高，看不见栅栏外的情况，此刻也顾不得谨慎，有人跪在地上充作人梯，借以抬高向外看。 这边手脚无力正在叠高高，门后又传出来咔哒咔哒的声响。 铁门外的锁应声落下。 小女娘谨慎的推了一把。“师姐，门开了，守卫都在地上。” “夺下他们的刀。”顾不得是不是什么新的诡计，大一些的弟子们互相搀扶着站起身。“杀了他们。” 妲和光并没有在这些外部被关押的女娘面前露面，一刻不停到了水牢前。 被吊着的女娘已经有两个咽了气，还有七个身上滴滴答答的还在往水里滴血。 看伤口，似乎是白日里才穿透的琵琶骨。 还活着的女娘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神智不清只剩下了半口气。 妲和光将人从锁链上解下，心中忍不住自责，若是再来早些，会不会不一样。她有无穷的能量，但也做不到起死回生。 便携材料盒生成的气泡将女娘们包裹住，大量的能量涌入，修复着残破的身躯，注入新的生机。 已经死去的二人，也被气泡包裹着整理了仪容。妲和光脱去外袍铺在水牢外的石板上，气泡托着身躯轻轻放置在上。 妲和光的喉咙处紧紧的，她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垂下头，轻轻的合上女娘的眼睛。 水牢的区域很大，包含了刑讯的地方，这里是牢房的最深处，外面的动静逐渐靠近，伴随着铁锈味的腥气。 妲和光收回了气泡，七位女娘被放置在平地上，从昏迷中醒来。 “地府就是这样的吗？”女娘艰难的睁开眼，还有些无法从之前的痛苦中走出。“你是？” 昏暗中，女娘看见那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的红色头发。 “护法。” “长老。” “老师。” 小女娘们顺着甬道爬了过来，脸上身上都沾着血，瘦弱但是有神。 “这是...”其他几位女娘陆陆续续坐起身，对现状还有些没回过神。“阁下是...” 妲和光叹口气，“姜厌已经回来了，你们得救了。” 女娘们感受着经脉中充沛的内力，她们还记得琵琶骨被穿透的痛苦，而如今，她们甚至找不到一丝伤痕。 知道对方不是简单的人物，孙护法迅速起身拱手行礼，“多谢阁下，眼下情况紧急请多海涵，日后吾等定当正式道谢。”随后也不再说客套话，对着身后的人开始了解情况进行调整分配。 妲和光闭上眼，听到了□□被刺入的声音。 温热的腥气，消散的闷哼。 妲和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想。 感受到浸染手边的湿润，她如梦初醒，逃也似的，如箭一般离开了这里。《 》 75、第七十五章 官兵身上并没有软筋散的解药，不过战力最高的几人都被妲和光修复了身体，不说以一敌百，如今这种杀红眼的状态，敌几十还是没问题的。 女娘们行动极快，外门弟子也被放出，她们没有被软筋散荼毒，听从指令安排，将女娘们一批批的赶在换岗官兵到来前带出狭窄牢狱。 孙护法等人将弟子们安顿好，分作两路，潜伏向前向外拔除持弓的哨岗。 虽然不知道那女娘到底是谁，但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她们也是要力所能及反抗的。来不及悲痛逝去的同门，在流通空气下重新沐浴月光的弟子们擦擦眼泪，捡起兵将的武器，紧跟着长老的步伐向外突击。 火光四起，喧闹声涌现。 在事件发生后也有不少弟子逃出了抓捕，潜伏着等待时机，此刻在宫墙外远远的听到声音，迅速组织在外的人手随时准备出击。 孙长老一马当先，冲杀之际找到了自己预留的后手，红色的烟花上窜，在空中炸开。 “是信号焰火。”宫外弟子不在犹豫，寒光一闪冲向宫门。“杀。” 多道身影从街道阴影下窜出，哨声锣声将整个城都唤醒。 妲和光屏蔽了所有声音，窝在后山山顶的大树上，低落的拨弄树叶。虽然没做什么，但是她就觉得好累，好疲惫。 水牢中的那个画面反复的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陷入某种无力的焦躁。 “好想睡觉。”妲和光后知后觉，似乎她已经有几日没有休息了。“好想...回家睡觉。”妲和光扁着嘴巴，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想回家，想妈妈。”她闭上眼睛，蜷缩的更紧。“好想家。” ...... “听说了吗，西漠前些日子好像地震了，就在鎏金戈壁，震得很广，旁边挨着的星坠盆地都有震感。” “震了地震跟我大朔有什么干系？鎏金戈壁荒的不行，除了挨着的玲珑城不是没人了嘛，咋，找大朔边防求助啊？” “嗨，什么求助，玲珑城巴不得没人知道这事儿呢。” “说来听听？” “戈壁里是没人，可通过戈壁可是绿洲城链，有商队挤破头想挣钱呢。地震的时候，有商队说，风暴里出现了点东西。” “说是影影绰绰看不清，但是那么远都能看见，肯定不是小玩意。” “像是，一座城。” “一座城？鎏金戈壁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城？那边荒漠沙漠的，连点绿色都不见，唬人呢吧。” “对喽，正是因为那是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你好好琢磨琢磨。” “赶得多巧啊，西漠这天然防线的鎏金戈壁，斜月沙漠，绕着这附近的地方还有云麗，留其一和大朔呢。武林大会上什么最闹腾，卦道人他们早些日子就启程了。” “那城？” “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建的城，那城肯定有蹊跷。” “你们都哪儿来的消息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前几天那位让人揍了，打的挺狠，胳膊都打断了。” “谁啊，谁？” “那位紫袍的呗，药王谷的弟子说，好像是寒鸦卫打的？谁知道呢，现在在铸剑山庄养伤呢，估计是真的，不然这都结束了还不回枕河都啊。” “真热闹，消息这么灵通，那位修罗卿的消息呢？这都半个月了，还没人见过啊？” “谁知道呢，万象阁都没找到的消息。” “药王谷好像也启程了，但是听说她们分了两拨？她们不是该往南走吗？这怎么还有一波去西北方了？” “何止药王谷，你没发现吗？好多人没打道回府，都朝西北方去了。” “西北方？那不就是，西漠？真新鲜，不然咱也去看看得了，保不齐有大热闹呢。” 谢娴手中握着香囊遮住下颌，本该在武林大会结束后回药王谷的女娘此刻在去西漠的马车上。马车上除了她，还有得了自由像小鸟一样的温栖梧。“嘿嘿，谢娴姐姐，这次真是打扰你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太客气了。”谢娴深深的嗅闻了一下香囊又放下，露出淡笑，对着唐玄真点了点头，“不要拘谨才是。” 唐玄真不像温栖梧那么自来熟，被谢娴视线扫过，有些腼腆的点点头。“此番叨扰谢姑娘了。” 西漠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荒无人烟的地界震出一座城，太过玄妙。留其一和玲珑城连夜离开鸣剑城，也佐证了些猜测。 温栖梧要死要活的非要去看看，铸剑山庄自然要去的。可是夏恒也在，据说得了枕河都的密信，他也要去，铸剑山庄总不能把人抛下。尤其是这位爷现在断了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起码还得再修养几日。 温知衍怕她路上再被夏恒盯上，暗中放了空子，允许温栖梧偷溜出去。 可温栖梧这个性子，铸剑山庄的长辈们纵了她又不放心，唐玄真就被不靠谱的师尊打包过来，一起让她俩去西漠凑热闹。 恰好药王谷启程得早，又有大长老坐镇，她俩跟谢娴的关系好，就蹭了这个情，背着包袱跟着药王谷一行人出发，去西漠长长见识。 “可算是离开鸣剑城了，空气都清新了。”温栖梧实在是太开心了，看什么都满意。 “别高兴的太早，此番去西北，那边艰苦着呢。”倒不是唐玄真泼好姐妹冷水，只是小树从小到大只吃过习武的苦，生活的苦可没体会过一点。外面可不是处处都像鸣剑城这般繁华的，尤其现在还是往荒凉的西北去。“到时候小树你别偷偷哭鼻子就行。” “害，小意思小意思。”温栖梧雄心壮志，“不就是风餐露宿吗，我有觉悟！” 说起这个，温栖梧顺着车窗向外看，“西漠的消息用不了几日就会传遍江湖，你们说，和光会去吗？” “许是不会吧。”唐玄真推测着，“云涛城离西漠太远了，更何况和光现在估计才回到云涛城吧？” “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温栖梧小声嘀咕，又问谢娴。“谢娴姐姐，这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万象阁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谢娴摇摇头，无声的叹气，语气中也流露出失落和想念。“没有。”真是个小混蛋，走了也不知道传个信回来。 就算是一点点消息也好啊。 然而这半个月来，不管是哪里，传回的消息只有无尽的空白。 “乖乖，那和光和姜宫主也太厉害了。”温栖梧眼冒星星。“沧溟宫其他人不是也回云涛城吗？说不定她们过两日一汇合，就决定转道来西漠了也不一定呢，好期待西漠之旅啊。” 她才不管西漠这趟到底是干嘛，只要不在家，都是旅游。 “希望和光会想来看看吧。”谢娴又不自觉的捏着香囊。 她这些日子，得不到和光的消息，总是慌慌的，虽然没有不适，但是焦虑使她夜里多梦，安神香也无用。 有时梦境甜蜜，感受着和光拥着她，仿佛炙热的火焰，烫的她全身湿漉漉的。 有时又陷入梦魇，朦胧中只能远远的望着和光的背影，发不出声音，无论怎么靠近也触碰不到那人。 谢娴从没觉得日子这么漫长难熬过。 要是和光也来西漠就好了。 谢娴的心中微妙的期待着，若是她来，我便再也不松开手，一丁点都不行，谁阻拦都不行。 等到和光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再带她去药王谷，陪在老师膝下，老师也一定会体谅我的。 ...... “恭亲王。”掌事宫女垂着头小步靠近，“陛下召您。” 闻人危从书堆里抬头，揉揉眉心，“什么时辰了？” “回禀恭亲王，未时四刻。”此处是陛下私库，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暗无天光不能点灯，全靠明珠照亮，掌事宫女守礼不曾乱看。“陛下召您一起用膳。”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闻人危放下手中的竹简，闭目缓了几秒。 “喏。”掌事宫女小心翼翼的后退出去，在外间等候，没一会儿，紫金袍的女娘从中走出。 出了私库也不见天光，没了明珠照亮，宫女们手提着小灯为闻人危引路。 绕了几段，才行至开阔处。早有宫女持蒲扇遮住阳，让闻人危的眼睛有个过渡的时间。掌事的宫女熄了灯，“恭亲王，这边请。” “皇姐，臣妹来迟了。”闻人危行至寝殿，还没进门先行礼致歉。 “绮娘。”九诸的女帝仪态端庄，看见小妹来了，微微颔首，“莫说客套话了，入座吧。” 人齐了，宫女才开始传菜。 桌上放下精美小碟，菜品却并不铺张奢华。 皇上看着闻人危，虽是帝王却也有长姐的慈爱，“你这几日废寝忘食的找些什么呢，都瘦了。” “怎么会呢。”闻人危淡笑，用帕子净手。“倒是皇姐这两日瘦了些，可有烦心事儿？” 先帝也是女帝，因此后宫之中只有四个孩子，两女两子均出自不同的侍君。 大皇女出生后便被封做太女，先帝倾注了大半心血培养，而闻人危是老来得的小女，也颇受先帝宠爱。 也因为年龄差距太大，先皇交接皇权时闻人危年纪还小，没有矛盾，皇上倒是跟这个最小的妹妹感情颇好。 继位几年后甚至还为助力颇多的小妹加冕了恭亲王的名号。 “举国上下万万人，哪天没有烦心事儿呢。”皇上淡笑，“你啊，从大朔一回来就钻进库里，要不是我召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体谅皇姐呢。” “皇姐~”闻人危卖乖的撒娇。 “你呀。”皇上用象牙筷尾敲敲她的头。“可有头绪。” 闻人危点点头，却不着急说，反倒是买了个关子。“皇姐，你猜我这次在大朔，做了些什么？” “我聪敏的小妹，做什么都是一把好手，我倒是不知道从何猜起了。”皇上笑眯眯的，国库里的钱，闻人危可占三分之一的功劳呢。 这大陆上的各处讯息，探子都不一定有小妹的讯息网来的更快更精确呢。 “皇姐别捧我了。”闻人危娇笑着，露出些许狡黠。“皇姐，大朔的平原，真不错啊。” “我们也该享有那么好的土地的。” 皇上眼眸一闪，认真了起来，不怕闻人危这幅野心暴露的模样，反倒有些兴致勃勃。“哦？仔细说说。” “我此番在大朔，求了一卦。”闻人危正色，“皇姐，九诸有望回到圣地。大朔的老皇帝，撑不了多久了，他怕死的很，我推了一把，他那群子女，可没我们心齐。皇姐，大朔将乱。” 皇上不语，威严的沉思。 “九诸不用着急。”闻人危看着皇姐，淡淡的道。“长生不老求仙之道，让大朔和苍玄先去争吧，争的头破血流才好不是吗？因为，只有九诸皇室才知道，千年前发生了什么，对吗？” 皇上沉沉的看着她。 闻人危丝毫不惧，面不改色，“皇姐，我们是神民遗族对吧，我们才是青霖的正统血脉，大朔本就该是我们的土地，不是吗？”《 》 76、第七十六章 沧溟宫内外，厮杀了一夜。 姜厌废掉了安天仲的四肢，震断他的筋脉，封住穴位吊着他一口气。 将他吊在大殿外，让他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姜厌要让安天仲痛苦。 安天仲根骨极佳的小孙子被人领着过来，四岁的小孩儿哪见过血，哇哇大哭着喊爷爷。 被捏掉下巴的安天仲留着口水，眼中全是血丝，他阿巴阿巴，说不出一句话。 “愤怒吗？”姜厌云淡风轻的问。 安天仲不敢愤怒，眼中满是哀求。 “南浦王室，最小的那个孩子才刚出生一个月。”姜厌依旧是淡淡的。“焚烧的火烧了三天。” 安天仲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宫中，最小的女娘还不到八岁。”姜厌看着他，“我记得那姑娘，我走之前，她才过完六岁生日。” 姜厌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却让安天仲毛骨悚然。“我向来是不支持人打我一巴掌，我打回去一巴掌的。” “一报还一报，怎么能叫公平呢，本来，我是不想打你一巴掌的。” “所以，你惹我一下，我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才能让我舒心，才能让我觉得，稍稍平复了一点怒气。” “爷爷。”小孩哭都不敢大声，“我害怕。” 除了他，安家其他子孙也被陆陆续续带了过来。 安天仲是在沧溟岛上经营多年的外门长老，他不是没想过把孩子们送出去等到事情解决再带回来，但正因为他是颇受信任的外门长老，若是哪一步让人觉得不对，可能还没开始就满盘皆输。 “这孩子真是好根骨，真可惜。”姜厌看着安天仲，有些厌倦。“真可惜啊。” 呃、呃啊... 安天仲留着口水，眼睛瞪得老大。 “爷爷！” “爹！” “爷爷！” “宫主，内门弟子折损三十四名，外门弟子折损还未查清。”孙长老手中的剑都卷刃了，她浑身是血，跪在姜厌的面前，声音哽咽。“苏仪、清英死在水牢，是属下无能，请宫主责罚。” 姜厌眼眸扫过面前跪下的一片人，平静的说，“就罚你们，把沧溟宫打扫干净吧。” 还能责罚什么呢？最该罚的难道不是她姜厌和母亲姜瑜驰吗？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弟子们。 姜厌摸着腰间香囊里的珍珠，感受着落到身上的阳光，不觉暖意。她看着气息恹恹的安天仲，“琵琶骨穿透的感觉，很疼吧。” 她看见了弟子运过来的尸体，孙晓君等人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情况。弟子们不知道自己的伤是怎么好的，只说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红发的女娘。 姜厌知道，是和光插手了，救了这些被打穿琵琶骨的弟子们，解放她们的自由治愈她们的身体。原来，就算是和光，也不能起死为生啊。 死掉的人，就是死掉了。 安天仲阿巴阿巴。 “我该怎么处理你呢？”姜厌看着安天仲，“我觉得，这不够，还不够。” 安天仲的希望已经被彻底掐灭，他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血。 姜厌凝视着他，“给他喂颗好药，打穿琵琶骨的时候精细些，毕竟他还活着。那些死人就无所谓了，随便吊着，都放到水牢里陪陪他吧。” 安天仲像是又被戳中了痛处，震惊的看着姜厌，似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狠毒。 “他不是最喜欢小孙子吗，就吊在他面前吧。” “喏。” 宫门处报时的铜钟被接连敲响，一声又一声回荡开。也是告诉城中的人，沧溟宫的主人回来了。 虽然沧溟宫内外只有几百人，但有姜厌在，轻松压制了闯入宫中的数千官兵，领头的小将被杀，其他人惴惴不安的投降，等待属于他们的审判。 “晓君，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危机解除，姜厌也卸下担子，琐事她素来都是交给燕衔枝的，现在燕长老不在，也不能指望她自己来处理大大小小的细节。“我去后山，有事去那找我。” “喏。”孙晓君拱手行礼，目送宫主蹁跹离开。 神奇的小珍珠被妲和光收了回去，姜厌没了联络对方的物件，不紧不慢的在山路上前行。 宗师的轻功一步飞出几丈，没多久，姜厌便到了后山的山顶。看着树叶中那抹白，姜厌轻轻叹了口气。 “和光。”姜厌缓缓踱步过去，站在树下仰头看人。 没人回应。 姜厌跃上枝头。 阳光穿透树荫，斑驳的落在那人身上。妲和光皱着眉，只穿着内衫，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和光不喜欢血的。 但和光救了那些被穿透琵琶骨的弟子。 和光会做噩梦吗？ 姜厌也微微皱眉，垂眸看见自己裙摆的血渍，迅速解开腰带，任山风将衣服吹走。确定身上手上都是干净的，姜厌才悄悄靠近了那窝在树杈上的女娘，轻声的呼唤，“和光。” 女娘眉头皱着仿佛也把姜厌的心揉皱了，姜厌难得的露出沮丧的表情，她俯下身，轻轻的用指腹揉捏妲和光的眉心。 “妈妈。”和光朝着热源靠了靠。 姜厌怕人掉下树，小心翼翼的环着，勾着树枝，大半身体悬空着，但是却好好的用胳膊卡主了妲和光。 她又怜又爱的看着怀中蜷缩的人。 “妈咪。”妲和光的手轻轻攥住姜厌胸前的衣服，脆弱的像个没出窝的幼兽，眼尾溢出一丝湿润。“好害怕，我想回家。” 姜厌没有叫醒对方，轻轻的拍着妲和光的背安抚，脸上的表情却沉的可怖，带着昨夜忙碌后未曾散去的锋利。 是讨厌我了吗？所以梦里都想回家？ 母兽在感受到危机的时候，会有把孩子吃进肚子的极端行为，因为母兽觉得，孩子要被自己藏在身体里才最安全。 姜厌感觉，听到妲和光说想回家的自己，现在心中升起的危机感，就像是一个护崽的母兽。 她想把和光吞到肚子里去，这样就不再需要思考和光的逃避原因，永远不会分开。 手上的力道逐渐加重，钳制感唤醒了妲和光。女娘睁开金红色的眸子，看着身前的人，有点呆呆的，“姜厌？你来我家了吗？” 下一秒妲和光就回过神，稍稍挪了挪位置，在树杈上给姜厌腾出来一些地方。“阿瞒，你来找我了啊。” “嗯。”姜厌没有变化动作，只是挪了挪位置，现在成了两个人一起窝在树杈上。姜厌腾出来手，拨弄妲和光鬓边的碎发。“做噩梦了吗？” “不记得了。”亲都被亲了几次了，妲和光窝在姜厌的怀里，贴着她的柔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她不是深沉的性格，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嗅闻着姜厌的味道，妲和光眯眯眼，“好像姐姐哦。” 小的时候，眠眠姐姐就是这么抱她的。 她们三个在花园里玩累了就团在一起睡觉，她和同尘一左一右，眠眠姐姐在中间。 “你还有姐姐吗？”姜厌不想提及沧溟宫的事情，现在就想跟妲和光说些没营养的废话。“什么姐姐？” 情姐姐？ “眠眠姐姐。”其实好多姐姐，但是最亲近的也就是眠眠姐姐了。“我姨姨的女儿，她的头发金灿灿的，特别美丽。”妲和光贴着姜厌，眼睛半闭半睁。 “给我看看你的家人好吗？”姜厌微微低头，她太想了解对方，太想介入对方的生活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妲和光轻轻叹气，把玩着姜厌的衣服。她现在不想看，她怕看着过去快乐的记忆，自己会哭哭。 突然妲和光坐起身，“对了，二不休。”完蛋，忙来忙去，把二不休落下在蓬莱宝船上了。 一着急，她就想起身去找。姜厌扯住她的袖子，“别乱跑了。” “我很快回来。”妲和光跟她拉扯了一下。 “和光。”姜厌不松手，倔强的看着她。“那你带我一起。” “折腾来折腾去干嘛啊，你好好休息啊。”姜厌又没有超体，这几天她也累得不行吧？都是血肉之躯，宗师也架不住这么熬啊。 “不要，和光。”姜厌紧紧的抓着她，难得的露出一些脆弱，这可太神奇了，这一点脆弱，竟然真的留住了妲和光。 她好奇的俯视姜厌的表情，“阿瞒，也会露出这样的情绪吗？” 就连易感期的时候，姜厌也只是凶凶的嗔怪，没有过这种软弱的姿态。 察觉到对方态度的转变，姜厌暗自的磨牙，真是个喜欢气人的坏狗。 她紧紧的抓着妲和光，反向的依靠到对方的怀里，垂着头，半真半假的展示脆弱，“和光，我很伤心，陪陪我吧。” 妲和光老实了，不跑了，半靠着树干坐下，姜厌调整着动作，坐到她的怀里，勾着她的脖子，垂着头靠在她的肩膀。“很伤心吗？”妲和光小声的嘟囔，“发生了那样的事，确实会非常伤心。” 不是生老病死，是意外，是争斗，对于妲和光而言仿佛是远在天边的词汇。 “我都很伤心，你当然也会伤心。”妲和光环住姜厌，轻轻的给她拍背。“但是我们也救下了很多人不是吗？” 一直盯着逝去了什么只会让人痛苦，不如去欣赏得到的东西。 “是坏人做错了事，不要惩罚我们自己。”妲和光哄人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成熟感，说话也是娓娓道来，这样的和光，让姜厌更加不愿撒开手。“不是我管理不当吗？” “你也只是一个人啊。”妲和光玩着姜厌的头发，手指反复从柔顺的发丝间穿过。“做错事需要付出代价的。”妲和光并不是不能接受惩罚，她只是不习惯血肉模糊，那种场面对于她而言太掉san了。 她在家的时候血浆恐怖电影看的都不多。 姜厌感受着对方胸口的震动，仔细的从她的语气中辨别情绪，发现妲和光似乎并不排斥她的清算行为。姜厌有点困惑了，“在你家乡，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吗？” 妲和光向她展露了太多美好，她对于女娘的家乡设想堪比神国。近乎完美的神国也会有罪恶吗？ “额？”妲和光仔细的回忆，“基本不会有诶。”她没出生的时候，父助会就被彻底拔除了。随后阿卡西内会播报的犯罪信息，更多的像是一种恶作剧？ “我家乡上一次经历处决的案件，还是我出生前的事情。”妲和光真诚的回答，“后来我妈咪找到了比处决更好的惩罚。” “当然也不是不处决了，是要先服刑，再处决。” “服刑？”姜厌在妲和光的怀里窝着，感觉心又在逐渐放松，即使她们在说的话题奇奇怪怪，也让她感觉有趣。“像我们打坐一样枯燥的惩罚吗？” “配合药剂，和一种用具，可以延长人的痛苦。比如让对方反复经历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幕，又或者他最害怕的一幕，也可以虚拟出来一种画面，让对方承受这种苦楚。” “这是一种很好的震慑，一天等于一年，无限的延长犯罪者的痛苦，永恒的阴雨，这是属于我们家乡的公平审判。” “如果罪犯在情感上身体上毁掉了某些人的生活，那他们也将要得到在精神世界里反复被摧残的判决才行啊。” 姜厌仰起头，看到妲和光诚挚的微笑，赞同也也扬起唇。“确实是很好的惩罚。” 姜厌想，还是不要让和光知道我对安天仲做了什么吧。《 》 77、第七十七章 妲和光摸摸肚子，在树上又窝了没一会儿就开始卖乖的装可怜。“阿瞒，我饿了。” 姜厌还没亲近够就被人打断，她无奈的叹口气，明明不吃也行啊你这家伙，我还没说饿呢。 但姜厌也没打算带人回宫，沧溟宫内的血还没洗净，更别说翻新宫殿这件事了。 “走吧，先换身衣服。”姜厌从妲和光的怀里起身，跃下树。 两个人都只穿着内衫，总不好就这样不体面的去城中酒楼吃饭。 “哦。”一提到吃，妲和光就乖的不行，跟在她后面，像是讨饭的小狗。 后山是练功的地方，沧溟宫大方奢华，后山自然也有小屋和弟子服储备。姜厌翻了两件裙衫出来，递给妲和光一件。“会穿吗？” 她还没看过和光穿长裙。 但是。 她又想起了对方流畅的曲线，修长的大腿有力的腰肢，穿着奇怪的甲胄，每一处性感都被衬托出来，记忆清晰到回忆的时候都会让人心尖发烫。 “会的。”沧溟宫的校服不繁琐，妲和光套在身上。把腰带解下重新系了一遍，玉石小坠落在裙衫上，还挺搭的。“就是有点短了。” 但没什么，反正靴子和裤子也不搭，妲和光干脆用小纽扣延长了一部分。“这样舒服多了。” 姜厌也穿好了裙，拆了一个发簪，给妲和光挽了个简单的发式。“裙和发冠可不搭。” 附近没铜镜，女娘就把姜厌的眼睛当镜子，照了照，满意的点头。“我真好看。”自恋一下，妲和光又大方的夸姜厌，“你也好看，宫主。” “笨蛋。”姜厌被对方的真诚撞了个满怀，忍不住的捏对方的耳朵表达亲密的心情。“为了填肚子倒是知道哄我开心了。” 昨夜的一切就像是随风飘散了一般，妲和光闪闪的金红色眼眸扫去了姜厌心上最后残留的那点儿尘埃。 “下山去喽。”妲和光提起裙摆，蹦蹦跳跳。 姜厌笑起来，故意的拿捏她。“不等我，我不给你结账的。” 跑在前面的女娘立刻收了速度，小碎步的倒腾回来，讨好耍贱，“那我就拿你的珍珠去结账。” “那我就扭掉你的耳朵。”凶凶姜厌上线。 妲和光扁扁嘴，“好啦，等你。” 妲和光的让步使姜厌心满意足，并肩走着，姜厌没忍住用手背碰了碰妲和光的手，然后轻轻勾住了对方的指尖。 妲和光没有躲开，也没有拒绝。 姜厌勾起嘴角，缓慢又坚定的，与对方牵在一起。 我想要，我得到。 城中普通百姓都知道最近不安定，这些日子上街的人都少了一大半。如今铜钟声响了，百姓们也放下了心，该吃吃该喝喝，宫主回来了。 城内又热闹了起来。 沧溟岛很大，岛上分布着三座城，永安，永宁，永顺。沧溟宫下方的城就是永安城，蓬莱数一数二富饶的地方，与其他地方的王都没什么区别。 只是蓬莱的城大多没有具体的城墙，城之外还有不少小型的村镇散落着。 二人从后山下来，绕开了沧溟宫，直接穿过山林从官路上进了永安城。 百姓们不一定认识姜厌的脸，但对沧溟宫的服饰熟悉的很，看见是沧溟宫的女娘，都十分客气敬畏。 妲和光路上看到不少女娘小贩在兜售小吃，馋的想买，人家看她一眼，笑意盈盈的赠给了她。 倒是难得见到沧溟宫这个年纪的女娘还这么可爱的，好像沧溟宫的人过了十二三岁就自动解锁凶凶脸一样，一个个冷淡的不行。 话说，沧溟宫有红头发的女娘吗？ 妲和光握着手上的油纸小饼，美滋滋的咬了一口，“是蛤蜊肉诶。” “出息。”姜厌不悦，还没掏钱小贩就挑着担子溜了，倒是让妲和光靠脸美美的吃白食儿了。 “蛮好吃的。”妲和光三口两口就送下肚子了。“材料一定很新鲜。” 当然新鲜，这可是海岛，蛤蜊满沙滩都是。 姜厌还是有点不高兴没付上钱，她对妲和光的占有欲浓的可怕，我养的女娘，怎么能吃外食。 话说，这女娘是不是以前去暗市还吃了卦道人给的药来着？姜厌眼眸沉沉，没主人的允许，小狗怎么能什么都往嘴里送！该管！ 而且为了吃，她刚才一下就把手抽走了！ 姜厌心里酸酸的。 “那个我也想吃。”妲和光扯扯姜厌的袖子，就这么个小举动，又把姜厌哄好了一点。“给你买。”姜厌扬扬下巴，掏出一枚金叶子。 “阿瞒真好。”妲和光记吃不记打，捧着扭成小杯模样的芭蕉叶，用签子插着削好的芭乐往嘴里送，又美了。 “使不得。”两个果子，哪敢收一片金叶子，小贩唯唯诺诺。 “收着吧。”姜厌懒得分神给别人，看着妲和光，“酸么？” 粉的白的的果子在芭蕉叶里还挺漂亮。 “不酸。”妲和光用签子戳了一块儿送到姜厌嘴边，“阿瞒，想吃就直说嘛。” 谁像你那么贪吃。姜厌嗔她一眼，看着送到嘴边的签子，红唇微张没有拒绝，小小的咬了一口。 动作很慢，妲和光看着，没忍住跟着一起吞了口口水。 好怪，好热。 妲和光别开脸，扭扭捏捏的给自己塞了好几块儿，腮帮子都鼓鼓起来。 “小孩儿一样，吃的哪儿都是。”姜厌抬起手，想用指腹给她擦嘴角的汁水。 妲和光快速的撇头，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摸了摸，“我，我自己来。” 她从内衫里一把掏出了谢娴给的手帕。“诶？还好还好。”妲和光这些日子忙昏头了，其实都把谢娴给的帕子忘了，只是习惯性的随手摸。“还好没弄丢。” 不然谢娴问起来可难办了。 姜厌的笑容拉平一秒。“哦？很重要？” “还好吧，谢娴绣的，一番心意，总不能辜负了。”妲和光擦擦嘴，抖了抖手帕给姜厌看，“哈哈，看出来绣的是什么吗？谢娴说是兰花，哈哈哈哈哈哈。” 一番心意？总不能辜负了？姜厌的嘴角彻底拉平，平日不见你这个混蛋贴心。 姜厌甩手走了，坏家伙，自己傻乐去吧，我就该饿死你。 “诶？阿瞒你怎么走了？”妲和光赶忙把手帕收起来，快步跟上去，“不好玩吗？” 余光看见妲和光的动作，姜厌更气了，怒极反笑，“好玩，好玩的很。”她一把掐住妲和光的脸，“没有比你还好玩的了。” 妲和光：怂怂，弱弱，无助，但是能吃。 妲和光：“我想吃那家。”脸在别人手上，眼神已经飘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姜厌抿了抿唇，“吃！”把你喂成猪！ 沧溟宫的弟子不多，但是为沧溟宫做事的人很多。沧溟宫平定下来后，一波又一波的人进入沧溟宫，各司其职，傍晚到来之前就把整座宫殿收拾了个七七八八。 甚至烧焦的花园都被翻了一遍土，长廊重刷了一遍漆。 宫灯换了一套，全部点燃，弟子们自觉休息过后分组巡逻，沧溟宫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运转的状态。 姜厌这个甩手掌柜当的理直气壮，跟妲和光在雅间用过餐后就在城内闲逛。 直到天边晚霞出现的时候，小护法带着一队人恭恭敬敬的找到二人，姜厌才施施然的牵起妲和光的手登上华贵的马车。“回宫吧。” 总不能一天没翻修好就一天不回去了。 宫主回来，阵法也都撤了大半，马车一路进了宫，在宽阔的石板路上向前。 妲和光吃饱喝足，把乾坤圈握在手里当手把件，搓着搓着又想起了落日弓了。她没什么心思看华美宫殿，歪头躺在姜厌的腿上小狗撒欢儿。“一会儿就可以给我玩落日弓吗？” “夜里带你去。”姜厌低头的眼眸露出温柔，“落日弓不在宫殿里。”她出行前将落日弓送进了历代宫主陵墓中，安天仲就算真的把沧溟宫拆了也找不到他想要的。 “好。”妲和光也不追问，打了个哈欠翻身趴着，头抵着姜厌的大腿装死，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抽象。 车驾行至寝殿门口停下，侍女们拉开车门，没有动遮蔽的车帘，候在两侧等待。 姜厌不舍得下车，静静的坐着，又等了一会儿不见妲和光动作，她手指曲起来敲敲对方后脑壳儿。“憋什么坏？” 妲和光一股脑爬起来去掀车帘，回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嘿嘿，晕车晕碳。” 又在说怪话。姜厌弯起眉眼，与她一起下去。 天已经黑了，各处亮着宫灯，经历过这次事件，侍女们比往日少了许多，除了叛乱中死伤的，贴身伺候的大多还在南浦没有回来。 “都下去吧。”姜厌对着打头的侍女轻声吩咐，“夜里不用留人了。” “喏。”十几名抽调过来的侍女不多问，举着宫灯缓缓离开。 寝宫正间踏入，里面显得有些空荡，被兵将破坏拿走的东西不是一两日就能补回来的。姜厌扫了一眼，看见站在其中的妲和光又稍稍消了气。 算了，俗物罢了。 “阿瞒，你要把东西放在哪儿？”妲和光还记得要把巢送给她。“你选好位置，今晚就给你搞定。” 正好她们夜里要出门，够小机器人们布置了。 姜厌缓步走入，穿过正间，拉着人来到东殿，“就这吧。” 妲和光在智脑里标注了一下。“阿瞒你的审美真是一如既往。”排场人的华美空旷，宝船上是那样，寝宫更是过犹不及。 “我娘的爱好。”姜厌看着在自己寝宫中溜达的女娘，突然有一种用领地彻底把人圈出的愉悦感。 “哇，这是你写的字吗？” “诶，是水晶雕的小鱼吗？” “喔哦，阿瞒你真的很喜欢在穹顶用宝石珍珠做星图，诶不对，这是海图...” 姜厌从没觉得自己的寝宫需要这样的一个人来填充活力和人气。 现在妲和光在其中，即使寝殿没有往日华贵精美，她又觉得，一切都刚刚好，从未有过的好。《 》 78、第七十八章 落日弓被拿回了寝殿。 妲和光对这个能以内力化箭，拉弓射出的新玩具颇为感兴趣，新鲜的不行，洗完澡了坐在卧床上还对着弓弦扒拉来扒拉去。 姜厌披着浴袍靠在立柱边看她，交叠的丝质衣襟松散的系着，在这深夜里仿佛诱人的妖精。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那人头都不抬一下只知道玩玩具。 姜厌看着她亮亮的眼神，很难生出被怠慢的怒气，只是轻声的嗔她。“明日再玩吧。” 她累了，现在想好好休息。 妲和光答应她的果然没有食言，之前被子做的窝一回来就看见摆在地上，跟山洞时的记忆一模一样，连个褶皱都没有变化。 姜厌看看自己的床，又看看小窝，怀念起在那里入睡的感觉。狭小闭塞的空间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和包容性，纯粹的黑暗可以让她忘却时间的变化。 “好。”妲和光乖乖的点头，站起来，啪嗒啪嗒的举着半人高的弓跑到墙边挂起来。 姜厌坐在宽大的卧床上，头发自然披散着。她饶有兴致的看着妲和光一个一个的掀开灯罩吹灭蜡烛，灯光渐暗，暧昧也油然而生。 妲和光留了床边木托上的小灯，本要一头扎向柔软的大床。一抬头，却看见嘴角噙着笑意，流露出成熟女人风韵的姜厌。 哦豁。 妲和光不仅没靠前，还后退一步。 她对自己的自控力有点谱，现在这个氛围，这个灯光，这个床。 尤其是现在这个床上的女人！ 她觉得她要是上了床就完蛋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怎么完蛋，但是她能笃定，这个氛围就是会完蛋，大完特完。 “笨蛋，愣着干嘛。”姜厌长腿微曲，一只手按压被褥支起身体微微前倾，另一只手对她勾勾手指。“还不过来。” 妲和光咽了口口水。 妈妈，有吃人的妖精。 她动也不动，像是被定住。 然后她的视野中，昏黄灯光下。乌发红唇的女人俯下身，手腕内翻，肘部支着被褥，手背托着下颌，微微仰头看她。“我累了，快过来。” 妲和光抿了抿唇，露出善用的装傻装聋模样。“嘿嘿，阿瞒，我今天、我今天想换个地方睡。” 她靠前，一把撩起被子把人盖住，然后抄起一个柔软的鹅绒枕头就冲向自己的狗窝。“我最近睡姿不好，跟我睡容易耽误睡眠。” 妲和光胡言乱语，“就这样，好梦。”说完一头钻进窝里。 “小混蛋。”姜厌扯开盖着自己的被子，空气里只有残留的香气，哪还有半个人影。 跑跑跑，就知道跑！姜厌知道今夜就这样了，她若是再逼一步，这人铁了心了，不一定又跑哪儿去。 但是姜厌又对自己可以造成的影响十分满意。 能让不主动也不拒绝的妲和光逃窜，怎么不能算是一种做贼心虚的变相验证呢。 想到这，姜厌心气儿顺了，慢条斯理的躺在靠近妲和光的那侧。先前这人在这块窝着玩弓，此刻这处还有她的气息。 姜厌看着狗窝，轻轻的回应。“好梦。” 妲和光在黑暗里松了口气，树袋熊一样抱着松松软软的枕头，唾弃。别管唾弃哪方面，总之就是唾弃。 ...... 巨大的罗伞支在沙滩上，姜厌穿着轻薄的纱裙半倚靠在阴影下的软榻上，看着不远处刨沙堆小房子的妲和光，诡异的有种养孩子的成就感和幸福感。 真是会扰乱人心的女娘。 妲和光光着脚，为了不让裙摆碍事，尾部被她翻过来掖到腰间，蓬蓬的像是小伞。 姜厌不动声色的看着，女娘骨节分明的脚踝向上是纤长的小腿，白皙莹润如上好美玉，此刻沾了些白沙也不妨碍观感。 “不渴吗？”姜厌好声好气的哄。 妲和光像是竖起耳朵的小狗，捕捉到关键词，晃晃悠悠的过来翻小竹篮。今日来海边玩，没留人伺候，一切都靠自助，妲和光看着里面的酒啊茶啊不感兴趣，抬起头四处找找，像小猴子一样又窜出去了。 没一会儿抱了两个椰子回来，轻松的开了口，仰头像是抱着酒坛喝酒一样豪迈，只是喝的是清甜的椰汁罢了。 晒了半天，女娘皮肤上连点红都看不见，姜厌抬手拍拍她发丝上沾的那点细沙，“三五岁的小孩儿都没你幼稚。” 一点沙子玩的高兴的不行。 人总要给自己找乐子，蓬莱消息相对闭塞，她没处买江湖小报看八卦。 前两日倒是快快乐乐的去当个建筑工帮忙翻修宫殿，但姜厌非要在一边观看，宫主威势在别人心里可怖，在场反倒大大的阻碍了其他人的进度。 没办法，孙长老把她俩打包送出来玩了。 妲和光咕嘟咕嘟的咽下椰汁，随手放到小桌的银盘上，豪迈的用手背擦擦嘴，“我去啦。” “猴急什么。”姜厌掐她的脸不放人。 她越来越喜欢对着妲和光做些亲密的小动作，掐掐摸摸，揉一揉，拍一拍。尤其是现在看着妲和光眉眼带笑，神采飞扬的小模样，姜厌更是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和渴望靠近的亲昵。 “阿巴阿巴。”妲和光口齿不清，任由搓圆捏扁。 姜厌没忍住，亲亲她的额头，没有那么多旖旎，像是亲小猫小狗。“再玩一会儿。” “好滴，遵命。”妲和光立正行礼。 这几日沧溟岛上的港口忙得很，进进出出的还有不少信天翁。 各分部收到了先前的消息，离得近的分部早就派了人手过来，离得远的船也在路上了。南浦的事情也已经解决，燕衔枝已经带着人和蓬莱宝船汇合，返程沧溟宫了。 侍女不让近身伺候也没彻底离开，远远的守卫这处的清净。护法驾着马过来，“我有消息通传。” 侍女们分开让行，护法跃下马，轻功窜到姜厌近前，单膝下跪，双手托着金丝小筒。“宫主。” 一眼，姜厌就知道是母亲的来信。 她一把拿起，护法没有告退，随时候着姜厌的吩咐。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安天仲埋的钉子还没出手，就在一场海上暴风雨时意外被巡逻的长老发现了端倪。 钉子带来的危害还不如那场暴风雨来的大，所幸有惊无险，现在她们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 “娘亲要回来了。”姜厌早就派人朝东南方的小岛搜寻了，没等弟子回复，现在倒是先一步得知了母亲无碍。 姜厌彻底放下了心，“给搜寻的弟子传讯迎接。”姜厌又吩咐了几句，护法才行礼告退。 妲和光这会儿已经跑去玩浪花了，姜厌收起母亲的信，起身走出罗伞的阴凉。 “护法找你嘛，有事的话你去忙吧。”妲和光跑跑跳跳的追浪，琢磨着明天给自己做个简易的小冲浪板玩。 “没什么事，我娘要回宫了。”姜厌心情好，提起裙摆，陪着她踩沙。海水凉凉的，冲击二人的脚面。 妲和光并不知道安天仲和南浦王室之类的细节，因此也不知道关于姜厌母亲的事儿。她对于长辈的安危没有过担忧，只是现在有点愣愣的，“那我是不是要搬出去住啊？” 她和姜厌现在的相处模式怪怪的，落到妈妈的眼里，怎么看都要被拎耳朵教训一番吧。 毕竟，就连老师都曾经误解她俩双修来着。 在妈妈面前，更要保持距离了吧？毕竟，我们现在连约会状态都不是...妲和光想到这，有点坦荡不起来了。 “整个岛都是我的，你要去哪儿。”姜厌看着湛蓝的海，又怀念之前与妲和光一起在无边无际的海中畅游。她打断妲和光的胡思乱想，不容拒绝的环住对方的腰。“你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带我去潜水。” 她知道，妲和光有的是方法和力气。“我不想沾水，也不想靠自己换气。”宫主开始发号施令了。 “遵命。”妲和光抵着对方的肩膀控制过度亲密的距离，无形的气泡瞬间包裹住二人，在下一个浪打来之前，潜入水中。 守卫侍女：？等等，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宫主呢？？？ ...... 雾隐商会的船穿越珊瑚海回到九诸港口之前，信天翁已经将南浦的事情传了出来。 信笺不大，信息含量却是爆炸一般的多。 “什么？蓬莱南浦叛乱？又被沧溟宫镇压了？”港口的领事粗粗扫过一眼，速速安排了几组加急快马，将复刻的部分信件分了几个方向送出。 原件自然是要送到闻人危的手上。 闻人危此时还在九诸皇都，信件一刻不停，送到她手上的时候也已经是几日后了。 鎏金戈壁的事情她已经知晓，此时还在想是否要亲自过去掺和一番，蓬莱的讯息就到了她手上。 “姜厌已成宗师？”闻人危一目十行，觉得难以置信，又反复看了两遍。 南浦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造反放在一边，姜厌怎么会... 她前几日就已经收到了云涛城港口外沧溟宫宝船收锚离开的讯息，但是并没有人看到姜厌又或者妲和光的踪迹在港口出现，宝船是突然离开的。 闻人危又看了一遍信笺，商船的船长对大朔发生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手消息，许是不知道逍遥观的红发女娘长什么样子。 但红发已经是最明显的特征了，船长的信笺里并不曾提及类似的讯息出现。 姜厌的宗师，跟和光有关系吗？闻人危回忆着皇姐那日与她说过的内容，和光，是天人吧？ 闻人危站起身，“备马，我们去蓬莱...”闻人危走出两步，顿了顿，“不，我们去玲珑城！” 蓬莱的事情已经结束，细节我可以之后差人补充。 妲和光，我在西漠等你。《 》 79、第七十九章 姜瑜驰的宝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回来的，先抵达的是燕衔枝等人。 这边放锚，那边妲和光就蹦高的窜上去找自己的二不休。姜厌脸上挂着纵容的笑意，站在港口看着下船的燕衔枝。“辛苦了。” 帮自己收拾那么多烂摊子。 但是现在沧溟宫还有更多的烂摊子要收拾。 燕长老显然是早有心理预估，比起让她得心应手的杂事，她现在更好奇另一个事情。“宫主，你们这些日子，有没有？”她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 饶是姜厌也被这直白的动作闹得耳根红了，但面上仍是不露端倪。“又调侃我。” 燕长老惋惜的摇摇头，“看来是没有了。”她拍拍手，身后的左护法表情严肃，捧着一个银质的小箱子走过来。“宫主，这个是我精心为您搜集的，全是精华。” 燕衔枝拍拍箱子盖儿，小声的跟姜厌耳语。“别看箱子小，有足足四本呢，都是新品，不是老宫主之前攒的那些。” 姜厌不露怯，知道燕衔枝是故意羞她好撒撒气，大方的收了。“送我寝宫吧。” 本来燕衔枝还想看她扭捏一下，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呢，现在倒是用不上了。燕长老捂嘴轻笑，“行吧，宫主记得我的好，满意了赏我一阵儿假就行了。” “多抓些执事长老分忧吧。”姜厌拍拍好姐姐的肩。 “燕长老！”妲和光已经把木刀重新绑回了腰间，从甲板窜下港口，美滋滋的跟燕衔枝打招呼。“燕长老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呀。”她好奇的看旁边的银质箱子，四边儿包金，锁头镶钻，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宝贝才用这种级别的宝箱装。 女娘穿着沧溟宫的裙装，无缝融入，没了武袍的少年气，倒多生出几分俏丽的美。燕衔枝眉眼弯弯，“当然是好宝贝，晚上你和宫主在寝宫可以打开瞧瞧。” “现在瞧不行吗？”妲和光还有点呆，“夜明珠啊？” 姜厌无奈扶额，拍拍妲和光的脑门转移她的注意力。“去，再去船上，光知道把二不休拿上，别的怎么不知道，包袱呢。”她们当时从山上带的东西还在船上呢。 虽说只是些衣物，但还有不少妲和光单独出品的小衣呢！ 果然，一下子妲和光就又被调走了。 姜厌松口气，她真怕妲和光这个混不吝的在港口把这箱子打开翻阅，就算是她，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的！ 燕衔枝实在忍不住了，笑的肩膀都抖了起来。“和光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 姜厌瞥她，“不许乱逗。” “是是是。” 两个人结伴向前走，左护法则是带着东西去接应的马车队监督运送船上的物资。 港口上井然有序，弟子们和搬运的工人们分批次的迁移物资。妲和光背着小包袱，顺手掺和着帮忙。“哦豁，玛瑙翡翠。” “哦豁，宝石。” “哦豁，瓷器。” “哇，好华而不实的宝剑。” 姜厌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召唤‘灵宠’一样：“别玩了，回宫。” “来了来了。” 燕衔枝也迈步上车，继续跟姜厌说些消息。“我们回蓬莱，平叛，还有宫主您晋升宗师的消息已经传回大陆了。” “当时港口的船那么多，传出去是自然的。”姜厌本来也没想瞒着。 宗师是震慑，蓬莱的宗师本来就少，除了她娘，现在多一个自己，对于刚经历过叛乱的蓬莱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燕长老，大朔有什么新鲜事儿吗？”妲和光也钻上了马车，十分自觉的坐到姜厌身边去。 “当然有。”燕衔枝正打算说，她神色严肃了些，“现在的江湖人，都在往西漠赶。” “雾隐商会和万象阁都有些消息，鎏金戈壁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震出了一座城来。” “鎏金戈壁？”妲和光在智脑里翻阅虚拟光屏，看着卫星地图，“无人区？” 她坐直了身体。 “武林大会上，修仙之说盛行，本来因为和光姑娘的失踪，变了变味道。结果不到九月的时候，消息就从西漠传回了鸣剑城，这群爱凑热闹的江湖人，又扎堆儿去了那个城探秘了。”蓬莱离西漠实在是太远了，燕衔枝只当做八卦来说。 姜厌却明显感受到身边人的意动。 妲和光满脸写着，我要去三个字。 若是平时，她兴许真就懒得搭理，但她的文字破译现在就算是加上落日弓和沧溟宫藏书阁内只言片语的记载，也只到了区区百分之四十而已。 妲和光琢磨着，无人区加上神秘的建筑，这增幅叠满了，怎么着也得涨到六十吧。 “不仅江湖，据说大朔北部西部边防军也有些动作。昭明老皇帝年纪大了，太子之位空悬，壮年孩子那么多，有的抢呢，苍玄这些年来也虎视眈眈的，边防军调动也算是未雨绸缪。”眼见着入秋了，对于老头子来讲，冬天也是个坎儿呢。 妲和光对于这一部分的八卦听的云里雾里不感兴趣，她脑袋放空，开始玩姜厌的袖子。 “九诸没什么变化，赚钱第一以和为贵这一点她们贯彻的倒是不错。”蓬莱无意掺和大陆的纠纷，若是盟友也兴兵征战，难免影响与蓬莱的通商。“我加码了南浦与大陆的通讯频率，差了弟子去云涛城常驻，尽量拿到一手消息。” “想来也怪不得苍玄虎视眈眈，虽然也是地域辽阔，但地势靠北，环境过于艰苦，一年里几个月冬日阻碍生产劳作。”燕衔枝咂咂舌，若不是有珊瑚海在，苍玄想必也不会放过蓬莱这片地界儿。“还是让他们觊觎大朔吧。” 燕衔枝从瞎操心里回神，就看见姜厌和妲和光没一个人听她说如今的趋势，俩人你扯我的袖子一下，我勾你的指头一下。 燕衔枝：......“宫主。” 感受到耳边的叙述变成了哀怨，姜厌也不心虚，露出优雅的微笑，“辛苦衔枝了。” 燕衔枝：敷衍我？ 妲和光：别瞪我，我只是无辜能吃的客人罢了。 算了，这俩宗师，只能做武力吉祥物，其他什么也指望不上。燕衔枝咽下怨念，“老宫主什么时候回宫？” “想来起码还要一周。”这几日通讯稳固了不少，信鸟捎来的讯息里有母亲返程的海图，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 姜厌看着从听到西漠八卦开始心思就明显飘走的妲和光，感觉这女娘三天都待不住了。 “衔枝，我可能不会等到母亲回来，沧溟宫的事情就都全权交由你处理了。” 本来也没指望您来分担点，怎么还特地？燕衔枝心思一转，“你们要去西漠？” 姜厌没打算像之前出宫那样。“你不用调人筹备什么，翻修宫殿和新船的打造就交给你了。” 这熟悉的不靠谱感...燕衔枝知道，宫主又要发挥神奇女娘的效用了。“可...”去西漠可不是去鸣剑城，能行吗？ “我自己去就行了。”妲和光小声嘀咕，“你都回家了，还跑什么。” 姜厌揪着妲和光的耳朵与她直视。“我意已决，你不许偷跑。” “好啦好啦。”妲和光嘤嘤咕咕的救回自己的耳朵，“图纸都准备好了，你给燕长老就是了。” 反正她也没什么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就这点小事罢了。 燕衔枝瞄着二人的互动，无奈扶额，她还能怎么办，她只能接受。宫主出去玩一趟，心何止是玩野了，简直是玩丢了。“随你们去吧。” 两个正值壮年的宗师，还能让人欺负了啊。 燕衔枝没好气儿的为自己倒茶，“这次我可不瞎操心了。” 姜厌莞尔，“我会给娘亲留信的。” ...... 这次姜厌的离宫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毕竟就算是以前，宫主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露面的。 有燕衔枝在，一切都井然有序。 做了些交接后，姜厌和妲和光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沧溟岛。 只是这次不是被妲和光带着飞，而是坐上了小飞行器。 姜厌在后山山顶看见那个离地半米不到，悬在空中一人高的圆圆的白色光洞也不惊讶，“你就是用这个把窝运送过来的吗？” “是啊。”她也不掌握空间折叠技术，窝只是普通材质，也不能像便携材料盒一样卡巴一下变成纽扣戴在身上。 飞行器把东西送过来后就一直隐藏悬停在了后山，这下刚好充当交通工具了。 姜厌迈步走了进去，内里布置也很简单，柔软的座椅看不出材质，周遭的视野也没有遮蔽的效果。 妲和光也走了上去，“现在是隐形模式，没人看得到我们。”她随手丢掉包袱坐下，舒舒服服的操控放平，“果然还是这样舒服。” 之前她做人肉飞行器，被姜厌捏捏摸摸的，这下改换工具，妲和光也能悠闲躺平了。 主要是西漠太远了，靠自己飞的怪累的。 姜厌也坐在上面，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小桌板，她试探性的摸摸，不知道激活了什么，前方弹出一个虚拟光屏来。“这是？” 妲和光在她面前已经展露了太多科技了，这点东西还吓不到姜厌。 “喜欢什么自己点餐。”妲和光翘着二郎腿，戳戳光屏选了份甜品。 “这些，都是你家乡的？”姜厌懵懵懂懂，拨弄着虚拟光屏，上面有栩栩如生的展示，还有她看不懂的文字。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你挨个吃一份都行。”妲和光觉得姜厌可爱，帮她戳了戳。“阿瞒，尝尝这个吧，你会喜欢的。”《 》 80、第八十章 大朔辽阔，但人员大多集中在东部中部，西部人少，草原野山，地广人稀，走上一整日都不一定能遇上一个村庄。 官道也不如东边更宽敞平整。 经历了二十多日的舟车劳顿，药王谷一行人总算是穿过了边防，看见了玲珑城的影子。 气候干燥，越向西水源越发稀缺，就算是到了玲珑城，想要舒舒服服泡个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温栖梧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看着满眼的黄色，趴在客栈的阳台上敲鞋子的灰。“怪不得游侠一个个都穿的破破烂烂的。” “你不是一直都想做游侠，也算体验过了。”唐玄真正在幕帘后面用水擦身，解开束发的木簪细细的梳头。“梳头发了吗，梳不开可得剪掉了？” 西部风沙大，马车不好通行，她们都是跟着商队骑骆驼过来的，即使戴着兜帽和面纱，头发里一抖仍有些漏网的细沙带出。 “一会儿的。”温栖梧抖来抖去，看着下方的街道感慨一句。“这玲珑城的人长的可真壮实。” 鎏金戈壁的事儿一传出去，离得近的都过来了，纯正的中原大朔面孔反而少见了些。 “也不知道之后能不能再去趟绿洲城链见识一下。”温栖梧受不了日头了，躲回房间把阳台的门关上。“你弄好啦？” “水我倒上了，你去擦擦吧。”唐玄真披散着头发从幕帘后走出。“谢娴姐之前说有护发的药油，我去拿些过来。” 玲珑城的客栈大多是给行商人准备的，各个客栈都差不多，没有奢华简朴之分。 每个房间都小小的，就算是最好的上房，也无非就是用幕帘简单的分割一下睡觉和会客的区域。 没有专门洗澡的地方，只是让小二送些水上来，躲在卧房幕帘后随便擦擦。 “好。”温栖梧这次算是偷跑，没带茉莉，一切都得靠自己，矜贵的三小姐此番首先收获的反倒是自理能力。 药王谷来人最主要的还是帮忙救救灾，这次震源波及极广，大灾过后一般都会有疾病扩散，药王谷大部队到边防的时候就分散开了。 去周边小城池的，去云麗的，来西漠的，分作几支，尽量减少病疫的发生和扩散。 “真是活菩萨们，难怪药王谷有这么好的名声。”温栖梧一边给自己梳头发一遍嘟囔，拜药王谷也挺好的。 大爷爷是宗师，大长老也是宗师，说明药王谷也有无上潜质和底蕴，只是比起武道修行，更愿意行医救人罢了。 西漠行商自然也有万象阁的一杯羹，玲珑城这地界也有个小小的万事通驻扎。 只不过不是家养的人手，而是花了些钱挂了名头的外聘。 西漠这荒凉地界，本家的那群少爷小姐们自然是不会来的，比起神秘的传闻，他们更愿意花心思在讨好老皇帝，又或者朝哪位皇子投诚上。 谢娴虽然讨厌自己那试图钻营回到枕河都世家之列的父兄，但该动用的资源她还是要动用的。入城后发现这家万事通正巧还有客栈在楼上经营，干脆亮了身份，赔偿了先前住客的损失，直接带着温栖梧等人入驻。 “关于鎏金戈壁，现在有多少切实的消息？”谢娴已经整理完毕，她已经恢复健康，舟车劳顿也无损她的美丽，反倒是添了一股坚韧。 “先传出消息来的是普通商人的小商队，他们损失不小，货物都没了，就跑回来几个人。”玲珑城万事通的掌柜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您知道的，不止海上会有蜃影，荒漠里也常有这样的事儿。斜月沙漠和鎏金戈壁占地到底有多大谁也说不清，商队就算是穿行过去，也是扒着边边走相对熟悉的路。地动在八月十七号，人跑回来后跟玲珑城的城主说了这事儿，城主也派人去看了。” “到了位置，也没见到那人说的城。本以为就这么算了，结果，又有了几队从绿洲出来的商队，说在鎏金戈壁里看见了城。” “看着像是不远，但望山跑死马，这戈壁里的不远哪是那么好走的。商队不愿添麻烦，只是报了消息回来，我也差人去看了，说来也怪，那城，时而有时而无，得挑对了时辰才能看见，不知是用了什么机关阵法搞出的。” “日出之前，天微微亮的时候，那城出现，持续约莫三刻便消失不见。傍晚之际，日落之前，那城也出现，持续约莫三刻消失不见。” “您也知道，玲珑城不少好手跟着少城主去鸣剑城参加武林大会了，剩下的人又被城主遣散出去检查地动的损失。” “西漠跟大朔这些地方都不一样，没那么多官兵驻扎，人大多都在绿洲城链，玲珑城里聚集的都是西漠拖家带口的江湖人和投机倒把的生意人，神秘城池倒是引来了点探宝的心思，但人家真找到消息也会不分享出来啊。”掌柜的伶牙俐齿，说了一溜十三招，也没什么太有用的讯息。 “少城主一行人倒是比诸位早回来了几日，但鎏金戈壁里面没水没食，温差又大还常有沙暴，不是随意闯的。这些日子他们也在筹备进去的人手和物资，玲珑城常年在这经营，手上的舆图必然不是我们能比的，我建议六小姐您们再等一等。” “了解。”谢娴微微颔首，“麻烦掌柜的多多留意了。”连翘走过来，放下一袋银子。 “害，您这太客气了。”掌柜的满脸笑容，不客气的收下了银钱。“叫我锦娘就行，中原来的小姐不适应这边的天气，您注意防风防寒好好休息，有事叫我就行。” “多谢。”连翘去开门送客，刚好撞见来讨发油的唐玄真。 小女娘嫩的一掐出水，锦娘对她抛个媚眼，扭着胯出去了，“白白净净的，真俊。” 唐玄真红了红脸，还结巴一下。“谢，谢娴姐，我就不进去了，想要一点发油。” “好。”谢娴没有起身，连翘从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西漠气候干燥冷热不定，你和小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要拘谨，来找我说。” 虽然差的年纪没那么多，但谢娴还是自觉承担起了姐姐的责任，“已经到了玲珑城，可以休息两天。我可能要忙，你们去玩的时候别出城太远，有银钱吗？” “有的。”唐玄真点点头，“不着急玩乐，谢娴姐需要我们做什么吗？” “还不急，去鎏金戈壁之前要做些准备。” “好的。”唐玄真性子沉稳但是也腼腆，对谢娴客气的拱手，“那我先回去了。” 房内又恢复了安静，连翘重新关好门，回身就看见小姐又在摩挲那个香囊，许是握在手里的频率过高，边缘绣线的部分有一点点断裂。 连翘知道，小姐又在想那人了。 “连翘，已经是几号了？”谢娴看着手中的香囊，有些走神。 “二十三号了，小姐。”连翘心疼的过去给她按肩。 沧溟宫的船返程的消息没几日就传到小姐手上了，沧溟宫的船返程了，不就说明和光姑娘跟人回蓬莱了，东海西漠，隔着万里呢，小姐心里那点期待又抹平了。 若只是返程就算了，一周后又传来讯息，蓬莱有叛乱，虽然消息传出时沧溟宫已经以雷霆之势平定了，但小姐还是担忧的不行。 “姜宫主会照顾好和光的。”谢娴轻柔的抚摸香囊，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蓬莱富饶如仙境，海蓝清澈，在和光心里，总比来西漠更好玩一些。” 小姐真是把她当珍宝宠爱，风不让吹雨不让淋的。连翘愤愤，“真是的，都从云涛港口出发了，也没说让人给小姐传个信回来。” 要是有点消息，小姐得多高兴啊。 “江湖人盯着和光踪迹的何其多，她不露面也是好事。”谢娴早就自我宽慰完了，和光早出门就会早回家。 谢娴知道，妲和光答应过她带她去云涛山脉，就一定不会食言的。 “她那么强，小姐你真是关心则乱。”连翘无语，在锻心园狂打九位小宗师的女娘，能是什么好欺负的货色吗？更何况蓬莱叛乱平定，和光姑娘肯定有参与的，国家叛乱几日就平了，这得是什么实力？ 她不露面反而是对别人的安全更有保障一点吧...... “你呀，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越来越皮了。”本来沉默寡言的贴身侍女，现在倒是被和光和小树这些孩子带的活泼了不少。“好啦，别给我按了，你也歇会儿吧。” “是。”知道小姐是想清静，连翘很有眼色，出门守着去了。 谢娴走到床前，对用料材质一般的被褥也没嫌弃，合衣躺下闭目休息。 鎏金戈壁探查一事，若是以药王谷的名义去找玲珑城城主沟通，不知道能不能要到一份更安全的舆图？ 还是等几日？铸剑山庄的人也快到了吧？ 早探个究竟也能早点回云涛城，就是不知道老师和师姐们那边情况如何，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谢娴的脑子里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最后又落回到红发女娘的身上。 和光，在做些什么呢？ 谢娴将香囊举到面前，心里惦念那个远在天边的人儿。 下一瞬，她闻到了一些气息。 比她手中香囊散发的更浓。 幕帘另一侧的正厅阳台上传来些许声音，谢娴猛然坐起身。 砰砰。 谢娴的心在跳，门也被敲响。 “是谁。”谢娴的声音里有些不平静，一边询问，一边起身去幕帘另一侧的正厅。 门被打开，金红发的女娘带着大大的微笑，“嘿嘿，好久不见呀，谢娴。” 谢娴的呼吸都停住一瞬，她甚至轻轻的掐了掐自己感受痛意，得到不是在做梦的反馈后，她的眼中再看不到其他，雀跃着甩开矜持和端庄撞入那人怀中。“和光。” “诶？”妲和光被谢娴的热情撞的愣了一下，环着胳膊，虚空的拍了拍谢娴的背。“不止是我哦。” 妲和光的身上挂着人，艰难的挪了两下，露出身后站着的女娘。 “谢娴，跟姜宫主也打个招呼啊。” 谢娴欣喜的笑容顿住：......《 》 81、第八十一章 事情还要从飞行器抵达西漠地界开始说起。 就像是妲和光之前在珊瑚海找寻神奇石头时一样，她的卫星并不能细致的排查每一寸土地，需要她自己当做嗅探器找寻到合适的范围再推测具体位置。 因此妲和光并没有打算一头扎进广袤戈壁之中瞎找，飞行器悬停着，妲和光在智脑的地图分布上，看见了谢娴等人的小图标。“还有不少熟人在呢？”妲和光摸摸下巴，“原来这里就是玲珑城吗？。” 姜厌倒是都无所谓，她对妲和光口中的熟人比较感兴趣。“有谁在玲珑城？” “小树小真，谢娴，都在。”妲和光打开飞行器的门，对姜厌点头示意。“她们都在一起，我们去找她们吧，正好能补充一些消息。” 飞行器还在行进，姜厌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情况，但看着下面飞扬的尘土黄沙，难免有些嫌弃。 她真是为了妲和光这个小混蛋出来吃苦了。 姜厌无声叹息，又想起妲和光身上带的那块谢娴的手帕，视线轻轻的扫过妲和光的领口衣襟。 算了，这次要是把这个手帕的事情解决了也不白来。 妲和光不知道姜厌在想什么，背好小包袱挎上二不休，露出一个恶作剧的坏笑。“我们去吓一吓谢娴。” 说着，握紧了姜厌的胳膊，带她高空下坠。 失重感让姜厌心跳加速，她无语的想，你是想先吓我吧。 小混蛋，死性不改。 姜厌环住妲和光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她的腰，“诶呦。”妲和光扁扁嘴，老实了。 飞行器按照指令回了云涛山脉，妲和光环着姜厌没一会儿就落到了谢娴的客房阳台上。 她用能量降低了存在感磁场，来来往往的行人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完全没人注意到这块儿多了两个人。 “嘿嘿。”妲和光搓搓手，像是个准备做没营养恶作剧的小屁孩儿。 姜厌真的想不管仪态的翻个白眼，翻她也是翻自己，翻自己怎么喜欢上这个幼稚鬼，竟然心甘情愿陪她玩这种无聊游戏。 妲和光轻敲阳台门。 谢娴的声音传出...... 随后... 姜厌的脸冷淡下来，眼刀仿若实质，刺的妲和光后背生疼。 姜厌不高兴，谢娴的高兴也因为姜厌的出现大打折扣。 她松开搭着妲和光肩膀的手，却也没退后半步，贪婪的嗅闻着妲和光生机勃勃的气息，几个呼吸后才对着迈步进屋的姜厌颔首示意。“姜宫主。” “嗯。”姜厌冷淡的应了一声。 妲和光感受到气氛诡异，悄咪咪的想要挪动，眼神四处乱撇，落在正厅的方桌前。“额，要不要坐下说？” 方桌，四面各有一个小圆凳。 妲和光稀里糊涂坐下，左手谢娴，右手姜厌。 两个女娘都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既视感，没人说话，妲和光率先开口。“谢娴，真巧，我一到就发现你们也在西漠，我就和姜厌擅自来打扰啦。” “怎么能算打扰。”客栈条件也就那样，谢娴没有泡茶待客，只是专注的看着妲和光，“和光这么跟我说话就太生分了。” “和光去蓬莱玩过了吗？”谢娴轻声询问。 “嗯嗯。”妲和光像是幼稚园放学回来的小孩儿，“蓬莱很好玩的，海蓝蓝的清清的，水果也很好吃。” “真不错。”谢娴也不细想深究，她只知道，和光回来了。就算是再想去九诸玩，她也会陪着和光一起。“是西漠的消息传到蓬莱了吗？” “嗯嗯。”妲和光点点头，“燕长老说西漠地震了，什么戈壁上出来个奇奇怪怪的城。” “所以我和阿瞒就来啦。” 谢娴这才注意到，妲和光对于姜厌的称呼，已经从客气的姜宫主，姜厌，变成了亲密的阿瞒。 阿瞒？ 谢娴心里泛酸的想，和光还没叫过我的小字。 随后，稍微清醒了一些的谢娴又发现，“和光，你和姜宫主？” 姜厌气势逼人，之前就感受到强大的威压，如今再一见面，气势更盛。难道讯息里没有错？先前看到消息中说姜厌似乎成了宗师她还没信，只以为是用了什么药物，可现在和光也...... 妲和光眼睛圆圆，有些狡黠。“谢娴，我是宗师了哦。” 我超强的！ 谢娴愣住，消息都有滞后性，细想姜厌在南浦出现的日期，才一个多月，这二人竟然突飞猛进至此？ 是乾坤圈吗？先天至宝当真有如此神奇？别说是江湖人知道，若是... 枕河都！朝堂之上该怎么看待这群江湖人？ 谢娴的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随后她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她护不住和光。这里不是云涛城，和光也已经不是云涛城中那个撑伞散步去买豆花的和光了。 和光，也从来不用她护着。 受不了二人在这慢悠悠叙旧闲谈，姜厌横切打断，“谢姑娘，我们此番前来，是想了解一下鎏金戈壁相关信息。” “这样。”谢娴不紧不慢，“我们也是才到玲珑城，并没有比你们多知道些什么，荒漠中风暴肆虐，就算是玲珑城的人也不敢随意进入。” 听谢娴侃侃而谈是种耳朵享受，妲和光一点也不急，来都来了，还差这一时半刻不成。“谨慎一点很好哦。” “具体位置不明，目前推测的是鎏金戈壁中有阵法机关，我猜也许是陵墓一样的存在，地动恰好触碰到了机关，才使得建筑显现出来。” “哇哦。”妲和光双手托腮捧哏。 谢娴没忍住被她逗笑，氛围轻松了一些，“和光来找什么东西吗？” “找字。”妲和光大大方方的回答，“我在蓬莱的海中找到一些字，太少了，我没办法解读，所以要多找一点。” 神秘的古城里，还会有文字留存吗？谢娴不确定。“那姜宫主所为何事？” 姜厌悠悠回话，“陪和光找字。” 谢娴唇角扯了扯，“想不到姜宫主也是这般热心的女娘。” “我不是。”姜厌与谢娴眼神对在一起，认真的回答她，“是因为对方是妲和光。” 别人我才懒得管。 谢娴感受到姜宫主对于和光的态度，似乎和鸣剑城的时候产生了些许变化。 变得更炙热更渴望，也更深沉。 谢娴感受到，对方的志在必得，并不比自己少一分。 谢娴不愿退让。“和光确实是个让人喜爱的姑娘，我也会为了和光的目的倾尽全力的。” 不等铸剑山庄了！ 被夹在中间的妲和光：....呃呃呃...我只是要进去找点字，不用搞出抛头颅洒热血的劲头吧.... “不用那么严肃啦。”妲和光装聋傻笑，“就当是我们来西漠看看风景吧。” 没人理她。 妲和光：......姜厌已经够奇怪了，怎么谢娴也变奇怪了？ 她关心的看看女娘，“谢娴，你有没有不舒服啊？”妲和光自然的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腕感知一下。 谢娴当然不会抗拒她，“没有，只是和光给我的香囊有些损了绣线，我怕缝补会破坏，一直没有弄。现在和光来了，可以帮我换一个新的香囊吗？” 说完，谢娴故作无意的又看向姜厌，“客栈还有房间，姜宫主若不嫌弃，去挑一间先休息一下吧。” 姜厌心气儿不顺，手帕就算了，香囊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她眼刀狂戳妲和光。 “没事诶。”不是易感期就好，妲和光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奇怪氛围里，顺势对着姜厌卖乖。“姜厌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之前也没觉得这俩女娘磁场不合啊？还是先分开吧。 姜厌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汹涌的情绪压在冷淡的表情下面。高挑的女娘站起身，定定的瞪了一眼还握着谢娴手腕的妲和光，“一会儿来找我。” 人前不打孩子，小混蛋你等着。 姜厌出去了，从正门。 过道里连翘正在跟收拾完的温栖梧闲聊，一抬头门开了，从中走出来沧溟宫宫主，给俩人吓的没敢说话。 她俩觉得是自己大白天看见蜃影了。 唐玄真：“阿巴阿巴的？怎么了？” 看见过道里不怒自威如神女下凡的姜厌。 唐玄真：啊...啊...阿巴巴.... 姜厌无语，走到温栖梧面前，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谢娴说还有空房间，请问是哪间？” 温栖梧：啊啊啊啊啊，蜃影也会说话吗？也太逼真了吧！ 连翘指了指唐玄真旁边的客房门，“那间，暂时没人住。” “多谢。” 姜厌开门，姜厌进去，姜厌关门。 沧溟宫宫主消失在视野中。 温栖梧唐玄真连翘：？？？所以，我们不是见鬼了？真的是姜宫主来了？？？？ 为什么会从谢娴姐/小姐的房间出来啊？ 虽然困惑，但她们也没有冒昧的抱着一大堆问题去敲谢娴的门。 姜厌走了，谢娴脸上的笑容轻快了不少，她有些贪婪的看着妲和光的每一寸，女娘穿着熟悉的月牙白武袍，眼神亮晶晶的一如初见。 谢娴声线温柔，靠的与人近了一些，“和光似乎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情？那，有没有弄丢我送的帕子？” “嘿嘿。”妲和光心虚的摸摸后脑勺，“差一点，但是没弄丢。”妲和光从内衫里取出帕子递给谢娴。“谢娴你还是收回去吧，我跑来跑去的，不小心弄丢了真的就罪过了。” 毕竟这不是闻人危随手在店里买的，而是谢娴亲手绣的，珍贵程度自然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谢娴没想到马马虎虎的妲和光竟然真的做到了日日把手帕戴在身上，她不在意妲和光要送回来的举动，嗔怪的把手帕重新给她掖回去。“送你的怎么好收回来，你戴着就是了。” “可是总想着会不会弄丢，心理压力很大诶。”姜厌时不时吓唬她已经造成她很大的心理负担了，妲和光是真的不想再背一个。“不然你告诉我，若是我弄丢了，你要怎么罚我，我觉得能接受就收下，接受不了你还是收回去吧。” 短短的一句话，让谢娴的唇角拉平了。 和光，是在跟我划分关系界限吗？《 》 82、第八十二章 让和光产生这些变化的人，是姜宫主吗？ 谢娴的心中下起苦涩的雨，面上还是维持着轻松笑意，眼神闪烁。“和光，怎么突然这么认真。” 妲和光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她微微叹了口气，也许是跟谢娴是好友让她不自觉袒露：“我也不知道，谢娴。” 一向没心没肺的妲和光露出苦恼的表情，“太多期待让我有压力，我不想要压力。” 我只想开开心心的。 谢娴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触摸她的侧脸，为她将碎发压下。“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和光，没有压力，我不会给你压力。”谢娴微凉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耳廓，“没事的和光，我不逗你了，一个手帕而已，弄丢不会有惩罚，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谢娴有着如母如姐一般的包容，“和光，弄丢没关系的，我会给你再绣一个，手帕而已，丢了就做新的。” 妲和光摇摇头，“谢娴是救人的女菩萨，不要花时间在这上，一定要的话，谢娴就买一些手帕给我吧。”妲和光一边说着，一边又将怀中的手帕拿了出来，放到谢娴的手上。 和光是好脾气的女娘，但是和光若是做了什么决定，也是不容反对的。 谢娴知道，她的手帕送不出去了。 心中苦涩的小雨淅淅沥沥，成了大雨。 谢娴处理不好这样的感受，眼眶湿润起来。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狼狈，别开脸垂眸掩饰。 “不要就不要，这么严肃，都不像你了。”谢娴的嗓子发紧，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些不自然。 还好妲和光这时候难得的迟钝，“谢娴，我给你换香囊吧，你这里有新的替换香囊吗？” “我、我不知连翘放哪儿了，一会儿我问问她吧。”谢娴小口小口的换气，“和光跟我说说别的好吗？” 从哪里开始说呢？妲和光也没有带谢娴飞过，说了估计谢娴也不太会信吧。她摸摸脑袋，“谢娴想知道什么呢？” 她这段时日不能说的部分确实也有很多啦，比如在蓬莱，叛乱啥啥的，这是沧溟宫的私事儿，她也不好八卦给谢娴听。 谢娴的心里也混乱着，她轻声问，“你和姜宫主，发生了什么吗？感觉你们亲密了很多。” 说起这个，妲和光又扭捏起来了，“是有点啦。” 她把谢娴当做好朋友，于是倾诉起来，“我不是带她回山上玩嘛，然后乾坤圈巴拉巴拉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让我易感期到了，然后我就开始筑巢...” 妲和光简单叙述了一下，“然后姜厌就亲我了。”跟谢娴说起来的时候妲和光还有点诡异的腼腆。 “和光是怎么想的呢？”谢娴心如刀绞，脊背都有些弯了。 怎么想的？我也说不清。 妲和光小声呢喃，“谢娴，我是要回家的。但是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呢？我也不知道。” 她一边说，也像是在剖析梳理自己的思绪。“谢娴，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自己的亲朋好友，不知归期，这不是一件小事。谢娴，不知道期限，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现在正在经历这种恐怖。” “我接受不了的，谢娴。我每一天都盼望着回家，盼望着妈妈来接我。我想念所有我熟悉的人和事物，我想念妈妈在花园种的花，想念我的秋千。” “谢娴，我不属于这里，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回家这件事情。我也会死，如果让我一直在这个世界上消耗我的寿命，清醒的进行等待，我接受不了的。” 谢娴听着，眼中的湿润没有憋回去，反倒含了半包泪珠。 在这里的和光，这么痛苦吗？ “谢娴，我在找文字，其实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用处。耗费一些时间，去找一个希望，我是愿意的。我能花十年，但是我不会花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五十年，多么漫长，对于你们而言，是一个人的大半生就这么过去了。” “感情分很多种，亲情，爱情，友情，细分下去，无穷无尽的分支。在我的家乡，我有友情，有亲情，只要我想，肯定也会有属于我的爱情。” “谢娴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在这个世界停留那么久。如果我找不到希望，我就会沉睡，保存生机，留待我的家人寻觅到我。” “如果，如果有人愿意陪你一起沉睡...” 我愿意，我愿意抛下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和你离开去等一个未知的唤醒。 “谢娴，你没懂。”妲和光摇摇头，“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离开自己的亲朋好友，永远不能再见，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如果我爱上一个人，我又怎么舍得让她经历这样的痛苦呢？这不是对方是否愿意，这是我是否愿意。” “爱瞬息万变。” “但无论如何，爱都应该是流动的礼物。” “而非痛苦的补偿。” 谢娴闭上眼，一滴晶莹剔透的饱满眼泪，落了下来。 一切还没开始，而她已经被审判拒之门外了。 谢娴：“你太傲慢了，和光，你还是这么傲慢。” 绕了个圈现在躲在屋顶偷听的姜厌睫毛低垂，微微闪动。 如果找不到回家的路，宁愿沉眠也不会为了爱情而停留，在这个世界上渡过余生？ 沉眠？ 姜厌设身处地的代入，为了爱情，抛弃一切。沉眠，直到被唤醒。融入一个全新的世界，妲和光的世界。 真的可以融入吗？ 也许等到被唤醒的那一天，周遭已经沧海桑田，过去百年。 没有娘亲姜瑜驰，没有燕衔枝，没有熟悉的弟子，甚至也不再有沧溟宫，不再有蓬莱。 山山水水，都是陌生的。 姜厌想的有些失神，正如妲和光所言，确实是恐怖的事情。 即使另一个世界很美好，也无法消解已经失去的东西。 更何况，现在的一切，对于和光而言并不美好。 姜厌感受到了她的痛苦，于是姜厌站起身，彷徨的又想，那放弃？ 放弃妲和光？让她继续自由？ 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姜厌就已经无法接受。 姜厌甚至自私的想，母亲有侍君美人陪伴，沧溟宫还有燕衔枝尽心守护，而和光...... 和光自己沉眠的话，会很孤单吧？ 姜厌想，也许我真是疯了。 即使说的如此清楚，我仍旧对可能迎来的痛苦甘之如饴。 纵然，和光清晰的表达了她不愿意，我也想要强求。 我要得到饮下这种痛苦的权利。 我要妲和光，我什么都愿意。 ...... “陛下。”老太监小碎步的走到近前，俯首汇报。“端妃煲了老鸭汤前来请见。” “嗯。”昭明帝搓着手中的珠串，懒懒的点点头。 “皇上。”端妃是少见的育有两子一女的妃子，身姿丰腴如大地之母，倒也别有一番熟女韵味。 她是皇上还未继位时就嫁入府的侧妃，也有少年夫妻的情谊，说话自然也少了些规矩。“前些日子不是刚感了风寒，怎么下了朝又在看奏折，也不多多注意身体。” 她当然知道国事不容耽搁，但她偏偏这么说，露出笨拙无理来示弱。养的矜贵的手小心的打开盖子，亲自取出下面的小盅。 皇上慢吞吞的被太监扶起身，坐到桌前，“来给老十三打抱不平啊。” 他懒得跟妃子迂回。 夏恒的手臂被苍玄的江湖人打断了，这不仅是打他，还是打大朔皇室的脸。可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还附带了武林大会上，夏恒当着全江湖人的面给武林第一封了个羞辱性的称号。 那群莽夫才不是能随便规矩的住的，苍玄的人揍了他，总比大朔的人打他来的好听了一点。 反正人在外面，等回来的时候伤也养好了，假装没这回事就得了。 端妃面色不改，“有什么不平，他出门给他父皇办差事，天经地义的。他啊，自小就皮，磕磕绊绊是常事，皇上别觉得他莽撞，办事不利不堪大用就谢天谢地了。” 她当然心疼儿子，放眼皇室子弟，骨折可真是个大事儿。天下太平，这群富家子骑马都是前簇后拥的，哪儿受过这种伤。 但是他们现在都知道，皇上老了，皇上也怕死。这入宫炼丹的道人，常驻的江湖医修，甚至从国库里翻出个什么至宝遣皇子去江湖人中寻找求仙路。 无一不在表明，皇上越来越怕死了。 谁在这节骨眼上给皇上添堵，谁就是活腻歪了。 老十三办事不利，老六还在朝堂上呢，兄弟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别牵连了老六。 “西漠偏远，老十三能赶在陛下寿辰前回来献礼最好，若是不行，陛下也别嫌弃老六帮弟弟进献的一番孝心。” “咳咳。”皇上咳了几声，嗓子还有些杂音。端妃闭嘴了，挡开老太监，立马上去轻拍。 “陛下顺顺气。” “嗯。”皇上的气喘匀了，微微抬了抬眼，“老十三年少气盛，都是你把他宠坏了。” 话虽然这么说，端妃听出来里面也没多少怒意，小意温存的继续轻抚皇上的背。“独独我一人宠他不成，皇上难道不怜爱这个幼子。他不爱读书，皇上不是亲自帮他指定了习武的师父，还哄他好好习武以后让他领兵呢。” 有习武天资的孩子不多，皇室根骨佳的更是少之又少。有些长处自然能得到皇上的青眼，只可惜老十三年纪太小了，又是个实打实的武夫。 好好辅佐他六哥吧，可别再惹出什么事端了。 “哼。”皇上哼一声，不接话，“是老十三给你传信了吗？说了些什么？” 他辛劳国事，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江湖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有结果的，皇上也有几日没传人汇报了。 一提起来，他难免有些意动。天蚕宝衣刀枪不入夏凉冬暖他已经见识到了，若是再多几件这样的宝贝...... 老十三那孩子给母妃说不了什么太有用的，皇上耐着性子听了一耳朵，便摆手让人离开了。 “暗卫。”大朔皇室培养了一支贴身暗卫，供皇上调遣，领头的也是大陆上寥寥无几的宗师之一。大多时候他并不驻守在皇上身边，而是潜伏着，可能出现在宫殿的任意一处。 “到。”伴随着皇上点名，一个男人就出现在老太监的身边。“卫三听令。” “说说最近的消息。”皇上闭目养神。 “沧溟宫内贼勾结蓬莱南浦王室内乱。”这第一条，皇上的眼睛就睁开了。 卫三继续像个点读机器人一样平铺直叙的汇报。“消息是万象阁传回来的，常年管理云涛城万事通的六小姐与沧溟宫搭上了线儿，沧溟宫特批了与云涛城万事通的贸易。” “乾坤圈被沧溟宫宫主戴在臂上，沧溟宫宫主名姜厌，年方二十七，在武林大会露面时还是小宗师。回南浦叛乱时，竟已成为宗师一列。不知是否是药物强行提升，还是有了什么奇遇。” “乾坤圈？不是在修罗卿的手上？”皇上把这些江湖事当奇闻录故事听，也有些意思。“十三上回传信回来不是还说没找到这二人踪迹吗？” “十三殿下所言是真，迄今为止，仍没有修罗卿的消息。那姜厌已成宗师，根据后续雾隐商会的消息，沧溟宫清杀南浦王室，火焰焚烧了三天未曾熄灭。” “清杀？王室？好一个宗师。”皇上沉沉的笑了一声。“派人与万象阁接洽，每日向我通报江湖事，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喏。”《 》 83、第八十三章 雾隐商会在玲珑城自然也是有门店的，九诸人不善征战，但是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 闻人危到了地方，先给玲珑城的城主献礼打点一番，卸下易容的她在城主府还和卦道人打了个照面，不过并没有被人认出来。 药王谷也进了玲珑城，这消息她当然知道，虽然主要目标是妲和光，但闻人危倒也愿意在这地界跟谢娴打个招呼。 毕竟谢娴身边还有铸剑山庄和天机十二楼的女娘呢。 三个势力，一次联络下感情，不是坏事。 这里是玲珑城，大家都是外来的客人，闻人危也没端着那份虚礼提交拜帖，反倒是直接去了客栈拜访。 她从九诸绕路而来，日夜兼程加急快马，反倒比药王谷一行人早了一天抵达。现在穿着西漠风情的衣袍，真像是亲自走商的领事的。 柜台后面拨算盘的锦娘听见声音，头也没抬。“小店这些日子被包下了，不接待新客，您若是住店就换一家吧。” 闻人危不紧不慢，“麻烦跟谢娴姑娘说一声，白绮危来访。” 锦娘这才慢悠悠的抬头，呦呵，又是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女娘。 没用她通报，二层走廊上路过的连翘看见了这处，有些惊讶。“白会长。” 乖乖，这小小玲珑城，怎么神出鬼没的来了这么多人，白会长怎么也来了？连翘也不多想，走到小姐房门口，轻轻叩门。 屋内妲和光正在别扭的给谢娴擦眼泪，刚才聊完谢娴就无声的落泪，妲和光不知道该怎么哄才好。 现在听见敲门声，就像是得了解救，妲和光蹲在谢娴身前，手搭在谢娴膝盖上讨好的摇谢娴的袖子。“谢娴，别哭了，让连翘看见，这小丫头又要以为我气你了。” 我没气，这次真没气！ 我也不知道谢娴怎么就哭了，我还没委屈谢娴说我傲慢呢！ 情绪失控只是一时的，谢娴稍稍的抬头，泪水是止住了，但眼眶还有些泛红。她的眼神很有韧性，即使和光拒绝，她也要尽力争取。 现在调整好了情绪，她不在自怨自艾，轻轻的锤了锤半蹲在膝盖前的女娘肩膀。“就是你气的。” 本来高高兴兴，偏要跟我说些伤人心的话。 谢娴垂着眼眸，无形的视线反复抚摸妲和光红润饱满的嘴唇。这里，被姜宫主尝过了。 真嫉妒啊。 房内没听见回应，连翘愣了愣，小姐睡了？不应该啊？她轻声对着门道，“小姐，白会长来拜访您。” 白会长？白会长不是负责东海的吗？难道？谢娴瞥了眼身前的女娘，也跟这人有关？ 谢娴又深呼吸了一下，“我现在怎么样。” “很好，能见人。”妲和光竖起大拇指。“你先会客，我溜了。”她不太想见馋自己身体的坏女人。 谢娴眼疾手快，反手压住妲和光的手腕，“跑什么？” 怎么还心虚了？谢娴更不能让她溜了，她得把人看在眼皮子底下。 “小姐？” “我没事，让人进来吧。”谢娴扣着人的手用了点力气。 诶？小姐的房里还有其他人吗？连翘听着声音有点一头雾水，“是。” 偷听的姜厌没有继续听谢娴的哭泣，现在在客房里打坐，不知道外面又来了新人。 白绮危走到门口，连翘推开门，金红发的女娘显眼的不行，想认错都难。 连翘眼睛瞪得溜圆，没把持住。“哦豁。” 闻人危则是翘起了嘴角，心里跟着，‘哦豁’了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抓到你了。 妲和光。 ...... 总之，玲珑城的第一顿晚饭，是个十人大桌。 温栖梧终于满足了跟偶像吃饭的愿望。 但是喜悦放一边，一肚子问题，简直要变成小猴子把她抓心挠肝的折磨死。 谁能告诉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姜宫主竟然真的来玲珑城了？还有妲和光？什么时候来的啊？满江湖的眼睛都是瞎的吗？这明晃晃的红毛特征不可能没人认出来吧？ 还有，怎么就变成宗师了啊？？？我错过了什么？我现在自废武功改门换派来得及吗？ 还有这奇怪的修罗场氛围？不是姐妹们，我们的目标不是来鎏金戈壁查查神秘古城顺便长长见识吗？怎么你们现在都盯着和光啊？ 温栖梧随大流，也开始盯妲和光了。 妲和光：？？？诶不是？？？ “你们...不饿吗？”桌上的菜都是玲珑城特色，素菜不多，弄了些水果拼盘来凑数。荤菜都是大份大盘，看起来格外下饭。 妲和光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压力所致还是单纯馋的。 这个位置安排，真是太莫名其妙了。妲和光奇奇怪怪的被推上主位，左手谢娴，右手姜厌，正对面是闻人危。 “你很饿？”姜厌的语调平铺直叙，像是疑问也像是反问。 “玲珑城的厨子云涛城可雇不到，和光尝尝，喜欢哪道菜我学学，回云涛城野能吃到。”谢娴温温柔柔，像是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 “玲珑城的香料是本地特产，大朔难以寻觅，但恰好。”闻人危美目流转，万种风情。“我雾隐商会最擅长这个了。” 只是一顿饭而已，姐姐妹妹们，不用这样吧。 温栖梧嗅嗅面前的抓饭，真香，我也馋了。风餐露宿的，天天吃着干粮和肉干，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丰盛的一桌饭了。 妲和光消受不起美人恩，索性装聋装傻。“哈哈哈，是吗，啊，真不错哦，大家都饿了吧，趁热吃才好吃哦。” 其他人：......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妲和光才不管那些，抄起碗筷，“我不客气啦。” 香香辣辣大盘鸡，我来啦。 没出息的，少了你一顿不成。姜厌心气儿不顺，在桌下狠狠的踩了妲和光一脚。 “唔。”妲和光忍了。 谢娴也动了起来，拿起自己的瓷碗，为妲和光盛了满满一碗肉抓饭。 肉很少，胡萝卜很多的抓饭放到妲和光的面前，谢娴笑意盈盈，“和光，饿了就多吃一点哦，不要浪费。” 唔，最讨厌胡萝卜了... 闻人危离得远，不方便施展，但也不妨碍她显神通。轻轻拍了拍手，有侍女端着银盘过来。 上方是银质的酒壶酒杯。 “这是西漠有名的香露，产自绿洲城链，不易储存，就算是各国皇室也品不到这美酒，这几日凑巧，得了一坛，诸位且品上一品。” 侍女挨个倒酒。 “和光，如何？” “和光，怎么不吃饭。” “和光。” 妲和光：“咳咳。”吃的着急，呛了。 三个女人总算消停了一秒。妲和光顾不得礼貌，可怜巴巴的缩着脚，蜷着腿踩着凳子边儿。“我饱了。” 我不吃了总行吧。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妲和光。她的表情冷了下来，还有些严肃的气势。妲和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们好好吃。” 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她，一溜烟跑了。 拜拜了您。 妲和光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不知道大朔的银子在这西漠玲珑城能不能通用。 吃人嘴软手也短，那她现在自己去觅食总行了吧。 妲和光无所谓的跑了，姜厌放下筷子，下一秒也起身。“我也吃好了。” 沧溟宫宫主当然无所顾忌，她一切的目的都是妲和光，人跑了反倒合了她的意。 闻人危和谢娴倒是被架在这了。 她俩都是重礼的体面人，做不出拂袖离去的事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消失在视野中。 谢娴微微叹了口气。“白会长见笑了。” 温栖梧缩缩脖，跟唐玄真像是凑数的两只小鸡崽子。 “谢娴这么说就太客气了。”闻人危自然跟姜厌也是打过交道的，“是我冒昧了。” 晚上的玲珑城风沙渐起，路上别说摊贩，行人都没几个。 更不像大朔富饶城池那般，街道里的小店门口家家都点着照明灯笼。 妲和光有钱都花不出去。 她蹲在房顶上，大风吹的她头发乱飞，妲和光摸着肚子，惋惜自己没吃完的羊肉抓饭。“早知道多吃几口了。” 不就是被姜厌踩几脚吗，也没那么不能忍。 总比现在喝风强。 “吃吃吃，就知道吃。”姜厌神出鬼没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唔，我就吃几口怎么了。”妲和光不服，不等她回身。姜厌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感受了一下风向，坐在了她的左边，大部分的风沙都被妲和光的身体挡住了。 姜厌可讨厌死这粗犷裹挟着砂砾的风了。 更讨厌离开蓬莱后，注意力被分散的一点不剩的妲和光。 小混蛋！ 姜厌抓住妲和光的手就想咬，可到了嘴边，又不舍得。 她想起妲和光心中的烦闷，讨厌的世界，讨厌的这个地方。不是她讨厌西漠的风这么简单，和光，不喜欢这里的每一寸。 西漠不喜欢，大朔不喜欢，蓬莱，也不喜欢。 姜厌松开了手，扯着妲和光的胳膊环上自己，直接蛮横的靠在了妲和光的怀里。 不喜欢这些都没关系，喜欢我就好。 妲和光任由她摆弄，手搭着姜厌的肩膀，习惯性的用护体罡气护住二人，隔绝开乱飞的风沙。“西漠不适合你，不然我送你回蓬莱吧。” “哪有那么多适合不适合。”姜厌的声音淡淡的，“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你不是听见我和谢娴说的话了吗。”妲和光仰头望天，西漠的海拔似乎比大朔高很多，星星也更明亮。“你得不到。” “事在人为。”姜厌的手环住妲和光的腰，与人贴的更近。 “这天下与你相比，不过尔尔。”我已经见识过最好的了，你又怎么能让我去选择其他的东西呢。 我只要最好的。 “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消耗。”妲和光的声音有些冷淡。 姜厌并不是胜券在握，但她从不在妲和光面前露怯。“和光，我欲等你，何惧春秋。” “莫说一两个，就是十余个，二十余个。” “我也陪你消耗。”《 》 84、第八十四章 比药王谷早到玲珑城的江湖人有的是，无主的神秘建筑不像是武林大会上的先天至宝，不一定要看实力而是谁先到谁得。 因此有好些人富贵险中求，买了骆驼带了几日的物资就结伴去鎏金戈壁寻找了。 有些胆儿大的，学过点观星辨位的，甚至连当地向导都没雇佣。 这几日的玲珑城，来往的商队不显眼了，都是些持棍带刀的江湖人，三五成群好不热闹。 有些人觉得鎏金戈壁里是失落的古城，就算没有长生之道也能寻觅到金银财宝大赚一笔。 有人则是坚定的认为里面有秘籍神兵，以及改善体质的丹药，得到了就能问鼎天下第一。 鎏金戈壁被这群家伙弄得都有点人气儿了。 药王谷一行人不紧不慢，昨夜喝了闻人危送的好酒，今日都起的迟了些。 闻人危不客气的蹭了万事通的客栈睡了一夜，早早的起来就看见妲和光在大堂吃早餐。昨夜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摸回来的，住了哪件屋子。 温栖梧也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了，看见奶泡馍馍吃的正香的妲和光，自然的走过去。“早啊和光，看见小真了吗。” “去跑步了。”妲和光慢条斯理的继续撕馍馍。 “好勤奋的小真。”温栖梧对店小二打个招呼，指指妲和光面前的几样东西。“劳驾，来一份一样的。” 闻人危也慢悠悠的下来，在不大的桌前蹭了个位置。“和光休息的如何？” “还行吧。”虽然被姜厌这蛮不讲理的女人抓着看了半夜的星星。“不过你怎么跑到西漠来了？”又要干嘛呀？ “无主的宝贝，我雾隐商会自然也不能错过啊。”闻人危唇角弯弯。 千年了，这个大陆上才出现疑似的第二个天人，可不得好好的哄一哄。 就算胜算不大，不争一争又怎么能死心呢。 “鎏金戈壁里真有宝贝吗？那我们这算不算盗墓啊？”温栖梧呆呆的，思维有些跳脱。 “影都没见到呢，你想的倒是多。”妲和光被她逗了一下，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反正她的目的只是找文字，也没指望一定能找到推进进度的信息。“你们慢慢吃，我出去走走。” 白天的玲珑城可逛程度比晚上大多了，妲和光看着这与大朔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从旁边贩卖的小贩手上买了点无花果。 这边昼夜温差大，妲和光吃着甜津津的果子漫无目的的瞎逛，恰好撞见了跑步回来的唐玄真。 “接着。”妲和光丢了一个果子过去。 “怎么自己出来逛？”回客栈也没事儿，唐玄真干脆与她一起，她话不多，但是心思比温栖梧灵活，昨天一顿饭，她已经看出来不少端倪。 谢娴姐，姜宫主，还有那个商会的白会长。 “学坏了啊小真。”妲和光笑笑，“可放过我吧，嘴巴要用来好好品尝水果。” 还是难得见到洒脱的妲和光吃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唐玄真没忍住笑了两声，随后自然的转移了话题，“和光打算什么时候去鎏金戈壁？” “跟你们一起吧。”若是没人来就算了，但是现在谢娴她们来都来了，肯定也是要去的。 荒漠里面危机四伏的，要是凑堆儿还能顺手照顾照顾她们。 妲和光还记得自己在海底刨石头时候遇见的变化，真要是同样的东西被这群江湖人先一步刨出来，那样的能量冲击在场的人都得折进去。 “会有危险吗？”机关秘术难不倒唐玄真，真要是遇上抢夺，现在出发的大多是二流一流之辈，也奈何她们不得。若是下药？她们可带着谢娴这个女菩萨呢。 谁能下的过她们。 “说不定呢。”妲和光慢悠悠的溜达，不知道自己这一头红发出现在玲珑城给这些江湖人带来了多大的冲击。 修罗卿？怎么在这啊？ 她也要争抢鎏金戈壁的东西吗？ 不行不行，得抓紧出发了。 一时间玲珑城小贩住户家储存的肉干干粮都被买空大半。 “嘿，小丫头。”一颗石子飞速的击向妲和光的后心，不过力道不大，像是逗她玩儿。 妲和光刀都没从腰间摘下，压着刀柄，活络的向下，刀尖从背后翘起，轻松格挡开。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无序行者牵着骆驼，脑袋比鸣剑城的时候更亮。也不注意防晒，比武林大会的时候黑了两个色号。 “武林大会过后一直没有你的动静，还以为你被某些不要脸的宗师截杀了呢。”无序行者的嗓门很大，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好歹也交过手，妲和光客气的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怎么不见乾坤圈？”无序行者走近，难道真让人抢了？“你们也是来找鎏金戈壁的？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明天我们就出发了。” 他对妲和光这姑娘观感很好，虽然傲气不爱说话，但强者有点小脾气再正常不过了。都说此番凶险，多个保障也是好事儿。 有人带路当然好啊，不过她们东西还没筹备。妲和光是无所谓的，把这种社交场面让了出去，唐玄真拱手行礼，“见过前辈。” “我记得你，天机十二楼的小姑娘。” 唐玄真：“前辈可是跟少城主明日一起带队出发？” “是啊，你看这一波又一波出门找机缘的江湖人，跟武林大会换地方办了一样，堆人头都够堆到那神秘城了。”无序行者是个粗人，说话很糙。“再不去，吃屎都赶不上热乎了。” 玲珑城陆陆续续派过几波先遣队了，只是还没找到地方，就被沙暴给拦了，差点造成折损。这才百般仔细的筹备，等天好些再出行。 “卦姑说了，未来几天可是难得的吉日，错过了可难喽。” 唐玄真：“多谢前辈告知。”卦道人的话还是靠谱的，唐玄真心里琢磨着，夏恒那波人估计是要赶不上了。 妲和光啥也没听，蹲在路边用手指头在地上画儿童画。 无序行者见人不爱搭理自己，也不硬凑，牵着骆驼走了，“想一起去，去城主府说一声哦。” 玲珑城城主也不想见江湖人都折在鎏金戈壁里，不会阻拦想跟着她们路线一起走的人。况且人多力量大，保不齐真出了事儿，谁有个偏门的解法呢。 唐玄真要回客栈，妲和光不想回去。 唐玄真知道她在躲人，但这样乖乖的妲和光确实有点好欺负，她临走前还打趣一句。“谢娴姐说了，昨夜没招待好你，今天中午，也是非常丰盛的一顿哦，和光不要错过。” 妲和光：...... 在外面晃悠一上午，还是没出息的回去蹭了。 不过今日饭桌上大家收敛了不少，是喜欢妲和光又不是想饿死妲和光，今日谢娴夹的可都是妲和光爱吃的。 姜厌也没踩她，翻涌的情绪褪去，她现在只希望妲和光就算暂时不能回家，也可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闻人危更是见好就收的能手，她虽然对妲和光的心意最不纯粹，但相应的也是让妲和光压力最小的人。 从唐玄真口中知道能借玲珑城的东风，谢娴自然愿意，虽说现在物资抢手，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她们这还有个雾隐商会的会长在呢。 骆驼干粮帐篷，窥筩舆图水袋。 一下午的时间就准备的差不多了。 谢娴作为药王谷的代表，还亲自与闻人危登门去城主府沟通了些细节，避免清单上有遗漏的物品。 妲和光吃的肚子鼓鼓，没打算陪谢娴去城主府做客，反而是回到客房去午睡。 玲珑城风沙大，妲和光上午在外闲逛，身上也吹得灰蒙蒙的。姜厌若无其事的跟着她进了房间，看她和衣躺在床上也不嫌弃，走过来对妲和光伸手。 “要什么？”妲和光双手交叉枕在头后，吃饱了还有些慢吞吞的。 “给唐玄真分了无花果，我也要。”姜厌坐在床边，十分自然的摸索她的衣襟。 “怎么来了西漠，堂堂沧溟宫宫主不是偷听就是跟踪。”妲和光没有动作，不给也不拦。 “你明明就留了一个，不是给我的还能是给谁的。”姜厌理所应当的从她口袋里摸出果子，小小的咬了一口。 “就不能是我给自己留的夜宵。”妲和光轻松的狡辩，见姜厌吃进嘴，又道。“甜吧。” “搞得像蓬莱没有一样。”姜厌用手扯了一小块，指腹抵着喂到妲和光嘴边。“喜欢就多吃点。” “淮南生橘淮北为枳，当然不一样了。”妲和光舌头卷走果肉。 姜厌的手指没有离开，轻轻的压着对方的唇线，像是爱抚。“说这种话里有话的词儿可没意思。” 真的没有潜台词的妲和光：...也不用草木皆兵哈。 姜厌将剩下的一点果肉送入口，不压抑自己的渴望，俯身靠近，额头相抵。“还想要吗？” 谁敢要啊。 妲和光别开脸，“明天就出发了，等找完神秘城，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吗？” “那要看你呀。”姜厌趴在妲和光的身上，听着妲和光的心跳。 真是难办。 妲和光本来就不太擅长拒绝人，好不容易拒绝完了，女娘当没听见，她总不好见一次拒绝一次。 她本来就只是软性子的恶劣小狗，让她追着骄傲的姜宫主杀，也太难为她了。 “你别为难我了。”妲和光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嘛。“做你无法无天的沧溟宫宫主不好吗？” “你才是别为难我了。”姜厌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妲和光的身上，不让人觉得沉，反倒是适当压迫有点放松的安心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沧溟宫就是招牌吉祥物而已。” 活儿是一点不干，指望谁也别指望我。 “况且我娘也回宫了。”有宗师坐镇，吃了几个菜啊，还有不长眼的敢去惹。 妲和光盘算了一下，好像是这么个理儿，姜厌自由自在的，没人管得了她，不比自己差哪儿去。 行吧，“呐，你不后悔就行。”妲和光小声嘟囔，变相的允许了这样的纠缠。。 姜厌趴在人身上，狡黠的笑，故意的假装要翻身掉下去，稍微试探一下，妲和光的手就老老实实的环上来将她抱的稳了些。 姜厌：“不后悔。” 理智上妲和光拒绝。 行为上，妲和光可包容着呢。 这样的拒绝，谁信啊。《 》 85、第八十五章 一大早，玲珑城外热闹的不行。 都是等着蹭玲珑城东风的家伙们，跟着大部队虽然不一定能分到好东西，但安全性提高了不少。 先前莽莽撞撞去鎏金戈壁的那些人，目前除了遇上风沙物资丢了跑回来，剩下的可没几个回来的。 谁知道是还没找到地方还是找到了折路上了。 玲珑城和留其一可是出了三个小宗师带队，武力某种意义上也是安慰剂，更何况观星探位这江湖上有几个人能越过卦道人去啊。 人手在精不在多，除了少城主和三个小宗师，总共也就不到二十人。 谢娴也没把人都带上，更稳重的师姐留在客栈接应，有妲和光和姜厌在，谢娴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带上了温栖梧和唐玄真。 闻人危倒是多带了几个人手护卫，都蒙着面，训练有素的模样不像是商队倒像是亲卫。 骆驼背上的物资装的满满当当，看起来不像是轻装上阵的模样。 妲和光不管那些，她穿着披风，戴着兜帽，骑在骆驼的背上，还挺新奇的。 毕竟自小她家里也就是养了马，没养过骆驼。 阿卡西每个辖区的允许家庭饲养类目都有些差异，骆驼就不在德尔斐的家庭饲养类目里面。 阿卡西也没有动物园，因此除非生活在相近的地带，不然很难近距离接触。 沙漠可不是适宜生存的地方，对于阿卡西而言，除非旅游，不然没人在那待太久。 妲和光的手指戳戳驼峰，“哦豁。” 姜厌也戴着兜帽和面巾，骑骆驼没有手法全靠气势压制，驱使着耳朵都趴趴的骆驼与妲和光并肩。看她还是这样的天真模样，心里软软的，温柔的帮她顺了顺堆叠的披风衣摆。 玲珑城的人打头，驼铃响动，队伍总算缓慢的行进了起来。 人的物资是带够了，骆驼们的食物只能靠路上自行寻觅，因此玲珑城规划的路线曲折些，尽量在前期用熟悉的路线行进。 也保证了骆驼的存活率。 “走了走了。”没钱租骆驼的江湖人们扛着行囊，互相吆喝着，跟上了队伍。 闻人危戴着紫色面纱，露出卷翘的睫毛和美丽的眼睛，她驱使着骆驼前行，走到妲和光身边，从行囊口袋里摸了个水灵灵的香梨抛给对方。 “诶？” 闻人危语气里有些宠溺，“短不了你的嘴巴。”说完又给旁边的姜厌丢了一个。“宫主，不喜欢吃可以一会儿投喂小动物。” “哼。”姜厌接住梨，妲和光那边已经不客气的啃上了。“投喂小动物？”妲和光嘀嘀咕咕，“给骆驼吗？” 给个屁骆驼，她让我给你这个馋狗。 姜厌冷着脸，把梨塞骆驼嘴里了。谁差你这一口吃的，哼。 温栖梧：唔，我想吃，啊啊啊啊啊，那好像是今天商队刚运回来的绿洲城链的香梨啊啊啊啊啊。 我想吃啊啊啊啊啊。 唐玄真摸摸从自己行囊里摸出个枣儿递给好姐妹，“凑合吃吃吧，别咽口水了。” 铸剑山庄三小姐别整这不值钱的模样。 温栖梧：心痛。 “还有吗。”温栖梧伸手。 唐玄真：... 又抓出几颗递过去，“喏。” 进入西漠后，只有玲珑城一座城，随后就是无尽的空旷荒野，直到走到绿洲城链之前，都不再有村镇人烟。 骆驼越走越远，身后只有乱飞的风沙，在看不见玲珑城的影子。 天辽地阔，茫茫戈壁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堆行进的队伍。 遇上狂风，就下骆驼躲到它们身后，风停了，再继续前进。 骆驼也不能一直驼人，下午风小的时候，休息一会儿吃些东西，再启程的时候骆驼们就拴着，人在前面走，骆驼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鎏金戈壁和斜月沙漠界限并不明显，走在路上，也没有官道，深一脚浅一脚，不是踩细沙就是踩石子，行进速度慢了许多。 水源不多，温栖梧小口小口的喝，摘下面纱就被风沙打一脸。“玄真，西漠经历的事情足够我放到人生难忘事件前五。” “才前五吗？”唐玄真看着呸呸呸吐沙子的温栖梧不客气的吐槽。 戈壁里不适宜种地生存，但也有动物居住，这里是行商常走的路线，有驻扎的痕迹，也有动物过来捡点残羹剩饭的脚印。 远远的能看见视野中有小黑影窜动，约摸着是些觅食的狐狸或者野狼。 江湖人都有本事和武器在身，遇上这些东西行商的可能畏惧，对于一流高手而言只是加餐罢了。 路程无聊，谢娴便给妲和光讲述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说到夏恒被人打断了胳膊，妲和光摸摸头，“夏恒是谁来着？” 闻人危漫不经心，像是与她无关一样，“是给和光封号的那个皇子吗？苍玄的人也会路见不平了。” 姜厌：生气，我怎么没想着打断他的胳膊来着。 那时候的姜厌对于妲和光，欲大于爱，现在则是爱大于欲，心态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姜厌暗忖着，这次让我碰上，我就打断他的腿，再敲掉他的牙。 天色渐晚，无名的风沙又吹起来了，玲珑城的人停了脚步，张罗着让骆驼绕城圈，就地驻扎。 携带了传信鸟雀的组织也在此时放飞一只信鸟传些简单讯息报平安。 跟着的江湖人没那个能力，只是就近捡石头和枯枝，点上火弄些吃食。 闻人危带的护卫训练有素分工明确，甚至还有一个兼职厨子，在这恶劣的环境下也能颠锅热油。 正在搭帐篷的妲和光叹为观止，下一秒又见闻人危从骆驼后走出，掏出个瓜来。 “和光，过来，这处有风挡，吃些瓜吧。大家忙完都过来，人人有份。” 妲和光伸出大拇指：“牛。” 雾隐商会运输这块，属实是有点东西。 不吃白不吃，妲和光美滋滋的应了。“等我弄好帐篷。” 跟她一起搭帐篷的温栖梧没忍住也竖了个大拇指，不过是对妲和光。“好命啊，和光。” 她又不傻，白会长的福利明显是因为妲和光才有的，虽然没蹭上甜甜的梨，但是蹭上晚饭和餐前水果了啊。 姜厌有点幼稚的憋屈，没办法，沧溟宫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这个场面人在这种事情上输了也是无可奈何。 明明妲和光什么都不缺！姜厌还记得呢，来的时候坐的那个透明飞梭，想要什么都有。 又在这扮猪吃老虎。 可是只要想到，那个飞梭是她同和光才知道的小秘密，姜厌又会觉得没什么需要计较的了。 虽然我对和光的了解也不彻底，但是我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了解最多的人了。 帐篷占分量，数量不多，二个人一间挤挤。吃过晚饭，妲和光不想去修罗场里当小菜，自告奋勇要守夜，并且十分真诚的表示，不需要任何人与她换班。 不过她说话没什么分量，姜厌我行我素，谢娴温温柔柔的拒绝。 闻人危倒是没说什么，她好歹是雾隐商会的会长，单独一间小帐篷自己睡，不争不抢的先下线了。 火堆前，妲和光把麻布包垫在屁股下，用二不休戳火堆。 远远围观的江湖人：？那个就是锻心园殴打小宗师的木刀对吧？怎么还不怕火啊？神兵啊？ 谢娴连翘住在一顶帐篷里，帐篷布外有风裹挟着砂砾击打的细碎声响。 头半夜没从姜厌手上抢到守夜机会的谢娴微微叹了口气，人太多了，她想跟和光好好说话都是奢望。 希望后半夜能清净一些。 她感到和光在离她远去，不是距离上，而是心上。 她甚至觉得，和光有可能会违背自己的许诺，带她去云涛山脉的许诺。 连翘不懂小姐眼中的忧伤，明明人到了身前，小姐却更加频繁的摩挲香囊，像是无法抒发的情意与爱都只能流露在这些死物上。 还有那个手帕。 连翘记得是小姐绣完送给妲和光的。 绕了个圈，现在又回到了小姐的手上。 都怪妲和光！想到女娘那奇异金红色的多情眼眸，连翘在心里暗搓搓的扎了一下小人。 虽然知道妲姑娘好像也没什么错，但是不行，让我家小姐伤心就是罪！我扎扎扎。 帐篷不隔音，妲和光小声的劝姜厌，“有空帐篷，去睡吧。” 又不是非得需要两个人守夜才行，好好休息有什么不好的。 姜厌声音淡淡，“我在这打坐也一样。” 女娘收敛了霸道，笨拙的贴近妲和光，没有用直白的引诱，只是安静的陪伴。 妲和光只好撑开自己的斗篷披风，把人纳入范围。 “已经又到了月底，你会再一次进入之前那种状态吗？”姜厌还记得日期，现在她们在戈壁里，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出来的，要是妲和光又失去理智，荒漠里可没有东西给她筑巢。 妲和光也不确定，她忘性大，记吃不记打，要不是姜厌说起来，她都不知道又要到日子了。 “也不是非得筑巢...”失去理智是有个阶段的，如果她意识到又进入那种状态了，完全可以甩开大家先跑路。 上次在山里也没别人，她也没经验，才会彻底堕落。 斗篷披风下是二人纠缠的气息，外面冷冷的，贴近的地方却是暖烘烘的。“那我呢？”姜厌轻声问。 陷入易感期的不止有妲和光一个人。 对于那些反复的，连绵的情绪，姜厌也是陌生的。 姜厌甚至觉得现在她就已经再次进入了那样的状态，爱和怨丝丝缕缕的萦绕在她的心头。 “阿瞒，我给你准备了药。”妲和光抿抿嘴巴，有点想做埋头进沙子里的鸵鸟。“或许我也可以调整你的状态，让你遗忘我。” 她觉得姜厌的易感期并非是身体变化引起，而是心理变化导致的结果。只需要掐掉源头，大脑就可以修复一切。 这话说的太混账，她心虚的不行，甚至做好挨一巴掌的后果。 这样的话，就算是好脾气的谢娴也会气的拿针扎我吧，更何况是高傲的姜厌呢。 然而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姜厌的眼睛亮闪闪的，仿佛是水光。 妲和光的心在这晶莹下酸软起来，姜厌不该是这样的。 姜厌应该坐在她华丽的椅子上，俯视别人。 而不是在这样的一个荒漠里，在简陋的火堆前呆呆的，缓慢的掉眼泪。 “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姜厌认真的问，眼含期待。 “有的。”妲和光心里觉得不太会实现，“如果我可以通过破译文字找到出路，发出讯息，我的家人找到我，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限，那就是两全的办法。” “虽然也有一点点麻烦，但是只要完成第一步，后面的内容会有专门的人负责。” 上庭会接手改造这个世界，与阿卡西建立稳定通行渠道，那么爱情也变得简单，没人需要舍弃原有的熟悉生活。 但哪有那么简单的呢？她已经来了快五年了，她也清醒的等待五年了。 姜厌飞快的眨了下眼，刚才的脆弱瞬间消失不见。果然，这个小混蛋有的是办法，就是死心眼的不用是吧！！ 我就知道这家伙的劣根性还没改，就喜欢故意气人把人逗到情绪边缘，看人哭了才知道哄！ 我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家伙啊！ 妲和光：诶？不哭了？演我？ 姜厌一把薅起妲和光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小混蛋，自己守夜吧你！” 妲和光小声呜咽：“痛痛痛。” 怀里一空，火堆前只剩下一个皮都没咬破的妲和光。 手腕内侧留下了整齐的牙印，犬齿的部分更红一些。妲和光看看牙印，再看看回帐篷的姜厌。 唔，被气到咬人的姜厌原来这么萌吗？ 上次被咬还是在失去视觉的窝里，妲和光只能通过触觉幻想，这一次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切清晰可见。妲和光有些惋惜的用指腹摩挲了一下牙印，太突然了，忘记录像了，真可惜。 下次一定。《 》 86、第八十六章 姜厌被她气跑了，风呼呼吹，妲和光扣上兜帽发呆，没一会儿身边又坐下一个人。 闻人危穿着斗篷戴着兜帽，在这寒冷的夜里裹得严实。 妲和光感觉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没开口，等着对方说话。 闻人危也不着急，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摸了一根弄干净的生玉米出来。 妲和光：....... 闻人危把东西递给她，“吃吗？” 烤玉米香香。 妲和光无法拒绝，接了，用木枝串上，手握着贴着火焰边缘开烤。 “你这次又想干嘛？”妲和光转动着手里的木枝，她身上值得白会长惦记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她无法具体猜到是因为哪一件。 “小没良心的。”闻人危虽然穿着防风沙的斗篷但还是挨的妲和光紧紧的，细白的手指戳戳妲和光的脑袋。“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妲和光倒是不讨厌她，但是确实像姜厌评价的那样，闻人危一身心眼子，看着就漏风，她不想又被当狗玩。 “我想要百姓安居乐业，想要人们生活富足，想要西漠，云麗，九诸的乡民也能过上大朔农民的日子。”闻人危故意的扯旗。 “你在我这上香发愿来了？”妲和光幽幽的把木枝放到闻人危手上。“这些供品还是还你吧。” 我吃你点玉米，你上来就库库掏我腰包。 闻人危笑的花枝乱颤。 没人接，妲和光只好继续转动木枝烤玉米，“说真的，你跑这荒漠里做什么？” 这次的人有很多，姜厌谢娴，小树小真。妲和光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闻人危动了什么歪心思牵扯到这些人，可别怪她出手干涉。 “怎么这么防着我，好像我是一个坏人一样。”闻人危可不认。“我只是个投机倒把的商人而已。” 用小成本获取利益，倒买倒卖信息差，这不是商人的基本操作吗。 “我不跟你争辩这个。”妲和光嘟囔着，倒也没再说什么。 “和光，从蓬莱到西漠，可不是一段小距离。”闻人危一遍说着，一把添了把枯枝，让火烧的更旺些，木头燃烧发出噼啪响动，混合着喧嚣的风，让她们本就不大的声音也更加不分明了起来。“和光这个秘密能不能悄悄分享给雾隐商会呢。” “你都说是秘密了。”妲和光也不是吝啬，她挺愿意闻人危好好做生意的，但这些技术给了也没用啊，“找点别的东西许愿吧。” “那我想要一个孩子。”闻人危定定的看着妲和光。“和光和我的孩子。” 诶？我有告诉过她我们是女女生育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把孩子当做什么啊？ 闻人危慢悠悠的继续说，“和光，你一定知道吧。这世界上，女人和女人之间，也不是不能孕育的。” “你又是从哪儿看的？”妲和光试探的问。 “千年前，这片大陆上的霸主还不是大朔。”闻人危见对方好奇，也不继续吊人胃口。“传闻中建立青霖的女帝，是天人的血脉，青霖的皇室就是天人遗留的神民。” “她们美丽，强大，聪慧，能通过天人留下的无字天书开悟，唱诵天人的诗篇。” 妲和光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们引导民众种植，工艺进步，矿产开垦。” “但伴随着繁衍，仅仅两代过后，神民的血脉就被稀释，新生的孩子们，九成失去了通过无字天书开悟的能力。逐渐沦落到和普通人没有分别。”闻人危的叙述娓娓道来，“于是第三代开始，为了维持天人血脉的纯净，青霖的皇室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内部通婚。” “血脉的纯净也带来了无数的疯子。” “青霖四分五裂，起义不断。皇室的积累被打入皇城的家伙们焚烧殆尽，为了清除人们对神民的崇拜，甚至从历史中将这些细节抹去。” 他们拿着青霖造就的工艺和文明，建立了自己的王朝。 并追杀残留的神民，企图彻底清洗掉青霖的印记。 真努力，但是并没有成功哦。 逃出的皇室遗民四面八方的寻求出路，携带了部分无字天书残本的一支钻入茫茫大山，教化当地民众，吸纳力量，在九诸重新建立了新的迷你国度。 当时的女族长是最后一个可以通过天人书籍开悟可以阅读无字天书的遗民。 殚精竭虑，死之前留下大量手刻竹简，传给了继任者。无字天书能量无人再能承受，残本也被九诸封存起来。 靠着手刻竹简，九诸逐渐兴起壮大，繁衍至今。 妲和光一把攥住闻人危的手腕，“白会长，你知道残本在哪里？” 无字天书，无法承受的能量，这不正是她破译文字的最好载体！比起这个没影儿的城池，也许那个蕴藏了大量知识的无字天书才是一切的关键！ 果然，和光需要这个东西，和光也能看懂这个东西。 闻人危得逞的勾起嘴角。 “你弄痛我了。”闻人危不搭话，轻声的撒娇。“我可给不了你。” “白会长。”妲和光松开手，眼睛亮晶晶的。“我不要，我就看一下，不会损坏的。” 她伸出手小小的比划了一节距离，“我就看一小下，一炷香都不需要。” 卖乖的妲和光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但闻人危没达到目的，当然不吃这套。“和光，那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可以给你看，但是你拿什么来跟我交易呢？ “和光，给我一个孩子，我知道你能做到。”闻人危身体前倾，手轻柔的抚上妲和光的面颊，眼中透露出引诱和蛊惑。“我来孕育，我愿意。” 九诸要回到大朔。 也要一个更好，更强大的后继者，辅佐新的辉煌。 妲和光怔怔的看着她，懂了字面意思，但也被她眼中的野心吓了一跳。“那，那怎么行？” 就算不是从我肚子出来的孩子，也是孩子啊？我怎么可能把她当做物品交易？ “我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无上的荣耀。我会让她在这个世界上，矗立在万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闻人危像是引人堕落的绚丽毒蛇。“和光，你没有害她，你只是想回家，我不阻拦你，我只要一个孩子。” 无法阅读的无字天书虽然珍贵，但长久的封存能量也渐渐消散，与其让它化作一团飞灰，不如用出最大的价值。 只是借读而已，换一个孩子，她还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继续搜寻其他残本，这是无本的买卖。 看出妲和光的抗拒，闻人危也不乘胜追击。她稍稍退让了一点，舌尖扫过唇瓣，“和光，不要着急给我答复。” “毕竟，这不是一个做好事儿的合适场所。”虽然此刻繁星满天，但闻人危也不想在这里渡过浪漫激情的一夜。 说完，闻人危施施然起身，“和光，玉米要糊喽。” 随后人回了帐篷，留下风中凌乱的妲和光。 什么啊，馋我身子就算了，怎么、怎么、不行不行。妲和光打算不厚道的用点科技，啥时候去九诸了，就悄咪咪的把那个什么无字天书顺出来看看算了。 孩子什么的，休想，果然是坏女人。妲和光心里腹诽，但手上还是把稍微烤黑的玉米拿到脸前吹吹。 总不能跟粮食过不去。 妲和光啃啃啃。 随后就是漫长的夜晚，风越来越凉，越来越大。 然后，谢娴没批斗篷钻了出来。 妲和光无语，感觉这一晚上这几个女人像是在玩接力游戏。 接力棒就是怎么搓叽自己。 姜厌攻击她的身体，白会长攻击她的精神。 谢娴来攻击什么？ 妲和光自娱自乐的想，没忍住笑出声。谢娴肯定跟她们都不一样，谢娴可是学医的女菩萨，专门开净化的。 谢娴坐下身，看见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娘，心里软软的，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妲和光脸上的温度。“守了大半夜，冷不冷？” “挨着火堆呢，不冷，倒是你们睡帐篷的，里面冷吗？”这里的帐篷简陋粗糙，也不知道这么铺着硬不硬。 “还好，连翘像个小火炉。”真触碰到才发现，谢娴的手反而比妲和光的脸还凉一些。 都是好朋友，妲和光敞开自己的斗篷，“怎么没穿斗篷，风沙多打人啊，进来待会儿吧。” 谢娴当然是故意的，她小心翼翼进入和光的领地，与人像两个小兽一样贴在一起，“斗篷拿来垫着了。”谢娴眼也不眨的瞎说。 “这样啊。”妲和光点点头，“我的斗篷给你吧，我有护体罡气，不穿也行。” 谢娴当然不同意，随便哄了哄，妲和光就老老实实当一个自动挡风塑像了。 “和光，接下来还去九诸吗？” “也许。”如果本次没有收获，对于白会长抛出来的这个诱饵，我肯定要尝尝咸淡的。“大概率会。” “是又答应白会长什么了吗？” “没有啊，我才不会答应她那奇怪的要求。”妲和光把斗篷漏风的缝隙掖了掖，“我去找点东西，应该不会用太久。” “谢娴你还回药王谷吗？”两个人随意闲聊，妲和光也随便找话题。 谢娴摇摇头，“我可以跟和光一起吗？我也没有去过九诸。” 谢娴说完，像是怕被拒绝，又小声的说。“姜宫主会跟你一起去九诸吗？”若她能去，我又怎么不能一起呢？ 妲和光噎了一下，好像也是，反正无论如何，她答应带谢娴上山玩是一定会做到的，那早晚要暴露点东西。飞梭位置够的，多坐一个也没什么。 “好啊，你没其他要紧事要做就好，那我们去九诸玩，玩完正好顺路回云涛山脉。”妲和光大大方方应了。 谢娴甜甜的笑起来，把自己往妲和光的怀里又蹭了蹭，“和光真好。” 她这么没要求，妲和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现在已经不是刚下山为所欲为的小坏狗了，她长了点微妙的良心。 “谢娴，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似乎谢娴从不跟她索取什么。 谢娴当然有想要的，但是她也知道说出来只会被拒绝，于是她摇摇头，伸出胳膊环住妲和光的腰肢，深吸了一口对方身上清新的气味。“不要了和光，这样就很好了。”《 》 87、第八十七章 日出之际，有些人举着窥筩四处乱看，试图找到传闻中若隐若现的建筑轮廓。 不过估计是还没到地方，这个位置视线所及除了杂草砂砾，什么也看不到。 玲珑城的驼铃又响了，队伍再次行动起来。 第二日在鎏金戈壁又深入了不少，日头又炎热起来。 玲珑城在熟悉的地方多停留了几次，跟着的众人也学着他们的动作把水袋重新装满。周围行商人留下的印记和路标越来越少，大家知道，玲珑城是开始换方向了。 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一朵云也没有，持续不断炎热的风和干燥麻痹着人的神经，甚至开始忽略时间的流逝。 随后，便是第三日的行程，路上遇到一些人，他们像是无头苍蝇乱转，此刻看见大部队也不愿放弃，跟在了队伍后。 队伍尾巴的多了不少，不少人物资带的不够，趁着没人注意，抢了更弱一点的人的水袋猛喝。 尾部的人可不是讲文明懂礼貌的老实人，有些压不住气，想反抗又打不过，嘟囔着小声埋怨。 小小的爆发了几场矛盾后，倒也自发的控制住了局面。 玲珑城的人无意做和谐守护者，听到动静也不放在心上。这荒漠里资源稀缺，口子可不能随便乱开。 一直到第三日傍晚，窥筩中，天边出现了神秘建筑的轮廓。 真的像传闻中那样，三刻后，消失不见。 妲和光也看见了，她在卫星上扫描了一下这附近的地面地图，虽然有不少地方存在干扰，但大部分地面情况十分清晰，并没有疑似建筑的东西存在。 她不急，没有用纽扣变成电子昆虫去查探，只是慢悠悠的喝了几口水，回忆着建筑的轮廓。 “不像是城池，倒像是宫殿。”姜厌也在回忆刚才看见的。 那边似乎有风沙，黑漆漆的也不太分明，但看高度和范围，并不像城池那么大面积。 “再走两日，也差不多了。”闻人危身边跟着的护卫减少了两个，从改换路线起，她就遣了二个人带着骆驼换了个方向行进。 妲和光注意到她们似乎交接了什么，但闻人危一向神神秘秘的，她也没放在心上。 能食用的资源和水袋都留给了剩下的骆驼和人背着，走掉的人还有兼职厨子的那位，今日的晚餐只能啃馍馍和肉干。 妲和光没意见，啃啥都行，原地驻扎，她叼着饼熟门熟路的撑帐篷。“你们自己分分谁来守夜吧，我先睡了啊。”她不客气的钻进去，连续守了两夜，这些人也没让她消停，还不如踏踏实实躺平休息呢。 温栖梧自告奋勇，“我，我来。”力所能及的小事她相当愿意做。 唐玄真也举手，“我跟小树一起吧。” “正好，这样空出来一个帐篷，睡的开，不用非得跟和光挤一间。”温栖梧像个傻子。“姜宫主，不脏的。” 谢娴闻人危互相瞥了一眼，都没抢到也不是不能接受，况且妲和光两日两夜没闭眼了，谢娴和闻人危虽然猜她没受影响，可心里还是不忍。 “好好休息吧。”闻人危对大家眨眨眼，让步了。 谢娴望了望妲和光的帐篷，也默默退离了。 姜厌看人都散开了，不厚道的从空帐篷前拐了个方向，钻进妲和光的帐篷去了... 温栖梧：我的偶像一定不是嫌弃我的帐篷对吧。 唐玄真：...你的偶像只是更喜欢和光而已。 不过姜厌并没有呆太久，一刻钟不到，温栖梧的余光中又看见姜厌出来了。 “嘴巴怎么红红润润的？”天真小树跟唐玄真小声八卦，“和光又偷偷藏好吃的了？” 唐玄真无语，“让你跟和光玩不是为了让你学她的傻气和贪吃的......” 沧溟宫宫主去蹭和光的好吃的？那能对吗！ 姜厌心情似乎颇好，钻进温栖梧二人的空帐篷里，再没出来。 ....... 第四日，队伍再次启程，尾部的人少了一些，不知道是趁着夜离开了，还是因为物资的事情被消灭了。 远远的有灰狼拖拽尸体，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狼不嫌弃，狼吃的很香。 妲和光的眼睛还没看见，就被姜厌捂住。比掌心温度先一步感受到的是女娘独有的温暖香气，妲和光乖乖的闭上眼，顺着姜厌的力道向前走。 又是熟悉的罗盘失灵。 走出去四五里，周边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可以做标志的石头，也没有不同弧度的山坡。 风沙没有方向的乱飞，地上的杂草逐渐稀疏。大家喝水的时候都节约了不少。 似乎很多人迷失在了这一段范围里，砂砾中能看见布条，刨开盖着的土，还能挖到空的水囊。 危险的示警并没有阻挡众人的脚步，玲珑城一行人依旧是打头，稳扎稳打的前进，每隔一段路还会留铁钉和长长的红布条嵌入砂砾的土地做引路标识。 想来后面有大部队在跟着记号前进。 傍晚时分，天突然黑的很快。头顶的云层聚集，沉甸甸的像是在酝酿什么可怕的事情。 卦道人当场摇了一卦，思索了片刻，“继续走。” 远处又出现了建筑的影子，不过那边更加黑暗，像是挂在天边的剪影。 戈壁里也是有山的，荒山上全是裸露的岩石，黄秃秃的，在黑暗中看见了像是什么匍匐的巨人。 这里是朝鎏金戈壁中心探索的路段，妲和光虽然无法确定建筑的位置，但倒是能在卫星地图上看见自己走过的痕迹。 虚拟光屏被她开在一侧，随时能够看见。 好消息是，即使是靠着微弱的火把光在这乱向的戈壁中前行，大家也仍旧没有走返程的迂回弯路。 坏消息是，大风暴要来了。 智脑在用现有的已知条件计算，她们只要把骆驼都围成圈，牢牢的捆绑在一起，外层覆盖着帐篷布，边缘都缝补交叠，还是能抵挡的住这一波风暴的。 虽然预估会有拳头大的冰雹什么的...但是有帐篷布做缓冲，应该也没那么痛吧？ 想了想，妲和光叫停了队伍，“不能再走了。” 风沙越来越大，要是再磨蹭磨蹭，来不及做防护可就不好玩了。 卦道人站在骆驼的背上，远远的对着红发女娘的方向扫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人开始动了起来。 没有骆驼的江湖人有点懵了，几十个人推出来几个领头的过来交涉。 来药王谷交涉的是个陌生男人，看气势约莫是个后天巅峰，脸上有着横气，但还是强装出一副客气的模样，对着谢娴等人客气的表达都是江湖人，想借着一起避避风。 玲珑城和药王谷都没拒绝。 毕竟这群人抱团力量也不容小觑，摸黑想杀骆驼，让大家一起死的损事儿不是做不出来。 不得不防。 得了允许，几十个人又分作两拨，过来帮忙弄帐篷布，从外向内扯起麻布围墙。 骆驼的味道本就不好闻，茫茫戈壁更是谈不上什么洗漱，一群臭男人钻进来，呼吸都仿佛钻进谁家羊羔子被窝里去了。 姜厌紧紧的皱着眉头，跟着窜出的妲和光一起离开了防护。 漆黑的旋风呼啸着越来越近，吹得人看不清周围站立不稳。 妲和光在外面帮忙做最后的检修防护，看见斗篷都不穿的女娘，无奈的站到前面替她挡风。“风速很快，最多三刻钟。” “我跟你在一起。”姜厌自然的钻进她乱飞的宽大斗篷里，埋头在她脖颈，深吸了好几口气净化嗅觉。“你这扮猪吃虎的毛病真是讨厌。” 明明不会有任何事情的吧，偏偏要亲自遭罪。 妲和光也不反驳，只是攥了攥胸前的斗篷，解开扣子把两个人罩在一起。 谢娴在里面忧心，可是太黑了，她什么也看不见，气味又熏得她头痛，不知道妲和光完全没进来。 玲珑城那边无序行者在做最后的检查，远远的看见妲和光站在外面。“这俩虎昭昭的女娘有什么依仗？年轻真好。” 他不行，天地发怒不是小宗师能抗衡的，他怂怂的，他先躲了。 狂风席卷着厚厚的云层冲了过来，还有成型的龙卷风奔袭而至。 妲和光将手中纽扣抛起，瞄准了方向，咻的一下弹了过去。 百米的龙卷风中间破开一个大洞，但没消散，只是劲头小了不少。 雨水卷着冰雹和砂砾，倾泻而来。 闻人危按压着行囊一把堵住破洞的帐篷布，毁天灭地的天象让她心惊。 更心惊的是刚才妲和光轻轻松松的那一击。 这就是天人的力量吗？ 闻人危狂热的想，难怪千年前的青霖皇室会因为无法阅读无字天书而做出那样的疯事。 有这样的力量，别说是统一大陆，就算是神秘的海，遥远的其他陆地，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统一！ 雨和冰雹三刻钟是过去了，可呼啸的风没有。 大量的砂砾被卷起，击打带来的疼痛感可不比冰雹小多少。还有细碎的沙粒，堆积在防御外，一直吹到天光乍亮。 妲和光刨刨刨，拍拍帐篷布。“好了，出来吧。”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里面回应出声响，温栖梧灰扑扑的还带着沙的小脑袋探出头，“咳咳，要了命了。” 看来是顺着缝隙进去不少细沙。 真的在风沙里吹了一夜的妲和光和姜厌看着坑里的人，狼狈的仿佛是他们被吹了一夜一样。 天被太阳染成红色，建筑也清晰了许多。 确实是一座宫殿。 房檐上趴着祥瑞的兽雕，看起来跟皇宫一样。 天气转晴，昨夜像是把风都吹尽了，今天是进入鎏金戈壁后难得的一个无风的好天气。 众人收拾着残局，各自清点着物资，跟着队伍的江湖人们厚着脸皮还想蹭点早饭。 药王谷这边还没开口，无序行者那边就已经耐不住性子，一巴掌扯住后天高手的领子将人甩了出去。 “别叨叨了，没本事就回家去，饭都没带够，学人找什么机缘？” 大白天的，小宗师虎视眈眈，姜厌也冷淡的释放出了来自宗师的压力。 只有妲和光，没什么危险性的表情，但是谁不知道她啊，金红头发的女娘。 江湖人嘘声了，背上自己的行囊灰溜溜的让开了，不过不是就地修整，而是先一步去寻找那越来越近的宫殿了。 都走到这了，应该没什么危害了吧？ 只要在夜里能赶到那宫殿，起码有个遮风的地界。宫殿附近也应该有些动物，抓点野鸟野兔的补充一下物资才是紧要的。《 》 88、第八十八章 清点过物资后，众人简单的用清水顺了些干粮下肚，然后又开始了行进。 这一日，速度加快，翻山越岭的。 总算是在天擦黑的时候，绕开了前方的巨大荒凉的石头山，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弧形洼地，周遭分布着多条巨大的裂缝。 洼地的最中心露出的那点尖尖，和裂缝缝隙下交错着的。 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神秘宫殿。 这次不是会随着天相消散的蜃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建筑。 风吹着细沙打过来，被洼地拦住，又顺着离得近的缝隙流淌下去。 “圣殿。”玲珑城一行人，以红姑和司南为首，仿佛朝圣者终于找到信仰的见证，松下手里的东西远远地跪地朝拜。“圣殿。” “圣殿又是什么？”妲和光一如既往的符合自己文盲的人设。 “不是只有云麗那群部落才神神叨叨的信教吗？没听说西漠也有这个习俗啊？”温栖梧懂得多一些，不过她的心思不在突然朝拜的玲珑城身上，而是专注的看着缝隙里宫殿的制式。“这是中原的建筑风格诶？” “哪朝哪代的我倒是看不出来。”温栖梧怼怼唐玄真，“小真知道吗？” 闻人危举着窥筩，看着缝隙中露出的极少讯息，揣测的想。“是青霖？” “青霖统治的时候还包括西漠吗？”这也涉及谢娴的知识盲区了。“还是青霖的残部逃到西漠？” 姜厌不说话，对于大陆的传承她也是纯文盲一个，没比妲和光好到哪儿去。 妲和光不知道从哪儿摸的麻绳，打了个扣儿开始自娱自乐翻花绳，指望她动脑做做贡献还不如指望老天奶大发善心解答困惑。 玲珑城的人似乎是从狂喜中清醒过来，吆喝着将骆驼们先找地方安顿。刚才绕开的石头山中间有狭窄的裂缝，但也有十余米宽，足以容纳骆驼们走进。 两边的石头山成了天然的防风挡板，谢娴一行人也驱使着骆驼走了过去。 终于找到目的地，玲珑城的人在千辛万苦带来的云隼脚上系上显眼红布条，走到空旷的地区打开笼子放飞了两只。 闻人危和谢娴的队伍也带了传信的鸟儿，除了云隼还有夜枭和火燕，路上也放飞回收了不少。 她们要传递的消息比玲珑城复杂一些，驻扎时候在帐篷中细细的写下内容，精简的和详细的版本都有。随后放进不同大小的竹筒，给鸟儿们挂好，分批次逐一放飞。 天色晚了，观察也不是很仔细，只大约看出地动震出的宫殿都在缝隙下，下方似乎是个极大的空洞结构。 她们刚才也在山谷里看见了一些人为痕迹，想必是之前来到此处修整的人留下的。 虽然把握不大，但想来反复的地动都没有造成这宫殿的二次损坏，此刻也不至于被一些毛手毛脚的探索搞塌。玲珑城和谢娴等人不急不缓，规划哪些人原地停留看守骆驼和物资，哪些人准备下去侦查。 妲和光其实不受夜晚影响，但是她也没急着进去，甚至连派电子小虫去探查都没有。 她知道已经辨认出是青霖制式的宫殿，智脑也自动回馈给了她强大的能量反馈。她兴致勃勃，全然沉浸在了小小探险家游戏的扮演中。 在能掌控的范围里，她一贯不打算用科技破坏这种乐趣。 所有人都在期待第二天太阳的升起。 第二天一早，第一缕阳光射入狭窄山谷边缘时，大家就已经背上行囊，腰间系着沉重的麻绳，再度准备探索洼地。 妲和光背着沉重的行囊也不曾拖慢脚步，她一向无所畏惧，靠近洼地后也不像其他人的警惕，基本是顺着第一个大裂缝就窜下去了。 正在起卦的卦道人：？？？ 谨慎确定脚下地形是否有流沙陷阱的玲珑城：？？？ 姜厌想都不想，嗖的也跟着跳下去了。 闻人危轻笑一声，对着裂缝道。“和光，我可没有你们的好轻功，接着我哦。”话音刚落，她也跳下去了。 谢娴：...... 连翘紧紧的抓住小姐的袖子，“别跳小姐，等一下看看再说。” 天光还没大亮，温栖梧爬到宽大的缝隙向下看去，果然就如她们猜测的，下方是个干燥的流淌细沙的空洞。 光线顺着这些缝隙打下去，也照亮了不少地方。 这个缝隙是洼地的高点，下面都是空的，沙子和岩石乱七八糟的，落差足有百米。 妲和光有挂在身，不畏惧这些，毫发无损的站在下方，对她们摆手，说话的时候都有回音。“别着急下来。” 下面都是细沙，也不怎么好走路。 姜厌和闻人危被稳稳的接住放到地上，先一步看见空洞内部的模样。 闻人危内心有些激动，在她看来，若这真的是青霖遗族建造的，说不定还有被封存的残本。 她不信修仙长生一说，但无尽的知识和发明是她亲眼所见的，也是九诸一直珍藏的秘密。 如今她找到了新的天人，又能找到新的残本的话，怎么不能算是天助九诸呢。 空洞里四通八达，除了这一处巨大空间，还有不少漆黑的圆洞不知道通往何处。风在其中穿梭者，呼呼的被扭曲成奇怪的动静。 大量的断石和砂砾堆在空洞里，走路若是不小心，也容易被这些松松堆叠的石头谋害一下。 来寻找这宫殿的人目前也有几百号了，妲和光余光扫到了破布，想来也是有人摸黑来到此处，一时得意忘形，从缝隙摔下来了。 上方的裂缝还在持续的掉下窸窸窣窣的砂砾和尘土，妲和光拍拍自己的斗篷，一马当先。“走吧，该步入正题了。” 姜厌对这沙尘弥漫的空洞没什么想说的，她戴着斗篷和面巾，一言不发的走在妲和光身侧，眼睛扫视着周围，在看见尸体时不动声色的用身体遮掩住了妲和光的眼角余光。 闻人危也亦步亦趋，外围都是碎石断壁，又被大量的细沙掩埋了许多东西，不适合她现在仔细查探，不如先跟着和光走。 玲珑城和谢娴等人已经分散开了。因为和光先一步下去的原因，谢娴等人没有再反复推敲距离，而是又走了一段后，估计着距离差不多了，在地上钉入长长的铁钉，紧紧的绑好麻绳，一个接一个的蹦了下来。 大家都有轻功在身，虽然不能踏空飞行，但高度合适的话，稳住身形没什么问题。 恰好下方有个斜插的高大石柱承接，温栖梧等人打着滚儿都顺着力道下来了。 连翘的功夫不行，妲和光还接应了一手。 不过女娘没领她的情，速速窜到谢娴身后检查自家小姐有没有事。 日头升高，光线也强烈起来，照在空洞里宫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一二三四...”妲和光像是数小鸡仔，“人齐了，跟着我走吧。” 下方断裂的巨石有些比三四层楼还高，也阻碍了不少视野。风声一阵一阵的又嘈杂，温栖梧转了一圈，也没见到玲珑城的人绕到哪个方向去了。 宫殿属实是不小，宫墙塔楼一应俱全，她们走的方向，刚好能顺着被损伤了几分的宫门进去。 妲和光操控着智脑远远的拍了一段视频留念。 乖乖，谁玩的实景游戏有我真啊。 诶，能量波动？妲和光停住脚步，“等一下。” 离宫门还有不到三百米，妲和光用脚踩了踩石头，又收了回来。是机关阵法，虽然被地动损坏了不少，但仍旧在运转。“注意脚下。” 妲和光踢了一脚刚才踩过的石块，那还算圆润的石头滴溜溜的滚动几下，在一堆高低不平的细沙上不知道压到了哪里。前方突然出现一个黑洞，二尺见方，像是个活动的闸板打开，把上方覆盖的沙和石头一起吞下。 一瞬后又恢复平静。 此处空了，周围的细沙自然的下滑来补平，没一会儿又看不见异常的痕迹了。 妲和光贱嗖嗖的戳戳姜厌，“阿瞒，这个你熟啊。”沧溟宫花园里也有类似的阵法机关，不按口诀走地砖就会被机关吞掉清算。 姜厌无语，所以呢，你要用我打窝吗？ 妲和光就是喜欢故意气人，看人像小猫一样被她惹毛就心满意足，对于姜厌，得到一个白眼也能让妲和光傻乐两声。“嘿嘿，还有点好奇这地道能通向哪儿呢。” 此刻没人接她的冷笑话。 温栖梧都忍住了。 毕竟如果你说，‘那你去看看呗。’ 妲和光这女人是真的会跳下去看看的...... 收到大家奇怪眼神，妲和光也不闹了，她摸摸脑袋，“看着我的脚步走哦。” 她没技巧，纯粹硬趟一遍... 另一边玲珑城的众人，每隔几米麻绳就拴着一个人，小心翼翼的由卦道人打头，红姑居中，无序行者收尾，有惊无险的继续前行。 不到三百米，走的也不容易，也不知道昨天那群人里有多少人能通过这些机关。 一直到宫门口，谢娴仰头看着十米高的宫墙，近距离反而遮蔽了后方的大部分建筑。只能看见远处高耸一路穿到缝隙外的塔殿。 “好气派，枕河都的皇宫也就不过如此了吧。”温栖梧小心的摸摸宫门口的立柱，“是因为干燥吗？这么多年也没有损坏？” 当然不是，是能量，强大的能量维系了这一切。 “这似乎不是青霖的文字？”唐玄真看着立柱上不多的刻纹，辨认了一下，无法跟她所知的任何书写字体对上号。 这不是青霖的文字，是神文。 妲和光感受着立柱下方传来的微弱反应，将自己掌心的纽扣按了上去。 虚拟光屏中停滞许久的进度条，终于再次跳动起来。 “我们进去看看。”妲和光掌心用力，将半闭的大门彻底推开。 可容纳六匹马并排前行的宫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 89、第八十九章 进了这里面，反而没有什么机关阵法了。 甚至附近的能量波动都很微弱，不如机关阵法中反馈强烈。 就像是主人在家门外的花园里设下警戒劝退大家，你要是突破障碍非得进来，那就随便逛逛吧。 收录和破译的进度条分成了两段，都在缓慢的跳动。 “应该没什么危险了。”妲和光顺着宫道慢慢的踱步，“你们要四处看看吗？想碰什么跟主人家提前打个招呼哦。” “我不了。”姜厌对于大气的宫殿兴趣不大，妲和光给她重建的沧溟宫图纸宏伟程度上不比这个差多少。 闻人危和谢娴等人倒是仔仔细细的端详宫墙上的浮雕，将周围少量意义不明的文字图形牢牢的记在心上。 温栖梧记了转头就忘，她对自己的脑子不抱希望了，溜溜达达的背手感慨。“小真，一切就靠你了。” 正在努力记忆甚至想咬破手指画在衣服上的唐玄真：......给我贡献点血先！ 不是没有带纸笔，只是数量不多，要用来记录更重要的讯息，这些杂讯能用脑子记下多少都不算亏。 这里的风沙少了不少，姜厌摘下斗篷兜帽，轻声问望天发呆的妲和光。“有用吗？” “有哦。”妲和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进度条都在增长哦~ 姜厌也被她这种纯粹的快乐带动，露出淡淡的笑意，走到她身边拍拍她肩头的灰，“有用就好。” 浮雕只是些神兽祥云，不具备多少具体讯息，闻人危等人很快的跟上她们的步伐，两侧的宫墙在地动时也损毁了一些，碎裂的砖墙和瓦片，还有倒塌的哨岗废墟也都残留在宫道上。 一行人不受阻碍，穿过悠长的宫道，这次是一扇乌金大门。 这门口有人劈砍的痕迹，还有些麻绳碎屑。似乎是之前有人到来，却无法打开，只能另寻它法绕行。 妲和光没绕行，她客气的敲敲巨大的乌金铁门，像是在告诉主人有客来访一般。 “打扰啦！”随后双手使力，缓缓推开铁门。 温栖梧：？怎么？当宗师还能凭空生出巨力？老师，我想学！ 铁门后并没有链条机关拉动，别人都在欣赏前面巨大的广场和正殿，但唐玄真却在反复琢磨这个门。 这乌金铁门粗略估计，最少也得有几万斤重。天机十二楼的铸铁池外也有一座，没有这个高，没有这个大，也没有这个材质精细。 但那扇门需要二十个弟子齐力转动轮盘才能打开。 和光能推开铁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门，没有操纵的机关。 说明，这宫殿原来的掌管这扇门的仆从。 都可以像和光一样，靠蛮力推开这扇门。 唐玄真瞳孔地震，是否可以理解为，就算是仆从，也有宗师这样的力量呢？ 这是神才能住的宫殿吧？ 正殿被三层平台抬高，巨大的九层阶梯衔接着每一层的高度。 殿内立柱二十八根，正殿外沿有三层加高。 流淌下来的细沙并没有干扰它的宏伟，地动带来的破碎更增添了神秘和岁月感。 里面不是皇宫中常用的雕龙秀凤，而是栩栩如生的神兽，缠绕在立柱上的神兽一部分如宝玉一般断裂几段落在地上，残缺不全。 不像是议事大殿，里面空空荡荡，没有多层的阶梯和龙椅，只有一张巨大的桌案，上面空空的，盖了一层细沙，不知道曾经放过些什么。 立柱上有些被撬的痕迹，想来也是进来的江湖人不愿走空，带些方便的物事先拿着。 没什么比镶嵌的明珠还方便携带了。 闻人危和谢娴也去幸存下来的明珠旁观摩材质，与常规的夜明珠不同，这些珠子如琉璃般剔透，看久了还有目眩神迷的感觉。 妲和光：是啦，微小的能量冲击也是冲击，盯久了就头发昏，很正常啦。 没什么危险就是了。 妲和光走到桌案前，摸摸上面的细沙。 也不一定是没有东西，细沙盖得不厚，也有可能是人把东西拿走了，风又吹着细沙掩盖了痕迹。 另一边，玲珑城千辛万苦的顺着破碎的宫墙残骸也进入了这所谓的圣殿之中。 ..... 收集的进度条增长的很快，破译的进度条反而减缓了速度。 妲和光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只要收集完成，破译只是时间问题，她不着急，和无所事事的姜厌一起用手搓麻绳翻花绳... 这宫殿实在太大了，除了正殿还有两座大殿，然后就是数不清的小房子一个接一个。 壁画也有些，但是破损了，还有能量散发，看一眼就让人头晕。 妲和光不受影响，但是她没兴趣联想揣测，一个是她本来就不懂这个世界的历史，没办法联想，另一个就是解谜游戏有点玩累了，她暂时不想动脑。 闻人危按揉着太阳穴，迅速的浏览着壁画，结合之前她从皇姐那边知道的讯息，在心里一点点的套。 妲和光背着自己和姜厌的背包，拍拍肚子：“唔，饿了。” 姜厌从腰包里摸出来几根肉干投喂到嘴边，“吃吧。” 自己背着包的谢娴：啊，讨厌，我不记了！ 整座宫殿，智脑反馈回的能量最集中的地方就在那个最高的塔殿，妲和光只等着大家找东西，找到了就当故事听，没找到就到塔殿再说。 这样的能量跟她在珊瑚海找到的最大的那块石头的能量很相似，妲和光一边嚼嚼嚼一边走神的想，能是什么东西呢？还是大石头吗？ 这里在她看来不像是什么等人朝拜的圣殿。 反倒像是另一种‘漂亮球球号’。 她在漂亮球球号上也有一个拟态的德尔斐的庄园，每一处都是一比一还原的，就连里面的家政机器数量都跟德尔斐真正家里的一样。 这个宏伟的宫殿，和这些还未彻底散去的力量，也许只是千年前那个神秘人留下的小窝而已。 能量残留最大的塔殿，也许就是主人真正的记忆封存之所。 不过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记录，妲和光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她露出一个坏坏的笑，洁白的犬齿亮闪闪的。 姜厌一看就知道，她故意的。“小混蛋。”私下没人，她被可爱的不行，一边揉捏妲和光的脸一边笑着念她。“小混蛋。” 姜厌也不嫌脏，被可爱的无处发泄，咬了妲和光的脸一口。“小坏狗。” 妲和光：诶？ 姜厌：可爱，喜欢。尤其是坏心眼不对着我的时候，更可爱了，希望她多多恶作剧。 谢娴：唧唧咋咋又闹什么呢？ 闻人危：这里是天人的宫殿，怎么没有点对后代血脉的优待啊！好晕。 ...... 塔殿前，两拨人再次相遇了。 比起妲和光她们，红姑卦道人等人显然有些狼狈。 甚至身上还有些伤痕。 谢娴等人赶忙上前帮助。 “怎么会受伤？”温栖梧看着玲珑城一行人的行囊也丢了不少，赶忙解下自己剩了一半的水袋递了过去。“是有人埋伏？” 这里磁场受干扰，妲和光并没有开启大范围的检测，此刻看着玲珑城的一行人，有一点点心虚。我怎么没感受到危险啊？ 司南道过谢，也没客气，先抵到了红姑手上，“老师，喝点水吧。” 见到药王谷一群人，她们也放下了心。 虽然交道打的不多，但她们知道不论是药王谷还是妲和光，都是正派的好人，不会对她们趁火打劫。 红姑的内力有些紊乱，她打坐调息，无序行者也在调息，但是嘴巴闲不住的开始叭叭。“真是邪了门了，外面的机关阵法乱七八糟的，防不胜防，好不容易顺着宫墙进来了，没走两步路就又遇上迷阵。” “那些站岗的甲胄木人看着不声不响的，谁知道一个个下手贼黑，追着我们打。” 妲和光了然，“没跟主人家打招呼，又钻墙缝进来的，被守卫教训再正常不过了。”是主人残存的意志在起作用。 没礼貌，要挨揍。 无序行者无语：“什么鬼东西守卫，都是木头壳子，奇了怪了，跟你那木刀一样坚韧，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机关操控的。” “拆都拆不开，比铸剑山庄和天机十二楼牛多了。” 本来跑掉了，结果卦道人想拆一个看看，她们三个小宗师又绕了回去，想挑个落单的，结果齐力也没能破坏甲胄的核心，反倒又被锤了两下，只能放弃。 妲和光：“得亏没拆开...” 要是我的漂亮球球号被人侵入了，还破坏我的小机器人？我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痛苦！ “这座宫殿，有祂自己的规矩。小友一行人，似乎摸到了什么门道？”卦道人定定的看着妲和光。 谢娴挡住对方的视线，淡淡一笑。“谁知道呢，我们就是凑巧，从正门进来了。” 温栖梧也想到妲和光当时敲门和大声说的内容，小声的嘀咕，“甲胄木人？没太注意诶。乖乖，敲门和说打扰啦就能躲掉追捕？我们运气真好。” 三个小宗师和几个先天后天高手都这么狼狈。 要是她们也遭受同样的，就算是和光和姜宫主都是宗师也不一定能护住她们啊。 “天机十二楼和铸剑山庄的小友就不对那甲胄感兴趣吗？”玲珑城的人轻声问，显然是想借妲和光的力破解点谜团。 若是这样的木人技术可以被分享出来，对玲珑城好处真是数也数不清。 唐玄真和温栖梧当然感兴趣，但她们对自己的实力也很有数，她们就是被家里扔出来玩儿的，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就行。真遇上事儿了，还是让大人们去解决吧。 更何况她们本就是蹭着和光的力走到这里，总不好给好朋友额外添麻烦。 闻人危倒是若有所思。 与和光的木刀一样坚韧的木人吗？ 看出对方的无意，玲珑城的人也不继续试探，调息了几个周天后，这些人又起身。只是这次没有率先打头的行动，而是客气的对着妲和光示意。“我们莽撞，容易徒生事端，还是劳烦小友打头阵了。” 妲和光没有拒绝，来时蹭了玲珑城一路的风，还回去一些也是应该的。 “好滴，你们跟在后面就行。” 妲和光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塔殿的大门。《 》 90、第九十章 候在外面等塔殿被妲和光打开的可不止玲珑城一行人。 先前进来的活下来的人，也早就守在了塔殿附近。 不是不想开门，是习武之人本就敏锐，除了妲和光，所有人来到塔殿近前都能感受到一种无名的危机感。 克制着跳动的神经触碰到大门时，还能通过掌心感受到无形的威压。 仿佛后面有一位随时准备出手，击毙侵入者的守卫大能。 毕竟除了妲和光一行人，其他进入宫殿的人可都没过了明路，都挨过阴影窜出的甲胄木人强力击打。 保不齐这个后面就有一个更厉害的家伙，等着人开门唤醒呢。 门缓缓开启的时候，承受能力更弱的几人还退了半步。但对于妲和光，推着就跟开自家门一样。 她没有感受到威压，也没有感受到危险，虽然智脑通报给她能量在外溢的提醒，但是她身体上仍旧没什么感觉。 妲和光把这个异常归结为她不是本土原住民，感应机制时好时坏是因为对不上信号。 不知是哪儿来的光，伴随着妲和光推开，塔殿里面的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没有灰尘，里面放置的东西整齐得当，就像是主人刚刚离开不久一样。 外层可以看到塔殿分为四层，立柱高耸，视野开阔。妲和光缓慢的走入，环视了一圈儿，“哇哦。” 姜厌等人紧随其后。 玲珑城的人也不犹豫，一同进入。 随后，她们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一层绕着墙壁是各种武器陈列的架子，伴随着大门打开，仿佛上面的武器都被唤醒，发出嗡嗡的轻鸣声。 温栖梧瞳孔地震：“先天！” 司南也惊呼：“先天神兵！” “好多先天神兵！” 妲和光：唔，果然乾坤圈是例外，这里没有风火轮也没有混天绫。 妲和光又瞥一眼：勉强有个火尖枪吧。 江湖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原装先天兵器，这里有一整层。 只不过伴随着轻鸣声结束，这些神兵的宝光也如昙花一现般散去，像是灵性挥散殆尽，变作了只比普通的兵刃锋利一些的用具。 即使这样，在场的人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不敢轻易触碰怕触动了什么机关，在那些兵器架前反复踱步。 妲和光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武器没什么兴趣，她顺着盘旋的楼梯向上走了几步。 真正跟落日弓相伴很久的姜厌能够感受到，这些放置的先天神兵不具备落日弓那种引导内力流动的玄妙能力。但切实的收益也不是没有，在刚才百种武器的轻鸣中，她感受到内力微妙的提升。 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大幅度的提升过了，成为了宗师，进步的空间并不大了。但这种提升似乎是群体性的，其他人也感受到了这样的变化。 连翘作为二流高手，收益最大，她震惊的握了握拳，“我，我成为一流高手了？” 守在殿外打算等人探路的江湖人坐不住了，他们悄咪咪的跟了上来，厚着脸皮假装自己也是刚刚赶到。 十几个人，并不都是之前跟她们一起来的那波人，之前探索的人也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不论如何也都走到了这一步。 这十几个人自发组成了队伍，为首的是个沉默的老头，看气势，功力不比无序行者差。其他人也都是男性，大多来自大朔和苍玄，活下来的都是好手，最弱的也是见过血的后天高手。 气势上并不输玲珑城一行人，综合实力上也能吊打抛开妲和光和姜厌除外的药王谷一行人。 关键就是，抛不开。 妲和光瞥了一眼，“干嘛呢，过来啊。”她对药王谷一行人招手。 没有比跟着她走更安全的了，跟别人较劲消耗时间干嘛啊。 听见她的声音，本来有些要产生摩擦的氛围重新安静下来。已经揭晓的宝藏不是宝藏，这里的兵器少说也有百件，不必急于一时，楼上未知的东西才是更重要的。 层高的间距非常大，众人都学着妲和光的模样一步一个台阶，老老实实的走到了二层。 二层像一个工作坊，巨大的炉子早已熄灭，周边的架子上的方格里有很多木灰，偶尔能看见一些还没彻底消散的干枯叶片。 桌案上放置着不明材质的纸张，妲和光捡起一张，发现是一些写写画画的类似于记录心得的存在。 纸张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质，揉不皱搓不烂，鬼画符一样的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 二层也有不少架子，放置着各种东西，石头，根茎，铁块。 大多材料平平无奇，妲和光从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神秘的能量，就像是外面山林中会生长的物种一样。 就炉子有点意思。 妲和光在虚拟光屏里打了个标记，有机会可以薅回去送老二。 众人继续向上。 来到三层。 三层的占地面积与一层二层相比少了不少，也空旷许多，像是一座藏书阁的一层。从下至上密密麻麻都是格子，每一格里面都是一个玉质卷轴。 中心的桌案上还摊开了一副卷轴，那卷轴极长，一侧掉在地上，染上了些金墨。 妲和光：这么多文字？我发了！！！ 闻人危走到桌案前，仔细的看着那摊开卷轴上的内容。文字仍旧是看不懂的，但这一幅不太一样，这一幅上还绘了一张人像。 看着人像女娘的眼眸，闻人危有些晃神，像是血脉中的某些沉睡记忆被唤醒，无端的对这个美丽的女人心生亲昵的好感起来。 “是主人的自画像吗？”温栖梧探头探脑的，没妲和光说话她也不知道书架上的卷轴能不能动，但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到处左右乱看也将内容收入眼中。 “也许吧。”闻人危觉得这图不是原主人就是青霖建国前与她相爱的女人，总之跟她有着莫大的渊源。 “仙人也长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哦。”温栖梧小声的跟唐玄真嘀咕。 唐玄真：...不然呢？小树你这一路上问题越来越奇怪了喂！ 妲和光放下一枚纽扣，继续向上。 姜厌已经站在楼梯上等她了，三层到四层的台阶与之前的台阶都长得一样，但是每迈一步都能感受到前方传来的丝丝压迫感。 上方是什么？通天之路的钥匙？万万人之上的绝世秘籍？永生不死的丹药？ 即使压迫感让人头皮发麻筋脉暴起，但没人会在此刻放弃这最后一步。 甚至宽大的楼梯上顶得住威压的小宗师们不再有距离的差异，几乎是同时的跟在了妲和光和姜厌身后。 四层。 只是一间清修的冥想室。 正中放着一个蒲团，蒲团上放着一本卷轴。 随后就是空荡荡的墙壁和紧闭的窗。 木板，蒲团，卷轴。 闻人危瞬间感悟，‘这是无字天书！’ 只有妲和光不受这种力量压制，包括姜厌在内，其他人踏入那未曾展开的卷轴十步范围时就已经再难前进了。 妲和光看着站的板板正正的一群人，搓搓鬓角，“这也不用立正放哨吧？” 太正经了，这么看着自己，她都不好意思拿了。 虚拟光屏上收录的文字信息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她感觉也许是其他文字的能量太小了，这种复杂的文字和语言所表达的内容信息也许和能量的反馈是相辅相成的。 有点类似于魔法咒。 干巴巴的仿照音念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只有能量叠加，才能传达真正的意图。 没有能量的真言神文，只是一堆鬼画符一样的乱码罢了。 众目睽睽下，妲和光拿起卷轴。 无形的能量波震荡开，将环绕的众人发丝衣摆都吹拂起来。 虽然仍旧能够感受到威压，但大家发现手脚的压制感小了不少，已经可以调整动作缓慢的向前挪动。 伴随着内力飞速在经脉中运转，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再一次的提升。 妲和光没有那些感觉，她只是握着卷轴，不着急打开反倒盘腿坐在了蒲团上。 这个屁感...妲和光像个不倒翁左右歪了歪。“和老师的蒲团好像哦。” 一个材质的吗？ 这么接地气？ 几个瞬息间，在场的几位最强者已经行动自如，姜厌隐隐的挡在妲和光和几位小宗师之间，神情有些警惕。 这卷轴的威力不容小觑，即使是一贯和善的玲珑城她也不敢保证对方会放弃争夺的意愿。 更何况经历过两次内力的拔升，保不齐就给这些老家伙们的瓶颈冲开，现在实力不明，若是有人突然发难，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妲和光从蒲团上起身，“好啦，解谜游戏结束。”妲和光笑眯眯的戳戳姜厌的肩膀，“收集够了哦。” 进度条已经满啦！就差破译啦！ 姜厌不动，谢娴也神情严肃，闻人危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逍遥观的弟子。”陌生的老男人率先开口，他已经从充沛的力量中感知到自己突破了困扰了他十余年的瓶颈，拥有了进入了宗师级别的力量。“武林大会的获胜者果然不是绣花枕头。” “大朔羞辱你，赐号修罗卿，何不来我苍玄。”老男人自知自己没有将卷轴带回去的可能，索性抛来橄榄枝。“我乃苍玄寒鸦卫皇城守卫三将之一，护军将军，若你转投我苍玄，国主定当优待，给你一人之下，万万人上无上荣耀，册封镇国大将军也不在话下。” “不要脸的老匹夫。”红姑暗骂。“妲小友，圣殿圣物的意志待你如此亲近，您若协助我们将圣物送回玲珑城，我可以做主，西漠和云麗以及周边小国全体定然记得您的恩情，为您塑像世代供奉。”《 》 91、第九十一章 为了增大筹码，红姑直接抛出一个大雷。 西漠何时跟云麗结盟了？ 谢娴震惊，万象阁素来自称了解江湖万事，可这么大个消息，万象阁却从不曾听到风声。 西漠与云麗地形复杂，环境严苛，万象阁养尊处优惯了，瞧不上这些他们所谓的苦寒之地，没想到苦寒之地为了寻求发展，已经逐渐汇聚力量团结在了一起。 与傲气的大朔皇室和集中在大朔发展的万象阁不同，九诸一向和善专注经营，不论是政治还是经济，都与各地都保持良好交流。所以闻人危对这件事自然是早就发现了端倪，大家心知肚明没放在明面上说出来罢了。 抛开东海的蓬莱，大陆上有五大势力，苍玄，大朔，九诸，西漠，云麗，现在因为结盟变成了四大。 苍玄和西漠是明面上抛出了橄榄枝，闻人危没说话，只是对妲和光抛了个媚眼，意思十分明显。 她曾经说的一切都算数。 地位，信仰，自由。 三个势力给出了三个答案。 温栖梧眼珠子乱转，瞧瞧那漩涡中心，再看看神情复杂的谢娴姐。 我们大朔...大朔太完蛋啦！ “姜宫主可是要代表蓬莱掺和一脚？” “蓬莱没兴趣。”姜厌懒得看他。 老男人眼冒精光，环视周围人的脸色，感受到了红姑等人的杀意，大笑出声。“红姑，你想留下我？没那么容易。” “我进来前，给寒鸦卫留过密信。你猜，轻骑快马从小国借路，多久能赶到你玲珑城？” 苍玄的地域太冷，每年入冬前都与大朔有些摩擦纠纷，这么些年来的秋收之际，边境演武的频率都会大幅度增加，大朔自然也有备兵守卫。但寒鸦卫又与普通士兵不同，这一支是纯粹习武之人组成的部队，杀伤力和行进速度可见其强势。 更何况老男人敢说出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我若出现，边境自然不会有事，我若回不去，你猜，苍玄会怎么做？西漠要与苍玄为敌吗！” 小宗师虽然难得，但也不是必不可缺，可武林大会上寻仙问道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谁也不知道苍玄的国主对此系列事件的具体态度是什么。 绿洲城链有戈壁和沙漠做防护，玲珑城可没有，玲珑城连城墙都没有。更何况，玲珑城的大部分人手也在来圣殿的路上。 卦道人和红姑对视一眼，都不敢赌。 在场的人员太过杂乱，就算得手，万一消息泄露...她们总不能把所有人都灭口。 “呃...”妲和光打破了僵持的氛围，她依旧天真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想思考那么多，“我们？要不然先出去？这里没了能量支撑，万一塌了就难办了。” 她把卷轴在掌心转啊转像个大手把件儿，如果再来两个她甚至要抛来抛去表演杂技。 从她们进入洼地顺着缝隙探索宫殿，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时辰。这些江湖人被能量冲的晕晕的不辨时日，妲和光的智脑记录的还清楚着呢。 进入前，各方每天都有放飞信鸟传讯，鸟可不受戈壁地形拖慢速度，过去如此长的时间，说不定接应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众人各怀心思，思量片刻，挪动了步子。 妲和光完全不知道自己拿到的这个东西能引起多么大的动荡，她把卷轴随手掖在腰带上，没有走向楼梯，反倒是去开窗户。 外面已经探索的七七八八，出去自然不用原路返回。没什么比顺着塔殿外层爬到顶，然后钻出裂缝更快捷的方式了。 不是所有人都在四层，有几个原来缀在尾端的几个江湖散客，他们似乎是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在众人对峙的期间就悄悄退离，从一层摸了几把兵器向外奔逃。 妲和光没打算做不遗漏任何生命的救世主，她顺着窗翻到外沿，最后俯视了一遍整座巨大的宫殿。 核心能量源被妲和光取走，宫殿也失去了鲜艳的防护，显出几分破败。 宫殿阴影中的甲胄木头人也彻底失去了动能，内里填充的材料化作黄沙，窸窸窣窣的破散开。 众人虽然十几个时辰未曾休息，但进入塔殿后身体的疲惫已经被外溢的能量洗去，就算是最弱的连翘此时也眼冒精光，还能再熬上个几天几夜的架势。 仰头看着宽大的裂缝外透入的光线，有些阴暗，巨大的风声再度涌入耳朵。 妲和光轻功跃起，心情愉悦表情灿烂。“真是个好天气啊。” 破译进度条：90% ...... 受了老皇帝的密旨，铸剑山庄与夏恒几乎是日夜兼程赶往玲珑城。 玲珑城每日飞来飞去的信鸟频率高的离谱，明里暗里不少组织都盯着玲珑城的动静。 苍玄和大朔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往年一样调兵遣将秀肌肉，但还是架不住有人敏锐，从行色匆匆训练有素的小队护卫中感受到了危险。 九诸的路线不同。 闻人危离开后，悄悄调动了一支男女混同的部队小批次的从九诸进入云麗，穿过星坠盆地从另一端进入鎏金戈壁。 即使不熟悉鎏金戈壁，九诸自然也有九诸自己的独门手段。 领头的女将军看着手中因为母蛊被孵化而醒来的子蛊罗盘，在风沙中引导着兵将前行。 闻人危时间掐的颇好，母蛊的定位一直在她身上，而她一直都黏在妲和光不近不远的地方。她赌，有妲和光在，即使路上遭遇突发状况，也不会对她本人造成任何折损。 她赌的很对，没有任何事情能伤害她和母蛊，阻碍子蛊感应的方向指引。 九诸的部队在她的筹谋下迅速抵达，也是几个大势力中最快来到山谷的一支。 她们路上接手了几只信鸟，粗略的看过消息后埋伏在石头山的另一侧，低调的寻找从外部迂回进入地下空洞的渠道。 离开洼地裂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们没有回首流连，而是在风沙中躲回之前留待接应人员的山谷。 一切就像她们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骆驼趴在地上，等候的人低声的开始汇报这段时间里是否有信鸟携带消息返回。 似乎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司南和谢娴被拉走了，其他几位战力最强还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妲和光的左右。 确切的说是守在卷轴附近。 妲和光感觉自己在她们眼里不算一个人，而是变成了一个承载卷轴的移动容器。 她们虎视眈眈的，还有些互相提防的意思，提防着自己的大部队到来前，看谁能把自己这个移动容器连同卷轴一起拐走。 可惜，妲和光可没有跟她们掰扯的闲心。 她只是在等自己的破译进度条达到满值而已。 事情已经结束，大家手头的资源都不用再节约，妲和光更是懒得演了，蹭着小火堆美滋滋的把自己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复烤一下肉干和馍馍。 谢娴那边收到铸剑山庄和夏恒过来的消息有些焦虑。 不论如何，鎏金戈壁都是西漠的领土。 江湖机缘不问国界，可苍玄的寒鸦卫出动，夏恒又在场，事件严重性的体量已经不是她们这些江湖人可以介入的小打小闹了。 这一个不注意，江湖争斗瞬间就会升级到国家的摩擦。 没人在乎闻人危的人在干什么，在他们看来，一个江湖商会的商人而已，无非就是记录些讯息传出去，翻不起什么风浪。 温栖梧和唐玄真已经放弃思考了，温栖梧在放空，唐玄真在考虑现在叛出天机十二楼的可能性。 寒鸦卫怎么就来了呢。 姜厌耐着性子，宠溺的看着吃的香喷喷的妲和光，懒得搭理其他人表情下的暗潮涌动。 现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多少双耳朵竖的高高的等着听呢。 不过妲和光无所谓，一向我行我素。她用烤软的馍馍夹住肉干，分了几块给姜厌和小树小真。“一个个怎么表情都这么严肃，吃啊。” “明天我要回玲珑城，一起走吗？”妲和光觉得事情都办完了，回城吃肉多好，没必要在这里吃沙子。 “真能走吗？”温栖梧用眼神表示怀疑，这前有红姑后有寒鸦卫将军的，谁能让你走啊。 扯皮都能扯上个三五天。 妲和光知道她的意思，她眨眨眼，十分无辜，“别人不让走？关我什么事？” 妲和光腮帮子鼓鼓，像个花栗鼠。“我又没打算把这个卷轴带走。” 等智脑破译完我看看就行。 她吃掉手上最后一块馍馍，抽出腰间的卷轴，长指摩挲着，看这个进度，今晚估计就能看了。 会外泄进行攻击的能量已经在塔殿顶层散掉了，现在这个卷轴只是因为本身的能量威压显得有点危险，其实就算是别人拿了打开，也不过就是头痛眼睛痛看不懂而已。 合上更是没有危险了，谁拿都一样。 妲和光抻了个懒腰，把帐篷布铺在身下，围着火堆直接躺下了。“先睡一觉，睡醒再看。” 她知道，在这里的这几十号人立场都太过复杂，不会有人愿意她钻进帐篷离开视线，索性这么席地而躺了。 既然不能独享信息，那就默许所有人一起盯呗。 姜厌在她身边打坐，她心情倒是不错，顺手从行囊中抽出披风给妲和光盖上了。 其他人眼睛盯盯，互相警惕着。 太阳落山了。 所有人都在石头山谷中，没人知晓，不远处巨大洼地下方的空洞中，来了一批训练有素的家伙们，正在疯狂的搬运塔殿中能搜寻到的一切。《 》 92、第九十二章 天边开始微微泛起沉沉蓝色的时候，妲和光睁开了眼睛。 山谷里几十号人，只有她睡的最香甜。 寒鸦卫的老头脸色暗的像墨一样，看样子不仅仅是没睡，还像是半夜的时候跟人出去打了一架。 谢娴等人围在妲和光睡觉的火堆旁边，也有些疲倦的模样。 若真是单纯熬夜当然不至于，只是所有人心里都挂念着不少事情，困惑和疑问，还有微妙的危机感让她们放松不下神经，这一夜耗费的心神比得上熬三夜。 妲和光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抻了个懒腰，“早啊。” 姜厌微微睁开眼，扫她一眼，“搞快点。”她不想在西漠呆着了。 闻人危也走了过来，一个时辰前，她收到了信鸟，现在就等着看完最后一场好戏。 不论最后妲和光跟不跟她离开，自己也该回九诸了。 “哦。”妲和光甩甩自己一头乱毛，从堆着的披风下面摸到卷轴。“我瞅瞅。” 不少人悄咪咪的缩小了范围，靠的更近了些。 精美的卷轴在她手中被随意的抻开，米白色的纸张上出现金色的墨痕。 “哇，有字？”妲和光歪头，那这还是无字天书吗？ 谢娴顺着看过去，只觉得那中心金墨成了个旋涡，看上一秒就天旋地转。 姜厌已经经受过几次这样的洗礼了，虽然也有一点眼晕，但是比起其他人的反应已经好太多了，“写了什么。” 妲和光胳膊拉长，将整个卷轴彻底抻平，对着微微放亮的天空举起。“好像？是个日记。” 破译进度条：100% ..... 【飞升失败，被贼老天劈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已经三日了。 我在这颗球上寻了三日，没有找到任何灵气灵石的踪迹，我这是被劈到传说中的枯灵界吗？ 可这里也没有魔气妖气死气啊？我到底顺着乱流来到了什么地方？ 不行了，撑不住了，我要先养伤了。还好我存的东西够多，你等着，等我养好，我要再把你这贼老天劈开。】 【我醒了？我闭关了多久？】 【我的伤好了，但是我发现，我变成了一个漏斗。 我的灵气在控制不住的外泄，境界掉落了一个大等级，救救！这一个大等级我修了二百年呢！】 【此界意识在排斥我，我不能继续闭关了。 我得出去，我要自救。】 【这里的人过的好苦，她们太弱了，比我家乡没有灵根的凡人还要弱太多了。 唉，都是苦命人，帮一帮吧。 维护小世界也太耗费灵气了，我要换回储物戒指了。 啊，我的灵草灵花啊，希望你们能坚强的活下去吧。】 【此界的意识在蹭我的力量进化？ 臭不要脸的老天吃掉了我的小世界！！！！你知道我攒那些灵土灵泉多费劲吗！！！ 算了，财富都是身外之物，还好灵气泄露减缓了。 不过撒灵土真带劲。 洒向大山大河，感觉像是在撒自己的骨灰一样。】 【此界发育的真慢，我能不能等到祂灵力觉醒啊？ 现在虽然漏气没那么厉害了，但是一直没有反哺，只靠储存的灵石维系，我也很难办啊。 应该是飞升的时候出了岔子，掉到传闻中的低等位面了。 我好惨，我要写一个惨字！ 人家都是飞升上界，好嘛，我这是飞升下界。 我的资源成了下界的意识的大补丸了！真是混蛋！】 【贼老天，你怎么又开始吃我的灵气了！还不够吗！ 别吃了！你这个混蛋！我的宝衣！我的宝兵！我的灵药啊！】 【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儿做，这里简直就像蛮荒时代，实在是太不适合人发展了。 算了，干涉一下吧。 没经验啊？先从引导农耕开始？ 好多地方不适合种地...唔，反正这地方人不多，挪一挪吧。】 【在村里住好无聊，不过灵米在这里能种活了，我要等秋收看看。 昨天来山上的小猎户是个小姑娘，有意思，干脆逗逗她好了。】 【有点悟性啊？教几招，给我锤爆村里那些乱吼乱叫的野小子！】 【秋收了，米很好，但是能量太微弱了，比小猫的绒毛还要细微，我要加快进度！ 老天爷你给我加速进化啊！ 我都这么努力推动了！你不说分我点能量，也该少在雷雨天夹带私货劈我了吧！ 我最烦雷劈了！】 【是错觉吗？感觉这里的人似乎比之前厉害了一点点？ 让我检验一下，嘿嘿，做点启蒙连环画发发。 嘿嘿，我也成送机缘的前辈了，多多给顺眼的小姑娘们发礼物！！！】 【有人给我塑像？挺新鲜的，不过技术太差了，我得教教她们。】 【这些小人刚吃饱几年啊，又开始争斗了。 打就打呗，怎么闹来闹去还人祭了！ 烦了，闭关。】 【怎么又开始吃我！我生气了啊！ 到底想让我干嘛啊！你托个梦也行啊！别吞我的灵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怎么打起来没完没了？我教你们这些东西是用来打架的吗！ 算了算了，管管。】 【诶嘿，不好意思，好像是因为我教的太乱... 不对，怪人心太贪。 唉，牵扯进了因果，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点兵点将... 就决定是你啦！我平定混乱的工具人！】 【她有点迷人...】 【还好我不是修无情道的... 但是怎么总有一种被她做局的感觉呢？ 不过她心眼子多也好迷人啊~喜欢喜欢~】 【反正也回不去了，在这安家好像也不是不行？ 掉一个大境界是掉，掉两个也是掉... 算了，答应她吧。】 【哇哦，树上长孩子啦~~~ 谁有闺女啦~~我有闺女啦~~~】 【孩子大了，管不了了，算了，眼不见为净。 你跟我叛逆，我就把你娘拐走！你自己头疼吧你！】 【算了，还是给她多留点后手吧。】 【她好喜欢捡孩子...捡吧捡吧，我教就是了。 真不错，她们虽然还没长出灵根，但已经有聚气的能力了。 正好储物戒指里还有些材料，废物利用一下。】 【她老了。】 【这几十年，真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不行，夹带点私货。 传了那么多，我本家也该占个名头，搓个印章先。 就传给前些日子捡回家的那个小姑娘吧。】 【她死了。】 【我把她洒向了大山大海。】 【好无聊啊。】 【让你吃个饱吧。】 ...... 妲和光合上手中的卷轴，短短几瞬，仿佛做了一场百年大梦。 一切都栩栩如生，阿卡西绝对沉浸的全息游戏也不过如此。 海量信息冲击了她的精神力防护屏障，让她此刻有些迟缓。而在其他人眼中，妲和光只是凝视了几秒卷轴文字而已。 灵气消解，仙人坐化。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吗？ 位面穿行和宇宙穿行？ “还好吗？”比起好奇是谁的日记，姜厌更想知道妲和光是否可以如愿以偿。 妲和光慢吞吞的缠绕卷轴，她收录的信息非常多，刚才只是粗略的阅读了一遍。“有一点累。” 得亏昨晚好好睡了一觉... 妲和光随手把卷轴放在地上，垂着头按揉自己的眉心，消化她所能理解的讯息。 看起来，对方是从位面穿越，还能与世界意识沟通。 阿卡西共识是世界树能量不足，不会在萌芽时多线生长，一旦确立了方向，其他的路线自然会被封死。 能量会大量的倾注在这一条支脉，直到这条支脉枯萎，世界树才会重新寻找发展出路。 世界树就是世界意识的体现，只是用不同的抽象方式来解释罢了。 阿卡西内部也有无数的故事，但阿卡西被确立了科技进化的方向，所以故事就只是故事。玄幻小说，妲和光也看过，但玄幻的故事是不会发生在阿卡西的。 □□的绝对进化，和阿卡西的意志是冲突的。 妲和光分神的想，那现在学了内力的我，算什么？我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不是平行宇宙，我还能回家吗？ 我没有被世界意识排斥，是因为她打下的基石吗？还是说因为我学了内力，回不去了，才不被排斥？ 她心甘情愿变成了养分，那我呢？我会怎样？ 她走神的看着周围，看着所有人的脸，她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 姜厌感受到她精神上的游离，刚想靠近唤醒，妲和光身上的气息就如海浪一般，汹涌的扩散出来。“和光。” 谢娴和闻人危等人也意识到了妲和光的异常。 “好晕。”温栖梧被浓郁的能量冲刷着，精神和身体都晕乎乎的。“发生了什么？” 谢娴也晕晕的，情绪被调动着，忽上忽下。 男人不受影响，闻不到气味，也感受不到妲和光的情绪变化。 无序行者稀里糊涂的：“谁的日记啊？写了啥啊？” 妲和光眼眶红红的自言自语。“我可能...回不去了...” 情绪挤开理智占据上风，她控制不住的往坏处想。 看到这样脆弱的妲和光，姜厌了然，将人拥入怀中轻轻安抚。“你只是易感期到了。” 谢娴也忍住情绪的波动靠近，扯住妲和光的袖子：“和光，冷静一点。” “不是的。”属于姜厌的气味和属于谢娴的药香短暂的碰撞。 妲和光猛然挣脱开二人的触碰，站起身退离了几步，跟所有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是的。” 太阳还没钻出云层，现在还属于静谧的日出时分。 山谷中的气氛僵持住了。 谢娴没有见过妲和光这样的一面，有点不知所措。 而姜厌没有畏惧妲和光此时的尖锐，她轻轻的迈步，一步跨过散在地上的卷轴。 “和光，不要怕，我在。”姜厌温柔的抚摸上她的脸，像安抚呲牙的小狗。 “乖乖，卷轴能把人看疯？”无序行者小声的嘀咕。“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见姜厌哄住人，谢娴也快步上前，“和光——” 就在此时，伴随着嘹亮哨音，还有几发信号弹窜上天空炸开。 寒鸦卫的信号弹，玲珑城的哨音，药王谷的药烟，铸剑山庄的信号弹。 被大量负面情绪冲刷过的妲和光，此刻对这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安全感。 姜厌带来的些许安抚和气味，在这个人员嘈杂的地方缓解能力实在过于微弱了。 应激小狗继续呲牙，凶巴巴的低吼。“好吵！” “我要回去！” “我不玩了！” 她积攒的情绪爆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回到自己的安全窝里好好的睡一觉。 众目睽睽下，妲和光飘了起来。 不是轻功，是悬浮。 姜厌自然不会放她一个人走，她不等妲和光蓄力，猛一个踏空而起，一只手死死的环住妲和光的腰，另一只手扭上妲和光的耳朵。“小混蛋，休息好了又给我装疯卖傻是吧！” 妲和光充耳不闻，旱地拔葱飞起。 温栖梧和唐玄真人都傻了。 不止石头山谷内的人被震撼了。 谷外，好不容易赶来的夏恒脖子吊着一条胳膊，看着那两个凭空飞起的女人，世界观瞬间也被震撼。 “有！有！....” “神仙！！！” “那金红发的女娘！” “是妲和光！” 即使有些准备，可这个转折.... 闻人危：....算了，收拾收拾，回九诸吧。 空气中还能闻到残留的海岛香气，可主人已经在几瞬后飞出了所有人的视野。 谢娴怔怔的看着天，被跃出云层的太阳刺出了些许泪。 “不是...答应我了吗？”《 》 93、第九十三章 妲和光情绪不稳定，超体速率开到了最大。 猛烈的风里夹杂着独属于高空的寒冷，速度过快导致姜厌进入了缺氧状态。她的肢体有些僵硬，但还是牢牢的箍住妲和光的身体，试图在这样扭曲的环境下唤回妲和光的理智。 易感期不受控，很快智脑的生存判断指标就升高到了警戒值。 评估了操纵者此时仍没有稳定迹象，智脑迅速下达命令，超体开始减速，妲和光身体一软，头歪歪的压在了姜厌的肩头。 姜厌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变故，二人悬在空中，她快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姜厌的易感期是会被妲和光牵动的，尤其是在这种不安全的环境下，“和光。” 姜厌的心里发狠，觉得就算这么同归于尽，她也愿意，但前提是对方要清醒的跟她一起死！！！ 回应她的只有妲和光身上拓展开的三枚纽扣。 宽大的躺椅，空旷的操纵室，虚拟显示屏。 最后是飞行器的外壳。 流动的金属交织在一起，构建了这个小型飞梭。 刚才联想过多的姜厌：行吧，死不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将自己和怀中的人脏兮兮的外袍扯掉，抱着人一起躺进柔软躺椅。 这里不能筑巢，这样凑合一下吧。 智脑无声的调控，躺椅的气囊鼓起，开始自适应的清洁和托举，温度湿度也变得适宜。 空气流通性减弱，两个人的外显的荷尔蒙都再度明显起来，纠缠在一起互相安抚。 在这样的安抚下，妲和光的激素波动数值逐渐回落到了警戒线下，超体开始唤醒妲和光。 窝在柔软舒适的环境中，妲和光没有继续应激，只是安静的看着姜厌愣神。 “冷静了？”姜厌看着委屈巴巴的妲和光，松了口气。 她没有对刚才妲和光的莽撞行为说些什么，只是放软了语调，怕再吓到这个处在特殊状态里的姑娘。“抱抱？” 妲和光乖乖的被她拥入怀中，宽大的包裹式躺椅像个双人床，足以让她尽情的撒娇。 理智经过智脑的短暂拉闸后已经回来了，她只是很低落，蜷缩着腿揪着姜厌的衣服。“我好累。” 吊在前面的胡萝卜不是回家的希望。 辛辛苦苦找到的讯息，原来只是回不去家的判决书。 “我什么都不想思考了。”妲和光闭上眼睛。 “不思考。”姜厌的指腹轻轻揉搓妲和光的发根，心绪如浪潮，起伏波动。 和光的反应，是因为回不去家乡了吗？那？和光还会选择无止境的休眠吗？ 还是说，就此放弃，选择融入这个世界生活？ 姜厌发现，这样的假设并不会让她感受到轻松。她的心揪着，情绪像是无形的手，丝丝缕缕将她缠绕收紧。 妲和光的身体木木的，整个人失去了心气儿一样。似乎那个卷轴的内容为她带来了莫大的冲击，产生了抽筋剥骨一般的连绵痛苦。 看到妲和光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姜厌只觉得自己也仿佛开始承受折磨。不知道是什么拴着她的情绪，让她尽量保持理智，“也许还有别的出路。” “我不知道，阿瞒，我不想思考。”妲和光小声的叹气。 悲伤被易感期放大，她觉得寒冷，破译的消息就像是最终审判，切断了她的念想。 “再抱紧一点。”妲和光试图用其他的感官触觉来弥补心中的空荡 姜厌自然不想让她就这么继续沉沦在悲伤里，她收紧怀抱，却又没有别的什么手段，只能磨磨牙，低头咬一口妲和光的额头。“小混蛋。” 怜爱，悲伤，还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无形愤怒。 妲和光顺从的仰起头，亲密在此刻成了一种补偿刺激。 她的睫毛颤抖着，缓缓抬起露出清澈如宝石一般的眼眸。 “阿瞒。” 在这样专注的凝视中，姜厌看不懂妲和光的意图。像是引诱，又像是逃避的恳求。 “你来掌控我吧。” 用新的刺激将那些杂乱的思绪驱逐掉吧。 姜厌看着她，慢了一拍才‘领悟’了她的意思。 愤怒瞬间占据她敏感的心，姜厌抬手就是利落的一巴掌。 啪—— 很响，但也没有多疼。 妲和光瞳孔地震，整个人毫无防备，被这一巴掌打的都坐起身来。 她捂着脸，整个人从上到下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把我当成什么？”姜厌坐起身抓住妲和光的衣领，眼眶通红，神情有些脆弱的癫狂。“你应该先说什么？” 妲和光愣愣的：啊？ 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我就说不同世界下同一句话的语境理解上有代沟吧！！！！！！！ 你怎么理解的啊？你让我怎么解释啊？ 妲和光呜咽了一声，捂着脸躲开姜厌的手小狗嘤嘤。“没什么，姜厌。” 她也觉得刚才的自己真是魔怔了，是啊，我把姜厌当成什么了？回不去家的避风港吗？ “对不起姜厌。” 姜厌僵住被躲开的手，看着妲和光躲闪的表情和红起来的脸，愤怒消退，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蜷缩了几下手指。“我...” 姜厌的嗓子发紧，想道歉，波动的情绪又捕捉到妲和光疏远的称呼。 她的心跳很快，酸涩从喉咙蔓延向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脑子里像是突然短路了一下，就这么甩了一巴掌过去。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她当然不排斥妲和光那种依托感，她只是想让妲和光说的再明确些。她想要妲和光说爱，说不离开，说永远。 易感期的负面情绪激增，她等不下去了，她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愿意承接，愿意用自己来做痛苦的补偿。 但姜厌说不出口，她对于自己这样的阴暗一面觉得十分不齿。 妲和光的思维停滞，她是真的不知道姜厌想听的是什么，她只以为是刚才姜厌感受到了冒犯而愤怒。 不过妲和光不想深思了，她从柔软的躺椅上翻身下去，后退拉开了一些距离。“我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姜厌，我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妲和光的脸红红的，巴掌印微微浮起，像个落魄小狗。 但她已经清醒很多了，妲和光看出来姜厌也陷入了易感期，她并不生气姜厌的这一巴掌，反而感谢对方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她要回云涛山脉，她要去问老师一些事情。 “别叫我姜厌！”女娘颤抖着声音，“我不要，你不要冷静，我错了，和光，痛不痛。” “不是的，不是这样。”妲和光躲开姜厌，“我不痛，没关系的，你易感期到了。” 妲和光一边后退一边捡起地上的外袍，衣兜中有一个小香囊，里面是她为姜厌易感期准备的缓解药丸。“放轻松，不要被情绪操控。这里是药，吃下去就好了。” 姜厌抬手挡开香囊，她隐隐有种似乎错过了一条捷径的感觉。“不要，和光，你别这样。” 妲和光的脸上还带着印，却分毫不损表情的严肃，“随你。” “回家吧，阿瞒。” 她也在情绪敏感期，没有心力继续安抚了。负面和负面撞击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妲和光只想逃离。“回家吧。” 我回不去了，但你还可以。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不该下山的。 姜厌眼也不眨，极度的波动让她也陷入了诡异的冷静，“和光，我们谈谈。” 妲和光没有理她的伪装，扭动的神经像是绷紧的弦，她不想逼疯姜厌，也不想和姜厌一起沦陷情绪深渊。 妲和光站在原地，两个人维持着三步的距离。 姜厌的内力在经脉中激荡，似乎随时都要爆发钳制住妲和光。 妲和光没有戳穿，只是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拜拜，姜厌。” “我说了！叫我阿瞒！” 无形的力量牵制住姜厌，她眼睁睁的看着妲和光向后一倒，贴着金属的外壁就像是穿过一层薄膜，消失不见。 “妲和光！”钳制她的力量消失，姜厌扑过去只抓到掉落的香囊。 妲和光悬浮在空中，看着上方的飞梭，设定了蓬莱的沧溟岛作为目的地。 “真是对不起了，阿瞒。”妲和光揉揉挨了巴掌的脸，小声嘀咕。“乖乖吃药吧，你的易感期真是太恐怖了。” “嘿嘿，不过这次我拍了。”妲和光翻翻智脑，看见气的眼睛都发红的姜厌。“我就是故意的，你打我诶，我故意气一下没什么吧。” 看见虚拟光屏中有些疯劲儿的美人，妲和光还有点后背发凉的心虚，以姜厌的性格... 应该不会冲过来放火烧云涛山脉吧... 她想烧大朔应该也不同意吧... 想了想画面，妲和光打了个激灵，“想什么呢，肯定不会的。” 飞行器按照路线移动，妲和光驱使超体，回了云涛山脉。 过了刚开始那几分钟，姜厌的愤怒不再外显，她窝在躺椅上，怀中抱着妲和光脏兮兮的外袍。 除了袍子，还有妲和光的木刀以及逍遥观的玉石小印。 “跑的倒是着急。”姜厌幽幽的呢喃。 吃过药的她已经恢复了理智，看着外面的云，她知道，妲和光是要把她送回蓬莱。 她也知道妲和光有的是手段，可以悄无声息的带走遗留在这的两样东西。 姜厌深呼吸了一口，“没关系。”只是错过了一条捷径而已。 姜厌牢牢的将衣物抱在怀中，仿佛与爱人甜蜜的轻语，“小混蛋，嘴上不生气，心里怕是要记我好些个仇了。” “没关系，和光，我们的帐慢慢算。”《 》 94、第九十四章 观主一如既往的在天梁山平台上当她的世外高人。 妲和光也不演了，直接飞落过去，“老师。” 观主懒懒的抬了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只穿着内袍飞过来的小徒：......哦豁，这次怎么搞的这么狼狈。 得亏脸上的巴掌印消了，不然真是惨上加惨。 妲和光可怜兮兮的在观主身前一步停住脚步，“老师，哇哇哇。” 还没说话，先嚎几嗓子。 观主慢吞吞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儿了。” 心里琢磨，到底是谁？能欺负和光呢？ 妲和光得寸进尺，俯身趴在观主膝上，“老师，我跟你讲...” ...... 护送姜厌的飞船落在了沧溟岛的沧溟宫私人海滩上，在姜厌的视野中，奇怪的金属墙壁上开了一扇小门。 外面是沙滩，海浪，蓝天。 姜厌重新穿好了外袍，手上拎着妲和光遗漏的东西想走出去。 门口附近的金属软化流动，站起来一个膝盖高的小机器。 没有腿，只有机械手，扭来扭去，电子眼眨啊眨的。 “不让我带走？”姜厌晃晃手里的东西，小机器人也跟着转动。 姜厌把刀和玉石小坠丢给小机器人，手上只剩一件外袍。“这样总行了吧。” 小机器的机械手抱着东西，点点头，让开了位置。 姜厌轻轻的弹了弹这奇怪机关人的脑门，“过几天见。” 说完就不留念的迈步离开飞梭。 这里正是之前带和光来游玩过的海滩，姜厌站在细沙上仰头看着小飞行器迅速升高，在视野里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蓬莱和西漠有时差，姜厌没觉得在飞梭上渡过了多长时间，此刻看天色已经是日头向西了。 过去这么多日，娘亲也该回岛了吧？ 姜厌这么想着，辨认了一下方位，迈开了脚步回宫。 ...... 妲和光回了暖谷，木刀和玉石小印被放在洞口的石桌上。 妲和光自然收到了小机器人转述的画面，第一人称视角下，妲和光仿佛真的被恢复理智的姜厌弹了弹脑门。 “什么过几天见，你从蓬莱过来可远着呢。”妲和光小声嘟囔一句，拿起东西走进自己的小山洞。 从老师的口中，妲和光也没有得到什么扭转的新讯息，只知道云涛山脉是前人隐居坐化的地方。 玉石小印本也有开悟的功效，只是传承了太多代，能量被历代观主承接，如今也溃散的差不多了。 妲和光摆弄着玉石小印，心不在焉的在山洞巡视了一圈儿。 送给姜厌的巢搬走了，原位置又补了一个新的大狗窝。放衣服的地方还有姜厌留下来的几件，规整的叠着。 妲和光扫了一眼，瞬间就想起了在山洞中和姜厌生活的那半个多月。 金虎不知道又跑哪儿玩去了，除了她，山洞中没有一点人气。她站了半晌，明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一切都适应不起来了。 孤单和寂寞的情绪冒头，安静也成了无法忍受的存在。 “我真矛盾。”妲和光傻笑一声，“算了。” 有什么适应不了的呢，换个没有姜厌出现过的地方住不就好了吗。 妲和光自我安慰了一下，转身离开山洞。 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回到漂亮球球号了，登上接引梯后，短短几秒就换了一番天地。 虽然是宇宙飞船，但内部是拟态的微型星球，有水，有土壤，有植物。 天空和气候都是拟态的，每一个位置都可以细微调控。 妲和光离开接引梯平台，赤着脚踩在草地上。小型的家务机器人园林机器人各自忙碌着，巨大的庄园里生机勃勃。 和煦的风，温暖的光，春天般的活力，空气中跃动的音乐。 一切仿佛真的在德尔斐的家中一样。 妲和光蹲在池塘边洗脸洗手，湿漉漉的躺在秋千上看天。 突然一切都喧闹了起来。 红发的天使一般的小女孩从秋千一侧跑过，一边笑着一边挥舞手上的彩色玩具。 蝴蝶排成队的追逐着她手上的玩具，绕着小孩飞来飞去。“姐姐，你看我。”妲四时像是在操纵魔法棒一样，从左划到右，再绕个八字从上划到下。 烤肉的香气传来，黑发的女孩端着餐盘出现在秋千旁边，南希言长的又快又高，十几岁像个大姑娘一样。“严谨一点，小四，你的姐姐可多了去呢。” “那当然是找她最爱的大姐姐我啦。”妲和光的视野中，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赤着脚跑过去，把咯咯笑的妲四时一把举起，像飞飞机一样的在空中嗖嗖嗖。 “无聊。”争宠失败，南希言白了一眼。 飞了几下，红发女娘将小女孩架在肩上，妲四时抱着姐姐的头，乖巧的眨巴眼睛。 妲和光坐起身，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娘扛着小女孩走过来，也坐在了秋千上。 妲和光伸出手，只能穿过光点，摸不到任何柔软的带着体温的存在。 “想不想吃。”南希言在妲四时面前晃盘子。“小猴子一样，来三姐姐这里。” 妲和光朝周围看去，南曌妈咪正在和同尘一起烤肉，小狗围绕在她俩脚边狂甩尾巴。 妈妈在和同尘的恋人坐在长椅上聊天，小猫窝在妈妈的腿上，尾巴尖儿勾着妈妈的腰。 普通的一个家庭聚会，平凡的一天。 妲和光轻轻叹了口气，关闭了正在播放的虚拟影像。 花园又恢复了安静。 妲和光自言自语，“智脑，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智脑没有真正的智慧，只能通过现有的信息和参照给出答案。现在她所经历的，并不在智脑的储存库里，智脑也没办法给她回答。 “那我怎么办？陷入无尽等待？还是像她一样，融入这个世界，引导这个世界改变。” “我做不到。”妲和光对自己的定位清晰。 “不能对智慧星球进行污染。”这是阿卡西宇宙探索规则第一条。 第二条，相信同胞。 妲和光安详躺平，声音有气无力。“我信我信，我再等五年！就五年！你们搞快点。” 五年，是她给自己的一个期限。 毕竟她不是建立逍遥观的老祖宗，有无尽寿元挥霍，反反复复的闭关再出来折腾都不耽误。 “话说，西漠现在...还好吗？”妲和光从自己的记忆中捡到一些画面，震惊的谢娴等人，荒谷外的几支队伍。“应该打不起来吧？” 妲和光后知后觉的担心起谢娴等人的安危了。 她悄咪咪的打开虚拟光屏，通过卫星定位看了一下众人的位置，谢娴和小树小真附近并没有大部队跟随，看行动轨迹，是没有参与后续的处理，已经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玲珑城的人似乎还在荒谷，闻人危则是去了其他方向。 妲和光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这次真是对不住谢娴。”应激的易感期不能用理智处理，“现在再去露面也不是个事儿，还是等谢娴回云涛城吧。”她无意现在再去弥补什么。 只是想着想着，妲和光又想起了姜厌。 蓬莱的船，想必要比谢娴回来的更快吧...妲和光的注意力又被转移了，想起来姜厌在飞行器上那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彻底平静下来后，妲和光回味着，还觉得挺刺激...她对自己有点无语，“我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想想自己妈妈们的相处模式，妲和光表情诡异：“这也会遗传吗？” ...... 十月底，蓬莱宝船再度在云涛港靠岸抛锚。 气势排场，比姜厌上次来的时候还大。 三十二抬的轿辇，华贵更胜。 “娘——”姜厌被母亲扣着手腕，只好伏在母亲身边撒娇。 “别叫我娘。”姜瑜驰美目一横，阴阳怪气。“我可没教出一个情种。” 燕衔枝战术喝水，压下要差点笑出来的声音。 大陆最近不消停，西漠跟云麗团结在一起，苍玄跟大朔也互相看彼此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姜厌要来云涛城找人，沧溟宫自然不能放她自己一个人过来。 毕竟妲和光白日飞走的时候，姜厌也跟着飞了，所有人都看在眼中。 大朔现在各种消息沸沸扬扬，自然也传到了沧溟宫的耳中。 那日她们离开后，在场的各势力援军也已经到齐，都有宗师小宗师镇场，谁也不让谁。交涉不清，不知道怎么着，反倒起了一场混战。 大朔去的都是以铸剑山庄为首的江湖人，跟带有国家性质的寒鸦卫自然不同。玲珑城和这些江湖人先携手，与寒鸦卫在戈壁上对了一场。 混战打的天翻地覆，洼地本就因为地动裂出多条缝隙，这下更加脆弱，停手已经没用了，众目睽睽下。 地洞塌了，没人捡到便宜。 只剩下妲和光随意丢弃的那个卷轴。 不知道铸剑山庄是如何与玲珑城协商的，最终，卷轴作为西漠和云麗给大朔皇帝的寿辰献礼，由万象阁和夏恒护送带回枕河都。 无法破译文字也守不住这个秘密，不如献出去换些实在利益。 反正鎏金戈壁属于西漠，这条路线已经被西漠看守起来，重新发掘下方的宫殿只是时间问题。 破译文字自然少不了塔殿中其他卷轴的配合，为了给宫殿挖掘营造稳定环境，大朔也要在边境交界地带拦住苍玄的窥探。 当然也有另一种方法，找到妲和光。 老皇帝在收到密报之后就已经传令全国，各城池各村镇都挂出了悬赏。 云涛城也不例外。 姜厌坐在轿辇中，风吹过纱幔，她看到城门口木板上的悬赏画。 与一般白纸黑墨的悬赏不同。 这木板上的悬赏白纸做底朱砂做墨。 将只有五分相似的人物画出了莫名的凶气妖异感。 姜厌不悦，抬手瞬发出一道内力，轻蔑的当着守城官兵的面，将那悬赏令连同木板一起打了个粉碎。《 》 95、第九十五章 云涛城的私人园林又迎来了它的主人。 姜瑜驰这趟出来没带侍君美人，府里倒是清净不少。 她的那批老手下也都留在了沧溟宫，这趟她来大朔，只是为了找乐子。 先前回宫的时候在港口没看到姜厌的迎接，只有简单的一封信，不少细节还是燕衔枝讲给她听的。 沧溟宫边拆边改建，所有人忙的热火朝天，还以为要等上几个月才能再见到宫主。 没想到姜瑜驰刚回宫没两天，姜厌就孤身一人，站在了宫门前。 姜瑜驰一想起这个不争气的情种闺女就来气，也不知道随谁。 百闻不如一见，她倒要亲眼看看那女娘有什么魅力，把姜厌迷得撇家舍业的来追人。 “老宫主。”燕衔枝这个贴心管家兼秘书做的得心应手。 她在姜厌身边的时候还像个贴心姐姐，而站在气场全开珠光宝气的姜瑜驰旁边，只像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房间都整理好了，您这边走。” “还是衔枝贴心。”姜瑜驰横了一眼闺女，哪像这个，只是因为晚了几日启程，就不高兴跟自己耍脾气。 大半个多月没见到面而已，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 姜瑜驰更气的就是，姜厌居然那么久都没把人吃到嘴！真是聪明矫健的鲸鱼妈妈养了个不会捕猎的笨翻车鱼！ 姜瑜驰瞥一眼闺女，修改了一下吐槽：算了，还是鲸鱼吧，我闺女三十岁不到美丽漂亮又是宗师，是那姑娘没眼光！ 姜厌不知道母亲在腹诽什么，既然已经跨越大海来到云涛城，她只想快点去找妲和光。“衔枝，马准备好了吗？” 姜厌站在门口，连进府休息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燕衔枝无奈：“我的宫主诶，您是要去云涛山脉，这次没有和光姑娘，宫主你就打算空着手上山吗？” 姜瑜驰冷哼，气不顺的拱火，“给她马让她去！在山上风餐露宿，茹毛饮血，让我看看我这闺女还能做出什么蠢事。” 姜厌抿抿唇，有妈妈在场的她也幼稚的倔强小声反驳。“和光不是不在。” 眼看着这母女俩又要对上了，这种场面这段时间燕衔枝见了好多次了，淡笑着打圆场。“万一呢，宫主，那山上还有迷瘴呢。您也说了，和光姑娘在中心区，您就算突破迷瘴，也得翻不知道多少个山头呢。” 姜厌表面淡定高傲又松弛，其实也没有把握。 冷静了这么久的她心里也有些不安，怕和光真的一个想不开去沉睡，也怕和光用了什么手段离开了这里。 虽然她离开飞梭的时候还信心满满的跟小机关人说过几天见，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 和光会等我吗？ 和光还生我的气吗？ 和光想清楚了吗？ 表面的焦虑下还有隐秘的期待。 姜厌不是会沉浸在忐忑中的性格，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我知道了。” “对咯。”眼见劝下姜厌，燕衔枝没忍住絮叨了几句，“避瘴丹我已经跟药王谷医馆沟通过了，今晚就能送来一小瓶，到时候我们从宜苏山进入...” 姜厌摇摇头，“不，只有我去。” 这也是她不想跟母亲出海的原因，她从来都不打算让其他人进入云涛山脉。 她只想自己去和妲和光解决感情的问题。 “你们在宜苏山附近等我。” 姜瑜驰没经历过这么不靠谱的计划，又气不打一处来，“等个一年半载没动静，然后后继无人，我老蚌生珠，回宫再生一个是吗！” “那倒是不会，老宫主，也没那么危险...”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妲和光日行千里的本事，燕衔枝也是从自家闪现来闪现去的宫主身上得到验证了。 妲和光带着姜厌白日飞升的消息从西漠传到蓬莱的时候她们都出海往大朔来了.... 可见妲和光这神出鬼没的能力有多离谱。 燕衔枝就是怕妲和光故意耍小脾气，看着宫主翻山越岭也不出来见面。 说真的，她感觉这种程度的恶趣味妲和光干得出。 “哼。”姜瑜驰虽然还是冷哼，但气势软了一点，嘴上不饶人。“女大不由娘了。” 姜厌不会在进山这件事情上让步，但也知道哄哄母亲，“我知道娘舍不得我冒险，可是娘，你也知道我的。” 姜厌诚恳的看着母亲。 “管不了了，随你吧。”姜瑜驰甩袖走了。 ...... 十月底山上都能哈出寒气了，妲和光也不穿袍子，光着脚还穿着夏日的丝裙乱跑。 她手上抱着两个热乎乎的饭团，一个荤的一个素的，荤的她自己咬了一口，素的送到了老师面前。 观主这几日都待在平台上，神色凝重不知道又从一大堆星星里看出来什么消息。 妲和光跟着仰头看，什么都看不懂。 天上明亮的星实际上是一个个遥远的星群聚集产生的光点，极少数明亮的星是单颗存在的，这是阿卡西从科学角度上的理论。 但这个世界都有飞升失败掉落的修仙者了，妲和光也懒得去思考观星算卦的具体逻辑是什么做支撑了。 “老师，吃点吧。”妲和光蹲在观主打坐的大石头上，披头散发，一点形象都没有。 观主缓缓拿起她手上的饭团，“存粮没多少了吧。” 往常观主每年下山一两次采购，但是从去年秋收后，观主就没再下过山了。 她接近辟谷，吃的本就不多，米面调料跟摆设一样。 观主吃了半年，都不如妲和光回来这大半个月消耗的多。 “还行。”妲和光双手捧着自己的加量鹿肉饭团嚼嚼嚼，她对存粮没什么概念，反正吃老师的还是吃漂亮球球号上对她来讲都一样。“老师要下山吗？我上次回来给您的木匣子里放了不少银子，可以多多买。” 观主小口的咬着手中的饭团，热气被山风一吹就散了，也不耽误味道。“是该下山了。” 山下恐有大乱，逍遥观的职责就是守护安定。观主看了一眼自己像野人一样的小徒，无奈叹气，别说指望这孩子了。 她现在深切怀疑，大乱子跟这孩子脱不了干系。 小狗嚼嚼嚼，天真无邪，“我和金虎跟您一起去，这次我们多抗一点米面回来。对了！还有种子，我最近在暖谷又开了块儿地，我们再种点东西吧。” 观主：...所以最近是在玩种地游戏打发时间是吗？ 观主嚼嚼嚼：“我要下山，这次不是采购。” “吓。”妲和光眼睛圆圆，“老师要还俗吗？” 观主敲敲她的脑壳，“还个屁，想什么呢。”观主无意给妲和光解释此行的具体目的，只是随口敷衍一句，“我去收拾烂摊子。” “哦。”妲和光知道，说不准又是哪儿出乱子了，逍遥观的观主们都挺爱做好事不留名的，但是会回山后在山中石壁上进行一些具体记载，给后代传人看。 “哎，那我给蓬莱做好事了，我是不是也能去写几句话啊？”妲和光又来劲儿了。 “山上石头多的是，你到处画简笔画我也不管你。”观主无语。 “那老师你要去哪里呀？”妲和光从饭团里吃到一大口鹿肉，香的没边儿。她现在一点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完全没有跟着下山的意思。“回来要带好吃的吗？我去接您？” “西南方。”观主手中的饭团不敌妲和光的超级大饭团五分之一大，这会儿已经吃完了，包裹饭团的叶子被观主丢掉顺着山风吹下去了。“你要是闲着无聊，自己去山下采购吧。” 才不要嘞。妲和光撇嘴，她才不要在人前露面跟人交流。“那老师注意安全哦。”妲和光摸摸睡裙的衣兜，把玉石小印还给观主。“进城要交税和出示凭证的，现在跟您过去进城可不一样了。” 她用漂亮球球号上的智脑反复蒸馏千年前的信息数据取其精华，玉石小印这些载体对于她现在没有什么作用了，不如还给观主下山用。 “您挺大岁数了，有事不要硬扛。”妲和光又啃了一大口饭团，“药王谷的大长老人很不错哦，有事可以跟她商量商量。” 观主无语：吃你的吧，操心都不走心，我怎么收了你这个混不吝的小徒。 玉石小印转了一大圈，又回到观主手上。 妲和光吃到后面有点晕碳，心不在焉，老师也要下山，山里只剩下她和金虎了。 清净是清净，就是有点孤单。 妲和光吃不下了，扒开在旁边睡觉的金虎的嘴巴，把手上剩的一点饭团怼进去。 金虎：？ 吧唧吧唧。 观主看着小女娘，抬手拍拍她的头，“无聊就下山玩去吧。” “山下不好玩。”妲和光拒绝，在观主身边假装自闭蘑菇。 “那就邀请好朋友来山上玩。”观主从这些日子妲和光高频率过来粘她就看出来，这姑娘有心事。 妲和光这次没说不行。 “你还年轻，朝气蓬勃的，做什么都行。”观主从未跟妲和光聊过她在山下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那日回答了妲和光来追问的千年前有关逍遥观，和青霖的旧事。 其余和光在山下发生了什么，蓬莱，西漠，大朔，一概不知。 和光不想说，观主也不问。 “和光，就算现在回不了家，你的家人也一定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做什么都好，让自己开心一点吧。”《 》 96、第九十六章 观主下山去了，妲和光在平台上跟金虎一起看了两天海，坐不住了，干脆缩回漂亮球球号。 金虎也被带进了漂亮球球号，她一出接引台就开始巡视，用身体蹭着周围的植物和建筑，将这里划分成自己的地盘。 妲和光没去管，随她玩，自己则是回了庄园里，去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城堡一样的庄园里面家政小机器人们闪着电子眼欢迎主人，端着托盘送来妲和光最喜欢的小食和饮料。 妲和光随便窝在沙发上，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她又想起来自己偶尔兼职山神的事情，打开虚拟光屏查阅她不在山上的时候外围的拟态护林员有没有损坏。 云涛山脉的迷瘴这些年已经越来越靠后了，除了原住民的开拓也是因为阵法的力量在消散，现在经验丰富的山民能进山捕猎几个日夜也不会出事情。 年初的时候妲和光在宜苏山救了药王谷一行人，山民对山神更加敬畏，大多都有分寸，不会进入深处开采。 偶有几起误入的，也被拟态护林员变得小松鼠引导出去了。 妲和光的虚拟光屏上中心是云涛山脉的俯视图，环绕着俯视图的是二十八处拟态机器人的第一视觉画面。 她瞥了一眼，所有的光点都是绿色，说明方圆十里内是没有人形生物进入的。 妲和光刚想关闭，就看见有一处的光点变黄了。 这不巧了。 妲和光瞥一眼地图，老师还在从西南方出去的路上，没到云涛山脉的外边缘呢，不是老师激发的，那是山民？ 地图上，代表姜厌的小图标闪现在了北方。 妲和光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紧张，她猛然站起身，又迅速坐下。揉揉自己的脑壳，妲和光放大了离的最近的拟态机器人的画面。 这只拟态成的是山喜鹊的模样，妲和光操纵着它飞起，朝姜厌本人的坐标赶过去。 今日天气不是很好，云涛城虽然靠海不冷，但云涛山脉不一样，这里海拔高，十一月左右就会开始下雪，大雪自然而然就封山了，宜苏山还能有山民行走，再往里就算没有山雾也寸步难行。 姜厌含着一枚避瘴丹，孤身一人进了宜苏山。 老宫主气的没来，燕衔枝倒是带了几个弟子守在了山神庙附近。 万事通的掌柜的也在这附近，他是被宾阳镇的镇长叫来的。 沧溟宫是不能惹的江湖人，镇长琢磨着肯定跟朝堂上现在找的红发女娘有些关系，万事通的掌柜的能联系万象阁也能联系药王谷，有什么事儿找他最方便了。 掌柜的客气的赔笑，想跟沧溟宫搭话，没人搭理他。 他只好把众人的等级站位和外形特征细细记下，转头找了小伙计去云涛城的药王谷医馆传个信。 他这种小喽喽能管上什么事儿，不如一层层的传出去，有点举措就行，追责的时候肯定找不到他头上。 姜厌没有找山民做向导，只是脚步不停的向深山里去。 今日天阴云厚，山雾也浓。 姜厌虽能保持清醒，却也无法辨别方位，她拿出蓬莱的罗盘，指针是指向南浦的，通过这一点，她继续朝反方向走。 明确了罗盘的效果没有被磁场的干扰，姜厌也松了口气，起码这证明了她不会因为迷失方位而在山雾中打转浪费时间。 外围除了山雾还有些自然的阵法机关，这当然难不倒已经成为宗师的姜厌。她有大量的内力支撑，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轻功赶路。 她也年轻，头脑清醒身体反应灵敏，可以躲避山雾后隐藏的危险障碍。 天气好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山雾带也就十几里，天气不好的时候，那可就难走了，宜苏山后面连着三座山的区域都在阵法的范围里呢。 姜厌也是倒霉，非挑了这么一日进山。 妲和光操纵着山喜鹊不近不远的跟着，在枝头跳来跳去，看着走上一段就重新确认方位的姜厌，表情严肃又认真，看不出对方是生气还是怎么。 妲和光有点没出息的期待。 她确实很想见到姜厌。 当然她也想见到谢娴她们，但这种感情不太一样，姜厌与她曾经有过的亲密，不是其他人可以复刻的。 但妲和光也很矛盾，她又不希望姜厌找到自己。就算她决定再等五年，那姜厌愿意和她一起消磨五年吗？ 现在愿意，五年后姜厌也愿意吗？ 妲和光说不上来，她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人，自己的念头都一时一变，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允她长长久久不后悔呢？ 山林里本就没有路，姜厌消耗的远比正常赶路要多，此刻她坐在枝头休息，又含了一颗避瘴丹入口。 山喜鹊扑腾着翅膀在她身边落下，歪着头看她，用喙啄咬姜厌的衣摆。 山雾里动物本就不多，姜厌早就注意到跟着她飞的小鸟了。她嘴角有些微弧度，但是迅速被她压平，仍旧是冷淡矜贵的模样，用手接住小鸟，仿佛真的在摸小动物一样。 小鸟非常逼真，就跟她见过的所有山喜鹊一样。 姜厌伸出手指，小鸟就轻轻的抓握住，像是踩了一根白玉枝。 妲和光的虚拟光屏中姜厌的脸因为视角的贴近而放大了许多，姜厌没有带妆，但似乎是被山风吹得，眼尾有些泛红。 估计是内力都用来赶路，没有分一部分保护自身。 女娘托举着小鸟，与它平视，了然的叙述事实：“和光，你知道我来了，对吧。” 妲和光仿佛真的与她面对面一般，闭口不答，自欺欺人。 “和光，好久不见，你想我吗？”姜厌另一只手为自己顺了一下乱飞的鬓发，妲和光看见她的指尖也被冻得有些发红。 宗师不惧寒暑，姜厌怎么会被冻到呢？ 妲和光还是紧闭着嘴巴，但是人已经站起来了，在虚拟影像前无声的踱步。 “和光，还在生我的气吗？”眼尾泛红的姜厌流露出难得的脆弱美感，眼神却不脆弱，凝视着就能看到对方的心绪。 是汹涌的锋利的，充满了不肯认输的进攻性。 哪有一点脆弱惹人怜可言。 就是演我！演的还不走心！ 妲和光鼓起腮帮子。 没得到任何回应，但一动不动的山喜鹊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混蛋。”姜厌宠溺的笑骂一声，指尖揉了揉小鸟的脑袋毛。她还要继续赶路，看小鸟没有要飞走的意思，扯了扯衣襟，看样子是想把它塞怀里。 山喜鹊如梦惊醒，扑腾着跑了。 姜厌跟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山雾浓浓，鸟失去了踪迹。 姜厌也不气馁，她从怀中摸了小罗盘出来比对位置，然后再次前进。 她一刻不停，气力不济就打坐一刻钟左右再起身。她穿的也不多，运功御寒的时候为了省些内力，在密林中一步一个脚印缓慢的前行。 山雾断断续续，姜厌的避瘴丹也并不多，她不知道后方还有多少里，吃了一颗后就断断续续的减缓呼吸频率，吸入些瘴毒也不放在心上。 她不是在跟妲和光卖惨，直到日头西落，山喜鹊也没有再出现。 仿佛之前与山喜鹊说话是因为瘴毒带来的幻境一般。 姜厌可没什么荒野求生的知识，她养尊处优的长大，在这山林里没有生存技能，只是从背包中摸了一块馍馍。 山林潮湿，她火都没生，就着冰冷的水，干巴巴的咽下。 妲和光隐形在周围，云层遮蔽月光，也阻碍了姜厌的感知。但妲和光不受影响，只要她想，有的是方式在黑暗里保证视野。 山喜鹊离开没一会儿妲和光就已经过来了，她没露面，就这么陪着姜厌走走走。 心情十分复杂。 姜厌的这份狠劲儿让妲和光有些承接不住，她甚至想偷偷的弄晕姜厌把她送回去。 但是她又知道，那样只会让姜厌生气的再冲回来。 唉！ 妲和光无声的叹气，悄无声息的靠近，用手压住了将硬馍往嘴里送的姜厌的手。 姜厌无声的勾起嘴角。 抓住你了。 她以迅雷之势，反手扣住妲和光的脉门，一把将人扑倒。 “啊。”妲和光只穿着简单的丝裙，被人按在不平整的地上，压断了不少低矮的植物枝干。 姜厌坐在她的腰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漆黑环境下模糊的轮廓，一只手轻轻的找寻位置，抚摸上妲和光的脖颈。 感受到对方血液跳动，姜厌冰凉的手指再继续向上，抚摸妲和光的脸。 “当时很疼吗？”姜厌一边抚摸，身体一边前倾下压。 就算有石头膈着，妲和光也不动，老老实实的躺成一条。“不疼。” 姜厌的呼吸已经打到妲和光的侧脸，湿湿的，热热的。 “那么响，怎么会不疼呢。”姜厌的唇瓣，伴随着她的话语，似有似无的从妲和光的脸上蹭过。 像是亲到，又像是没亲到。 “不疼。”妲和光小声嘀咕，下一秒：“诶，疼疼疼。” 姜厌松开了嘴里叼着的软肉，但没有离开，嘴唇在牙印上轻轻的啄吻，舌尖也在轻轻的舔舐被咬过的伤处。 痒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小腹。 又酸又痒，折磨到了她的心里去。 妲和光手足无措，有气无力的推拒了两下。“别这样姜厌。” “诶，疼疼疼疼疼疼。” 又被咬了。 “别，阿瞒。” 姜厌满意的松开了力道，见妲和光没有反抗，原本捏着她脉门的手也松了，两只手如蛇一般蔓延向上，托着固定住了妲和光的下颌。 “还可以吗？”姜厌的吻从左脸吻到右脸，从眉心吻到鼻尖。 妲和光结巴着，感受着身上被覆盖的重量和柔软。“可以什么？” “让我来掌控你。”姜厌的吐息中都是芬芳。 妲和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个肺腑都被姜厌的气息填满。 “给我一个机会。”姜厌湿热的吻没有逻辑，吻上妲和光的耳廓，钻入她的脑中。 “在、在这儿么？”妲和光的手自然下垂，抓住了冰凉的草尖儿，她仰着头看天脑子浆糊成一团。 姜厌的吻又到了她裸露的颈窝。 她的笑容已经按奈不住，兴奋的啃吻，在妲和光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小变态。” 姜厌笑意盈盈，带着一点嗔，也带着一点纵容。 “哪里都行。”《 》 97、第九十七章 倒也没真的幕天席地搞七搞八。 妲和光再混蛋也不至于那么欲望遮眼。 她将一枚纽扣贴到姜厌的耳边，姜厌的眼睛就从黑暗中解放出来。 淡淡的荧光，温和的照亮了视野中的一切。 姜厌看清了身下的人，女娘的头发披散着压在身下，漂亮的眼睛水润润的，乖巧的看着自己。 姜厌的心中升起了莫大的满足感。 她压抑不住，俯身去亲吻对方，贪婪的汲取着对方的气味，口中的津液，像是渴水的鱼疯狂的汲取呼吸的源泉。 妲和光的舌尖和呼吸一起被人夺走，她的手无力的抵住姜厌的肩头，“等一下，等...” 姜厌才不想等，娘教训的对，想要什么就要一击必中迅速拿下。 妲和光捕捉到姜厌此刻吸入了瘴毒，控制不住是正常的，她稍微用了点力气，坐起了身体，将人压入怀里，争夺起了掌控权。 姜厌嘤咛一声，软了力道，伏在了妲和光的怀中，被人一把横抱起。 “你累了一天了。”妲和光有点心虚，“我带你回去。” 姜厌靠在她的肩头，手指尖抚摸着妲和光锁骨上被自己吸吮出的红痕，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哪个小混蛋害的。” 妲和光还想吓唬她，“得意什么，这都是瘴毒，你这是幻觉。” “啊，疼疼疼。” 姜厌松口，轻轻啄吻，故作惊讶无辜，“瘴毒也会喊疼吗？真有趣。” 妲和光：...... 她撅了撅嘴，不跟姜厌争辩了，抱着人没一会儿就飞回了漂亮球球号。 姜厌的心思虽然都在妲和光身上，但对环境的改变自然也很敏感。 “这里？”姜厌本以为妲和光会带她回到暖谷，可现在周围的景象，却是她上次来云涛山脉时未曾见过的。 “这是我的...船。”宇宙飞船，也能算船吧。 妲和光用超体的能量洗涤掉了姜厌身体内的负面状态，还输入了一些内力为她补足白日的消耗。 金虎跑了过来，它自己在这待着，无聊死了，现在看见熟人，礼貌小虎速速冲来打招呼。 “好久不见，金虎。”姜厌从妲和光的怀中重新站到地上，摸摸虎头，余光扫过周围的地形和植物，还有那个奇异精美的建筑。 这是，和光真正的住所吗？ 姜厌回忆着，刚才好像是在空中穿过了什么地方，进入了这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样。 “美丽的小姐，这边请。”妲和光用阿卡西的礼仪邀请。 接引台进入的时候会净化身体，妲和光身上没了刚才被压在地上的脏污土渍，丝裙也焕然一新，漂亮的女娘眼睛亮晶晶的，让人无法拒绝。 姜厌更不会拒绝她，纤细的手指搭上妲和光的掌心，优雅的用蓬莱的礼仪回礼，“请。” 二人并肩走入花园，穿过庭院造景，进入妲和光的家。 ...... 在山神庙搭帐篷等人的燕衔枝，“天冷风大，我可怜的宫主诶。” ...... 姜厌从柔软的床上醒来，感受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胸前的肌肤上。 她微微低头，就看见被自己抱在怀中的那人脸颊贴着自己的柔软，睡的安详。 微微一动，姜厌就感受到腰肢酸软，就连胸前那处都有怀中小混蛋没轻没重留下的印子。 “小混蛋！”姜厌牙根痒痒，声音也有些哑。“说好的让我掌控呢！” 到底是谁掌控谁啊！ 你演我！ 能把她这个宗师折腾成这样，妲和光罪不可赦。 但她也不舍得叫醒怀中女娘，最大的报复无非就是收紧一点怀抱，用柔软闷住女娘的呼吸。 “啊。” 红发女娘真无耻！当自己是没断奶的幼童吗！ 晚上吃吃就算了，怎么现在还！ 姜厌的耳根发烫，手捏上对方的脸，小腹被女娘的动作搞得又酸又软。“小混蛋。” 妲和光被骚扰也不松口，皱着眉头主动的埋了几下，依赖感十足。 见她这样，姜厌的心软了下来，也不捏了，轻轻的安抚。“真是拿你没办法。” 怀中的女娘嘴巴不老实，手也不听话，反复抓握着，像是小猫踩奶。 姜厌初尝禁果的身体不争气的又起了反应，她轻咬着下唇，压抑着控制不住的低喘... 妲和光就是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下醒来的。 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真是一个难得的好觉。 又香又甜，仿佛回到幼年，沉浸在妈妈的怀抱中一般。 一切都是暖暖软软的令人安心。 诶？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诶，那我在吸什么呢？ 妲和光睁开眼，明艳大方的美人面若桃花，微仰着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还有如花瓣一样的红痕。 万种风情千般魅惑扑面而来。 妲和光僵住了动作，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过多分泌的口水。 “呃~” 姜厌半眯着眼轻喘。 昨夜发生的一切涌入妲和光的脑海。 她蜷缩的手指伸展开，忍不住的在流畅的线条上拂过。 “嗯~”姜厌还没察觉怀中人已经醒了，包容的舒展开身体，纵容着妲和光的亲昵。 妲和光舔舔口中的东西，眼也不眨的记录着面前的一切，悄悄的占据更多的领地。 姜厌的身体开始了熟悉的颤抖。 这个清晨，像是一场潮热的梦。 ...... 两个人闹得昏天黑地，漂亮球球号没有固定的白天黑夜，全靠主人调控。 妲和光喜欢清晨时刻，那，这里随时都是清晨时刻。 金虎有家政机器人照顾投喂，在花园里霸占了草地睡大觉，被三个小机器人围着梳毛，享受的不行。 姜厌起身，一把拎住又贴过来装可怜的女娘耳朵，声音低哑仿佛浸满了酒液，性感的不行。“你给我停下！” 妲和光无辜的眨眼，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耳朵在人手上也不害怕，得寸进尺的贴近，趴着上前环住姜宫主的腰，头抵着对方的小腹撒娇。“阿瞒，我还...” “还什么还。”姜厌感觉自己要被她在这张大床上吃的渣都不剩，这小混蛋惯会用好颜色撒娇，给点阳光就灿烂！“起床。” 看出对方的坚持，妲和光还贱兮兮的撒娇，埋头黏糊糊的吭叽。“阿瞒，你知道的，我...” 姜厌：“不听不听。”实在没辙了，她怕自己又心软，干脆学妲和光耍赖。 不行，不能同意了，她都麻了！她都不知道，她的身体还可以这样！ 太吓人了。 无法无天无所畏惧的姜厌在这种时刻难得怂了。 她得重整旗鼓，不能被这小混蛋捏住。姜厌才不是娇滴滴的女娘任人采撷，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见捏耳朵不行，姜厌支起腿，手脚并用，把人踹到一边。 妲和光还要厚脸皮的爬过来。 姜厌的脚尖就抵住对方的肩，轻轻用力的踩踏。 这样略带地位差距感的动作，姜厌做的顺理成章，即使只是攥着被子挡在身前，宫主的气势也拿捏的十分有威慑力。 殊不知，眼前的一切只会让妲和光更兴奋。 “阿瞒。”妲和光的手轻轻扣住对方的脚踝，眼神幽深。“你真的想下床吗？” 姜厌深吸一口气，顾不得什么心软宠溺了，抬脚就把人从床上踢下去了。 妲和光：....... 姜厌皮笑肉不笑，“你觉得呢？” 妲和光老实了，光屁股爬起来，手上还抓着昨天丢到床下的姜厌的小衣。“知道了。” 可怜兮兮的。 姜厌又深吸一口气。 她就受不了妲和光这样！ 姜厌勾勾手指，“过来。” 小狗屁颠屁颠爬上床。 姜厌拍拍被子。“躺好。” 小狗乖巧翻身躺好。 姜厌跨坐上对方的小腹，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红唇微张，手掌抚摸着妲和光腹部的肌肉线条向上。“最后一次。” 姜厌挑眉，俯身落下一吻。“这是听话才会有的奖励。” 又是没有烈焰的燃烧，无尽的迷失在这个漫长的清晨。 金虎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怎么这么久了，也没看见人。 ...... 山神庙外，姜瑜驰还是来了，拿着窥筩望着连绵的山。“衔枝，收拾收拾回去你做宫主。” 燕衔枝：“......这才两日，再看看。” 姜瑜驰：“哼。” ...... 姜厌彻底闹不动了，想扇巴掌都没力气，手掌贴过去轻拍像是调情一样。“过去多久了？” 妲和光不敢说实话，只是卖乖的撒娇。 姜厌目前没力气训狗，暂时在心里记她一笔。“传个信去。”别真给母亲气个好歹。 “衔枝在宾阳镇的山神庙。” “说什么？”妲和光呆呆的，她现在还不想下山，只想跟姜厌一起窝在没人的地方自由自在。 看出来她微妙的排斥，姜厌也不戳穿，“有信鸟吗？” 妲和光拱到姜厌的怀里闭眼装死，打了个响指，姜厌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立体的虚拟光屏。 看视野角度，似乎是一只正在飞行的小鸟。 凭空造物的手段姜厌见过了，隔空传讯的手段她也见过。 现在这个算什么？御兽？ 姜厌接受度良好，伸手试图触碰，发现竟然真的可以操纵。 她虚空点了点光屏左侧的其他位置，可以调度出云涛山脉的具体地图，也可以切换其他的位置。 好神奇。 姜厌拖拽着，地图上还有动态的小鸟轨迹。 妲和光之前给姜厌贴在耳后的贴片并没有因为她们的昏天黑地而脱落，现在精准的捕捉着姜厌的脑电波开始运行着。 妲和光为她展开了漂亮球球号上除了操作飞船和储存室资源外的所有操作权限，只是姜厌还不能完全理解她现在获得了什么东西。 小鸟本就是宜苏山附近的拟态护林员，姜厌看着视野中出现的母亲的脸，组织了一下措辞。 午后的姜瑜驰在山神庙外活动筋骨，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一只小鸟。 也不怕生，就直直的瞧着她。 姜瑜驰本不在意，瞥了一眼就不再看。 等等... 姜瑜驰又瞥了一眼。 这鸟？没气？ 灰白色的小团子歪歪头，橘色的喙张开。 发出了姜厌的声音。 “娘。” 饶是姜瑜驰一把年纪，呼风唤雨走南闯北几十年，也被这鸟惊的退了半步。 “何方妖孽！”《 》 98、第九十八章 万事通的掌柜的今天还没去山神庙打卡，就看见沧溟宫的马车离开了宾阳镇。 “啊？”掌柜的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儿？ 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燕衔枝也不知道，悄悄的瞥老宫主的脸色，又觉得不像是生气。 倒像是一种，奇怪的兴致勃勃。 发生了什么啊？宫主得偿所愿了？怎么沟通的？这进山找人才三天吧？ “衔枝啊。”姜瑜驰抬抬手。“过来，给我好好再讲一遍，那个逍遥观的女娘。” 诶？ 姜瑜驰十分和蔼可亲，是纯听八卦的悠闲姿态，“一字不差，从头至尾的讲。” 燕衔枝悟了，这是神奇女娘又发力了。“喏。” ...... 姜厌披散着头发，站在试衣间的换衣台上，周围是八个虚拟光屏。 除了自己各角度展示，还有海量的服饰列表。 妲和光简单的穿着阿卡西风格的常服，看着拨弄着虚拟光屏的姜厌。眉宇间的新鲜感让姜厌变得生动极了，她在享受阿卡西的科技带来的乐趣。 “这个。”妲和光也站到换衣台上，帮姜厌选了条长裙。“这个美杜莎系列是我妈妈非常喜欢的一个风格。” 姜厌的耳后贴片开启了翻译器功能，虽然她视觉上是不认识这些奇怪文字的，但大脑会告诉她其中的含义。“美杜莎？” 上方和下方各延伸出两个机器，光丝喷洒出来，姜厌的身上开始出现附着感。 只是几分钟，机器消失，换衣台恢复安静。姜厌看着身上剪裁得当，紧贴肌肤却又不让人有任何不适感的拖曳长裙，还是发出了感慨。“这真是...” 颜色绚丽，犹如妖艳的巨蟒显化的长裙，衬托的主人危险又神秘，将魅力完全的凸显，大胆的程度，再次冲击了姜厌所经受过的美丽认知。 “在我的世界里人类诞生后有很多神话传说，美杜莎是一个被陷害而堕神的神侍，人们会被她的美丽石化。”妲和光看着姜厌，两只手歘一下张开，流动的金属覆盖上她的指尖，延伸出奇怪的工具。“美丽的小姐，要修理一下发型吗？” 此地讲究身体发肤受之母父，女子几乎不会特地修饰发型，大多是盘出不同的造型，用华贵的簪子和首饰妆点。 阿卡西就简单很多，大多只在发型本体做改变，不会施加外物。 “好啊。”姜厌轻声应允，自然的享受妲和光的侍候。 黑发还没落地就被守在试衣间的两个家政小机器人同时收走，只要妲和光愿意，她的精神力完全可以支撑多线程运作。同步操作下，姜厌的头发修理好了，家政小机器人们也用收纳好的黑发压制萃取变成了两颗小钻石举了起来。 妲和光拿过钻石，原本手上的流动的金属瞬间覆盖过去，钻石有了底托和款式，妲和光轻轻的扣在了姜厌精致的耳垂上。“喜欢吗？” 简直是神迹一般的凭空造物。 “和光。”从那夜林中握住妲和光的手开始，姜厌就感觉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这一切真的是真实的吗？” 哦，床上那段没占上风先不提。 妲和光笑眯眯的偷香，从身后拥着姜厌嗅闻她的脖颈。“要用更刺激的感官来验证吗？” 姜厌：.... 梆！ 妲和光捂着头扁嘴，下一秒就获得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亲亲，被哄了妲和光又惬意了，“喏，要试试阿卡西的妆容和美甲吗？” 妲和光熟门熟路的调出相应的虚拟光屏。 阿卡西的科技从她出生那年开始爆发式的进步，虽然以前也是非常的牛，但民用领域因为她妈咪的一些小私心，享受这一块儿的细节程度得以再创新高。 姜厌欣然接受。 妲和光重新同步了漂亮球球号和外界的时间流逝，光线有了强弱变化。 顶层虽然没有太阳，但也有模拟的云层，现在是傍晚，也出现了淡粉色的晚霞。 姜厌总算是吃上了第一顿饭。 先前感受不到时间流逝，能量都是靠妲和光悄咪咪的给她传输的，姜厌此刻看见食物，才意识到饥肠辘辘的感觉是怎样的。 想到这，姜厌又横了一眼妲和光，这家伙，得寸进尺真是一把好手。 妲和光无辜望天，就差吹口哨假装无事发生了。 花园小桌上摆放的是阿卡西风格的餐食和酒品，妲和光讨好的勾勾姜厌的手指，邀请她落座。 她今天就像是孔雀开屏一般，努力的向姜厌展示阿卡西社会生活的一面。“尝尝，这是德尔斐风格的浪漫晚餐。” 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乐曲，姜厌听不出演奏的乐器是什么，但她确实很喜欢。 杯中的酒液如同晚霞一般绚丽，妲和光与她轻轻碰杯，“阿瞒。” 妲和光眉眼弯弯，“欢迎你来体验我的世界。” 姜厌这次没有端着高傲，真诚的举杯回应。“和光，不是体验。”是融入。 姜厌的眼神灼热又认真，“我来融入你的世界。” 我愿意，抛弃过往所拥有的一切，学习你们的语言和历史，遵循你们的法则和约束。 妲和光再次惊讶于她的热烈和莽撞，而姜厌已经洒脱的仰头，将并不辛辣的酒液一饮而尽。 空酒杯被放下，仿佛一个誓言的落地。 妲和光的心柔软下来，她摇摇头，“阿瞒，不需要这样。” 她浅浅的叹了口气，表情还是有些迷茫，但语气已经坚定下来。“我不会选择沉眠了。” 喜悦和疼惜同时涌现。 姜厌的嗓子发紧。 妲和光有点不好意思的垂眸，“但是我还是想要再提一个要求。”她愿意与姜厌相伴，但以本地人的生命尺度来看，几十年与她而言也有些短暂。“你愿意，进行分化吗？” “我的寿命大概在二百岁以上，从我的家族遗传看，一百五十岁之后我才会开始衰老...”妲和光自私又天真的想与第一个爱上的人白头偕老。 分化的后果就是，姜厌的寿命延长，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逝去。 “阿卡西禁止干涉生与死的界限，我不想干涉这个世界的发展，所以允许我的自私，我不会为其他人再开通这个渠道。”妲和光认真的解释，“你知道如果接受意味着什么吗？” 姜厌勾起嘴角，虔诚许诺。“我已知晓，和光，我愿意。” ...... 分化等于二次生长。 身体内部的器官骨骼肌肉都会产生新的样貌。 而这一切并没有让姜厌感受到痛苦，躺进那个奇怪的椭圆形舱室里，灌注了不知名的液体后，她只感觉像是睡了一觉。 睡醒，一切就结束了。 妲和光检测着对方身体的变化，也许是因为她的干预，过往的亲密调整了姜厌的状态，她的分化来的格外的顺畅容易，时间也被大幅度缩短。 像是她的身体早已经准备好转化，只等待一个确认的开启。 舱体被立起，女人赤裸着漂浮在液体中央，妲和光仰起头看着沉眠的姜厌，手指抵着透明的玻璃，“你是什么味道的呢？” 绿色的呼吸灯闪烁，液体顺着管道流走，舱门自动开启。 妲和光闻到了春天的风，夏日的雨，秋日的落叶，冬日的雪。 无法描绘的前中后复合香味轮转，仿佛一年四季。 姜厌睁开了眼睛，缓缓的站稳。 她看见了妲和光迷离的神情，真切的体会到了信息素纠缠带来的感受。 “我。”姜厌还有些不适应被改变的身体，她微微迈步，发现自己竟然跟妲和光一般高了。 伸展开手指的感受，内力在体内随着经脉流转，熟悉又陌生的微妙区别。 还有一种与内力不同的能量，如涟漪般扩散开。 “这是精神力。”妲和光扶住眼前人，为她围上白袍，系上腰带。 掌心下是丝滑的布料，和对方因为感受到刺激而收缩的腰部肌肉。“接受它。” 二人额头相贴，妲和光没有为她置入超体的操控芯片，但也可以通过外置贴片引导平静。“放轻松，像感受内力流动一样。” 姜厌对于力量的掌握一向迅速，一通百通，她很快建立了自己的精神力屏障，也掌握了收拢外显气味的控制方法。 “好闻吗？”光是看到妲和光为她迷离还不够，姜厌无形的气味像是小钩子，挑弄着妲和光的神经。 小狗点点头，像是看见人在摇晃肉骨头，馋的流口水。 姜厌的手挑起妲和光的下巴，“乖小狗。” 妲和光：耶耶耶拆礼物吃肉！ 可姜厌可没有喂食的意思，戳着妲和光的脑袋下一瞬如风般溜走。“诶？”我怀里的女娘呢？ 等妲和光呆呆抬头，姜厌已经踩着轻功飘远了。 前几天被小狗吃干抹净的帐还没算呢，现在又要贪食，姜厌才不让她如意。 一天天脑子里不是这么吃就是那么吃！ 姜厌才不承认自己对投喂小狗这件事，其实也乐在其中！ 红毛小狗屁颠屁颠又跟过来了，粘着人在花园漫步。 金虎是山林之王，漂亮球球号上虽然地方也宽敞，但对于金虎而言再多的小机器人也不如山林中捕猎自在，第二日妲和光就放金虎回自己地盘了。 现在飞船上只有她们两个人。 纯粹的二人世界满足了姜厌的占有欲，她穿过树林，在巨大的草地上停下脚步。 妲和光毫无防备凑近，被她轻松放倒。 二人在柔软的，被修剪的恰到好处的草地上滚在一起，像是抱团的小动物一样自由原始。 望着对方宝石般剔透的眼睛，姜厌将人压在身下，疼爱的轻吻她的鼻尖。 “和光。” “我会一直陪着你。” 永远，永远。《 》 99、第九十九章 两人在山中不知岁月。 彻底抛开一切做野人，姜厌玩的比妲和光还疯。 莫说漂亮球球号的花园草地树林，就算是暖谷的水潭边都留下了二人纠缠和痕迹。 妲和光抱着人一起窝在山洞温泉里，小声蛐蛐，“还说我是小变态。” 姜厌捏住她的脸，“又在嘀咕什么？大点声。” 妲和光卖乖的开始夸张表演，“天啊，我说我真是好命，有这样美到犯规的爱人，让我翻阅，让我诵读，让我批注...” 妲和光的嘴巴被捏住了。 姜厌后知后觉的腼腆起来，现在是她分化后的第一个易感期，她还没有很理解阿卡西的文化和逻辑，但她也身体力行的了解了百分百契合度的威力。 她无法控制，并非像之前一样的负面情绪蔓延，而是欲望。 她无时无刻都想与妲和光相融，眼神对视一瞬就会开始热烈燃烧。妲和光对此十分纵容，成熟的引导她接受自身的渴望，了解身体的变化。 妲和光的理智维系比姜厌好一点，也仅仅只是因为比较熟练应对易感期经验丰富一点而已。 “呜呜呜呜。”妲和光还被捏着嘴巴，看着姜厌明显又游离的眼神，只能狗腿的呜咽唤回对方的注意力。 她卖乖越发顺手，湿漉漉的睫毛还挂着小小的水珠，看姜厌回神，咔吧咔吧的快速眨眼卖萌。 姜厌拿她没辙，松开手，顺势搭在她肩头，“搞得像真的弄痛你了一样。” 撒娇卖乖谁都比不了这家伙。 金虎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挂着一层绒绒的雪，像是撒了糖霜的甜品。 “下雪了吗？”感受到指尖的雪，姜厌如梦初醒。 漂亮球球号上没有日夜，她们出来在山中玩玩就会回去休息，姜厌跟母亲报备过后就彻底放飞，早就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其实随便调出虚拟光屏就能看，只是姜厌还不适应运用智脑这件事情。 “要去看雪吗？”金虎凑过来趴在池边打哈欠，妲和光伸长胳膊揉了一把。“已经十一月中旬了，山上下雪很正常，不过云涛城不会的，最多下一点雨。” 姜厌这辈子对雪没概念，此刻好奇的点点头。 妲和光从水中站起身，随身手环拟态出衣物覆盖在二人身上。没有外人，她现在并不吝啬任何科技的运用。 金虎不想出去，也不嫌弃，趴在池子边喝俩人洗过澡的温泉水。 雪并不大，暖谷里温度远比其他地方要高，落下没一会儿就化成了水。 姜厌站在洞口外看了一会儿，伸手接住一两朵雪花，分分钟就消失不见。“落雪也别有一番滋味。” “那我给你大一点的滋味。”妲和光打开虚拟光屏，手把手的引导姜厌学习设置天气状态。“带你堆雪人怎么样。” 云涛山脉的天气她不干涉，漂亮球球号的当然无所谓。 金虎喝饱了出来，暖谷又没人了。它打个哈气，嗅嗅空气里残留的气味，又是无缘无故消失了。 又不带虎玩，虎不高兴，虎回到山洞里去拆大狗窝泄愤了。 漂亮球球号被单独分割了一块云下雪，池塘边的草地上白雪堆的松松软软，姜厌一看见眼睛就亮了起来。 妲和光搓了个雪团，本想偷袭一下姜厌，一看对方专心的踩脚印的开心样子又不忍心了。妲和光又搓个小雪团，把俩合在一起，戳两个眼睛。“喏，迷你雪人。” 姜厌也不嫌弃她做的丑丑的，将小雪人捧在手心。鹅毛大雪从天降，落在小雪人头上，亮晶晶的反射着光。 妲和光用两只手比出一个取景框，“看我。” 姜厌望过去，浅笑的瞬间被定格。 妲和光满意的存到姜厌的专属相册里，余光看到虚拟光屏的角落里闪了几下。 诶？有人进山？ 妲和光点开地图，有些惊讶。“谢娴？” 姜厌闻声看过去，地图上宜苏山的东边有谢娴的标识闪动起来。 十一月中旬？谢娴从西漠赶回来了？ 妲和光脑子里没想太多，她与姜厌过的胡天胡地，都没注意到谢娴的轨迹已经变化到此处了。 姜厌则是想起了云涛城外木板上的悬赏令。 大朔皇帝的寿宴似乎也在这几日？ “诶？回去了？”妲和光看着谢娴的轨迹，对方似乎只是在山雾外探索了一下，就折返下山了。 姜厌仔细的打量着妲和光的表情，对方似乎真是个憨的，也不知道是没察觉到谢娴的心意还是理解错误。姜厌将小雪人放到地上，不动声色的抚上妲和光的腰肢，“就谢姑娘自己吗？要去山下见一面吗？” “要的吧。”妲和光隐隐察觉到危险，但是不知道从何而来，“不是她自己吧？” 妲和光看着连翘的图标离得也不远，“她们好像租了山民的房子？” 姜厌缩小地图，看着广袤大陆上星星点点的小标，语气意味不明，“你关心的范围倒是广。” 妲和光无辜摊手，不懂姜厌因为什么不高兴，只是装聋卖乖。 “哼。”人是为她而留下的，姜厌自己顺了顺气，不愿意替谢娴戳穿那层心意。“走吧。” “诶？” 自从分化过后，姜厌的精神力也在妲和光的引导下接入了智脑端口，虽然没有安装超体，但携带了手环的姜厌也拥有了近乎所有的控制权。 妲和光的坦然让姜厌知道自己所有的担忧都是多虑的。 妲和光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跳脱一切规则的存在，只要她想，真正意义上翻天覆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大朔的皇帝全天下的发布悬赏令，对她构成不了任何影响。 就算谢娴身边埋伏着什么居心不轨的人，也妨碍不了妲和光任何事情。 姜厌理清了思绪，“去见见谢姑娘吧。”也该把一切说清楚。 “也是。”妲和光思路跟姜厌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上次西漠把她忘了也挺不好意思的，正好答应邀请她上山来玩，嘿嘿，就当赔罪了。”妲和光嘀嘀咕咕了几句，又想起来征求姜厌的意见，“姜厌，你愿意与我一起招待我的朋友吗？” 她还记得姜厌在西漠的时候好像很不高兴，似乎除了自己和沧溟宫的弟子以外，姜厌看别人都恹恹的懒得搭理。 所以姜厌是社恐？妲和光走神的开始联想。哦豁，那很合理了。 姜厌：“好啊。” 答应的毫无负担。 “诶？”妲和光停止走神。 姜厌关闭了下雪的模式，重新将温度和气候调回妲和光常用的春日清晨，“惊讶什么，你不是真心邀请我？” “才没。”妲和光甩甩头，刚才下雪的雪花还落在她的发丝间，消融没有那么快。“那我们换身衣服吧。” 经过姜厌的疗愈，妲和光已经没那么排斥见人了，她还考虑了一下什么时候去见见姜瑜驰。 上次姜厌与母亲传信的时候她躲掉了，虽然给姜瑜驰留下了传信贝壳，但似乎这些日子姜厌也没空跟姜瑜驰打个视频通通消息。 啊，真是色令智昏的半个多月，妲和光满脑子胡天胡地的废料。 “又想什么呢。”姜厌从虚拟光屏里抬头，就撞入对方多情的眼眸里，这些日子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 “没什么。”妲和光扭扭捏捏，阿卡西的成年人在自愿前提下也可以被其他家庭收养，她对于多一个妈这件事接受度良好。 等招待完谢娴再跟姜厌说吧，妲和光这么想着。 两个人换回了大朔的服饰，妲和光穿着银白袍，姜厌也穿着同样花纹布料的广袖裙。 去见朋友，妲和光也没带着二不休，和姜厌简简单单的穿行过山林，在宜苏山附近降落。 ...... 万事通的掌柜带着伙计刚离开不久，谢娴又去了山里还没回来，只剩下连翘在小院里收拾卫生。 院子里没有养鸡，柴被摞的整整齐齐，架子上放着空置的簸箕，可以用来放采摘回来的药材。 谢娴背着小背篓顺着小路回来，连翘见到人总算松了口气。 “小姐。”连翘放下扫把过来接过背篓，“我烧了热水，您去歇歇吧。” 本就是快马加鞭的从西漠赶回大朔，尤其是在小姐收到了沧溟宫出现在宾阳镇的消息后，更是日夜兼程不停。 连翘看着谢娴眼下的青黑，心疼的不行。“小姐，您要好好睡一觉才是。” 这么熬，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我没事，你也休息去吧。”谢娴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她今年似乎一直在奔波，唯一的甜味就是与和光一起去鸣剑城的那段路。 连翘说不动谢娴，便换了话题。“我炖了鸡汤，小姐晚上多喝一点吧。” “好。” 小院不大，三间瓦房，连翘能做的也只是让这个环境变得更舒适一些，她走进灶房一边看着在院中落寞望天的小姐，一边一边削土豆。 天杀的妲和光，都怪你！我要把你当这只土豆一样戳成泥。 就在这时。 院外的小路上缓缓走来两道白影。 来人没有遮掩脚步声，谢娴抬起头。 妲和光和姜厌身着月白袍，如同下凡的仙人一样，就这么水灵灵的站在了院门口。 “谢娴。”妲和光因为心虚脸上表情有点不好意思。“你来找我玩啦~” 姜厌与人并肩而立，脸上的表情也和煦了很多，魅力更甚从前。“谢姑娘，欢迎来山中做客。” 谢娴一眼便看出了二人肢体间的熟稔和情意。 两行泪瞬间滑落。 “和光，我晚了对吗？” 可我已经尽力了。 妲和光无措的愣在原地，“晚？晚什么？谢娴，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 100、第一百章 谢娴的眼泪落个不停，可这次为她擦泪的却是姜厌。 温柔的姜厌。 连翘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来，手中还拿着烧黑的干柴，她不敢挡姜厌，壮着胆挡在了妲和光面前。“不许你再欺负小姐！” 妲和光看着连翘和谢娴都有些消瘦的身形，后知后觉的体会到了更大的愧疚。“你们...” “连翘，不得无礼。”谢娴沙哑着声音，抬起头，看着姜厌。 沧溟宫宫主和她的记忆里有些不同了。 身形，轮廓，气味。 是的，最重要的气味。 谢娴从姜厌的身上闻到了妲和光的香，还有属于姜厌的香。 “姜宫主...”谢娴喃喃的问，“你是蓬莱的无冕女帝，为什么...” 姜厌不恼，只是认真的回答。“谢姑娘明明知道的。” 天下与她相比，不过尔尔。 “为什么。”谢娴刚停住的眼泪又有涌出的趋势，她的心中堵了太多要倾诉的话，此刻都败在了姜厌柔和的眼神中。“为什么。” 我甚至还没有表达我的心意。 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如果那一日，我也能抓住和光呢！ 谢娴真气涌动乱窜，脊背不如往日挺立，生机肉眼可见的枯萎下去。 妲和光吓了一跳，顾不得被连翘拦着，一步就绕开了人，“哦豁，谢娴你怎么了？”她一把握住谢娴的手腕，灌输内力为她梳理，小批量的塞入能量修复对方的身体。 晕倒的机会都不给谢娴。 姜厌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预想的醋意，只有淡淡的怜惜。 感情的事情没有对错，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若是此刻立场变换，姜厌自觉也许还不如谢娴来的体面。 谢娴郁结于心，嘴角缓缓流出血来。她痴痴的看着和光的眉眼，“和光，我...” 她的嗓子发紧，她的心告诉自己，只要能博取怜爱，她愿意做任何事。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没用的，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堪，也会吓到和光。 只要忍住，她还可以以朋友的位置站在和光身边。 忍住。 感情不是谁更卑微，谁更低贱，就能获取的东西。 “和光。”谢娴看到女娘眼中的倒影，自己瘦弱的身躯和嘴角溢出的淤血，她看到和光无措的表情中还有些害怕。 害怕？ 谢娴心中更加痛苦。 妲和光倒不是怕谢娴，她是反复找了两圈都没看到对方身体有什么异常，修复了一大圈再看谢娴的脸怎么还是面如死灰的？“谢娴你怎么了？” 妲和光生怕是什么她都解决不了的不治之症。 姜厌接收到了妲和光求救的眼神，缓缓抬手，挡开了二人，“和光，谢姑娘不会有事的。” 两个女人无声的用眼神交流一瞬，达成了共识，打哑谜一样，将人忽悠了过去。 谢娴哀伤的垂下眼眸，“一时累到了而已，没事的，和光。” 不要怕。 妲和光不相信也没什么办法，她捏捏姜厌的胳膊，隔着姜厌对着谢娴探头探脑，“那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怎么会呢。”谢娴调整着状态，语调都变得缓慢，“见到你、们，我很开心。” 看谢娴的脸色从惨白重新红润起来，妲和光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又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模样。“谢娴，要去山里玩吗？不过没办法拜访老师了，她前些日子下山去啦~” 妲和光说起观主，姜厌也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位老者。“下山？” 观主的存在感太低，不去天梁山基本都想不起来还有个在平台打坐的老者。 “估计又是收拾什么烂摊子吧。”妲和光摆摆手，没放在心上。 “老师超级厉害的，唔，什么味道，好香。”她不见外的嗅嗅，“谢娴你们要吃晚饭吗？带我们一个，我也有好吃的给你吃。”妲和光踮踮脚，即使十分热情，但是动作上依旧保持着和姜厌贴贴的亲昵，以免姜厌觉得被冷落。 “烂摊子...”姜厌和谢娴对视一眼，再看看毫无察觉的女娘，各县城府衙贴满了红色悬赏令，恐怕全江湖只有这人才会这样没有自觉。 说正经事，谢娴的语言变的流畅了一些。“药王谷等人也派人去枕河都献寿礼了。” “是吗。”妲和光已经走神了，她正在跟智脑点菜让拟态小机器人送过来。“枕河都是哪儿啊？” 怪耳熟的。 “连翘。”妲和光突然表情严肃了些。 被点到名的连翘一瞬间都站直了。 “不用看着点火吗？”比起老师去干吗，大朔要发生什么而言，女娘更惦记香香的鸡汤。 连翘拍拍自己的脑壳，这人脑子里空荡荡的，她就不该期待太多！“啊！”连翘在心里替小姐无能狂怒，握着柴又回灶房了。 把人气跑了，妲和光气儿顺了。 谢娴邀请二人进屋，“那日困扰和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她说的是鎏金戈壁那日妲和光情绪不稳飞离一事。 “算是吧。”妲和光不见外的拿起杯子倒了三杯温水，先体贴的推了一杯到姜厌手边，然后给了谢娴，最后是自己。“谢娴不用回药王谷了吗？” 不是说要练功？ 明明是白水，入口却有些苦涩。“也许吧。”她辛苦赶回来所为的人不是她的，云涛城也没什么太大意义了。“和光要跟姜宫主回蓬莱吗？” 妲和光不知道怎么回答，像小狗征求主人意见一样看姜厌的脸色。就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姜厌的控制欲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不需要，和光喜欢待在哪儿都行。” 与其说是妲和光不想与太多人接触，不如说是姜厌本身也不想。 纯粹的二人世界只会带给姜厌幸福感，而不是孤寂的压力。 妲和光得到了纵容，露出大大的笑容，“那我们可以做邻居了。”说完她才反应过来问，“谢娴你们怎么来山上住了呀？” 当然是为了守株待兔...只是现在兔在别人手上了。 谢娴吸了口气，压下心底隐隐的疼痛，勉强的维持住笑意。“没什么，山上空气不错，云涛山脉的药材也丰富，我来清修几天。” “这样啊。”妲和光摸摸下巴，“那要不要今晚跟我进山去？我和阿瞒带你采药。” 谢娴对与妲和光去山脉中做客设想过无数画面，唯独没有三个人的场景。 她缓缓叹气，“不用了和光，赶路消耗了我太多心神，我也许需要休息几日。” 让我调整几日，再接受这个现实吧。进山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妲和光嘘声了，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说什么，恰好外面的拟态白鹤叼着篮子飞落在院中，妲和光立刻起身，“外卖到了。” 拟态白鹤迈着步子进屋，在门槛内放下了竹篮，叫了一声就又扇着翅膀飞走了。 谢娴已经见过妲和光白日飞起，现在再见到这如仙鹤送礼的一幕也毫无波澜了。 姜厌提起竹篮，里面的菜肴还冒着热气，看菜式，每个人的喜好都有照顾到，她瞥一眼妲和光。惹祸的时候可爱，贴心的时候迷人，难怪人家姑娘对她念念不忘。 “连翘，吃饭啦！”妲和光溜溜达达去灶房叫人了。“是鸡汤还没炖好吗？我去帮帮忙。” 房中只剩下谢娴和姜厌。 在情敌的面前，谢娴反而卸下了面具，肩背垮了一些，眼中再度泛起泪光。 “姜宫主——”谢娴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她又无力的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妲和光其实一直都不需要人照顾。 从始至终，她都是自由自在的独立个体。 云涛城的那些点点滴滴，只是恰好目的一致，所以短暂同行了一段路而已。 姜厌能够懂谢娴那没由来的保护欲，“真有趣不是吗？明明她那么强，可是又有一种能激起人怜爱的魔力。只要看到她失落的独处，就忍不住的想要安抚，想要纵容她的一切念头......” “她一定向你展示过她的世界吧。”姜厌坐下身，为谢娴重新倒满一杯温水，“没人能抗拒的了那样的和光，我了解。” 爱上神祇是轻易的事情。 “一切都结束了，谢姑娘。” “莫要在山中吃苦了。” ...... 寿宴上的压轴礼，便是西漠进献的这宝物卷轴。 根据在场亲历的人所言，这卷轴拥有无穷的力量，打开后会有能量扩散洗涤周遭人的身体，疏通经脉的效果。 玲珑城的人是这样说的，药王谷的人是这样说的，争夺的苍玄寒鸦卫也是这样说的。 怕能量过度溃散，夏恒拿到卷轴后就封存了起来，再不曾打开，就等着枕河都皇宫寿宴上，让卷轴的神奇功效大放异彩。 群臣在场，夏恒的手臂已经治愈，无需再吊着绷带。 作为整个事件唯一参与的皇子，夏恒意气风发的亲自上场，将鎏金托盘高高举起，金丝绒布上放置的便是那神秘的地宫卷轴。 “儿臣祝父皇万岁，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昭明帝面色红润，对身侧的老太监轻轻点了点头。“传闻这地宫宝物有无穷力量，使得荒漠中千人得见修罗卿白日飞升。” 千人所见的飞升，再加上修罗卿一直神秘的行踪，大家对通天之路的热情前所未有的高涨。 “天佑我大朔！”群臣贺喜。 飞来飞去，做神仙，谁不乐意。现在这秘密就在他们大朔皇帝的手上，他吃肉，大家怎么着都能喝到些汤不是。 宴席上的众人都仰起头，看着那大太监手上的卷轴，仿佛看到了无形的长生法宝。 老皇帝被捧的飘飘欲仙，仿佛握上这个卷轴，就真能与天同寿一般。“拿过来，让我打开看看。” 这怎么能行！这卷轴的力量就算是宗师也难以直视，更何况皇帝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空架子了。 温砚南心头一跳，拳头猛然握紧。但他只是个小小郎将，根本不可能在这群臣宴席上开口阻拦。 昭明帝顺风顺水几十年，容不得任何人忤逆冒犯。 其他心觉不对的人想开口，也都暗暗压了下来。 暗卫头子乃是宗师，犹犹豫豫，混在人群中与三皇子对了一下视线，缓缓的闭上了嘴巴。 卷轴握在手中，习武之人多有不适，而皇上，不止是补药麻痹了神经，还是年迈拖延了反应，他微微抖着手，接过了太监递上来的卷轴。 “我大朔——”皇上一把拉开卷轴。 “皇上！” “皇上！” “皇上！”《 》 101、第一百零一章 枕河都乱成一团。 几乎所有的壮年皇子都在枕河都，老皇帝没有立太子，嫡皇子不受宠，实力微弱，现下所有人都是正统。 冬日到来，抢夺卷轴失败的苍玄也对边境露出了爪牙。 朝堂乱作一团，各方势力轮番上场。 比势力比兵将比世家支持。 观主站在枕河都城外，无奈的叹气，“终究是阻拦不了。” 大朔无人做主。 苍玄蠢蠢欲动。 九诸黄雀在后。 ...... 那日吃过饭后，妲和光临走前看着谢娴的脸色，还是不太放心，犹豫了一下，妲和光放下了一枚铜板。 拟态铜板的颜色与常规的铜板不同，更深一些，轻易的能辨认出是其他金属材质做的。 “谢娴，遇到困难对着这个叫我的名字。”既然给了姜瑜驰通讯器，妲和光就像开了阀门，再给谢娴一个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什么困难都行。”妲和光说完，与姜厌携手走了出去。“不用送啦。” 夜里山林中树影绰绰，两人在月光中缓缓散去了身影。 谢娴摩挲着手中的铜板，又拿起自己珍藏的香囊。 犹豫再三，谢娴也没舍得将那放置有妲和光香味的香囊毁掉。谢娴将铜板和香囊虚虚的抱在怀中，泪水再次落下。 这次她怕呼唤那人的名字让对方误解，哭泣的时候也只能在心中小声的反复叙述对方的名字。 和光。 ...... “阿瞒。”妲和光独自一人窝在沙发中喝酒，一抬眼就看见那披着睡袍的女娘站在前方，吓了她一跳。“我就是睡不太着，你怎么了？” 妲和光放下杯子站起身迎过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不满，嘴上卖乖，“没有我在就睡不着吗？我的魅力好大，走吧，我哄你睡觉。” 姜厌没有被顺着她的脚步回床上去，而是握着妲和光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跟她一起倒回沙发中去。“你不需要跟我遮掩什么。”她确实是有些不高兴。 但这个不高兴不是妲和光半夜偷跑出来喝酒，而是妲和光独自消化这份难过。 她想要占据妲和光的每一个瞬间，难过的失落的她也不舍得错过。 “和光，让我陪你一起想念。”姜厌压着人的脑袋抱在怀里，像是给大型犬顺毛一样。“一切都和我一起做好吗？” 她们对于感情都不是经验丰富的熟客，无限重复的二十四小时黏腻中总有需要调整的细微情绪。明明妲和光才是那个年长者，可逐渐的相处中，姜厌倒是愈发的展现出了她的包容性。 只针对妲和光的包容性。 妲和光的心思没有那么细腻，被姜厌戳穿有些腼腆，趴在姜厌的柔软上左右蹭，嘴上含糊的蛐蛐。“没有私人空间可不行，不行不行，阿瞒好粘人哦，姜宫主好粘人好粘人...” 姜厌对于她这种蛮不讲理的撒娇模式已经十分熟悉，手按压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也跟着放软轻声撒娇，“怎么办，就是很想粘你。” 一击命中。 妲和光嘤嘤咕咕，稀里糊涂的说一大堆狂野的调情话语，用只属于阿卡西的语言，优雅的咏叹调仿佛歌唱一样。 姜厌正在学习阿卡西的语言，虽然有智脑可以翻译，但她仍旧想要亲自掌握这门用语，想要跟和光有更多的独特性存在。 此刻妲和光的话姜厌没有开启智脑的翻译，听的一知半解也足以让她脸红心跳，一把捏住狗的后颈。“不许，都不许！” 那个世界对于某些事情的玩法也太花里胡哨了。 姜厌暂时承受不住妲和光那么多幻想。 “嘿嘿。”被捏住后颈的人老实了，仰起头看着爱人，脸上没了失落委屈的神色，“下次我做什么梦都会告诉阿瞒的。” 不会单独跑出来啦。 “真的没办法了吗？”姜厌现在在从启蒙开始学习阿卡西的知识，每学习一点点，她都会被那个世界所震撼一点点。 “说实话——”妲和光的头歪了歪，黑暗的房间一下子连暖色的辅助光源都散去，除了沙发之外，所有的空间都被虚拟的星海占据，无边无际。“我现在对于我到底在哪儿都不清楚，是平行宇宙，还是本宇宙内被折叠的维度空间？” 妲和光的手指随便虚空一点，阿卡西所在的太阳系瞬间被放大，她再捏捏手指，放大的地球也出现在二人面前。“我的宇宙学科目学的不怎么样，只是擦边通过而已。” “毕竟我当初只是想在附近的旅游星系转转。”妲和光又虚空扒拉几下，扯出几颗不一样的初始生命星球。“看。” “很美。”姜厌已经适应了这些虚拟的全息画面。 妲和光调动着轨道上的卫星，手指戳戳，面前的黑暗中又出现一颗蓝色的星球。“这颗，也是地球，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星球。” “那位前辈改造过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流，所以与我本来的世界并不相同。” 星球上有不同的陆地板块，卫星捕捉的全息影像里还有上空游动的大气，白色蓝色绿色交织在一起。 妲和光的指尖晃动，又虚空拖拽放大了一些东西。 “看。”妲和光左右手托举着两颗地球的影像，身后漂浮着一堆先探器和嗅探卫星。“我初到此地的时候只在地球轨道上安置了几颗卫星用来扫描地形，前些日子，因为...”妲和光停顿，含糊了一下，省去不少话，“我又放出了一些先探器去探索太阳系外的情况。” 姜厌看着黑暗幕布前托举星球的女娘，再看着她身后那些仪器上闪烁的绿色，没有追问妲和光心路历程的变化。“绿色的意思是什么？” “接收不到任何信号杂讯，排查区域没有任何生命体。” “黄色呢？” “疑似信号波，没有规律，也许是排查区域有高反应物质造成的，也有可能是排查过程中有彗星飞过或者恒星爆炸波被接受。” “红色？”姜厌看着妲和光身后的一个仪器，陷入沉思。“这个是实时的吗？” “嗯，但是因为我没有做星链，所以距离拉远多少会有一点延迟。”妲和光愣愣的歪头，看着姜厌，不知道她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还会变紫吗？” “紫色？”妲和光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向身后。 悬在她后脑勺上方的那颗先探器，高频闪烁着浓重到近乎发黑的紫色光芒。 妲和光先是一愣，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 姜厌不懂这代表什么，她只是将那枚先探器的画面虚空中拉下来，温柔的用双手捧起送到妲和光面前。 并且从虚拟光屏中调出先探器延迟发来的一段讯息。 那是一段语音，熟悉的嗓音，说着阿卡西的语言。 无人暂停，简短的语音反复重播着。 妲和光陷入无尽狂喜，一把将人抱起，混乱的转圈。姜厌的手搭在妲和光的肩头，嘴角跟着勾起。 “不是幻觉！不是误判！” “她们来了！她们找到我了！” ...... 技术难题虽然突破了，但只能保证安全性，开辟通道的位置并不稳定。 经历过先探器的三次扑空后，阿卡西才通过一个微妙的闪烁找到了最贴近妲和光失踪时截留下的印记反馈。 距离妲和光失踪已经过去了六年，南曌和两个女儿几乎是日日泡在了阿吉亚的总部进行研究和实验，如今确定了位置，南曌眼泪汪汪差点儿直接穿着实验服就开飞船准备过去。 “妈咪。”妲同尘紧赶慢赶的抱住妈的腰，“别冲动别冲动。” “是啊。”南希言扑过去抱住妈的大腿，“我给妲妈咪发消息了。” 妲同尘：“是啊，想想妈妈！” “她们马上就来，小四还没放学呢，怎么着也得一家人齐了一起去吧！” 妲同尘：？我是这个意思吗？ 妲同尘：况且再做一点检测吧！别再扑空了！！ 千劝万劝把人拉住了，但全家出行的计划也定了下来。 不仅有她们，还有阿吉亚的一支科考队和上庭的一支处理宇宙突发事件小分队同行。 三颗小球球飞船在宇宙中排成等边三角形，互相磁场拉扯着一同进入了泛着浅浅光芒的漩涡中。 跨宇宙航行通道稳定，时间都被精确控制，但是接收地点还不稳定。 通道将南曌等人吐在了离太阳系十几光年外的恒星系位置，不过这点距离只要能够锚定反馈信号，就完全影响不了她们。 阿卡西的宇宙航行科技水平，早在这六年间再次得到了质的跨越，十几光年的距离洒洒水罢了。 更何况，她们已经通过先探器和妲和光取得了联系。 太阳系周边五十光年的范围内都已经被妲和光提前散出的卫星链接成网，等边三角形波动刚一出现，妲和光就毛头小姑娘一样，手忙脚乱的发去了通讯邀请。 实时影像闪了两下，出现在两颗球球飞船里。 “妈妈！妈咪！” “乖女！” “姐姐！” “六年了！” “五年了！” 一群人跟虚拟影像抱成团嘤嘤咕咕的落泪。 南希言坐在秋千上嗑瓜子，不紧不慢的七百二十度记录这有点搞笑的一幕。 妲和光对着虚拟影像抱了个空，扭头就坐在地上抱住身侧姜厌的大腿。“哇哇哇哇。” 姜厌看着身边这一圈儿美人，，再看看智脑虚拟光屏里另外两个飞船上的视讯画面里各式各样的美人。 突然不合时宜的觉得，她娘要是去了阿卡西，也许很快就要焕发第二春了吧？ 上庭的处置组接收到了妲和光早就准备好的记录数据，并接手了所有卫星的主控权，见‘漂亮球球号’没有接她们的讯息，也不再打扰，而是定好位置，再度开启了传送。 大朔和苍玄的边境，互相陈兵数十万，战争似乎要一触即发。 狂风阵阵，战马嘶鸣。 战鼓急促的敲击声中，太阳的光芒突然被遮蔽。 阿卡西降临。《 》 【终章】 第101章 枕河都乱成一团。 几乎所有的壮年皇子都在枕河都，老皇帝没有立太子，嫡皇子不受宠，实力微弱，现下所有人都是正统。 冬日到来，抢夺卷轴失败的苍玄也对边境露出了爪牙。 朝堂乱作一团，各方势力轮番上场。 比势力比兵将比世家支持。 观主站在枕河都城外，无奈的叹气，“终究是阻拦不了。” 大朔无人做主。 苍玄蠢蠢欲动。 九诸黄雀在后。 那日吃过饭后，妲和光临走前看着谢娴的脸色，还是不太放心，犹豫了一下，妲和光放下了一枚铜板。 拟态铜板的颜色与常规的铜板不同，更深一些，轻易的能辨认出是其他金属材质做的。 “谢娴，遇到困难对着这个叫我的名字。”既然给了姜瑜驰通讯器，妲和光就像开了阀门，再给谢娴一个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什么困难都行。”妲和光说完，与姜厌携手走了出去。“不用送啦。” 夜里山林中树影绰绰，两人在月光中缓缓散去了身影。 谢娴摩挲着手中的铜板，又拿起自己珍藏的香囊。 犹豫再三，谢娴也没舍得将那放置有妲和光香味的香囊毁掉。谢娴将铜板和香囊虚虚的抱在怀中，泪水再次落下。 这次她怕呼唤那人的名字让对方误解，哭泣的时候也只能在心中小声的反复叙述对方的名字。 和光。 “阿瞒。”妲和光独自一人窝在沙发中喝酒，一抬眼就看见那披着睡袍的女娘站在前方，吓了她一跳。“我就是睡不太着，你怎么了？” 妲和光放下杯子站起身迎过去，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不满，嘴上卖乖，“没有我在就睡不着吗？我的魅力好大，走吧，我哄你睡觉。” 姜厌没有被顺着她的脚步回床上去，而是握着妲和光的手放在自己腰间，跟她一起倒回沙发中去。“你不需要跟我遮掩什么。”她确实是有些不高兴。 但这个不高兴不是妲和光半夜偷跑出来喝酒，而是妲和光独自消化这份难过。 她想要占据妲和光的每一个瞬间，难过的失落的她也不舍得错过。 “和光，让我陪你一起想念。”姜厌压着人的脑袋抱在怀里，像是给大型犬顺毛一样。“一切都和我一起做好吗？” 她们对于感情都不是经验丰富的熟客，无限重复的二十四小时黏腻中总有需要调整的细微情绪。明明妲和光才是那个年长者，可逐渐的相处中，姜厌倒是愈发的展现出了她的包容性。 只针对妲和光的包容性。 妲和光的心思没有那么细腻，被姜厌戳穿有些腼腆，趴在姜厌的柔软上左右蹭，嘴上含糊的蛐蛐。“没有私人空间可不行，不行不行，阿瞒好粘人哦，姜宫主好粘人好粘人” 姜厌对于她这种蛮不讲理的撒娇模式已经十分熟悉，手按压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也跟着放软轻声撒娇，“怎么办，就是很想粘你。” 一击命中。 妲和光嘤嘤咕咕，稀里糊涂的说一大堆狂野的调情话语，用只属于阿卡西的语言，优雅的咏叹调仿佛歌唱一样。 姜厌正在学习阿卡西的语言，虽然有智脑可以翻译，但她仍旧想要亲自掌握这门用语，想要跟和光有更多的独特性存在。 此刻妲和光的话姜厌没有开启智脑的翻译，听的一知半解也足以让她脸红心跳，一把捏住狗的后颈。“不许，都不许！” 那个世界对于某些事情的玩法也太花里胡哨了。 姜厌暂时承受不住妲和光那么多幻想。 “嘿嘿。”被捏住后颈的人老实了，仰起头看着爱人，脸上没了失落委屈的神色，“下次我做什么梦都会告诉阿瞒的。” 不会单独跑出来啦。 “真的没办法了吗？”姜厌现在在从启蒙开始学习阿卡西的知识，每学习一点点，她都会被那个世界所震撼一点点。 “说实话——”妲和光的头歪了歪，黑暗的房间一下子连暖色的辅助光源都散去，除了沙发之外，所有的空间都被虚拟的星海占据，无边无际。“我现在对于我到底在哪儿都不清楚，是平行宇宙，还是本宇宙内被折叠的维度空间？” 妲和光的手指随便虚空一点，阿卡西所在的太阳系瞬间被放大，她再捏捏手指，放大的地球也出现在二人面前。“我的宇宙学科目学的不怎么样，只是擦边通过而已。” “毕竟我当初只是想在附近的旅游星系转转。”妲和光又虚空扒拉几下，扯出几颗不一样的初始生命星球。“看。” “很美。”姜厌已经适应了这些虚拟的全息画面。 妲和光调动着轨道上的卫星，手指戳戳，面前的黑暗中又出现一颗蓝色的星球。“这颗，也是地球，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星球。” “那位前辈改造过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流，所以与我本来的世界并不相同。” 星球上有不同的陆地板块，卫星捕捉的全息影像里还有上空游动的大气，白色蓝色绿色交织在一起。 妲和光的指尖晃动，又虚空拖拽放大了一些东西。 “看。”妲和光左右手托举着两颗地球的影像，身后漂浮着一堆先探器和嗅探卫星。“我初到此地的时候只在地球轨道上安置了几颗卫星用来扫描地形，前些日子，因为”妲和光停顿，含糊了一下，省去不少话，“我又放出了一些先探器去探索太阳系外的情况。” 姜厌看着黑暗幕布前托举星球的女娘，再看着她身后那些仪器上闪烁的绿色，没有追问妲和光心路历程的变化。“绿色的意思是什么？” “接收不到任何信号杂讯，排查区域没有任何生命体。” “黄色呢？” “疑似信号波，没有规律，也许是排查区域有高反应物质造成的，也有可能是排查过程中有彗星飞过或者恒星爆炸波被接受。” “红色？”姜厌看着妲和光身后的一个仪器，陷入沉思。“这个是实时的吗？” “嗯，但是因为我没有做星链，所以距离拉远多少会有一点延迟。”妲和光愣愣的歪头，看着姜厌，不知道她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还会变紫吗？” “紫色？”妲和光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向身后。 悬在她后脑勺上方的那颗先探器，高频闪烁着浓重到近乎发黑的紫色光芒。 妲和光先是一愣，瞳孔中满是难以置信。 姜厌不懂这代表什么，她只是将那枚先探器的画面虚空中拉下来，温柔的用双手捧起送到妲和光面前。 并且从虚拟光屏中调出先探器延迟发来的一段讯息。 那是一段语音，熟悉的嗓音，说着阿卡西的语言。 无人暂停，简短的语音反复重播着。 妲和光陷入无尽狂喜，一把将人抱起，混乱的转圈。姜厌的手搭在妲和光的肩头，嘴角跟着勾起。 “不是幻觉！不是误判！” “她们来了！她们找到我了！” 技术难题虽然突破了，但只能保证安全性，开辟通道的位置并不稳定。 经历过先探器的三次扑空后，阿卡西才通过一个微妙的闪烁找到了最贴近妲和光失踪时截留下的印记反馈。 距离妲和光失踪已经过去了六年，南曌和两个女儿几乎是日日泡在了阿吉亚的总部进行研究和实验，如今确定了位置，南曌眼泪汪汪差点儿直接穿着实验服就开飞船准备过去。 “妈咪。”妲同尘紧赶慢赶的抱住妈的腰，“别冲动别冲动。” “是啊。”南希言扑过去抱住妈的大腿，“我给妲妈咪发消息了。” 妲同尘：“是啊，想想妈妈！” “她们马上就来，小四还没放学呢，怎么着也得一家人齐了一起去吧！” 妲同尘：？我是这个意思吗？ 妲同尘：况且再做一点检测吧！别再扑空了！！ 千劝万劝把人拉住了，但全家出行的计划也定了下来。 不仅有她们，还有阿吉亚的一支科考队和上庭的一支处理宇宙突发事件小分队同行。 三颗小球球飞船在宇宙中排成等边三角形，互相磁场拉扯着一同进入了泛着浅浅光芒的漩涡中。 跨宇宙航行通道稳定，时间都被精确控制，但是接收地点还不稳定。 通道将南曌等人吐在了离太阳系十几光年外的恒星系位置，不过这点距离只要能够锚定反馈信号，就完全影响不了她们。 阿卡西的宇宙航行科技水平，早在这六年间再次得到了质的跨越，十几光年的距离洒洒水罢了。 更何况，她们已经通过先探器和妲和光取得了联系。 太阳系周边五十光年的范围内都已经被妲和光提前散出的卫星链接成网，等边三角形波动刚一出现，妲和光就毛头小姑娘一样，手忙脚乱的发去了通讯邀请。 实时影像闪了两下，出现在两颗球球飞船里。 “妈妈！妈咪！” “乖女！” “姐姐！” “六年了！” “五年了！” 一群人跟虚拟影像抱成团嘤嘤咕咕的落泪。 南希言坐在秋千上嗑瓜子，不紧不慢的七百二十度记录这有点搞笑的一幕。 妲和光对着虚拟影像抱了个空，扭头就坐在地上抱住身侧姜厌的大腿。“哇哇哇哇。” 姜厌看着身边这一圈儿美人，，再看看智脑虚拟光屏里另外两个飞船上的视讯画面里各式各样的美人。 突然不合时宜的觉得，她娘要是去了阿卡西，也许很快就要焕发第二春了吧？ 上庭的处置组接收到了妲和光早就准备好的记录数据，并接手了所有卫星的主控权，见‘漂亮球球号’没有接她们的讯息，也不再打扰，而是定好位置，再度开启了传送。 大朔和苍玄的边境，互相陈兵数十万，战争似乎要一触即发。 狂风阵阵，战马嘶鸣。 战鼓急促的敲击声中，太阳的光芒突然被遮蔽。 阿卡西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