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太想建设童话镇了【无限流】》 第1章 青山疗养院 “叮铃铃铃铃————” 铃的人脑袋痛的来电音把手机的主人从床上拎起来了。顶着头乱毛,一双桃花眼水汽氤氲将睁未睁的,完全符合当代年轻人睡也睡不醒,醒也醒不长的标准。 是一串陌生号码,贺知微开始盼望这是一通诈骗电话,这样他就可以没有道德底线的宣泄起床气。 “是贺知微吧?” 不是诈骗电话?贺知微把手机移开,稍微记了一下号码才回复道:“是。” “我是你论文导师的硕士生,老师让我给你打电话来,说郭院长因为你毕业论文的事情找你。” ……等等,这是多么七拐八拐的关系。等贺知微用刚开机的大脑把人物关系捋顺后,对方开始继续。 “院长说让你现在去找他一趟,地址一会儿发你。” 说完,对方并没有耐心等他回复,纯工具人一样直接挂了电话。 莫名其妙的贺知微看着手中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又一脑袋栽在床上。 除了“郭院长”是有效的正确信息外这完全像是个恶搞电话,可吐槽之处一大堆。 天花板有一条细微的缝隙裂开,久久盯着就感觉有什么节肢动物会从里面爬出来,他这个位置刚好方便那些东西跳到他的脸上啃食。 ……思维偏了。贺知微想了想,选择去洗漱先清醒一下。 “叮。” 刚出来,手机便响了,上面是一条短信,号码就是刚才打电话来的那位师兄的。 “金桥路180号青山疗养院,608号房。” 哇哦,现在院长都已经敬业到在疗养院里给一个普通毕业生面对面修改论文的地步了吗? 事情的走向越发诡异起来。 贺知微灌一口冰水,线性的思维轻微“w”波动,今天是个无聊的周六,于是很快决定——去。 明明他可以打电话给导师确认一下,但他偏不。 这么好消磨时光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呢?如果是真的,那他本来就要去,如果是个玩笑,那不仅今天有事可做,后面几天他就都有事可做了。 贺知微露出个稍有兴致的微笑。 贺知微大学没有住宿,而是选择在学校附近买了套房子,拎包入住。穿好灰色连帽卫衣和长裤,扣一顶白色的帽子,手上甩着U盘就出了门。 他有驾照也有车,但懒得开,出行全靠打车。这位司机是个谈话性质不高的,坐上之后贺知微就靠在窗户上看外面的景色唰唰的从眼前闪过去。 现在是上午八点钟,外面的车只见多不见少,没多久就停在红灯前。 贺知微百无聊赖的看向后视镜。 忽然,一个裹着头巾,穿着西方中世纪裙子,佝偻着脊背的女人出现在他视野中。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一条两边是类似哥特建筑的街道上,几个发色和瞳色异彩的孩子调笑这跑向远方,而更遥远的地方,一座冲天高的暗色塔赫然耸立。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女人缓缓直起佝偻的背,冲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贺知微猛地惊醒。 ……还是在家里,在自己的床上。 只是一个噩梦。 “叮铃铃铃铃————” 贺知微抬眼,默不作声的盯着因为振动而轻微移位的手机。 声音停止,屏幕也暗下来。 “叮铃铃铃铃————” 铃声不懈的继续,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样。 贺知微又沉默片刻后,接起。 “是贺知微吧?” 是导师自己的声音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师兄,合该松一口气,贺知微眨眼:“是。” “你的论文有点问题要改,我这两天有点事,让郭院长帮忙给你说说,你现在过去一趟。” 要拒绝吗? 贺知微弯起桃花眼,像一轮弯月:“好啊,我现在就去学校。” “不是学校,郭院长现在不在学校,一会儿你直接去金桥路180号青山疗养院,608号房,他在那等你。” 那是一种动物遇见天敌被激发的惊悚感,而此时这种感觉在贺知微心中陡然炸起。如果这是一场游戏,那他面前的显示板上一定满是警告的血红色提示。 贺知微坐在梦里相同的位置,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新出现的那一条细微的缝隙,露出一个微笑。 “好啊,青山疗养院是吗?我现在就去。” 穿着灰色连帽卫衣,扣着白色帽子的男生第二次坐在车的相同位置,望着窗外熟悉又平凡的风景。 没有那个诡异的女人,也没有那座存在感很弱又很强的高塔。 那一切又开始像一场梦起来。 青山疗养院在郊外,是个占地面积极广的地方。人烟稀少但环境优美,绿化极好。黑色闸门旁竖立金属长板,上面是黑色的字“青山疗养院”。进入后不立即是楼房,而是要经过一条很长的路,路两边是茂盛的灌木,再往外面延伸就是高大的松树,甚至还有一闪而过的小松鼠在树上跳跃。 幸好是这一条路走到底,而不是左拐右拐。贺知微双手扶膝,喘着气,非常废物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喘匀,勉强恢复见人的体面样子。 大厅空空荡荡,实在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扣扣前台的桌面,把撑着脑袋打瞌睡的小护士惊醒,大约是还没换夜班,小护士整个人气压很低。 “你好,请问608房间怎么走?” “608……从左边电梯上,出了电梯直走就行。” 贺知微从口袋里摸出一盒旺仔牛奶放在小护士眼前,桃花眼一弯:“谢谢啦。” 按照小护士的指示,他看着电梯停在六楼,缓缓打开,一只脚已经落地,就听见一声高亢的尖叫。 “啊————” 乖乖。贺知微双手兜,看着自己外面那条腿,估摸着自己出还是不出。 那边从一个房间里蹭出来一位护士,没错,是蹭。 她显然是被吓坏了,头上的护士帽都歪了,整个人蹲坐在地上,用手撑着发软的腿不住往房间外面撤,直到看不见房间里的景色才停下,魂都没了似的。 这番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旁边房间的人,却不是一位蹒跚的老人,而是一位穿着高定西装的高大男人,宽肩窄腰,侧脸轮廓很是优越,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给人一种温和绅士的感觉。 哇哦。 贺知微飞快出了电梯,只为了不给后面用电梯的人带来麻烦。 男人的黑色皮鞋踩在瓷质的地板上发出沉稳的触碰声,看向那间女护士尖叫的源头。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跃,声音如珠如玉,此时却沉而重:“青山疗养院,610房间,有一位男性——被分尸。” 分尸?贺知微靠在电梯边的墙壁上,没打算走,也没打算过去的样子。 只见那位男士大步过去,温和的把还在地上没回神的护士扶到她值班的椅子上,为她接了杯温水放在她手中,无声安慰着她的情绪。 警察来的很快,有些出乎意料的是整层楼就只有贺知微和那位男人两个访客。 一位姓赵的警官出示了警官证后就开始询问他们问题,也是这个时候,那位男人才发现电梯边还站了个年纪不大的男生,似乎站的时间还不短的样子。 男生摘掉帽子,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还有一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 “先生?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先生?” 男人回过神,说了句抱歉,继续这边的回话。 这边问的差不多了,贺知微好奇的往那边封现场取证的热闹劲看了一眼,礼貌问道:“请问我还可以看望608房间的人吗?” 赵警官迟疑了一下,说:“是你的亲人吗?我陪着你过去看一眼吧。” 贺知微没否认,也没说出真实来意,跟着赵警官来到608。进去后,他就怔住了,好一会儿才笑了一下:“程老师?怎么是您?” 被叫做程老师的人见到他到来就像是见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一样,一扫刚才脸上的郁气与绝望。 “小贺,你终于来了!” 程一怀是前一段时间教过贺知微他们班大课的老师,甚至都不应该记得住他这个人堆里的学生,却意外的出现在这里,还一副久等的样子。 “是郭院长叫我来的。”贺知微适时表现出疑惑与惊讶:“院长呢?” “不着急。”程一怀有些老态的脸上开怀起来:“他一会儿就过来,你们郭院长很忙,但他和我是好友,正好要来看我。你先坐下等等,他马上就到。” 开什么阴间玩笑。 隔壁刚死了人,地上还鲜血淋漓的,外面警察一大堆进进出出,都这样了还要留他等?都这样了郭院长还能来?是郭院长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贺知微没说话,无意间瞥到了旁边病床上中年男人的表情,他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见他看过来,想说什么又没开口,最后只叹了口气。 好家伙,这是有什么忠言逆耳想说但是说不出口啊!贺知微发誓就这几秒钟的表情都足够让张艺谋拍两部电影了。 事情的走向从诡异往荒诞的方向走了,贺知微号不准下面的剧情,于是打算先拒绝然后从长计议。 突然,他表情凝固住了。 一股莫名的感觉席卷全身,像是年幼的孩子和一个提着电锯的杀人狂玩捉迷藏,孩子藏在隐秘的小房间角落,门外电锯的声音掺着脚步声徘徊不停。让人浑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动物见到天敌,也不过如此感受。 贺知微的表情同样出现在程一怀和旁边的人身上,不同的是,程一怀眼神里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简直要溢出来。 不,不可能!那人就是这么说的!他骗我!他骗我! 难顶。贺知微的灵魂和身体仿佛分离了,尽管身体像一只见到天敌的幼兽,但是他的脑子还有功夫瞎想。 原本这只是一趟出于好奇心的旅程,以为是他在往他平静无波的人生古潭中投入的一颗、可以泛起一点涟漪的小石子。 现在看来,这大概也许不是一颗小石子,而是火山爆发喷出来的岩浆混合物。 有能够瞬间将他的生活变成沧田的威力。 想到这儿,他就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第2章 小红帽1 等到贺知微再次意识清醒的获得身体掌控权时,他身边的景致完全变了样子。 这是一个华丽的大厅,起码是红圈律所高级合伙人级别的精英人士才能开的起的聚会的场子。 巨大的吊灯,明亮的厅堂,错落有致的桌子,种类繁多的自助式餐饮和糕点,正中间一张长桌上红丝绒的桌布,以及他们这些坐着的人。 这很难不让人想到一些科学之外的东西,毕竟这和疗养院确实相差甚远。 贺知微眨眨干涩的眼,默不作声,向后一靠,抱臂环顾四周。 贺知微正对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有些惊恐的看着周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左边坐着程一怀和同病房的中年男人,右边是一个穿着鲜艳黄色外卖服的女孩儿,她的年轻程度让贺知微怀疑雇佣她的公司是不是违法了。 像是看出来他的想法,女孩儿用口型回答:成年啦。 很好,这个社会还是守法的好公司多啊。贺知微默默想,扭头,他左边是那个高大又绅士的男人,而右边是个看起来有些沉默的魁梧男人。 两人有明显的不同,前者能看得出来接受过良好的精英教育,他深邃的五官甚至像是有外国血统,给他配个礼帽和手杖完全就可以去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做福尔摩斯的朋友。 他的高大来自于锻炼,整个人身材很好,很有力量感却完美的收敛了那一份凶性,显得礼貌又温和。 后者就粗暴很多了,他深色的皮肤、健硕的身材以及粗糙的双手无一不显示出他生活上的拥挤,所有的工作塞满一天的时间,说不定就连睡觉的时间都要被剥夺。只是原本应该充满红血色和黄疸的眼睛此刻只是很沉默。 他们一共十二个人,几乎把这张长桌塞满了,这边主位上站着一个半人高沉默的娃娃。娃娃拥有着华丽的金发,像亚马逊里的川流,流动着光泽,精致小巧的五官也只有人造物才能做出这样完全符合人类审美的杰作。它的眼睛点了高光——贺知微侧眸微想,应该是高光——但说实话,它依旧木然,可见制作它的那个人显然是没将把他们悄无声息弄到这里来的能力用在点睛上,不然多少是会让他们有些胆寒的。 完完全全像是泡泡玛特出品,大概已经到了泡泡玛特可以告侵权还百分百会赢的程度。 贺知微想现在的情形他应该尖叫,应该质问,就算爬到桌子上大骂那个泡泡玛特假冒品八辈祖宗都应该会被原谅。 这样大概会让整个场面很难看,也可能很有趣,就是有点丢脸。 贺知微垂着头,碎发遮住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 略微想想,就有点压不住嘴角了喂。 整个桌子上除了那个沉默男人、程一怀和他的室友,似乎没有人没有情绪的波动,男男女女,交换着惶恐且不安的眼神。看来这个社会还是给了人一些教育的,比如在毫无心里准备的场景中保持相对的冷静和沉默有助于思考。 “各位。”在610门口报警的低沉声音在贺知微耳边响起:“或许有人可以解释这一切?” 临危不惧,镇定自若。贺知微没动,心里却想,真加分啊这男人。 “我大概说一下我知道的,你们信不信就……自己判断吧。”说话的是和程一怀的室友,他的面相有些懦弱,声音低低的,透着深深的无力:“你们可以把这当成一场真人游戏,这里的一切触觉,感知和现实中的没有任何差别,包括……死亡。” 他说到这抬眼看了下所有人的反应,果然,原本安静的场面此时可以用凝重来形容了。 他机械而麻木地说:“没有人用任何把戏把诸位带到这儿来,信不信随你们吧,反正这一场游戏可能是你们的第一场,却不可能是最后一场……其实也有可能,因为据我所知有人因为游戏自杀了。” “至于别的什么,”他顿了顿:“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进游戏玩一次就知道一切了。” 女医生声音颤抖:“在游戏里会,会死?” 那人看了她一眼,点头。 “那现实中呢?游戏里死了现实中也会,也会……吗?” 迟疑了一下,他缓慢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死多了现实里就会死吧。” “这怎么界定啊?三次?五次?如果活着出来呢?”发言的是外卖员女孩儿,她闪烁的大眼睛里没有一点恐惧,反而是彻底的对于未知的好奇和兴奋。 奇葩。 史珂:“没有界定,如果你在游戏里死了,出来的你就会……很倒霉?大概是这样。死的多了会倒霉叠加,可能你走在路上会被二十楼落下的花盆砸中头顶,也可能刚踩在绿灯斑马线上就会被闯红灯的车撞死。相反,如果你活着出来次数多了,你就会很走运,财富,权力甚至健康,你将拥有一切幸运。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但是。”他苦笑一声:“就算通过了第一场游戏,还是要再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游戏,这也算是幸运吗?” 女孩儿哦了一声:“明白了,幸运的代价。” “你说得对。这是幸运的代价。” 女孩儿还想问什么,却被一阵机械音打断了。 贺知微扭头看,是泡泡玛特假冒品。它的猩红的嘴巴张张合合,扮演被操控的人偶的角色:“大家中午好,本次游戏任务:完成小红帽的游戏。一个小时后开始强制进入游戏,时间以中止间即此地的时钟为标准,可以提前进入游戏。娃娃不负责回答任何形式的任何问题。祝大家用餐愉快,一路顺风。” 说完,娃娃又恢复了沉默。 对于娃娃粗暴的发布任务,众人神情各异,但都没有直接讨论。 贺知微摸着下巴,继续就刚才的话题举手:“提问,进来的契机是什么?时间?地点?还是……凶杀案。” 程一怀室友给了他一个肯定又不完全是肯定的眼神:“是死了人。” 哦,这意思是意外也算。可是一个普通人一生中平均又能经历几次意外?更何况在有人活着出来幸运buff加成的条件下? “像赌局,也像毒品。”贺知微右边那个沉默的男人突然哑着嗓子开口:“赢的人想继续,输的人想翻盘,停不下来的。” 没有死人,就制造死人,赌徒心态让那些濒临绝望的末路者哪怕有一点点的可能都要抓住。如果炸五角大楼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估计他们也会一拥而上。 “拒绝黄赌毒!”外卖员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起了一个小蛋糕,眨眨眼问史珂:“真的能吃吧?” 有人也拿了一颗樱桃吃了:“可以。都吃点吧,听说有的游戏给的食物不够,最后因为争夺食物死了不少人。” “好哦。”女孩儿一口一个小蛋糕吃的可以说是不亦乐乎。 最后除了女医生没动之外,算上贺知微在内所有人都吃了点东西。其中那个高大男人的用餐姿势实在是完全吸引住了感官动物贺知微。 “你是哪里的人?外国的吗?”贺知微非常不合时宜且冒昧的问旁边的男人。他其实对外国不感冒,但是可能福尔摩斯看多了,这个男人总让他想起手杖和礼帽。 男人有些讶异,表情依旧温和:“并不是,但是我确实在外国停留过很长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这倒也不算是他瞎想。 贺知微觉得既然聊了天就最好认识一下:“你好,我叫贺知微,见微知著的知微。” 男人微笑的弧度分毫未变,友善道:“我姓牧。出门在外,我觉得保护个人**或许有点用处,贺先生。” 贺先生?贺知微觉得自己被叫老了十岁:“既然如此,那叫我小贺也行,知微也行,我不介意。” “好的,知微。”男人微笑着推荐:“这里的牛排还不错,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这位牧先生有种很神奇的魔力,当他念起知微两个字时,并非生涩的重复或者故作熟捻的快念,而是如一位多年不见的旧友,将音调和重心平均分摊到这两个字上,像是念着一位他人生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人物姓名。 不可否认,这会让人对他的印象分直接拉满,并且把他作为自己好友备选人来对待。 贺知微看着牛排沉默,坦诚道:“我比较想吃麻辣小龙虾。” 牧先生笑笑,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道:“我刚刚注意到右边靠里的桌子上似乎有,你可以去看看,希望我没有让你白跑一趟。” 不行了,不能再和他同处了。贺知微想,再继续下去他怕自己坠入爱河。 按照他说的,贺知微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剥小龙虾,忽然感到右边的肩膀上被拍了一下,轻快又故作神秘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先生,要抽一张塔罗牌吗?” 塔罗牌?什么牌?贺知微回想起刚进来时他空空如也的兜,一股心头火窜出来:“凭什么你能带东西进来!” “呃。”女孩儿讪讪地笑:“没东西啊,我这不向您发出诚挚的邀请嘛,出来之后光顾我的生意。” 贺知微脸垮下来,露出柯南一样的半月眼:“谢邀,有机会的话。” 女孩儿挠挠头:“我叫玉双珠,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双珠,你叫我珠珠就成,我的顾客都这么叫我。” 贺知微:“刚才有人提醒我保护个人**的必要性,我觉得听了赌局理论之后还是挺有道理的。” 人嘛,如果一定要无端结仇,那还是要找同类下手的。 玉双珠目光被他手里的麻辣小龙虾吸引,也加入剥虾的行列,满不在乎:“啊这个吗?还好吧,自爆姓名这不揽客需求嘛,有时候穷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了。” 第3章 小红帽2 贺知微认真想了想,一双漂亮又没睡醒的桃花眼中流露出大学生该有的清澈:“我没穷过哎。” 玉双珠:“操!” 贺知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配合着他略显猖狂的笑声,刚刚走过来准备喝点水的牧先生也不由得轻笑。他四下观察过,这里没有“门”,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出去,既然退后不能,就要保持合适的心态才能“向前”。 不管在何种境遇,始终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在及格分以上,对于他来说是个必选项。 娃娃旁边,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和程一怀,史珂一起,远远看着那边笑作一团的三人,他声音轻的几不可闻:“这一次的新人,质量很高。” 程一怀身体一僵,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你,你也是……”随后是极度的愤怒:“你们骗我!你们说只要,只要有人替代我……” 男人睨着他,有些憨厚的脸上露出不匹配的轻蔑感:“猪仔的价值不就是这样吗?能钓来一个好苗子,你也就不算白来一遭。” “你……” “时间到,开始强制进入游戏。” 在房间的一面墙中间出现一个类似于一个黑洞一样的空间,贺知微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强制性的往前走。在跨进那未知的空间之时,贺知微的脑袋微微扬起,目光落向的地方是钟表,2024年10月7日下午14点整。 等贺知微再次获得身体控制权,他心里有点烦躁。第一次这样时他失去了意识,所以被控制的感觉只存在设想中,而这一次是实打实的被像木偶一样操纵着。他深切的厌恶这种感觉。 等众人都抵达了,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个森林啊! 与山中的森林截然不同,郁郁葱葱的树木高大却不阴森,丛丛的灌木交替生长着为他们开辟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却又不显逼仄,路旁白色紫色的野花微微摇曳,像是正午时才有的阳光簌簌穿过树木落在众人的身上,静谧安逸的像是童话—— 童话?贺知微揉揉被一抽一放的脑子,想起泡泡玛特的话,完成小红帽的游戏。小红帽?是童话故事啊。 “我感觉很不舒服。”玉双珠突然说,她的眼睛沉下来。 贺知微侧首看她,玉双珠和在外面的时候很不一样,像是换了个人:“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玉双珠:“呃,算心理上?就是感觉不对头。直觉,纯属直觉。” 来到这种地方,能现在才感觉到不对头也是见鬼。 牧先生见没有人动,便询问道:“经验是需要我们在这里继续等待?” 这么条路放在这里,不是让走的难道要穿丛林? 魁梧男人沉默半晌:“走吧,往前看看。”说着,他起身往外走,后面跟着的居然是玉双珠,再之后才是牧先生他们。 贺知微快走两步和玉双珠并肩:“你很期待?” 玉双珠冲他笑出一口白牙:“我只是习惯先解决危险,之后再享受生活。” “唔。”贺知微煞有介事点头:“这点我赞同。” “你知道吗。”玉双珠笑的眼睛弯起来:“我觉得你和那个牧先生也很危险。” 贺知微做出惊恐状:“啊啊啊啊,你不会要解决我们两个吧?” 玉双珠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不哦。” 小路应该是很长的,明明是平路,最初大家却甚至看不到路的尽头。可事实是一行人没走多久就到了一个像是专门为他们所开辟出来的一大块草地,中间是一张巨大的圆桌,圆桌周围均匀的分布了十三张木椅子。 待到他们全部踏入这片草地后,贺知微注意到身后的小路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和也注意到这一幕的牧先生对视一眼,他算是无比确定这件事有神秘力量的介入。脑子会骗人,眼睛会骗人,但是这样欺骗这么多人显然是需要极大的代价,无论是金钱还是什么,这就显得他们现在经历的这些堪称漫长的前摇,除了营造一个氛围之外似乎是无所必要的。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进入了一个非人类科学制造的空间,目的未知。 在众人犹豫着是否要落座的时候,一阵稚嫩充满童趣的歌谣传来,童声清脆欢快,让人想要勾起嘴角,待到听清歌谣的内容后,又齐齐僵在脸上。 “……杀了她的少年郎。 我的父亲,把我吃进他的肚肠。 …… 将我的骸骨悄悄收藏齐全~ …… 啾!啾!我是一只小小鸟,多么漂亮!” 一个身穿红色天鹅绒连帽斗篷的小女孩从他们的对面走来,她蹦蹦跳跳,颈上带着的小木牌也随着她的步伐跳来跳去,低着脑袋看自己跃动的脚尖和袍角,嘴里哼唱着音调动听却有些模糊不清的歌谣。 不过能听清的地方也足够知道这首歌不是什么小孩子睡前该听的摇篮曲。 小女孩与他们隔着大桌子站定,露出红帽子下面的脸庞。 贺知微漂亮的眼睛不自觉怔了一下。 小女孩的脸相当美丽。不只是普通人张口就来的美丽标准比如高鼻梁大眼睛,她的眼睛没有那么大,但蓝眼睛格外清澈明媚;鼻头微钝,无端让人想起仲夏午后慵懒趴在墙头的猫儿;樱桃似的红嘟嘟的小嘴翘起,配合着时时弯起的月牙般笑眼,真是美丽。分列五官明明并不完美,配合着从红色兜帽中倾泻出的灿金长发却又那么让人痴迷,仿佛多看两眼,烦恼顿消。 事实也是如此,众人在美好的小红帽的注视下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不自觉间真的觉得自己只是她邀请来的客人,他们要玩一场好玩的游戏。 “这个外国小妹妹真好看啊。”玉双珠看着她眼睛都直了。 贺知微短暂的无语,玉双珠真是个在任何情况下都能让人难得的感到迷惑。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游戏。”小红帽跳坐到离她最近的那张椅子上,就在她坐下的瞬间,乏味的木椅子涨高了几分,森系陡然向华丽转变,鎏金的线条无端流动,勾勒出隐晦的文字连成道道装饰,木材变成金子,莫名让人觉得重了许多。 贺知微不由得赞叹,不愧是童话,果然神奇。 她清澈的蓝眼睛眨了眨,冲他们甜蜜又无害的笑:“大家解下来要玩的游戏叫做狼人杀,是很简单又很好玩的游戏哦,如果你们愿意玩的话就请落座吧。” 说完,她的小手拍了拍桌子,桌子上对应着相应位置都出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数字牌,她的手边分别是1和12,由此排列。 狼人杀? 所有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小红帽依旧端着纯真的笑,晃动着自己挨不着地的脚,仿佛他们做什么她都可以接受。 他们中有人语气有些焦躁:“不是有人来过?该怎么做?” 沉默男人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每一轮游戏输掉的人记忆会被刷新,不记得游戏的规则和你玩的过程。如果你一直在第一轮打转,就会被一直刷新。” “只要输了就会被刷新?”有人问。 沉默男人:“三轮之后就不会了,听说三轮之后会有很大的变化。” 贺知微若有所思,这是个学生很熟悉的模式,考试嘛,刷新就像是升级难度或者说对新人提高难度。 考试的目的是筛选,游戏也是吗? 十二个人的队伍还是很庞大的,虽然几乎彼此都不认识,但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没有说话的也都在思考。 只除了一个奇葩。 玉双珠。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到小红帽旁边去了,动作流畅且自然的坐在了她左手边的12号位置上,她一坐下,面前的数字牌就亮起了灯,尽管是在白天,黄澄澄的光依然瞩目。 剩下十一个人都陷入一种难言的沉默。 玉双珠的行为好像在宣告着他们所有的纠结和焦虑像是一场笑话。 那边玉双珠甚至在和小红帽搭话:“……你信塔罗牌吗?” 神特么塔罗牌! 令众人难以接受的是小红帽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真的在和她对话:“我知道塔罗牌,但我不信哦。” 玉双珠:“为什么?我觉得很准的。” 小红帽身体往前探,双手托着下巴扭头看她,蓝汪汪的眼睛能看进她灵魂里:“因为在我的游戏里,我就是上帝啊。” 她小手一拍桌子,她面前的牌子也亮起来,上面写着上帝。 哦,玉双珠点点头,她玩过狼人杀,是有上帝来着。不过她不太适合这种骗来骗去需要认真思考的游戏,高中数学已经是对她的莫大摧残了,幸好她没能再深造。 贺知微用充满赞叹的眼神看她,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这姑娘,一定有前途。能这样做的要么是心里很有底,要么就是心大到没有底。不论是哪种人,现实中应该都能过得很好,因为要么至少物质生活不错,要么至少心态很棒。 有这么个先见往那安安全全一坐,贺知微眼神逡巡一圈,坐在了5号位置。几乎和他同一时间,牧先生坐到了6号位置,沉默男人坐到了10号。剩余的人也纷纷落坐,面前的灯依次亮起。 小红帽露出满意的笑,咯咯的童声在这和谐的背景中显得美妙又诡异。毕竟,在现实中出现的真正的童话,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事情。 “我真的好开心。”小红帽夸张道:“已经好几场游戏凑不齐人需要等待新人加入了。我真的很讨厌等人,你们真好,如果你们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我一定会努力让更多的人留在我的游戏的。”小红帽咯咯笑:“毕竟我的游戏对于你们来说可是最安全的啦!” 小红帽天真的声音传过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最安全的……游戏吗? 第4章 小红帽3 小红帽也不在意众人的眼神,她从属于上帝的椅子上跳下来,冲他们甜美的微笑:“我去外婆家为你们拿来身份,你们就在自己的座位上乖乖等待哦。当然,你们也可以聊聊天,我会在三十分钟后回来。” 她冲他们摆摆手,就像她来时那样哼着歌,一蹦一跳的身影没入榛子树灌木丛中。 这次她的歌声清晰了很多。 “我的继母,杀了她的少年郎。 我的父亲,把我吃进他的肚肠。 我的妹妹玛琳,看我把命丧。 将我的骨骸悄悄收藏齐全 埋在杜松树下。 啾!啾!我是一只小小鸟,多么漂亮!” 十二个人沉默在她的歌声里,待小红帽红色的斗篷彻底消失,桌子上才逐渐躁动起来。 “有,有人知道狼人杀怎么玩吗?”一个瘦弱的男人问:“我听过但是没玩过。” 贺知微倚靠在椅子的一边,用手撑着脑袋,桃花眼一圈一圈的看着所有人的表情,恐惧,慌张,不安……除了这些负面情绪,他看到那个沉默男人眼中的期待和拘谨,完全是第一次去见丈母娘才会有的表情。 莫名其妙。 哦,还有牧先生,他平静的倚在椅子上翘起腿,双手随意搭在膝上,和他一样沉默着一圈一圈的看人。 “在游戏开始前我想提醒一下大家。”坐在10号的沉默男人开口:“大家最好不要在游戏中离开,即使被刷新了记忆,我也能隐隐感到这不是一个好选择。” 众人安静下来。来过一次的人,就算是莫须有的直觉也比他们这些新兵蛋子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优势。 10号沉默男人:“我玩过狼人杀,大概规则就是四狼四神四民,狼人隐藏身份击杀或者投票掉全部神或者民就赢,反之好人把狼都投出去就赢。具体可能因为神和狼有不同的能力导致规则不一样。不过有一个身份是肯定会有的,就是预言家。” 10号稍顿,继续道:“虽然不知道被票出去或者被狼人刀掉会有多大的危险,但我认为大概率是团队胜利才会胜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建议第一轮发言预言家一定不要怕死,要跳出来,不然如果被狼抓住机会穿了预言家的衣服,或者全程我们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我们就很难赢了。” 说完这些,他又简单普及了一下一些小知识,比如上警,就是在第一夜醒来后是否选择参与警长竞选,没参加的进行投票,参加的可以在投票前退选,但依旧没有投票权。平票或者三分之二以上弃票警徽流失,警长拥有1.5票。 “一般都是预言家拿警徽。”10号说:“如果有两个以上跳预言家你们也可以投票给你们心目中能力强的好人。” 他的语气和缓,虽然看上去不像是很好相处的人,但是几句话说出来还是博得了不少的好感,渐渐的,桌子上几个不太懂的人纷纷和他搭话交流,离得近的也开始互相交流信息。 贺知微在5号,他左手边的4号女生文文弱弱,小声问他:“你玩过狼人杀吗?” “同学聚餐的时候有玩过几次。”贺知微弯眼笑,身子微倾学着她低了低声音:“打打闹闹的不是很正经啦,大概规则是懂的。” 4号女生不自觉松一口气:“我也是,我不怎么会骗人的,所以不爱玩这种游戏。” 贺知微笑意渐深:“我也不会骗人。不要怕,毕竟来了这里怕好像也没什么用。” 4号女生脸白了白,好不容易忘记的处境又冒出来,她不再说话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熟悉的童谣伴随着小红帽一蹦一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与上次见面不同,这次她手里挎了个木的编织篮子。 见到大家,她明媚宛如春水的蓝眼睛霎时盈满了笑意:“大家好乖哦,我真的好爱大家。”她跳上上帝的椅子,举高手里的木篮子晃动:“看,你们的身份都在这里了,在为大家介绍完本轮规则后我才会把身份给你们哦,请不要着急。” “下面我将公布游戏规则。”小红帽愉快地道:“本次游戏采取屠边规则。狼人击杀掉全部神民或者全部平民,则狼人阵营胜利,平民投出所有狼人,则平民胜利。本次狼人游戏包括四名狼人,四名普通村民和四名神民。神民包括预言家、女巫、守卫和猎人。” “女巫拥有一瓶解药和一瓶毒药,夜晚可以救活一名玩家或者毒死一名玩家,解药和毒药全局只能各使用一次且不能同时使用。女巫全程不可自救。 预言家每晚可查验一名玩家的身份,但只能查验出是好人还是狼人。 当猎人被狼人杀害或被村民处决时,可以选择任意一个玩家击杀。但当猎人被女巫使用毒药死亡时,他将不能使用技能。 守卫在每个夜晚可以选择一名玩家进行守护,如果当晚狼人落刀被守护的玩家,则该玩家不会死亡。但是守卫不能连续两个夜晚守护同一名玩家。若守卫的守护和女巫的解药作用在同一名玩家身上则守护与解药均失效,被守护玩家死亡。同时,守卫的守护和女巫的毒药作用在同一名玩家身上则守护失效,被守卫玩家死亡。守卫全程可以自守,但仍需遵循守卫规则。 狼人可以在白天投票前的任何阶段选择自爆,自爆后直接进入黑夜,该狼人可以在夜晚狼人刀人后白天再离场。 首夜出局的玩家和白天被放逐的玩家可以在死亡后留有遗言。 请注意,本游戏采取三局两胜制,团队胜利即个人胜利,团队分为好人和狼人。” 小红帽抑扬顿挫的背完规则,刚想发牌,又急忙补充道:“我不负责额外的解释的哦,你们进入游戏就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 “不能做的事情,游戏会穷尽手段进行阻止的。”小红帽快乐且享受的抱着自己的篮子:“欢迎大家尽情尝试!” 穷尽手段。这四个人就像是对联的横批无时无刻不横亘在众人的脑袋顶,红艳艳的引人注目。这个游戏能做到什么地步呢?它能怎样模拟死亡呢? “开始分发身份牌啦,啦啦啦~”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脑袋被一棒槌把灵魂夯出去片刻,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记忆中就被塞进去一张身份牌。 贺知微看着自己眼前卡牌上狰狞着想要暴起冲出的狼头,很努力的想催眠自己是把猎人看成了狼人。 好吧,他失败了。 这套狼人杀的板子很明显是神强狼弱,守卫的存在就是对狼人的致命打击。若是落在新人身上还能打个来回,落在会玩的人身上纯纯就是掀狼人摊子了。 “你还有三分钟时间确认身份。” 不过这只是第一局。贺知微好奇的敲敲那张悬空浮动的鎏金卡牌,没有一点合时宜的情绪和表情。 “来自小红帽的善意提醒:请在游戏中尊重你的底牌。” 哦,大概是不让投降的意思。 这牌会跟出去吗? 很快,贺知微就知道了答案。眼前蓦地一亮,十二个人又重新回到了圆桌上,手上和桌上都空空如也,看来自己的身份除了你自己愿意说,是没有可能被看到了。 小红帽依旧坐在那里,天真无邪,她荡漾着纯柔的嘴角高高的扬起,大眼睛透露出无比的期待和愉快。 “天黑请闭眼。” 说是请闭眼,但游戏很粗暴的直接拉了灯,贺知微感觉自己在一个漫无边际的空间,除了黑色就是黑色,他浮在空中,控制不住重力,只能飘着。黑色是浓稠的,没有一点光系,给人浓烈的窒息感,让人焦躁,令人恐惧。 “狼人请睁眼。” 眼前豁然开朗,桃花源记怎么开朗,这怎么开朗。就是“唰”的一下能把人眼睛晃瞎,如果这里有投诉通道他绝对投诉到小红帽游戏关门。游戏体验感太差! 贺知微思想回笼,身处的地方仍旧是森林中央的圆桌,自己的位置也并没有变动,但是除了他的狼人伙伴们,剩余的人都已经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桌上留下的狼人分别是1号女人,3号程一怀,7号男人和5号贺知微。 这号码,够随意的啊,凑单数?贺知微早在看到程一怀的时候就有种这局不保的预感,果然,3号程一怀在看见有他的时候表情也不是太好。 小红帽的声音意料之中的响起:“你们有10分钟的时间交流战术,可以出声交流,但不要离开座位。小红帽善意提醒:所有玩家都要忠于自己的底牌哦。” 第二次重申这句话了。除了不让投降,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1号女人穿着白大褂,应该是青山疗养院的医生,她戴着眼镜,目光中的惊慌被压下,显得整个人沉默冷静,她没有先开口,明显是在给自己的狼同伴打分。 7号男人是个年轻的黄毛,干巴巴的微微驼背,完全就是高中校门口的街溜子模样,有些放肆的看了眼1号女医生,见没人说话,就说:“都没玩儿过吗?那都听我的?” 贺知微眨眨眼,整个人无辜又无措:“我没怎么玩过,有高玩我当然很乐意听。” 第5章 小红帽4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除了3号程一怀想刺他几句,但现在这个光景他也明白不好内讧,所以没言语。 7号黄毛有些得意:“肯定是要跳预言家的,而且得找个看上去老实可靠不会撒谎的人来。狼查杀狼风险有点大,一不小心都暴露了,就骗警下的好人,我看4号11号都挺软和的,到时候看看挂相。” 1号女医生:“谁跳?” 刚才10号沉默男人也说得很清楚了,预言家几乎就是出来送死的,没人愿意跳的。 贺知微托着下巴:“猜丁壳或者黑白配?交给命运好了。” 没人出头,这也是最公平的法子,最后是3号程一怀输了。他面色发白,颤抖着声音说:“不,不行,我不行的,我不会骗人。” 7号黄毛很看不上他,出言讽刺:“刚才你不说?现在输了说你不行了?” 1号女医生也点头:“这是集体的决定,团队赢,个人才会赢。” 3号程一怀嘴唇蠕动,半晌也没应下。 “其实也不一定会死啊。”贺知微微笑道:“到时候我们都不上警在警下给你投票咯,其实你越紧张,看上去就越可信。放心啦,我们也很想赢,怎么会让你那么早就出局呢?——哎,我们今天晚上要砍谁呢?这种事关生死的游戏,女巫可不一定会用药,我们第一刀很可能会有收获。” 3号程一怀看他们把话题转向今天晚上的刀口,终于是没再说话了。 “刀6或者10吧。”贺知微做出深思熟虑的样子:“牧先生很厉害的。10号带队能力很强的样子” 1号女医生有些惊讶:“你和6号不是朋友吗?”她看见过他们两个人和12号在中止间交谈。 贺知微摆摆手,语气轻松而随意:“当然是朋友,只是第一局游戏嘛,以后的变数还很大呢。他那么厉害的人,以后两局一定会赢的啦。” 7号黄毛也同意从两人中选:“一般守卫第一夜都会空守,防止第一轮守到神第二轮神被发现没法再守。如果女巫再不敢用药的话,第一夜很可能死人。” 1号女医生点头:“那就刀6吧。”她其实是有私心的,5号说得对,这只是第一局,而10号毕竟是老玩家,最后关头当然是各凭本事,只是第一局就刀掉他,如果后期一对,他会不会借题发挥也很难说。 贺知微耸肩:“没有意见。” 其余人和牧先生没有交情,当然也没有意见。 7号黄毛:“那就刀6,3号上警,我们都在警下投票,看情况是倒钩还是冲锋。” 贺知微补充:“记得别全都去倒钩,把我们3号卖了可不太道德。” 程一怀挣扎片刻,没有再说话。 小红帽童声响起:“请确定今晚刀人对象,平票上帝随机决定死亡人员。” 四人面前有十二个选项,没有多少犹豫,就选了6号。 做完选择,贺知微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果然,又是一棒槌,把他敲到了黑暗空间。 他跟个流浪儿一样继续飘着。 这里没有时间的证明,它的流逝无法被感知,会让人感到恐慌的极度的不安。不知道过了多久,贺知微才重新回到桌子上。 “天亮啦!”小红帽拍拍手,稚嫩而美丽的小脸上满是笑容:“上警玩家要拍一下眼前的灯灯。每个人有3分钟的发言时间。请记得,不该你们发言的时间不能够发言哦!” 3号程一怀脑门上直冒冷汗,他能隐晦的感受到两道目光看着他,他似是祈求一样回应了其中一道。半晌,还是没拍下那盏灯。 慢慢的,他说服自己。凭什么是他!?就算他赌运气赌输了,他也可以选择拒绝,在这种地方,法律都不管用了,谁规定的非要讲道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7号黄毛没敢做大表情,但是略微凶狠的眼神像是想骂人。贺知微看到1号女医生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他东看看,西看看,众人表情各异,但都竭力维持着平静。 除了6号牧先生和12号玉双珠。 一个是真的平静,尽管他仍旧在温和的笑。另一个完全是在放空了,没从那个黑暗空间出来似地。 “上警玩家有8号,9号,10号,其余玩家皆在警下。请8号玩家发言,9号玩家做准备~” “开始计时。” 8号是个中年男人,他的神情还算自若:“我不是预言家,只是我怕投错票就干脆上警,我一会儿就退水,你们不用考虑我。我是好人的。” 他是第一个,绞尽脑汁又补充:“上警的后面肯定有狼吧,一狼一预言家?我觉得狼人总得做点什么。我也没什么信息,就这样吧。” “计时结束,请9号玩家发言,开始计时。” 9号巴头巴脑的,见所有人都看过来,慌得不行,赶忙道:“我是好人!”其余人没有表现的信或不信,就只是看着他。9号大声道:“我是神牌!强,强神!” 是不是强神先不说,9号的状态倒不像是作伪,他的话信息量不大,只是不停的重复自己强神的身份,怕要不是10号说过刚开始不要直接报身份,9号能把自己秃噜个干净。 “时间到,请10号玩家发言,开始计时。” 10号沉默男人几不可察的勾了下嘴角,郑重之色不言而喻:“我是预言家,5号查杀。” 贺知微:哦莫,冲我来的。 他话音未落,贺知微不出意料的收获了全场的目光,被所有人注视着的贺知微低头微笑,眨眨眼表示自己在继续聆听。 其实也算是意料之中,只是他以为牧先生和玉双珠被查验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自己马马虎虎算是个第三。自己也没有表现的很扎眼吧? “我查验他是因为在进来游戏前,我就觉得5号和6号能力不错,就选验了一个,看来我们好人还挺幸运的。原本以为他俩是朋友,查验一个可以看看另一个挂相,但是6号还是看不怎么出来。” 牧先生挑挑眉,换了一条腿翘,平静的回应10号的目光。 “所以我警徽流……就是下一个验谁,留6号,还是摸一下比较安心。”10号道:“大家可以给我建议啊,等下一轮发言的时候我会再确定一下警徽流。如果我晚上死了验的是好人,我就会把警徽给他,坏人我就把警徽撕掉。” 10号声音稳稳的:“我不认为9号的反应是假的。但是8号和9号我不能保,毕竟他们上警了,一会儿看他们会不会跟我抢警徽吧。我是预言家,5号查杀,警徽流留6号。” “警上发言完毕,退水玩家拍灭号码灯。” 8号的手稳稳地按灭了自己的灯。9号玩家发呆似的一动不动的,一点也没有按灭的动作。 “仍留警上玩家9号,10号。请未上警玩家在我倒数后投票,慢投、变票无效,3、2、1。” 贺知微抬眼关注了一下面前的倒计时,想了想,按了9号。 10号验人的心路历程很完整。就像他们刀人,没法看挂相抿谁是谁就从能力强的先下手,6号和10号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同样的,预言家验人除了想出狼人外也期待着强力队友,12号玉双珠倒是引人注目且胆子大,可是认真观察能看出来她好像不太是吃这碗饭的。6号和自己在游戏外的交流以及10号沉默男人的开场很容易能让他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傻白甜,验出好人是有带队能力的。 贺知微有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形,所以既不惊讶也不慌张。游戏设定三局两胜,第一局而已,就算死了说不定还能复活呢。 “5号玩家投票给9号,7号玩家弃票,其余玩家皆投票给10号。10号玩家当选警长,昨夜是个平安夜,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 听见平安夜,大家多多少少都松了一口气。 10号玩家环视一圈,见面前没有选择板,就开口:“11号先发言。” “11号玩家发言,12号玩家做准备。开始计时。” 11号是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他推推眼镜,握笔变形的手指有些发抖:“狼,狼人昨天晚上肯定杀人了的,是不是有人刀了10号然后有人救了,女巫救了……我不知道,我是好人。10号可能比较厉害,就,就刀他?也可能是别人,我肯定是好人。” 他应该是第一次或者玩的实在是不多,说的大多数是猜测,也没有什么逻辑,3分钟很快就到了。 “时间到,12号玩家发言,1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12号玉双珠沉吟,露出一副“我深刻思考了很久很久”表情:“我暂时是相信10号是预言家的,因为也没别人跳出来嘛,要是有人预言家但是不跳出来那就他背锅咯,还是要有团队精神的。但是吧……” 她坚定道:“我觉得10号验5号怪怪的,感觉不论谁拿预言家都会验我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吧?所以我感觉10号怪怪的,他竟然连下一个验人验的都不是我,而是6号,他可能和6号关系好?我反正肯定是好人,大大的好人,都信我!” 她又说了一些珠式逻辑的东西,所有人表情都有些古怪,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时间到,1号玩家发言,2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1号女医生心中构思了不少时间,直接道:“我觉得11号,12号和……”她眯起眼睛看侧边的号码牌:“5号,6号可能有多狼。11号和12号说的逻辑是混乱的,当然了,说是新人外加环境影响是正常的,但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说不出来就有点狼的嫌疑了吧。 我也不怕得罪谁,好人当然是帮好人获胜的,我说的不对你们可以反驳我,但是最好也反思一下自己,我们大多数都不算高玩,只有好好输出逻辑和信息才能自证身份,让预言家认下自己,对吧? 说远了……我还想轻踩一下9号,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没有退水刚在警上啊?这算是抢警徽了吧?我对你感官不太好。 至于预言家……暂时信10号吧,如果后置位有人起跳,那就再听一听。最后看我投票吧。我说完了。” 1号是除了10号之外第一个清晰输出逻辑的人,场上的人难免听的认真了一些。其实1号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把水搅浑,拉更多的人下场。场上肯定有逻辑过关的人,她也没真想掰他们的想法,只是迷惑那些墙头草就够了。 “计时结束,2号玩家发言,3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2号长发男人:“我觉得11号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觉得是10号被砍了呢?正常人应该也要考虑守卫守对人了吧,毕竟规则介绍的时候守卫的介绍那么长很引人瞩目的。是不是11号砍了10号所以才会发出这样的言,然后装出慌里慌张的样子撇清嫌疑? 而且他提到女巫救人的事儿,感觉……感觉有点找神,想让队友抿状态猜女巫?狼人肯定要落刀神牌收益最大,既能防止身份暴露又方便抿身份还能刀死穿神的身份? 我是认10号是预言家的,所以我会投查杀5号。5号一票举到9号头上……不知道是怕不忠于底牌还是随便选了个,我不知道9号是好是坏,他的话反正也听不出来他什么身份,一直强调自己是强神?这不是找砍吗?有点不正常。 其他的没什么,反正我信10号吧,跟着10号投。” “计时结束,3号玩家发言,4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3号黄毛有点紧张:“我是个民所以我没上警啊,我不能和预言家抢警徽。10号应该就是预言家了,11号肯定有问题吧?他装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其实是在给狼点刀呢吧,让晚上刀10号?而且2号说的挺对,11号的视角开的很奇怪,感觉他像是夜晚睁眼吃信息的,应该是狼没跑。 12号像是想捞5号但是10号预言家身份太死捞不动,所以说的七七八八的也听不懂的逻辑,反正就是怀疑5号身份呗,也有点5号,让他起跳和10号打擂台。 我直觉感觉4号和8号不太好,9号可能比8号好点……别的没什么了,我肯定跟着10号投5的。” “计时结束,4号玩家发言,5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第6章 小红帽5 4号女生直起略微颤抖的身体,按照自己捋出来的线索,努力提高音量道:“我觉得......我觉得11号大概率是好人,他话里没有拉谁下水,前置位也没什么信息,是个好人。我,我也是个好人,10号是预言家,第一轮就先跟着他的查验投。如果6号听上去问题不大,晚上,晚上我觉得还是验一个10号自己最怀疑的人吧,最重要的还是明天有的投。嗯,我发言完了。” “5号玩家发言,6号玩家做准备。开始计时。” 贺知微坐直身子,手指敲敲脸颊,表情苦恼:“我是个……”他话说一半,忽而忍不住笑了一下,接上:“平民啊!” “这可怎么办呢?转了一圈儿了,我是一个队友都没有,是不是也挺奇怪的?要是让我说肯定要投10啊!没了,我说完了。” 他发言一分钟不到,又倚回椅子上。 6号牧先生眉头一蹙。如果5号贺知微是狼,回击最好的办法是跳起来打。如果他是好人,那10号就不是预言家,警下已经发言到5号,警上也有了一轮,后面再跳预言家的概率太小。 况且…… 牧先生搭在膝上的手轻动,弯唇看向贺知微。 后者回以视线,眉梢眼角扬起,像是挑衅,也像是认可。 真是个孩子。牧先生笑笑。 “计时结束,6号玩家发言,7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6号牧先生的声音一向是稳而缓的,即使是在这种掐点的时候,也只是匀快了一些语调,天生就带着三分让人信任的感觉:“其实在座的各位不说步步为营,也都是会玩。紧张害怕人之常情,但是该干什么的都做了,所以,我们讲道理。 11号玩家能看得出来玩的不多,没发好言他当然要承担后果,但是好人要明白的是他没发言好的功能。有点奇怪,从1号开始几乎人人都在踩他。 3号的直觉似乎也不太靠谱。8号退水9号没退,在警上抢警徽,这个行为肯定是不好的,可是在他的直觉中8号竟然比9号问题大。是3号害怕9号的强神身份? 我也是个强神。”6号牧先生用身份结尾,他扫视全场,又不急不缓:“也可能不是,狼人可以来试试。我说完了。” “计时结束,7号玩家发言,8号玩家做准备。” 7号程一怀早在听到5号查杀的时候就跟被抽了气一样,不敢开心,也不能不开心,整个人蔫蔫的在那:“我相信10号是预言家,就跟着他出5号。”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顺着上面的人说:“9号,9号没退水,预言家可以查验一下。” 说完他心头一凉,觉得坐下的椅子哪里都长满了钉子,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要输了,肯定……要输了。 “计时结束,8号玩家发言,9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8号玩家已经是第二轮发言,心态调整的不错:“都到这里了,肯定是没人跳预言家了,我听了一圈,那10号就是铁预言家。我是个守卫啊,狼人可以来摸一摸我。 9号是得解释一下你刚在警上不退水是什么意思。跳个强神也不说是什么,意义在哪里?我看你也是个新手,想穿衣服但是说不出来是谁这种玩家也不少。反正大家再听他发言。 这次是怂狼局,预言家又在,守卫守好起码能再验一局。我不建议奔好人验,既然10号预言家有能力,就看看怀疑谁验谁,能走查杀我们又何苦盘逻辑呢。 6号……” “自爆!” “5号玩家选择自爆。”小红帽的笑容像是镶上去的,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了然,小手一拍:“天黑请闭眼。” 贺知微左手支着脑袋,右手冲牧先生挥动,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用嘴型比:“下局见!” 狼人会议如约召开。 7号程一怀疯狗一样:“贺知微你疯了!你干什么!” 贺知微捂住耳朵:“自爆啊。怂狼局验到查杀,自爆和被投出去又有什么分别呢?死法不一样?这倒是。” 他一提到怂狼局,一下子点燃了3号黄毛的怒火,他冲程一怀怒道:“你他妈为什么不上警?要是你跳了起码能把局面拉到四六开吧!?” 7号程一怀:“凭什么我去死啊!?你怎么不跳!贺知微不是自爆吗?还不如他跳起来!你怎么不怪他!?” “好了!”1号女医生听得头大,锐利目光直奔贺知微:“你为什么不跳警下预言家反而选了自爆?” 贺知微有些无奈,他道:“因为局几乎已经明了嘛。10号是预言家,9号的状态不是狼就是他自己承认的强神,4号是女巫,那9号肯定是猎人或者守卫。2号,6号,8号,11号和12号里,剩下另外一个神,我觉得会在6号和8号里,我建议赌6号守卫。” 他话音一落,场面有些安静。 1号女医生迟疑:“你对身份的定义……为什么?” “因为我做的事少嘛,身份扔掉看局面看的清楚一点。”贺知微笑容大大的,完全是三好青年,从不与人交恶。他提示道:“11号认为我们刀了10号,女巫救起,第一个觉得11号是个好人的可是4号呢。” 11号的视角明显是错误的,这种视角,除了狼人知道自己刀的不是10号,还有谁会知道昨夜被刀的不是10号呢? 知道死亡信息的只有女巫,她知道自己救了的是谁,谁是自己的银水。 4号小姑娘有点小聪明,不敢直接保救下的6号是好人,绕了个弯保了不是狼人视角的11号,却忽略了这也在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不出意外,6号也猜出来4号的女巫身份了,所以他大保11号转移了众人对于4号的视线,把他和11号绑在一条船上。 至于赌6号是守卫,是因为贺知微觉得如果他拿了猎人,有10号预言家这个明白人在,打的应该会更激进才对。就像是强调自己是强神的9号,手里有枪,谁敢乱投他呢? 1号女医生和3号黄毛都是明白人,他这么一说,也就回过味来。1号女医生问:“那今晚刀10号?” 3号黄毛:“或者继续刀6号守卫也行,10号明面上的预言家守卫肯定要守的。刀了6,女巫不敢跳我们可以穿她衣服。” 贺知微摇头:“这样的话,明天预言家还能再验一天,10号下手很准,我们几乎□□了,女巫的毒还在手里,没有胜算咯。” “那怎么办!”3号黄毛有些抓狂。 “明天看情况。”贺知微道:“谁最明显直接自爆,如果7号你还活着,就去脏2号,轻踩1号。目前她离焦点位最远,确定哪个神死了就穿他衣服。” “守卫守人的顺位应该是10号预言家,其次是守卫自己,最后是4号女巫。” “4号女巫是个谨慎的人,小红帽反复重申要忠于底牌,保险起见,她一定会选择在结束前把两瓶药全都用掉。” “8号作为上一轮最后一个发言的,9号是他的主要攻击目标之一。女巫信任的6号在攻击3号的时候也提到8号比9号身份好些。我自爆在9号发言前,算是我对他的一种‘保护’,同样的,也是他再没有解释的机会了。不论我这个阳谋有没有被发现,怀疑的种子永远都在。” “刀女巫,当夜她没得毒,只有9号合适。最好的情况,女巫用毒带走有枪的猎人。” 贺知微笑容温暖,弯弯眉眼,他说: “我们要刀4号,女巫。” “天亮啦~” 小红帽假模假式的打了个哈欠,却丝毫没有损害她的美丽。 “昨夜死亡玩家,9号。”小红帽言笑晏晏:“还有5号玩家,可以自爆离场咯。” “两位均没有遗言。” 1号女医生握紧的双手悄悄松了一些,这个结果的确是他们想要的。 场子安静了一瞬间,9号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他哆哆嗦嗦的,双手死死扣住座椅边缘。 贺知微到没那么大反应。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6号牧先生。死的是9号,那一定是守卫守中了4号,女巫一瓶毒药送9号上了西天。 他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原本晚上点完刀之后就可以离场了的,却非要拖到白天。 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小红帽身后的灌木丛中细细簌簌响了一阵,倏尔有铁器碰撞的声音。两具两人高的中世纪铁甲武士动作缓慢的从丛中站起身。 极其的高大。 他们的铁甲反射出冰冷的光,刀刀痕迹交织,是经历过不少战争的模样。 贺知微失神那几秒,手脚一阵剧痛,像是裸露的皮肤被按在了碳烤鱿鱼的铁板上。 低头一看,原本木制的椅子从后往前升起火焰,他的身体被莫名的力量死死固定在这个椅子上。 全身上下都被火烧是种什么感觉?看上去无休无止的灼烧疼痛也确实是无休无止,把每一寸的皮都撕开,每一丝的肌理都揪出,暴烈的疼痛让人绝望。 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真的好痛—— 贺知微还算完整的面部青筋暴起,桃花眼充血爆出,扭曲的宛如恶鬼。他想呼痛,火却顺着嘴巴钻进去,柔嫩的舌头被火烧的萎缩裂开。 火焰就像绝望充斥着整个灵魂。说不出,叫不出,只能绝望的承受。 贺知微的身体开始鼓胀,瘦弱精致的躯体变得浮肿,火从他身体内部向外突破,不多时就鼓成了一个体型硕大的生物,可椅子还是那么大那么坚硬,胳膊和腿撞在木椅子上发出断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让在场能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不到一刻钟。 “砰!” 男孩子的身体被炸了个七零八碎,他的内脏喷溅到离得近的人身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早已看不出原状,狰狞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落在桌子中间,断肢在他的位子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血肉横飞的场面就像是西方恐怖片里的杀人实录。 不是像,事实也是如此。 “啊——”9号惨白的脸已经扭曲,他惊恐的想叫出声,嗓子却跟被糊住一样,只能发出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调。 他也会这样吗?不不,他是个好人,是个猎人。他只是要被关起来,对,他只是要被关起来。 9号不停的安慰自己。 直到两个铁皮武士冲他而来。武士一左一右钳制住他的手脚,把他带离位子,9号拼命的挣扎,蜉蝣撼树般。等拖到离灌木丛不远处,在大家清晰看到的极限距离,两个武士双手一用力—— “啊啊啊啊啊啊!” 9号惨叫的看着自己的四肢被生生扯断、丢弃在一边,铁手拽着他的脑袋,拖着他已经成为人彘的身躯,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路,往小红帽来时的小路上走去。 他的惨叫声持续不断,从高昂变得嘶哑,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到。 剩下的十个人脸色无一好看。离5号贺知微近的的4号女生直接吐了出来,整个人颤抖的宛如雨打的海棠,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 牧先生沉默的看着两人的惨状,他没有大的表情,可是也不妨碍他难看的神色。 这是虐杀。 不只是为了惩罚失败者,更是杀给他们看的。他们是彀中之人,生死乃至选择的权力都在人家手中,是警告,也是炫耀。 “……我是一只小小鸟,多么漂亮!” 小红帽笑呵呵的唱着童谣,单纯,美好,清澈,童话中的童话。 见武士走远了,她更加愉快的拍拍小手,语气轻快又饱含感情: “8号玩家发言,7号玩家做准备。开始计时。” 第7章 小红帽6 冷汗津津。 贺知微大口喘着新鲜空气,他垂着头,浑身战栗,本就白皙精致的脸更是惨白的一丝红润都无。 周围安静又喧嚣。 没有吵闹的人声,却处处充斥着自然的声音,蝉鸣,风过树林的沙沙声,鸟儿的啼鸣。 天然的噪音让人心神宁静,用温馨静谧的世界抚平—— 被炸的支离破碎的躯体。 贺知微抬起头,他仍旧坐在他的位子上,圆桌的5号位。只是桌上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小红帽。 他尝试站起身。而就在站起身的那一刻,世界就安静下来了。 所有用于抚慰的自然鸣奏都戛然而止,贺知微的后背传来凉意,是自己的冷汗。他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身后或许是一个巨大的活物。 他嗅到海水的腥臭,慢慢的,他什么也闻不到了,与之同时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对于世界的认知。 我的家在哪里? 在小径后面的木屋子。 那里有我的家人吗? 是的,外婆在那里。 贺知微瞪大眼睛,手指卸力,任由自己瘫在椅子上。 意识,虫鸣,花香以及风。都回来了。 背后的活物似乎也离开了。 无力感充斥着贺知微的每一根血管。这是生理性的,并非意志能够抵抗。短短的时间发生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贺知微的脑子满的快要炸了。 逃脱和探索的选项被打了叉,他疲惫的窝在椅子里揉脑袋。 忽而,对面白光一闪,那个可怜的9号出现在眼前。 和贺知微不同,他已经变得呆呆傻傻,眼睛凸出来写满惊恐的绝望。他张着嘴,张的很大,遮住牙齿,露出黑洞洞的口腔。 贺知微歪歪脑袋,像是回过劲来。 他弯着无害的眼睛,问: “你是怎么死的?” —— 5号和9号的死亡方式太过血腥。 更令人紧张的是,掌握生死的上帝高高坐在那里,美丽的面容,纯真的眼睛,一切都没有变化。 他们像待宰的羔羊或者火鸡。 残肢像被施了魔法,垂直消融于所处的地方。 “8号玩家发言,7号玩家做准备,开始计时。” 从刚才的表现看,8号玩家还算是比较冷静的。但刚这么大动静的死了人,一被点名,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喉结上下滑动。 “预,预言家还活着,他能力强,让他归票安排吧。6号说得对,我也觉得3号不好,7号警长投票弃票,也,也不好,12号……我是个好人,也没什么身份。” “计时结束,7号玩家发言,6号玩家做准备,开始计时。” 7号程一怀呆愣愣的看着已经干净的桌面不吱声。 “……我是平民,我是平民!”7号程一怀哑着嗓子,颤抖道:“狼,狼刀了9号,那那9号就真的是神……不不,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狼,我肯定不是……” “计时结束,6号玩家发言,4号玩家做准备,开始计时。” “7号是狼。”6号牧先生蜷起手指轻叩两下桌面,把在座剩下的人快丢掉的魂给敲了回来。 “我是守卫。”他语调出奇的平静:“第一天,我守了自己。第二天守了4号,因为4号是女巫。昨夜死的是9号,有我和10号在,狼没有刀他的意义,很大概率他死于女巫的毒。也就是说狼人视角里,神已经找的差不多了,该拍身份了。 如果预言家没有验到查杀,我们可以出7号。8号说的很对,7号警长竞选弃票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不确定忠于底牌的意思,所以折了个中。 在开局的时候,我观察到3号和7号的眼神交流,有一半以上的概率这两个人都是狼。” 6号牧先生没有过多解释,总结:“预言家有查杀就听归票,没有,请归票7号。” “计时结束,4号玩家发言,3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4号姑娘发言不算靠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不算大:“我,我是女巫。第一夜死的是6号,对,对不起,我没有开药救你,你自己守对了自己。但是11号却说狼人刀了10号,我就觉得11号晚上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应该,应该是好人。” 4号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声音不平:“这,这已经是第二轮了,我的两瓶药都还没有动。没有人死,怕不忠于底牌,我就只能开毒药,9号……我没得毒,而且很多人都说9号是狼,我只能毒了公共狼坑,对不起……” 6号牧先生叹了一口气。狼人出于保险,今天晚上应该会刀女巫。如果她手里还有一瓶毒药,狼人还会有点忌讳,可是她手里只剩下一瓶解药。 狼人只有赌女巫的药和自己的守护对撞,然后刀了女巫,第二天再有一个抗推。 狼人会抓住这一点来翻盘。 可是只要10号预言家沉底安排好任务,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不认为9号是狼走的,那他就是猎人,还有两只狼。5号自爆,今天再推掉一狼,明天女巫一死,白天无论预言家验到查杀还是金水,他相信自己都能排出剩下的狼了。 一狼两神,他和10号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归票。 胜局已定。 不过如果5号没死……牧先生想起那个漂亮的男生。他一定不会刀女巫而是和他赌刀,要么走上钢丝后半段。最后剩下的是4号女巫就还能有一线生机,要么直接坠崖游戏结束。 可是他已经死了。 牧先生微微失神。旋即很快找回状态,这场游戏生死就在那么一线之间。 “计时结束,3号玩家发言,2号玩家做准备。” 3号黄毛不停的擦汗,他也盘出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只能强装镇定:“4号和6号肯定都是神,8号……我听上去是个好人。那7号肯定身份不好,6号也这么说。” 3号黄毛话里话外在拉8号的票,这样不够,还要拉一个人下水。 “但是,我认为9号是狼而不是神,4号女巫认为11号是好人那就一定是好人吧。12号,我觉得一直都没有做好事,所以她的身份肯定不好。拍身份,我就是一个普通平民。” 后面几个人包括狼人1号都没有什么有效的信息逻辑,大部分原因还是刚才血腥一幕带来的心灵冲击,难以在短时间内调整好心态,更遑论盘出来什么逻辑。 好人底牌的倒还好,有10号,6号这样的大佬在,混,也能混到最后。狼人就很玄了。 中间到12号玉双珠的发言环节,她沉默了很久,说了个过。之后就环臂若有所思去了,怕到也不太像是怕,沉默完就是简单的发呆,魂游天外可能是个更为合适的形容。 最后是10号沉底发言,他心里也被冲击了一番,但好人现在稳稳地站在上风,狼人最有可能搞出花样来的5号自己第一轮就查杀自爆了,庆幸倒比害怕多得多。 他稳稳心神,安抚道:“好人不用慌,我们慢慢来,女巫的解药和守卫都在,相信我们自己,尽量避免好人无所谓的死亡。” “刨除猜测,我是预言家,6号守卫,4号女巫,猎人没道理到现在都没认,所以我倾向死掉的9号是猎人。” 语毕,他看了一眼脸色唰一下变白的4号,继续道:“不过局势还是对我们很有利,因为这一局我有查杀。” 一时间,在座的人表情各异,有人面露惊喜,有人坐立难安。 10号停顿稍许,刻意想观察众人神情:“不着急,我们慢慢聊。” “11号第一局我就觉得他不是狼人,在4号被砍后更是能确认。认6号是守卫那8号的身份就很好了,前面他小跳了一下自己是守卫,有挡刀的意图,很好的行为,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在保他,包括我很认可的6号守卫,所以在我这里认下他平民的身份。12号全程不在状态,逻辑不多,没有为好人团队做贡献,但是同样的,她也没有为狼人做事,最起码警长竞选时她投了我。” “至于我的查杀——” 10号深深看向3号黄毛:“是3号。” 3号黄毛浑身汗毛都耸立,呼吸乱的不成样子,额头青筋暴起,想辩解但是又害怕惩罚。 “也就是说,现在不能肯定身份的就只有1号、2号、7号和12号。而2号一直在踩3号,12号就如我刚才所说的,7号现在是公共狼。这局一定要出3号,奔着查杀验我会验1号,留着7号在1号不是狼的情况下出掉,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好人。” “6号守卫守的从不落空,为了防止解药和守护用到同一个人身上,我建议4号不要开解药。” 牧先生皱眉。 不要开解药?狼人要和他们赌刀预言家和守卫,只有一刀的情况下安排守卫守4号女巫,如果死其他人就开解药才是必然的好选择。 把全部筹码压在他身上做什么? 10号从从容容,安排好任务后就等着投票。 他在给狼人留余地还是在拿捏自己?牧先生默不作声,食指轻敲膝盖,大概明白他的心理是不想和狼人都闹得这么僵,在胜利天平极度倾斜下他不介意做个好人。再有就是针对自己了,守对了,是自己应该做的,守错了就是自己能力有亏。 而且他话说的很漂亮。 相信。 3号黄毛回天乏力,在场玩家把他投出去,又看了一遍虐杀游戏。大部分人紧紧闭住双眼,捂住耳朵。 可是疼痛带来的惨叫不是掩住耳朵就能听不见的。 黄毛被扯断的残肢滚落到小红帽身边。她视若罔闻,只轻轻晃动自己碍不着地的脚,然后唱那首血腥童谣。 进入第三天的黑夜。 “天亮了。”小红帽拍拍手,眉眼弯弯:“是个平安夜呐。” “11号玩家发言,12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平安夜,那就是守卫守对了。1号和7号的脸上更没有一丝的血色,不再掩盖神情,瘫坐在椅子上。 场上几乎没有人再说什么,除了6号安排了一下自己和4号的任务,其余人都简单一两句,表示听10号的指挥就过了。轮到10号的时候,他也只说了一句话:“1号查杀,定票归1。” 1号女医生尖叫着被铁皮武士拖走,鲜血第三次染红这个童话。 女巫和守卫还活着,7号程一怀迷茫的随意砍了一刀,最后一夜,仍旧是个平安夜。 他活到了他能活到的最后,可是那又怎样呢。 伴随着程一怀的惨叫,小红帽微笑道:“游戏结束,好人获胜!” 她拢起自己的红斗篷,站起来道:“我要去为你们拿来第二轮的身份啦,依旧是30分钟左右哦,请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但是你们可以相互交流~” “哦对了。”小红帽弯弯唇角:“你们的朋友马上就会回来,大家都会玩到游戏结束的。” 她甜美道:“谁都不会缺席的。” 一局死亡不是终结哦,只要活着,永远都有翻盘的机会呢。 第8章 小红帽7 心底的寒意愕然而上。 人之异于禽兽者几何?仁义也。伦理道德,恻隐之心。我们在生死之中做出选择,然后体现人性。而在这个宛如崩坏时代的游戏中,该是人性被囿于座椅之上,兽性被放出高塔于外的模样。 可偏偏,它连这样的选择权力都没有交给在座的诸位。 没有选择或许可以成为放纵的借口,但更是无力的源头。 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渴望选择的权利。不是选择去这里还是去那里,赌大还是赌小,也不是做庄家,而是可以选择不去,可以选择掀翻赌桌。 或许,可以叫做权力。 贺知微和剩下三个狼人悄无声息的返回赛场。 漂亮的男孩子弯起眼睛,晃晃手和他们打招呼,熟悉的感觉能让其他人知道他还是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会代替。 甚至——他的眼睛更亮了一些,和在外面的时候相比。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剩下三匹狼。1号女医生瘫在椅子里低着头,3号黄毛整个人状态疯疯癫癫的,活活一副刚见了鬼的样子。7号程一怀更是整个人抽搐的像是个重度帕金森的患者,简直要癫痫出残影。 倒是和贺知微一起消失的9号,相比之下状态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虽然还是唯唯诺诺,眼神恍惚,但好歹是个半正常人的状态。 游戏把死亡的序言无限拉长,可能有人不怕死,但绝不会有人不怕虐待。尤其是经历过一次的人,像是种族记忆镌刻灵魂。 所以现在整个桌面都很安静。就连一直以来掌控场面的10号都默然不语。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彼此之间制定一些交换身份的小手势?先不说游戏会不会有惩罚,就是制定之后会不会成为身份对立后的战术使得整个场面更加混乱就很有的一说了。 而且,三局游戏的时间是不足以让所有人做出试探规则的决定。 索性小红帽也没有让诸位久等。 她的蹦蹦跳跳像敲在所有人心上的大锤,儿歌比容嬷嬷的针可锋利的多。 “发身份牌啦!” 漂亮纯洁的小姑娘声音愉悦。 “在本轮游戏中,游戏人数不变,依旧采用屠边规则!四名狼人,四名神民以及四名普通村民。除此之外,狼人阵营新增角色梦魇。 梦魇每晚在狼人之前单独睁眼,可以选择一名玩家进行恐惧。被恐惧的玩家在当晚所有技能失效,如果恐惧到狼人,则狼人当夜不能刀人。随后梦魇和狼人一起睁眼刀人。守卫的守护无法抵抗梦魇。注意,梦魇不得连续两晚对同一玩家使用技能。” “请玩家确认身份。” 2号玩家在悬浮空间看到自己代表守卫的神牌身份,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又觉得自己压力山大,上局6号做守卫的时候表现实在是太过精彩,也从另一个角度告诉在座的诸位守卫这个身份对于好人来说很重要。 他得好好玩。 “守卫请睁眼。请选出今夜你要守护的玩家。” 太好了,今夜他没有被刀也没有被梦。守护谁呢?算了,还是先空守吧,等等集中讨论的情况。 “天亮了。” “上警玩家请亮灯。上警玩家有1号3号4号5号7号8号9号10号11号,仍留警下玩家2号6号12号。” “5号玩家请发言,7号玩家做准备。计时开始。” 5号玩家贺知微的微笑温暖而有力量,他看向9号,漂亮的眼睛充斥着鼓励的情绪:“9号是我查验的金水,我是预言家。9号一定会相信我吧?这次警下的人很少,应该不会全狼上警吧?总有人在下面冲冲票,那就先验警下,确定不下来的12号,然后2号11号顺着来好了。暂时就先这样验,后面听听再说。 至于为什么验9号嘛……”迎着众人怀疑的目光,5号无害的笑笑:“我和9号第一局一起出局的,有非常友好的交流,他太害怕了,所以我们彼此约定好不查验对方。是我失约了。” 5号的语气满怀歉意,他看向9号眨眨眼:“我的预感很准的,你一定是我的队友,更早验出你的身份,也更能让场上的人认下你。你……”他认真与9号对视:“应该不会怪我的,对吧?” 9号挣扎了稍许,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一样,表情平缓下去。 像是得到了回应,5号视线离开9号,继续:“第一个发言,我只能输出信息却不能接收,真是可惜,不过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我还是很开心的。不知道谁会和我对跳呢?或者像上一局一样是怂狼局?” “好了,我的发言完毕,我是预言家,9号是好人。” “计时结束,8号玩家发言,9号玩家做准备” 2号一直全程认真的听5号的发言,能在第一个发言说出来这么多东西已经很有价值了,但是他也不能站的很死,还要听听9号怎么说,以及后面可能会出来的第二个预言家。 一定要谨慎。2号攥攥拳头。 8号从观察的状态回神:“5号发言还行吧。感觉5号和9号是夜里没有见面的身份,因为5号一直在说服9号,感觉他俩不认识。 这么一看的话,如果5号是好人预言家,那9号就是他的金水也是好人;如果5号是狼人悍跳那9号和他不认识也是好人。所以我感觉9号好人面大一些。” 又逡巡一圈:“我刚才又观察了一下,觉得2号和10号可能有身份,不太像是平民,但是是神是狼我不清楚。我也没有在找神啊,就是说出来我知道的信息。 现在就5号一个预言家那就先站他,如果后面还有就再听听。” “计时结束,9号玩家发言,10号玩家做准备。” 9号玩家是5号贺知微的金水,一轮到他,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移过去,有种诡异的统一。 他咽咽口水,微抿了一下干涸的嘴唇:“我,我的确是好人,现在我站5。开局我就觉得4号不太好。” 9号眼神不敢和6号对视,但语气还算是坚定:“4号应该有问题。5号的警徽流听上去也没有问题。不过,不过还是要听后面跳的预言家。 但是除非后面跳的预言家说的真的很好,我应该就会站5号。大家要相信我。” 轮到10号玩家发言了,2号坐直身子,他的发言应该会很有价值,要好好判断。 10号玩家胳膊上的肌肉绷紧了一些,他慎重道:“我晚上是吃信息的,大家一定要认真听我说。 昨天是平安夜,我是女巫,我这边没有收到任何死亡信息,所以昨天要么狼人自己人梦到了自己人,要么守卫守中了人。无论哪种情况,现在狼刀都是落后,我们还有双药女巫和守卫。守卫和猎人一定要伪装好自己,不要跳出来,晚上守卫守好我,我会解救预言家。 5号跳预言家,话上听不出很大的狼面,但是还要听对跳的发言。9号应该是好人,我也觉得10号有身份。别的再听听。 因为我这边双药女巫,一定要报信息,所以守卫和猎人千万要保护好身份。” “计时结束,请11号玩家发言,12号玩家做准备。” 11号高中生推了一下眼镜,迟疑稍许,张嘴说了一些自己的观察,听来听去也是没有定论的话,总体和前面的玩家保持了一致。 “计时结束,请1号玩家发言,2号玩家做准备。” 1号女医生就显然没有9号的恢复状态了,上一局她算是后期出局的,精神状态根本没有好转多少,思维也失去了逻辑,勉强表了一番水就沉默下来。 一幅“反正她这局是好人,只要不做匪事就没理由投她”的样子。 “计时结束,请3号玩家发言,4号玩家做准备。” 3号黄毛情况不比1号女医生好多少,他能上警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的精力,毕竟在他固有常识来看,狼人不会一点抢警徽的意思都没有,必然警下有狼,怀疑度自然上升。为了减少怀疑,上警混在人堆里当然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他前面一直恍恍惚惚的,浅浅点出9号身份挺好,10号的女巫可信度很高,先站边5号就没再说话了。 “计时结束,请4号玩家发言。” 4号文弱女生咬咬牙,道:“5号查杀!我是预言家,警徽流11号,12号。12号看着一直不在线的样子,不验一下说不过去。5号一直挺厉害的,上一局狼人身份天然就在这一局带好感,我也是害怕,果然,一查验就是狼人。 9号和5号应该不认识,我也偏向9号是好人。 10号双药女巫的信息量和视角应该没人会质疑身份。但是除了梦魇梦到了队友,也有可能是狼人空刀骗女巫起跳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能有胆子用落后局势换身份肯定心理抗压能力很强,5号、6号就很可疑了,甚至3号、8号这两位上一局发言输出很有价值的也有可能安排这样的战术。 5号迷惑性很强,现在几乎全员都站5号,如果我真的是狼人,甚至连偏向我的队友都没有吗?这样太可疑了吧? 5号是和我悍跳的狼人,也是查杀,我是预言家,请大家相信我。” 2号狐疑的复盘她说的话,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但是她怎么敢一下子打这么多人?打5号没得说,对跳嘛,打警下的6号就很没有道理了,更何况还有3号和8号。 有点像真的,但是......又有点像被抓到的狼人狗急跳墙乱咬。 再加上4号的状态真的很像是狼人没人跳了,她没办法最后跳出来。 警下三个人,没人弃票的话,一定不会平票。 2号没有再犹豫,在小红帽说竞选警长投票后就很干脆的摁下了5号贺知微。 5号的状态很从容,与其说是他本人不受虐杀的影响,他更相信是他拿到了预言家的牌,所以态度就很直接。 他看12号举给了5号,6号则是举给了10号。二比一,他一喜,看来大家都是这么想,那正确率也会高很多。 “5号玩家当选警长,昨夜是个平安夜,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小红帽琉璃一样的眼睛冲贺知微眨了又眨。 5号贺知微选择了4号先发言,下一个是3号。 2号认真分析,在5号视角里4号是板上钉钉的狼人,而警下的6号投票给了他,让6号沉底位发言没有问题。 4号文弱女生眼泪都要流下来,她低声道:“这个票......大家当然可以不相信我,我发言的位置不好,很像狼人没人敢跳硬上。但是大家也不要相信5号!尤其是9号,他一直和你对话,就是想骗你这个所有人眼中的好人! 现在场上带队能力最强的,大家也能认下的就是10号女巫,那就听他说投谁好了,别信5号。 我感觉2号12号里一定有狼,6号举给10号看来是也不怎么相信5号的,希望6号和10号给我号票!我是预言家,我能做很多事情的!我不想出局!” 她的言辞恳切,几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6号和10号身上。 她之后的3号黄毛缓过劲儿,皱着眉思考片刻,还是认为5号是预言家:“我上一局——”回忆起上一局,他又开始发抖,半晌才哆哆嗦嗦:“5号做队友一般不会悍跳预言家吧,前面他被查杀都,都没跳。4号可信度很低的,跳的很仓促。” 第9章 小红帽8 2号玩家发言:“我觉得5号是预言家的概率高一点吧,暂时信他。9号和10号的发言参考价值都很大,因为他们的身份都很好嘛。如果他们都相信5号,那我就站5号。 警下在我看来就是6号和12号出一狼,因为不能完全确定谁是预言家,那投票就没什么好说。我只是直觉6号的身份比12号好一些吧。” 1号女医生没什么意见,继续当自己的隐形人,好像被第一局的可怖经历吓破了胆,匆匆忙忙顺着说完,结尾犹豫了好长时间,欲言又止,闭上了嘴。 轮到12号玩家玉双珠,小姑娘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笑:“我觉得5号比4号强啊,5号他......”12号玉双珠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形容词:“很真诚,对,听上去,看上去很真诚,我蛮信他的。我会站他预言家。 如果10号说5号不是预言家是狼人。”小姑娘侧抬脑袋想了想:“我还是信5号吧,我感觉他蛮好。没了。” 11号高中生意思和2号差不多,就是觉得相比4号的仓促起跳,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5号的状态很好,不像是摸到了狼,发言也很有道理。但最后还是会参考10号女巫的意见云云。 终于轮到了10号,他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魁梧男人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我站5号。两个人的发言都问题不大,我站5号是出于两个原因,首先是很多人都提到的状态。即使5号对于游戏的适应度很高,在经历过......那样的情况下,我也不认为他能在抽到狼人跳起来打的时候还保持着这样轻松的状态。” 说着,他不由得注意到5号。 贺知微勾起唇角微笑。男大不愧是男大,眼睛太纯了,自然又真切,语气笃定,神态还很放松。听到他提起自己,还很认真的报以回视,眼神定定的。 “除此之外,5号的发言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在劝说9号,以5号的能力,狼给狼发金水不会这样发言,他的大部分发言内容会放在警下或者后置位,来确保自己能拿到警徽,取得更多人的信任。 相比之下,4号的发言和神情就逊色很多,狼面比5号要高出太多。甚至她查杀的是自己的对跳,沉底位弱势发言加上查验的不仅是狼人还正好是自己对跳的狼人的概率很小。还有很重要的一点,5号是在给后置位发金水,他的语气像是怕发到真预言家翻车吗?虽然大家没有提到过,但这瓶金水的力度远远强于4号的对跳查杀。所以我愿意相信5号是预言家。 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话。”10号魁梧男人把犹豫一敛,确定道:“出4号吧。” 闻言,4号文弱女生往椅子上一瘫,好像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了。艰难的露出祈求的表情,又很茫然,她的发言已经结束,下一次发言或许还要靠规则对于首轮玩家拥有遗言的可怜。 2号见状长松一口气,他其实也是站5号的,原因无它,这个5号实在是太坦然了,完全没有骗人和狼人该有的样子,连挣扎害怕都一点没有。第一轮他是狼人,复盘的时候多多少少能够回忆起他在桌面上细微的不确定和紧张。而这一轮完全就是“一切尽在掌握”嘛。 他又猛然记起,女巫说狼刀落后的事情,自己第一轮是空守的,那只能是狼人阵营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如果这种情况下,5号是狼人还能游刃有余,那......2号露出见鬼的表情。 9号这次语气更笃定了,稳稳的站在5号这一边,认为6号是悍跳的狼人,轻踩了6号和12号。 7号程一怀和8号玩家的话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没有再点别的像狼人的玩家。可能是经历了第一局,实在是害怕树敌太多被标狼打。 轮到6号牧先生,他点点桌子,坦然道:“警长竞选我投给10号是因为10号的身份我最能认下,这和我认为谁更像预言家没有关系。 5号无论是发言还是行为表情都没有狼人的面,我们开局前没有看牌抿人的环节,在这种情况下,他的金水9号是所有人都能认下的好人,这无疑抬高了5号的身份,让他更像预言家。 至于4号。”牧先生语气起伏不算是太大,注视着4号女生瘦弱的肩膀,似乎还因为害怕在抖动:“也不是没有预言家的面。警下大概率出狼,我能确定自己的底牌,在我的视角里2号和12号的嫌疑都有,他们却一致投给了5号。狼当然有5号发言不错怕被找出来的顾忌,可是冲票的可能不能被当然排除,这不仅是我们对于警下出狼的前置条件,并且规则对于忠于底牌是反复强调的。当然,狼人投真预言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一边倒的情况下,保存自身也是获得胜利的一种方式。 这是4号的预言家面。所以”牧先生把目光送给10号魁梧男人:“10号是更好的选择。女巫关于平安夜的信息和公知信息对上了,他的身份应该比两位预言家都要肯定,且实力强劲,既然10号说站5号出4号,我没有意见。” 2号静下心沉思,听完6号的一大段分析,似乎,似乎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点。6号说的句句在理,警下出狼原本就是因为大家觉得应该有狼在下面冲票保证狼人得到警徽,总是用害怕来排除警下嫌疑也不太靠谱。 这么听来,4号的预言家面也很大吗?但是如果6号是那个警下的狼人的话,他看5号得到警徽的几率大,就另辟蹊径投10号,然后造出这样的发言,依照他的实力也完全是可以做的出来的啊。 2号越想越多,一抬头感觉两个预言家和5号都又像好人又像狼人的。不过6号有一句话说的肯定没问题,10号报出的信息是对的,他就是女巫,那听他的准没错。 5号贺知微沉底位发言,他虚虚点了一下旁边因为6号牧先生分析而激动了一下的4号对跳。有些遗憾:“唉,4号的狼人身份不是很明显了吗?如果4号是真预言家,那么站我的9号和大佬10号女巫都是被我蒙骗的好人?她说我这一局天然带好感,验到我查杀却用了‘果然’这个词,这很明显是她开了不属于预言家的视角,在‘查验’之前就确定了我的身份。 我的视角是很清楚的。6号在4号说他身份不好的情况下还不能完全认下我,但我暂时不会打他是狼,看投票就好了。通过两轮的发言,其实大家的目的多多少少都能看出来一些。 在我这里看,1号和我的金水9号实在是不太像狼人。2号不是神就是梦魇吧?”贺知微目光灼灼,试探看2号。 2号往外冒冷汗,成为焦点位置真的不是好受的。5号在试探自己吗?还是觉得他是狼?如果他是真的预言家,那直接验他就好了,他是守卫,可不怕验。 想到这里,可能是身份的力量,他倒也没那么怕,直直回应过去。 5号贺知微到也没真想得到什么,话点到这里就算了:“那么3号,7号和8号,11号以及12号的身份就很可疑了。谁是好人呢?验一验就知道了。不过有梦魇在场,我不一定能发动技能。守卫隐藏的很不错,今天晚上我和双药女巫的性命可就交到你手里了哦。 还有别的4号不是预言家的点10号也解析的很清楚了。今晚如果我没有被梦我就会验12号。”贺知微露出沉思状,最后点点头,算是又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纰漏:“定票归对跳狼人4号。” “发言结束。”小红帽用白皙稚嫩的小手拖着下巴:“现在开始投票。” 2号深深吸一口气,现在10号的话最可信,5号盘的逻辑也没有问题,6号也没打5号是狼人。出4号最保险。 于是他慎重的按下了4号。 “投票结束,除4号投给5号外其余全部玩家均投给4号,4号玩家出局,请发表遗言。” 4号文弱女生已经有些魂体分离的感觉,整个人木木的,她早就已经不怎么想发言了,但是听着倒计时的滴答声,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5号,5号一定是狼啊,6号看似为我说话,但是还是投票给了5号,话里话外也没有站我边的意思,他肯定和5号都是狼!还有9号,他凭什么一被发金水就信了?一直坚定的站在5号那边?他就不可能是狼吗?5号,6号,9号还有......还有8号或者......12号。 我不知道还有谁,反正。”女生哭道:“反正5号是狼,我才不是狼......我才不是狼......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4号女生悲怆哭泣,满眼泪水,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嘴唇蠕动:“为什么,为什么让我......” “计时结束,请4号玩家离场。”小红帽道。 刀痕斑驳的铁皮武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过来,每一步都像是在给4号女生心头扎针。 “啊啊啊啊啊啊啊——”女生的胳膊本身就瘦弱,在武士的巨掌之下就更显得不堪一击,撕扯带来的疼痛席卷了女生的所有理智,只有疯狂的叫喊宣泄才能相抵一二。 残肢和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沉重的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 “游戏继续。”小红帽笑道:“天黑请闭眼呐。” “狼人请睁眼。” 睁开眼睛的6号牧先生摩梭着木制的桌面,紧紧皱着眉头:“现在已知女巫和预言家,梦守卫,刀女巫对于狼人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手段,他双药在手,甚至能连追两轮,我们本来就刀口落后。在好人的视角里,守卫应该会去守女巫,让我们刀不掉他。” 但这不是他们的计划,梦掉看不清局势的守卫对他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梦魇你为什么会去梦12号呢?” 梦魇被那只狼人问的一哆嗦:“我,我以为她是守卫!她一直很淡定......而且我以为你在场上是在暗示我梦12号,然后,然后我们刀掉女巫。”就像是6号牧先生说的那样,这是最佳的手法。 牧先生回忆发言,摇头:“12号不像神牌,2号,7号,8号其中应该有两张神。” “唉,如果我们4号是梦魇就好了,那个女孩子真的很有魄力呢。你做的也很好,只是我们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那样,你现在明白了吗?” 梦魇看他们的落手,艰难吞咽,点点头:“我,我明白。” 6号牧先生有些无奈,他安抚道:“你继续混在人堆里就好,不会让你的发言顺序很靠前或者靠后。只要女巫活着,今天我们谁都刀不掉。” “今晚预言家一定会来验我,所以明天不能让他说话。” 牧先生点头,他低声笑:“让女巫来救预言家效率最大。” 梦魇听懂他们的意思了,不禁一颤抖。刚,刚才他们让自己隐藏好身份,那就应该不会让他死吧? “你死了也真的很可惜。” 牧先生微笑:“在这一局里,我的死亡不会阻止计划的进行。” “啊,这也是我们选择这个计划的原因之一。” 第10章 小红帽9 “守卫请睁眼,请选择你要守护的对象。” 2号喜不自胜,太棒了,今天他又没有被梦,看来他隐藏的很好。说起来,他倒是很希望自己被查验,这样预言家就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为他说话,他就不会死了。 既然自己隐藏的很好,那就没必要自守了。2号下了大决心,决定冒一些风险。 狼人现在只知道预言家和女巫,他们一定会梦女巫,不然就还是一个平安夜。只是他们会刀谁呢?预言家?2号摇摇头,预言家的功能是查验,而女巫两瓶药可都在手上呢!他们一定会先让女巫死。 但是他们会不会反其道行之,猜到自己的心理然后去刀预言家呢? 但是现在双药女巫的价值要高于预言家,就算他们要反刀预言家,他也得守好女巫。 2号按下10号的号码,心里祈祷,希望梦魇再昏了头没去梦女巫。 女巫救起倒牌玩家,这样就又是一个平安夜了。 小红帽童稚的声线游荡在所有人耳边:“天亮了,昨天是个平安夜~” 2号玩家先是一愣,没顾及观察别人的表情,心中狂喜。 可是紧接着,6号牧先生举起自己骨节分明又充满力量的左手:“6号自爆。” 小红帽依旧没有惊讶,她的湛蓝的眼眸注视着他:“6号玩家自爆,直接进入黑夜。” 熟悉的大火从6号身上燃起,看着他身体中的血管被撑破炸开,贺知微有些惋惜。 这个男人真的很好看唉,要是真的被炸成这个稀巴烂的样子,可真的是暴殄天物。 2号玩家懵懵然的听到让自己睁眼,感觉离自己刚刚睁眼没有过去多久。小红帽的声音告诉他今晚他依旧没有被梦。 昨天要么是他守中了女巫,要么是女巫没有被梦救了被刀掉的玩家。不论怎么样,总归是个平安夜,那他就算是功臣。 2号暗暗给自己打气,然后选择了今晚守护的目标。昨天守了女巫,今天就只能守预言家了。越到后面,留下来的人越少,自己暴露的可能越大,要给自己留盾。而且现在预言家是唯一明面上的神,他的危险也更大。 只是6号为什么自爆呢?他的狼人身份并没有很明显啊,难不成是不想让预言家报验人?12号?12号是狼人?为了保护她? 似乎,也没什么道理。 算了,等天亮了看谁死了,再听听他们的发言就知道狼人打的什么主意了。 “天亮了。昨夜死亡玩家:9号,没有遗言,请9号玩家离场。” 9号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想转头给大家一点提示,可是笨重的武士在此刻却灵活的不似以往。钢铁的手指直直插进9号的眼睛,一剜,两颗血淋淋不完整的眼珠子就抠了下来。然后沾满血的手又伸向他的嘴,长长的舌头连着喉管...... 黑白无常是这个样子的舌头吗?贺知微学着小红帽单手撑着下巴看。 适应真的是蛮可怕的东西,他想。想完,下意识去看了6号牧先生的位置,感叹,啊,最养眼的人炸没了,好可惜好可惜。 看珠珠好了,珠珠也很漂亮。 12号玉双珠在发呆,她没看那边血呼啦喳的一幕,脑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马尾被她靠的扭扭歪歪,碎发遮住她的脸部轮廓,显得她更小了。 看了两眼之后,贺知微扭回去睁大眼看着9号被拖走拉出的血痕,久久都没有回神。 “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 贺知微仍旧让自己左手边位置的人先发言,自己沉底归票。 4号被投出去之后就是3号第一个。 3号黄毛:“这,这,女巫和预言家都活着,9号死了?晚上发生了什么?听女巫和预言家说说吧,然后看看狼人想干什么。梦魇不可能两晚都梦预言家,听预言家报验人然后跟着走吧。” 2号玩家清清嗓子,语气有些肯定:“第二晚是平安夜,狼人肯定是梦女巫然后刀女巫或者预言家嘛,可能是守卫守得不错,或者女巫压根就没被梦,梦魇真的去做梦了吧。然后6号玩家自爆,我觉得是在保护12号吧,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狼人最后没刀预言家,刀了9号,可能认为9号是守卫?毕竟9号一直站5号预言家。 现在4号和6号两匹定狼出局,我们好人就没了一个,优势很大,大家没什么好慌张的,跟着女巫和预言家走就行了。” 1号女医生状态好了很多,只是前几轮发言没有上心听,到第三天了也没法做出很有价值的发言,更何况上一轮发言预言家5号把她和金水9号放在了一起,应该是认可了自己的身份,其他人也没有打自己,于是又水了一轮发言。 轮到12号玉双珠:“啊?到我了?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也不知道哪里怪?两个第一轮都爆出来的神都活到第三轮了,然后9号死了? 但是好像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晚上又是梦魇又是守卫又是解药的。我搞不明白,反正我是好人,预言家不是验我了?那我肯定是好人咯。他如果说我是好人我就跟着大家投票。 前面2号在点6号保护我,那是狼啊?我不是狼,那他就不是好人。没了。” 11号高中生不安道:“我也感觉2号这一局有身份,可能真的像预言家说的不是狼就是神吧。至于晚上发生了什么,听女巫和预言家就好了。我,我没什么想法,我肯定是好人,真的!我听10号和预言家的。” 轮到10号,他语气也有些疑惑:“我这两天都没有被梦过,第二晚死的是5号预言家,我开药解救,平安夜了。我以为第三晚死的还会是预言家,或者我,因为守卫第二晚可能守得是我,第三晚我没理由不死,但第三晚9号被刀死了。 也就是说,在狼人眼里9号是守卫或者猎人?甚至他们认为9号就是守卫? 按最坏的情况,9号是守卫,但是我们三神在场,狼也走了两个,预言家认为1号是好人,我也觉得1号不会是狼。剩下两狼就在2号,3号,7号,8号,11号和12号中间。 我认为2号相比于梦魇倒更像是好人,12号看5号的表情应该也不是狼。那在我这里剩下四个人肯定有两狼,你们要好好表水,甚至可以拍一下身份。因为我们好人领先,他们刀人也是先刀我和预言家,尤其是猎人,完全可以站出来。 如果有两个猎人站出来,我会分辨谁是狼人的,当然,预言家的看法也很重要。 至于我为什么没开毒就因为害怕毒错了猎人,而好人的轮次优先,没必要让任何一个人冒风险。就这样。” 8号玩家有些慌张了,上一轮发言预言家已经把他放到狼坑里面了,现在女巫也把他放到狼坑了,他一听到可以拍身份,就急急开口:“我的确是猎人,但是你们怎么分辨我是猎人呢?如果有人和我对跳,昨天晚上梦魇晚上梦了我,我今天也没法开枪证明啊?” 他眼睛在一圈人身上转了转,见几个掌握大局的都不动声色,也想到自己有预言家和女巫在狼人真没必要梦他这个确定不下来的猎人。 “我真的是猎人,我也相信1号和2号像是好人,如果12号是预言家查验的好人的话,那狼人就在3号,7号,11号中间。 3号!他一直都在划水,没说什么实际的东西......还有,还有7号也没有出头,他们肯定是在深水倒钩啊,想着预言家那么明显,4号发言那么差,没办法才这样的,又不好把自己的狼队友暴露出来。11号这局倒是点了一下2号,可能身份比3号和7号好一点吧。狼应该在3号和7号中!” 2号听完眼睛一亮,太好了,现在女巫和疑似猎人都认为自己是好人,那自己就安全很多,况且自己还努力的发言分析了。等到下一轮他应该就可以报出身份然后排除掉剩下的狼人,他们好人就赢了! 倒是3号黄毛,他已经发过言了没法再辩驳,急得脸红脖子粗,看了眼小红帽也不敢开口。7号程一怀倒是能说话,但他也不是猎人,如果真的跳出来反倒更像狼人了,只能反复说自己是平民,并且把2号拉下水,说他也有可能是梦魇。 最后是沉底位,5号贺知微。 “12号的确是我的金水,第二天我被梦了,按照女巫的说法是我被砍了他救了我,第三天我查验12号,9号死亡。”贺知微慎重很多,在众人看来可能是因为9号的死亡。 “这样的话6号自爆到底在干什么?如果是为了保护12号为什么我没有死?” 众人也是这样想的,6号那样水平的人到底为了什么才会选择自爆呢? 贺知微叹口气:“今天我可能还是会被梦,如果没有被梦的话,我会查验2号,我在第一轮发言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是神就是梦魇,刚刚的发言他的视角也不太像是平民。 既然只有8号认了猎人,我们这一轮就不能出他。 12号是我验的金水。 1号是我认定的好人。 剩下3号,7号,11号。” 贺知微眯起眼睛看,没有笑意:“出3号。” “警长定票归3号,请玩家投票。” “1号,2号,5号,7号,8号,11号投票给3号,3号投票给7号,12号投票给11号,10号玩家弃票。” “3号玩家出局,游戏继续。” 伴随着3号黄毛呜咽的叫声和鲜血,小红帽用自己可怖的天真语气道:“天黑请闭眼。” 第11章 小红帽10 2号守卫再一次被告知自己没有被梦。 自己是守卫,10号是女巫,5号是预言家,8号是猎人。看来狼人应该是放弃刀神去刀民了,9号才会死掉。 剩下不确定的也就是7号和11号了,他们两个中间肯定有一个狼人,明天,明天10号和5号一定能找出来的! 那今天守谁呢?猎人的危险不大,可以不用考虑。女巫还是自己?2号选了自己。 现在身份几乎都明了,大家都知道自己不是梦魇就是神,狼人肯定知道谁是梦魇,那自己就裸出来了。 虽然推出来了狼人肯定会去刀民,但是这么多民他根本猜不对,而自己和女巫很可能会成为狼人知道自己于胜利无望就报复的对象,他可不想拿自己冒险! 按完自己后,2号长处一口气,这一局赢定了。 “天亮了,昨夜死亡玩家10号,没有遗言,请10号玩家离场。” 竟然真的是女巫死了!2号心虚的不敢看10号的眼神,更别说他被武士虐杀拖走了,他紧紧捂住耳朵闭上眼把自己缩在座椅上面。 快点,快点结束! “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 贺知微指指7号,手指往8号那边转了一下,意思是逆时针。 “请7号玩家发言,8号玩家做准备,开始计时。” “我不是狼!”7号程一怀狰狞狼狈,像是一头困兽,死死咬住11号:“最后一狼一定是11号,一定是他!不是我,一定不是我啊!预言家,预言家......”他看向5号贺知微,见他扬起的唇角。 完了,都完了,他和贺知微不对付,死的一定会是他吧? “贺知微!”7号程一怀大声道:“我错了,我不该叫你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一局一定会帮你的,求求你,求求你别归票我,求求你啊!我真的不是狼!” 他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疯狂对话贺知微。 后者脸色惋惜,眼睛在劝说他不要再挣扎了。 慢慢的,7号程一怀颓然平静下来想说别的,却被小红帽叫停。 “计时结束,8号玩家发言,11号玩家做准备。” 8号的神色比上一轮平静了很多:“我是猎人,也没人和我对跳那我就是场上唯一真猎人,如果预言家验出来2号是好人,就只剩下7号和11号两个人出一个狼了。我觉得他们两个......” 7号程一怀的状态算得上有目共睹,而11号脸上虽然忐忑,但好歹还算是平静,没有最后一狼会有的绝望和疯狂。 “7号更像狼一点吧。”8号说:“我是这样想的,10号死了就跟着预言家走就行了。” 轮到11号,高中生点点头,语气里有点喜悦:“我,我感觉我们快赢了,只要把最后一狼7号投出去,我们就能结束这一局游戏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又补充:“我就是一个平民,真的,预言家可以验我,所有人都可以看我,我,我没做过匪事,我真的是平民。” “请12号玩家发言,1号玩家做准备。” 12号玉双珠一直在沉默,许久,她才说:“我说......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呢?我总觉得不太对啊。 会不会5号不是预言家?4号吗?4号也不太像是。或许是9号!?”她眼睛一亮:“你们看看啊,这样的话,6号自爆也有理由了。9号是预言家,他相信5号是滴滴代跳,以为5号是保护自己预言家的身份,然后为了不让9号开口,就自爆直接进入黑夜解决掉9号,对吧? 我觉得是这样,没错,那最后一狼就是5号啊!” 剩下的人跟看鬼似的看12号玉双珠,她还在继续输出。 半晌,她下结论:“一定是这样,应该投5号!” “计时结束,1号玩家发言,2号玩家做准备。” 1号女医生:“......12号说的,不太有可能。我还是站5号预言家,这局把7号出掉吧,如果出掉7号没结束就再把11号出掉。” 活到最后的2号激动道:“12号完全就是在讲鬼故事嘛。我是守卫!我从头到尾就没有被梦过一天!第一天我空守的,第二天觉得狼肯定梦女巫我觉得守女巫价值更高,我就守了女巫,第三天我守了预言家,第四天我觉得我的身份被猜出来了就守了自己。 如果真的像12号说的,那狼人阵营就是第一晚梦魇梦到了队友天崩开局,白天两个狼人对跳,把自己狼队友送走?然后第二晚为了骗女巫解药刀了自己好不容易推上去的预言家5号,一点都不怕女巫不救?白天6号这种大佬玩家自爆?要自爆也是3号,7号吧?狼人什么胆子啊,第三晚才刀死一个人?一路全是变数,死的全是自己人,疯了吗狼人? 这是死亡游戏!不是现实世界的狼人杀,4号凭什么愿意把自己送出去死,9号凭什么相信5号,6号这样的人怎么会把变数这么大的下半局交给别人? 12号一直就是想的很极限,不过她一个人也左右不了大局,就跟着预言家归票出吧。” 贺知微好整以暇的听完自己的发言人2号发言,觉得自己选的顺序真是太棒了:“嗯......我想,2号已经把我想说的都说了,我验的2号是好人,昨天出掉的3号可能是梦魇?总之我没有被梦。 我很认可8号的想法,先出7号,游戏没结束,下一局就出掉11号。我们好人领先。” 贺知微拍拍手,笑:“这一句,我们赢定了哦。” “警长归票7号,现在开始投票。” “1号,2号,5号,8号,11号投票给7号,7号,12号投票给5号。7号玩家出局,没有遗言。” 众人期待的看着小红帽,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 小红帽晃晃腿,用自己清晨红玫瑰一样水嫩娇艳的小嘴勾起甜美的笑容。 “游戏继续。” 游戏......继续? 剩下的人愤怒的看向11号,11号显得有些惶恐不安,不敢和所有人对视。 “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11号梦魇颤巍巍的睁开,双手按着桌子前倾身体,热切的把视线交给桌子对面的男孩子。 “我们,我们不会输了吧?他们下一局一定会把我出掉的!” 男孩子轻快的语气安抚这11号高中生:“今天我们刀掉12号,明天把你出掉,晚上我刀掉1号就没问题啦。” “团队的胜利是最重要的。”贺知微语调起伏悠扬:“因为两局三胜的惩罚肯定比一小局的死亡要重要太多。这一局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只要你这一局赢了,下一局想怎么玩都可以,走到这里,你已经三局两胜了。 你自己的胜利和最终的生命,啊,还有现实世界的好运气。 这些全都是你的哦。” 贺知微微笑:“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11号高中生睫毛轻颤:“我......知道了。” “天亮请睁眼,昨夜死亡玩家,12号。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 贺知微听着12号玉双珠死亡的动静,学死掉的6号翘起腿,但懒散的倚在椅子上,指指8号. “请8号玩家发言,11号玩家做准备。” 8号恶狠狠看11号:“小孩儿,你装的挺好啊!把我们都骗了,你以为你再拖一局有什么好处吗?你根本赢不了,早点死也算是积点善德!去死吧!” 11号被吓坏了,还在努力的挣扎:“1 ,1号也没有被验过啊,怎么就确定是我啊?我不是狼啊!肯定是1号,她一整局什么都没贡献,大家也就凭她的状态决定她是好人!1号才是那最后一个狼!” 轮到1号女医生,她是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她怒视11号:“大家都说我是好人,一直在说你和7号是狼,现在7号死了,游戏没结束,你还狡辩什么!” “你才是狼,去死吧!” 11号高中生战战兢兢,没法和她对骂,索性闭眼不看她。 2号:“好了,11号梦魇,你昨晚梦的是我吧?为了砍12号?然后认为今天再挣扎一下有希望把1号推出去,自己就赢了?怎么可能!可还有预言家活着呢!别挣扎了,你上一局也赢了,下一局努力就行了。就这样吧。” 轮到贺知微发言,他语气扬起:“是啊,我昨晚可没有被梦哦,11号是最后一狼,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再见,11号。” “警长归票11号,开始投票。” “1号,2号,5号,8号投票给11号,11号投票给1号,11号出局。” 终于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这一局打到这里死了这么多人,终于要结束了! 小红帽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可爱善良的笑容依旧,漂亮的眼睛向贺知微眨了眨。 在所有人心弦放松的时候,小红帽悦耳的声音响起。 “游戏继续。”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游戏......继续? 茫然的对视。 “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贺知微有些不满意:“11号原本可以不用死的,只要8号猎人没那么早跳出来。” “只能说世事无常。” 自言自语阶段结束,他按下1号。 “游戏结束,狼人阵营胜利。” “现好人阵营玩家全部默认死亡。” 贺知微重新出现在桌子上,被自己刀掉的1号,剩下的2号和8号。 1,2,3。 三个武士,一人一个,刚刚好。贺知微心想。 “作为全场唯一一个活着的人。”血腥的背景音乐下,小红帽好奇的问:“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贺知微:“在想出去的时候要吃鸭血粉丝汤不要鸭血要辣,啊,还要泡饼,煎的脆脆的那种。” 小红帽奇怪:“为什么不要鸭血?” 贺知微笑:“因为我家里人都不吃。” 小红帽:“哦。” 第12章 小红帽11 圆桌上,没有多久,诸位亡者归来。 小红帽照例去拿最后一轮的身份,给大家留下三十分钟的复盘时间。 这一局,除了贺知微,全员都体验了一把死亡的滋味。对于上一局死过的人来说,这更是加深的恐惧。 9号就是其中之一。 第二次死亡对于他的精神来说恢复的更快了一点,他怨毒的眼神看向贺知微。 是他欺骗了自己。在第一次的死亡空间,贺知微带他回忆死亡过程,在恐惧中用轻快的话语安抚自己,也用怜悯不忍的目光鼓励自己。 这让自己完全忘记了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被弄死然后出现在这里的。 然后自己用磕磕绊绊的语气和他聊天,言谈中他也知道了许多这个游戏的玩法和战术。 他告诉自己如果他是预言家他一定不会查验自己,他可能会怀疑,但不会首先把自己放在对立的位置。 自己有些信任他。 因为他并没有说什么一定会不让自己出局,他没有说,只是自己能体会到他的言外之意,他会尽力让自己多停留一些时间。 所以开局他跳预言家,然后用相同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自己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代跳。 他在问他是不是预言家。 他是狼没有必要这样问,因为预言家一定会跳起来的,狼人已知对跳,根本没必要这样冒险。 贺知微的话术和能力都比自己强很多,并且第一时间发了自己好人牌。自己相信就算是自己忽视贺知微的话跳预言家,只要不打他是狼,贺知微也有能力假跳活下来。 但是他真的不想死了。 预言家一定会是首刀目标,一定是。所以他拿到这张牌的时候没有一丁点的喜悦,唯余恐惧。 现在有人挡在自己前面。而且可能他有办法用预言家的身份活下去,自己也不会害死他。 那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贺知微感受到强烈的视线,茫茫然看过去,见是9号,先是一懵,随后扬起和善的微笑,露出贝齿,温暖又明亮。 一点也没有刚刚背叛了人的自觉。 他为什么不愧疚?为什么不害怕!?一个骗子甚至杀人凶手为什么能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9号牙齿咬的吱吱响,眼睛要吃了贺知微一样。 贺知微看见他的目光转变,露出疑惑的神情,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随后又表现的很受伤,在遗憾被朋友这样眼神对待后怕是做不成朋友了。 他在谴责自己吗!? 9号被气的要炸掉。想开口怒骂,却又看到贺知微飞快恢复如常,笑意盈盈去和6号牧先生搭讪。 他怎么能这样!? 第二次死亡的都比第一次死亡的状况好点,而恢复过来的好人牌全都不约而同的瞪向贺知微。 贺知微很无辜,贺知微很无奈。 “游戏之中,各凭本事。游戏之外,没有深仇。”贺知微道:“大家好不容易能走到这里,总往后看干什么,还剩下最后一局,大部分人都还有‘各凭本事’的机会。” “当然,在游戏里骗人,就在游戏里承担后果。”贺知微双臂都放在桌面,好像一只伸腰的猫儿:“我会接受,并且继续为胜利努力。” 9号:“你骗人!你在惩罚之后的空间骗我,然后在游戏里利用我!” “啊”贺知微瞪圆眼睛:“在那个空间我并没有骗你啊,我开导你,帮你更快的摆脱恐惧,给你解说很多策略。我是很真心的!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局我们的身份呢?” “各位仔细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贺知微叹息:“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赢下三局比赢下两局可能有更意想不到的结果,输掉两局总比全盘皆输来的令人放心。” “为了鼓励游戏继续,他们不会让玩家失去斗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贺知微给6号牧先生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说两句。 如果狼人杀游戏默认输掉两局和输掉三局的玩家拥有一样的惩罚,那已经输掉两局的玩家会完全失去斗志。他们的努力会转向“报复”而非游戏本身。 而游戏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更好的游戏吗? 6号牧先生原本只是个听客,被cue只好道:“奖励分层和惩罚分层。” 这则会让所有人充满继续下去的力量啊,毕竟这样还会有些意义。 在座的人都陷入思考。 “配合的不错嘛。”贺知微在6号牧先生耳边气声道。 耳朵有些痒,牧先生躲了一下。 刚才他们当然没有在交流这些不知真假的事情。 他们交流的是即将到来的第三局。虽然一切如常,但他们总有一种感觉,第三局可能会不一样,这种直觉只是本能,并且原本只是泯然很多想法中的一点。 换句话说,是他们这种会设想很多的人的下意识思考。 只是这一次,这样的想法被无限度的放大在他们的感官里,危险变得可感知化,这样强烈的直觉是他们都曾没有的。 因为他们不是靠直觉做决定的人。为人处世,经验在增加的同时,直觉也在消失。 而此时此刻他们两个人见鬼的危险直觉都指向了一个人。 高坐神台的小红帽。 此时的她依旧只是一个兢兢业业做上帝指挥的孩子。 她可爱,纯真,充满魅力。 也冷漠,诡异,让人不安。 贺知微和牧先生并不能为这莫名其妙的直觉做什么确然的准备,只能尽量让第三局更多的人往下活。 或许第三局不仅仅是狼人杀了。 小红帽声音清脆婉转,重复的唱着歌里狠心毒辣的继母,愚蠢丑恶的父亲,仿佛她的生命之中只有这一首歌谣。 她又回来了,篮子依旧是那个竹编的篮子,长长的红斗篷遮住全身。 小红帽的笑容依旧甜美,完美的弧度在众人的缄默中充满诡异。 她走到位置上坐下,把手里的篮子放在桌面上:“我为大家带来了这一局的身份。这一局神民为预言家,女巫,猎人,守卫,以及四名狼人,采用屠边规则,投出全部狼人则好人胜利,击杀全部神民或者全部平民则狼人胜利。” 贺知微再再再一次被夯到异空间。 平民。 贺知微好心情的敲浮在空中的身份卡。 第三轮游戏开始,第一夜过去,众人出现在自己的位置上。 闭眼玩家贺知微没有要表演的任务,准备安安静静看6号的俊脸,一扭头,抖得手都不敢放在桌面的7号程一怀直愣愣冲近自己眼睛里。 好家伙,感觉他都快哭了。 这,又是狼啊?贺知微有些可怜他了。 现在已经杀下两局的是4号文弱女生,6号牧先生和11号高中男生。 已经被杀下两局的是1号女医生,3号黄毛和7号程一怀。 游戏很快进入第一天。 “天亮了,请睁眼。” 小红帽:“请上警玩家按灯。” “上警玩家3号,4号,5号,6号,8号,9号,10号,11号。” “仍留警下玩家1号,2号,7号,12号。” “请4号玩家发言,5号玩家做准备。” 4号文弱女生被点到名就绷紧身体坐直,已经死过两次,她勉强算是适应:“我......不是预言家,上警是怕警下投错票。第一个发言没什么信息,听跳的预言家吧。” “5号玩家发言,6号玩家做准备。” 5号贺知微神采奕奕:“我是预言家,7号查杀!” 太阳花似的,所有人向7号程一怀行注目礼。 7号程一怀青筋暴起,被不知名力量死死按在椅子上。 “我是从已经输掉两局的人里验的啦。”贺知微轻松道:“感觉他们如果是好人的话应该更想要被提前证明身份,不必被怀疑来怀疑去的心惊胆战。 如果他们是狼人。”贺知微笑笑:“总归是要出局的,早一点,难熬的时间也就短一点。 7号与我是旧相识,总是要照顾一二的。对吧,7号?” 7号程一怀盯着贺知微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怨毒形容了,是恨不得把他拧碎侮辱的程度。 “警徽流......先验个1号再验个6号吧。”贺知微无视他的目光,继续高谈阔论:“一个警上一个警下,好了,我说完了,请大家支持我,谢谢!” 神特么谢谢。 “计时结束,请6号玩家发言,8号玩家做准备。” 6号牧先生眼皮一抬,用照贺知微的话形容就是大提琴演奏的感觉的声线道:“我是预言家,4号是我的金水。4号第二局敢故意跳预言家聊差被投出局保5号,能力和心理实在出众。所以我验了她。 警徽流7号和12号。验7号是为了避免狼查杀狼,毕竟,如果5号是狼的话是干得出来这种事情的。”6号牧先生道:“12号总是让人看不穿,验一验安人心。” “至于5号,他发言的态度和一直以来对于7号的敌意都很明显,要打他是狼很好打。”6号牧先生双手交叉置于膝上:“所以如果他不退水就是我的对跳,当然要标狼打,退水也要好好说一下你在干什么。 其实敢跳出来的预言家无论是不是真的预言家发言能力都不会很差,所以......”牧先生说了一句废话:“诸位可以仔细分辨。” 5号和6号的发言不说滴水不露,总归是没什么值得诟病的。从这两个人里选是真的让人难受。 后面几个人发言中规中矩,几乎都是没站死边,也没踩谁,大家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卷入焦点位置。 直到10号魁梧男人:“我是预言家,8号金水。5号是个花板子的惯犯,6号说的更可笑,验4号是觉得她能力出众,照这个逻辑难道5号不值得被第一验吗? 我验8号完全是因为他两局都不在焦点位置,11号和1号2号也是如此,所以这些边缘位置玩家很可能倒钩,早点摸清他们的身份早点打开视角很有用。 而像5号6号这样的人不论什么身份肯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跳出来,他们两个的实力还不至于站不对边,如果他们站的是我的对立面就直接是狼。 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两个都跳了预言家,我现在怀疑他们两个狼又在搞事情,所以我警徽流验一下5号,这一局我没查杀,如果他们有人退水,就投没退水的,都没退水......”10号冷漠的看程一怀:“就投7号,他的表现不无辜。” 三个人跳预言家。 原来是没有人敢跳预言家,现在是一个个全跳预言家。 没得选和选不出哪个也没比哪个好多少。 等一圈发言完毕,小红帽:“退水玩家灭灯。” “仍留警上玩家5号,10号。” “2号,12号投票给5号,7号投票给10号,1号弃票。5号当选警长,昨夜是个平安夜,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 贺知微好笑地睁大眼,他都谢谢大家地支持了还能选上他?他只是上来玩玩哎。 不过......10号真的是预言家吗?平安夜...... 他扭头寻牧先生,后者回以颔首,彬彬有礼。 他指指6号牧先生又指指7号。 小红帽:“请6号玩家发言,7号玩家做准备。” 6号牧先生显然提前做好了准备解释:“我是为了诈5号,两局过去他的行为显然是给所有好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他的表情......没有问题,发言可以再听一轮。在观察后给4号发金水也是想将假跳的影响降到最低,因为4号的表情和发言我不认为她是狼人。 大家怀疑我的身份是正常的,但我的能力也应该值得信任。不如今晚怀疑我的预言家就来定我的身份,如果我是好人,我保下4号,这样的收益还是很可观的。” 他顿了顿,继续:“这局两位预言家有查杀走查杀,没有查杀走对跳,也投不到我身上。如果我是狼验了我明天还有的投,大家都没损失。 至于5号和10号我偏站边5号吧,一方面10号觉得我和5号夜间是认识的很没有道理,另一方面正如他所说验8是因为怕他倒钩。” 第13章 小红帽12 牧先生轻笑:“试问哪一匹狼不希望通过倒钩获得胜利呢?不以谎言为业的人何以善谎。通过本性来查狼要耗费太多夜晚,这些夜晚都是好人的鲜血拖来的时间。” 他沉思片刻:“我站5号,至于出7号还是10号就听预言家归票吧,能够站边的人就不要分票了。” 6号牧先生的话很明确,翻译过来就是10号不论是查验的理由还是分析都很莫名其妙,没办法让人站边。 桌子上的人都有自己的判断,但6号的话很诛心,原本没有怎么觉得的众人听完他的发言就觉得10号的查验是有些奇怪,尤其是和第一局他是真预言家的发言相比。 而且两轮都抽到预言家?这可比两轮都抽到狼的概率要小得多吧。 7号程一怀完全就是处于放弃的状态。他几乎算是裸出来的狼了,就算狼队赢,他最迟下一局也得出局,于是干脆也不想出力了。 到10号的时候,他呼吸急促了几下,急忙道:“我绝对不是狼!我查验的心路历程或许有些瑕疵,但查验的时间有限,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也就那么做了。 5号和6号很明显是一起的,他们的策略就是这样,一人退水抬高另一个人的身份,然后通过我发言不严谨的地方打死我这个真预言家——发言总会有瑕疵,这,这怎么可能完美无缺呢? 8号是我的金水不提,5号,6号和4号应该都是狼,投给5号的2号和12号应该出一狼,容错给到9号吧。4,5,6,2,12,9,这六个人里出四狼,我偏向是4号5号6号和12号。 信我的投5号对跳,不信我的出7。”10号缓下来,语气凝重:“5号和6号迷惑性太强了,语言也很有煽动性,大家实在分辨不来就先出7吧,他也是公共狼,不会出错。” 他发言完毕之后,后面的12号玉双珠很干脆的站了5号,4号文弱女生也暂时跟着6号站了5号。剩下的人都没有明确站边。 5号贺知微沉底发言:“既然狼人的伟大领袖都说了要出7号,那我们就出掉这个可怜的小狼吧。 啊,从10号说出7如此之快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贺知微煞有介事,装严肃道:“10号这一局好像特别想活着,宁愿出掉我的查杀都不愿意竭力一试地发言出掉我。可能是7号表现的太狼人了,一定是7号的错。” 是啊,10号这一局确实和前两轮表现出来的为大家着想很不一样,或许是屁股决定脑袋? 贺知微举起右手,手指在空中律动:“警长定票归7。” “警长定票归7号,”小红帽:“现在开始放逐投票。” “1号,2号,3号,4号,5号,6号,8号,9号,10号,11号,12号投票给7号,7号弃票。7号玩家出局,请发表遗言。” 程一怀两股战战,哪里还有发言的意思,抖着呆了一会时间就过去了。 铁皮武士持剑而来,一人一剑插到了程一怀的左右大腿上,程一怀发出痛苦的嚎叫。这一次,武士们没有再把他拖走,一人扯住他的一边腿生生一撕—— 人的肌理坚韧骨骼坚硬,可是在铁皮武士手里就像是风干牛肉或者猪肉脯,肉块和骨头被撕开的声音绝对算不上悦耳,反而令人毛骨悚然。 全程程一怀都清醒着,惨叫着,双手不自觉的挥舞,在空气中划出令人绝望的弧度,直到慢慢失去力气。 停下,死亡。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左边一半,右边一半。 血淋淋摆在地上。 然后光亮起,连着血迹沉入地底。 贺知微和牧先生都立刻意识到虐杀的方式改变了:从活着拖走到就地杀死。 等等。 活着拖走。 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提到被拖走后的事情呢?贺知微和牧先生都没有被放逐过,两次都是自爆。但其他人呢?他们默契的不提之后的事是因为太过恐怖还是根本不记得? 这个空间可以操纵性命,可以操纵恐惧,可以操纵......记忆? 被拖走后是死在了半路还是送到了别的地方? 贺知微猛然抬头看向小红帽。 女孩子灿金长发遮住了部分脸颊,她与贺知微对视,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第二天很快来临。 小红帽:“昨夜死亡玩家,11号,没有遗言。请11号选择是否发动技能。” 众人一惊,11号是猎人。 11号高中男生一愣,然后脸唰的白了,他艰难的咽着唾液:“发动。” 又要死了......被生生撕开吗?男生崩溃的流着眼泪,带走谁,带走谁?他的死已成定局,能尽力让好人获胜当然要这么做。 他努力镇定下来回忆,忽然灵光一闪,在上警环节,3号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因为是对角,他那种眼神存在感太强了。 在预言家跳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奇怪,3号又不是预言家也算不上什么一眼能定身份的高玩,那么看他干什么?原本以为是怀疑自己身份,于是自己坦然和他对视,想传达自己是个好人的信息。没想到他眼神更专注了,想把他的身份看透一样。 只有狼人才会这样想确定好人的身份吧。毕竟最后一局大家都是想能苟着就苟着,站站边跟着预言家走,唯一必须要干活的也就是狼人了。 越想越是如此。 其实带走10号更保险,但是如果预言家这一局没查到查杀呢?他有信息并且还算是比较确定。 咬咬牙,11号高中男生:“我带走3号。” 3号?不是10号吗?3号黄毛脑子空白了一瞬间,之后鲜血一下子涌上来,大叫:“你个***” 他还没骂完,几声枪响后就是他的惨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知从哪里来的四枪没有一枪致命。 一枪又一枪。 凭空出现的子弹活活把3号黄毛打成了筛子,一个枪眼炸出一大片血花,后面几枪几乎全在脑袋上,打的他不成人样。 五官扭曲,成了一个个孔洞,往外翻着皮肉和鲜血。 这是第一个被猎枪带走的人。 11号高中男生也懵了,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决定带来这么血腥的后果。 很快,他也没有心情愧疚了,武士的冰冷铠甲激的他打哆嗦。 他仰头看天,眼前的视线被鲜血渐渐模糊。 “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 贺知微示意从4号文弱女生开始。 4号声音颤抖:“我还是站5号,6号的表现和前两局差......” “自爆!” “10号玩家自爆,直接进入黑夜。” 小红帽平静的注视着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僵硬的笑:“游戏继续,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 10号魁梧男人浓重的喘息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呼吸有多颤抖,双手糊了一把脸。 8号的疯狂更为外放:“3号怎么会死!?11号怎么会带走3号!?” 10号:“好了!先想想我们还能做什么吧!” 8号眼神闪烁,开口:“现在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了,你不应该自爆,应该把我扯出焦点位!” “你是我的金水!”10号声音嘲讽:“我他妈又不是神怎么把你扯出去?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是焦点位。” “如果我不自爆,这一局他们一拍身份就能把你盘出来。女巫手里还有毒,5号和6号再安排一下任务,明天咱俩都得死!” 10号眼神阴冷,8号一抖。 10号阖眼稍许,冷静下来:“你继续倒钩吧,尽力活着。上一夜刀11号是看出他有身份,没想到是他妈猎人。” “5号是预言家,第一夜我们刀了5号,他没死应该是女巫救了,第二夜守卫知道预言家身份守得肯定是他,两局不能守同一个人,这局继续刀掉5号,然后刀6,他们俩活着不管什么身份早晚把你找出来。” 8号点头。 两个人按下5号。 “预言家请睁眼,请选择你今晚查验的对象。” 6号牧先生出现在桌子上。 第一夜他验的是5号,在得知他好人的身份后又看到他跳起来自己是惊讶的,想看看他玩什么把戏就没揭穿他,看过4号觉得她身份应该是好人,就先发了金水。 第二夜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验了一下4号,的确是好人。 走掉的11号是猎人,7号和10号是狼,3号的身份大概率是狼,也就是说场上最多也就两只了。 今天晚上他们应该会继续刀预言家。 10号的金水是8号。 6号牧先生按下8号。 “守卫请睁眼” 4号文弱女生出现。 “请选择你要守护的对象。” 她很干脆的摁下5号。 第一夜她空守,第二夜她害怕5号又玩狼人滴滴代跳,而6确实一直在保她,她怀疑6号是预言家查验了自己。 如果5号真的是狼人那6号一定会被刀,反之如果5号是真预言家,狼人却不一定会刀他,因为他们很有可能认为自己会守5号预言家。 所以第二晚她守了6号。 第二天6号还活着,她长出一口气,今晚她没法守6了,而自己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 5号安排6号倒数第二个发言,6号前面的发言也坚定的站了5号。 而且今天晚上狼人很可能去刀5号。 “女巫请睁眼,今夜死亡的玩家是。” 玉双珠睁大眼,得到今天没人死的消息。 “你有一瓶解药你要用吗?” 我哪还有解药。 “你有一瓶毒药你要用吗?” 这我倒是有。玉双珠歪着脑袋想想,还是算了,她也看不出来谁是狼人,明天预言家应该会说吧,到时候再毒。 于是摇摇头。 “天亮了。” 小红帽的语气再不复前两句的温柔甜美,一板一眼道:“昨夜是个平安夜,请10号玩家离场。” 自爆的方式并没有改变,场上再一次被炸开的血肉侵袭。 “请警长决定发言顺序。” 贺知微依旧选择从4号开始,6号牧先生沉底位置发言。 4号文弱女生道:“我觉得大家可以拍身份了,走掉的7号和10号一定是狼,3号被11号猎人带走我相信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也倾向他是狼。 我是守卫,第一夜我空守,第二夜我守的6号,昨夜我守的是5号。女巫还有一瓶毒药没用,也就是说就算现在有两只狼,最好的情况我们拍完身份出掉一个晚上再毒一个就行了。大家拍身份吧,拍不出来的就标狼打。” 早在小红帽说是平安夜的时候,8号内心就绝望了,现在好人阵营就走了一个11号猎人,死的全是狼人,他要再钩三晚,在预言家和守卫还在场的情况下,这怎么可能! 2号和1号表明自己平民的身份,到12号玉双珠:“我是女巫。第一夜5号死了我救了他。” 后面9号和8号也表示自己是平民。 6号牧先生点头,了解了现在的局面低声笑:“5个平民。” 随后,他漆黑眼眸落在8号身上:“我是预言家,昨天8号查杀。” 他说他是什么?预言家? 那5号是什么!? 6号忽略众人惊讶和怀疑的眼神:“第一晚我验的5号是好人,是以他跳预言家我没掀他摊子。他好人跳,我就默认他要为我挡刀,所以我退水了。 第二夜保险起见我验了4号,不出所料。昨夜验了10号的金水,是个狼人。” 他目黑且沉,定定看8号,仿佛能看到他心里。 “7号,10号是定狼出局,8号是我验的狼人。我没有过多关注3号,但我姑且六分信11号生死关头的灵光一现。没有人和12号对跳女巫,那剩下四分就在1号,2号,9号上。 现在三神裸坐,不能安排任务,那今晚守卫就得和狼人赌刀。我验2号。 明天我死,警徽的流向就是我的查验结果。” 他道。 “计时结束,请5号玩家发言。” 贺知微露出男大的温暖笑容:“呐,我是平民啊。其实我上警就玩玩,谁想到6号退水了呢,我听完10号发言觉得他不是预言家,就继续在警上咯。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就是好的。”贺知微认真点头,满意道:“这次的滴滴代跳非常成功!好啦,预言家的查杀8号走起!” “8号出局。”小红帽顺了顺自己的金色长发,笑容更加僵硬: “游戏继续。” 进入黑夜前,众人想,11号还是带错了人吗? 第四夜是平安夜,第四天6号牧先生报出2号金水,1号和9号激烈的辩白,最后一半一半警长的一点五票发挥了作用,9号被放逐。 游戏—— 继续。 第五夜依旧是平安夜,第五天只剩下1号女医生,2号,4号文弱女生,5号贺知微,6号牧先生,以及12号玉双珠。 三神三民。 贺知微皱眉,怎么会到这一步? 6号牧先生指尖动了动,喉咙干涩,下面的话很难说出口似的。 “1号金水。” 这怎么可能!?难道又是找错了预言家? “今天可以出我。”牧先生很明白在场的人的心理:“不过我仍旧建议通过弃票的手段再过一夜,我去验12号。 守卫......今天晚上守7号吧。” 7号不是早就走了吗?可能是说错了吧,大家恍恍惚惚也没有在意。 贺知微瞳孔一缩,一瞬间明白了牧先生的意思。 他再一次和小红帽对视,后者不再是微笑。 女孩儿微微启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她的眼睛没有因为笑容弯成月牙,而是纹丝未动的钉在那里。 事到如今,也只能再信6号牧先生一回了。谁都不想从头盘起,再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可怕结论,除了1号和2号互投之外剩下的人都选择了弃票。 不敢全都弃票,这可能就是要他们忠于底牌的含义吧。 第六夜,平安夜。还是没有人死亡。 4号第一个发言,她尖叫出声,浑身鸡皮疙瘩炸起:“我,我昨晚没有守人啊——为什么会没人死?” 她昨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6号那么说,但6号在安排任务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很重很重,而且他说完之后可以有很多时间更改,甚至他之后的5号玩家也可以改任务。 但是他们都没有。 7号已死,守护的对象没有这个选项,于是她选择了空守。 可是,可是——为什么没有死人呢!? 如果有狼人还活着,那狼人一定会杀人,如果没有狼人了,如果没有狼人......那游戏为什么还在继续!? “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可以站起来了?” 一道充满疑惑的女生响起,众人看过去。 玉双珠站起身在地上蹦了两下,活动了几下手腕,有些惊奇看着大家。 “你旁边——!!!” 第14章 小红帽13 玉双珠的动作比脑子快。 一感觉到右边风的流速不太对下意识就俯身翻滚到另一边。 是小红帽。她的红斗篷紧紧束缚着她,手从缝隙里伸出来,动作奇快的伸向玉双珠。 “这怎么回事啊?”玉双珠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沾了一嘴的草,一边呸呸呸一边骂还得一边躲:“不是脑力游戏吗?怎么变成街头争霸了?” 小红帽露出洁白尖锐的牙齿,手指僵硬的支撑起奇怪的形状,想扑到玉双珠身上。 “我去!”玉双珠回身飞踹,踹半天愣是没踹动,反而被小红帽抓住辫子:“她变异了啊!这踢都踢不动!” 局势的变化也就在那么一瞬间。那边玉双珠和小红帽一打起来,这边牧先生立刻就起身把外套一脱跑过去。 贺知微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的二两肉就别去添乱了,他左右问:“你们俩能上不?” 1号女医生&4号文弱女生:“......” 好,应该是不可以,贺知微很干脆的拽着她们两个往一边躲。 那边小红帽抓住玉双珠的辫子一扯露出女孩子纤细白皙的脖颈,手就往她脖子上戳。 有没有搞错啊! 玉双珠余光见牧先生跑来,双臂死死抱住小红帽的手。后者一脚踹到小红帽下盘,力道之大连着玉双珠都被连累着和小红帽一起倒在地上。 贺知微离得不远:“你行不行啊?” 玉双珠头发被扯,脑子疼的龇牙咧嘴还得继续抱着一只手不敢松:“行!” 间隙,牧先生重击小红帽辖制住玉双珠的手,趁机把她薅着领子薅出来了。 她刚爬起来,眼睁睁就看见小红帽从斗篷里拖出一把砍骨刀。 妈的,这把刀快他妈和小红帽等高了,她从哪儿拿出来的啊!? 她斗篷绝对是异空间吧! 那边战况焦灼,这边贺知微三人也没闲着。 砍骨刀都出来了,他们总不能拿自己骨头去磨刀吧? 4号女生快哭出来:“我们怎么办?” 贺知微伸手把椅子拖出来:“拆椅子。” 1号女医生跟着一起,三人摔烂了好几把椅子,快速捡出几根手掌宽的木头用身上能利用的衣服缠起来。 贺知微见缝插针往玉双珠手里塞。 拉着仇恨的玉双珠侧身躲刀:“给他。” 干脆利索,贺知微塞给牧先生,然后又转头跑。 玉双珠解开束腕上不起眼的绳子从后边勒住小红帽的脖子往后勒,两人一同往地上倒去。牧先生欺身上去用木棍制住她上半身,握住她提刀的右手往地上摔,想卸掉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武器。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十几秒间,只是小红帽的力气完全已经脱离掉正常人类甚至正常疯子的范畴,牧先生对她手的控制也就那么几秒。 “松开她!”牧先生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见玉双珠明白的飞身扑开,自己才松手翻滚到另一边。 小红帽笑容冰冷提起刀就砍向离她最近的牧先生,硕大的砍骨刀眼看着就要劈到腿上,被他动作快的滚开。只是小红帽的反应速度也不算慢,牧先生完全就没时间从地上爬起来,只能不停的滚动。 两人原本都想着先摁住她,才好寻求下一步,毕竟他们也不确定杀了她游戏就会结束,要是起了反作用导致出不去就出事了。但是现在...... 只是现在两人心里得出一致的结论。 这女孩儿制不住。 这疯婆子按不住。 牧先生原本温和有礼的眸光变得锐利:“杀了她。” 贺知微盯着举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小红帽。冷不丁问:“小红帽的故事核心事件是什么?” 4号女生:“......狼外婆?” 狼人可以装作外婆诱骗小红帽,难道就不可以装作小红帽诱骗他们吗? 1号女医生明白过来:“狼人装作了小红帽?” 人力是很容易耗尽的,又不是玄幻世界,还有蓝可以补。他们不能坐以待毙,更何况玉双珠和牧先生他们也不一定能搞定那个小狼帽。 贺知微可不想被撕碎。 他记得,这一局到了第六夜,游戏好像还没结束吧? 贺知微对4号女生道:“掏兜看看身上有什么。” 女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听话的掏兜,摸索着身上可以藏东西的地方,还真在内兜里找到了一个没见过的小盾牌。 看来这见鬼的游戏还没真让他们赤身肉搏。守卫的盾在,那女巫的毒应该也还在。 贺知微高喊:“玉双珠,掏兜,你兜里还有一瓶毒药!” “你在说什么玩意儿啊!”玉双珠踩着小红帽手腕,配合着看牧先生一拳拳往小女孩儿脸上抡。 “女巫的毒药!” 牧先生:“我摁住她。” 说完他死死压住小红帽拿刀的手,下半身跪在她腿上不让她有机会起身。只是小红帽的力气是在大的出奇,顾左不顾右,她没拿刀的左手成爪插向牧先生后背。 感觉到非挨这一下不可了,牧先生尽力顺势侧身让爪子扣在左肩膀上。 玉双珠终于找到毒药了,不比指甲盖大多少,她崩溃:“有没有搞错啊!游戏能不能再抠门一点啊!” 牧先生疼的脑子发懵:“别喊了,快点!” 好不容易把毒药打开,那边小红帽也不是聋子瞎子,使劲把牧先生甩到一边挥刀向玉双珠砍去。 “这盾牌怎么用啊?”4号女生焦急的把小东西翻来覆去的看。 贺知微看着,飞快道:“直接往他们身上扔!” 刀都砍脸上了哪还有时间研究。 4号女生:“啊?啊!”反应过来猛地扔向玉双珠,堪堪比刀快点砸在了她脸上。 小盾牌变成大盾牌,玉双珠撑住盾牌反推小红帽,第不知道多少次把她再次摁地上。 刚才顺着小红帽甩人力道滚出去的牧先生接过贺知微劈好的木刺,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战局,快速道:“不一定杀得死,继续找别的路。” 那边酣战,贺知微把1号留在那边,自己和4号往路那边走。前两局每一次被放逐的人都被活着拖走了,路的尽头或许有答案。 原本做好准备要走很久,但是这条看不到尽头小路属实是没让他们太为难,没有多久就通到了一个小木屋,屋外远远扎出一圈篱笆,里面有马棚和马槽。 这种篱笆外圈的锁几乎全靠社会安定,更何况这压根就没锁。 贺知微三人推开外面的门进去,在马哼哧哼哧的叫声中推开了里面屋子的门。 走进去的一瞬间,4号女生尖叫乍起。 ...... 虽然没到喊撑不住的时候,但是牧先生看着自己刚刚被砸断的左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忍不住猛烈的喘息。 反观小红帽,她的状况完全不比他好到那里去。 她的脖子上被插了深深的一刺,鲜血从原来喷射状变成汩汩流出,近乎变形的颅骨和玉双珠从地上摸出来的木条深深插入的后心口也充分展示了两位战士的战绩。 但是这个小红帽是个疯子,她好像不会痛。只是片刻,就又高高举起手中的刀。 牧先生从前面和她周旋。 看着悄无声息重新出现在女人身后的玉双珠。 牧先生在激烈的战斗中露出笑容。 人总是要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才能有一丝获胜的希望。 顶着马上就要落下来的刀,牧先生死死扑住女人拿刀的手,脚上用巧劲连着体重和女人一起第不知道多少次砸在地上。 身后浑身是血的玉双珠一双大眼变得有些兴奋。刚刚牧先生一个人拼命拖着这个疯婆子,就是让她去接武器。 接4号女生抱着的那两把菜刀。 砍了他们这么多刀,该轮到他们了吧? 她握紧手里的菜刀,狠狠劈在女人拿刀的手腕上! 一刀砍不断就两刀,骨头硬就再砍一刀! 溅出的鲜血喷了玉双珠满身满脸。 被他们揍得满是致命伤都没出一声的小红帽开始疯狂的咆哮,嘶哑的声音里怨毒之色尽显,看不出来原本样子的眼睛凸起,整个眼珠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齐齐转向自己被砍掉的右手。 这根本已经不是人了。 牧先生手快地握住砍骨刀的刀把,上面还有一只死死粘住似的女孩儿的手。新鲜的,刚被砍掉的,血还是温热的手。 小红帽在地上抽搐着想爬起来,比刚刚慢了实在是太多。 “会说话吗?”牧先生居高临下问在地上扭曲的小红帽。 回以他的是野兽一样的嘶吼。 玉双珠嚯了一声,赞道:“都这样了还是很有力量嘛。” “如果脑袋被砍掉她还能站起来,那就真的是鬼故事了。”牧先生学着小红帽的样子拎刀,难得开了个玩笑。 玉双珠转了一下身子,背后被砍了一刀的地方疼的她呲牙咧嘴了一下:“讲真,我真的很讨厌鬼故事。” 牧先生似乎恢复了一丝温和,举起刀。 ...... 等贺知微从木屋回来走到近前,第一眼是血。 满眼的血。 第二眼是人头以及小红帽失去头颅还在痉挛的身体。 第三眼是瘫在地上喘着气的一男一女。 没参与战斗的三人不管见证没见证的都惊愕无比,这俩人真把小红帽给宰了? “哇哦。”贺知微满眼惊叹:“我们的小伙伴真是战斗力爆表哎。” 他拍拍手,引得地上两个躺尸的扭头去看。 “那边有个小木屋。”贺知微感觉他们属实是不太好:“里面......有点东西,值得我们去看看。不过你们还能动吗?” 躺的歪七扭八的玉双珠露出唯一洁白的八颗牙齿,扬起胳膊竖了个大拇指。 牧先生坐起身,一只腿曲起,把那条断了的胳膊搭在上面:“去吧,小红帽死了,游戏还是没有结束。过去顺便找找有没有医药箱之类的。” 1号女医生简单固定了一下两人的骨折伤之后一行人扶着人往木屋走。 其实牧先生和玉双珠的伤势蛮重的,但这两个神人似乎被小红狼感染了一样也不怕疼。只是走路的姿势能看出来他们状态不算好。 4号女生问:“你们毒药用上了吗?” 别提,一提就来气。玉双珠脸皱成一团:“我往她伤口上撒根本没用!” “往嘴里灌呢?” 玉双珠:“......打成那样怎么灌啊。”还没递到嘴边连人带药都会被掀飞吧。 1号女医生:“最后你们不是都把她,她手腕给......反正是摁住了。” 玉双珠奇怪:“都摁住了还灌什么毒药,剁了不结了。” 好,好有道理。 贺知微注意到牧先生一直没说话,问:“在想什么?” 第15章 小红帽14 牧先生眼神莫名意味:“我看了一下小红帽的尸体,确实是她。” 贺知微挑眉:“所以?” 牧先生:“我在想或许我们去小木屋里看到的东西不会多体面。” “啊,真聪明。”贺知微意味深长:“还有很多我们熟悉的身影。” 可能第三局游戏是这个游戏的什么神奇开关,他们再一次很顺利的走到了小木屋。 4号拉住身旁的1号制止了她的脚步,两人齐刷刷站在里面的门前,不打算往里走的当门神。 玉双珠还在傻乐:“你俩干啥呢?” 打开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站在正正门口吸了个满满当当的玉双珠:“呕——” 整个小木屋的木制地板都浸透了黑红色的血液,还有一股死尸的恶臭。 走进去之后,左边—— 是一滩滩......人型生物。他们没有皮肤,大多数都不完整,肢体分离,只能从形状看出这大概属于人的一部分。 红色的肉和雪白的骨头,连着人类的筋膜和血管,直直刺激着三人的眼睛。 他们一动不动,成堆码在墙角。贺知微甚至还看到了玉双珠的脑袋。 牧先生的脸色非常难看,上一次这样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放逐的时候。通过肢体形状很轻易能对应上这些血肉模糊的残肢是这几轮游戏的亡者,他只是气恼,有未知力量对他的同类加以恶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尽力逃离这里。 但这副表情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 贺知微刚才已经经历过一次冲击,现在很平静。其实第一次的时候他也没有很受冲击,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来的目的是找武器。 玉双珠就完完全全是生理不适了:“yue——” “杀人就杀——呕,二十一世纪了还搞拨皮抽筋这一套吗——” 她的眼神中没有害怕和恐惧,只有被难闻气味熏出来的生理泪。这气味比洋葱的威力大太多了。 门口的女医生把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拉着4号女生往后退了退。 4号女生不明所以,小声问:“怎么了吗?” 女医生摇摇头,没说话。 她刚才往里面微微瞅了一下,就再没敢看第二眼。她应该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的见闻,这大概会成为她一生的噩梦。 女医生回忆起刚才和小红帽战斗的时候,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这三个人都不太正常。 其中最正常的应该就是那个牧先生了,虽然收拾的很快,但他还愿意有点基本的同理心,手起刀落砍头的时候对象也不是人类。起码能用内心强大来概括。 5号和12号两个人嬉笑怒骂,插科打诨,似乎谁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好朋友。战斗的时候冷静,干脆,现在,平静。他们的内心除了惊讶没有很大的波澜。 最大的表情可能也就是12号被熏得连连干呕。 明明气味应该是最不重要的。 木屋子不算大,左边被尸体堆着,右边屋子的中上方拉起两根晾衣服的绳子,上面密密麻麻挂着各式各样的皮。 熊皮,狼皮还有人皮。 很多人皮。 屋子的窗户没有关牢,风送进来,皮影影绰绰的摇晃,连带着挂的绳子,吱吱呀呀的。 吱呀—— 声音传来的方向是被人皮遮住的地方。 所有人的身体绷紧。 玉双珠和牧先生下意识走在最前面左右拱卫。 牧先生用砍骨刀撩起人皮,滑腻腻的触感让人汗毛耸立。 被遮住的地方是一个左右开的衣柜,开了一条小缝,很适合窥探的小缝。漆黑黑一片,远观看不出所以然。 两人一左一右分立,玉双珠比划三,二,一—— 快速拉开门,砍骨刀先至。 又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只是这个人似乎还有气。 更可怕了好不好。 4号脑子嗡一下,在尖叫之前被1号抱在怀里往屋外走。 两个人待不了一点,这场面留给这三个神人吧。 衣柜里的血人用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们,张开没有牙齿的嘴,问:“你们找到了我的皮吗?” 贺知微躲在牧先生身后探出个头:“连皮带狼拖过来可以吗?” 话到这里玉双珠也听明白这个血人是谁了。前两局的小红帽,那个精致漂亮,拥有一头灿金长发的女孩子。 关键是会说人话,会甜甜的笑。 血人小红帽像是没想到这样的反问式回答,半晌才重复:“它要来了吗?” 贺知微艰难道:“我们可以把它送来。” 血人小红帽沉默。 “你得到皮之后游戏会结束吗?”牧先生实在听不下去两个人问答了。 血人小红帽:“三局游戏已经结束了。” “我的意思是整场游戏。” “就是我们能不能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玉双珠补充道。 “当然。”血人小红帽在笑,血腥的脸上该是嘴的那个口子裂开:“会如你们所愿。” 五个人安排了一下,1号女医生和玉双珠留在这里,其余三个人去拖小狼帽的尸体。 路上,贺知微叹气:“早知道就直接拖过来了,还白白多走这么多路。” “练练体力也不错。”牧先生心情好了太多,意有所指。 贺知微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在战斗的时候和两个体力不太好的姑娘一起躲着的事。 “术业有专攻嘛。”贺知微标准假笑。 4号在一边偷笑。 谢天谢地,小狼帽的尸体还在原地。4号心理建设了无数次,才颤颤巍巍和贺知微架起小狼帽的尸体。 牧先生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抱着脑袋。 完美组合。 血人小红帽沉默的看着地上尸首分离的狼人。 1号绕了一圈凑到贺知微身旁低声道:“我刚才发现了可以和毒药混在一起杀狼人的药水,这里还有一些机关之类的,感觉我们不应该在那里和狼人打起来,起码要跑到这边。这里有武器,估计小红帽也会帮我们。” 这真让贺知微惊讶了:“不会吧?我觉得不砍头就可以了,要活着引过来吗?” 1号女医生艰难点头:“因为最后一局狼人杀撑下来的人应该不多,光凭木棍子打架应该......”打不死人,更别说力气大的吓人的狼人。 游戏本意应该是桌子那边因为狼人暴起死些人,剩下的有时间往唯一有路的这边跑,或许......路上还要死一些人。 谁想到那边在武松打虎,不,打狼。 贺知微再次让自己的双眼充满赞美递给两位伟大的战士。 太牛逼了这俩人,徒手干翻狼人,这是可以吹一辈子的。 玉双珠双手叉腰,仰仰头,用眼神回视:小意思,不用崇拜姐。 牧先生:“......”无言以对。 血人小红帽沉默完就继续走流程了,把尸体反过来......脑袋也翻过来,划开身后的皮。 贺知微和牧先生默契的转过身背对着小姑娘的尸体。 流程很快,小红帽套上自己的皮后披上了自己的红斗篷,红丝绒的斗篷竟然丝毫没有鲜血。 “好了。” 小红帽披上斗篷的那一刻,整个屋子都亮起在狼人杀桌游时曾亮起的光,鲜血,尸体,人皮都消失了,剩下一座干净整洁,充满童趣的小木屋。 玉双珠:魔法斗篷,神奇。 她扬起手,小木屋的门就关上了,整个屋子有些暗。 “再打开,你们就可以离开这个游戏了。”小红帽有些不高兴:“当然,你们可以选择留下来,和我做朋友。” 当然......不会这么选。 小红帽失望道:“那你们走吧。” “我想问。”牧先生突然开口:“不是三局两胜吗。” 三位女士都是恍然,三局两胜,活下来的人不该只有这些。 区区,五个人。 “当然。”小红帽微笑:“他们赢了狼人杀的游戏啊。” “我的故事,叫小红帽哦。” 狼人杀只是个幌子,杀狼人才是小红帽的故事。 或许前两局游戏死掉的人吸引了狼人,也或许他们能在第三局一开头就发现些端倪,然后飞快摒弃旧有想法意识到自己可以反抗了,十二个人一起干狼人。 ……不过这都是哪门子神仙能干出来的啊。 “还有一个问题。”贺知微积极提问:“你一直在唱的童谣是什么意思?” 小红帽歪着脑袋:“就是歌里的意思,我从一只小鸟那里听来的。” “小鸟会唱歌?”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红帽说:“它总是栖息在一颗杜松树上。不过它最近已经很久没来了。” “为什么?” 小红帽有些无聊:“它也有它的故事,怎么能总在别的故事里呆着呢?” 小鸟,杜松树,故事。 贺知微点头,不再追问,推开门前冲她挥挥手,不敢说再见:“拜拜。” 小红帽冲他们笑,金色长发蜷曲在她美丽的面容旁,清澈的蓝眼睛让人无端沉溺,无比美丽。 五个人推开门出去。 第16章 福尔图娜 在推门的时候,贺知微在想时间流速的问题,因为这关系到他今晚能不能吃上那家鸭血粉丝汤,还在默背玉双珠的占卜室地址,没有背她的电话号码是因为这家伙自己的号码记不住。 在推开门之后,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他在出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心脏剧痛像要被生生挖出来一样。他整个人捂住心口蹲跪到地上,面色比纸白。 耳畔嗡鸣,不知道多少赫兹的鸣音无线拉长在他生命中,响的他脑袋发懵。恍惚间,他听到有人问还好吗,还有人扶住他。 半晌,他才感受到这种麻痹痛感渐渐消失。整个人顿感清明,如果人有灵台一说,那他绝对是要入道的程度。 贺知微随便抬眼看了眼表谢过刚刚差点给他做急救的赵警官:“我没事,就是刚刚突然不太舒服。” 他恢复太快,赵警官疑惑着拍拍他肩膀:“有空就去做个体检,现在的小年轻身体都不怎么好,八成是熬夜熬的了。心脏问题不是小毛病,一定要重视。” 贺知微感动道:“赵警官真是太负责了,谢谢,我这两天就去约体检。请问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赵警官有些严肃:“现在倒是没有了,你先回去吧,最近建议不要离开本市,我们可能还需要你回答一些问题。” “配合警方工作嘛,是市民该做的。” 赵警官显然对这个谦逊的年轻人很有好感,赞扬的点点头,就继续去忙凶杀案的事情了。 他安排了两个小警官在门口守着,就放心他一个人留在病房里。 贺知微看向病床的方向,微笑。 程一怀足以当大学教授年纪肯定是不算小,在学校教学多年积威深厚,但是看到贺知微露出与在游戏里一样的微笑,他霎时寒毛耸立,差点打了个哆嗦。 “程老师。”贺知微张张嘴,发现“7号”的音发不出来,所以还是叫了老称呼:“或许您能发发慈悲,跟我解释一下是谁告诉您找替死鬼的事?” 游戏里程一怀惊慌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贺知微有些难过,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总是那么脆弱,一点点的师生情谊竟然这么被轻易的抛诸脑后。还好自己自我恢复能力极佳。 程一怀垂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没有拒绝而是反问那就是索要好处。 贺知微惊人的发现他的思考方式已经被玉双珠影响了,看样子不去拜访一下着实是不太礼貌了。 “多一个人多一条路咯,程老师。”贺知微:“我们或许会在......里再见,我是个尊师重道的人。如果告诉我不会为你带来什么麻烦的话,就请告诉我吧。” “我对您不会有恨意的。”贺知微道:“走到那个地步,就算稻草是幻想也会牢牢抓住,我万分理解。既然如此,您有什么理由不和我合作呢? 您进行前期的信息风投,通过我在那里的表现应该相信我会给您一个好的结果。” “或许,您在责怪我?”贺知微眼神受伤:“责怪我没有在游戏里保护您不受任何伤害?那我接受责怪,但请您一定要给我弥补的机会啊程老师!” 他的室友8号跟看鬼一样看贺知微把黑的说成是白的,还倒打一耙说程一怀心量狭小。 程一怀到没想这么多,站在他的立场,他没有理由告诉贺知微他知道的东西,同样也没有理由不告诉。如果真的有好处他不介意做交换,至于在游戏里生生死死的,出来了怨恨不是没有,但是正如贺知微所说的,跟好处相比,也就不足道了。 “你能给我什么确切的好处?”程一怀问。 贺知微:“您希望得到什么呢?” 程一怀迟疑:“我知道怎么结伴,我的下一次你要和我一起并且无条件保护我。作为回报我会先告诉你一部分信息,下一次赢了出来我再告诉你别的。” 看似很不公平的交易,但是于贺知微而言,他是很乐意进入游戏的,这样的话前期信息算是白嫖。 贺知微感恩道:“非常公平的交易,程老师。” 这边友好互助,那边传来敲门声。 牧先生依靠门框,微曲左腿,不知道听了多久,门口的小警察也不见了,见自己发出的动静达到吸引注意力的目的,友好对贺知微道:“见者有份?” 贺知微纳闷:“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在不算是朋友的人那里底牌太透明实在不是好主意。 牧先生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道:“当然,不同意是你的权利,我会通过其他方法和这位......”他侧仰头回想:“程先生做交易。” “你也想下一次去保护他?”贺知微惊讶,他可不觉得牧先生是这样的人。 牧先生笑意温和:“没有人第一次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怎么避免第二次的,知微。” 贺知微笑意僵住,慢慢变得面无表情。 贺知微在享受游戏里的刺激和交锋,他不想停止。探索游戏的始末只是意味着他不甘被人掌控,想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罢了。 牧先生探索游戏的始末也是因为不甘被人掌握,但恰恰相反的是,他不想再进游戏。 他也不想做运气的赌徒。 贺知微很突然的笑弯了腰:“好啊,我用我辛辛苦苦准备拿命来换的信息和你共享,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我想这个条件绝对会比你和程老师做交易来的划算。” “乐意倾听。”牧先生干脆道。 “明天在珠珠占卜室里见吧。”贺知微后知后觉问:“你也是要去的吧?” “当然。”牧先生莞尔:“我对那个小姑娘也充满好奇。” 他们达成一致与否和程一怀关系不大,贺知微愿意分享给谁也是他的权力。那边结束,就要开始他们的交易了。 “那个......”程一怀脱口而出的10号被摁在了脑子里,他只好道:“身形比较健硕的男子,是一个组织的人,那个组织,叫做福尔图娜。” Fortunate. 幸运女神。 “也是他告诉我替死鬼的事情。”程一怀眼神愤恨:“可能是因为我拒绝加入他们的组织吧,他设计让我骗人进游戏。” 贺知微和牧先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讲。 “原本这个组织人数很少,他们都是......幸运的狂热分子,疯狂的寻找开启那个地方的方法,但是他们很少吸纳成员。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他们开始大量引人进入游戏,然后筛选出来能力出众的让他们加入组织。” 程一怀目光有些嘲讽:“或许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们,也劝说你们加入。可能你们的结果会和我不一样吧。” 他继续道:“据说这个组织的最高领导者的运气已经到了‘如愿’的地步。” 贺知微:“如愿?” 程一怀目含羡慕:“所愿皆成真。这不就是运气到达顶峰的体现吗?” 运气到达顶峰,想要的都会有,想抹去的也都会抹去。的确称得上是如愿了。 “那他们怎么还没有称霸地球啊?”贺知微好奇。 程一怀:“这谁知道,或许是也有一定的限制,也或许那个最高领导者志不在此。” “其实要不是组织飞速扩张,我也不会得到可以邀人一起结队的权力,你就是我拉进去的。” 牧先生眸色沉下来:“他们可以操纵谁能进入?” “不算是,他们只是发现了可以进入的方法而已。”程一怀:“你提交申请,自然会有人帮你,但是他们不会现身。” 语罢他就不再说话了。 贺知微:“老师,既然你也觉得福尔图娜的人会来找我,就应当能猜到这些我同样可以从他们口中知道哦,这样我很亏的。” 程一怀咬咬牙:“我还知道他们在搞一个非常大的实验,就是从扩招那时候开始的。” “关于什么的?”牧先生问。 程一怀不再肯说:“这是下一次的费用,除了实验,我还知道别的关于组织的重要的事情。”他看向牧先生:“贺知微可能不感兴趣,但你一定感兴趣,牧也先生,我曾经见过你。” 牧先生挑眉笑看他:“当然,我有这份好奇心。”他拿出一张名片放在他床旁边的案几上,上面只印了一串电话号码。他道:“欢迎交易。” “其实我对实验也不是很感兴趣。”贺知微无聊抱臂。 程一怀收好名片,眼都没抬:“但是实验者会对你感兴趣。” 啊,这样吗。贺知微有些苦恼,好端端的,怎么还惹上这样不该惹的人。 “你们放心,以你们的水平,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打你们的主意。”程一怀道:“但是一旦他们准备这么做了,你们逃不掉的。” “他们很好运。”程一怀话里有话:“也很疯狂,难以想象的疯狂。” ...... 贺知微和牧先生走到疗养院门口准备分道扬镳。 “牧先生走这么快干什么?”贺知微笑意要溢出来了。 “赶着回去制作简历。”牧先生礼貌回应。 贺知微:“要应聘啊?” 牧先生意有所指:“有人和我做交易可能要用上,有备无患。” 贺知微的好奇心没有需要用到九条命的地步,但对于牧先生的名字身份什么的还是有要了解的。 现在没问,明天就得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点不好。 贺知微叹口气:“制作的详细一些,就比照......我想想,哦,比照结婚信息那么详细吧。” 牧先生莞尔:“我会看着办的。明天见,知微。” 贺知微微笑摆手:“明天见,牧先生。” 唉,为什么人不能鱼与熊掌兼得呢?他钟爱牧先生的皮囊,却不爱他的脑子,更不爱脑子和脑子隔空对话。 还是珠珠最可爱。 明天他可以问问玉双珠和牧先生到底谁更厉害。 还有,程一怀没有明确告诉他谁把自己引进来的。 第17章 福尔图娜的邀请 玉双珠的占卜店在市中心,交通发达,商业繁荣。她没有租用店铺,而是在自己家里搞的。 现在正值初秋,白天的温度不算低,早上起不来的时间刨去,也只有傍晚适合外出了。贺知微拎着买的奶茶和秋日雪糕敲门。 里面叮铃咣啷了一阵才打开,正巧,牧先生也从电梯里走出来,三人第一次在游戏外聚齐。总感觉这一幕应该配上点特别的场景,但是这一刻确实如此平凡。 “是你们啊。”玉双珠眼里亮的光暗下去,整个人有点颓废:“我还以为是外卖。” 贺知微提起手里的东西:“或许在饭前可以小吃一下。” 玉双珠就差没把他当菩萨看了:“好人一生平安!” 说完她扭头看走到门口的牧先生,两手空空的牧先生。 “你没有一点去人家家做客的自觉。”玉双珠无情评价。 牧先生被逗笑,好脾气道:“下次我会注意,如果有下次的话。” 把门撑开完全,玉双珠道:“进来吧,虽然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 她的房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明亮,进门入目的阳台里花花草草活得竟然挺好,右手边的厨房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锅具的使用痕迹。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玉双珠边嗦雪糕边嘴不利落的问:“占卜啊?” 贺知微扭头看高大的男人:“你先来我先来?” 牧先生伸手礼貌表示自己后来。 “好吧。”和贺知微扭过去看旁边的玉双珠:“要是你和牧先生打架,生死那种谁会赢啊?” 他想问很久了。 玉双珠地铁老人脸:“......你来就问这个?” 贺知微点头:“这是我最想知道的。” 玉双珠:“我吧。”她看牧先生:“你自我感觉呢?” 牧先生倒是有在认真思考:“你吧。不过差距应该不大,真的谁生谁死只有到那个关头才能知道。” 玉双珠自动忽略别的,对贺知微道:“我会活下来。” “你怎么会武力值这么高?”贺知微好奇。 “家学渊源?”玉双珠摆摆手:“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赶紧说,你们后面还得来一拨人。赶集似的,我还得吃饭呢。” 牧先生:“福尔图娜的人?” “啊?”玉双珠:“反正也是跟那里有关系的,不知道谁,见了就知道了。” “我是来交朋友的。”贺知微倚着沙发翘二郎腿:“希望我们下一次合作愉快。” 玉双珠没搭理他,问在场的另一个人:“你呢?” 牧先生从怀里掏出银行卡和一张打着字的纸递给她:“意思和他一样,信息共享,里面合作。” 接过来能看到纸上的信息是关于赠与合同的,非常专业。 玉双珠看着数额卧槽了一句,不争气的向贺知微道:“看看人家,诚意多到位。我同意,我立刻同意合作,下次如果还得进去必须合作。” 贺知微不服气了,掏出手机:“那我也可以,一样的条件,他给你多少?” 玉双珠给他看了眼纸上的数字。 颇为庞大。 “打个折,八折我给你。”贺知微努力交涉。 玉双珠:“你这算是扰乱市场定价,会让我的老顾客不开心的。” 老顾客牧先生加入讨论:“别人和你达成交易的数额我无权干涉,出这个价位只是觉得玉小姐的能力值得。” 贺知微:“牧也你好心机!这样显得我很不识人好吧!” 如果都得进去,那赚两份钱肯定比赚一份来的划算啊,玉双珠看牧先生没有意见,干脆道:“八折就八折,转账转账!” 贺知微转着账嘟囔:“你这个价位雇我我也乐意的,要不你也把我雇了?” 牧先生靠在沙发扶手上:“我并不完全放心把后背交给你,即使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可是我完全会信任你的!”贺知微受伤捧心:“我是个多么好的人,你竟然这样想我。” 牧先生客观道:“你对我的看法是对我为人的正确评价,这只能证明你的智力在及格线以上,和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并无关系。” “好吧,三人互助小组集结完毕。我们可以开始我们的交易了吗?”贺知微快速转移话题。 牧先生:“当然,我的信用还不错。” “简历交出来吧先。” 搞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玉双珠听到门铃响就去开门,祈求是外卖。 很不幸,门外站着的是一群人。用一群也不恰当,三五个人,为首的男人很普通,面容普通,身形普通,一开口说话连声音都毫无特色。 像是流水线工艺品。 和中止间的泡泡玛特状态一致。 他神情有些木木的,眼珠子转了一下,问:“是玉双珠小姐吗?” 玉双珠:“啊,对对,是我,你们昨天给我打电话了是吧?” “是的。”男人说:“我们隶属于福尔图娜,贺先生和牧先生也在你这里吧。” 玉双珠下意识往屋里一瞅,三人对了个目光:“在呢,呃,大家一起进来聊?” 男人:“好。”他扭头低声和后面的人交谈,只一个人进了门。 桌子上的合同早就收起来了,沙发有点小,四个人转战餐桌,福尔图娜的人和牧也坐在一边,四人四角对立。 “我们的组织或许你们已经听说。”男人神色庄重:“我们也是非常诚心邀请三位加入。” 牧先生用食指关节敲击桌面,打断他的话,难得显得很没有礼貌。 “总要介绍一下。” 男人被打断的一顿,没有一点生气:“正要说。” “我们组织致力于探索童话镇,获得奖励,寻求终极。” 贺知微和玉双珠用眼神对话:听上去很中二。 人不中二枉少年。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你也说了没区别。 “童话镇?”牧先生提取出关键词。 男人做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这是那里唯一允许在世间提及的相关词汇。也是那里的名字。” “三关之后,你们将能真正窥探到童话镇的秘密。” 正如那个魁梧男人说的,前三关就是个门槛,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在那里打转,然后在现实世界里死去。 贺知微和玉双珠动作一致的吸奶茶。 牧先生:“我们不加入会失去什么呢?” 这像是很稀奇的问法,男人:“相信我,是性命。” “听上去,在威胁。” 男人摇头:“恰恰相反。我们为成员尽所能的在童话镇里提供帮助,在我们的帮助下,生存率大幅度提高。” 牧先生若有所思的摩梭着桌角:“我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你们用什么方法。” 男人似乎只听见了前半句,回答:“经过对比得到的,游戏的人数多了,熟人也多了。” “我们说加入,现在就能加入吗?”贺知微用自己求知的桃花眼看人。 男人:“当然,我们非常欢迎。不过我要强调一点。” “前三关,也是我们对正式成员的要求。”男人意有所指:“以三位的能力,应该不会满足于做外围成员。” 福尔图娜虽然这一段时间在大规模吸收成员,可是大部分都像是魁梧男人那样在外围工作,吸引一些好苗子,扩大组织的辐射范围。 而真正核心的成员也许根本就不会管连前三关都没走过的这些人的事。 因为“三关”中的三已经不再是个定数了,或许是四也或许是无穷无尽,直到死的那一天。 “那就先不着急啦。”贺知微放松身体:“等我前三关过了再说,就当考试咯,到时候我找你啊,你看上去很好哎。” 男人难得笑笑:“期待你的加入。牧先生和玉小姐呢?” 牧先生:“我需要考虑,三关之后给你答案。” 半晌,另一个人一直没吱声。 “玉双珠?” “啊?”玉双珠回神:“我就暂时算了吧,指不定活到哪儿呢,再说再说。” 男人除了刚才笑得时候有点人的感觉,一直保持着木然的表情,听到答复就点头:“我们也只是为三位多提供一个活下去的选项而已。” “走到所能企及最远的人,有没有加入组织的吗?”牧先生不觉得这是要终止话题的意思,继续问。 男人稍顿,回复:“有,也不算是。走到那个地步的,也算不得人了。” “不过我们在游戏中挣扎起伏,目的不就是一步步走到人上人,然后脱离人吗?”男人古怪的说。 “福尔图娜的所有人都这么想?” 男人抬起自己木讷的眼睛:“走到最后,都会这么想。” 选择比死要可怕很多的路,是需要勇气和脑子的。而拥有这样勇气和脑子的人,做什么不成呢? 既然走了这条路,自然是因为只有这条路可以带给自己想要的。 整个世界的平凡都不能给予的。 “我大概明白了。”牧先生微扬下巴,神情略显得孤傲:“就这样吧,期待我们在游戏里的会面。” 男人点头,给三人留下名片后就离开了。 桌子上的名片号码向上,上书福尔图娜,反过来是黑色剪纸剪出来的图案,张牙舞爪,佝偻着脊背的人。 贺知微不经意眉眼掠过自己观察名片的牧先生,他的神情已恢复一片温和,和刚才对话时有些傲气的形象不怎么对的上。 “你们听出来什么了吗?”玉双珠吸溜珍珠:“不是说信息共享吗?刚才......”她用手指比划:“......你来我往的,结论是什么?” 贺知微表情夸张:“拜托,我们掏钱哎!你是收款那个。” 玉双珠理所应当,玉双珠理直气壮:“我只管......童话镇是吧,童话镇里的事情。” “有钱人的命可比有钱人的钱有价值多了。” 贺知微眨眨眼,事实如此,无法反驳。 “没什么有用的结论。”牧先生放下名片,道:“我们只是最大网里边缘的鱼苗,可能对于他们来说,知道福尔图娜这个名字已经算是恩赐了。” “不过也不算是完全一无所获嘛。”贺知微笑。 牧先生点头:“他说‘组织让生存力大幅度提高’,能做到这样的,要么是能提供带进去的武器等对抗性的东西,要么就是组织能提供——” 贺知微放下奶茶抚掌:“攻略!” 也就是说,福尔图娜能够探知游戏,在所有人都无法说出关于游戏内部任何相关字眼的情况下。 这个游戏可以影响人的语言系统,一旦检测到他们所想的与游戏相关,就会自动防止。 甚至可以避免用暗话或者手势之类的情况,不然这个福尔图娜不可能一家独大。 “程一怀绝对是组织的人吧?”贺知微:“他知道的可太多了。” “能力不足,就是别的方面被需要了。”牧先生点头认同他的观点,问:“他在你们学校是教什么的?” “心理。”贺知微回想:“公开课上过,挺感兴趣,后面去旁听过几节。” “可能和他说过的实验有关。”牧先生点头:“信息不够多,现在的想法可能大部分都是错的,先别得出结论。” 贺知微举手:“赞同哦。” “对了珠珠。”贺知微亲切道:“刚才我们有交换姓名。” 在场唯一没有和玉双珠交换名字的先生:“我叫牧也,也许的也。” “玉双珠。” “合作愉快。” “当然。” 三人最终还是没有等到玉双珠的外卖,把她气的在商家骑手和买家的三人群里骂了两页,暴躁的不行。 贺知微和牧也走到楼下,前者轻叹:“牧先生,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合作愉快呢?” 他们在游戏里第一次配合就很默契,贺知微自认为也没有背刺他,最后他们也顺利出来了。 出来后的种种他完全扮演着边缘角色,没有对他造成丝毫的阻碍,为什么......你不和我合作呢? 贺知微表示我很疑惑。 牧也觉得有些可笑,他声音平和:“知微,你喜欢童话镇吗?” “现在吗?”贺知微仔细思考:“说不上喜不喜欢的。” “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它,不能利用它,甚至不能掌控它。”牧也看他的目光温和:“我并不完全清楚你过往的所有经历,但你确实会因为这里感到兴奋和激动。” “你非常愿意让它成为你平凡生活的调味品,在它不能剥夺你现有生活的情况下。” “你并不想它消失。”牧也一寸寸刨析他的所作所为,却丝毫没有高高在上地责备,依旧温和,甚至于冷漠。 “我能接受目的相同因为方式不同造成的牺牲,例如......利用我的性命。但是我不能容许我标注信任的伙伴的背叛。要知道,牺牲和背叛的区别就在这里了。” 你是否愿意背负着我们共同的目的在我死后继续前进? 是,或者否,这就是区别了。 第18章 玉双珠,一款神奇媒介 “我就职于政府。” 牧也在给贺知微的简历中有提到这一点,一笔带过,并没有深入具体身份。 “自认我忠于我的祖国,勉强,也自认我还算正直。”牧也道:“结合已知条件相信任何一个能够思考的人都不会认为童话镇的存在不会最终影响社会安定。” 点到这里其实已经无需再谈,但是牧也仍然继续:“免费送你一些消息可以辅助你的判断。我调查过,以郑市为中心的死亡率在近三年内持续上升,在最近不到一年,折线式攀升。但是福尔图娜却说在他们的帮助下死亡率大幅度下降。” 福尔图娜在骗人。 “就到这里吧。”牧也掏出自己的手机回复消息,眼睛没有从屏幕上离开,道:“人做出选择,然后承担后果,即使你并没有步入社会。” 做完事情,他把手机收起来,微笑着叫他的名字:“知微。” 言罢,他步行向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而去。 傍晚时分的落日已然完全沉没过地平线,湛蓝至浓稠的夜色没有星光,乌云遮月。 但这并不妨碍整座城市灯火通明。 男人身形高大,让人觉得可靠,动作利落干净的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离开。 贺知微就这么目送他离开,眸中折出灯火的微光,是秋日的温度。 游戏是不安定因素,他也是不安定因素,两者的区别是大巫和小巫。牧也不想徒耗心力在还没成气候的他身上,但又不能放任他这个明显会成为“有些气候”的不稳定所在。 于是他用了最快的解决方法。 通过玉双珠建立联系,也通过面对面交谈交付诚意。 通过点明自己的身份来威胁,更通过对组织的负面评价来向他指明选择。 他的身份决定他的信息不会出错,所以要么组织在撒谎,要么组织在利用这一点伪装什么。 无论结果是什么,结论都是福尔图娜这个巨大的谜团不值得信任。 牧也知道贺知微虽然稚嫩,但是也聪明,所以并不愿意把话明明白白扔在他脸上,而是非常体面的提醒。 如果贺知微听的懂,就该知道不选择成为同伴,那就保持边缘。 贺知微自然也可以我行我素,但是“人做出选择,然后承担后果”。要么牢牢瞒住他,要么在他知道之前干掉他,否则他会让自己所有的生活失控。 **裸的威胁。 贺知微今年22岁,马上就到毕业季。他父母在他高三的时候过世了,但是留下来非常多的钱,股票,股份以及动产不动产,足够他醉生梦死的度过一生,他原本也是这样决定的,大学毕业后满世界溜达享受无聊的生活。 他的童年很美好,父母过世的时候业已成年。 他只是天生这样而已。他接受平凡,愿意这样度过自己的一生。但是现在有机会不那么平凡,他的血液在跳动,蠢蠢欲动,难以遏制。 而且他很聪明。 可是牧也说的也很对,他还很稚嫩。聪明有时候会变成勒死自己的金锁链。也正因为他聪明,所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如他所言。 贺知微不愿意让自己现在的生活失控,他一直都知道,钱很重要,自由也是。牧也拥有的或许可以把这些全都击垮。 相比之下,福尔图娜的威胁还远在天边。 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他现在对这个男人太好奇了,童话镇可以填补他的空虚,和他一起做事同样会让自己的生活充满激情,直觉告诉他是这样。 他得加入他,他必须加入他。 这才是拥有鱼和熊掌的最好选择,没有人规定做一个决定就要执行一辈子。在威胁来临之前,他当然可以这样做。 想清楚之后,贺知微心情变好了太多,打了辆车回家咯。 贺知微在学校里一向是“低调的风云人物”,并且临近毕业,论文答辩完毕堪堪在收尾阶段,交交各种材料之类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没太多事情,就和玉双珠唠来唠去。牧也可能本身就很忙,而且他并不是郑市人,前段时间来是公干,故而这人在他们俩的生活中已经消失很久了。 明知水下波涛汹涌,却只能看到水面的风平浪静。 得有一件事让所有人都动起来,才好走下一步。 郭院长……想来还是程一怀是最好的切入点。 明天要去领毕业证,贺知微看着桌子上牧也的号码。 这一段时间他也挺忙,导师自从上次之后就再没找过他,贺知微也没事人一样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程一怀因为隔壁的凶杀案在接受调查,贺知微去疗养院看过他一次,他整个人就像吸了毒一样,精气神是瘪下去的,望向他的目光有种痴呆的感觉,好久才认出来是他。 然后死死抓住他的手,宛如抓住救命稻草。 “就这几天。”他声音颤抖,又改掉:“不,过几天。我会通知你,你得来。” 他抬起头死死盯住他,眼里满是血丝,干裂颤抖的嘴蠕动:“我大概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如果你们不加入他们的话,就只能落得实验品的下场。” 贺知微沉默,片刻后问:“你的室友呢?” “室友?”程一怀茫然,而后冷漠道:“死了。几天前出院回家把自己吊死了。” 自杀? 那个室友应该是输了两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绝望的自杀? “也不算是绝望。”程一怀看出他的意思,言语麻木:“有人在他死的时候进去了。他还有家人,死了不仅解脱,还有钱拿。” 福尔图娜会引诱那些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活着从下一次游戏里出来的人自杀,死亡,是游戏的开始。 就在当天,他和玉双珠聊天的时候听她说道:“我住院了。” 贺知微惊讶:“怎么了这是?” 那边停顿一会儿,才回:“我进去了,送外卖兼职的时候。” 住院是出了不好的意外,应该是在游戏里输掉了。他问起是哪里伤到了。 “腿,见鬼的童话镇。”玉双珠要气死:“我骑着车路过一个住宅区,在车上被逮走了。这也就算了!” “它把我放回来又给我扔车上了!我脑子还没转过弯儿,一骨碌撞墙上了,幸亏我规范骑车戴着安全帽,不然真得见我祖宗去。” 她整个人都气呼呼的,一下子把贺知微逗笑了:“你的兼职危险系数也太大了吧,满城撞大运啊。” 玉双珠叹口气:“这不还得谢谢你们二位吗,两笔飞来横财,我正准备这个月干完就辞职呢,临了赶上了,纯造孽。” 贺知微:“一样吗?” 玉双珠恍惚好一会儿才知道他在问游戏里的事情:“不知道,脑子跟被粘住的胶带一样,感觉像是擦掉了很多画面,模模糊糊知道自己进去过,输了,然后没了。” 贺知微一向不是独行侠,想着反正自己快毕业了,不回家的话可以在她家附近租房或者干脆再买一套,去和玉双珠做个伴,现在她住院,就回头再说吧。索性不算什么需要好几个月躺床上的伤。 屋里的桌子上,一张写着号码的名片正正经经的摆着,主人显然已经看了它良久了。 “牧也有联系过你吗?” 玉双珠:“我联系过他啊,他给钱了,我就告诉他我又进去了。他好像最近很忙,跟我聊天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 “我最近在打听程一怀,打听到了一个他的学生可能和我们一样。”贺知微坐在椅子上往后一倚,椅子前两根腿腾空,他双腿搭在桌子上不自觉晃动:“他好像知道点什么,而且,他很缺钱。” 一说到缺钱,玉双珠一下子就明白了:“有所求就很好办啊,你问出来什么了吗?” 贺知微弯唇:“那个实验应该是研究脑子的,或者说精神,灵魂?类似这种。而且我总感觉,程一怀最近在干一些大事的样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玉双珠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没多久,脑子本就不太清醒,现在就更糊涂了:“你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贺知微意有所指:“你不是拿钱了吗?要干活儿啊!”去找牧也! 闻言玉双珠很感动,贺知微花费自己的时间帮自己调查情报博得雇主认可,朋友,绝对的朋友。于是她说:“你多说说过程啥的,我一会儿给牧也打电话。” “故事很长,三两句说不明白咯。”贺知微心情颇好的道。 玉双珠:“......那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吧。” 贺知微答应的迅速,然后飞快挂掉电话。 玉双珠把耳边电话移开,神情微妙看着手机,半天想不明白,又总觉得贺知微干了点什么。 她一向想得开,想不出来就不想了,继续给牧也打电话,省的她又忘了什么。 房间里灯光昏暗,贺知微把手机和名片摆在一起,无聊到数数。 其实凭他的财力,还有不算笨的脑子,大概是可以在某一个行当里混的挺好。但是吧,他是那种不怎么愿意上进的人。如果父母还在世,在他们鞭策下或许还能努努力。现如今是彻底不可能了,童话镇的出现,加上身边开始有认识的人死掉,事情朝着一个不确定的方向飞奔。 迟来的叛逆期?或者作死?贺知微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评价这东西,他不怎么在乎,而且他没什么亲戚,也没有人能评论到他身上,于是就更为所欲为了一些。 上次分别后,不可否认,牧也对自己的剖析很深刻很有见解,这也让他很不爽。自己的确想加入他,不过,至少得让牧也主动。 自己主动多没面子啊。 好在牧也不是个拖沓的人,那边玉双珠打完电话没多久,这边电话就打过来了。 略等了几秒,贺知微才接起。 “知微。”对面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确实如玉双珠所说状态不怎么好:“好久不见。” 贺知微得偿所愿的接到电话,音调不自觉上扬:“这话应该在见面的时候说,牧先生。” 电话那头笑了,笑完应该是不太想和他兜圈子:“你想要什么?” 第19章 吕阳平 贺知微让玉双珠当传话筒,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可不是免费给他送情报的吧。 一点也不客气啊,贺知微做出可怜的样子:“你不让我和福尔图娜多接触,又没说不能和你多接触。我也想为国家和人民做贡献啊!” 明亮的房间里,牧也目光专注的浏览着电脑里的信息,手机开着功放放在一边。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调查福尔图娜的事情。倒不是不想查游戏,只是由于不可言说的禁制,又是灵异方面的,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而福尔图娜毕竟是人合组织,而且建立时间也不是很长,要好查很多。从自杀和意外高发的区域着手,查了几十个人和他们的社交关系,他大概了解了这个组织,也算是简单了解了一下这个所谓的童话镇。 童话镇是从三年前左右出现的,纵观国内外科技以及医疗,能做到这一步的绝对没有。在得出这个结论后,牧也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抽了一宿烟,第二天洗漱完直接去上班了。 这样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它还会扩大,还会升级。如果它的目的正如所料是筛选,那筛选出来的人又去了哪里呢? 如果这个游戏的创造者不是人类,那为何有那么深刻的人类文化印记?如果这个游戏的创造者是人类,那他或者她到底想做什么? 需要的答案太多,知道的答案却又太少。 一夜的思绪纷纷杂杂,绕的人不知道东西南北。在接到玉双珠电话前,牧也才静下来。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发现游戏似乎并没有很直接大规模侵入人类的意思,相反,它非常不想让世人知道。虽然最近半年死亡人数的上升恐怖,但......他总觉得并不全是游戏的问题。 最早,也是死亡最多的是郑市,那里的常住人口也是国内最多的。去除那飙升的半年,前几年游戏扩张的趋势是弥漫式,安静地向周边省市延伸。 而死亡激增的这半年,排除正常蔓延到周边省市死亡的,多出来的竟然大多死在郑市和郑市周边。 这让他不由得怀疑那个叫做福尔图娜的组织。在他们口中,他们是玩家的救世主,可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当然,福尔图娜只是一种可能性,不能当然排除游戏的因素导致这个结果。 期间,他也利用自己甚至家里人的身份在能接触到的官场调查过。似乎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调查过这些死亡数据。 就好像他是第一个被拉进游戏的官员。 猜测,太多猜测需要证实,他需要大量的信息。 玉双珠的电话来的很及时,他接到电话就明白过来是贺知微想让自己先咬钩。而只要他想做什么,就必须要做姜太公的鱼。 贺知微听到他的问题也笑了:“我想要什么?唔,想要帮帮你?其实我的好奇心很旺盛的,你想知道的也是我想知道的。” “虽然我们的目的可能不一样,但是能同行一段路也很不错啊。”贺知微道:“美国的个人英雄主义在咱们这里可是行不通的,先锋官。” 他自觉自己的话很有道理。 闻言,牧也只问了他一句话:“你尝到幸运的滋味了吗?” 话题怎么突然拐到那边去了?贺知微挑眉,没有答话。 “我尝到了。” 贺知微从手机里听到那边拉开抽屉的声音,之后是纸张晃动的哗哗声,应该很薄。 他很有耐心的等着牧也下一句话。 “是权力的滋味。” 那边的男人穿着衬衫,挽起袖口,露出坚实的手臂,手里握着一张没有填完的申请。 只剩下基本信息,填完交上去,不出什么意外他就可以高升。 这个机会原本不会落在他头上,毕竟他年纪轻,阅历浅。但是中间有些阴差阳错不足为外人道,总之兜兜转转是落在他头上了。 过程没有问题,这就很有问题了。 牧也把纸放在桌子上,脊背挺直靠在椅背,半阖着眼低看面前的纸。他声音冷而硬,漠然问:“你觉得我会接下吗?” 贺知微依旧沉默。 依照牧也的性格,他会接下吗?好像,正直的他不会愿意受游戏的嗟来之食。 “我会。” 对方好像也没指望他的回答,自顾自的道:“因为我需要权力,也知道自己为什么。” “那么你呢?” 那么我呢? 贺知微挂完电话很久还在那里坐着。牧也并没有拒绝他,之后问了一下程一怀的事。 最后,说:“你可以感受一下你的奖励,过两天我会去郑市一趟,之后再说别的。” 贺知微是一个很会做阅读理解的人,所以他从对话中总结出来了一个词:沉沦。 如果不得不接受,他会沉沦在胜利的奖励中吗?他会沉沦在失败中变成赌徒吗? 当然不会。 他太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贺知微按亮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把牧也的号码存上。手机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他轻哼:“管的还挺宽。” 这两天贺知微快忙死了,除了磨程一怀带的那个博士生,打听学校里有关的事情,就是去疗养院找程一怀。 奇怪的是,程一怀这几天都不在,跟护士打听了之后发现他只有白天不在,晚上还是回来的。 次日上午,贺知微再一次和那个博士生凑一起。他叫吕阳平,带着个黑框眼镜,衣着很干净,这也是他的着装中唯一可以称赞的。 吕阳平第不知道多少次看到他,却没有一点不耐烦,推推眼镜,单肩背的黑书包又滑下来,他倾斜肩膀,把书包稳了稳。 “吕学长~又见面啦。”贺知微笑容一向灿烂,冲他挥挥手。 吕阳平有些无奈,但还是认认真真和他问好,然后主动道:“我真的不能说,签了保密条款的。而且你离那个组织远一点,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学长,人是生不起大病的。”贺知微突然说。 吕阳平神色凝重起来。 这是第一次他提起有关吕阳平家里的事情,以前,他只是用一次次提高的价款诱惑。而吕阳平也永远没有过犹豫,在他看来,签了保密,那就是答应了,人得重诺,这是父母自小就教给他的。 他第一次进入游戏是和程一怀一起,两个人都是第一次,他活下来了,程一怀死了。 出来之后,家里人的病突然有了治疗的方法。这就像是拴在狗前面的骨头,让他抓耳挠腮的想抓住,可是他没钱啊!家里穷,他自己也是个穷学生,这辈子唯一自私一回就是继续申了博士。 好不容易申上了,家里人却病了。所以程一怀的邀请他没法拒绝,福尔图娜给了他很多很多钱。 还承诺会让他活着走出童话镇的每一场游戏,激情的像是传销。 贺知微没有再笑了,他眼神澄澈,一向很有劝服力:“我认识很好的医生,也为你的家人找到了肾源。” 钱既然打动不了吕阳平,那就去打动能打动他的人。谁说曲线救国不是救国呢? “放心,任何一个还有点人性的人都不会去叨扰你已经不堪重负的家人。”贺知微安抚道:“我接受任何形式的信息交换。钱和资源,鱼和熊掌,你可以兼得。” “我还有更吸引你的。”贺知微像一只海妖,用漂亮而真诚的眼睛恣意的诱惑着眼前的人:“有一个人今天会来,他或许可以让你摆脱福尔图娜,你也不是自愿进去的吧?” “人得向前走,向上走,学长。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就不要用一切去赌了。” 吕阳平犹豫了,他显然心动了。 他负责的只是实验很外围的东西,但即使是他这样的人,组织都花费了高昂的价格,这证明这个实验真的所图甚大。 而且随着他了解的越多,越能冥冥之中感到这个实验似乎并不怎么合法合规,甚至...... 吕阳平垂下的左手握住衣角,慎重道:“那就和他见见面,聊过之后再说。” “好啊。”贺知微也算是达成目的了:“他是傍晚会到,到时候我给学长发定位。啊,对了,这个给你。” 吕阳平迟疑地接过贺知微递过来的名片,上面是一个医生的号码。 “算是我们的诚意。”贺知微微笑。 第20章 蔷薇山庄的饭真的很好吃 傍晚左右,日幕还未垂,大片的火烧云飘荡在天边,壮阔又艳丽。 机场里,穿着休闲装的男孩儿闲闲把自己上半身晾在栏杆上,旁边的女孩儿好像也站累了,学着把自己搭在了另一边。 “牧也什么时候到啊。”玉双珠拉长调子,百无聊赖。 贺知微脑袋倒着,声音闷闷的:“你问好多遍了,我也回答好多遍了。” “回答这么多遍不还是没用吗。” 两人嘴又开始闲不住。 一出出站口,牧也就看到两条将死未死的咸鱼,上半身搭衣服一样搭在出站口的栏杆上要死不活,他绕过来站在他们身后都愣是没有一个人看见他。 第一次享受到这样接机待遇的牧也仰头看天,长出一口气:“二位?” 咸鱼一号和咸鱼二号齐齐发动,用折叠的方式从腰部看到了身后的人。 “你们选择的视线方式,从出口应该看不到我。”牧也感到好笑:“或许我站这里你们能看到。” 贺知微直起腰,向他竖大拇指:“很贴心。” 直立起来的玉双珠长臂猿一样垂着两条胳膊,有气无力:“老牧你终于来了,走,吃饭吃饭!真要饿死了!” 中国人要说点什么事总是会选在饭桌上,饭吃两口,饮料或酒喝两口,场子一打开,话才能说出口。求人也好,叙旧也罢,见面三分情。 今天中午一场接牧也,晚上一场约吕阳平。贺知微学校那边有点事儿,把钱转给玉双珠让她找地方,还特意提醒她借个手机号定,怕福尔图娜真的手眼通天。 打完电话不久,贺知微就开始担心她会不会约到大排档,结果倒是没往他构思的方向发展。 玉双珠定了一个私厨,她说这是她送外卖的时候发现的最干净的馆子。然后贺知微等了会儿,发现没第二个地方发来。 问了玉双珠,她啊了一声:“就定了一个地方啊,咱们从中午吃到晚上呗。大不了等吕阳平来了再添点菜。” 没见过这种安排的贺知微张张嘴,放弃了。 那个私厨叫做蔷薇山庄,玉双珠边带路边猜测:“你们说这是不是吸血鬼开的?吸血鬼不是都喜欢蔷薇之类的。” 贺知微:“漫画看多了?” 玉双珠煞有介事的点头:“童话镇都出来了,我现在平等怀疑所有漫画小说。” 蔷薇山庄地处半山腰,旁边是个别墅区,门口就是一片草坪,按响门铃,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丝质草绿色长裙的女人,三十岁左右,低挽黑发,耳畔的珍珠熠熠生辉,笑得温温柔柔。 “是魏之鹤先生?”女人轻声询问。 贺知微双手从上衣兜拿出来,心里立刻就骂玉双珠编的狗屎名字,脸上扬起灿烂无比的微笑:“你好,我是魏之鹤。” 女人冲他们微微弯腰,然后递给了他一个印着粉色蔷薇的木牌:“请您往里走第三个房间,里面有等候您的服侍生。” “好啊。”贺知微接过来,随口问:“您是这里的老板吗?” 女人微笑摇头:“我最多算是个管家,老板不常来这里,您有事可以找我。” “怎么称呼?” “我姓九水。”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月牙,温柔清雅。见客人有闲聊的意图,很自然的抬手为他们引路。 九水?是一个很美,但是从来没听过的姓氏。 女人应该经常经历他人对自己姓氏的惊讶:“是南边的一个小姓,没有很多人知道。” 他们的房间离门口不是很远,女人帮他们推开门,微笑抬手示意三位进去。 “谢谢九水姐姐。”贺知微向她摆手告别,眼睛亮亮的。他本身就是个长的很漂亮的男孩子,这样笑起来就更让人心生好感。 他身后已经落座的玉双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向牧也那边倾斜身体:“装嫩啊装嫩!” 牧也攥拳放在唇边轻咳:“这里只有你有这个资格这样说。” “叫我丰亭姐姐吧。”女人低首笑,显然也是没抵挡住男孩子的魅力:“我们那边的人念的时候会把名字放在姓氏前面。” 丰亭九水。 “那丰亭姐姐再见!”贺知微笑容更大。 女人轻笑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三人和服务生。 这里可以提前点菜,但玉双珠怕两人有忌口。果不其然,她和贺知微就香菜问题进行了亲切但不友好的交谈。 最后还是加上了,因为牧也和贺知微一起二比一赢下一局。 有时候牧也觉得跟这两个人在一起就像在初中,连高中都高攀了。 因为晚上还有一场,于是三个人没有点多少。吃饭期间三个人聊起的也都是食物方面的话题,整体氛围和友人聚会没有任何区别。 牧也是第一个放下筷子的,见两人都停下了,他用手机给两个人各发了一个文档。 “什么东西?”玉双珠把手机横过来,文档里都是些图表。 折线图,柱状图,还有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图。除非把学数学统计的叫来现上课,不然绝对没希望研究明白。 “看字。”贺知微提醒。 不知道什么走向,知道说什么的也行。 牧也今天穿的西装三件套,依旧绅士彬彬:“大部分都是关于死亡率的,自杀,意外,谋杀。” “第五页,谋杀集中在郑市和周边,从半年前开始有波动的增长。” 贺知微大致翻了一下,按灭手机:“你在怀疑是福尔图娜干的?” “合理怀疑。”牧也道:“我倾向于童话镇的走向是扩张地域,死亡人数增长是必然的,但是折线攀升就有些奇怪了。” 贺知微点头:“我以为你关注的重点会是童话镇。” 牧也:“总要先做人力能企及的。” 贺知微把手机撂桌子上,好奇:“你不怕我向福尔图娜说你在查他们?从你的数据来看他们可是会杀人的哦。这么信任我啊?” 牧也看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自觉点了两下头:“雇了保镖,在路上了。” 很好。贺知微暗自咬牙。 “福尔图娜以前只能算得上是个邪教组织。”牧也习惯性翘起腿:“但是从半年前已经向恐怖组织的方向前进了。” 福尔图娜只是童话镇的衍生品,如果童话镇关于幸运的奖励是真的,别有用心的人早晚会凑在一起搞事情。现在只能庆幸没有人力可以掌握的非自然力量出现。 或许,也已经出现了。不然福尔图娜为什么半年内开始急速扩张边缘成员? 一定和那个实验有关系。 只是福尔图娜层级严明,高级人员人数稀少,也不常活动,更是从一年前几乎消失了一样。只有程一怀可以作为突破口。这也是牧也来这一趟的原因。 从小红帽那里出来的这一段时间,他忙着确认非自然力量的存在,忙着搜集信息,对于人的调查还是少了一点。 “你不信我来干嘛?”贺知微表情不善。 牧也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没有说不信你。你不是都来交投名状了?”这么辛辛苦苦的找人找资料,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贺知微抓住证据:“你不是说雇了保镖?” “上次去玉双珠家里的时候就发现他们的信息交换很快。你也应该发现了吧,不然不会让她换个号码和名字定包厢。” 玉双珠在出了游戏之后就被联系了,那些人到她家门口就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在她家了。 福尔图娜肯定有派人手监视一些玩家。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监视,他们已经能做到哪一步。 牧也喝了口白水,把杯子轻放在桌子上:“我的身份决定了我可以做很多事情,只要确定了我和他们相反的立场,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杀了我。” 贺知微皱眉,搞不明白:“你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上次做什么要装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他还以为牧也是准备假意投敌呢。 “在发现我杀不掉后,聪明的敌人会选择我的弱点下手,把我变成他们的人。”牧也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水轻泛涟漪,一圈圈的。 “与其要他们费心,不如我送到他们手上。”他平静道。却没有细说,看样子是做了什么准备。 牧也这个人做事太过周全,倒是轮不到别人操心。现如今贺知微的表现明显是不想加入福尔图娜,但是却想来掺和到他这边了。 放在身边也好,近一段时间当个帮手还是可以的。至于玉双珠,这孩子一眼就能看到老,是个一根筋的,既然收了钱,基本信任是可以给的。 对于她的身份,经过调查他也有了一些猜测。 想到这里,牧也指尖点桌子:“详细说说这个吕阳平吧。” 贺知微喝了两口水,准备开始详谈。 “他是程一怀的博士生,手里的项目和人脑啊精神啊心理之类的有关,具体的我看不懂。和程一怀算是前后脚进的组织,都是外围的人,做一些很杂的工作。但他们这些搞专业的,肯定是知道点儿什么,我重金加上情感双管其下,吕阳平肯定是动心了的。现在就看你能给他什么保障了。”贺知微提示:“他就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不想在组织里继续了。” “至于程一怀......”贺知微皱眉:“他知道的绝对比吕阳平多,我怀疑最近他在搞实验的证据。” 吕阳平是个一门心思搞学问的人,心思正直。程一怀可不是,他迫切的想活下去,不仅如此,他还想好好的活下去,坐以待毙可不是他的作风。 牧也:“怀疑?” “他前两天白天出去,我在堵吕阳平就没跟着。”他的推测真·全是推测·莫得一点证据:“这两天晚上出去,一听就很危险。你这边我还没搭上,这要是命没了,哭坟的人都没有哎。” 说了这一大段话,贺知微又喝了两口水。这水甘甜,喝上去软软的,蛮好喝的。 说的倒是很有道理,牧也总不能说,你的命不是你的命,要立刻为了国家豁出命去吧。 “我帮程一怀抽了一张牌。” 牧也和贺知微的目光移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吃饭的玉双珠。 “他短命的。”玉双珠嘴里嚼着饭,含含糊糊的。 贺知微:“塔罗牌还能替人抽的?” 玉双珠茫然:“不能吗?” 这边真是莫名其妙又开始打起嘴仗,牧也叫来服务生收拾了一下桌子,给玉双珠点了些下午茶。 “叮当” “叮当” 玉双珠捞手机:“你又给我们发了什么?” “童话故事集。”牧也:“那里叫做童话镇,总该是有点道理的。” “啊”贺知微想起来了:“咱们,第一个,那个......”他嘴张半天,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死死压住他的舌头,根本吐不出来。 不过剩下两个人都是亲身经历者,多少都能想起来那首小红帽唱起的血腥童谣。 “我的继母,杀了她的少年郎。 我的父亲,把我吃进他的肚肠。 我的妹妹玛琳,看我把命丧。 将我的骨骸悄悄收藏齐全 埋在杜松树下。 啾!啾!我是一只小小鸟,多么漂亮!” 出自童话《杜松树》,讲了一个被继母杀害的孩子变成小鸟复仇的故事。 小红帽有提到她是从一只小鸟那里听到的这首歌谣,如果这只小鸟就是《杜松树》里的那只,是不是可以说明游戏之间是相互关联的?或许以后他们会碰到以这个故事为基底的游戏? 多看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玉双珠看是童话故事,也松了口气。 差不多夕阳西下的时候,丰亭九水就领着吕阳平进来了。他穿了单一件衬衫,裤子和鞋子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带了隐形眼睛,没有背包。 堵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打扮,贺知微“哇哦”了一声。 第21章 从不找死贺知微 吕阳平坐下的时候有些局促。蔷薇山庄的环境清幽,服务非常到位,往来的不说全是衣香鬓影,也都低调有内涵,从容不迫。 三人组也只有玉双珠可能穷了点,但这位明显是毫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她内心强大,似乎只要她站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地盘。 吕阳平走了会儿神,及时调整过来,看着桌上的两个陌生人。与旁边那个只顾吃饭的年轻女孩儿相比,很明显,眼前这个穿着黑色衬衫的英俊男人是他今天的交谈对象,于是礼貌道:“你好,我叫吕阳平。” 早就让服务生不要进来,牧也顺手给他倒了杯水:“幸会。” 见吕阳平卡在那里,没再开口,贺知微很自然的活跃气氛:“你今天的打扮很不一样嘛。” 吕阳平下意识的想推眼镜,才意识到没戴,不自然道:“最近组织突然查的很严,我总感觉他们装了监视设备之类的在我们身上,所以想穿的越简单,身上物件越少,我们交谈的也更安全点儿。” “很谨慎的做法。”牧也赞许道:“这让我相信你真的有我需要的消息。” 吕阳平闻言整个人严肃了很多:“你是政府的人?” 牧也颔首:“不过,我不能代表政府。” “没事,我知道你是就行了。”吕阳平道:“只要你是在做政府该做的事,那你就代表政府。” 一直支撑着脑袋看的贺知微:“你很信任国家哎,我和你谈这么久,还没有他这两句话让你信任的多。” 吕阳平笑了:“我家里都这样,这证明咱们国家国民教育做的不错。” 他又说:“你能保证我和我的家人脱离了组织后能活着吗?” 牧也思索片刻,回答:“我只能按你的想法为你提供保护,你需要什么?” “人身保护吧。”吕阳平道:“福尔图娜其实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也就是在最近半年,他们才开始接触一些位高权重的人,也仅限于接触而已。” 牧也已经无数次关注到“近半年”这三个字:“福尔图娜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剧烈的变化?”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吕阳平摇头:“我只知道就连实验也是差不多半年前才重新运转。” “重新?” “嗯。”吕阳平确认:“之前有一些很浅显的数据,不像是什么大动作,我整理的时候看记录时间发现的,大概是在两年前。至于为什么停止又为什么重新启动我就不知道了。” 童话镇出现一年之后,差不多是福尔图娜建立半年后。 牧也:“我可以为你提供人身保护。你更信赖雇佣保镖还是军人?” 吕阳平迟疑:“军人的话......会不会太高调?被福尔图娜发现怎么办?” “相信国家的人受到国家的保护。”牧也微笑:“有什么问题吗?” 吕阳平笑了,也是,他都要退出了,还顾及这个干什么。 牧也站起身,从挂钩上取下外套,在兜里摸出一张纸递过去:“这个给你。” “什么?”吕阳平打开,是盖了红戳的保护令,戳上显示的是某特警部门,期限是五年。这东西直接给他可能不太合规章,但牧也这么做了那就表示他可以应付。 “如果五年内我没有解决福尔图娜——”牧也把衣服又挂回去,开玩笑道:“那一定是我被解决了。” “你提前猜到了?”吕阳平惊讶,不然怎么会提前准备好。 牧也目光温和的看他,平静道:“不,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是我应该做的,这不是交易的筹码。” 吕阳平认真把它折好放到自己的口袋,郑重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边吃边聊吧?”贺知微标准微笑,按响呼唤铃。 蔷薇庄园的饭菜真的很不错,菜色组合很大胆,却又意外的好吃,总能迸发出不一样的味道。佐味的饮品应该是自己酿造搭配的,风味独特。 这一顿算是宾主尽欢,尤其是玉双珠,晚上是她来点菜,两拨快把餐单上的菜点了一个遍,万分的心满意足。 期间吕阳平接了个电话,对面是他室友,大大咧咧的叫他:“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给你留门不?” 吕阳平不小心开了功放,赶忙关上:“留,我马上就回去了。” 等他挂了电话,玉双珠问:“为什么叫你狗哥啊?” 吕阳平有些尴尬:“不是有句话叫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叫阳平,他们就这么叫我了。” “哦”玉双珠:“那为什么不叫你虎哥?” 吕阳平无奈:“外号嘛,当然是怎么损怎么起。我也叫他老der。” 贺知微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一直很严肃,这样亲近多了嘛,叫狗哥很好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我近一点的朋友都这么叫我。”吕阳平道:“你们算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还帮我解决了我家里医疗上的问题,我们当然算是朋友了。” 迎着夜幕,三人送走吕阳平。贺知微向牧也友善发出邀请:“去我家住?” 牧也停顿稍许,婉拒:“不用了,我已经定了酒店。” 贺知微叹气,遗憾道:“可惜,不能见识一下保镖的威力了。” “保镖还是不发挥威力更安全。”牧也为今天的交流做了结语:“会有人来接我,你们不用送了。” “好吧,再见,我和珠珠顺路。” 绿裙女人站在门口微笑目送他们分别,或许不仅仅是送他们,因为门口有一个身着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男人和他们擦肩而过,那男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儒雅,眼神却冷冽,抬腿上阶的身影能让人脑补出一百本总裁小说。 丰亭九水微微弯腰,恭敬的把人迎进去,男人很自然的同她笑,刻意慢走了些和她并肩走了进去。 这个人可能就是蔷薇山庄的老板?贺知微想。 回到家中,贺知微洗漱完躺床上,开始回想饭桌上吕阳平的话。 “他们的实验目的我不得而知,但是实验的后果很......残忍。”说到这里,吕阳平眼里露出不忍:“可能是没有成功的案例,也可能是无论成功与否,实验品都是那个下场。” “变成痴呆。” 脑部实验,福尔图娜想做什么? 半夜,贺知微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对面一句低沉的“知微”,瞬间攻破了他根本就没有的心防,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看了一眼表,凌晨四点。贺知微有所猜测,调笑道:“这是保镖派上用场了?早说啊牧先生,来我这里我保护你......不,我们一起去找珠珠,她保护我们啊!” “我的确在往你那边去的路上。”牧也声音有些紧绷,他揉揉眉心,提醒:“他们去你那边了。给吕阳平打电话,让他去找玉双珠,你离得远,我来接你。” 电话变得呲呲啦啦,贺知微移开一看,上面显示的无信号。他的卧室拉着窗帘,漆黑一片,门紧紧闭着,钟表滴滴的走着针。 如此,却听到玄关处悉悉索索的声音,类似金属相撞,有人在开他的门。他住的高,恐怕他们没法儿走窗。 贺知微家里不是密码锁,他总是怕忘记充电。捣鼓了一段时间,门被打开,三个体型壮硕的男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他们动作利索,轻脚直奔他的卧室,映着客厅月光,手里闪过一道雪芒。 喀哒。 三人脚步陡然停住。 “三位,来人家家做客不脱鞋可不好哦。”男孩子清澈明朗的声音悠悠闲闲:“你妈没教过你吗?” 贺知微倚在卧室门口的墙边,动作标准的举着一杆长枪,黑暗中看不出这是什么枪,但是看得清敌人就行了。 “我家客厅挺大,我的枪法也挺准,你们至少得死两个人才能摸到我。”贺知微的食指扣着扳机,侧着脑袋,蓬松的碎发有些遮住他亮如烟火的眸。 贺知微见他们三人未动就知道他们犹豫了,做杀手的犹豫了还杀什么人? “拿那么点儿工资搭上命可不值得。” “原路退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门边的垃圾桶里我放了五万块钱,如果三位家里有困难的,也不劳烦白跑一趟。” 贺知微用余光看了眼客厅的表:“我朋友应该马上就到了,他看着脾气好,实际上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哦。” 三人对视,为首的低声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不过他们倒是真去把垃圾桶连带着抱走了。 门关上,客厅里又恢复一片宁静。贺知微没有放下枪,举着侧靠在大门上听动静,三人走的是楼梯,脚步虽轻但有。 用枪捅开灯,刺得贺知微眼睛缓了好一会儿。 看着洁白瓷砖上的不明脚印,他才意识到外面好像是下了雨,不过应该不大。 “真是烦人。”贺知微忍住了清理的冲动,把枪放在旁边,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人。 被人找麻烦,还要倒找钱。虽然自己的钱不是自己赚的,但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等会儿,从游戏里出来不是会有幸运加成吗?贺知微小跑回卧室把手机拿出来,开始翻自己的股票。 大概过了一刻钟,门口的按铃被按响,贺知微抱着手机脑袋都不抬摁开了门:“来了啊?” 牧也一进门就看见地上的脚印了,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让两个保镖在门口等着,自己又去看了看锁孔,之后对着脚印拍了几张照片。 门关上。 “你还装了监控?”牧也显然也看见了冒着红点的摄像头。 贺知微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啊,从童话镇里出来后就装上了。” “那应该是派上用场了。”牧也侧头,注意到倚靠在沙发上的猎枪。若不是发现了什么,他不会在身边放一杆枪。 非法持枪的贺知微桃花眼警惕起来,道:“你不会要把我逮到局子里去吧?” “为什么不?那里挺安全的。”牧也拿起枪研究,拆开弹夹之类的地方。 “你没有心啊!”贺知微悲愤的抢过枪抱在怀里:“童话镇这种见鬼的地方都出现了,我适当违法绝对是在情理之中好吧!” 适当违法?这什么新创的好词? 牧也紧绷了一夜的情绪松了下来,和贺知微,玉双珠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有这种效果,两人一起,效果加倍。 “刚才珠珠有给我报平安,说吕阳平到她那里了,那边还没动静。”说完,贺知微又简单陈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男孩子穿着宝蓝色睡衣,衬得皮肤如雪。童话看多了,牧也不自觉代入了白雪公主,公主的桃花眼水滟滟的,经历了入室,还能这样精神。也对,他一向喜欢刺激,不然也不会在被他警告后转而往他这边扎呢。 不过幸好小朋友只是找刺激,不是找死。 第22章 空头支票牧先生 “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吗?”牧也话题转的生硬,他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一向如此。 他原以为福尔图娜只会对他下手,现在看来这个组织实属丧心病狂了。这也说明他们在做的事情一定是不可告人,甚至连他身边的人都有这种待遇。他能尽所能保护好和自己有关的人,可谁也不能为别人的生命打包票,再加上或许还有一些人外的力量掺杂。 他选择了雇佣了保镖而不是寻求军队的保护也就是因为这样,根本没法解释,只能靠人情的话怎么会走的长久? 贺知微露齿标准笑:“当然,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他原本准备满世界乱跑的计划和这相比简直是......弱爆了。 牧也意欲不明的颔首,半晌,他道:“你已经二十二岁,也独立生活了几年,所以我能认为你有对自己人生负责的能力。” 在经历了非自然力量后,牧也不能确定这个男孩子是纯粹中二病发作想着拯救地球,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身边没有亲近的长辈,不能为他的人生提供合理的建议,不能为他的经历做出正确的评价。 他还是太年轻,又在太年轻的阶段里经历的太......荒谬。牧也只能这样形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所以自己一直拿不准他,太跳脱不是好事,他无法信任贺知微,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能表明贺知微有做非常严谨的保护措施,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有什么样的危险。 这时,他没有亲近的长辈,就成了他的一大优势。除了他自己,他没有可被拿捏的弱点。而另一种情况会像是吕阳平,他们可以通过医疗资源让他因为家人为他们提供情报,别人也可以,他重情的优点本质会让他摇摆。 贺知微不一样,他是个很独的人,他只有自己,甚至也只信任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想这样做,而现在这个男孩子向自己表明他会一直想要这样的生活。 “当然啦。”贺知微眸光清澈,他有一种神奇的能力,总能让和他对视的人对他交付信任,因为他总是很真诚的样子。 贺知微向他靠近几步。 今天牧也的衣着和以往没有区别,黑衬衫,领口开了一个扣子,西裤工工整整的,头发有些长了。 和在游戏里不一样了,或许是他们日常的交流多了些,也或许是牧也对他信任了很多,能够发现他私下里是不怎么喜欢笑。他总是平静的,一双冷静的眸安安静静审视着周围的一切,他习惯掌控,也习惯胜利。 太吸引人了,实在是太吸引人了。贺知微想。 “如果我无法继续下去了,我会告诉你的。”贺知微微笑,潋滟的桃花眼目不转睛看着眼前挺拔的男人,他高了自己半个头,需要微微仰视。 他喜欢示弱,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对弱者在善意中报以不屑。像神予世人,祂们爱着人类,却也坚信自己的地位不会被弱小的人类撼动。 对于他来说,示弱是掌控的第一步。 他和他是一样的人,只是方法不一样而已。 牧也一动不动看他,半晌,还是往后退了一步,把手放进裤兜。 没劲。 贺知微回沙发坐着,抱臂玩笑道:“你不会又要掏文件吧?”玉双珠那边一次,吕阳平那边一次,他也要有这个待遇了? 稍一停顿,他真的掏出来几张折好的纸。贺知微无语的接过来,果然是一份合同,大抵就是让他配合牧也工作,算是政府雇佣人员,有工资,没编制,平等的民事主体关系。还有一些他需要遵守的条款。 “白纸黑字,对谁都有保障。”牧也泰然自若,一点也不以此尴尬。 贺知微翻了两下,惊讶:“你是搞纪律的啊?” “不像吗?”牧也问。 贺知微上下打量,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不不不,没人比你更像了。”监督体系啊,怪不得人脉这么广,要死亡率给死亡率,要保护令给保护令的。 “我可能不能全心全意的调查福尔图娜,这也是我委托你的原因。”牧也坐在沙发上,把手臂放在扶手。 贺知微了然:“人民公仆也是很忙的。” “不仅如此。”牧也道:“我可能要调岗,以后会更忙。” 这倒是出乎贺知微的意料:“调岗?你现在的职位很不错啊,看上去也很受上司的器重,前途无量啊我的牧先生。” “我需要权力。”牧也漠然道:“要做更多的事情需要这样。现在的位置干这些事耗的是人情,要还的。” 哦,明白了,搞来这么多信息是空手套白狼,给人家开空头支票啊。怕人家真的找上门来,这是准备跑路了。 “你不怕他们找你麻烦?”贺知微好笑。 牧也毫不羞愧,干净利索:“家里有些荫蔽。” 很好,很无耻,他很喜欢。 折腾这么久,天也亮了,做饭是不可能做的,和玉双珠打了个电话约好算上吕阳平他们四个人一起去他们那边吃早午饭。 贺知微现在住的房子还在学校附近,大学城,周围都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大学生嘛,都是夜间生物,白天只能坐在教室里,要么吸干知识的精气,要么被知识吸干精气,没有例外。 坐上大佬亲自开的车,贺知微不经意问道:“其实玉双珠在现实中帮不上什么忙,可是你总是带着她,喜欢她?” 牧也专注路况,没有分神给他:“十九岁,还是个孩子,我只是希望她能活着。” 玉双珠武力值高,面对游戏的残忍血腥她也并没有慌张崩溃。但是她太透明了,就算她能感知人最本质的喜恶,趋利避害,可要真有人算计她,现实中拿她当刀,游戏里让她用命试错,她是避不开的,因为她算是个好人。 好人本身,就立于必败之地。 多带带她,多教教她,虽然聊胜于无,但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是啊,珠珠那么可爱,怎么能害珠珠呢?”贺知微顺着他的话笑着说:“珠珠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早市的烟火气是最浓的,打工人匆匆忙忙,老大爷精神矍铄,中年人拉扯着孩子,卖家手脚利落。 喧闹,热气,不算很干净的一切构成了人世间最真实的一幅画卷。 四个人找了一个偏一点的地方坐下,默契的秉持着“除非天塌了,闹心的事不带上饭桌”的信念,由贺知微和玉双珠带头啊吧啊吧的聊着,天南海北的,吕阳平懂得多一点,涉及吕阳平知识盲区的,牧也负责补充,年龄在那里,懂得自然比剩下两个多。 饭吃到末尾,吕阳平按亮手机惊醒:“今天八号啊!昏了头了,今天约好了要去做实验来着!” “唉。”玉双珠双手托腮,把自己的婴儿肥托到苹果肌,郁闷道:“这不上班的生活又和上班有何区别!”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贺知微适时跟上步伐。 玉双珠摇摇手指:“现在生命熄了,在下面说不定也要做牛马。两字结束:要死。” 饭毕,除了吕阳平要去和室友一起做实验,剩下他们三个准备再去一趟青山疗养院,看看程一怀到底在做什么。 青山疗养院还是那么空空荡荡,大厅没什么人,这次直接连服务台都没人了。大门口停着两辆警车,里面好像是有人。 这是,又出事了? 三人进去没有被拦,一到程一怀住的那一层就被警察拦下了,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赵警官,还有熟悉的他们。 “你们是来看608患者的?”赵警官神情冷肃,鹰似的眸子锁定他们,询问道。 贺知微乖乖的回答:“是啊,我们是来看程老师的,程老师出什么事情了吗?” 赵警官没有回答他,反而吩咐人把他们三个分开去问话。 忽然,熟悉的感觉也袭上心头。 贺知微&玉双珠:不会吧,这熟悉的感觉—— 贺知微愤愤锤了无辜受害的牧也一拳:“这该死的八号!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第23章 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1 贺知微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揉着自己胀痛的脑袋。这次他坐在了离娃娃最近的两个位子中的一个,眼前的这个娃娃有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和干净利落的公主切,双眼下各有一粒黑点,眼珠也是黑色的,乌油发亮。 长桌两侧照例一共坐了十二个人,他对面是牧也,旁边是珠珠,珠珠对面是吕哥。剩下的八人其中一男一女自进来后男生的手就一直握着正不断抽泣的女生的颤抖的手,指节都用力到微微发白。 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一个扎着马尾,一个学生头短发,青涩稚嫩,涉世未深的眼睛里全是对陌生的恐惧和茫然,扎着马尾的女孩死死搂住另一个女孩儿胳膊。 剩下的三人中有一个极瘦极瘦的男子,仿佛就剩下二两重的骨头,靠在椅子上也佝偻着脊背,没有特别的慌张,张嘴时露出一口糟黄的牙齿;另一个男的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胖的椅子都快要装不下,眼睛被挤成一条缝,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跑起来。还有一个中年大叔,和前面一个相比,他只能说是身材微微走形,眼袋长长的耷拉着,嘴巴习惯性的带着讨好的笑,大概是个老好人式的人物。 最后一位女生自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吕阳平看,慌张惊惧下急切的想说什么,又碍于无人说话生怕自己做了这个出头鸟会对自己造成损害。 简单给这次的玩家一一定性后,贺知微就收回自己的目光,安安静静的等待娃娃发布任务。 在玩家的忍耐时间内,公主切娃娃开了尊口:“大家好,本次游戏任务:完成一场保龄球游戏和一场扑克牌游戏。一个小时后开始强制进入游戏,时间以中止间即此地的时钟为标准,可以提前进入游戏。娃娃不负责回答任何形式的任何问题。祝大家用餐愉快,一路顺风。” 照例,泡泡玛特假冒品在发布完任务后就进入了待机状态。桌面上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说话。无聊托腮的贺知微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摊摊手:“看情况大部分都是进来过的,那还在这坐着干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咯。” 他话音一落,玉双珠也跟着站起来,抬手把自己的马尾扎的更结实了一点,冲牧也和吕阳平招招手:“走吧。” 他们一行人占了玩家总数的四分之一,这么一站起来,长桌空了一小半。剩下的人沉默稍许时间,也纷纷站起来,走向盛满食物的流水席。 牧也拿了些红肉回了桌边,贺知微在他旁边坐下,身体向他的方向倾斜,却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盘中的食物:“除了那两个女学生,应该都进来过。” 牧也颔首,对他的结论表示认可,目光落在他身后:“她们过来了。” 两个手挽手的女生手里也端着盘子,只是能看得出她们拿食物拿的很敷衍,就好像盘中的不是食物而是她们的入场券一样。短发的女生踌躇片刻,还是拉着自己的同伴坐在了贺知微旁边。 在所有玩家中,最面善的就是贺知微。短发女生在拿食物的时候也在观察这些玩家,她们进来的非常突然,恐慌和害怕之后她发觉这里可并不是学校,并且这里没有人好为人师,她们不主动,就什么信息都得不到,而大喊大叫的崩溃绝对不是最佳的选择。所以她在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安抚住了马尾女生,让她不要惊叫。 通过那个大娃娃的话,她大概知道是让他们完成游戏的意思,除此之外,这里是哪里?她们为什么会进来?又该怎么出去?短发女生一直在观察他们的神态,其中最为淡定的就是他们四个,能结伴而来想着可能也知道的更多一点。而且看年龄其中那个男生和女生的年龄都不算太大,看上去最容易交流。 “您好。”短发女生声音不大,却非常礼貌。 闻言,贺知微放下手中的筷子,弯起眉眼冲她们摆摆手:“你们也好呀~” 短发女生笑了一下,见他态度友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调整坐姿让自己显得庄重一点后道:“我们能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吗?” “当然。”贺知微言笑晏晏,同时手疾眼快的用筷子插住一只牧也切好的虾仁塞进嘴里。牧也瞥他一眼,把切下的另一半也放在了他的盘子里。 贺知微满足的咽下,嘴巴才有空说话:“吃东西还是很重要的,我们边吃边说......你想问什么?” 一直努力保持冷静的短发女生还是显露出了符合年纪的慌张与急切:“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我们还能出去吗?” “嗯......”贺知微咽下一口意面:“这里叫做童话镇,内容类似于副本吧,完成副本任务就可以出去。至于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现在我们已知的被动触发条件是在一定距离内有人死去,就会被传送到这里来。” 短发女生呼出的气息都有些颤抖:“......那我们,会死吗?” 哇哦,果然是祖国的花朵,接受能力就是强,他还以为她们会抗拒一会儿呢。贺知微微笑,重复自己听过的那句话:“输掉游戏现实不会死哦,只是输的多了,现实中你就会变得非常倒霉,说不定走在路上一个花盆就能把人送上西天......所以也不算是不会死吧。” “我明白了。”短发女生低下头思索,快要到肩膀的头发随她的动作下垂遮住她的面庞,道:“副本.....大概是什么类型?对抗吗?” “不一定吧。”贺知微想了想:“据我们了解都是以童话为基底的副本......我们这也是进来第二次,了解的不比你多多少。” 短发女生言语中感激之意尽显,请求道:“如果不是对抗性质的,请您能带一带我们。” 贺知微习惯性的托腮:“当然可以啦,我们都是玩家嘛!你们一定要吃点东西哦,听说游戏里有可能会饿肚子的。” 两个女生站起来,冲他笑笑,端起自己的盘子再次走向食物区,没有听到牧也的低笑。 “这么善良吗?”牧也抬眸看他一眼。 贺知微目露谴责:“我可是个善良的好人,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不想搭理他说的鬼话浪费时间,牧也轻轻擦拭自己的唇角:“注意分寸。” 贺知微绝对没有这么好心的想帮助这两个女高中生,女巫给白雪公主递毒苹果的时候还知道伪装成慈祥的老太太呢。 贺知微非常不礼貌的用筷子敲击盘子,发出不满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牧政委,有你在我哪敢!既然想和你一起并肩战斗,当然要遵守你的规则,放心,我很有分寸的。” 牧也看向钟表,回答:“谢谢?” 这一个小时除了这两个女生外再没有谁和他们一行人搭过话,倒是那个一直盯着吕阳平看的女人在下桌后立刻走向他。 “她是我同学。”吕阳平推推眼镜,没有什么隐瞒:“但方向不同,只算是认识。我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童话镇的事情,如果有可能我会帮帮她。” “哇!”贺知微数了一遍:“这次玩家我们快占了半壁江山了哎。” 谁说不是呢?只是人多未必是好事,因为心可不一定齐。 “走吧。”牧也道:“时间到了。” 熟悉的位置一团浓重的黑色晕染开来,由牧也为先,玩家们陆续进入新一轮的游戏。 昏暗,寂静,腐朽,冰凉。 这是进入这个空间的第一感觉。 玩家们所处的是一个非常大的房间,灰黑色的墙壁围绕,四角各有一盏昏黄待灭的油灯。屋子的正中间放置了一张铺着深色桌布的长桌,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刚刚开始燃烧的烛台,火苗僵硬的跳动着,没有一丝活力。整个桌子像一副棺材一样摆着,压在所有玩家的心头。 他们就像凭空而来的闯入者,四周看去,只有玩家正对面的墙壁两边育两座楼梯蜿蜒着被黑暗淹没。灰尘的气味让人忍不住皱紧眉头。 “什么情况?”玉双珠向前走两步左右看看:“一个npc都没有吗......我的老天,那站着个什么东西?” 她被黑暗里的东西惊了个正着,倒不是害怕,就是突然的发现被生理性吓着了。顺着她的眼神,贺知微看过去,在右手边的楼梯上,被黑暗覆盖的地方,隐约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个人影似乎发觉自己被发现了,晃动了一下后,众人就听到木制的楼梯被踩踏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位身穿燕尾服的老者步履款款的走下来,他带着一双白绸缎手套,叠放在身前,枯树皮一样的脸颊勾出笑容,在长桌尽头站定:“欢迎来到德雷克城堡,我是管家戈鲁维亚。” 火苗跃然,照的老者沟渠丛生的脸明暗相接,更显阴森。 贺知微注意到他们正对着的墙壁上有一幅硕大的肖像画,画中的是贵妇人手腕交握端庄的“注视”着他们,似有若无的笑意并不真切。 “我已知悉你们的来意。”戈鲁维亚彬彬有礼,挂着微笑:“这座城堡将为你们开放,你们可以抵达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你们愿意。” 贺知微许久才从肖像画上移开目光,手指蹭向桌面,一尘不染:“那么戈鲁维亚管家,我们的来意是什么呢?” 戈鲁维亚由于笑容调动起干瘦的五官:“butterfly.” 蝴蝶?某名奇妙的一个单词,这和他们要玩的游戏有关系吗? “我已表达了我的善意,这是我能为诸位所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戈鲁维亚微微欠身,是一个要离开的姿态,他依旧彬彬有礼:“这座城堡很大,请务必结伴而行。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 说完,他躬身后离去,瘦削的身影如来时般消失在浓重的黑暗中。 “所以——”玉双珠转过身,双手一摊,疑惑:“butterfly是什么?” “蝴蝶。”牧也道,他锐利的眼光划过这个大厅的每一寸。 那边的玩家已经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糟牙齿有些往外突的眼睛滴溜的转,走到牧也跟前搭话:“哥们儿,一看你就是老玩家。要不带着我们先探一探?” 牧也的眼珠幽暗,只有星点火苗跳动,他将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这里一眼看得到头,不用带。” 说完,他就侧身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向已经站在桌边的贺知微。 糟牙齿神情不像是生气,只是盯着牧也的背影许久,又走向那个胖子。 牧也走过去的时候,贺知微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站着,一边身子倾斜着,右手在桌子下面摸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 贺知微表情莫测,眨两下眼收回手:“桌子下面凹凸不平,应该有点东西。钻下去还是翻过来?” 玉双珠已经在捋袖子了,牧也:“翻吧。” 第24章 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2 对于贺知微他们,剩余的玩家余光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这边动静一起来,众人就纷纷看过去,吕阳平带着那个女生走过来,她将碎发卡在耳后,有些拘谨的介绍道:“你们好,我叫谢贞贞。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可以帮忙。” “那就谢谢贞贞姐啦!”贺知微笑眯眯:“我们在掀桌子!背面可能有点东西。” 谢贞贞点头:“那我们一起......要叫大家一起吗?” “是哦。”贺知微像是刚想到一样,感激的冲她笑,转而提高音量:“各位,帮帮忙啦,这个桌子下面可能有东西,我们翻过来看一看!” 这张长桌是实木,四角还坠了金属,所有人都使了大力气才堪堪推倒它。直到桌子的背面冲着众人时,马尾的高中女生不由得小声的惊叫,缩在闺蜜的怀里。 桌子背面有深浅不一的刻痕,有些还沾染了血迹。 蝴蝶蝴蝶蝴蝶蝴蝶! 中英文密密麻麻的几乎全是这个笔画稠密的词语。掺杂着的,还有一些“绝望”。 “还有这一句。”贺知微笑容湮灭,半蹲下,用白皙的手指抚摸过那句细细的刻字:“死亡的开关一旦开启,就不会停下。” “而它的开启无法抗拒。” 暗红的,稀疏的,被粗糙的桌背隔开某些笔画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背后有冷风吹过。 贺知微扭头去看那楼梯,窄窄的,堪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他道:“如果这里没什么别的了的话,我们就要上去了。” 那浓郁的像液体一样的黑色中,究竟有什么? 十二位玩家又在这个大厅巡视了几圈,包括墙壁都仔细地搜索过,均没有发现什么,看来只有这条楼梯了。 “谁先上?”谢贞贞小声问。 这楼梯狭窄,又幽长,最先上去的人有下面堵着,就是想后退也难。 “那就凭运气好了。”贺知微抱手:“我们自行两两组队,一组一个人上来黑白配,最后两个石头剪子布。如果有人不践诺......”他平直的嘴角忽而灿烂无比:“不会有人这样做的,对吧?好了好了,我和珠珠一组,你们自己配吧!” 最后是吕阳平和谢贞贞一组,牧也和那个老好人大叔一组,糟牙齿和胖子一组,两个高中女生自然不会愿意分开。牧也他们先行,两个高中女生做尾。 牧也左手执烛,和大叔一前一后微微错着点距离,抬步走上吱吱呀呀的楼梯。一步三晃,很难让人不忧心,直到牧也举着蜡烛迈上了最后一阶。 周围暗的令人心头发慌,牧也皱眉观察手中蜡烛,昏黄的火苗只照亮了它周围不足五厘米,甚至连他的面容都照不清。 垂眸沉思,牧也吹灭了蜡烛。与它的危险做比,它的用处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身边的大叔在发现身边的牧也消失了之后整个人就慌了,先是小声的呼唤,又怕招来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刚开始时大叔还大胆的往前走,慢慢的,他变得有些焦躁。原本是两人拿一支蜡烛,牧也走前面就他拿着,结果现在自己只能在这黑暗中没头没脑的往前走。 等等...... 他谨慎的停下脚步,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他旁边走过了?大叔试探的摸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没有,只好又继续往前走,他不敢停下,因为他怕身后也有什么东西。 一个人,没有任何光亮,也没有任何前因和目的,在低头看不到脚面的黑暗中能独行多久? 大叔越来越不敢停下,只能机械的往前走,他又到底走了多久了?是不是他触发了什么?他会不会在这里走到死亡?旁边......旁边是不是会有什么东西? 绝望的感觉铺面而来。 ...... 贺知微是在队伍中间,等他前面两组人消失在黑暗中没有一点声响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只是下面的大厅确实没有什么了,上楼梯是他们唯一的选择。直到迈上台阶不久,周围黑乎乎只剩下他一个人被黑暗包裹时,他才算是心彻底凉了,得,走单线了。 他停下低头想了想,最坏的情况就是人没了,他还没输过呢。他嘴角小幅度的弯起,所以......也无所谓,大不了好运气没了。 贺知微完全不怕黑,于是袖子一捋,突然就像只不会游泳的鸭子一样扒拉周围,扒拉累了就开始平直手臂大摆锤状高速旋转前进,活像一个陀螺。 贺知微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或者说等待了多久,他走累了又摸不到墙壁,没得靠就一屁股坐地上。 “真是见鬼。”他嘟嘟囔囔,喘着气学陕西话:“这黑了吧唧的干甚呢。” 歇一会儿后,贺知微单手撑地支起身体,又开始了动作夸张的探索。直到砰的一闷声,明显是一拳呼到了**的肉上。 “who?”贺知微拿腔拿调。就手感上来说,他撞到的大抵是某个人的胸肌,测算身高应该是一米八大几,至于是不是玩家就不好说了。 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在胸口,踉跄两步的牧也下意识就是躲避回击,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停住:“贺知微?” 耶?贺知微一仰头,熟人啊,于是又开始了盲人摸象:“是我是我,你站着别动,我去扒拉你。” 牧也微微松一口气,他料想可能不止他一人面临着这样的境况时,就担心贺知微的情况。精神状态倒是还好,主要是生命安全。对于珠珠的担心淡一些,毕竟她的反应能力和格斗技巧都是一流。 感受到温热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点点的......向上摸? 牧也看不到人,但是触觉还是非常灵敏的,甚至都用不着“灵敏”,他黑着脸打掉贺知微一下一下捏自己大臂肌肉不安分的手,听到“嘶”一声后有些想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力道紧了紧。 “老实点。” 贺知微发出“切”的一声,老老实实的被人捏住手腕:“这么大力做什么。” 牧也没听清:“什么?” 贺知微下意识地摇头,摇到一半才想起来对方看不到:“......没什么。对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牧也道:“我发现和我一组的人不见之后,没走多久就停下了。”他发觉一直走除了浪费体力完全是件没有结果的事情,倒不如停下来“等”,等到的是人也好,不是人也好,总归是个线索。 没想到等来了个熟人。 “这样吗?”贺知微暗自思忖:“看来这次的游戏玩的是拉郎配?缘分啊!”他戏谑道。 管家戈鲁维亚说“这座城堡很大,请务必结伴而行”,原本以为是不要落单的意思,现在看这种机制本身就是这场游戏的安排。 那......他和牧也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游戏做出这样的决定呢?如果找到这种关系,应该就能知道这场游戏想干什么了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再走就会出现点什么了。”牧也靠位置感知与贺知微面对面,确认他的状态后扶住他的肩膀贴近自己,尽可能和他增加接触面积。 “不会是玩家。”贺知微笑了下:“只是强制分组的话没必要这样。” “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牧也提醒道,声音凉凉的。 玩一场保龄球游戏和一场扑克牌游戏。游戏道具,游戏地点,游戏规则。现在可什么都没有呢。 “那还等什么,走啊!”这次轮到贺知微拉着牧也,又嫌不够,他死死抱住牧也的胳膊,把他扽的左半边身子往下坠了一下。 配合着贺知微的步子,牧也感觉自己左边手臂被包裹着,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他有些庆幸此时此刻的黑暗,可以遮盖住彼此的表情。 “话说你怎么确定我是我?”贺知微边走边问:“不怕我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牧也虽然看不见,他还是努力的看了他一眼,牧也感到无语的时候总是爱看他一眼:“你通篇作为下来......很难不觉得你是你。” “好吧,这证明我很有标志性。”贺知微点头表示认可这个理由。 牧也嘴角勾了勾。 “牧哥。”贺知微揉揉自己眼睛:“你看见前面的走廊了吧?” 黑灰色的砖墙构成的走廊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从他们所处的黑暗中慢慢延伸出来的,就好像他们也站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上,只是看不清周围罢了。 而新铺出的走廊也没有蜡烛的痕迹,并且依旧黝黑,却让人清清楚楚的看到——嘿,这里有一条走廊。 “嗯。”牧也眉头紧锁,停住脚步。 “停下做什么?”贺知微笑,又指指身后:“总不能再往回走。” 牧也观察着前面:“停下观察莫名出现的东西,是一个人对危险的基本应对。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而不是质问我。” 有点道理。贺知微卸下力整个人坠在牧也手臂上,聚精会神的看眼前的走廊。 走廊还是那条走廊,左边是墙壁,右边有几扇木门,都是闭合的状态,门与门之间间隔的距离相同。出现在这里显然就是让玩家去开门的。 他们此行说的直白点其实就是找东西,只是不知道保龄球和保龄球室是分开的还是打包好的。 “走吧。”牧也道。 贺知微点头,跟着他往走廊方向走。他们很默契的都没有去打开门,而是继续往前走,没走多久就碰到一个弧度很大的拐弯,转过去,还是同样的陈设,只是这次是右边墙壁,左边房间。遥遥望,下一个弧度的拐弯大抵也是如此。 “拐回去吧。”贺知微提议:“总觉得最初的房间比较有吸引力。” 牧也应声,两人又拐弯,索性这次这条奇异的走廊并没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他们平平安安的原路返回,不太一样的是——那片黑暗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取代它的则是相同的走廊。 “从第5扇门往我们这边数。”牧也道。他们从黑暗中走出一共经过了五扇门。 贺知微松开牧也的臂膀,惹得牧也下意识回看自己的手臂,微微握住了拳。 “从第二扇开始吧。”贺知微微笑,抬手握住了第二扇门的门把手:“我不喜欢第一和最后。” 牧也沉默稍许,眸光锐利的仿佛要穿透那扇门,道:“当然。” 第25章 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3 贺知微旋转把手打开门。 铺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令人眉头紧皱的腐木的酸涩气息,月光从三指宽的尖拱窗斜切进来,在拼花地砖上投下冷白的菱形,令人不适又古怪的照射着房间中央的四柱床。四柱床被天花板上垂下的不知名颜色的窗幔围绕,床对面是一张梳妆台和配套的座椅。 看来这是一间起居室,还是一位小姐或者夫人的房间。 被房间内景吸引住的两人没注意到身后的门缓缓合上,牧也下意识回头去阻止却扑了个空,门诡异的从他手的一侧瞬移到另一侧,悄无声息的,像一张安静的白纸。 门合上的一瞬间,床一侧的烛火“簇”的燃起,映照出帐幔上的深红,喷溅状的痕迹让人很难不去想象这张床上发生过什么。 牧也走到烛火旁想取下来照明用,手将蜡烛抬离烛台一寸蜡烛的火苗就小一点,眼见着越来越小,也只好原样放了回去,火苗也恢复了原样。 “所以......”贺知微原地转了一圈:“这是鬼屋冒险?” 牧也掀开帐幔,英俊的眉目冷冽:“还记得管家戈鲁维亚的提醒吗?” “butterfly?”贺知微挑眉。 “所以是寻宝。”牧也难得开了个玩笑。 寻宝吗?贺知微搓搓手,从床尾入手,猛地掀开遮盖住床下的帷幔和床单,声音难掩兴奋的变态本色:“在这里吗?” 牧也缓慢的转身看向蹲在地上的贺知微,月光照出了他白皙的脸,其中并未有一丝的恐慌和害怕,这将这间屋子的恐怖感冲散了不少。 ——如果正好能照出贺知微身影的梳妆台上的镜子中出现的是他本人的话。 一位头戴珍珠顶冠的白皙妇人双手撑着镜中的桌案,带着微笑和漆黑的没有一点眼白的眼睛凑近镜面,就像想认真看清到访者的容颜。 “闪开!” 如果听到这话的是玉双珠,那她一定能做出比脑子更快的动作,可现在钻姑娘床底的是一个叫做贺知微的小变态,而他能做出的只能是抬起头准备再问一遍的时候把脑袋磕个包。 “嘶。”贺知微疼的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趴床底下去了。 等牧也再去看的时候那扇镜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似乎只是屋子主人的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贺知微从床的侧面爬出来,正好在牧也脚边跪坐:“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镜子里的女人。”牧也在确定镜子中确实没有任何痕迹之后才低头去寻贺知微。 男生跪坐在地上,笑着举起怀中的白色球状物体,翻滚一圈露出上面的黑色蝴蝶印记:“第一个butterfly。” 牧也伸出手拉起贺知微,顺势接过保龄球掂了掂重量:“正常的重量。而且,不是球瓶。” 这意味着他们要找的东西很可能是没有定量的,因为如果是固定数量的东西,一人十个的球瓶更容易成为对象。现在手里的保龄球更像是“入场券”。 牧也把球还给贺知微,又走回镜子边。 月光下模糊灰暗的梳妆台上的瓶罐都落了不浅的灰。一本摊开的牛皮本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纸张因为惯性微微炸开,牧也伸手压实关键页。 纸张上的墨迹已经褪色稍许,但并没有妨害识别。 贺知微轻念出声:“伯爵会在客人来的那一天归来,德雷克城堡的一切都会期盼那一天。” “客人,欢迎你的到来。” “客人?”贺知微指指自己,又指指牧也:“我们?这是谁写的?你在镜子里看到的女人吗?” 牧也摇头:“可能吧。我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 两人翻遍屋子,都再没有找到保龄球,那个镜子中的贵妇人也没有出现了。贺知微双手捧着球,嘿咻嘿咻的抛起又接住:“去下一扇门吧。” 房间门这次倒是没有搞事情,牧也很顺利的就拉开门,走出去。走廊和刚才一般......等等。牧也仔细像走廊的墙壁看过去,灰色的墙壁由砖砌成,看上去都一样,可是牧也知道这面墙和他们刚刚进去时对着门的墙壁绝不是同一面。 贺知微在他古怪停顿时也发现了这点,他换成单手拎球,右手抚摸过墙壁,摸到了一手的冰冷,仰头一圈:“看来我们进去的房间就是我们要进的房间啊。” “试试不就知道了。”牧也手又覆上同一间屋子的门把手。门随着喀哒一声缓缓打开,门里的风景果然和刚刚截然不同。 食物腐烂的恶臭掺杂着久不通风的密闭空间空气的味道对于贺知微来说实在是太恶毒了。木制的桌椅,案板,钝的不行的刀具,放满**水果、肉类、蔬菜的货架和篮子,以及因为有人闯入而带起的烟尘。向架子那边看去,层层叠叠蔓延的挺远,足可见这个厨房储量之丰沛。 “咱能换个屋子吗?”贺知微手没用的在鼻子边煽动。 牧也皱着的眉头很快松开:“开几扇门都一样,进吧。” 这间屋子用具倒是挺齐全。贺知微绕过其中一个木架子,凑近一个篮子,小狗似的耸动鼻子,又皱眉:“这么多存量?” 他们没有从外面观察过整座古堡,不知道有多大,并且目前为止,除了管家戈鲁维亚他们也并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活人”。这么大的食物储备量代表着这座城堡中曾经的仆人上下众多,而案板前随意摆放的刀和处理到一半的食材似乎诉说着操刀者莫名其妙的失踪。 或许这不仅仅是一个寻宝游戏。牧也垂眸,在货架边看到一张便签,上面的字迹模糊了许多,只能看出最上面的几道菜是两份,菜肴的用料都十分昂贵,第一份比第二份少了土豆。 贺知微转身,将保龄球夹在怀中问:“开始找?” “一起找。”牧也大跨步走过去。 “话说这个游戏的boss还挺人性化的。”贺知微故意话说一半,等着另一个翻来翻去的人接话。 俯着身,牧也回头又转过去自顾自手上的动作:“你怎么不动。” 贺知微抛起怀中有些分量的球,接住:“我已经找到一个了。” 是么。牧也想也知道这人是觉得这里恶臭,东西也都是腐烂的状态,不想下手罢了。 “话题回到上一个。”贺知微蹲在他旁边:“你快问为什么。” 牧也叹口气,顺着他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纯吓人或者杀人,一个个不是更好吗?”贺知微满意道:“非要凑两人,boss大发善心啊。” 话说得不错,目前为止,这两间屋子都没有什么致命的东西存在,让他们这么一间间找东西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贺知微慢悠悠站起来。 一场游戏开始之前,要先宣布规则。一篇故事走入正题前,要先交代故事背景。《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这篇他看过,讲的是一位国王宣布谁敢在一座城堡中住三天,就把自己的公主嫁给他。一位木匠应召而来,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与城堡中的怪异现象斗智斗勇。比如从烟囱里掉出来的人腿和骷髅头,被木匠做成了保龄球和球瓶;再比如乱窜的猫狗和莫名其妙跑起来的家具,最终完成了任务。 可是目前为止,球是正常的球,人也是正常的人。这种明知前路不可能好过,又看不清路的状况,确实会让人心生不安。 厨房上下比较凌乱,全部看过耗费了不少时间,牧也拍拍身上的尘土:“这些屋子可能就是题目,做题要先审题啊,知微。” 贺知微听不得这人叫他名字,原本懒懒散散靠着架子的身体不自然的站直:“故事背景吗?那我们要抓紧时间多走几个屋子了。” “褚褚。”马尾女生抱住短发女生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走入屋子。 赵褚褚反握住好友地手指泛白,但她知道她不能表现出自己很害怕,茉莉还需要自己。这是她们进入的第三间屋子,前两间都像是仆人住宿的地方,非常狭小,很快就能翻完,两人只找到了一个印着黑色蝴蝶的保龄球。 这次她们进入的是一间书房,左右两边林里着高大华丽的书架,上面厚重的书籍并没有落满灰尘,反而像是时时被人翻阅整理过的样子。丝绒座椅前的桌案上零散堆叠着几本书和纸张,以及一张被毁坏了右半边中间大部分的照片。 赵褚褚拿起那张照片仔细去看,照片呈横向长方形,大约是个合照,背景应该是就是书房的某处。照片剩下的是一张女人的笑脸,说是笑也不太贴切,因为这个女人除了嘴角勾出了代表笑的弧度,其余五官和肌理没有一点动作,活像是两根看不见的线把女人的两边嘴角吊了起来,眼睛黑洞洞的望着照片外的她们。 “褚褚你看!”温茉莉拿起一张被铅笔写满字的纸张:“这上面......” 赵褚褚凑近去看。纸张上写满花体的英文,连笔勾合和涂抹中能看出笔者写下这些文字的急切。 “土星......物质基础......”温茉莉艰难的从极有风格的字体中辨别自己熟悉的单词,只是这张纸上的用词太过晦涩,两个高中女生实在是没有太多进展,倒是上面反复出现的化学符号引起了赵褚褚的注意。 Au金。 赵褚褚想到什么,飞快从温茉莉手中拿过纸张,和其余的几张放在一起,手指落在句子间快速滑动。 “褚褚你在找什么?” 赵褚褚弯腰寻找:“这张纸的内容看不懂也不妨碍我们知道这大概是讲什么的。你翻一下其他的书。” 算是实景的高难度阅读理解?温茉莉点头,学着她的样子翻动书页。 找到了几个想找的单词,赵褚褚心中对这些文字的内容心中多少有了些底。 “这些书是说什么的?”赵褚褚问。 温茉莉手指一顿,没有立刻回答,反倒从中拿出一张纸条来:“褚褚。” 纸条上的字体端正,与那几张纸上的字体迥然不同:Don''t continue!结尾的感叹号力道几乎要冲破纸背,足以见写下这行文字的人的警告之意。 温茉莉也从关键词句中看出了这间书房,或者说这座城堡主人在痴迷于什么了。 “是炼金术。”赵褚褚深吸一口气:“或许还有占星之类的。” 在两个高中生的印象中欧洲十几世纪的炼金术和占星几乎就是一群疯子的狂欢,他们有些痴迷于迷人眼的黄金,但更多的是追求高我净化与永恒时间的狂热主义。 这间屋子的信息丰富的让人咂舌,赵褚褚将手中的纸条复位:“茉莉,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能多翻几本书就多翻几本。” “可是我们也看不懂什么......”温茉莉话说一半,忽而停住,眼神越过好友怔怔地望向房间尽头的角落。 赵褚褚奇怪:“怎么了?” “褚,褚褚。”温茉莉眼中浮现惊恐:“那个拐角站了个女人。” 四五排书架置于书桌的右边,左右留出可供两人通过的通道来,从书桌座椅的方向恰巧可以纵览右边的通道。 阴暗的角落里,华丽的裙摆从黑暗中蔓延出来,女人红艳艳的嘴巴笑出倒三角的形状,斜着的纱帽半遮不遮的,露出没有眼白的眼睛。就这样,默默的,没有气息的,不知道看了多久。 跑! 赵褚褚一把拽住温茉莉的手往门口奔去,慌张的手不停的转动门把手,门却始终都不开。 这间屋里应该有她们要找的东西,东西没找到,门是打不开的!赵褚褚心中有些绝望,她不敢回头,但即使不回头,她和温茉莉也能感觉到身后丝绸布料摩擦的声音,陌生的,属于另一种生物的气味和凉意凑得越来越近。 粘腻光滑的皮肤贴上女孩儿的脸颊,温茉莉止不住的尖叫:“啊——!!!” 温茉莉的心凉的彻底,瘦弱的身体颤抖的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她会被怪物穿透身体,鲜血流的满地都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疼痛,巨大的痛楚会把她压垮碾碎—— “茉莉!” 温茉莉感受到被抱住,是温热的,也是熟悉的。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啜泣着软在赵褚褚的怀抱中,赵褚褚撑住她:“没事的茉莉,她不见了,没事,没事......” 直面恐怖事物的本身就会给普通的人的心理带来难以想象的刺激,更何况是一个比较胆怯的人。温茉莉许久才缓过来,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赵褚褚先一步开了口,她面色不比自己朋友好多少,但语气却很坚定:“茉莉,我们要继续找,保龄球也好,信息也好。离开了这场游戏,也可能有下一场,我们的人生已经不一样了,你要学着坚强,我也是。” “我们都要活下去。” 温茉莉抽泣一声,扶住门板站稳,用力点头,和赵褚褚再次返回书架那边寻找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第26章 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4 贺知微走进第四间房间后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了,原本抱在怀里的保龄球早就被牧也接过,他靠着墙壁仰头:“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牧也笑了一下,余光中却瞥见一个圆形的东西。他敛起笑意,变得谨慎,侧身放轻脚步过去,看清地上的东西后,侧眸道:“这儿确实有个头。” “啊?”贺知微不明所以,走过去低头就看到地上一颗还没**的男性人头,他的眼眶血洞洞的,向里面侧着压住半边脸,脖颈处的断裂狰狞,似乎是被生生扯断的,连带着别的一些肌理组织。皮肤有些萎缩,大抵能够看出他生前的容貌还算不错。 “这是间珍宝室啊。”贺知微眨巴眨巴眼,观察起这间屋子的陈设。典型欧洲款式的木制珍奇柜,四边墙壁贴着摆放了一圈,中间横着又摆了两个,玻璃的门框能让来人看清里面的物品。他随手打开一个,这里面是一些瓷器,浮雕的花纹冰冷又精美。 这间屋子的柜子多,东西又杂,贺知微有种隐隐的预感,这里可能会有点东西。两人不再说话,开始沉默的翻找。 这个房间在城堡里应该是向阳的,起码不会很阴暗潮湿,毕竟这里的东西还有一些大幅的油画依靠在一边。可是贺知微越往里面翻动,越觉得泛凉,右边鸡皮疙瘩一片片起来,连带着脸都麻了半晌,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贺知微默然停下,向右边看去。 果然,那颗男性的枯萎头颅正“望”着他的方向,竟好似活过来了一样。 他......贺知微皱眉,心道:哦,现在已经是无机物了,重来。它......刚刚不是往这边扭着头的吧?方才发现它的时候,他和牧也都没有翻动这颗头颅,如今它自己翻了过来,露出了那半边的耳朵,上面有一颗绿的滴水的宝石。 “牧哥。”贺知微敲敲手边的架子,让另一边的同伴能确定自己的方位。 闻声,牧也大跨步走过来,和他并肩,同样看到了这颗转过来的头颅:“不仅转过来了,还移动了位置。” 这是做什么?吓人吗?这也没吓到人啊。贺知微摸摸下巴:“我们从两边绕一下过去看看。” 如贺知微心中所想,这颗头依旧那么侧着望他曾站过的地方,便道:“那这就是指路了。哎,牧哥你那边找到点什么了吗?” 牧也道:“没有。” 两人顺着人头目光的方向走过去,越过贺知微曾经过的地方继续往前走,回头看人头还是没有变化,他又拉着牧也一个拐弯到另一边,再看时人头果然跟着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之中,只是方向变了,依旧望着刚才的地方。 “真是个指南针?”贺知微为它鼓掌。两人这次才真跟着它的视线走,眼前的珍奇柜并不是玻璃门了,反而是很厚重的木门,牧也缓缓拉开,木门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里面的四五层置物架空空如也,没有一件宝贝,除了正中间的两根红色编绳。 贺知微拿起两根红绳,递给牧也一根:“哇,这就是两个人的意义吗?搞情侣?” “和谁?” 贺知微惊讶的看牧也,以往这种话题牧也是绝对不会接话的,让他自己自说自话一会儿,也让这个话题快一点过去,这次是邪了什么门了? 牧也手指指下面,挑眉:“和他吗?” 贺知微下意识往下面一瞧:“妈耶!” 那颗枯萎人头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比证婚人都还要有存在感,他的眼眶朝上,正正在他们两人手中的红绳上,仿佛是它什么绝世爱人一样。 贺知微蹲下来,把手中的红绳放在它左边的眼眶上,抬头,黑眼珠子往上,手指着人头,像犯罪嫌疑人指证犯罪现场:“这样?” 牧也觉得......应该不是这样吧?不过这东西是拿走还是留下确实有待考证,如果真要带走,即使他们开下一扇门也依旧会是这个屋子,因为这里有他们必须要拿走的东西。 所以......牧也沉默稍许,不知道为什么的,也学着贺知微贺知微的样子,把自己拿着的那根红绳子放在了它右边的眼眶上。 像一只血统很奇怪的熊猫。 一只丑陋熊猫。 “这屋子里没有保龄球。”牧也看了眼呆滞了的贺知微,又重复了一遍:“这屋子里没有保龄球。” “哦,哦哦。”贺知微回过神,噗呲一声笑出来,声音明朗:“那走吧,看看爱情的信物是不是真的要拿走。打个赌怎么样,要拿走你就在珠珠和吕哥面前大喊三声我们在一起了。” “......”牧也无语:“不赌,走。” 两人走出门合上,换间屋子打开,果然,还是那间珍宝屋,那颗爱情信物版枯萎人头老老实实的躺在那里向天花板面壁思过。 牧也走过去拿起来,递给贺知微一根,嘱咐道:“放好。” 贺知微研究了一会儿开口,把它套进了手上,衣袖一放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他冲牧也弯弯眉眼:“好啦。” 牧也望向他的背影,眉眼也不自知的温和下来,笑了。 很幸运的是,下一扇门里,两人就找到了第二颗保龄球。 “我有种神奇的预感。”贺知微眼中闪烁着喜悦,他的笑一向很有感染力:“我们要进入下一步了。” 和牧也一起推开门,入眼的依旧是熟悉的灰砖铺就的墙壁,只是余光中的人影实在是让人难以忽略。戈鲁维亚站在不远处的一扇门前,他白的扎眼的手套牢牢吸引住贺知微的目光。他的手交叠放在身前,燕尾服干净的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第一次见他时周围太过昏暗,只察觉他是个枯槁的老人,现在有了光亮,却能看出他整个人还是挺精神的,也很平静。 “两位客人。”戈鲁维亚弯腰后帮他们打开了手边的门:“请进去吧,里面就是你们的终点。” 贺知微接过牧也递过来的球,和他一起走进门中。 屋门在二人完全踏入后关闭,而屋内的景象让贺知微花了些时间去打量。这个屋子很高,大概有两三层楼那么高,只是最上面是用大量的铁片封起来的,生红锈的铁片上被画了许多常识以外的红色字符,这些都被距离模糊掉了许多,远远望上去是灰暗的,是让人充满探索感又不敢踏足的地方。 视线转向正前方,十二轨道起点不远处则有十二个圆柱状的,大约三人高的透明高大容器正对着门的方向,底部被托起些距离,人扶着勉强能上去,如今大开着门,门里面有一串和铁片上字符同种语言的字符,看上去似乎是活动的。整体看上去有种穿越的科技感。 崭新到格格不入的保龄球游戏相关用具被整齐的码放,十二条木制轨道铺陈在他们二人眼前,尽头的框架上装饰了彩色的灯球,把这一片区域照亮,有一种怪诞的热闹。轨道旁边有一块巨大的木板,很突兀的空白着。 十二条轨道。贺知微心道,看来他和牧也只是第一组到达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他打保龄球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规则什么的倒是很懂,于是问旁边的男人:“你技术怎么样?” 保龄球这项运动实在不算是什么常规项目,牧也:“玩过。”意思是仅此而已。 贺知微怀疑那块木板就是用来公布规则的,空白的意思也是不会由他们来决定如何进行。 这屋子很大,东西却不怎么多,所以显得空旷。除了上面未知的地方,下面差不多都看过,贺知微漫不经心的抛接手中颇有些分量的保龄球,四下寻觅上楼的楼梯。 “奇怪,没有楼梯吗?”贺知微绕到球瓶那边去看看,后面就是普通的墙壁,从另一边查探完走过来的牧也冲他摇头。 牧也很快放弃了没有结果的探查:“我们先汇总一下手头的信息。” 已知的人,管家戈鲁维亚,反复出现的女主人,以及那颗戴着绿宝石耳坠的人头。 “还记得在厨房里发现的菜单吗?”贺知微道:“菜单最精美的份菜都是两份。” 这意味着这座城堡里有两位主人,而那颗昂贵的绿宝石的主人应该就是男主人。德雷克城堡在很久之前发生了什么,导致这座城堡里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有城堡的两位主人换了种形态的“活”了下来。如果这是真相的话,那位管家戈鲁维亚就很让人好奇了。 “信息不是只有我们才有。”牧也道:“并且他们进入的房间与我们的大概率不相同,这也意味着我们信息的缺失。” 那可真是难办了。贺知微屈指敲敲保龄球,除了那对高中生,其余的人都是老玩家,就算大义凛然的召集大家一同交换信息,一定有人会藏着掖着一些关键信息以期后面用来交换。 屋门突然打开,贺知微扭头,见是吕阳平和那个老好人大叔一起进来,就笑起来,小狗一样摆摆手,露出了手腕上的红色绳子:“嗨呀~” 吕阳平一愣,走过来:“你们到了多久了?” “二十多分钟?”贺知微手指向下画圈,又指指上面:“转了转,没什么特别的,也没有上去的楼梯。噢,对了,我们正准备研究那十二个玻璃仓呢,一起啊!”他歪着身子,从吕阳平那边探出冲老好人大叔笑着邀请。 原本在门口的大叔见他们互相认识,自己还有些放不开,一有人邀请就很高兴的和他们一起,习惯性的带上笑:“可以可以。” 玻璃仓的门大开着,几个人都没有走进去,牧也和老好人大叔一起,而贺知微就很自然的和吕阳平一起。 “唔......大概就是这样。”贺知微简单交代了一下他们这边的线索,吕阳平推推眼镜,神情严肃:“我同意德雷克城堡有男女主人的事情,我们有搜查到男主人的房间,他的房间非常......规律。”他艰难的找了个词语形容,那个房间的饰品和装饰都算得上华丽,并且所有器物和衣服都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整个房间也都很干净,能看出主人应该有一定的洁癖和强迫症。 “还有那颗人头,我也见到了。”吕阳平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那根红绳,证明自己和贺知微他们的遭遇应该是一样的:“另外......”他顺手将红绳系在手腕,捋起袖子,他小臂上用黑色笔写了一串端正的英文:“这是我在男主人房间书桌上的本子里随便摘抄的。” 随便摘抄就意味着内容不重要。贺知微拉着他的手仔细看:“字体?” “嗯。”吕阳平在他看完后很快整理好袖子:“想和其他人的对一对,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男主人本子上都是些什么内容?”贺知微问。 这算是比较重要的,吕阳平稍一回忆就很快回答:“一些简单的摘抄,文学作品。” “都是这样的字体?”他挑眉问。 吕阳平确定的点头:“我模仿笔迹还是模仿的挺成功的,而且这位男主人的笔记个人特点并不明显。” “可惜我们这边没有什么文字,噢,厨房的菜单不算。”贺知微想起那张菜单,上面的单词有的还拼错了。 吕阳平叹口气:“要是要把所有人得到的信息都汇集到一起才能发现什么,那可真是难为人了。”很明显,他也不认为这些人会全部据实以告。 贺知微手指从玻璃的一头划到另一头,水一样的眸盯着玻璃上的字符:“那些事情先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游戏。不,整场副本中最重要的只有游戏。” 他们搜集一切其他的线索服务的是未知的死亡触发键,但毕竟他们的任务是完成两场游戏,现在的他们身处游戏场,该考虑的只有这个。 “哎,吕哥。”贺知微蹲下身子,仰头换个角度去观察字符:“你说......上面会不会锁着什么东西?” 上面?吕阳平抬头,扶扶眼镜,巨大的铁片在黑暗中隐隐约约,红色的字符透露着不详的征兆。 “毕竟这十二个玻璃仓像是要锁着我们的哎。”贺知微站起来冲他笑。 身后,屋门再次打开。 第27章 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5 玉双珠和谢贞贞是最后一组,前面几组的人进来的间隔都十分短暂,贺知微来不及套话,只得先暂时作罢,将注意力转移到保龄球场上。 在最后一组进来,大门彻底关上后,球道旁边的大木板果然就如他们二人想的那样,开始浮现游戏规则。花体的英文美观却不好辨认,贺知微皱着眉头仔细看了好几遍才勉强看懂规则上写了什么。 这和传统保龄球游戏的规则差别很大,非常的简略,从左至右始,第一人掷球即认定游戏开始。一共三轮,一轮每人可以掷球一次,每一轮中全中的人可在本轮全部人掷球结束后再掷球一次,再掷球结束后该轮结束,自动重置球瓶,结算该轮分数,击倒一球得一分。 可是并不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懂板子上的文字,有些能勉强拼凑大概,有些则完全看不懂——比如玉双珠,还有胖子,糟牙齿和老好人大叔。虽然这个规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贺知微还是非常“好为人师”地道:“hi~各位,需要翻译吗?需要的话拿信息来换哦~” 牧也不自觉笑笑,他这算是哄抬物价,原本会的人大家凑一凑就能得出完整的规则,谁也不会吃亏,可贺知微一说“换”,大家自然就心里有些小九九了,不再愿意拿规则换规则,毕竟最后总会知道的。 当然了,如果有完全读得懂规则的人又不想贺知微一家独大的话,他当然可以站出来做“好人”,这样贺知微就什么都得不到。 这算是阳谋,赵褚褚思考片刻,走过来找到贺知微,提议道:“我们也看得懂。如果我们保持沉默,其他玩家交换给你的信息能和我们共享吗?” 赵褚褚握了一下汗津津的手,她不想做那个“好人”得罪贺知微,但也不想什么好处都得不到,这样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在场的人完全能读懂的就是贺知微自己,牧也,吕阳平和谢贞贞,以及赵褚褚和温茉莉。他们三个人是一起的,谢贞贞看上去也不会拆他们的台阶,贺知微笑得很灿烂:“当然可以啊!我们都是互帮互助的好伙伴嘛~”和女生们达成协议后,他冲剩下两组道:“要换嘛?” “怎么换?”一直没和他们说过话的糟牙齿问,他声音有些细,不仔细听听不到他说什么。 贺知微很干脆:“我们不贪心的,一条有用的消息换全部规则。”贪多可能会崩盘哦。 糟牙齿又神情奇怪的看了会儿牧也,像是等他也说些什么。但只要不是太过分,牧也是不会阻止贺知微做什么的,于是就安静的站在他身边,算是默认的态度。 胖子问:“什么算有用的消息?” “大家都是聪明人。”贺知微语气轻快:“有没有用你们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大家没必要在这个环节浪费太多时间嘛。都诚实一些,快点推进,也快点离开。” 先过来的是那对情侣,男生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我们发现男仆房间有很多带血的衣服,应该是属于不同人的。” 带血的衣服?贺知微和牧也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什么,但并没有多言,牧也走到他们身边给他们翻译了一下规则。 胖子和糟牙齿是一起的,他慢腾腾的挪过来,眼皮抬起,声音平直:“我们在一间实验室里发现了公爵的朋友写给公爵的一封信,是关于炼金术的。还有公爵只写了一个开头的回信,我只认识些常用的化学符号,别的看不懂。” 贺知微点点头,笑眯眯的翻译规则。而后眼神询问两个小姑娘是否听明白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退后了两步和她们拉开距离。 玉双珠和谢贞贞算一个半自己人,等他们这边的事情都交代的七七八八了才走过来碰头。可能是要在他们面前刷刷脸,谢贞贞比玉双珠要快一些:“我们这边的线索很少,除了那颗带有绿色宝石耳钉的男性人头外,就是一张纸条了。在——观星台?应该是类似的地方,我们站在那台上就觉得很高,夜空一下子笼罩住我们了一样,像是现实中的天空拉近了几千几万倍——这没什么的。我们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花体,又因为在外面风吹日晒吧,笔迹褪色很严重,只能看得清楚几个单词,什么不爱吃土豆,裙子,红色什么的,应该是一封宴会邀请回信。还有一个人名。”她眼神定定,像是说到了关键:“是卡特琳娜,名字前面有敬称,后缀却看不清楚了。” 卡特琳娜。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贺知微若有所思,拉过吕阳平,后者明白的捋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字体:“有类似于这种字体的吗?” 谢贞贞摇头:“没有。倒是很像规则板子上的字体。” “不是。”一直保持沉默的玉双珠突然道,她用下巴指指那边:“不像板子上的花字,反而有一点像他手上的。” 谢贞贞脸有些涨红,玉双珠的话就好像是她故意提供错误的线索,但她不知道玉双珠在他们小团体中的地位,怕言语激烈的辩驳反而起到不好的效果,于是有些委屈道:“那张纸上面明明是花体字......” “我懂一点笔迹鉴定。”玉双珠对自己一向是很自信,这座城堡里大部分都是些外国玩意儿,她懂得不多,所有一直保持沉默,可撞到她领域范围内的,她还是很相信自己的:“这字和板子上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写的,和吕哥手上的有一点像,也不是很确定。” 这差不多就足够了,毕竟吕阳平手上的也是他抄下来的,有差异也是正常的。贺知微笑意中有安抚的意思:“贞贞姐不要生气呀,我们是一起的,线索就是东拼拼西凑凑才能得到正确答案,就算是误导,“误导”这个行为本身也是线索,更有意义的线索。珠珠对于‘认人’可是很有一套哦,团队嘛,就是用来补足的。” 贺知微没有通过抬高谢贞贞,贬低玉双珠的话术来安抚她,对于聪明人来说,这样的话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起的,因为只有“自己人”才不怕彼此贬低而产生怨恨,好话说给“外人”听就好。夸赞,批评,要求,这些都是正向的,会让人有归属感。而且人是有逆反心理的,说你别生气,你就更想证明自己宽宏大量根本没有生气。于是谢贞贞松口气,冲他轻轻点头,又向玉双珠笑笑。 早已在心中奠定贺知微外交一枝花的优秀地位,玉双珠顺着他的话向谢贞贞回以白牙花子。她一独行侠其实也懒得顾及这个顾及那个的,大家都在一个有分寸的范围内就好,而贺知微和牧也甚至吕阳平都太懂这个“分寸之道”了,所以和他们在一起玩儿也好,出任务也好,都很舒服。 这边结束,贺知微用胳膊肘戳牧也:“怎么样?感觉我们这边的线索最没用啊!是因为我们是最聪明的一组,所以刻意给我们抬高难度?” 牧也垂眸看他,忽略他打嘴炮的一大半话,只回复道:“都只说了一半。” “不着急,牧哥。”贺知微的声音轻轻的,听的牧也耳朵有些痒,他看到男孩儿的笑越发温和缱绻:“你看,关于分数高低的规则还没有出来呢,我们还有得赚。” 线索交接换成,下面就要开始游戏了。国人本性,不愿做出头的鸟,贺知微不一样,他心一起来,就会像一只色彩绚丽的花蝴蝶扑闪着亮色的翅膀飞到最热闹的人群处,让所有人都注视他。 正如此刻这样。他拉着牧也站在1、2的位置,刚把最近的吕阳平顺手拉到“4”的位置后,剩下的玩家就咂摸出味儿来很快抢占剩下的数字,赵褚褚离的最近,动作也最快,把温茉莉放在“3”,等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只剩下最后的“12”了,她向满眼担心的温茉莉笑着摇头,坚定站在了这个最后一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吉利的位置上。 游戏开始与否取决于站在1号位置的贺知微,他抛起手中的保龄球,重量把他纤细白皙的手压下,在闪光中有种诡异的美感。 “要数个三二一吗?”他歪头,后退到合适的距离,做出助跑的动作,脸上露出熟捻的笑,似是极为亲密,对着身旁高大的男人道:“三——” 咚咚,白色的保龄球在触碰滑道的一瞬间就发出沉重的响声。一片血迹一样的红色从球的一点开始蔓延,像是历史片里代表战功侵略的地图一样,不规则的侵蚀着整个球体。与此同时,高处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一个计分板来,红艳艳的的标志让人心里不禁颤一颤。 玩家都屏息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宛如见证一个伟大的时刻。 保龄球瓶哗哗啦啦的被已经血红的球击倒,四躺八歪的散落了一地,门栏像铡刀一样当的落下又升起,宣告着一号第一轮投掷的结束,震得人心头一颤。满室寂静中欢快的小孩子声音扬起:“全中啦!全中啦!” 声音不会传达颜色,可众人依旧感到眼前一片血红的凝重。 此时,积分板上标明一号的位置下面出现两个阿拉伯数字“10”,后面闪着一个像素小孩圆圆的脑袋,头上还生动的飘着三根头发,孩子的小嘴一瘪又一笑,一瘪又一笑重复着,有种奇异的可爱。 “好耶!”贺知微右手握拳祝贺,笑意盈盈看牧也,声音有些低,宛如情人低语:“多中点。” 虽然玩家们不太了解,但是看贺知微的动作也知道他大概是有些底子在的,只是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名次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众人的心中波澜不是很大。 牧也闻言表情不变,大概是猜到旁边的男生又要搞什么花样,尽力的打出了“8”的成绩。后面的人大概是一点经验也没有,只是勉强没有让球跑到旁边的球道。 最后第一名是全中的贺知微,后三名分别是那一对情侣中的男生,糟牙齿和温茉莉。温茉莉从来没玩过这个,球推出去她眼眶就湿了,果然,慢慢染红的球斜斜停住,只击倒了边缘的两个。 她慌张的用眼睛去寻赵褚褚,看到她皱眉看着自己的成绩有种沉重的感觉。怎么办?怎么办?这是个人战,褚褚就算想帮自己也没有办法啊!现在她只有自己,她只能靠自己。她和褚褚约好了,要一起活下去。温茉莉抹去眼泪,暗暗在心里打气,努力复盘刚刚打球的手感,还有两轮呢,大家差的也没有很多,她一定可以追上来的。 全部人掷过一轮之后,只有打出10的贺知微的积分板上的像素小孩嘴巴从一瘪一笑变成圆圆的张开,欢快的小孩子声音又响起:“一号,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玩家们都安静的看着,算得上是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小孩子清脆的声音在回响。 “一号,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一遍又一遍,仿佛只要贺知微不开始,这句话就永远都念不完一样。 温茉莉离贺知微中间只有一个人的位置,她尽力克制自己随着每一次声音响起就颤抖的肩膀,瞧见贺知微默不作声地看着球道。球道上有什么吗?温茉莉也看过去,十二道球道就这么平平地铺着,每个球道之间没有高栏,只黑色橡胶一样的微微凸起。 余光一闪,温茉莉眼神追过去,就看到身边被贺知微叫做“牧哥”的高大男人向他那边倾去,侧耳专注听着什么,而后侧脸,露出高挺的鼻梁和英俊锋利的轮廓和眉眼来。他微微皱眉,似是在思考,没有说话。贺知微也不恼,只将手搭在男人的倾斜的肩头,隐约说着什么,脸上露出明媚的笑。 直到男人颔首,贺知微才从地上抱起一个白色的保龄球。 ......哪里来的球?温茉莉疑惑,没来得及深思,就见贺知微的球滑出了一道利落的斜线。 等等,斜线? 与身侧凭空产生的保龄球不同,这次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颗白色的球随着滚动依旧蔓延出红色,只是方向却不是正对着贺知微的瓶框。 咕噜咕噜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血红色的球越过略微凸起的分界线就这么击倒了牧也球筐剩下的两个球瓶。 叮。 头顶积分板上属于牧也的“8”陡然变成了——“10”。 第28章 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6 可能是贺知微补发的缘故,虽然牧也同样得到了10分,但并没有再掷一次的机会。 玩家们看着贺知微脸上露出的意料之中的笑,谁都不会觉得他这一球是个意外。 贺知微看见分界线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他不确定这样做是否有分,如果真的有分的话又会落在谁的头上,如今算是最好的一种情况。他得意的冲牧也一挑眉眼,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勾着他往上看分数,一副求夸的模样。 牧也无奈笑笑,手摸摸他的头发,这一摸摸的两个人都愣住了。他们两个人之间一向是贺知微忌吃不记打主动调戏,牧也装木头人,很少回应更别说肢体接触了。 还没等贺知微反应,牧也就自然且快速的收了手,若无其事的样子。贺知微嘴角一勾,也没蹬鼻子上脸。他蹲下抱起又出现的保龄球,准备开始第二轮。 他们这边没什么,可不代表玩家那边没什么。只要打中了别人的球就可以帮别人拿分这件事轻微的在众人心头炸开,尤其是赵褚褚。她这次运气很好掷出了7分,和玉双珠并列第三,而茉莉的名次却很靠后。赵褚褚望着贺知微的眼神中掺着一些挣扎,半晌还是没有说话,准备看看第二轮的情况。 第二轮贺知微依旧打出了“10”的漂亮成绩,在小孩儿轻快的祝贺声中,他愉快的转了个圈:“yes!” 牧也退后几步,加速推出手中的球,依旧是“8”,算是非常稳定的优秀成绩。 不出意外的,两轮分数累积下来,第一名是“20”分的贺知微,第二名是“18”分的牧也,而后三名则是第二轮发挥失误只击中三个的胖子,糟牙齿和掷出总分“7”分的,有些绝望的温茉莉。 不能再等了!赵褚褚深吸一口气,现在她无比庆幸开始时很快将茉莉拉到了3号位置。这个位置虽然没有挨着贺知微,但还在可以操作的位置。 她抬头却愣住了。因为贺知微正隔着一条线靠在牧也背上,一双水一样的桃花眼专注看着她,像是早知道她的决定,正等着她的开口。 “伟大的友谊。”贺知微笑。 赵褚褚舔舔干燥的唇瓣,声音大了些:“......茉莉,告诉他们我们的信息,所有。” 温茉莉恍然明白过来,贺知微还有一次机会!她急忙转过身,牧也见状就向她走过去。 贺知微下半身只有一只脚用着力气,靠山一走,他整一个大踉跄,差点跪地上:“没有人性啊!” “......”迟疑片刻,温茉莉低声道:“......是一张烧掉了一半的照片,只是褚褚还找到了......” 牧也锐利的眉眼一抬,眼神微凝,温茉莉下意识害怕的退后两步,再抬眼,男人就又恢复平静温和的状态了,他道:“好,我们知道了。”又去唤另一个名字:“知微。” “收到。”贺知微没急着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确定好角度:“走你!” 渐变的保龄球撞击框壁,冲击力带倒了剩下的所有保龄球,温茉莉的成绩顺利定格在“12”,摆脱了后三名的的阴影。 总人数不变,她的名次上升,自然就有人被挤下去了。情侣中的男生陡然白了脸,连他的女朋友也很不安的握住他的手。 第三轮就要开始了。 贺知微没有立刻掷球,心里在盘算着,他们争夺前面的名次是因为大概率他们要根据名次进入身后的十二个大玻璃容器中,他观察过,玻璃门中间位置的怪异符号是可以拨动的,就像是一个可以旋转数字的密码锁,从左到右密码的长度呈等差数列叠加,初始是2,差数是2,也就是说排名第12位的密码长度达到了惊人的24位,并且密码符号是异族字符,在辨认上本身就有一定的难度,对图形不敏感的更是需要大量时间甄别。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空旷的房间定然是会整出些幺蛾子的。 他们全员到现在,没有任何减员,这本身就不是一个值得庆幸的信号,前面过的越安逸,就意味着后期存活越艰难,或许这一次的名次就是一个开始。 只是事到如今,贺知微并不能确定排名越靠前的得到的密码数字越少。他争第一一是为了附加的一次投掷机会,二则是把握主动权。因为大家大部分的分数都集中在10到15中间,按照大家大概水平来推算,就算他放弃第三轮,分数也会处在中游,这样是最保险的。 所有人当中只有牧也和他自己的手感比较好,囿于位置,他能帮助的极限是4号吕哥,牧也是5号珠珠,他击牧也的球,牧也击吕哥的球这样顺延下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不是任何人都值得一帮的,两个女生会信守承诺先付后用,老条子们可不会,他们会抓住一切漏洞——比如他是否能确认帮助击倒几个球瓶。一味的把时间浪费在扯皮上绝不是贺知微想要的结果。 贺知微放弃了这个想法,又有点对自己感到奇怪,想这想那想好一切的事情,他一定是被牧也影响了。 珠珠的分数在中后段,先把自己人的分数捞起来再说。 贺知微戳戳旁边人,问他:“你想要多少分?” 眼前人笑得甜蜜,自觉很满意的样子,牧也就按自己的思路略一思索:“珠珠?” 脑子相互搭上线真是很美妙的一种感觉,每一个连接着理智的毛孔都充分的张开,通体舒畅:“嗯哼。” “19。”避免同分有加赛的可能性,牧也报出了一个三轮下来比较适中的决定。 贺知微故作为难的扶额:“一个球啊,这可真是难住我了。” 游戏还在进行中,所有人都在眼巴巴关注贺知微第三轮的发球,牧也平静瞥他,知道前面他思路和自己对上了,这触动了他不知道哪根奇怪的弦,又开始在这个时候发癫。 “快。”牧也道。 “好吧好吧。”原本想听牧也说些什么的贺知微露出“真拿你没什么办法那就依你好了以后不能再任性了哦”的表情,慢吞吞的退后击出了自己最后一球,擦着外侧边帮牧也的分数添上了最后一分。 牧也:...... 无语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牧也侧身弯腰,帮玉双珠击中了三个球,只要她自己发挥正常,她的名次可以往前走很多。 没搞懂情况的玉双珠睁着眼看到牧也的球咕噜咕噜的撞倒了自己三个瓶子,合着前面的事情好大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们的意思,握拳往自己心脏位置锤了两拳,和贺知微无独有偶摆出“做兄弟,在心中”的大义感。倒不是珠珠愚笨,而是因为前面的事情事不关己,她压根没往脑子里进。 即便牧也了解她的本性,这么一动也是深吸一口气。 索□□情还是在掌握之中。 他们这样推来覆去依托的不仅是技术,更多的是一个叫做信任的古怪东西。这个古怪东西跟认识时间可能成正比也可能成反比,却与对一个人的感觉和认知紧密相连,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贺知微抱臂,食指不住的轻点,盘算着上头各位玩家的分数。他放弃第三轮,分数依旧能和牧也一起能排到前几,其余的人没有控分的能力,不出意外,第一名应该是那个始终存在感不强却超常发挥的老好人大叔,第二名是谢贞贞,最后三名则是情侣中的男人,糟牙齿和胖子。 除非有人超常发挥,或者...... “不要!”有些清秀的男生紧张的摇头,祈求一样看着身侧的女友:“不要,瑶瑶......” 被叫做瑶瑶的女生在男生的轻唤中眼神越发坚定,她在男生后一名发球,手中的白球咚咚坠地,清脆的击向属于旁边男生的球瓶处。女孩子这一次的运气很好,一球击倒了男生剩下的所有球瓶,使他的成绩跃然高升,名列前茅。 多好的运气啊。 对于他们彼此之间而言,这是一件相望泪眼,无语凝噎的衷情之事,彼此交心,相互依偎,没有什么比愿意为爱人放弃生命更伟大的爱情了。而对于游戏中的其他见过生命逝去的人而言,自己的性命犹怜不及,是不会对这些起太多向善的真情实感,有些暗骂愚蠢,有些道句可惜,再没旁的了。 不过这又不是舞台,他们又不为作秀,别人的三言两语,如何眼神又与此时的他们何干呢?贺知微在心里为她默默鼓掌,能得偿所愿,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三轮成绩作罢,按名次,第一名是老好人大叔,第二名是谢贞贞,第三名是吕阳平,第四名是贺知微,第五名是牧也,第六名是赵褚褚,第七名是玉双珠,第八名是温茉莉,第九名是小情侣中的男生,第十名是糟牙齿,第十一名是胖子,最后一名是放弃了第三轮的被叫做瑶瑶的女生。 “游戏结束!” “游戏结束!” “游戏结束!” 一句比一句更甚的尖利小孩子声音已经完全变形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像一根根毛针一样的扎入玩家的脑子。 “哐哐哐——”十二道急促的,紧挨着的落锁声出现在众人身后,一声声坠的人心都吊起来,慌张转身,眼前之景让人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保龄球游戏结束了,但此时此刻,才是真正的噩梦的开始。 第29章 好玩的保龄球与扑克牌游戏7 “按名次从左至右进入舱内!” 催命一样的声音四面八方传起来,恍惚让人觉得整个大房间都上下左右的震动起来。糟牙齿,老好人大叔还有谢贞贞都慌不择路的,下意识跟着指令走,进入属于自己的高大玻璃舱中,其余人也都两两和亲近的人在一起互相抱扶着,隐晦看向那两个岿然不动的例外。 玉双珠在声音一起就很快离开自己的站位护在贺知微身侧,吕阳平离得也近,三两步过去,扶稳眼镜矗立牧也旁边。 唯有贺知微和牧也,不慌不忙,站在外面,一人盯一边,眼睁睁看着已经进了人的玻璃舱门脆声闭合,机械簧芯喀喀转动的细微声闯入耳中,锁一样的异族文字符号生了魂一样自己转动起来,完全打乱。 “拿笔。”吕阳平从口袋中拿出从房间里带出来的几根笔,先分给他们几个。 那房间里的东西是能带出来,可谁也不知道带出来东西会不会惹来什么,除了吕阳平之外,就只有玉双珠塞了好几把趁手的利器,牧也在厨房收了两把还算锋利的剁刀绑在胯边,正准备抽出一把给贺知微防身,腰间就感到一阵凉意,一时间皮肤紧绷。 贺知微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非常“懂事”的摸了过去,白皙纤长的手指落在男人后腰窝,又顺着绳子往前摸去,才解下刀。 牧也咬牙,眼神凛凛,冷的直教人后退几步才安心。 偏贺知微看不懂一样抬脸冲他笑,手里不老实的掂刀,知道这时候大家弦都绷得紧紧得,他不会浪费时间“教育”自己,不然自己才不会动手。 调戏归调戏,贺知微不会把自己的性命坑进去,所有这一串动作下来也不过几息时间,头顶四周孩童的尖利嗓音已经刮骨抽筋一样刺激的人鸡皮疙瘩都炸起来,这世上绝不会有贺知微这样不知死活屠刀前还想着男色的人。 吕阳平忙着发笔:“不管有没有用,先在外面把原始字符都记下来!”纸笔自然是先紧着自己人用,有余下的,才分给别人,几个人用一根,没地方写就写在胳膊上。已经进入舱内的三人有些怔愣的望着外头他们分发和道谢的身影,谢贞贞眼睛瞪大,整个人颤抖着无声抽泣......一定没关系的,对,一定没关系的。她将手伸进兜里,默默攥住一节红绳。 “按名次从左至右进入舱内!” “按名次从左至右进入舱内!” “按名次从左至右进入舱内!” 扭曲阴毒到刺耳的孩童啼鸣末了三句后骤然止住,戛然而止的瞬息,周围静的像是堕入无边的太空,没有声音,更没有生息。尖利的儿童音催人慌乱,而无端的寂静只会害人草木皆惊,顿发迫害妄想症一般只要目不触及就有千百种危险潜伏身后。 “咚咚。” 惊魂一样的声响,试探般从上头二楼响起来。 贺知微蓦然扬起精致的下巴,举目望去,是那暗红色硕大字符密密麻麻占满的铁皮容器内发出的声音。他心脏忽而跳的厉害,扭头张嘴,几乎是同时—— “进舱!!!!!” “厉——!!!” 不似人的生物的啸声从铁皮容器中破空,伴着猛烈的撞击,巨大的碰撞声连累的驼扶的楼架都晃动起来,仿若一时二刻都坚持不了,立时坍塌。 所有人都进入到高大玻璃舱中,待到全部门都闭合后,前方原本积分用的空处现在对应着出现了十二串长短不同的字符,很明显是玻璃门的密码。有笔的都先简略的记录上面的字符,生怕这密码只存在一会儿,没有笔的只得尽量快速地转锁。 一切都和贺知微原先想的差不多,他冷静的对照自己的八位密码,眼神专注寻找异族文字某些特点明显地笔画,手中飞快地转动手中的字符锁。 让他们进来,又让他们出去。这个玻璃舱完全就是个拖延时间的工具?不,不,没有意义,只要不开大门不就行了吗? 巨大的撞击声仍然继续,玩家们焦急的拨动自己的密码锁,不时望一望声音发出的方向,就像身后被一头猎犬死命追赶,忙着逃命的同时还得时不时往后看看自己和死神的距离有多少,再心惊肉跳的继续奔驰。 喀喀喀喀喀! 是铁片破碎的声音! 突然,声音又停止了。 贺知微转动的手依旧稳健,他停下,抬头—— 巨大的铁片已经破了个半人高的长口,像是纵着劈了一刀,缝隙中......贺知微眯起眼,有什么雾蒙蒙的东西在左右移动,灰膜下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几边的图形彼此交互粘合,那是无数双眼睛组成的眼睛......它在“看”吗? “当!” 像是不耐烦了,铁皮里面的生物又将裂口弄得更大了一点,它那雾蒙蒙的器官也让众人清晰了—— 是一只半人大的复眼!超出认知的巨大复眼,组成复眼的几边形都能隐约看到。它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可以传达,却可以让他们感到属于人类的,最原始的恐惧。 是什么动物?蜻蜓?蚊蝇?还是......贺知微想到保龄球上的图案,是蝴蝶。问题是,这么大的复眼,这只诡异的蝴蝶又该有多大? 贺知微转到倒数第二个的时候,第一名的老好人大叔已经全部转完了,玻璃门打开,只要他伸手一推就能离开这个看似困住他的容器,没有了玻璃的视线阻隔,从不算窄的缝隙中,他更为清楚的看到了那个恐怖的巨大复眼。 现在,现在他该立刻出去离开这间屋子吗?他慌张回头,惊喜发现大门也打开了,门外深灰色的墙壁比过年时的红色春联都令人喜悦,引诱着他离开这间危机四伏的屋子。 咽下一口口水,老好人大叔小心推开门,走出舱门,而复眼的主人似乎也看到了他的移动,雾蒙蒙的眼转到他身上,大叔一时间僵住了,不敢再移动。 “喀喀喀喀喀!!!” 复眼的主人再也忍不住了,又开始疯狂的攻击锁住自己的铁皮,不消一时半刻,那半人高的裂口就完全张开,一双巨大的复眼连接着蜷缩的口器和头部突起的毛状物从裂口挤出来。 “啊!”老好人大叔吓得转身就跑,大门近在咫尺,他风一样跑出去,一转弯其余玩家就再看不见他身影。 贺知微终于也转好了最后一个字符,在他前面的谢贞贞和吕阳平也一样,只是他们都没有出去,而是时刻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倒不一定真是在担忧他们的安危,毕竟人聚在一起本身就能孕育出一种生的希望。 “叮——” 在巨大撞击声中,这点微末的声响实在不怎么引人注意,但它带来的结果却关系了太多人。排名后面的玩家崩溃的呐喊,前面提示的密码消失了! 牧也敲击玻璃,吸引了贺知微的注意,看见男人伸出手比了个“6”。意思是第六名已经解开了密码锁,玻璃舱过半打开,提示密码消失,后面人的密码又出奇的长,毫无疑问的抹杀着排名在后的人的唯一希望。 在高处的蝴蝶的上半身已经全部挤出来了!背在后面的翅膀,唰的一下向两边同时展开,黑色脉络分割出大小不一,没有固定图案的区间,橙黄色铺满这个区间,边缘处的黑色点着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白色眼睛似的圆点,随着主人的动作翕动着,没有一点的美感,反而恶心至极,只看一眼,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炸起,麻掉半边身体。 它振动着翅膀,带出自己的下半身的一节,竟然是人类的身体! 根据自己笔记下的字符正在转动最后一位的温茉莉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吐了出来,呕吐物难闻的气味也没有让她露出嫌弃,她太害怕了,这个怪物的后半段和前半段相比太过瘦弱,两条细腿连接到胯的地方——如果那个撑的不像样子的肉色东西是胯的话——渐变着颜色与上半身虫类的毛状物骨骼融为一体。 “呲——哗啦啦” 一阵纸片飘落的声音响起,雪一样,贺知微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是在玻璃舱的顶部,光影打在他脸上,明暗交杂,而他的眼神从疑惑慢慢变得心焦。 是扑克牌! 贺知微真的想骂人了!此时已经顾不得形象,他蹲在地上拾取,纸片比较薄,有些还不好拣,抠半天才拾起来。 “打开了!”是他们之中的最后一个人,玉双珠。 感谢珠珠!要不是在等她,他们绝对看不到下扑克牌雪的美景。 所有人都急赤白脸,形象全无地拣牌,每张牌在入手之后,正面中间即刻出现属于他们的名次,标志着这是属于他们的牌,率先捡完的是吕阳平,他犹豫再三,见蝴蝶人快要完全出来,一咬牙,快速冲到老好人大叔的玻璃舱内,合门蹲下拣取他的牌,这次牌面出现的仍旧是吕阳平自己的名次,而不是大叔的。 一副牌有54张,吕阳平拣的时候就在想了,如果少一个人的牌,他们的第二个游戏就根本没有办法进行下去! 贺知微和牧也也迅速拣好牌,两人没有丝毫迟疑,飞快推门出去,掠过在舱内不敢出来的谢贞贞,帮着吕阳平一起拣牌。 一直关注着蝴蝶人情况的玉双珠喊道:“都快点,它要出来了!” 蝴蝶人拖着两条人腿,就这么从缝隙中飞了出来,高高的竖立着,一双属于虫类动物的复眼没有感情的看着下面惊慌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