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恋综当保安》 第1章 先走一步 苏渔是个卷王。 曾经是。 曾经，她可以为一套PPT燃烧七十二小时，咖啡喝喝喝喝到厌倦，只为在加班竞赛中拔得头筹。 可以在高烧三十八度五时，左手挂着点滴，右手举着手机开线上会议，还会因网络波动向上司连连致歉。 也能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熬了半个月的方案，被上司轻描淡写地署上大名时，不仅面不改色，甚至鼓掌赞叹，直呼：“领导英明”。 那时的她，目标明确：卷死同事，登上高位，过上她想象中金光闪闪的“上层生活”——开豪车穿梭于城市之巅，住进落地窗大平层，在朋友圈晒出刚从拍卖会拿下的名画和香槟塔。 她坚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有的隐忍和付出，都是未来兑换顶层风光的筹码。 职场就是战场，暂时的低头是为了日后更骄傲地站起来。 如今回看，不止屏幕前的你觉得，苏渔自己也觉得——那时的她，真像个脑残。 而她的“觉醒”，发生在某个凌晨四点的CBD。 那晚，为了一个紧急项目，她又一次“赢得”了办公室加班大赛的冠军，拖着一副被掏空的皮囊走出写字楼。 下班高峰早已过去，但整片中央商务区依旧灯火通明。 一辆网约车缓缓停在面前。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车里温暖的空气和司机师傅手机里播放的相声，让她有片刻的恍惚，仿佛从一个异世界坠入了人间。 她坐在出租车里，望着窗外那片由无数“加班狗”生命力点亮的、虚假的繁华，突然悟了。 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片场。聚光灯永远追逐着主角，而绝大多数人，不过是背景板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影子。 她曾经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的那片影子再深一点，再清晰一点，最好能从背景里抠出来，拥有独立的姓名。 直到她在网约车的车窗倒影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已然与枯槁的面容融为一体，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色里。 也许，她还没等到住进大平层，就已经先住进ICU了。 最终，她决定，拔掉自己的电源插头，罢演。 通俗点说，就是——辞职，开摆。 这个决定一旦萌生，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第二天，苏渔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回到公司，第一次没有去茶水间冲咖啡，而是径直走向了打印机。 当那封措辞客气但态度坚决的辞职信打印出来时，她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递交辞呈的那天，整个部门都以为她找到了更好的下家。 毕竟以苏渔的“卷劲”，不是跳去BAT，都对不起她熬过的那些夜和日益后退的发际线。 连那个总爱抢功的上司都一反常态，假惺惺地设宴欢送，席间不断举杯，话里话外都在打探她的新去向。 “小苏啊，真是舍不得你走，”上司拍着她的肩膀，满脸惋惜，“你这一走，我可就少了个左膀右臂。以后到了新平台，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啊。 “不过……是哪家大公司这么有眼光，把你这员猛将给挖走了？” 同事们也纷纷附和：“苏渔姐，快透露透露，让我们也羡慕一下。”“是去当总监了吧？年薪翻倍？” 苏渔全程保持着职业假笑，她来者不拒，杯到酒干。 酒精让她平日里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也让她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实和释然。 面对所有刺探，她都用一句“还在考虑，定了再告诉大家”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苏渔的目光掠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满面红光的上司脸上，说了这辈子最真诚的一句祝酒词：“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关照。祝大家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而我，就不奉陪了。 一仰头，杯中酒尽。 她在众人或羡慕或揣测的目光中潇洒离场，没有丝毫留恋，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走出饭店大门，晚风吹在脸上，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从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戏剧中谢幕了。 辞职后的第一个月，苏渔睡到昏天黑地，体验了人生从未有过的自由。 手机常年静音，社交软件全部卸载，她把过去二十几年欠自己的觉，一次性补了回来。 有时一觉醒来，看到窗外太阳已经偏西，她会愣神许久，才想起自己今天不用写日报，明天不用开晨会。 那种空荡荡的自由感，既奢侈又让人心慌。 但很快，无所事事的恐慌和“坐吃山空”的焦虑开始蔓延。 她那点微薄的积蓄，在支付完三个月的房租和水电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 她打开许久未看的银行APP，那个数字，像个嘲笑她的鬼脸。 看着银行卡余额，苏渔冷静地打开了电脑里的Excel表格——这是她多年工作的习惯。她为自己的下半生做出了新的规划。 那套宏伟的“豪车 大平层”蓝图被她拖进了回收站，并永久删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无比的指令：攒一笔小钱，回十八线老家开个猫咖，彻底躺平。 人生信条更是言简意赅：但凡能躺着，绝不坐着。 为了实现这个终极目标，她需要一份过渡性的工作：钱不用太多，但必须稳定；可以没有前景，但必须轻松；最好没有KPI，绝对不能有内卷。 在求职网站上筛选了半个月，她像排雷一样刷掉了无数“狼性团队”、“扁平化管理”、“弹性工作制”的招聘黑话。 这些词汇在她眼里自动翻译为“无偿加班”、“一人多岗”和“随时待命”。 她甚至看到一个写着“我们不谈理想，只谈钱”的公司，点进去一看，薪资范围写着“3000-30000”，她冷笑一声，默默关掉。 这种靠画饼和极限压榨提成的套路，她见得多了。 直到一天下午，她已经刷得眼花缭乱，准备关掉电脑去煮泡面时，一个朴实无华的岗位描述跳进了她的视线。 【S级恋综《心动倒计时》度假村招聘安保人员】 职位：监控室安保 要求：责任心强，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 待遇：月薪五千，五险一金，包吃包住。 苏渔的眼睛亮了。 “包吃包住”，意味着生活成本降到最低，每一分工资都能实打实地存下来。 “监控室”，意味着独立空间，零社交，零内耗，不用再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 “安保”，意味着工作内容单一，责任边界清晰，盯着屏幕就行，出了事按流程上报，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这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上岸神岗”吗？简直是她摆烂人生的耶路撒冷！ 她立刻投递了简历，把那些辉煌的履历压缩成最简单的个人信息，重点突出了“身体健康，吃苦耐劳”。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就接到了面试通知。 面试地点在市中心一座极具未来感的玻璃幕墙大厦里，前台光鲜亮丽，员工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精英与效率的味道。 她甚至看到一个年轻人一边走路一边举着笔记本电脑开视频会议，那熟悉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想掉头就走。 但大厅的气息似有魔力，让她又止不住地想要走进一探究竟。 “你好，我是来面试安保岗位的。”苏渔在前台低声说道。 前台小姐姐脸上职业化的笑容僵了一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但还是专业地指引了方向。 面试她的是一位笑容可掬、妆容精致的HR，名叫Linda。 她的语速极快：“苏渔小姐是吧？简历我们看过了，很优秀。之前的履历非常光鲜，为什么会考虑我们这个基础岗位呢？” “想换个环境，体验一下慢节奏的生活。”苏渔祭出早已准备好的标准答案，脸上挂着真诚又无害的微笑。 不知为什么，坐在这间办公室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苏渔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口齿和思路重新清晰起来。 最近这几天的记性不太好，脑子里总感觉很浑浊，可能是躺太久了。但今天是面试的重要日子，她可不能掉链子。 “理解，现在年轻人都追求work life balance。”Linda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也毫不关心。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苏渔的简历，重点在“年龄”和“健康状况”那几栏停留了几秒。 她几乎没问什么实质性问题，在确认苏渔身体健康、没有前科后，就直接进入了签约环节。 这效率快得让苏渔都有些不适应，她准备的一套关于自己“责任心强”的说辞都没来得及用上。 “这是我们的标准化信息安全与绩效管理协议，你确认一下就好。”Linda递给她一个平板，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电子条款。 页面是灰底白字，但字体小得像蚂蚁，滚动速度快得像是开了倍速播放，仿佛生怕人看清。苏渔的“卷王”本能让她警惕了一秒，她在职场上见过太多合同陷阱。 但随即，这种警惕就被“神仙工作”即将到手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只想快点办完手续，奔向自己带薪摸鱼、攒钱养猫的美好未来。 她象征性地滑动了几下，便毫不犹豫地将进度条划到了底，在签名处按下了指纹。 就在指纹验证通过的瞬间，屏幕上极快地闪过一行她根本没看清的小字： 【欢迎加入阿尔法人生计划，认知同步已完成。】 “阿尔法人生？”她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那行字闪得太快，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哦，是我们集团的企业文化代号，追求卓越嘛。”Linda笑得滴水不漏，语气轻快地收回了平板，“类似于‘客户第一’之类的，你懂的。欢迎入职，苏小姐。明天会有人带你去度假村报到。” 苏渔当时没多想，只觉得又是某种互联网公司的洗脑黑话，一笑置之。 她满心欢喜地走出了那座大厦，回头看了一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玻璃幕墙，感觉自己像是攻破了一座堡垒，成功潜入内部开始养老。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躺在猫咖的摇椅上，左手抱着布偶，右手撸着金渐层，被猫咪环绕的退休生活。 新人第一本，求收藏～求评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先走一步 第2章 入职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蜿蜒的环海公路上。 车窗外，蔚蓝色的海面在正午的阳光下，被晒出一片片金箔，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 远处，几座覆满绿植的私人岛屿，如同散落在丝绒上的翡翠。 空气里弥漫着咸湿的海风的味道。苏渔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就在昨天，她还在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今天，她就已经坐上了前往S级恋综《心动倒计时》录制现场——七星级海岛度假村“镜海庄园”的专车。 这里远离了主别墅区的喧嚣，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 一个穿着笔挺安保制服的男人早已等在门口，他拉开车门，对苏渔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苏渔，是吧？我是安保领班，叫我老王就行。” 领她进监控室的是安保领班老王，一个面容憨厚、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 “别紧张，咱们这儿是全度假村最清闲的地方。” 老王看出了苏渔身上那股尚未完全褪去的紧绷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茶渍染得微黄的牙。 他把苏渔领进那间堪称“人间天堂”的监控室。 空间宽敞，中央空调送出恒定的25度微风，空气里有淡淡的木质香薰。 房间一尘不染，设备线路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显示着这里常年受到精心的维护。 老王像个尽职尽责的NPC，交代完“盯紧屏幕、确保安全、有突发情况按红色按钮”的核心职责后，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本制作精美的薄册子塞给她。 烫金的标题在顶灯下流转着低调的光泽，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不菲的造价。 “小苏啊，以后这儿的白班就归你了。活儿不累，就是有点无聊，别看睡着就行。”老王指了指墙上那面由十几个小屏幕组成的监控墙，“主要是盯着嘉宾活动区域，别让他们跑到禁区，也别让外人闯进来。晚上我来接班。” 他顿了顿，又指着那本册子补充道：“喏，这个你也瞅瞅，就当解闷了，顺便了解下那帮小年轻为什么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苏渔接过册子，封面上几个烫金大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嘉宾积分规则手册》。 积分？ 苏渔内心弹幕疯狂刷屏：【好家伙，现在谈恋爱也要搞考核和绩效管理吗？卷王竟在我身边？】 她随手翻开几页，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恋爱高光时刻： 50积分”的条目，下方跟着密密麻麻的“亲密互动： 10积分”、“成功约会： 20积分”。 她正觉得有趣，又翻到下一页，却看到了触目惊心的扣分项——“私下接触：-30积分”、“违反节目规则：-50积分”、“情绪失控：-100积分”。 苏渔的手指停在“情绪失控”这一条上，心头掠过一丝不适。 这积分规则，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激励嘉宾，更像是在无形中掌控着他们的行为和情绪。这套规则一出，嘉宾们不“卷”起来才怪。 就在她翻到手册最后一页，看到右下角那个小小的、由希腊字母“α”变形而成的logo时，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个logo，她见过。 它简约、锋利，带着一种冰冷的科技感。 昨天下午，在市中心那座玻璃大厦里，Linda递给她的平板上，那个飞速滚动的电子协议的页脚，一模一样的“α”标志一闪而过。 那个被她当成企业文化黑话的“阿尔法人生计划”，和眼前这份给恋综嘉宾准备的积分手册，使用了同一个标志。 苏渔的心头闪过几丝不安。 她总觉得，这个“α”符号背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甚至是一个巨大的，正在缓慢铺开的网。难道后面还有杀猪盘？ 她将手册合上，那个“α”标志，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不过此时，她看到的不只是积分和节目规则，更是提前降临的、光辉灿烂的退休生活。 这些隐忧，此刻都被眼前的“人间天堂”冲淡了许多。 及时行乐，这些弯弯绕绕，等她先躺平爽了再说~ 苏渔调动了前二十三年积攒的全部表演型人格，才硬生生压住了快要咧到后脑勺的嘴角—— 独立空调，恒温恒湿；完美隔音，万籁俱寂；免费Wi-Fi，高速畅通；角落甚至还有整整“两个”富余的插座！ 这意味着，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带薪摸鱼，带薪追剧，带薪给手机和充电宝满格续航，顺便以绝佳的VIP视角，免费吃瓜一场斥巨资打造的大型真人综艺秀。 最重要的是，零社交，零内耗，远离人群。 这不是神仙岗位，是什么？那个“α”终端，只要不影响她月底收钱，它就是个摆设！ 苏渔猛地站直，对着一脸茫然的老王敬了个不算标准的礼，声音洪亮，气势如虹：“保证完成任务！” 而她的内心，早已换上花衬衫、沙滩裤，戴着墨镜躺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幸福地泪流满面。 老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保温杯都晃了晃。 他愣了两秒，随即满意地点点头：“有精神！好好干。”伸出手，拍了拍苏渔的肩膀，力道适中，带着长辈的鼓励。 接着，又交代了几句诸如“午饭会有人送来”、“休息可以去旁边的隔间”之类无关痛痒的细则，这才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咔哒。” 门锁轻响，落栓。 世界，瞬间清净。 苏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迫不及待地瘫进那张舒适的转椅里，她双脚一蹬，在原地转了半圈，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这椅子，比她之前公司总监的还好。 她将那本积分手册随手扔到一边，又看了一眼那个黑屏的“α”终端。 管你什么阿尔法还是贝塔，只要不扣我工资，不逼我加班，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打扰我这条咸鱼晒太阳。 她的人生终极理想——“开猫咖躺平当咸鱼”，竟以带薪摸鱼看戏的形式，提前实现了后半段。 苏渔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颈骨，发出“咔咔”两声脆响。 她将转椅滑到控制台前，目光投向了那面巨大的监控墙。 屏幕上，每一帧画面都在讲述着不同的故事。 左上角，一位男嘉宾正笨拙地为心仪的女嘉宾调配一杯鸡尾酒，他脸上紧张而讨好的笑容清晰可见，手里的调酒器晃得有些失衡。 右上角，另一位女嘉宾则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似随意地翻着杂志，实则眼神不时瞟向调酒的两人。 好戏，开场了。 - 上岗第三天，苏渔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份工作。 当清晨的阳光第一次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将监控室染上一层温柔的金色时，正是她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接班老王，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八小时带薪假期。 她在宽大的操作台前坐下，紧接着，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上班前的“神圣仪式”。 她熟练地从她那个印着“不想上班”的帆布包里掏出全套“摸鱼装备”：手机支架、大容量充电宝、薯片和焦糖味瓜子。 她将这些宝贝在桌面上摆开一个攻防一体的“摸鱼大阵”，手机支架置于左侧黄金视角，充电宝在后方提供稳定能源支持，薯片和瓜子分列左右护法。 阵法中心，也是今天的快乐源泉——一盒豪华版螺蛳粉自热锅，正静静地等待着被“唤醒”。 不过，在正式开启“摸鱼大业”前，苏渔还是有职业操守的。 她先是快速浏览了一遍夜班的系统日志，确认所有安防设备运行正常，没有异常报警。 接着，她调出别墅区几个关键位置的录像回放，快进扫视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可疑人员或事件发生。 她甚至会特意留意一下几个嘉宾夜间的动向，确保他们没有半夜偷偷溜出去“私会”，或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五分钟。检查完毕，她在工作日志上敲下“一切正常”四个字，算是完成了今天最主要的本职工作。 好了，公事已毕，现在是私人时间。 同样是办公室，她的鼻腔里似乎还残留着前社畜生涯中廉价速溶咖啡和打印机油墨混合的气味，但眼前的一切提醒着她，苦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再也不用面对喋喋不休的客户和笑里藏刀的同事，再也不用担心随时响起的夺命连环call，这种感觉，比年终奖翻倍还要令人心旷神怡。 巨大的监控墙上，那群光鲜亮丽的男女嘉宾，正进行着入住后的首次“集体社交”。 夏夜微风，精致布景，暧昧光影，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经过精准计算的微笑，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设计的痕迹。 苏渔注意到，八位嘉宾的手腕上，都佩戴着节目组特制的智能手环，上面不仅实时显示着各自的心率，还有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正是那本手册里提到的“心动积分”。 她甚至能从他们不经意间瞟向手环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假，又那么……有趣。 第3章 全员奥斯卡 恰在此时，主监控画面根据系统热度追踪，自动切换到了草坪区的特写镜头。 画面中，顶流赛车手顾宸，正将那位新晋网红画家夏暖暖，以一种极具戏剧张力的姿势，“壁咚”在了那棵巨大的百年榕树下。 镜头给得极刁钻，完美捕捉了顾宸那张线条锋利的侧脸。 他微垂着头，额前碎发下的眼神深邃而散漫，嘴角勾起的弧度，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标准——多一分则油腻，少一分则轻佻。 【心动积分 10（顾宸），心动积分 15（夏暖暖）】 一行小字在屏幕角落弹出，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系统提示音。 苏渔磕着瓜子，内心弹出第一条弹幕：【脸不错，就是戏太过，像在赶KPI。】 而被顾宸禁锢在树干与胸膛之间的夏暖暖，也恰如其分地扮演着一头受惊的小鹿。她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白皙的脸颊恰到好处地晕开两抹动人的绯红，眼神躲闪，欲拒还迎。 然而，她那泛着水光的眼眸却时不时地向上瞟一眼顾宸，那点点羞涩与期待，被镜头捕捉得淋漓尽致。 【嘿呀，影帝配影后，王牌对王牌。】苏渔又从袋子里薅出了一把瓜子，内心点评道， 【不过看数据，男方明显更上头，心动值比女方低了5点。这波极限拉扯，男方小亏。】 她移动鼠标，将另一个机位的镜头放大。只见在泳池边，过气女团的门面林薇薇，正“不慎”将杯中的酒液洒在了那位温柔挂的创作歌手沈言身上。 她一边惊呼道歉，一边拿出纸巾，以一种近乎狎昵的姿态，执着地为他擦拭着胸前那片并不明显的湿痕。 林薇薇的手指若有若无地触碰到沈言的胸膛，眼神里充满了暗示，仿佛在说“我不是故意的”。 沈言的表情明显僵硬尴尬，身体下意识地后仰，试图拉开距离。奈何镜头正对着，又不能直接推开对方。他只能维持着勉强的礼貌微笑，但眼神里的抗拒几乎要溢出屏幕。 【心动积分-5（林薇薇），互动无效】 苏渔忍不住摇头，为这位倒霉的老实人默哀了三秒。她咂了咂嘴，感到一阵牙酸。 【姐，过犹不及啊。这都负分了，你这不是在擦酒，你这是在擦除他的好感度。你看他那表情，就差把‘离我远点’四个字写脸上了。】 苏渔甚至替林薇薇感到着急，这种直白又笨拙的攻势，只会适得其反。 她摇了摇头，又撕开了一包薯片，想用薯片的酥脆口感冲淡屏幕里的尴尬。 她像发现了新大陆，干脆把积分榜设为了桌面小窗，以便实时监控。一手操作鼠标，在各个机位之间来回切换。 她甚至还打开了一个备忘录，煞有介事地记录着每个人的积分增减和对应的社交事件。 这简直比她以前在大厂做数据分析报告时还要专注。但那时的专注是紧绷的，是被“KPI”和“DDL”追着跑的焦虑；而此刻的专注是松弛的，是纯粹由八卦驱动的、发自内心的快乐。 她把七位嘉宾的社交策略在心里过了个遍，给每个人都打上了标签。顾宸和夏暖暖是“演技派”，林薇薇是“袭击式狂野派”，沈言则是“被动挨打派”…… 就在她对各组数据的逻辑性进行罗列时，苏渔的目光在“周屿”一栏停顿了片刻。 【心动积分：周屿， 20】 【心动积分：秦澜， 5】 “嗯？”苏渔皱了皱眉，嘴里咀嚼薯片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她回溯了一下最近十分钟的监控画面。 那是一次短暂的户外游戏互动，周屿这个野心家对秦澜这位女总裁发起了直白而充满侵略性的挑战。 而秦澜，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攻势，甚至还带着一丝对小辈的审视与疏离。 怎么看，这都是一次不怎么成功的“冒犯”。 【嗯？BUG了？这数据，有点不讲道理啊……】苏渔盯着屏幕，内心弹幕划过。 周屿的“ 20”高得离谱，简直像是系统在给他开后门。而秦澜的“ 5”，则低得可笑，仿佛在刻意打压。 这感觉，真熟悉。 就像她曾经呕心沥血做出的A 方案，最后被领导轻飘飘地给了个B，理由是“年轻人不要太气盛”；而另一个只会做PPT的同事，却因为“态度积极”拿了A。 一种属于前社畜的DNA，狠狠地动了。 她看戏的快乐，被一种“规则不公”的不爽感所冲淡。 【数据不干净？】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电般划过。 这不只是“看戏”了，这是在“围观黑哨”。 苏渔的视线在简洁的监控界面上扫来扫去。 除了画面和实时弹出的积分，什么额外信息都没有，干净得过分，就像一个被精心粉饰过的橱窗，只让你看它想让你看的东西。 苏渔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想知道，这个“裁判”到底是怎么吹的。 她不信邪地在屏幕的四角和边缘疯狂点击，试图触发什么隐藏的菜单或者开发者模式。结果当然是徒劳，屏幕上连个右键菜单都没有。 她不死心，又打开了员工内部通讯软件，在技术支持那一栏里翻找着，想看看有没有关于积分系统的后台登录入口。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个标注着“数据中心（测试版）”的链接。 苏渔的心跳漏了半拍。她点开链接，一个极其简陋的登录框弹了出来。 用户名……她试着输入了自己的工号。 密码……她眯起眼睛，回忆起之前入职培训时，IT小哥随口提过的一句“咱们这儿图省事，好多初始密码都是公司名缩写加123”。 她深吸一口气，在键盘上敲下了几个字母和数字，然后按下了回车。 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加载图标开始不疾不徐地旋转起来。一秒，两秒，三秒……苏渔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感觉自己像是撬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角，马上就能窥见里面藏着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成功的那一刻—— “滴——权限不足，访问被拒绝。您的本次异常登录尝试已被记录。” 一行冰冷的红色小字弹了出来，无情地宣告了她这次“黑客”行动的失败。 “切。”苏渔撇了撇嘴，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心里那股探究的火苗非但没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异常登录被记录了又怎样？反正她是个摸鱼的，大不了扣点信用分。 但这件事，她记下了。这个不讲道理的积分系统，这个藏在背后的“裁判”，她早晚要看看它到底长什么样。 就在此时，一股浓郁醇厚、酸香扑鼻、极具侵略性的气味，如同幽灵般，从她桌下的角落里悄然升腾，在风扇的助力下，以惊人的速度占领了监控室的每一寸空气。 ——她偷偷用自热锅焖的螺蛳粉，时辰已到，功德圆满！ 那股霸道的香气瞬间冲散了她脑中所有关于数据和后台的思绪。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苏渔的眼睛骤然一亮，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胃部发出的咕噜声，那是饥饿与期待交织的欢歌。 深夜的终极快乐，碳水和重口味，缺一不可。这螺蛳粉，便是她在这漫漫长夜里，对抗寂寞和枯燥的终极武器。 她警惕地瞥了一眼监控室的门口，确保四下无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将滚烫的自热锅端上桌面，稳妥地藏在主显示器侧面的阴影里。 她知道，这味道一旦飘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浸满汤汁的米粉，米粉的Q弹和汤汁的浓郁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筷子尖距离她的唇瓣只剩下一厘米的距离。 监控室的门锁，毫无预兆地“咔哒”一响。 声音很轻，在平时也许根本不会引起注意。但在万籁俱寂的监控室里，这声轻响，不亚于一声惊雷，瞬间击穿了苏渔所有的警惕与松懈。 苏渔的所有动作瞬间定格，嘴里刚放进去的笋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那块带着浓烈酸爽的笋片此刻仿佛卡在了她的喉咙口，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脏猛地一沉，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完了”两个大字。 门是反锁的，谁能开门？除了交接班的老王，就只剩下那位拥有最高权限的……那个让她闻风丧胆的名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股冷冽如雪松的清冷气息，仿佛带着实体，瞬间冲破了螺蛳粉构建的“结界”，蛮横地切入这片被酸笋味统治的空气里。 她僵硬地、一帧一帧地抬起头。 她的眼珠缓慢地向上移动，从对方腰间的黑色腰带，到笔挺的制服纽扣，再到那宽阔的肩膀，最后，定格在那张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 一个高大的身影已无声无息地立在门口，逆着走廊投下的光，将她连同她那桌子“罪证”——那碗正冒着热气的螺蛳粉，完全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 他的身影修长挺拔，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带来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仿佛一座陡峭的山峰，瞬间压在了她的心头。 空气凝固，心跳漏拍。苏渔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清空。 来人穿着和她同款的黑色保安制服。每一寸布料都熨帖服帖，没有一丝褶皱，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 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那深邃的轮廓和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让苏渔瞬间辨认出了他的身份。 是傅清晏。 她的——顶头上司，安保部负责人。 一个帅得足以让恋综所有男嘉宾当场失业，却不知为何屈尊于此当保安队长的，奇男子。 第4章 求放过 完了。 这是苏渔脑海里冒出的唯一念头。世界，只剩下她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 紧接着，《员工手册》第九条第三款的加粗红字，像一行行恶毒的弹幕，在她眼前疯狂闪烁、滚动、霸屏： “工作区域内严禁食用螺蛳粉、榴莲、臭豆腐等具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食品，违者视情节严重，予以警告或直接辞退处理。” ——直接辞退处理。 辞退。 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她这好不容易才捧上的、可以带薪摸鱼看八卦的绝世铁饭碗，还没捂热乎，就要当场碎成一地渣渣了。 傅清晏的目光，先是匀速地掠过那十六块闪烁着不同画面的监控屏幕。每一块屏幕上都上演着属于嘉宾的“恋爱剧本”，而他似乎对这些剧情毫无兴趣。 当他的视线扫过那个被她特意放大的“心动积分榜”小窗时，停留了一秒。 最终，他的视线落点精准无误——稳稳地定格在她面前那锅依旧热气腾腾、香（臭）气四溢的螺蛳粉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也是压垮苏渔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双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似乎又冷凝了几分。他形状好看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苏渔脑子里的CPU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超频运转，瞬间闪过一百零八种求饶方式： 方案A：悲情路线。立刻挤出几滴眼泪，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常年加班熬夜，饮食不规律，落下了病根，胃被磋磨成了娇贵的“社畜胃”，只有螺蛳粉这种重口味才能激活味蕾，续上这条小命。 方案B：装傻路线。一脸无辜地眨着大眼睛，用最纯真的语气问：“队长，吃了吗？要不要来一口？这个酸笋特别正宗！”用魔法打败魔法，用奇葩对抗冰山。 方案C：行动路线。立刻、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端起锅，冲向洗手间，把所有罪证销毁，然后回来喷洒十遍空气清新剂，再三百六十度鞠躬道歉，以示悔改之决心。 …… 每一个方案都像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结果只会越描越黑。 就在苏渔深吸一口气，内心已经草拟好了一份逻辑清晰、情感真挚的离职申请，决定放弃所有徒劳的抵抗，坦白从宽，争取一个“相对体面的滚蛋”时，傅清晏动了。 他迈开腿，黑色长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没有走向她，也没有走向那锅螺蛳粉。 他直接越过了僵硬如石雕的苏渔，径直走到她身后那扇为了隔音而常年紧闭的窗户前。 “啪嗒。” 一声轻脆的响动。他单手，以一种看似随意却极其利落的姿态，将那扇窗的金属锁扣打开，然后手臂用力，将整扇窗户推到了最大极限。 微凉的晚风，裹挟着室外草木的清新气息和泥土的芬芳，瞬间蛮横地冲撞进来。将这一室浓郁、温暖、霸道的酸笋味搅得七零八落，粗暴地驱散了大半。冰凉的空气吹过苏渔汗湿的后颈，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及她那锅正在被冷风无情侵袭、迅速变凉的粉。 他终于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熬夜后的微哑。 “味道，处理一下。” 简简单单六个字，听不出是命令还是陈述，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斥责或愤怒。 “除了味道，有些数据痕迹，也要处理干净。” 苏渔的呼吸猛地一滞。 如果说刚才只是惊恐，那现在就是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 痕迹？什么痕迹？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这里系统很灵敏，防火墙也一样。好奇心是好事，但不要用错了地方。” 傅清晏说完这些话，便没再多看她一眼。 “砰。” 门再次关上，世界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后。甚至还异常“体贴”地替她带上了门。 监控室里，只剩下被彻底钉在原地的苏渔。 ……居然就这么走了？ 不批评？不警告？不记过？甚至连一句“下不为例”的场面话都懒得说第二遍？ 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上司？ 这不科学。这完全违背了她在过去几年社畜生涯中总结出的《职场生物学》第一定律：但凡是个领导，总有办法让你不痛快。 他们的存在意义，似乎就是为了在你的工作和生活中，精准地注入各式各样的焦虑与痛苦。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心虚，还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恐惧感。 距离她试图翻墙系统，才过了十分钟不到吧？居然这么快就被察觉了？ 这种重视程度，很难不让人在意啊…… “这里系统很灵敏，防火墙也一样。好奇心是好事，但不要用错了地方。 他的话，不像是一个官方的“警告”，更像是一个“暗示”。 一个普通的恋综节目，何德何能需要配置如此灵敏的防火墙和安防系统？ 甚至有一种想让她“继续”的意味，难道是她想多了？ 苏渔机械地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那碗已经凝结成一坨、毫无生气的粉。她又抬头，透过单向玻璃，看看那扇隔绝了危险、却也带走了她所有安全感的门，痛苦地扶额苦笑。 靠……又上了艘贼船，她是天生没有享福命是吗？ 她幻想的神仙般的退休生活…… 在上岗的第三天，就已经出现了无数条裂痕，摇摇欲坠。 苏渔劫后余生地瘫坐在椅子上，像一截被抽掉筋骨的海蜇，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屏幕上滑过一条一闪而过的系统通知。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以为又是哪个嘉宾的心动值发生了变化。 那条通知的图标，不是恋综APP的粉色爱心，而是公司logo那个冷冰冰的、由精密线条构成的银色徽章。 一个可怕的念头，伴随着傅清晏那句“系统很灵敏”，在她脑中轰然炸开。 她手忙脚乱地点开那个一直被她忽略的、标记着公司logo的员工APP。 在个人信息页的醒目位置，她那金光闪闪的【员工信用分】一栏，赫然显示着一个让她心跳骤停的数字： 89.5 不是100，不是接近满分的99.5。 怎么会？！ 她迅速点开信用分的详情页，一条条记录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她的目光从上到下，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入谷底。 最新的记录，就是刚刚发生的： 【扣分时间：XX年X月X日20:15:23】 【扣分原因：在工作区域内制造并扩散刺激性气味，对环境监测模块造成轻微不良影响。】 【扣分：-0.5分】 【执行单位：阿尔法环境监测系统（自动判定）】 苏渔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果然……因为螺蛳粉被扣分了。 所以……根本不是傅清晏大发慈悲放过了她。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工智能系统，扣掉了分数。 这比被领导指着鼻子骂一顿要可怕多了！被领导骂，起码还有个人情味，可以说几句好话求饶。可跟系统怎么求饶？跟代码讲感情吗？ 可这仅仅是0.5分。那另外的10分呢？！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向上一划，看到了那条更早的、也是扣分最狠的记录。 那条记录的时间，正是十五分钟前。 【扣分时间：XX年X月X日20:00:04】 【扣分原因：检测到异常网络行为，多次尝试访问S级加密数据库，触发蜂巢防火墙三级警报。行为被定义为：高风险违规操作。】 【扣分：-10分】 【执行单位：安防系统（自动判定&上报）】 她手指发颤地继续向下滑动，翻看信用分的相关规则说明，越看心越凉。 这套信用分体系简直无孔不入，像一张天罗地网，覆盖了工作的方方面面：迟到早退、设备使用不当、能源超额消耗、网络流量异常、甚至在公共区域被摄像头捕捉到不雅行为（如抠鼻子）……都会被系统自动判定并扣分。 而保持全勤、高效完成额外任务、在定期考核中获得好评、举报他人违规行为……则可以加分。 手册最后用加粗字体附言： 【信用分低于95分，将影响季度奖金评级；】 【低于80分，将取消年度评优资格并进入重点观察名单；】 【低于60分，系统将自动生成解约预警，提交人事部门及直属领导审核。】 苏渔都快被气笑了。 所谓的“绝世铁饭碗”，原来是有有效期的，它的续费按钮，居然就这样掌握在这个无处不在的信用分系统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