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和师兄弟的凡间趣事》 第1章 天蓬坠外卖箱 后脑勺的疼像被雷劈过一样,一下一下往太阳穴里钻,连带着半边脸都发麻。 八戒猛地睁开眼晴,先被一股混杂着酸辣粉、黄焖鸡和汗味的怪气呛得直皱眉头—— 这味道哪有天庭御膳房的清雅? 再低头一看,自己竟裹在块印着“古浪县速达外卖”的蓝色防水布里,布料又硬又凉,勒得他胸口子都发闷,活像被塞进蒸笼待蒸的肉包子一样,连胳膊都蜷得酸麻。 他想抬胳膊摸后脑勺的疼处,胳膊却沉得能压塌云栈洞的木门框子,稍一使劲,骨头缝里就窜出密密麻麻的酸麻的感觉,跟当年在流沙河被沙僧打了一禪仗一样,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这是啥鬼地方?”八戒嘴里嘟囔着,声音沙哑得厉害,“俺老猪的藤条软床呢?还有灶上炖着的野山鸡,不会是被猴头那泼猴偷去解馋了!” 他习惯性地往腰后摸,想掏九齿钉耙护驾,指尖却触到个硬邦邦的黑方块,冰凉的塑料壳子硌得慌。 还没等他琢磨这是啥新鲜法宝,那方块突然“刺啦”一声响,尖锐的女声直往耳朵里钻,震得他耳膜嗡嗡的: “催催催!催命呢?这单都快超时了,我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这声音又急又躁,既不是悟空那咋咋呼呼的大嗓门,也不是沙僧闷声闷气的憨厚调,倒像高老庄集市上卖菜大妈跟人讨价还价时的尖利劲儿。 八戒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把黑方块拿到眼前,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直眨眼: “好家伙!这是啥宝贝?比顺风耳还灵,竟能凭空说话!莫不是观音菩萨送的下凡法器?” 他刚想用粗胖的手指戳戳方块表面,那声音又炸了起来,这次更急:“骑手886!你这单剩三分钟就超时了,顾客都投诉到平台了,再晚送到不仅扣五十块,还得赔顾客餐费!” “扣钱?”八戒眼珠子“唰”地瞪得溜圆,五十块是啥?比天庭的月俸禄还金贵? 他在天庭当元帅时,虽不算富得流油,可也顿顿山珍海味,从没为“钱”犯过愁。 想问问清楚,方块却突然没了声,只亮着块发光的屏,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弯弯曲曲的符号,跟太上老君炼丹炉上的天书似的,一个字也认不得。 他试着用指尖按了下亮屏,屏幕突然跳出来张彩色地图,一个小红点正慢悠悠往绿点挪,旁边还跳着“2分50秒”的数字,跟会跑似的。 “这是引路符?”八戒挠了挠后脑勺,蟠桃会的混乱画面突然冒出来——那天他多喝了两碗玉液琼浆,晕乎乎的看见瑶池墙角有个闪金光的缝,好奇凑过去看,没成想被一股猛劲儿拽进去,眼前一黑,再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 “难不成……俺老猪这是下凡了?还附到别人身上了?”他终于反应过来,捏了捏胳膊上的肉,软乎乎的倒是熟悉,可没了当年天蓬元帅的神力,连攥紧拳头都觉得费劲,估摸着连块小石头都未必能搬起来。 正发愣的工夫,旁边“嗖嗖”跑过几个铁盒子,轮子转得飞快,比天庭的天马还迅疾,吓得八戒赶紧往旁边躲,这才看清自己坐在辆两轮车上,车把上挂着好几个印着不同餐馆名字的外卖袋,袋里的饭菜香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有黄焖鸡的酱香,有鱼香肉丝的甜辣,还有奶茶的甜腻味,勾得他肚子“咕噜咕噜”直叫,跟打雷似的。 想当年在天庭,他顿顿有烤乳猪、炖熊掌,就算取经路上苦点,也有沙僧化来的馒头填肚子,哪受过这饿? 正馋得直流口水,胸前的黑方块又响了,这次是个娇滴滴的女声,却带着火气:“我的奶茶和炸鸡呢?都超时十分钟了!再不送来我就退款加差评!” “差评?那是啥玩意儿?比紧箍咒还厉害?”八戒被这俩字吓得一激灵,瞬间想起悟空被师父念紧箍咒时满地打滚、头疼欲裂的模样,心里顿时慌了。 他也不管这两轮车咋骑,慌慌张张蹬起脚踏板就往前冲,结果车把没扶稳,“哐当”一声狠狠撞在了路边的不锈钢护栏上。 整个人飞出去的时候,八戒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完了!这肉身要是摔散了,俺老猪岂不是要魂飞魄散? 好在摔在地上时,有个装着米饭的外卖袋垫了下后背,可身上挂着的外卖袋全散了,酸辣粉“哗啦”洒了一身,红油顺着衣角往下滴;黄焖鸡的汤汁溅得满脸都是,热乎劲儿烫得他直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哎哟喂!疼死俺了!”八戒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后背和膝盖火辣辣的疼,刚想揉摔疼的屁股,就见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过来,指着自己锃亮的皮鞋皱紧眉头,语气里满是嫌弃: “你咋骑车的?眼睛长后脑勺了?我这刚买的意大利皮鞋,全被你洒的汤弄脏了!赔钱!” “赔钱?”八戒瞪着那男人,心里的火气“噌”地冒上来,“俺老猪在天庭当元帅的时候,统领十万天河水军,谁敢让俺赔钱?你这凡夫俗子,倒是胆子大!”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油污的外卖服,摸了摸空空的腰后,九齿钉耙连影子都没有,现在的自己,连个普通凡人都未必打得过,真闹起来,指不定要吃大亏。 他瞅了瞅男人皮鞋上的油渍,又看了看自己沾满汤汁的手,想起方块里说的“扣五十块”,只好压下火气,学着凡间人的样子拱了拱手,语气软下来: “这位小哥,对不住对不住,俺不是故意的,刚才着急送单,没看清楚路。要不俺给你擦擦?” 说着就想去掏口袋里的纸巾,却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还装着半块干硬的馒头——想来是这肉身主人没吃完的早饭。 男人见他态度软,又看他满脸狼狈——头发上沾着饭粒,脸上挂着红油,活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似的,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点: “算了算了,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下次骑车看着点路!”说完转身就走,皮鞋踩在地上“噔噔”响,留下八戒蹲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发愣。 散落的外卖盒摔得变形,米饭撒了一地,奶茶瓶滚到路边,褐色的液体顺着马路牙子往下流。 他捡起个洒空的黄焖鸡盒子,盒上还印着“古浪县张记黄焖鸡”的字样,突然想起这肉身的主人——从口袋里摸出的身份证上写着“李大海,1995年生”,照片上的小伙子笑得憨厚,想来也是个为了生计奔波的年轻人,说不定还等着这笔外卖钱交房租、买粮食,心里突然堵得慌。 想当年,他是威风凛凛的天蓬元帅,穿的是镶金边的铠甲,住的是云雾缭绕的元帅府,顿顿有仙娥伺候;后来跟着师父取经,虽说时常偷懒耍滑,可也有悟空护着、沙僧帮着,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现在倒好,连份外卖都送不好,还要赔钱,连肚子都填不饱,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俺老猪咋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八戒蹲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红油,没成想把汤汁擦得更匀,活像哭花了脸似的。 他摸了摸胸前的黑方块,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委屈: “悟空、沙师弟,你们在哪儿啊?要是你们在,肯定不会让俺受这气……要是师父在,说不定还能念段经保佑俺……” 就在这时,手指无意间按到了方块侧面的一个按钮,屏幕突然亮了,跳出来个花花绿绿的界面,接着自动播放起短视频——视频里的人正拿着串肥瘦相间的肉串在火上烤,油滋滋的肉汁滴在炭火上,“滋啦”冒起白烟,撒上孜然和辣椒粉时,香味仿佛都从屏幕里飘了出来,勾得八戒的肚子叫得更响了。 “我的娘哎!这法宝不仅能说话,还能看吃食!”八戒瞬间忘了委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可看了没两秒,他又想起方块里说的“扣款五十、赔偿七十,合计一百二”,想起李大海可能还在等着这笔钱,心里又沉了下去——自己总不能占了人家的身子,还让人家背债吧?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散在地上的外卖袋一个个捡起来——虽然里面的饭菜都洒光了,可还是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车后的外卖箱。 刚要推起两轮车,就看见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手里拎着个印着“古浪县超市促销”字样的布袋子,见他满身油污,皱着眉停下脚步,语气里满是心疼:“娃啊,你这是咋了?骑车摔着了?疼不疼啊?” 八戒愣了愣,这老太太的声音很亲切,跟高老庄的老丈母娘说话的调调有点像,都是软乎乎的,带着股子疼人的劲儿。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大牙:“俺……俺骑车没看路,把外卖都摔了,还得赔人家钱。” 老太太叹了口气,从布袋子里掏出个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馒头,递到他手里: “娃啊,看你这模样,也是个辛苦人。先吃个馒头垫垫肚子,别饿着了。赔钱的事儿,慢慢想办法,没啥过不去的坎。” 馒头还带着点温热,隔着塑料袋都能感觉到软乎乎的,是刚蒸好没多久的样子。 八戒看着那馒头,白花花的,上面还印着个小小的福字,突然想起在高老庄的时候,翠兰也常给他蒸这样的馒头,有时候还会在里面夹点豆沙,甜丝丝的。 现在却只有个陌生的老太太心疼他,鼻子突然一酸,眼眶有点发热。 “俺……俺不能要您的馒头,您也不容易。”八戒推辞着,手却有点舍不得松开——肚子实在饿得慌,连说话都没力气了。 老太太把馒头往他手里又塞了塞,语气坚定:“拿着吧,俺家里还有呢,老伴儿今天蒸了一大锅。你年轻人在外打拼,得顾好自个儿的身子,不然咋挣钱养家?” 说完,拄着拐杖慢慢往前走,走几步还回头看他一眼,大声叮嘱道:“骑车慢点,别再摔着了!路上车多,当心点!” 八戒拿着馒头,站在原地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直到那抹灰色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慢慢剥开塑料袋,咬了一大口。 馒头暄软香甜,嚼在嘴里带着股子麦香,可嚼着嚼着,却觉得有点咸——是他的眼泪滴在了馒头上,混着馒头的香味,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长这么大,除了师父、师兄弟和高老庄的亲人,还没人这么无条件地心疼过他。 “谢谢大娘!”八戒朝着老太太走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声,虽然知道对方听不见,可心里却暖和了不少。 他把剩下的馒头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拍了拍,像是藏了个宝贝,然后推着两轮车,慢慢往前走。 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前面的十字路口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还有孩子的哭声传过来,撕心裂肺的,听得人心里发紧。 八戒本来不想凑热闹,可那哭声太可怜,他忍不住凑过去看——只见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卡在了路边的防护栏杆里,上半身在栏杆外,下半身还在里面,哭得小脸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孩子的爸妈在旁边急得直跳脚,孩子妈妈蹲在地上,想拉又不敢拉,怕把孩子的胳膊或腿弄伤了,只能跟着掉眼泪: “宝宝别怕,妈妈在呢,消防员叔叔马上就来了!”孩子爸爸则围着栏杆转来转去,急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念叨:“这栏杆咋这么密?早知道不让他跑这么快了!”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人说“找个钳子把栏杆撬开”,有人说“让孩子往回缩缩”,还有人掏出手机拍视频,可没一个人敢真的动手——那栏杆是实心铁做的,看着就结实,万一弄伤孩子,谁也担不起责任。 八戒看着那孩子,小手紧紧抓着栏杆,哭得嗓子都哑了,心里突然一紧。想当年取经路上,他也救过不少孩子——在比丘国,他跟着悟空救过被妖怪抓去的孩童;在乌鸡国,他还帮着国王找过失散的小王子。虽说没悟空那么神通广大,可也有股子不怕事的冲劲。 “俺来试试!”八戒突然开口,声音不算大,却让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回头看他。孩子爸爸皱着眉,眼神里满是怀疑:“你行吗?这栏杆是铁的,你能掰开?别把孩子弄伤了!” 八戒没说话,走到栏杆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孩子被卡的地方——是两根栏杆之间的缝隙,大概有十几厘米宽,孩子的腰和腿卡在里面,只要能把栏杆稍微掰开一点,让缝隙变宽,就能把孩子拉出来。他伸手摸了摸栏杆,冰凉坚硬,估摸着得用不少劲。 周围的人都摇起头,有人小声嘀咕:“这外卖员看着胖乎乎的,怕不是傻吧?铁栏杆哪能掰开?”“就是,别到时候孩子没救出来,再把自己的手弄伤了。” 孩子妈妈更是急得抓住他的胳膊:“你别瞎来!要是伤了孩子,俺跟你没完!” 八戒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开孩子妈妈的手,语气尽量温和:“大姐,您放心,俺有分寸,不会伤着孩子。您让孩子别怕,配合俺一下,好不好?” 说完,他转头对着孩子笑了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亲切:“小朋友,别怕,叔叔帮你把栏杆掰开,很快就能跟爸爸妈妈团聚了,好不好?” 孩子大概是哭累了,看着八戒的大脸,抽噎着点了点头,小手慢慢松开了栏杆。八戒双手抓住孩子两侧的栏杆,心里默念: “老天保佑,可别让俺出洋相,更别伤着孩子。就算没了神力,俺老猪当年的力气总该剩点吧?” 他慢慢用力,刚开始栏杆纹丝不动,手臂上的肌肉都绷紧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周围的人都笑起来,刚才嘀咕的人声音更大了: “我就说吧,根本不行,还浪费时间!”可八戒没放弃,咬着牙,一点点加劲,心里想着那孩子的哭声,想着老太太给的馒头,想着不能让这凡间的人看不起。 突然,“咯吱”一声轻响,栏杆竟被他掰开了一点缝隙!虽然只有两三厘米,可足够让孩子慢慢挪出来了。 孩子爸爸赶紧抓住机会,小心翼翼地把孩子往外面拉,孩子妈妈也伸手帮忙,一边拉一边哄:“宝宝乖,马上就出来了,不疼啊。” 没一会儿,孩子终于被拉了出来,一出来就扑到妈妈怀里,哭得更响了,可脸色却慢慢缓了过来,不再是刚才的通红。孩子妈妈抱着孩子,眼泪还在流,却对着八戒不停道谢: “谢谢!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俺家宝宝还不知道要卡多久呢!”孩子爸爸也走过来,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兄弟,太感谢了!这水你拿着,解解渴!” 周围的人也都鼓起掌来,刚才嘲笑他的人,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人说:“没想到这外卖员还挺厉害,力气这么大!”“是啊,刚才是我错了,不该瞎嘀咕。” 八戒心里有点发烫,这还是他来到凡间,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感谢,比当年在天庭受玉帝赏赐还开心。 他嘿嘿笑了笑,摆了摆手:“没啥没啥,应该的,孩子没事就好。这水俺就不拿了,你们留着给孩子喝吧。” 正说着,胸前的黑方块突然响了,这次是个陌生的男声,语气里带着点歉意:“请问是骑手886吗?刚才我投诉了你,后来听旁边的人说你救了个卡栏杆的孩子,是我误会你了。 我已经在平台上取消差评了,餐费也不用你赔了,还多给你加了二十块小费,你别往心里去啊!” 八戒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他赶紧对着方块说:“没事没事,俺也没怪你,确实是俺送晚了,让你等急了。” 挂了电话,他摸了摸怀里还带着温度的馒头,又看了看手里的黑方块,突然觉得,这凡间好像也没那么难熬——有心疼人的老太太,有懂得道歉的顾客,还有被帮助后真诚的感谢,这些都是他在天庭没体会过的温暖。 他攥了攥手里的手机——现在他总算知道这“法宝”叫啥了,刚才听旁边人聊天时提过,是凡间用来联系、看东西的“智能手机”。 虽然还是看不懂上面的符号,可这玩意儿能说话、能看吃的,还能让顾客取消差评,倒也算是个实用的宝贝。 推着外卖车往前走,车轮碾过路面的小石子,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 八戒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往路边的店铺瞅——有家面馆飘出的葱花香味勾得他直咽口水,还有家水果店摆着红彤彤的苹果,看着就甜。 他摸了摸怀里的馒头,又摸了摸口袋里李大海的钱包,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再接几单外卖,挣点钱把刚才的损失补回来,不然李大海这小子回来,怕是要哭鼻子。” 正琢磨着,突然瞥见刚才摔外卖的路口,有一缕极淡的金光闪了一下,像打碎的金箔似的,落在地上没两秒就消失了。 八戒心里“咯噔”一下——这金光的味道,跟当年天庭瑶池边的仙气一模一样,绝不会错! 是悟空?还是沙僧?他们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不小心从瑶池的裂缝掉下来了?八戒赶紧推着车往回跑,蹲在刚才金光闪过的地方仔细看,可地面上只有散落的灰尘和几滴没干的奶茶渍,啥也没有。 “难道是俺看错了?”他挠了挠头,又怕错过师兄弟的踪迹,干脆站在原地喊了两声:“悟空!沙师弟!你们在这儿吗?要是听见了,就应俺一声!” 街上的行人被他突然的喊声吓了一跳,有人回头看他,还有人掏出手机对着他拍。八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着急了,赶紧压低声音,尴尬地笑了笑,推着车继续往前走——要是被凡人当成疯子,那可就麻烦了。 可心里的期待却压不住了。要是真能找到悟空和沙僧,他们三个一起想办法,说不定就能找到回天庭的路;就算回不去,有师兄弟在身边,这凡间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他越想越有劲,连后背的疼都忘了,蹬着外卖车的脚踏板,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 夕阳慢慢沉到远处的屋顶后面,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路边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洒在地上,映着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八戒摸了摸怀里的馒头,还带着点余温,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突然觉得,这未知的凡间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不管接下来遇到啥,俺老猪都得好好干!”他咬了咬牙,朝着前面亮着“外卖站点”牌子的方向骑去,车把上的外卖箱轻轻晃着,像是在跟他一起,期待着明天的新日子——说不定,明天就能遇到师兄弟了呢? 第2章 :猴哥在ICU 八戒攥着那半个没吃完的馒头,蹬着外卖车往医院赶时,后脖子总冒凉气。 车座上的保温箱还留着刚才那碗牛肉面的热气,混着他一身汗味,在风里搅成一团。 方才那缕金光太邪门,不似沙僧的憨厚气,倒有点像猴头那泼猴身上的火眼金睛光—— 可那泼猴咋会落到这步田地?想当年在通天河,他一根金箍棒能搅得龙宫翻江倒海;在火焰山,连铁扇公主的芭蕉扇都得让他三分。 如今竟要靠旁人感应金光才能寻到,这落差让八戒心里发堵,像吞了块生面团。 越想越慌,车把都晃了两下,差点撞着路边卖糖葫芦的小摊。 摊主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红棉袄上沾着糖渣,叉着腰喊: “大叔!骑车看路啊!你这筐里的饭撒了,要赔人家钱的!” 八戒赶紧刹车,轮胎在地上磨出刺耳的响。他摸了摸后脑勺赔笑,露出两排白牙:“对不住对不住,俺急着找人。” 说着从怀里掏出手机——这“法宝”是他前天才摸透的,黑黢黢的一块,能显字能出声,比师父的禅杖还神。 按亮屏幕,点开地图,上面标着“古浪县人民医院”的红点,离得还有两里地,可导航箭头像喝醉了似的,在屏幕上歪歪扭扭。 “这劳什子,还不如俺老猪的鼻子灵。”他嘟囔着,却不敢真扔,毕竟刚才那顾客说了,这玩意儿能叫车、能付钱,在凡间离不得。 车筐里的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啦响,他低头一看,是刚才给顾客送的那碗牛肉面,汤洒了小半,牛肉片黏在袋壁上,像极了当年在高老庄吃的卤牛肉。 他刚要蹬车,裤兜里的馒头渣掉了两粒,引来两只麻雀啄食。灰扑扑的小生灵蹦蹦跳跳,啄得地上的渣子乱飞。 看着它们,八戒突然想起当年在盘丝洞,猴头变作小虫钻进蜘蛛精肚子里,出来时还笑他贪吃误事,说他“肚子里能装下半个高老庄”。 那时候多好,虽然天天吵嘴,可师兄弟四个凑在一起,再大的妖怪也不怕。 “要是那泼猴真在医院,指定又得笑俺这模样。” 八戒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这肉身是他在凡间找的,原主是个开饭馆的,因贪杯误了大事,被他占了身子。 如今穿着外卖服,勒得肚子喘不过气,确实不如当年天蓬元帅的战甲威风。 他忍不住加快了蹬车的力气,车链“咔嗒咔嗒”响,像在催他快点,又像在替他叹气。 到了医院门口,八戒先被那自动门吓了一跳——门没见人推就自己开了,玻璃上还映出他的影子,圆脸红褂,活像个年画里的胖娃娃。 他往后缩了缩,以为是啥妖怪的障眼法,直到看见穿白大褂的护士推着小车走进去,车轱辘“吱呀”响,才敢跟着挪步,嘴里还念叨着:“阿弥陀佛,可别是白骨精变的。” 大厅里人来人往,一股消毒水味直往鼻子里钻,比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烟还呛人。 有抱孩子哭的妇人,有拄拐杖咳嗽的老头,还有穿蓝衣服的护工推着轮椅跑,轮子在瓷砖地上滑出长音。 八戒看得眼晕,赶紧找了个穿粉衣服的导诊姑娘,姑娘胸前别着“实习生”的牌子,脸上还带着稚气。 “俺……俺想问下,哪能找着有金光的人?”他搓着手,手心全是汗,生怕姑娘把他当疯子。 姑娘愣了愣,手里的笔在登记本上顿了顿,随即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叔,你说的是ICU吧?那里面都是重症病人,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仪器灯一闪一闪的,远看是有点像金光。不过那里面管得严,家属得先去护士站登记。” “ICU?”八戒没听过这词,却牢牢记住了姑娘的话,这词念起来像“爱厮留”,听着就不是啥好地方。 他攥着手机往楼梯口跑,手机屏幕还亮着,地图上的红点就在头顶,像猴头当年用的紧箍咒,死死圈着他的心。 楼梯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咚咚”响,震得墙壁上的宣传画都在颤。画上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举着听诊器笑,旁边写着“救死扶伤”。 八戒瞅着那四个字,突然想起师父,要是师父在,指定会说“众生平等,皆可施救”。 可现在,他连自己的师兄都救不了,还得靠个小姑娘指路。 越往上跑,那缕金光的感应就越强烈,像隔着层薄纸,一捅就破。 可同时,还有股子虚弱的气息,丝丝缕缕缠上来,让他心里发紧,像被人攥住了肺。 他记得当年在狮驼岭,猴头被吞进妖怪肚子里,气息都比这强上百倍。 到了三楼ICU门口,八戒刚要往里闯,就被个戴口罩的护士拦住了。 护士眼泡有点肿,像是熬了夜,声音透着疲惫:“同志,ICU不能随便进,你是家属吗?有探视证吗?” “家属?探视证?”八戒懵了,他哪知道这些凡间规矩?急得抓耳挠腮,指甲缝里还沾着早上搬箱子蹭的灰: “俺找俺师兄,他……他身上有金光,就在里面!不信你闻闻,他身上有股子花果山水帘洞的味儿!” 护士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半步,以为他是来闹事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呼叫器:“大叔,你要是找人,先去护士站查床位。这里是重症监护室,不能胡闹。” “俺没胡闹!”八戒急得脸红脖子粗,声音都变了调,“他是俺师兄孙悟空!当年保护唐僧西天取经的那个!你们快让俺进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来“嘀嘀嘀”的警报声,尖锐得像银角大王的紫金葫芦在叫。紧接着是医生的喊声:“3床病人心率异常!快准备除颤!” 八戒心里“咯噔”一下,那气息,分明就是猴头的!是他!真的是他!他不管护士拦着,一把推开她就往里面冲,宽厚的肩膀撞得护士踉跄了两步:“让开!俺师兄要出事了!” ICU里一片忙乱,白色的病床围着好几个穿绿衣服的医生,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仪器。 心电监护仪的线像长虫似的缠在病人身上,屏幕上的波浪线突然变成直线,刺得人眼睛疼。 八戒一眼就瞅见了靠窗的3床——床上躺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少年,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起皮,脸上扣着氧气罩,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呼哧”声。 胳膊上插满了管子,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青一块紫一块的。 可那少年的眼睛,正费力地眨着,眼缝里闪过一丝金光!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却死死不肯灭! “猴哥!”八戒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冲过去就想抓那少年的手,却被个戴口罩的医生拦住了。 医生的眼镜片上沾着雾气,眼神锐利如刀:“你是谁?这里不能进来!快出去!” “俺是他师弟!”八戒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床上的少年: “他是俺师兄孙悟空!你们快放开他,别用这些管子扎他!他最怕疼了,当年在五行山,揭了他的符咒,他都跟俺闹了三天!” 医生们面面相觑,都觉得这男人有点不正常。 一个年轻医生悄悄跟旁边的主任说:“主任,要不要叫保安?看着像精神不太好。” 主任没说话,只是盯着八戒,眼神里带着探究。 刚才拦他的护士跑进来,小声跟主任说:“王主任,这大叔刚才在楼下说找有金光的人,可能是病人家属太着急了。 3床的病人叫刘宇,是个孤儿,在网吧晕倒被送进来的,一直没人来认领。” 床上的少年听见“孙悟空”三个字,突然动了动手指,监护仪的警报声更响了,像在替他应和。 八戒一看更急了,伸手就想扯掉少年脸上的氧气罩:“猴哥,你别装了!跟俺出去,这破地方待不得!俺知道你本事大,定是被哪个妖怪暗算,才变成这副模样!你告诉俺,是不是白骨精?还是牛魔王那老东西?” “住手!”王主任厉声喝道,一把抓住八戒的手腕,他的手劲不小,捏得八戒生疼,“你再胡闹,我们就叫保安了!病人现在很危险,心肌梗死,刚抢救回来,不能受刺激!” 八戒被医生的气势镇住了,可看着少年难受的模样,心里跟针扎似的。 他想起当年在五行山,猴哥被压了五百年,浑身是泥,却还能咧着嘴笑,说等出来要吃遍山珍海味。 可现在,他连睁眼都费劲,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像风中残烛。 “俺……俺不闹了,”八戒的声音软了下来,眼圈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你们别伤害他,俺就在外面等,行不行?他要是醒了,你们就说他二师弟来了,他最听俺的话……不,他最烦俺的话,可他不会见死不救……”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王主任见他态度缓和,点了点头:“你先去外面等着,有消息我们会通知家属的。” 护士把八戒拉了出去,顺手关上了ICU的门,厚厚的玻璃隔绝了里面的声音,却隔不断那缕微弱的金光,还有八戒心里的疼。 八戒靠在走廊的墙上,冰凉的瓷砖贴着后背,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他掏出手机,想给刚才那个顾客发消息道谢——要不是那碗牛肉面,他还感应不到猴哥的气息。 可手指哆哆嗦嗦,不小心按到了相册,屏幕上跳出几张照片。 是这少年的照片,应该是肉身原主存的。有一张是在篮球场,少年穿着红色球衣,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怀里抱着篮球,阳光洒在他脸上,亮得晃眼。 还有一张是在小吃街,他举着一串烤鱿鱼,嘴角沾着酱汁,旁边站着个扎马尾的姑娘,两人笑得像偷了桃的猴子。 “这泼猴,咋就附到这么个身子上了?”八戒摸着屏幕上的照片,指尖划过少年的笑脸,心里又酸又涩。 “当年你大闹天宫的时候多威风,一根金箍棒打遍天庭,现在咋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这肉身弱得像纸糊的,风一吹就倒,哪配得上你齐天大圣的名号?” 正说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短信,发件人备注是“沙僧”。 八戒赶紧点开,字打得歪歪扭扭,还有几个错别字:“二师兄,俺在人民公园,你快来,这里有好多人跟俺跳‘降妖舞’!音乐可响了,比流沙河的浪声还好听!” 八戒愣了愣,随后哭笑不得——这沙师弟,到了凡间还这么憨厚。他定是把广场舞当成降妖除魔的仪式了,想当年在流沙河,他每日打坐念经,除了挑担子就是念咒,如今见了人多热闹,怕是乐坏了。 可他现在哪走得开?猴哥还在ICU里,情况不明,那缕金光时强时弱,像随时会熄灭。 他给沙僧回了条短信,想了半天措辞:“沙师弟,俺在医院,猴哥出事了,你先在那儿等着,别乱跑,俺处理完这边就去找你。记住,别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穿黑衣服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发完短信,他又靠回墙上,眼睛盯着ICU的门,心里默默祈祷: “猴哥,你可别有事啊。当年取经路上,你护着俺和师父,这次换俺护着你。你要是敢就这么走了,俺……俺就把你那花果山的桃子全摘了,一个都不给你留!”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的灯暗了些,天渐渐黑了。 护士换了班,刚才拦他的护士走了,换成个戴眼镜的小姑娘,正在护士站写东西,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响。 八戒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半个馒头。 他摸了摸口袋,掏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是刚才送外卖的小费。这点钱,在凡间够干啥?连瓶好点的药都买不到。 他想起王主任的话,“医药费快不够了”,心里又沉了下去。 当年在天庭,他随手给土地爷的金子,都够凡人活一辈子,可现在,他连师弟的医药费都凑不齐。 “都怪俺没用。”八戒捶了下自己的大腿,肉乎乎的胳膊晃了晃,“当年要是俺不贪吃,不偷懒,师父也不会被妖怪抓走那么多次,猴哥也不用次次拼命……” 正自责着,ICU的门开了,王主任走了出来。他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眼下的乌青比熊猫还重,手里攥着个病历本,页角都被翻卷了。 八戒赶紧迎上去,腿有点麻,差点绊倒,声音都在抖:“医生,俺师兄咋样了?他没事吧?是不是醒了?他认不认得俺?” 王主任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病人暂时稳定下来了,刚才应该是情绪有点波动,引发了心率异常。 我们给他用了药,现在心率慢慢恢复了。 不过他的情况还是很严重,心肌大面积梗死,还伴有肾衰竭,需要密切观察,能不能挺过今晚,还不好说。” “挺不过今晚?”八戒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护士站的小姑娘都看了过来,“不可能!他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刀砍不死,雷劈不伤,怎么可能挺不过今晚?你们是不是用错药了?俺跟你们说,他最怕吃黄连,你们是不是给他喂了?” 王主任叹了口气,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我知道你着急,但请你冷静点。病人叫刘宇,19岁,是个大学生,之前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次是突发心梗。我们已经尽力了,但他的身体太虚弱,后续可能需要做心脏移植,这不仅需要合适的供体,还需要一大笔费用。” “心脏移植?”八戒懵了,“那是啥法术?比观音菩萨的甘露还管用?” “不是法术,是手术。”王主任耐心解释,“简单说,就是把健康的心脏换给病人。但这很难,全国等待移植的病人有很多,供体很紧张,而且费用至少要几十万。” “几十万?”八戒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几十块都凑不齐,几十万对他来说,比西天取经的路还长。他看着王主任,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砸在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响。 “医生,求求你,救救他!”他仰着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多少钱俺都给,就算是去给人扛麻袋、洗碗、掏大粪,俺也给你凑够!当年他为了救俺,被妖怪打断了腿都没喊疼,这次换俺救他,你让俺干啥都行!” 王主任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你快起来!有话好好说!我们会尽力救治的,但你也得有心理准备。对了,你是他的家属吗?能跟我去办公室登记一下信息吗?后续有什么情况,我们也好联系你。” 八戒心里松了口气,可听到“家属”两个字,又犯了难——他哪知道这少年的信息?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天上来的,附在别人身上,来救另一个附在少年身上的师弟兄吧? “俺……俺是他远房表哥,”八戒急中生智,编了个瞎话,脸上挤出憨厚的笑,“他爸妈在外地打工,一时赶不回来,让俺先过来照看他。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娘,跟着奶奶过,奶奶前阵子也走了……”说着说着,他自己都信了,眼圈又红了。 王主任点了点头,没多问,大概是见多了这种人间疾苦。他带着八戒往办公室走,走廊里的灯照着他们的影子,一个瘦长,一个矮胖,像极了当年在取经路上,他跟猴头的模样。 路上,八戒偷偷看了眼ICU的方向,玻璃后面,少年的病床亮着一盏小灯,像茫茫黑夜中的一点星火。 他心里琢磨着:“猴头,你可得撑住。俺这就想办法救你,就算砸锅卖铁,就算去跟高老庄的老丈人借钱,俺也得让你好起来!当年你说过,等取经完了,要带俺回花果山吃桃,这话可不能不算数!” 到了办公室,王主任拿出个表格,让八戒填信息。 表格上的“姓名”“年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像一道道难关,比当年的火焰山还难闯。 八戒看着表格,笔尖在纸上悬了半天,愣是落不下去。 他只知道这少年叫“小宇”,还是从手机相册里那张篮球照的备注看到的,其他的啥都不知道。 “医生,俺……俺记性不太好,”八戒挠了挠头,后脑勺的头发被抓得像鸡窝,“好多信息记不清了,他爸妈电话也没存。要不俺先回去找找,明天再过来填?” 王主任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那你尽快。病人的检查报告明天出来,到时候需要家属签字。还有,医药费的事,你也得抓紧。今天下午已经停药了,再拖下去,对治疗影响很大。” “停药?”八戒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重锤砸了。 他想起刚才在ICU里,那些管子里流淌的药液,原来那就是维持猴哥性命的东西。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那五十块钱,双手捧着递过去: “医生,俺就这些了,先交上,剩下的俺明天一定补上,行不行?” 王主任看着那皱巴巴的五十块,又看了看八戒通红的眼睛,叹了口气: “这钱你留着吧,买点吃的。医药费不是小数目,你一个人扛不住,最好还是想想别的办法,比如联系一下病人的学校或者社区,看看能不能申请救助。” 八戒把钱攥回手里,纸钞的边角硌着掌心,像块烙铁。他点点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俺知道了,谢谢医生。” 从办公室出来,八戒没回ICU门口。他顺着楼梯往下走,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走到一楼大厅,他看见角落里有台自动售货机,亮着冷白的光。里面的可乐罐上印着个笑脸,看得他心里更堵了。 他摸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沙僧”,一个是刚才那个点牛肉面的顾客,备注是“张老板”。 他犹豫了半天,点开张老板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删了又输入。 “张老板,俺想跟你借点钱,俺师兄住院了,急需用钱,以后俺给你送一年外卖,不要工钱……” 消息发出去,他盯着屏幕,手心全是汗。过了两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张老板回了条语音,声音挺爽朗:“八戒是吧?你师兄咋了?要多少?我这边正好有笔闲钱,你先拿去用,别耽误了治病。” 八戒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在大厅里哭得像个傻子。旁边有人看他,他也不管,对着手机一个劲说“谢谢”,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他跟张老板说了大概的情况,张老板二话不说,问了医院的账户,转了五千块过来。看着手机上的到账短信,八戒抹了把脸,心里又暖又酸——还是凡间的人好,比天庭那些勾心斗角的神仙实在多了。 他赶紧去缴费处交了钱,收费员打印收据时,他盯着那串数字,心里暗暗发誓:“张老板,俺老猪这辈子都记着你的情。” 交完钱,他又跑到ICU门口,隔着玻璃往里看。 少年还躺着,氧气罩上凝结着白雾,监护仪的声音平稳了些,不再是刚才那刺耳的警报声。那缕金光也稳了,像被风吹了半天的烛火,终于稳住了火苗。 “猴哥,钱的事你别担心,”八戒对着玻璃小声说,“俺给你找着钱了,你就安心养病。等你好了,俺请你吃牛肉面,加双份牛肉,跟当年在高老庄吃的一样香。” 正说着,手机又震动了,是沙僧发来的视频通话。 八戒赶紧接起来,屏幕上出现沙僧的大脸,他穿着件灰色的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背景是跳广场舞的人群,音乐震天响。 “二师兄!你看俺跳得咋样?他们说俺跳得好,还教俺新动作呢!”沙僧笑得一脸憨厚,露出两排整齐的牙。 八戒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些。师兄弟三个,虽然散落在凡间,可总算都还活着,还能互相惦记着。 他把猴哥的事跟沙僧说了说,沙僧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眼圈也红了:“猴哥咋会这样?俺现在就过去!” “你别来,”八戒赶紧拦着,“医院这边乱得很,你过来也帮不上忙。你在公园等着,看好咱们的行李,俺处理完这边就去找你。对了,你身上有钱吗?别让人骗了。” 沙僧拍了拍胸脯:“俺有!刚才跳‘降妖舞’,有个老大娘给了俺十块钱,说俺跳得好,让俺买糖吃。” 八戒哭笑不得,跟他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他靠在墙上,看着ICU的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事:明天去小宇的学校问问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亲戚;再去社区问问,能不能申请救助;还要接着送外卖,多赚点钱,不然后续的治疗费还是没着落。 可他刚转身,就看见走廊尽头,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正背对着他,盯着ICU的方向。 那人戴着个黑口罩,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仪器,仪器上的红灯一闪一闪的,正对着猴头的病床。 八戒心里一紧——那人身上的气息不对,阴沉沉的,像当年在白骨洞闻到的妖气。 他想起刚才缴费时,听护士说有个可疑人员在ICU门口徘徊,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就是这人! 他悄悄走过去,想听听那人在干啥。刚走了两步,那人突然转过身,帽檐下露出一双眼睛,绿油油的,像夜里的狼。八戒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是妖怪!真的是妖怪! 那人看了八戒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往楼梯口跑。八戒赶紧追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站住!你这妖怪,是不是你把俺师兄害成这样的?” 他跑得飞快,圆滚滚的身子在走廊里晃,引得护士和病人都看他。到了楼梯口,那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黑气,像墨汁滴在水里,慢慢散开。 八戒追到楼下,医院门口人来人往,哪还有那人的影子?他喘着粗气,扶着墙,心里又惊又怒——这凡间果然不太平,不仅有猴头这样落难的神仙,还有潜伏的妖怪! “不管你是谁,要是敢伤害俺的师兄弟,俺老猪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跟你没完!”八戒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肯定还有更麻烦的事等着他们。 但他不怕。当年那么多妖怪都闯过来了,现在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换了种活法,只要师兄弟三个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他抬头看了看天,墨蓝的天上挂着颗星星,亮得像猴头的火眼金睛。八戒笑了笑,转身往ICU的方向走——他得回去守着,守着那缕金光,守着他的师弟,守着他们在凡间的这点念想。 走廊里的灯亮着,照着他的影子,长长的,像条路,一直通往前头,通着希望。 八戒守在ICU门口,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靠着墙壁打了个盹。梦里全是取经路上的事,猴头挥舞着金箍棒在前开路,沙僧挑着担子紧随其后,师父坐在白龙马上念经,他自己扛着钉耙,嘴里还叼着半个馒头…… 醒来时,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ICU的门开了,王主任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意: “病人醒了,生命体征平稳,虽然还很虚弱,但总算度过了危险期。” 八戒猛地站起来,差点撞到门框。他跟着王主任进去,猴头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睛亮了些,正看着天花板发呆。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头,看到八戒时,嘴角扯出个微弱的笑。 “呆子……”猴哥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哎!俺在!”八戒赶紧凑过去,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你想说啥?” “水……” 八戒连忙倒了杯温水,用棉签沾湿了猴哥的嘴唇。 水珠顺着嘴角滑落,猴哥舔了舔嘴唇,眼神柔和了些:“沙师弟呢?” “俺让他在公园等着呢,怕他过来添乱。”八戒挠了挠头,“等你好点了,俺就去接他。” 猴哥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像是又累了。八戒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里那块悬了两天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学着护士的样子,帮猴哥掖了掖被角,动作笨拙却认真。 这时,手机响了,是沙僧打来的。八戒走到走廊接起,沙僧的大嗓门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二师兄!俺刚才在公园捡到个钱包,里面有身份证,还有两百块钱!俺交到警务室了!” 八戒笑着骂:“你个夯货。”嘴上骂着,心里却暖烘烘的。 挂了电话,他看着ICU里那抹平稳的金光,又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太阳,突然觉得,就算在凡间当一辈子外卖员,只要师兄弟三个能守在一块儿,也挺好的。 毕竟,日子再难,只要人齐了,就有盼头。 第3章 :沙僧的广场舞 八戒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擦黑了。 街灯次第亮起来了,暖黄的光洒在柏油路上,把外卖车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摸了摸兜里的五十块小费,又想起医生说的“医药费不够”,心里跟压了块石头似的。 刚要蹬车往公园赶,肚子先“咕噜”叫了——早上那半个馒头早消化没了。 路边有家卖酿皮的小摊,老板娘正往碗里浇红油,香味顺着风飘过来,勾得八戒直咽口水。 “老板,一碗酿皮,多放辣子!”他把车停在摊前,手往兜里掏,摸到那五十块时又顿了顿——这钱可是猴哥的“救命钱”,哪能随便花? 老板娘见他犹豫,笑着说:“大叔,俺家酿皮便宜,八块钱一碗,管饱!” 八戒咬了咬牙,还是掏出十块钱递过去:“要一碗,少放辣,俺胃不好。” 其实他是想省两块钱,哪怕能多给猴哥凑一分医药费也好。 等着酿皮的工夫,他点开沙僧的微信——早上发的定位还在,就在人民公园南门。 他刚想发消息问具体位置,手机突然弹出条短视频,标题写着“古浪县公园惊现‘硬核大爷’,广场舞跳出降妖范儿”,配的图里,一个穿灰布褂子的老头正挥着根红缨枪似的东西,动作虎虎生风。 八戒心里“咯噔”一下——那褂子的颜色、那动作的架势,咋那么像沙师弟? 他赶紧点进视频,镜头拉近,果真是沙僧! 只见沙僧附身的老头,手里攥着根刷了红漆的木棍(看那样子像是公园健身区的太极剑,被他卸了剑穗当降妖宝杖用),跟着音乐的节拍,一会儿扎马步,一会儿挥“杖”劈砍,动作比旁边的大妈们标准多了,甚至还带着几分当年流沙河降妖的利落劲儿。 评论区里炸开了锅:“这大爷太酷了!广场舞届的天花板啊!”“求大爷出教程,俺也想练这‘降妖舞’!”“刚看大爷把风筝线缠木棍上,还以为要斩妖除魔呢!” 八戒看得又气又笑——这沙师弟,倒是在凡间过得舒坦,都忘了猴哥还在ICU躺着了! 刚想评论“那是俺师弟,不是大爷”,酿皮好了。 他端着碗蹲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红油溅到下巴上也顾不上擦——这酿皮酸溜溜、辣乎乎的,比天庭的玉液琼浆还对胃口。 吃完酿皮,他蹬车往公园赶,心里盘算着:找到沙僧得先跟他说猴哥的事,再让他把那“降妖杖”扔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万一被刚才那黑衣人盯上可咋整? 人民公园南门老远就能听见音乐声——“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这曲子八戒在医院听护士哼过,说是叫《最炫民族风》。 他推着车往里走,绕过几棵老槐树,就看见广场上乌泱泱一片人,红的绿的广场舞队服晃得人眼晕。 而沙僧,就在最中间的位置,跟个领队似的,领着一群大妈大爷跳得正欢。 他手里的“降妖杖”挥得更起劲了,还时不时喊两句:“诸位施主,跟俺一起‘降妖’!左三步,劈妖邪!右三步,镇鬼神!” 大妈们听得乐呵呵的,跟着他的口令跳:“张大爷,您这词儿编得好!跳着都有劲儿!” “可不是嘛!以前跳广场舞总腰疼,跟张大爷跳了两天,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沙僧听了更高兴,把“降妖杖”举过头顶,转了个圈:“那是自然!俺这‘降妖舞’,可是当年跟着师父取经时练的,能强身健体,还能驱邪避灾!” 八戒站在人群外,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这沙师弟,还真把广场舞当降妖了!他赶紧挤进去,拉了拉沙僧的衣角:“沙师弟,别跳了,有正事跟你说!” 沙僧正跳得起劲,被他一拉愣了愣,看清是八戒后,眼睛一亮:“大师兄!你可算来了!快跟俺一起跳‘降妖舞’,这群施主都说俺跳得好,还说要给俺发‘降妖勋章’呢!” 他说着,就把“降妖杖”往八戒手里塞,旁边的大妈见状,也跟着起哄:“这位大叔,快来一起跳啊!张大爷跳得可好了,你跟他学学!” 八戒赶紧把“降妖杖”推回去,压低声音:“别闹!猴哥出事了,现在还在ICU躺着呢!” “二师兄?”沙僧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手里的“降妖杖”也耷拉下来,“二师兄咋了?他不是神通广大吗?咋会进那‘ICU’?” “说来话长,”八戒拉着沙僧往广场边上走,避开人群,“咱们都附到凡人身上了,神力没了大半,猴哥附的那孩子有重病,现在还在医院等着交医药费呢!” 沙僧听完,眼圈一下子红了。他攥着“降妖杖”的手紧了紧,指节都泛白了:“都怪俺!俺还在这儿跳‘降妖舞’,不知道大师兄出事了!二师兄,俺们现在咋办?俺这就跟你去医院看大师兄!” “先别急,”八戒叹了口气,“医院那边俺刚去过,猴哥暂时稳定了,就是医药费不够。俺们得先想办法挣钱,不然就算去了也没用。” 沙僧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降妖杖”,小声说:“挣钱……俺除了挑担、降妖,啥也不会啊。在流沙河时,俺都是抓鱼吃,哪用过钱?” 八戒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灰心,慢慢来。俺现在送外卖,虽然挣得不多,但总能凑点。你要是没事,明天跟俺一起送外卖,多个人多份力。” 沙僧赶紧点头:“俺听二师兄的!只要能救大师兄,让俺干啥都行!别说送外卖,就是去扛麻袋、挖野菜,俺也愿意!” 正说着,广场另一边突然热闹起来。一群人围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吵吵嚷嚷的。八戒好奇,拉着沙僧走过去看,只见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哭着跟摊主说:“爷爷,俺的钱丢了,能不能先给俺一串糖葫芦,俺明天再把钱还你?”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皱着眉说:“小姑娘,不是爷爷不给你,俺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啊。” 小姑娘哭得更凶了:“俺知道,可今天是俺奶奶的生日,俺想给她买串糖葫芦……” 八戒看着小姑娘,想起早上给他人馒头的老太太,心里软了软。他刚想掏钱,沙僧已经走过去了,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摊主:“给这小姑娘来两串糖葫芦,要最大的!” 摊主愣了愣,接过钱,给小姑娘递了两串糖葫芦: “拿着吧,小姑娘,你奶奶肯定喜欢。” 小姑娘接过糖葫芦,擦干眼泪,对着沙僧鞠躬:“谢谢爷爷!俺明天一定把钱还你!” 沙僧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奶奶高兴就好。” 等小姑娘走了,八戒急忙凑过去:“沙师弟,你咋还有钱?” 沙僧摸了摸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跳‘降妖舞’,有个施主说俺跳得好,给了俺二十块钱,让俺买水喝。俺没舍得花,想着留着说不定能用到。” 八戒心里一暖——这沙师弟,还是跟当年一样憨厚善良。他拍了拍沙僧的胳膊:“做得好,这钱花得值。”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见有人喊:“张大爷!快来啊!有人在那边吵架,都快打起来了!” 沙僧一听,赶紧抓起“降妖杖”:“二师兄,俺们快去看看,别让他们伤着人!” 八戒拦都拦不住,只好跟着他往广场东边跑。到了地方,只见两个男人正揪着对方的衣领,互相推搡着,旁边围了一群人,没人敢上前劝架。 “你凭啥占俺的摊位?这地方俺都摆了三年了!”穿蓝色外套的男人吼道。 “谁说是你的摊位?这公园又不是你家开的,俺想摆哪儿就摆哪儿!”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也不甘示弱,说着就推了对方一把。 蓝色外套的男人没站稳,差点摔倒,火气更大了,伸手就要打对方。就在这时,沙僧突然冲上去,用“降妖杖”挡住了他的手:“两位施主,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啊!” 蓝色外套的男人愣了愣,看着沙僧手里的“降妖杖”,没好气地说:“老头,别多管闲事!这是俺们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 “咋没关系?”沙僧把“降妖杖”横在两人中间,“当年俺们师父常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们要是打起来,伤了人,还得去官府(他把派出所说成了官府),多不值当啊!” 黑色夹克的男人嗤笑一声:“老头,你懂啥?这摊位的事,今天必须说清楚!” 八戒怕沙僧吃亏,赶紧上前打圆场:“两位兄弟,消消气。俺们是旁边跳广场舞的,刚才听你们说摊位的事,其实也不是啥大事。你们看,这公园这么大,再找个摊位也不难,何必为这点事伤了和气?” 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空位:“你看那边,又宽敞又亮堂,摆摊位正好。要是你们不嫌弃,俺们帮你们搬过去?” 蓝色外套的男人看了看那个空位,又看了看沙僧和八戒,脸色缓和了些:“俺也不是非要跟他争,就是他刚才说话太冲了。” 黑色夹克的男人也有点不好意思:“刚才是俺不对,不该跟你抢摊位。那俺就去那边摆吧。” 见两人和解了,周围的人都鼓起掌来:“还是这两位大爷明事理!”“多亏了你们,不然真要打起来了!” 沙僧把“降妖杖”扛在肩上,笑得一脸憨厚:“没啥没啥,都是应该的。大家和气生财,比啥都强。” 等人群散了,八戒拍了拍沙僧的肩膀:“行啊,沙师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会劝架了。” 沙僧挠了挠头:“俺就是想起当年大师兄跟人吵架,师父也是这么劝的。俺就是学了师父的话,没想到还真管用。” 两人正说着,八戒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打来的。他心里一紧,赶紧接起电话:“喂,医生,俺师兄咋了?” 电话那头,医生的声音很急促:“你是小宇的表哥吧?病人刚才又出现心率异常,我们正在抢救,你赶紧来医院一趟!还有,医药费的事,你跟他爸妈说了吗?再不交,我们就没法继续用药了!” 八戒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声音都在抖:“俺知道了,俺这就过去!医药费……俺这就想办法,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挂了电话,八戒的脸色惨白。沙僧见他不对劲,赶紧问:“二师兄,咋了?大师兄是不是出事了?” “猴哥他……他又抢救了,”八戒的声音有点哽咽,“医生说,再不交医药费,就没法用药了。可俺现在就剩四十多块钱,咋够啊?” 沙僧也急了,他摸遍了全身的兜,只摸出刚才剩下的十块钱:“俺这儿还有十块,都给你!可这也不够啊……”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又慌又急。广场上的音乐还在响,大妈大爷们还在跳着舞,可他们却没心思看了——猴哥还在医院等着他们,可他们却连医药费都凑不出来。 “不行,俺得想办法!”八戒突然攥紧了拳头,“就算去借,去抢(他赶紧改口),去给人当牛做马,俺也得把猴哥的医药费凑够!” 沙僧也跟着点头:“俺跟二师兄一起!俺有的是力气,能扛能搬,肯定能挣到钱!”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个声音:“两位大爷,你们是不是在凑钱啊?” 八戒和沙僧回头一看,是个穿白色T恤的小伙子,手里拿着个相机,刚才拍沙僧跳广场舞的好像就是他。 小伙子笑着说:“俺是县融媒体中心的记者,刚才看你们劝架,又听你们说在凑医药费,是不是遇到难处了?” 八戒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沙僧却实诚,把猴哥的事跟小伙子说了一遍,还说他们现在急需医药费。 小伙子听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其实你们刚才跳的广场舞,还有劝架的事,俺都拍下来了。要是你们不介意,俺可以帮你们做个报道,说不定能有人愿意帮你们凑医药费。” 八戒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可他又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给你添麻烦?还有,别人会不会不信俺们说的话?” “不会的,”小伙子笑着说,“你们的事很正能量,肯定有人愿意帮忙。而且俺可以去医院核实情况,保证报道的真实性。要是你们同意,俺现在就跟你们去医院,先了解下情况。” 八戒和沙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希望。八戒赶紧说:“俺们同意!太谢谢你了,小伙子!要是能救俺师兄,俺们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不用客气,”小伙子收起相机,“这是俺应该做的。咱们现在就去医院吧,别耽误了病人的治疗。” 三人往公园外走,沙僧手里还攥着那根“降妖杖”,不过这次,他没再把它当成降妖的武器,而是当成了一种希望——有了这根“杖”,有了二师兄,有了眼前的小伙子,大师兄一定能好起来! 八戒蹬着外卖车,小伙子骑着电动车跟在旁边,沙僧坐在八戒的车后座,手里的“降妖杖”随着车的颠簸轻轻晃动。 夜色渐浓,街灯的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三个身影拉得很长。八戒心里默念着:“猴哥,你再撑会儿,俺们马上就来,这次一定能救你!” 可他不知道,在他们身后,公园的角落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正站在树影里,手里拿着个仪器,仪器上的红灯,正对着沙僧手里的“降妖杖”闪着光,嘴角还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悄向他们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