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血族大佬打工的我要成为金榜员工》 第1章 第一章 昏暗的谈话间,几张公文摔在办公桌上,身宽体胖的中年男人不顾封闭空间和女猎人在场,嘴里吐出一团烟雾,戴满金戒指的胖手捏着一支雪茄。 “D7区是你负责的区域,看看这些恶性案件,让我这个D区区长的面子往哪搁?” 坐在对面的女猎人被训得像个鹌鹑,凝视附图上的具具“干尸”,放在腿上的双拳缓缓握紧。 他厚厚的嘴唇动了动,手指头重重点在桌面的文件上,“三天时间,把他们一网打尽,否则,扣你三个月工资!” 女猎人垂着头不敢吭声,眼珠子却在文件右上角的“午夜餐厅”四字上停留。 她轻咬唇瓣,吐出一个忐忑中带坚定的“是”字。 这是一个人类与血族共同生存的世界,猎人的任务,是剿杀对人类产生威胁的血族。 “嗒嗒嗒……” 银叉柄轻轻敲击瓷盘,鹰般敏锐的感知让她留意餐厅里的每一个客人,菜盘子里的半片牛排已凉透,高脚杯里作为套餐赠送的中档红酒一口未动。 齐肩短发利落干净,白衬衣搭淡蓝色牛仔背带裤,在人均西装革履的高档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她就是半小时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女猎人言默。 工龄三年,靠着职称当上D7区负责人,办事能力强,业绩却是全区最低,面临工资危机。 “咚咚咚。” 目光随声悠悠转去,白似冷玉的指关节还贴在红餐布上,沿着宽薄衬衫袖往上,那人黑色西装短马甲,黑色收腰西裤,只手一握的腰腹部,四颗金色纽扣上印着英文字母“blood”。 这女人是谁?言默自问。 当她看到那人的脸时,心脏猛悸了一下,一种飘飘然地感觉包裹大脑。 两人是第一次见,却又好像千百年前就见过,莫名熟悉。 而且,世上竟真有长相精致得无可挑剔的人,目光一聚焦在她身上,眼前就好似多了层专属于她的滤镜。 “我能坐这儿吗?” 声若玉萧,那双眼睛倒映桌心烛火,言默看到自己也在里面燃烧。 她心里一荡,嘴比脑子快,“嗯。” 要做什么?搭讪?真要这样的话,她现在没那个时间,还是问清由来,早早结束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就不能坐一桌?”她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随意瞟了几眼,对服务员说:“老样子。” 说完就用她自信且略霸道的眼神盯着言默,言默心里混乱,暗道:“旁边位子空得能当足球场,干嘛非要跟我拼桌?她在看廉价牛排和赠送的红酒吗?我身上没什么不整的地方吧,不对,我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 言默尴尬得表情僵硬,这个女人也太过自在,自在得言默不自在了。 服务员抱着菜单离开,看到客人拼桌,也没说句抱歉,女人身份不简单,老板?老板的女儿?有钱的大金主? 最近这片街区治安不好,真要有钱有身份,又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外出到这种高危地区? 猎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得不留意。 没过多久,又跑来个小服务员,什么也没说就把言默的剩菜和红酒端了,哪家餐厅有这样的规矩,言默厉声叫停他,“放下,你做什么?” 小服务员被她吓了一跳,眼睛看看她,又看看她对面神情自若的女人,样子很是为难,女人替他解围道:“占你半边桌子惭愧,请你顿好的。” 道理不错,可偏偏她话里神里满是嘲讽,这女人真是个没礼貌又爱替人做主的疯子,言默心中升起一团火来,却还是敛着性子和她说:“这位小姐,我知道我的意见在你这里可能不值几个钱,但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事很不尊重人吗?” 她眉毛微抬,桌布底下翘着的二郎腿晃了晃,表现出一副对言默很感兴趣的模样,说得不情不愿,却又带着几分调戏的尾调,“好吧,对不起,不过,我是真有事要找你。” “我?”她可是刚打算起臀离开。 小服务员刚走没多久,两个女服务员推餐车到桌旁,一个上菜 ,一个倒酒。 澈红的酒液倒入透明的高脚杯中,视线穿杯而过,又走了两桌人。 自这个怪女人进来,餐厅里的人都走得十分匆忙,有个戴帽子的男人嘴里还嚼着东西,脚步匆匆,帽子走掉了,也只是回头惋惜一眼,并不折反去捡。 清场? 自觉周身空气压抑,言默左手伸进衣兜,握在那把特质麻醉枪的枪柄上,“找我什么事?” 她抬叉,优雅地卷起意大利面,皓齿轻触银叉,发出清脆的声响,面上带的红酱挂在唇角,一口红酒下去,唇瓣染血似的鲜艳。 对方悠然自在,而她神经紧绷,这样的对比让她不由得心生畏惧。 “要……”一股熟悉又令人犯恶心的味道钻入鼻腔,“吸干你。” 那是血腥味,带了酒味的血腥,言默浑身肌肉紧绷起来。 对方半抬的长睫之间透出一抹红,言默的神经被狠狠一敲,蹭地站起来,麻醉枪的枪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指向面前还在悠哉晃腿的女人。 她瞳孔微缩,食指已将扳机按下,里面的麻醉针却在半空停住。 女人两根指头夹住麻醉针,夹得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她笑得运筹帷幄,麻醉针绿色的毛绒小屁股对着言默,好像在嘲笑她。 圆柱形的针筒已被她两根手指夹得变形,“咔”地一声,针筒裂开,黄绿色的麻醉液沿着她手指往下滑。 “猎人小姐,你不觉得这样鲁莽的行事也很不尊重人吗?”她松开手指,变形的麻醉针像一只被拍死的甲壳虫滚落餐桌。 “想被吸干吗?” 这句话在言默脑弦上轻轻拨了一下,食指骤然按下扳机。 “砰!” “铮——” 她一个埋头,麻醉针正正打到她身后的装饰性铁柱,子弹出枪膛的同一时刻,言默捕捉到她手肘有上抬趋势,预料出下一个动作,膝盖一顶圆桌,脚掌往前踹。 “轰!” 木制圆桌在她面前碎开,眼前扑来一只狰狞的手,不,不能称之为手,而是一只爪子。 她反应迅速,取下小腿上绑的刀刃,反手握紧,往那只爪子上狠划一刀,侧身避开女人的猛扑,站定后退步拉开距离。 女人烟尘中站定,语气满是轻蔑,“身手不错,可你要靠这些功夫杀我,远远不够。”她毫不怜惜地看着自己缓慢流血的手臂,迈着轻松的步子朝言默走来,“不信,你再试试看?” “啪啪啪!”五六发麻醉针出膛,全都被她躲过不说,针反到被拿走。 她身体的灵巧性和柔韧度强得离谱,几个后手翻过去,并腿一蹬,整个人如强力磁铁脱手砸在铁栏杆,一个旋身,根根麻醉针如光速雨点般直冲面门而来,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言默躲得万分艰难。 “哗啦!” 被逼到酒柜前,头上最大的酒瓶炸开,鲜红的酒水淋了刚一个前滚翻定住脚的言默一身。 “砰!砰砰砰!” 几发麻醉针打过去,她依旧行动灵活得像马戏团的杂技演员。 浪费那么多麻醉针依旧没打中,愤怒和不甘化为一句吐槽,“你不当体操运动员还真是可惜!” “嗖嗖嗖嗖嗖!” 冰凉透顶的细风在四肢掠过,反应过来时,言默已被麻醉针紧紧钉在身后酒柜上。 “胜负已分,猎人小姐,败北的人要为赢家贡献200cc的新鲜血液。” 她从二楼跳下,空中几个翻转,一转一翻一落地,尽显雅致。 胜利者的微笑在她脸上浮现,似清澈湖水中浮出一朵明媚的红玫,“好了,这样办事麻利一些,我很快回来哦。” 她几步靠近,蹲身,伸手捏住言默的下巴。 言默想偏开头,却发现自己的下巴被镶嵌在她手上似的动弹不得,而她的手连筋都没起,根本没用力。 一根拇指按上言默气得颤抖的嘴唇,滑动、摩挲,每一个动作在当事人眼里都是极其轻浮的。 这是做什么?挑衅?调戏?言默气得不能再气,巧劲一发,在她拇指狠狠咬下。 “气血不——”对方的话断在嘴里,发出小声轻呼,“呀!” 秀眉蹙起,脸上表情复杂,有惊讶,也有……言默看到了嫌弃。 她强行把指头从言默嘴里抽出,咧嘴看了看上面晶莹的口水,咬了咬下唇,“狗似的。” 骂完这句,她就自顾自走近后厨。 趁着这时,被绑的人试图扯裂衣服换取自由,谁知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她又被束缚了四肢,眼看就要招来那女人,她气急一急,右手袖口咔嚓一声撕裂,来不及顾及手机,远处就传来铁制推车的声音。 “不是我自夸,一百年前,我是当过护士的,同事们都叫我‘无痛针王’,我不会弄疼你的,所以你最好乖一些,我是喜欢看你狼狈的样子,可不是喜欢你——” “嗖——” 空气为此刻凝固,时间在此刻静止。 两人四目相对,手机依旧震动,言默手里握着麻醉枪,扳机已然扣下。 而麻醉针,不偏不倚,插在她左边胸上。 言默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这是工作而已,这是发了一个小小的意外,不是她有意。 “你真是……变态……” 女人踉跄一下,拔出插在左胸上的麻醉针,靠在一旁房柱上,没了力气,但在她眼帘彻底合上之前,言默似乎捕捉到她嘴角一闪而过的、近乎计谋得逞的弧度。 错觉吗? 麻醉针为弥漫性厌氧菌所特制,短短一秒钟就能游走血族全身,在她遇到过的血族当中,没人能抗过。 言默先放手机未接来电不管,把人抬上皮卡后座,她的身体异常沉重,仿佛在暗中较劲,手臂在跌落时“无意间”撞到了言默膝盖上的麻筋,惹得她一阵龇牙咧嘴,“嘶……” 这女人看着瘦,挪起来却那么重,她揉着膝盖,关上车门,骂道:“横竖都不是省油的灯。” 言默叹气,发动车子。 “嗡嗡——” 手机悬浮屏显示一条来电,备注房东,她抬起手指,接听通话。 “今晚不把前三个月的房租补上,我就让你被动搬家!” 房东气急败坏,声音震得言默耳朵发麻,毕竟是无理的一方,她呐呐道:“我会还清的,只是现在——”她眼一刷,后面那人似在后视镜里动了一下,忙回头去看。 她好好趴在后座上,没有一丝醒过来的痕迹。 难道真是错觉? 第2章 第二章 皮卡车刚下高速,在人迹罕至的深夜道路行驶,车内一股甜腥的酒味。 司机的头发上的酒水被吹干,全黏在一起,脖子上也黏腻不堪。 灯影掠过,将崩得板正的脸照得晦暗不明,她不时透过镜子往后座看,在一处红灯松了油门。 这女人与一般血族有壁,力量、速度、洞察力……都是言默接触过最强的,而这样的血族往往身份不凡,不是变异就是贵族。 不缺钱,人又嚣张,她大概率是后者。 言默思索半晌,一脚油门,拐入了加油站,在仅有两辆空车停留的停车场停了车。 停车时,她余光瞟到一个加油机下漏了一摊黑乎乎的油,大概是太晚了,整个加油站清冷得可怕。 车停稳,拉开副驾的棕色软皮包,里面是数对特制手铐,为保险,最好还是把她拷起来。 即便这对一个贵族来说根本称不上束缚。 她没熄火,正要打开车门时,一双白皙的手倏地一下向她伸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巴就被捂住,她心里一空,抬手要打,可手还没抬起来,她的两手手腕就被后座女人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嘘,别动作。” 她往前面探身,言默稍一偏眼就能看到她泛红的虹膜和冷玉般透亮的皮肤,脸上汗毛轻蹭,鼻孔全是她如兰似麝的香味。 真想挣扎一下,可言默也发现事情不对劲,于是安静下来,任由她束缚自己。 “踏、踏、踏……”停车场是水泥地,有人在上面拖着脚走路,发出缓慢而有力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近得仿佛脚步不是踏在水泥地上,而是踏在鼓膜上,言默侧眼一看,从车窗玻璃外经过的,是一个步履蹒跚的歪脖子男人。 这是……丧尸? 她压低眉头,满腹疑惑地又看了看女人,眉压得更低了。 麻醉剂对她竟没用的吗?这不可能,药倒一头大象都没问题。 那丧尸低吼一声,转过头来,一双空洞的血眼望着虚无——那是血族。 车灯照亮他半边身子,满臂染血,尖牙肆无忌惮地高高翘着,鼻尖耸动,还在嗅活人的位置,他似乎没有视觉,只是动着耳朵和鼻子。 言默心脏打鼓,并非是害怕,而是念着难怪没在加油站看见人,那滩黑乎乎的东西压根就不是什么油,那是人的血。 “血都热了,怕他听不到你的心跳吗?” 她话轻喷在言默耳畔,又湿又痒,言默猛一缩身子,浑身难耐。 “他是‘血尸’,没有视觉,只能听活人体内的血流声,闻血味,以及感知体温。” 嘴上力道逐渐放松,言默被她压得嘴唇都麻了,重获自由的手腕也被捏出红印。 她揉着手腕,知道她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放低声音,言语却不饶人,“那你呢?闲着无聊的血族纨绔?” 她仰头一笑,伸长的脖颈埋在黑发里,喉结起伏的弧度似柳烟般轻柔漂亮,“你是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你,不信,看这张契约。” 她掏出一张被密封袋装好的泛黄合同,打开后送到言默面前。 人类言默生生世世愿为老板辛冉当血庄园员工,自愿签署此份卖身契。 下面是两个红手印。 仿佛不是按在纸上,而是按在了言默的大脑皮层上。 “你今生竟然选择了当猎人,我很意外,所以,我逗了逗你,想看看你那三脚猫功夫够我打几个。” 简直是开玩笑,小学生都不会相信这装模作样的卖身契,言默暗念,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诈骗也不是这么个骗法,没空理她了,不把血丧尸杀死只会让他祸害更多的人。 “辛小姐,我对你说的扮家家酒没兴趣,我的工作是杀灭违法血族,不论他是正常血族还是所谓的血尸。”言默说着要去开车门,指尖碰到把手时却忽地一阵眩晕。 她捂着头,瘫回座位上。 “死了怎么办?”辛冉说着风凉话,好似真的不关心言默死活,只是对着她玩梗。 听来寒心,可言默怎么能幻想一个血族在意人类的死活,她换了两下呼吸,倔强道:“那也不用你管。” 推开车门,冷空气迎面,吹醒头脑,言默架着两把弯刀,轻着脚步往加油站走,那只血尸就在前面一二十米处。 说一点不慌是假的,不仅是对她,血尸对所有猎人来说都是新物种,走着走着,她思绪一偏。 要是她能把血丧尸活捉,再送到科研所研究,岂不算立了功? 到时,老板也对她无话可说,拿到奖金,房东也可以稍微闭闭他的嘴。 手上改刀为麻醉枪,隔老远“嗖”地一射,绿绿的毛尾定在血尸头上,它脚步绊了一下,要抬手拔掉时,几针麻醉再次打去,无一没有射中,而血尸只跟个木桩似的站着,全然没有一点要倒下的趋势。 今天真是撞鬼了!是不是有人给我麻醉药里掺了水? 她心里骂道,顾不上什么活捉,血尸已经感受到她,正将红得诡异的眼睛挪向她。 后背汗毛顿竖,冷汗从鬓间淌过,她忙收了枪,手里刀柄还没握紧,眼前只一花,再度出现在眼前的是寒光咧咧的两对尖牙。 她心中一凛,手比脑子快,一刀横叉过去,刀刃不偏不倚卡住血尸的牙齿,牙和刀摩擦起声,白亮的刀刃吸入血液,染成鲜红,手腕震得发麻,恍神间,她对着血尸腰腹斜过一刀,血流飞溅。 血尸被斩断,可她咬着刀刃的嘴却依旧不放开,言默提弯刀一平一甩,血丧尸的脑袋都碎成两半。 她站得笔直,看着地上丧尸遗骸却没有立马高兴,就这点能耐,辛冉有什么怕的必要? 几秒后,见丧尸没有动作,她便要请调查队赶来,转身,辛冉手肘搭在皮卡前排的靠背肩上,眼里死死盯着那堆残骸。 突然,她面色微变,言默眼尖觉察,立马往身后一转,哪还有什么残骸,迎面扑来的是一个比之前更快更强的血尸! 插在脑门上的麻醉针还在,他复活了。 言默甩刀挡住他的利爪,只觉浑身骨骼受压,人都矮了半截。 “噌!噌!噌……”他一爪接一爪,言默接得手腕一阵一阵的痛麻。 这怎么可能?明明已经让刀吸取了他的血液,按理说已达到了“活血”,他该死了。 “该死。” 言默翻身闪避,动作灵敏,却也被逼到了卫生间中间,无路再逃。 “啪”,鞋子碰水,她斜眼一撇,对面男厕走道竟一片鲜红,两个保安一个卧在瓷砖地面,一个趴在洗手池,水流从洗手池溢出。 “訇!”血丧尸一拳打裂瓷砖,言默瞅准时机往下一溜,跌跌撞撞疾步到车边。 车里那人敲了三下窗,幸灾乐祸道:“你怎么那么蠢啊?忘了提醒你,你会累,而他可没有精疲力尽一说,常规方法也杀不了他,而且杀一次强一次。” 果然不能对血族掉以轻心,这么重要的事早早不说,非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不对,她根本就是要借手杀人! 言默火冒三丈,甩头叱道:“你故意的!” “我跟你说了会死啊,你让我别管你。”她推开车门,伸出一只脚,语气十分高高在上,“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要我管你吗?求我。” 言默喘着粗气,浑身血液再度沸腾,心想,“这死女人是存心溜我,还想让我求她帮忙,真是……上下五千年就没人发明出能形容她的恶词!” “吼!”血丧尸甩着两臂缓缓走来,言默的自尊却还在和她玩拔河。 士可杀不可辱! 血丧尸向她奔来。 但能伸能缩才是硬道理。 “求你!” 话脱口,耳边劲风骤起,言默只觉背带裤的肩带被人给提了起来,整个人一阵失重,再回神时,她已将加油站踩在脚下。 辛冉一双蝠翅拍打空气,言默耳边风声不断,云层从脸上拂过,俯视地面,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她单手领着言默的背带裤肩带,活像提着一袋垃圾,言默抬头看她,与她得意的眼神相撞,心中又是狠狠冒出一股气。 她勉强压下这口气,却发现辛冉正把她往山沟里带,问她,“你要带我去哪?” “血山庄,你现在是我的员工。” “我没答应过你,我有工作,还有,你是不是脑子什么问题?莫名其妙把我当猴耍,又要绑我。” 辛冉垂眸,对她邪邪一笑,“哎哟,手滑了。” 言默瞳孔突地一缩,眼前的人不断缩小,她的嘴唇开合,声音却被风吞没。 她从高空往下落,天旋地转。 她回想起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想起了含辛茹苦将她带大的母亲,还有今天休假的小跟班…… “嗖!” 腰上突然缠了一股力,风吹不散辛冉身上那股冷香,她环着言默的腰,却把言默胃里的东西挤了出来,吐在半空。 言默脸色青青紫紫,内心骂了她千万遍,“她已不是一句有病就能形容的,她是真的没把我看做一个人看待。” 头顶传来她压抑过后的笑声,“答不答应?” “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你上上上辈子跟我签了卖身契,她死了,自然是她的转世继续偿还。” 转世轮回这些竟然真的存在?可是不论哪辈子,言默都是一个独立的人,她们的记忆行为都和言默不相通,“这不公平。” “哈哈哈,这世界哪里有公平?”辛冉笑她,“是很难接受,要怪就怪你的前前前世替你在我这儿闯下了滔天大祸。” 她这是把刀架在言默脖子上,逼她为她办事,硬碰硬绝对碰不过,可是……她可是个猎人,哪有猎人为血族工作的? “我不信,你之前耍我,现在就能骗我,并且,一个人类怎么可能闯下滔天大祸?” 她抖了抖言默,不怒不恼,笑道:“你不信,到了山庄,我自有办法让你信。” 第3章 第三章 翻过两座黑漆漆的大山,高速路向相反反向拐走,一条河插入那片山水缭绕、云层蒙天的圆形山谷,辛冉带她扑入厚云,惹了满头水汽。 双眼难睁开,脚尖却碰触一片木质的地面,脚一踩就知道这木不便宜。 脚站稳,接待的人就来了,脚踩在木道上咚咚咚,语气和步伐一样欢快,“哟,大小姐回来了,这是带了个小偷来?偷了满头的白糖哎?” 偷白糖?言默用旁心问,手只顾着抬袖揩掉满脸湿冷。 这里明显是山间,空气清新,空旷幽静,本以为她只是说笑,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地方。 她不是个轻易动摇的人,她的首要任务是打电话通知事务所赶往加油站,其次,弄清楚血尸是怎么回事,是否与那些“干尸”有关。 至于什么前世,什么血山庄,包括辛冉,都排在工作之后。 睁开水蒙蒙的眼,面前是个身穿蓝色裙子的小姑娘,看着十二三岁,扎两个顺马尾,一双大眼水灵,樱桃小嘴润润的,皮肤特别好。 “说你呢,偷白糖的。”辛冉自身后走来,白皙的面庞,浓眉沾了晶莹的水珠,灯光下反着亮光,真像沾了白糖。 原来是这个意思,言默抬手往头发上抹,果然一片湿漉漉,虽然知道眼前女孩大概率是血族,可她既然没有恶意,言默就放松了些,“是挺像……” 目光四处扫,这里是一片谷地,云雾缭绕的,一条挂满电灯的长木栈道沿山形游走,抬起手机一看,没有信号。 “我叫侯小棠,血山庄的接待员,我在墙上见过你的照片,是黑榜哦。” 言默眉头蹙起,倒不是因为她上了黑榜,而是转世这东西好像不是辛冉骗她,或者,是她们联合起来骗她,辛冉双眉抬了抬,一副“看你信不信”的样子。 “好了,她不是客人。”辛冉对侯小棠说,“大人们有事要谈,这儿没你的事。” 支开侯小棠,言默站在原地,问出疑惑,“听说血族容颜不老,她只是长得像个小孩吧。” 辛冉哼笑一声,“她是人类。” “什——”言默的世界观大受打击。 “我们的界限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分明,多见见世面吧,别成天打打杀杀。” 她的话成了背景音,不过这倒提醒了言默一件事。 “走吧,下一趟进村的电梯差不多来了。” “我不进去。”她坚决道,“我是个猎人,我还有任务,血尸一定还在残害无辜的人,我不能跟你走。”言默摇着头,往栈道往下的方向后退。 辛冉温着眼看她,那眼神,是笑吗?还是怒?她之前那么坚决,现在怎么不追上来了? “好啊,随你的便,出口在山下,慢走不送。” 她转身就走,不留一丝眷恋,态度和之前截然相反,她究竟是被言默的执着打动,还是又变着法子捉弄? 言默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即便两人已远得看不见对方,言默也没放下戒备。 沿栈道往下走,这里烟浓雾重,可见度极低,开手机灯也看不清三米开外的事物。 按理说海拔高的地方应该更冷,这里不一样,越是往下,气温就越低。 栈道不算长,很快,言默的鞋底就踩在了软软的泥地上。 只要绕着山体走,找到出口应该不难。 言默暗想,抬手抚摸厚重的山体,沿着山脚往前走。 山谷内部万籁俱静,唯一活跃的就是她自己的脚步声。 忽然,她指尖一停,在一处石壁触到了一条凹陷,手机灯光一打,上面写着几个字。 “出口在中央。”这里没有别人,言默念出了声,“什么样的出口会在中央?” 她不信,硬是接着走下去,走得脚筋发麻,分不清白天黑夜,终于,她又摸到了一个凹陷——出口在中央。 这下,她信了。 顾不得衣服脏不脏,她靠坐在“出口在中央”之下,手捏小腿,看着手机还剩百分之十五的电。 她走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没时间耗下去了,长叹一口气,又站了起来。 她没有别的办法,辛冉放她自己找出口,证明靠不了她,必须要靠自己出去。 “直线……”言默沉吟,“什么都看不见,会走歪吧。” 她算是知道了,这出口就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一般人难以找到出口,要是直接就这么进了中央,难说不会迷路。 思索片刻,她打开电量仅剩百分之十五手机的指南针,关闭手电筒。 只要保证行走时指南针不偏移,就能大致做到走直线,她没有很多时间,直接跑了起来。 “砰。” 她撞到一个路牌。 “出口在……墙壁?” 言默心中顿时空落,想道:难不成刚刚并没有走完一周,可我遇到过下来的栈道,从外面看也没有那么大……还是说……这是障眼法…… 她的心被扰乱,变得不敢相信自己,杵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正苦恼,头顶就传来一道藏笑的声音。 “几个小时了,还没走出去,要我帮你吗?求我。” 言默也惊讶于此刻心中平静,大概是这几次下来,免疫了,这辈子也倒霉惯了,看淡了。 “呵,”她拔高声音,亢亮一笑,凭什么辛冉能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偏不配合,哪怕是要死在这里,“大小姐,那么急着让我求你,是怕我走出去之后笑话你精心布置的迷宫其实蠢得像个小屁孩画的画吗?” “你——”对方噎住,似是没料想到言默会来这么一出。 辛冉急了,上当了,言默眼珠子一转,顿然觉得好玩起来,笑了几声,“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维护主人那弱不禁风的尊严,也算客人的本分,对吧。” 言默这几句软钉子抛过去,既扰了辛冉的情绪,也过了嘴瘾。 虽然还想接着吓她,但其实言默并没有找到走出的方法,于是见好就收。 “行了,我要是做什么都求着人来,现在早已经不是猎人小卒了。” “嘁,”辛冉不屑道:“那你倒是说,出口在哪里?” 言默噎了下,随后马上冷静。 “在中央啊。” 这句话说完,就剩了满谷的灰雾和回音,辛冉的声音消失不见。 这更加坚定了言默往前走的打算,如果不是中央,辛冉一定会为了讨回一局嘲笑她,而正因为她接近了出口,辛冉才会有动作。 往前,视线出现一个土包,眯眼细看,土包前是一块墓碑,想着反正已经有了方向,不如去看一眼,当景点打卡了。 她握刀,刀尖在泥土地上划出两条深线来,一条往待会儿要走的方向,一条延伸到墓碑处,这样的话,找到位置就轻而易举。 她对着墓碑,念出了声,“言……” 那是她自己的名字,虽然之前有提到过转世,但看到墨黑程度不均的两个字时,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三个土包,四个墓碑,其中一个是空的。 “1863、1932、2000……”言默念出死亡日期,几乎是死即出生,一个接着一个,“两千年八月八日,是我生日。” 那么那第四个墓碑……言默呼出一口寒气,脊背发凉,凑过去一看,果然还是她的名字,有出生日期,却还没有死亡日期,这是为她准备的墓。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二十五岁看到自己的墓,她绕着墓转了一圈,却发现那三个土包都有被动过的痕迹,背面开了个口,不大不小,一口棺材能够进出。 “别看了,算你找到。”辛冉的声音隔着雾传来,满是不悦,“我带你出去。” 言默暗笑,心道:就为了让我求她,还真是用尽心思,不过,她到也是个说话算话的。 她指着三个被掏心的土包,问她,“她们的墓被盗了,你不管?” 她板着脸,笑不出来,“不抬去烧了,难道留着变成血尸?” 关键词出现,言默耳朵突地一竖,逮着话口问下去,“那些血尸是怎么回事?” “那么厉害,有本事——” “谁那么厉害?谁又厉害了?我知道我的前世跟你有故事,也许是过节,但那些跟我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想杀我,既然这样,好好和我说话不行吗?” 辛冉的嘴被言默的话完全堵死,脸上浮现淡淡薄红,也不知道是气得血气上涌还是自惭得无处遁形,总之,言默是高兴得唇角发颤。 原来看讨厌的人吃瘪是这种感觉,怪不得辛冉到处设局让她狼狈。 “血尸……”她抿了抿唇,镇定了神情,红色的眼紧瞪着言默,改口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带你出去是我有良心,少提要求。” 有那么一刻,言默有些想用卖身契和她交换情报。 不过理智立马驳回了这个想法,以身换一个未必不能自己查到的信息,不值当。 “好啊,我不提要求了,”她拎起背带裤肩带,走近她,递给她,也像她之前那样得意,“走吧。” 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勇气,辛冉的实力完全可以碾压言默,可言默就是对她大胆了。 从她的角度看,是第一次认识辛冉不错,可从辛冉的角度看,大概是在看一个老熟人,念到这里,言默的好奇心再也藏不住。 见她不动,言默也放下肩带,给了她台阶,“行了,看在前世的面子上,告诉我吧,我之前被你耍成猴了,扳回一局都不行?几百岁了吧,别那么小心眼儿。” 辛冉刚要开口说什么,头顶上方又传来侯小棠的声音,“其实是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哦,这东西刚冒出来没多久,你前世的骨头都是上周火化的。” “这东西是死人变的,至于原因,我还没查出来。”她神态又恢复从前的傲慢,“打发时间而已,只要他们不在血山庄出现,就威胁不到我,就知道这些。” 言默微微一笑,“谢谢,很有用,不过你的卖身契我做不到。” “别废话了,”她突然走近,拽起言默的肩带就腾空而起,“把你扔在哪?” 言默眼睛发亮,功勋在眼前闪闪发光。 “绿油街5312号,D7猎人事务所。” 第4章 第四章 加油站,两女一男从一辆白色越野车上下来。 “伍一,去检查加油站,小龙和报案人交涉一下,我检查一圈停车场就去找你们,警察那边应该马上就到。” 说话的女人身量极高,马尾干净利落,身穿红白棒球服,黑色内搭上绣着“D7”标志。 “好!”应声的人是D7区猎人事务所刚来不久的新人伍一,言默的小跟班。 “行。”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迈着缓慢的脚步往加油站那边走去。 三号加油机下有一滩发黑的液体,伍一走近一看,这滩安静的液体不但没有冲鼻的汽油味,反而被微风卷起层层腥味。 奇异的是,尸体不见踪影,如果有搬运,那么应该会出现滴落状的血滴,可这滩血边缘完整,周围地面也干干净净。 伍一心脏不停打鼓,这和前面那几起“干尸”案一模一样,尸体搬运前血就被吸干,又由于普通人与血族力量差距太大,现场没有挣扎痕迹。 她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望着血里倒映的自己,大眼长睫,眉似远山,称不上漂亮,却将年轻女孩的灵气展现得尽致。 “伍一!”男人叫道,“别看了,我们的任务是配合警察查杀血族,可不是破案。” 抬头,被叫做小龙的男人从自动售货机走来,手里捏着一瓶饮料,眯眼眺望停车场的方向,“韦姐还没查好啊,那是在干嘛啊。” 伍一轻声叹气,目光无奈压过小龙没有半分认真的脸,“她在朝我们招手。” 那辆车停在停车场角落,被压得变形,手机灯一照,那车牌号伍一倒背如流,眼光一读,心中不禁大骇,脑袋发懵。 “这……这是……”她抬着失去六神的眼睛,看向前辈,脸上写满无助。 “得和警方查查监控,我刚给老大打电话,手机关机。”韦思恩两手环胸绕车走一圈,安慰她道:“别急,这里没有血迹,她可能只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靠……”小龙在一旁观察,看到车顶塌陷,整辆车都被挤扁,腿都发飘,又不想在两个女人面前出丑,就低声道:“我……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就疾步往卫生间走去。 “整个加油站的人都没了,如果是血族作案,按惯例不会藏尸啊。”韦思恩小声分析,手往伍一肩背抚。 伍一这边还没回过神来,那边小龙自厕所发出一声惨叫。 “啊啊啊!” 转眼就见他连滚带爬从男厕出来,水花四溅。 当两个女人赶到他身边,伍一只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胃里翻腾…… 四月凌晨冷得温柔,D7猎人事务所夹在咖啡店与书店中间,很好的一条地段,铺面朝湖水,墙刷白色漆,一路蓝花楹,是个著名打卡地。 串串三角梅从围墙顶上倾斜而下,走过片片红梅就是咖啡店,往常言默会买一杯咖啡再进事务所,现在咖啡店却还没开门。 凌晨四点,言默拿钥匙开锁,却发现门根本就没上锁,里面没有人,她暗恼了一下,“好歹是个猎人,事务所门都不知道锁。” 她上到二楼,打开灯,一片漆黑的楼影中亮起一点白光。 和其他猎人一样坐大办公室,坐下时,桌面多了不少小零食。 第一件事是先把手机充上电,第二件事……平时负责关门的人都很靠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锁没关上的情况——不对劲。 她这边等电脑启动,那边就等不及手机充电,直奔座机去,播出一个私人号码。 嘟嘟几声后,听筒传来一声试探性地问候,“老……老大?” 那是言默的小跟班,刚入职没多久的女猎人伍一,行事莽撞易冲动,天天跟在言默屁股后头的,这次因为休假才没跟上。 “是我。” 她听到她老大声音,先是沉默,随后是带着浓重哭腔的号声,“老大!我们以为你死了老大!” 除了她,听筒还传来几个男女混杂的声音。 伍一哭道:“我们在加油站的监控室,看到你被那个血族女人抓走了……” 另一个声音更豪放的女人说:“哎哟,我就说没事嘛,她不可能死得那么潦草!” 男人说:“嗨,这下放心了,可以回家了吧,我还约了C2区的同学打游戏。” 大早上的,身上淋了酒,又湿又冷,听到他们的声音,却又似喝了碗热汤一样暖心。 暖得言默差点就要放他们回家了。 “谁说你可以回家了?”她转着手上的钥匙圈,眼里一扫疲惫,眸光似电,“现场查过了吧,觉得正常的那就是瞎子了,我看你们也没锁门,反正也要回来,不如顺道把警方给的线索带回来,开个短会。” “啊?”小龙发出一声哀嚎。 伍一听了想都没想,立马怼道:“啊什么啊?情况多严重你没看到吗?它会害死多少人,我看也就你这个关系户没把工作当回事。” “行了行了,别吵,先回去再说吧。”韦思恩夺过手机,她的声音在听筒放大,“你是怎么回事?怪吓人。” 言默想撩撩头发,一伸手,才想起头上都是干掉的酒水,辛冉的模样在脑海中闪过,她摇摇头,把对方甩出头脑,催道:“总之快先回来,这件事关乎我们D7的评级大事。” 向上级提交血尸的监控根本没用,反而会增加竞争,有竞争未尝不是件好事,况且,这一行虽独立性很强,但毕竟关乎人命。 为了立功隐瞒危险事件,这件事不少事务所都干过,也评上了五星,但因为隐瞒这一举动葬送了多少不必要的人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她想晋升,也想立功,可她之前一直干不出这种背德的事情来,所以D7所常年处于三星事务所。 嘴巴又倔,不会讨好领导,干事老实本分,不甘求人,所以才落得个被领导欺压的下场。 可今天她却打算不去钻自己的牛角尖了。 “既然目前干尸只在D7区出现,那么我们就不需要急着汇报。”言默坐在工位,咬着笔帽说,“猪头给了三天时间,这才第二天。” 猪头是她老板的“雅称”。 伍一凑近,亮着大眼睛,问她,“那老大你说的那个血族能帮上忙吗?两天时间,我感觉有点困难。” “对啊,连你都要靠她救,我们更是去送死的份,要不还是上报总区,让他们派些精锐处理吧。”小龙坐在转椅上,跟着和道。 他爸爸是D区,也就是他口中总区的研究员。 那年高考“失利”,没考上猎人学校,被他爸找关系弄进去。 毕业了没考到猎人执业证,他爸走后门改分弄到手,现在,天天在D7里艰难地混吃等死。 对了,他还有个自己考上研究员的亲姐姐,只有要钱时才会联系。 言默对他印象并不好,听他又想甩手偷闲,暗暗骂道:这样的人进事务所,可不就是送死,不仅送死,还要其他同事护着他这条狗命,合着是当皇帝来了。 “好啊,那我们要是立了功,请你自己把名字划干净,别沾一点。”韦思恩站在墙角,说完朝言默得意一笑。 她和言默是同期入职的猎人,知道言默身为和领导打过照面的负责人不好开口骂人,于是就替她说了句心里话。 韦思恩家里是上市公司百强,有钱有势,为人直爽,有什么说什么,连在顶头上司面前都不收敛半分,没把脏话骂出来算她尊重小龙。 “我——” “三票对一票,那就这么定了,等猪头给的时限到了,我们再汇报信息。”言默打断小龙的话,他气恼的样子活像一只丑河豚,谁都知道他生气,却没一个人打算哄着来。 他见没人搭理他,更生气了,起来就要走,“嘁,好啊,你们不怕我把事情告诉我爸的话,当然可以这么对我。” 伍一也蹭地站起来,指着他发红的脸就骂,“一点本事没有,天天你爸你爸!你爸是很大的官吗?我记得你姐的官都比他大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言默坐在原地,脑子搅成乱麻,不知该怎么劝。 上级塞了个“智障”给她,还说不得骂不得,想到他刚来那几天老是幻想能和她好上,各种自作多情,言默就想把他扔进血尸嘴里。 这种同事比比皆是,有些猎人活着不如让血族吸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我爸宝男,你就好好当你的舔狗吧,我倒是看看你这点摸鱼捉虾的功夫什么时候死在血族嘴里!” “铮!” 他的头被一个保温瓶敲得后仰,这一砸,他眼睛都干净不少,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呆愣愣看向给自己当头一棒的韦思恩。 猎人都懂避谶的道理,可他肆意横行惯了,哪里会顾忌嘴里钻出什么牛鬼蛇神。 “话说得那么丑,这几周来没有我们护着你,你在血族面前活不过一秒。”韦思恩抽纸擦干沾水的手指,眼光烈得好似要发射火焰。 气氛正僵得窒息,门口却还不合时候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哦?你们在吵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