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将惊华》
第1章 重生
沈昭再次睁眼,眼前不再是刑场上刺目的猩红与冰冷的刀锋,而是熟悉的侯府庭院。院中那棵老槐树的枝桠上,还挂着她幼时荡秋千留下的褪色红绳。她下意识地抬手,触到自己及腰的乌发——未剪,未束。指尖微凉,却真实得让她心头发颤。
“我这是……”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母亲的哭声淹没。目光扫过院中:父亲沈砚的病榻就在不远处的暖阁里,药气弥漫;弟弟沈砚虽然瘦弱,却已初显少年轮廓,正强忍着泪水,试图安慰母亲。一切都与记忆中那个命运转折的清晨分毫不差——正是弟弟被强征入伍的前一天。
她这是回来了?
回到了替弟从军,毅然剪发束甲、以“沈骁”之名踏入战场的起点,也是“通敌叛国”污蔑的一切开始。
前世的血与火、冤与恨、功与过,瞬间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冲击着她的神经。那封伪造的密信、刑场上的寒刃、皇帝的垂眸不语、眼神中的不耐以及厌恶…..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让人窒息,让他恨之入骨。
可此刻,她站在命运的岔路口,手握重写一切的机会。这一次,她绝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可乘——无论是**的朝堂,还是吃人的礼教,亦或是那个女子不能议政,只准相夫教子的封建规矩。她都要一一打破,只有将一切的权利我在自己手里,足够强大,才不会有人质疑和反对,因为他们都不如我。
沈昭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目光如淬火的寒星,扫过母亲悲戚的脸和弟弟强作镇定的眼神。她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母亲,莫哭。阿砚,莫怕。”
她的声音穿透了周夫人的抽泣,让母子二人同时一愣,看向她。沈昭迎上他们惊疑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异常坚定的弧度:
“这兵,我替他去。”
“姐姐!”沈砚失声惊呼,猛地抓住她的衣袖,眼中满是震惊与抗拒,“不行!那是九死一生的北疆!你一个女子……”
“女子如何?”沈昭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阿砚,你还记得父亲教过我们的《吴子兵法》吗?‘夫总文武者,军之将也。’这世上,从来没有规定,将军必须是男人。”
她转向周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却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母亲,父亲病重,侯府不能没有主心骨。阿砚年幼,若真去了北疆,怕是连第一个月都熬不过。女儿……女儿虽为女子,却也读过几年兵书,骑射亦不输男儿。让我去吧。”
周夫人怔怔地看着女儿。眼前的沈昭,不再是那个偶尔撒娇、温婉守礼的侯府嫡女,她的眼神锐利如鹰,身姿挺拔如松,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铠甲——那是浴血沙场后才淬炼出的铁血气质。周夫人心中一震,带着一丝探究。
沈昭知道,母亲的犹豫,源于根深蒂固的礼教束缚。她轻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声音放得更柔,却更显力量:“母亲,女儿不是一时冲动。这世道,弱肉强食。若我们自己不站起来,谁来护着侯府?”
她的目光扫过庭院,仿佛看到了北疆的漫天黄沙与满地的战友。前世一切的冤屈与不甘,此刻都鼓舞着她前行,眼神变的凌厉。
沈昭想起上一世在刑场的种种,台下的百姓对她谩骂指点,曾经的挚友,被害死的害死,沉沦于权贵之中,一股冷风灌入体内,她的心无比的痛。
闭上眼睛,耳边好像又传来那铿锵有力的声音。
“沈昭!你还有何话说?”监斩官的声音在死寂的刑场上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
寒风如刀,刮过刑场,卷起地上的尘土与枯草,也吹散了沈昭鬓边几缕散乱的发丝。她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铁链深深勒进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她以女子之身,率铁骑踏碎北狄的狼子野心,收复失地,护得北疆万里河山安稳。她治军严明,赏罚分明,所到之处,士卒用命,百姓拥戴。“沈骁”之名,威震边关,连北狄可汗亦闻之变色,称其为“铁血将军”。
可这赫赫战功,在腐朽的朝堂眼中,却成了罪过。她功高盖主,手握重兵,更因她是女子,打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千年桎梏。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世俗秩序的挑战。
于是,一封伪造的、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密信”,成了置她于死地的绞索。信中字字“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无人深究真伪——只因这世道,本就容不下一个女子凭本事挣功名。
沈昭缓缓抬起头。曾经令敌寇闻风丧胆的锐利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她没有辩解,没有哭喊,甚至没有看一眼高台之上那些曾与她并肩作战、如今却沉默不语的袍泽。辩解?他们早就被这京城的繁华奢靡的,迷住了本心。
她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坐在最华贵御座上、面无表情的年轻帝王——那个她曾浴血奋战、誓死守护的君主。目光扫过他身后,那个曾对她许以“功成之日,必不亏待”的帝王,此刻却垂眸不语,眼神带着不耐,夹杂着厌恶。
“我沈昭,”她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如铁,穿透寒风,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护国有功,问心无愧!今日含冤而死,非我之过,乃这世道……容不下一个女子,凭本事,挣功名!”
话音未落,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已高高扬起,寒光一闪。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第2章 请缨
沈昭松开周夫人的手,转身走向自己的闺房,步伐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稳重和坚定。
“阿姐!”沈砚追了两步,眼中写满了担忧,“北疆凶险万分,你怎可独自前往从军,那里刀剑无眼,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你这又是为何呢。”
沈昭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做了一个极其简短却又带着力量的手势——那是军中统帅下达冲锋令时的手势。
“等我回来,”她没再多说什么,只留下这三个字,身影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庭院里,周夫人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泪水再次涌出,却不再是绝望的哭泣,而是混杂着担忧、骄傲与一种奇异的释然。可却不知该是喜是忧,战场上总是刀剑无眼,昭昭自小便骄养着,又怎能敌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将士。
而沈昭回到房中,反手关上门,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心里夹杂着一丝怀念,她打量着往梳妆台走去,看着铜镜里面,那张尚带着几分少女稚气,却已锋芒初露的脸。手轻抚着脸颊,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星初曜,鼻梁挺秀,唇色淡粉。青丝及腰,气质沉静中透着锋芒,既有闺秀的清贵,又隐现将门的英气。
镜中的人眉目依旧,却已判若两人。少了几分柔媚、娇柔,多了几分英气、肃杀。
她拿起一把锋利剪刀,寒光一闪。青丝簌簌落下,如同斩断了过往的牵绊,她动作利落,眼神坚定,又用布条紧紧束住自己的胸口,换上早已备好的深色劲装。
沈昭还是用上一世从军的化名“沈骁”,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木窗,夜风灌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吹起了她心中的那团火。那火焰中,满是对前世的种种冤屈的刻苦仇恨,有对今生守护家人,打破世俗束缚的坚定。
从今往后,世上依旧没有镇北侯府嫡女沈昭,只有北疆新卒沈骁。
“这一世,”她对着沉沉的夜色低语,声音轻如耳语,却重若千钧,“我要让这天下,记住‘沈骁’之名;更要让这世道,记住——女子,亦可执戈,亦可问鼎!”
话音落,她转身,将短刀别在腰间,大步走出房门。
腰间的短刀紧贴着她的身体,那是下午父亲给她的,她握着冰冷的刀柄,指尖嘛擦着剑柄上的“精忠”二字,她却感到一丝讽刺,上一世的她誓死捍卫边疆,却被扣上一个无须有的罪名,却还要守着那所谓的“精忠”。
沈昭的眼神变得冰冷,指尖的力度不断增加,仿佛想要将这“精忠”二字磨平,心中的恨愈演愈烈。
转瞬间,沈昭眼底再无过往的过往的半分隐忍与被动,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成舟的决心。她深知一味的退让换不来人心的猜忌,以及家人的安宁,唯有主动布局,才能掌控自己与家族的命运。
正当她冥思之际,房门被敲了,沈昭警惕地看着房门处。
“阿姐!是我!”沈砚轻叩着门板,夜深人静,廊下的灯火摇曳,他眼里满是焦急和担忧,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阿姐踏入那九死一生的沙场。
这声“阿姐”却让沈昭愣神,想起前世沈砚也是这样来到她的房间,一边哭一边却说她留下,他不愿她去冒险,想到这,不禁内心酸涩,叩门声再次响起,沈昭调整了情绪,起身去开门,开门之际便看到了沈砚那双哭红的双眼。
“怎么了,阿砚。”沈昭并没有让沈砚进去的意思,嘴角微笑依旧,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阿姐…..不准备让我进去吗?”沈砚哑着嗓子,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沈昭没有松动,依旧站在门口,眼睛盯着沈砚,没有开口。
沈砚却急了,连忙开口,“阿姐,你可知战场是什么地方?那不是读了几本兵书,练了几次枪法,就可以待的。多少男儿去了连尸骨都找不到,你是女子,怎可去那个地方!”
沈昭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不容拒绝的目光,但她还是说了上一世所说的话:“正因为我是女子,才更要去!如今家国危难,难道只该男子流血?我沈昭虽为女儿身,却也知忠孝节义!我练了十年武艺,读了十年兵法,难道只为在深闺中绣花?为何这世道偏要女子要处处忍让。”
“可你……”沈砚喉头一哽,声音忽然软了下来,“你若有个万一,我……我如何向爹娘交代?我身子骨弱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不如让我走之前,为边疆出一份力。”说完这话,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阿砚!!”沈昭急忙搀扶这沈砚进屋,给他递了杯热茶,她看着沈砚清心中微微一颤,但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阿砚,正因我是沈家的女儿,才更不能退缩。若连我都贪生怕死,这天下苍生,又该指望谁?你放心,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已想清楚了,我会活着回来,带着军功回来,让所有人知道,沈家的女儿,不输男儿!”
沈砚怔怔地看着沈昭,那眼神里的坚定与光芒,竟让他一时语塞。他忽然明白,眼前的阿姐好像变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只是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好。我不拦你。但你要答应我,务必小心,务必……活着回来。”
“那是自然,我定当带着军功回来,届时,你可要好好的站在镇北侯府外为我接风洗尘。”沈昭语气轻佻,好像那个十几岁的少女真的回来了一样。
“若真是如此,我定当为阿姐请戏班子唱上个三天三夜。”沈砚语气缓和了些,可眉头却怎么都舒展不开。
两人谈了很久,到后半夜,沈砚转身离开时,脚步沉重。他知道,自己无法阻止阿姐奔赴战场,但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在暗处为她铺路,为她扫清障碍——哪怕倾尽沈家之力,也要护她周全。
这一夜,两个人好像都长大了。
第3章 林晚晴
沈昭并未将所有筹码押在家族或朝堂之上。她深知,乱世之中,真正可靠的,唯有那些曾与她并肩浴血、生死相托的人。
前世,林晚晴便是她最信任的副将——一个出身寒微却智勇双全的女子,要被卖入权贵家中,逃婚被抓下狱,后来有人将她救出,她便女扮男装从了军,最终在乱军之中为护百姓而死。沈昭每每思及,痛心疾首。
那时她身为统帅,却未能护住这位最得力的臂膀,眼睁睁看着林晚晴血染征袍,倒在自己面前。那份无力与悔恨,如毒藤缠绕,日夜啃噬着她的心。
重生归来,她第一时间便派人秘密寻访林晚晴。彼时,林晚晴正因得罪权贵,被诬陷下狱,在死牢中奄奄一息。沈昭亲自夜探天牢,以重金贿赂狱卒,又以精妙医术稳住其伤势。她动作轻捷如猫,在腐臭与黑暗中穿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她死。
当林晚晴在昏暗牢房中睁开眼,看见眼前这张似曾相识却又年轻许多的面孔时,眼中满是惊疑。油灯昏黄,映照着沈昭素衣如雪,眉目清冷,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又仿佛只是错觉。
“你……为何救我?”林晚晴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警惕。她认得这张脸——沈国公府的嫡女沈昭,可她们素无交集,更无恩义,对方为何要冒此奇险?她本是村夫之女,此番入狱,正是因拒绝权贵强征其妹为妾,被罗织罪名,打入死牢。她早已心灰意冷,只待一死。
沈昭并未提及重生,亦未道出前世情谊。她只是静静看着林晚晴,目光沉静如古井,却又似有千钧之力:“我救你,非为私恩,亦非偶然。我知你有勇有谋,心怀黎庶,却因女子之身,处处受制,郁郁不得志。这世道,容不下你这样的人,却又最需要你这样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沈家,愿为你搭一个台子——一个能让你施展抱负、为国效力的台子。你若愿来,我沈昭以性命担保,此生不负你,亦不负你胸中所学。”
林晚晴怔住了。她见过太多虚情假意,听过太多冠冕堂皇的许诺,却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说:“我懂你,我需要你,我给你机会。”没有怜悯,没有施舍,只有一种平等的、基于才能与信念的邀约。这邀约,像一道光,刺破了她心中长久以来的阴霾。
她挣扎着坐起,眼中的惊疑渐渐化为灼热的光。她看着沈昭,一字一句道:“好。我信你。”
沈昭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她伸出手,将林晚晴扶起:“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沈昭的心腹。你的名字,你的本事,不该烂在这死牢里——该让这天下,好好看看。”
两人在幽暗的牢房中相视而笑,无需多言。有些情谊,无需前世今生的铺垫,只需一个眼神,一句承诺,便足以托付生死。而沈昭知道,她的第一步棋,已然落定。
此后,林晚晴便如一把出鞘的利刃,迅速融入沈昭的布局之中。她利用自己在底层军中和江湖的人脉,秘密联络旧部,招募忠勇之士,结识了苏挽月这个医女;她更以过人的胆识与智谋,为沈昭打探消息、剪除障碍。而沈昭,则为她提供庇护、资源与一个前所未有的舞台——一个能让女子在乱世中挺直脊梁、建功立业的舞台。
她们之间,没有主仆之隔,只有战友之谊。沈昭信任林晚晴的忠诚与能力,林晚晴则敬佩沈昭的格局与魄力。她们共同的目标,不仅是复仇,更是要在这吃人的世道里,为像她们一样被轻视、被践踏的女子,撕开一道口子,让光透进来。
这,才是沈昭真正的布局——以人心为棋,以信念为刃,以天下为盘。
第4章 出征前夕
自打定主意那日起,沈昭的母亲周夫人对便忧虑万分,暗中筹措起行囊。周夫人出身将门,骨子里藏着几分不输男子的果决,虽舍不得女儿涉险,却也懂她胸中丘壑,终究选择默默支持。
她借着打理家中库房的由头,将上好的玄铁打造的短刀、轻便耐磨的软甲,还有不易腐坏的压缩干粮、疗伤的金疮药,一点点清点出来,趁着夜色用锦缎包裹严实,悄悄送入沈昭的院落。又托了相熟的绣娘,将沈昭的衣物改得更利落紧凑,缝入暗袋,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谨慎与牵挂。
而她的弟弟沈砚,深知军中军中艰苦万分,刀剑无眼,自沈昭向他坦诚心意后,便全力为她铺路。他悄悄将自己珍藏的兵书、行军布阵图赠予沈昭,趁着夜深人静时为她讲解军中规矩、战场避险之法。物资方面,他更是费尽心思找到护心镜交托至沈昭手中,劝说她时刻带在身上,甚至托人从西域购得能抵御风寒的裘皮与提神醒脑的香料,一一送到沈昭手中。
兄妹二人默契十足,所有动作都隐秘而迅速沈府西跨院,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室愁云。周夫人坐在妆台前,手中拿着沈昭幼时穿的小袄,指尖一遍遍摩挲着早已洗得发白的布料,泪水无声地滴落在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她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隔壁病榻上的老爷,更怕动摇了女儿那颗滚烫的心。
“阿昭……”她哽咽着,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娘……娘舍不得你。”
沈昭跪在母亲脚边,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她知道,母亲这几日以泪洗面,眼窝深陷,人也瘦了一圈。明明上一世已经看过一遍了,可她还是感到心酸,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个笑容:“娘,女儿此去,是为了沈家的门楣,也是为了这山河社稷。您该为我高兴才是。”
“高兴?”周夫人猛地将她搂入怀中,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你一个女儿家,何苦要去那刀枪无眼的地方?娘宁愿你一辈子待在闺中,平安喜乐……”
沈昭闭上眼,任由母亲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她何尝不渴望安稳?可每当夜深人静,想起上一世边关百姓流离失所的惨状,想起父亲病榻上咳血时的叹息,想起在那乱世之中的权贵整日纸醉金迷,以及上一世的种种,她心中的那团火愈演愈烈,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娘,”她轻轻推开母亲,从怀中取出那枚羊脂玉佩,塞进母亲手心,“您替我保管着。等女儿凯旋,您再亲手为我戴上。”
周夫人紧紧攥着玉佩,仿佛攥着女儿的命。她知道,再多的挽留都是徒劳。这个女儿,骨子里流着和她父亲一样的血——刚烈、执着,宁折不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沈砚站在门口,眼眶通红,显然也刚哭过。他低声道:“娘,阿昭,父亲……父亲想见阿昭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四个字,如重锤砸在沈昭心上。她猛地站起身,随兄长快步走向父亲的卧房。
卧房内,药气弥漫。沈父躺在病榻上,面色蜡黄,呼吸微弱。见沈昭进来,他艰难地抬起手,示意她靠近。
“阿昭……”沈父的声音嘶哑,“过来。”
沈昭跪在床前,握住父亲枯瘦的手。
“你要去从军,”沈父喘息着,目光却异常清亮,“爹……爹不拦你。沈家的儿郎,本该顶天立地。只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你终究是个女儿身。这世道,对女子太苛。爹只盼你……平安归来。若……若事不可为,便……便回来。沈家的门,永远为你开着。”
沈昭喉头哽咽,重重磕下头去:“女儿谨记父亲教诲!定不负沈家,不负天下!”
沈父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缓缓闭上眼,嘴角竟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他喃喃道:“好……好……沈家……有后了……”
话音未落,手便垂了下去。
“老爷!”周夫人扑到床前,泣不成声。
沈昭跪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她知道,父亲这是在为她最后的出征,送上最沉重也最温暖的祝福。他以病弱之躯,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让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奔赴疆场。
灵堂很快设起。白烛高照,哀乐低回。沈昭一身素缟,却在灵前换上了那身靛蓝劲装。她跪在父亲灵位前,深深一拜,再拜,三拜。
“父亲,”她心里默念,眼里的泪光闪烁,“女儿此去,定当马革裹尸还!这一次我一定会做好,避免阿砚母亲到伤害。”
她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哭得几乎晕厥的母亲,又与沈砚对视一眼。沈砚眼中泪光闪烁,却用力点了点头。
沈昭转身,大步走出灵堂。身后,是父母的牵挂与泪水,她真的很想留下来,过这短暂又幸福的日子,可是边疆战乱,上一世的种种,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她的心口,让她喘不过气,她恨,可她没办法,只能缓慢前进,运筹帷幄。
沈昭喃喃自语:“我不愿做那任人摆布的棋子,我要执棋于手,落子山河。”
她猛地抬头,擦掉脸颊的泪水,眼中再无半分女儿家的柔弱,只剩下淬火后的锐利与决绝。她不是别人手中一枚被精心安置的棋子,更不是父母膝下需要庇护的珍宝。她要亲手执棋,在这山河破碎的棋盘上,落子无悔,扭转乾坤。
第5章 从军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征兵的官吏便已站在沈府门前。门扉开启,走出的却不是那个病弱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沈砚,而是一个身姿挺拔如青松、眼神锐利如寒星的少年。他一身半旧的靛蓝劲装,腰间束着宽幅革带,步履沉稳,毫无半分初入世事的怯懦。
“草民沈骁,”她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却又隐隐透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愿为国效力,戍守边关。”
官吏抬眼打量,只见他眉目清俊,身形虽略显单薄,却筋骨结实,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英气。乱世之中,寒门子弟投军者众,谁会想到,这看似寻常的“少年”,竟是沈家那位养在深闺、知书达理的大小姐沈昭?更无人知晓,她此刻踏出的这一步,是踏着前世的血与骨,以命为赌注,换来的第二次机会。
沈昭垂眸,指尖微微颤抖,却稳稳地将那份伪造的身份文书递了上去。文书上“沈骁”二字,墨迹犹新,却仿佛已浸透了她两世的孤勇。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闺房中为弟弟担忧落泪的沈昭,也不再是那个在军法处被按在刑架上、任人宰割的“罪女”。
这一世,她要亲手执棋,在这山河破碎的棋盘上,扭转乾坤——为了这乱世中无数如他们一般、在刀锋下挣扎求生的黎民苍生。她文书递上,官吏草草一阅,在名册上写下“沈骁”二字,墨迹未干。
“快走!磨蹭什么!”校场方向传来粗嘎的催促声,几个穿着破旧皮甲、满脸风霜的老兵叉腰站在巷口,眼神不耐烦地扫过来。他们见多了初入营的愣头青,只当沈昭是个怯场的富家子,嗓门愈发洪亮:“新兵蛋子!磨蹭到日头晒屁股,老子扒了你的皮!”
沈昭记得这个老兵,他没多久就要死在战场上了,也没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酸涩,转身面向家门。
周夫人早已追了出来,发髻微乱,脸上泪痕未干,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小布包。她一把拉住沈昭的衣袖,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阿昭……不,骁儿……娘……娘给你缝了个平安符,你……你带在身上……”她颤抖着将布包塞进沈昭怀里——她把她认为可以帮助女儿,能护佑女儿平安的东西,都塞在了包袱里。
“娘……”沈昭喉头哽咽,想说什么,却见母亲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担忧与不舍,所有的安慰都显得苍白。她只能用力回握母亲冰凉的手,声音低而坚定:“您放心,我会活着回来。”
“活着……一定要活着……”周夫人泣不成声,又怕耽误女儿,只能松开手,踉跄着退后几步,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沈昭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憔悴的脸,转身,迈开脚步,朝着巷口那几个老兵走去。
脚步停在了林晚晴旁边。林晚晴看着沈昭,眼里的情绪,想说些安慰的话,手轻轻抚上沈昭的背:“我想夫人如果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怕是更加后悔纵容你来军营涉嫌。”
沈昭抬起眸子看像前面的人,林晚晴的头发通常简单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随意地散落。沈昭察觉到旁边异样的眼光,收起了眼底的情绪,嘴角弯了弯:“好,我知道了。”
又回应了几道异样的目光,向几位老兵点了点头,表示歉意,他们收回了目光,又催促着其他的新兵。
【踏入军营的那一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站在校场,被老兵按在地上羞辱;记得第一次执行斥候任务,在尸横遍野的战场边缘瑟瑟发抖;记得身份暴露那晚,冰冷的铁链锁住她的脚踝,军法处的火把将她的影子拉得扭曲而绝望……那些屈辱、恐惧、不甘,此刻都化作了眼底的寒冰。
【但这一次,不同了。】
她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只凭着一股热血就冲进来的沈昭。她知道哪些军官贪婪可利用,哪些老兵油滑可周旋,哪些任务看似凶险实则暗藏机遇。她甚至知道,三个月后,敌军会在西北方向发动一次突袭——那将是她崭露头角、获取军功的第一个机会。
【她走的每一步,都在算计。】
算计如何在新兵中低调求生,算计如何接近关键人物,算计如何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将前世的经验转化为今生的筹码。这一世,她是执棋者,而这偌大的军营,就是她的棋盘。
然而,就在她踏入营门的瞬间,一丝难以言喻的怀念却悄然爬上心头。
她怀念前世那个在军营里,曾偷偷给她递过一块干粮的老兵;怀念那个在她受伤时,默默帮她包扎、却从未多问一句的伙夫;甚至怀念那个曾严厉训斥她、却在她立功时,偷偷塞给她一壶好酒的校尉……那些在铁血规则下,依然闪烁着人性微光的瞬间,是她前世在绝望中唯一的慰藉。
原来,这人间炼狱,竟也藏着如此温软的余烬。
沈昭微微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沉静的湖水。她将母亲给的平安符贴身藏好,摸了摸那枚平安符——那是她与过去、与家最后的联系。
“这一世,我不仅要活着回来,”她在心底对自己说,“还要带着足够的力量,回来改变这一切。为弟弟,为父母,为那些曾向我伸出过援手的陌生人,更为这天下,所有被命运碾碎却依然渴望站起来的女子。”
她挺直脊背,迈步走入那片属于“沈骁”的、肃杀而未知的军营。身后,是母亲无声的泪;身前,是刀光剑影与无数双审视的眼睛。
沈昭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紧张、害怕,冷静的习以为常,上一世战场上的那些曾经一起欢笑,一起喝酒畅谈,扬言打完胜战要回家娶妻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浮现在她的面前。这一世,再次看到那些人,沈昭眼里的触动是做不了假的,可她们现在还不认识,她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想法,装作第一次认识一般,又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也表现出一副害怕,恐惧。
那些老兵看到他们这些新兵一个个抖腿的样子,有个老兵,大家都喊他老宋,他开口说:“你看看他们这些新兵蛋子,都怂成这样了。”说完还抱着双手抱臂,模仿他们的样子,其他老兵听完,全都笑成一团。
有个新兵面子挂不住,冲上前推了那个老兵一把:“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不就早来几年吗?狂什么呢!”其他老兵连忙扶起老宋,推了新兵一把,问他什么意思,无视军规吗。
新兵很是不服气:“你们人多,都在这挤兑我们新来的,是什么意思!”
沈昭只是冷冷的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完全漠视。
没一会,有一位副统领看到这一幕,罚了几人,带着一丝恼怒:“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们都不懂吗!你虽然是新来的,但我们也有提前说过军规,你这是什么意思!无视军规吗?老宋你也是老兵了,他个新兵蛋子不懂你还能不懂吗?都给我去领罚!!散了,都给我训练去!!”
一帮人听到副统领的话,都散开了。
第6章 再遇萧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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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惊华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6章 再遇萧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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