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后悔疯了》 第1章 第一章 洲煦集团的海外上市计划圆满收官，连续几天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把楚裴煦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一片崇拜、羡慕和谩骂声中，洲煦集团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庆功宴。 二十多盏水晶灯让晚上八点的宴会大厅亮如白昼，其间穿梭着商界名流与媒体记者，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追随着那个站在主位的男人。 楚裴煦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定制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是久经上位的从容不迫。 他刚结束一场冗长的祝酒，正侧耳听着身边同行侃侃而谈，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眼神却漫不经心地扫过全场，锁定了许洲。 许洲站在离主桌三米远的角落，正低头和楚裴煦的助理说话，垂下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额角到下颌线条流畅，小助理听着听着，就把注意力全放他脸上了。 许洲无奈的弹了一下助理的额头，接过助理手上端着的热水试了一下水温。 许洲和楚裴煦在国外登记结婚，十多年的婚姻生活让他们彼此非常熟悉合拍，许洲能注意到所有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他刚才看到楚裴煦举杯时，领带夹稍微歪了点，这种细微的瑕疵在高清镜头下会格外显眼。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寒暄碰杯，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青年，他慢步走到楚裴煦的身后，用指腹轻轻将那枚歪斜的领带夹推回原位。 楚裴煦几乎是下意识地放松了肩膀，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接过了许洲递来的温水。 “谢谢。” 他的声音里带着亲密和熟稔，很自然的告诉许洲，“等下王董那边你去应付一下，他那几个老战友爱喝酒，我怕应付不来。” “好。” 许洲应了声。 楚裴煦胃不好，不能过度饮酒，这会儿大概已经有些胃疼，但他转身继续与人谈笑风生，背影挺拔得像株不会弯折的白杨。 许洲转身走向王董那群人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大学时的导师发来的信息：“小许，当年你参赛的设计稿我找到了电子版，现在发给你看看。” 信息后面跟着很多张图片。 许洲毕业多年，导师时不时就会发这么一句，企图唤醒得意弟子对专业的热爱，好马回头的去干专业相关的工作。 许洲的脚步顿了顿，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却没有点开图片，片刻后回复：“谢谢老师。” 他走到王董面前时，脸上已经挂上恰到好处的微笑，熟练地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王董，楚总那边正跟欧洲来的客人谈合作，特意让我过来敬您一杯，他说您当年可是手把手带过他的。” 几句话就将话题引到楚裴煦的感恩上，既给足了王董面子，又巧妙地替楚裴煦挡掉了接下来的酒局。 王董被哄得眉开眼笑，拍着许洲的肩膀感慨：“楚总真是好福气，有你这么个细心的知心人，他有今天的成就，你功不可没。” 许洲笑了笑，给王董的杯子又添了酒 ，举杯道：“还要感谢王董当初的提携。” 旁边有人凑过来打趣：“许先生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楚总这辈子怕是都离不开你！”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洲端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就是楚裴煦身边的附属品——负责打理生活琐事，处理不便公开的麻烦，扮演一个合格的家属。 十年前不是这样的。 那时楚裴煦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在创业园里跟人抢会议室的穷学生，而他是建筑系最被看好的新星，设计稿总能被教授当成范本。 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时，楚裴煦正对着一份潦草的办公室布局图发愁，许洲忍不住指出了其中几处不合理的采光设计。 “你懂这个？” 楚裴煦当时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叫楚裴煦，想做个共享办公空间，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后来的日子里，楚裴煦总是抱着各种图纸到处找许洲，有时会带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有时就蹲在旁边看他画图，看累了就趴在桌上睡过去，眼下总是带着过度劳累的青影。 许洲那时总觉得，楚裴煦像一轮太阳，能驱散他骨子里的安静，让他也变得热烈起来。 “许洲，等我公司做起来了，就给你建个最棒的设计工作室，让你随便画图。” 楚裴煦喝醉时拉着他的手，眼睛亮得惊人，“到时候我们站在顶楼，看全城市的夜景，把这座城市的繁华踩在脚下。” “在想什么？” 楚裴煦的声音拉回了许洲的思绪，他慢步走了过来，眉宇间带着几分酒意，“王董他们走了？” “嗯，我送他们到门口了。” 许洲递过一张湿巾让楚裴煦擦脸，“你胃怎么样，疼不疼？” “多亏你挡掉那些酒，我还好。”楚裴煦接过湿巾擦了擦脸，目光落在宴会厅入口处，忽然定住了。 许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影，没什么特别的。 “怎么了？” 许洲轻声问。 楚裴煦猛地回过神，像是被什么惊醒，眼神有些恍惚：“没什么，好像看到一个熟人。” 许洲环视四周，到处都是熟人，也没把楚裴煦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去招呼客人。 宴会厅的角落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有人在说楚裴煦的成功史，有人在猜测他背后是不是有神秘助力，所有人都对楚裴煦的成功猜测纷纷。 许洲低着头，将空杯子放进侍者的托盘里，忽然听见有人说：“你们知道楚总的伴侣许洲吗？当初许洲可是我们学校建筑系的天才，周导的得意门生，有这样的人当后盾，楚总当然能专心事业，只不过可惜了一个天才。” 另一个人暧昧的笑着接话：“楚总也是厉害，能驯服这样的人，现在许洲不搞事业就围着他转，我可真羡慕，要是有个人也这样对我就好了。” “我看你就是也想要找一个恋爱脑，不管你做什么都死心塌地跟着你吧。” 后面的话被刻意压低了，但那语气里的轻蔑和狭昵，像针一样扎进许洲的耳朵。 他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背脊，朝着宴会厅的露台走去。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嘲笑恋爱脑，但只要楚裴煦肯定他的付出，他们能好好过以后的日子，这些背后的嘲讽其实都不重要。 楚裴煦的公司叫洲煦，是他们名字的结合，是他和楚裴煦共同奋斗的结果。 他们商讨公司名字的时候，楚裴煦说他的付出和贡献更大，理应把他的名字放在前面。 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些窒息感。 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组成了一条发光的河，这是十几年前楚裴煦承诺过要带他看的风景，他做到了。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楚裴煦发来的信息：“你先回家休息，帮我准备一份醒酒汤，我晚点回来。”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楚裴煦的这条短信许洲理解为舍不得他继续熬夜，让他先回家休息。 事业有成的楚裴煦日渐稳重，已经不像大学那会儿像个小太阳，不过对他细节上的关心仍然不少。 许洲和楚裴煦的助理交代了几句他醉酒后需要注意的细节，这才搭车回家。 到家的许洲为楚裴煦备好醒酒汤温在保温杯里，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觉。 可一直到早上醒酒汤都还在保温杯里，楚裴煦一夜未归。 多少年了，楚裴煦再忙也不会夜不归宿，这是第一次。 许洲担心是宴会上出了什么问题，拨通了楚裴煦的电话，从响铃到自动挂断，一直无人接听。 他紧接着拨通助理的电话，那边很快接通，说楚裴煦昨晚十二点多就已经让司机送走了。 因为许洲常年习惯性的为楚裴煦善后，助理以为他知道楚裴煦先离开了，所以没有汇报。 这么说来昨晚的宴会是在主人家双双不在的情况下散场的。 许洲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要不是昨晚楚裴煦给了他错误的信息，他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做出这么失礼的事。 恰巧这会儿楚裴煦给他回了电话，沙哑的声音带着醉酒后的疲惫和难受，“宝贝，抱歉，昨晚没回家。” 许洲心里一软，关于宴会的那点怨言被抛到了脑后，但还是忍不住问，“助理说你十二点多就走了，去哪里了？” “遇见一个老熟人，送了他一程，半路实在扛不住酒意，就在酒店睡了。”楚裴煦懊恼道：“本来是想给你说这件事，结果我醉的不清醒了，发错了意思。” “没事就好，醒了就回家休息。”许洲叹了口气，“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儿一样找不到北。” “幸好有老婆大人成为我的指路明灯。”楚裴煦开着玩笑。 大学毕业之后他们日渐忙碌，很多年没像现在这样互相打趣过了，大多时候的对话严肃又正经，不是讨论公司的发展就是讨论项目的进展。 “少油嘴滑舌了。”许洲嗔怪一句，心里却觉得甜蜜，好似回到了大学两人一起画图纸找实习的时候。 那时候楚裴煦的性格比现在跳脱得多，总能逗他开心。 楚裴煦还在哼笑，手机里却传来别人的声音，他主动解释，“是送早餐的，我先挂了，吃完饭回来。” 第2章 第二章 楚裴煦到家时已近中午，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漫过他好看眉眼。 许洲系着围裙从厨房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鬓角的碎发被热气熏得微湿：“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楚裴煦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影，喉结动了动：“没睡好？” “晚上醒了好几次。”许洲侧身让他进来，目光扫过他还算整齐的衬衫，“昨晚没吐吧？” “没，喝了解酒药。”楚裴煦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窝处，声音带着未散的倦意，“让你担心了。” 厨房飘来白粥的清香，混着点姜丝的微辣，是许洲特意为他煮的醒酒粥。 楚裴煦放松的深深吐了口气，鼻尖蹭着许洲颈间的皮肤：“还是家里舒服。” 许洲被他蹭得有些痒，笑着挣了挣：“去换衣服吧，粥要凉了。” 等楚裴煦换了家居服出来，许洲已经把粥盛好放在桌上，旁边还有一小碟酱菜和两个白煮蛋。他坐下时，许洲正用小勺把蛋黄戳破，往里面撒了点盐：“你昨晚醉酒，胃又不好，吃这个不容犯恶心，还好消化。” 桌上的几样东西楚裴煦再熟悉不过，他们刚创业的时候经常去各种酒局，两个人每次宿醉，许洲总会提前起床煮粥。 “想什么呢？”许洲抬头时撞进他的目光，愣了一下。 “想以前。”楚裴煦舀了一勺粥，温热的米粥滑过喉咙，熨帖得让人心头发软，“那时候总让你跟着我吃苦。” “都过去了。”许洲笑了笑，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对了，昨晚你说的老熟人是谁？” 楚裴煦的动作顿了顿，粥勺在碗里轻轻搅动着：“你应该不认识他，和我们一个大学的，我认识你的时候，他已经出国了。” 大学的时候许洲沉浸在自己的专业里，身边没几个相熟的朋友，就连楚裴煦也是在大三的时候才认识的。 “昨晚我在宴会上碰到他了。”楚裴煦放下粥勺，眉头微蹙，斟酌着道：“他看着挺难的。” 许洲没说话，安静地听他讲。 “他说自己和外国老婆离婚了，带着个五岁的孩子回国。”楚裴煦的声音沉了些，“他前妻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孩子还生着病，他回国后已经跑了半个月，到处碰壁，没找到工作。” 许洲无意识的用指尖敲着桌面，这几天楚裴煦的新闻到处都是，被走投无路的朋友看见之后求上门也是无可厚非。 “昨晚他拦着我，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反复说‘裴煦哥，求你帮帮我’。”楚裴煦脸色复杂，“我当时喝了不少酒，脑子懵，就把他和孩子先安置在附近的酒店了。” 许洲舀粥的动作停了，眉头微蹙：“孩子病得重吗？” “听他说挺急的，心脏问题，医生说最好年内能做手术。”楚裴煦叹了口气，语气里难免心疼，“我早上去看了一眼，那孩子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见了人就躲，怯生生的。” “那你打算怎么帮他？”许洲放下碗，认真地看着他。 楚裴煦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才道：“我想先给他安排个住处，离医院近点的。公司最近不是在招项目助理吗？我看他以前学的专业对口，能不能……” “可以。”许洲没等他说完就点头，“住处我下午去看看，找个两居室，家具家电齐全的，让他们能直接住进去。工作的事你安排就好，只要他踏实肯干，没什么不行的。” 楚裴煦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不觉得麻烦？” “都是以前的朋友，你现在有能力自然能帮就帮。”许洲失笑，“你以为我会劝你放着不管吗？我是这种坏人？” 许洲自然不是，他甚至有点儿老好人的意思，否则也不会因为帮忙改图纸而认识楚裴煦。 楚裴煦伸手握住许洲的手腕，把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指腹摩挲着他腕骨处的薄皮，“谢谢你。” “谢什么。”许洲被他握得有些痒，抽回手端着碗起身，“我去把碗洗了，你把林嘉阳的电话给我，下午我带他联系中介看看房子，你去休息吧，昨晚肯定没睡好。” 目送楚裴煦进了卧室，许洲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把林嘉阳的资料整理一下发我。另外，联系一下市医院的心外科主任，带他和孩子去看看，了解一下详细的病情。” 他收拾完厨房进卧室，楚裴煦已经睡着了。 卧室的窗帘拉得很严实，屋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这味道让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就靠着楚裴煦沉沉睡去。 下午两个人都养好了精神，楚裴煦出门上班，许洲则联系了林嘉阳一起去看房子。 接到许洲电话的林嘉阳像一头受惊的小鹿，声音小的像蚊蝇，给他的回应全都是嗯或者好。 许洲难以想象一位成年男性，甚至已经做了爸爸的人竟然会是这种形象，怪不得被老婆卷钱跑路了。 挂掉电话之后许洲对林嘉阳更多了几分怜悯，主动驱车去酒店接人，车刚停在酒店门口，就看见一个苍白纤细的男人抱着孩子站在屋檐下。 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怀里抱着的小男孩只露出半张毫无血色的脸，父子两一脉相承的透着一股浓重的脆弱感。 “是林先生吗？”许洲降下车窗，探出头问。 林嘉阳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连忙点头：“是，是我，您是？” “我是楚裴煦的爱人，许洲。”许洲推开车门下车，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孩子身上，小家伙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这是诺诺吧？” 林嘉阳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局促地嗯了一声：“给您添麻烦了，许先生。” “上车吧，外面热。”许洲拉开后座车门，注意到林嘉阳抱着孩子不太方便，伸手想帮忙，却被对方下意识地躲开了。 林嘉阳的动作很轻，却带着明显的防备，许洲的手停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绕到驾驶座那边上了车。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许洲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到后座：“先喝点水吧，诺诺要不要喝点果汁？我这里有常温的。” 林嘉阳接过水，小声说了句谢谢，却没给孩子拿果汁，只是把矿泉水瓶紧紧攥在手里，指节泛白。 诺诺趴在爸爸肩上，偷偷掀开眼皮看许洲，发现对方在看他，又赶紧缩了回去，十分怕生。 许洲没再说话，发动汽车往中介说的小区开。后视镜里，林嘉阳一直低着头，用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动作很轻柔，看得出来是个细心的父亲。 “裴煦哥经常跟你提起我吗？”快到小区时，林嘉阳忽然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许洲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偶尔会提，说你和我们是同一个大学。” 其实楚裴煦从没提过，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楚裴煦有这么一位旧友。 林嘉阳的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个浅浅的弧度，语气也放松了些：“其实我和裴煦哥是邻居，从小就认识，我年纪小，一直都是裴煦哥带着我，只可惜我后来出国了，我们就没联系了。” 他说起楚裴煦时，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崇拜，像个追随着偶像的少年，但随即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下去，“对不起，我知道你才是裴煦哥的爱人，我就是太激动了。” 许洲隐约觉得有点儿奇怪，但他无法怀疑一个有了孩子的男人，于是只是笑了笑。 中介在小区门口接到了他们，领着他们打开房门。 林嘉阳抱着孩子走进客厅，眼睛里满是惊讶和感激：“这房子太漂亮了，我们住在这里会不会太浪费了？” “不浪费，住着舒服最重要。”许洲走到阳台，推开窗户，“你看，从这里能看到医院的方向，以后带诺诺去复查也方便。” 林嘉阳抱着孩子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眶忽然红了：“许先生，谢谢您和裴煦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们。” “不用报答，好好照顾诺诺，好好工作就行。”许洲转过身，从包里拿出出门时买好毛绒熊，递到诺诺面前，“诺诺，这个给你玩好不好？” 诺诺怯生生地看了看爸爸，林嘉阳点点头，他才伸出小手接过，抱在怀里，小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那声“叔叔”软糯糯的，像颗糖，甜得人心头发软。 许洲笑了笑：“不客气。” 签合同的时候，林嘉阳看着租金数额，脸又白了：“这租金我们可能暂时付不起……” “没关系，我和裴煦已经商量好了，前三个月的租金公司先垫着，等你发工资再说。”许洲早就跟中介沟通过，“你安心住着，别的不用想。” 林嘉阳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红着眼圈说了句“谢谢”。 许洲刚从林嘉阳的新家里出来就接到了楚裴煦的电话：“怎么样了？房子还满意吗？” “挺好的，采光和位置都不错。”许洲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笑道：“怎么不打电话问林嘉阳？这是给他住的房子。” 本来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楚裴煦那边却莫名的一顿，随后才道：“我也是习惯了什么都给你打电话。” 第3章 第三章 许洲忙完林嘉阳这边，回到公司时已近傍晚，他径直去了楚裴煦的办公室。秘书小陈正在整理文件，见他进来便笑着说：“许先生来了，楚总刚开完会，在里面呢。” 许洲点点头，推开厚重的实木门。楚裴煦正靠在椅背上揉眉心，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夕阳透过百叶窗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硬朗的轮廓。 “回来了？”楚裴煦抬眼，眼底的疲惫在看到他时淡了些，“坐。” 许洲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将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林嘉阳的入职资料，人事那边说下周一就能办手续。” “嗯。”楚裴煦接过文件翻了翻，忽然笑了，“你怎么连简历都给他做了？” “他什么都没有，空降项目部肯定会被人非议，简历得做的漂亮点。”许洲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话题一转道：“助理拿诺诺的检查报告去问过，那边说手术很有把握，下周三就能安排住院，到时候再详细检查。” 楚裴煦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了顿，抬头看他：“辛苦你了。” “跟我还客气。”许洲放下水杯，目光扫过他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今晚还加班？” “嗯，欧洲那边的合同有点问题，得盯紧点。”楚裴煦合上文件，起身走到他身边，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等我忙完这阵，我们去度假。” “好啊，”许洲仰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去你上次说的那个海岛？” “都行，你说了算。”楚裴煦捏了捏他的脸颊，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暖得人心头发软。 许洲在办公室待了会儿，看着楚裴煦对着电脑处理文件，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神情专注。 夕阳渐渐沉下去，暮色漫进办公室，楚裴煦按下内线让秘书开灯，暖白的光线亮起时，许洲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大学时楚裴煦也是这样，总能在电脑前坐一下午，许洲就坐在旁边修改自己的设计稿，偶尔抬头看看他，心里就觉得踏实。那时候他们挤在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连空调都没有，夏天全靠一台旧风扇续命，可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 楚裴煦走过来，绕到椅子背后，手臂搭在他肩上：“发什么呆，可以回家了。” 许洲起身准备走，楚裴煦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随后走到一边接电话，通话不过几秒就挂断了，楚裴煦脸上带着歉意，“我得去应酬一下，你这几天太累了，先回家休息吧。” “好，你也别太晚了，还是身体重要。”许洲拿着楚裴煦给的一堆文件，自己驱车回家。 他到家做了点简单的晚饭，吃完后坐在客厅看楚裴煦递给他，让他帮忙看的项目方案，关于旧城改造的，正好是他感兴趣的领域。 许洲看的入了迷，渐渐开始动笔画设计稿，直到敲门声响起，才从入迷的状态里抽出来。 他把画稿收好去开门，一看见楚裴煦就想和他说自己刚刚的设计，但随即，他看见了跟在楚裴煦身后的林嘉阳。 “诺诺刚才又不舒服，我带他去医院了，刚回来。”楚裴煦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歉意，“嘉阳说家里还没买厨具，做不了饭，我带他回来吃一点。” 许洲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许先生，给您添麻烦了。”林嘉阳声音很小，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没事，你刚租好房子，不方便是正常的。”许洲迎他进门坐下，随后转身去厨房做饭。 为了楚裴煦的健康，许洲常年在家备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随时都能做出干净好吃的饭菜。 楚裴煦在外面陪林嘉阳说话，他半蹲在林嘉阳的身前，小声耐心的安慰着什么，说到最后抬手揉了揉林嘉阳的头发，随后进厨房来询问许洲，“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洗菜吧。”许洲收回落在外面的目光，语气淡淡的。 他不介意楚裴煦帮助以前的朋友，更何况林嘉阳说他们是自幼认识的邻居，但他介意刚才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 “你不是去应酬了吗，怎么又到林嘉阳那里去了？”许洲假装不在意的随口问。 “嘉阳没有车，等了很久没打到车就给我打了电话，人命肯定比应酬重要，那边都是相熟的老朋友了，不会介意的。”楚裴煦洗菜的手上沾满了凉水，存心的往他鼻尖上一刮，“吃醋了？” 许洲躲避楚裴煦“攻击”的间隙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林嘉阳眼眶通红，心里的别扭淡了些：“下次你有事的话就叫我去，再怎么说中途离席也怠慢别人。” “知道了，老婆大人。”楚裴煦回身抱着他，一个劲儿的用鼻尖蹭他的脖子。 许洲一不小心和林嘉阳对上了视线，瞬间难为情的推开了楚裴煦，“赶紧好好洗你的菜，林嘉阳还等着吃饭呢。” 两个人在厨房里边打边闹，忙活了好久才端出来三菜一汤，林嘉阳在餐桌上格外的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许洲也不好主动开口，只能跟着沉默。 饭后楚裴煦送林嘉阳下楼，许洲收拾餐桌的时候发现林嘉阳忘了自己的手机，拿着追出去，却听见两人在等电梯的间隙闲聊。 “要是我能像许先生一样厉害就好了。”林嘉阳抬起头，眼里带着羡慕，“能帮裴煦哥打理公司，还能把家里照顾得这么好。” 楚裴煦语带安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找工作本来就不容易，你还带着诺诺，诺诺被你照顾的很好，他也很爱你这个爸爸。” “可你很依赖许先生啊。”林嘉阳的语气很认真，“你刚才在医院还说，要是没有他，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嘉阳这话说的没头没脑，楚裴煦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了下来。 “裴煦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片刻后林嘉阳语气难过的说：“太晚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我送你。”楚裴煦的语气不容置疑。 许洲捏紧了林嘉阳的手机，直到两人进了电梯都没能把手机送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楚裴煦送完人回来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俯身在许洲额头亲了一下，“睡着了？” 许洲没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楚裴煦躺下，把他搂进怀里，声音带着疲惫：“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许洲的声音闷闷的。 “谢谢你这么理解我，这么包容嘉阳。”楚裴煦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等诺诺的病好点，我们就不用这样帮忙了。” 许洲没说话，朝着楚裴煦的怀里拱了拱，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以前太忙了，他们很久没有像这几天这样温存的说话打闹，即便多了一个林嘉阳，许洲还是很珍惜现在的时光。 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自然相信楚裴煦。 “你困了？”楚裴煦捏捏他脸颊，又把人抱得更紧，“要不要先商量一下度假的事情？” 楚裴煦很了解许洲，他喜欢什么事情都事先做好规划，最讨厌临时决定导致手忙脚乱。 “度假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去，但班明天还得上，还是早点儿休息吧。”许洲在被窝里伸手抱住楚裴煦的腰，“这几天都快累死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觉。” 楚裴煦不闹他了，许洲很快睡着，但他原本睡眠就浅，楚裴煦一个小动作就能把他吵醒。 他起床接了电话，为了避免把许洲吵醒，他出了卧室，声音压的极小，许洲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能听出给楚裴煦打电话的是林嘉阳。 打完电话，楚裴煦回房间换了衣服出了门，连许洲睁着眼睛在看他都没发现。 许洲再也睡不着，起床到客厅等着楚裴煦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一整夜。 早上快十点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楚裴煦进门就和许洲对上了视线，“你怎么在家？” “你呢？没去上班吗？”许洲垂着眼睑，看不出情绪。 这么多年来楚裴煦一直很拼，最开始的时候应酬喝出胃出血，进医院也要带着文件处理。 后来公司的情况好了，楚裴煦也从不懈怠，感冒这一类的毛病甚至医生都懒得看。 原本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男人，因为一个人甚至不去公司，许洲无法不在意。 楚裴煦蹙眉揉着太阳穴，一丝不耐从脸上一闪而过，片刻后他压下烦躁，坐到许洲旁边，“昨晚吵醒你了？” “你昨晚去找林嘉阳干什么？又是诺诺的事？”许洲皱眉，语气里压着火。 “嗯，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楚裴煦伸手环住许洲，“我保证，诺诺再好一点，真的就不用这样帮忙了。” “林嘉阳是孤儿吗？”许洲任由他抱着，却没有反应。 “胡说什么呢，人家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哥哥。”楚裴煦一开始笑着回应，随即明白了许洲的意思，脸色僵硬的看着他，“你怀疑我？” 第4章 第四章 “我不是怀疑你。”许洲的声音带着无力感，“我只是不明白，林嘉阳有父母有哥哥，为什么事事都要找你？他是成年人，有手有脚，诺诺的病我们已经帮他安排好了手术，工作也给他找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半夜三更打电话让你过去？” 楚裴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猛地松开环着许洲的手，站起身：“许洲，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嘉阳昨晚是因为诺诺突然发高烧，吓得六神无主才给我打电话，我去帮忙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许洲也站了起来，积压了一夜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忍不住爆发，“楚裴煦，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多久没旷过工了？就因为他一个电话，你就能扔下公司不管，守在他那里一整夜？你把我当什么了？把公司当什么了？” “我不是扔下公司不管！”楚裴煦的声音也拔高了，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一夜未眠让他疲惫不堪，“我已经让副总暂代处理紧急事务，林嘉阳那边情况特殊，诺诺烧到三十九度，他一个人抱着孩子在医院挂号缴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我能不管吗？” “他可以找他父母！找他哥哥！”许洲的眼眶红了，“为什么非要找你？楚裴煦，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过度的关心，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 “过度关心？”楚裴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自嘲地笑了起来，“许洲，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因为林嘉阳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帮他一把就是过度关心？那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洲声音发颤，“我只是觉得不舒服！你为了他夜不归宿，为了他旷班，你甚至因为他跟我吵架！楚裴煦，你真的没觉得自己太反常了吗？” 楚裴煦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火气忽然就泄了。 他知道许洲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些天林嘉阳的事情确实占用了他太多精力，忽略了身边人的感受。 他叹了口气，走上前想抱抱许洲，却被对方躲开了。 “对不起。”楚裴煦的声音放软了，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歉意，“昨晚是我不对，没提前跟你说清楚，让你担心了。诺诺昨晚情况确实紧急，医生说有点脱水，需要留院观察，林嘉阳吓得直哭，我实在放心不下才多待了会儿。”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父母在老家，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告诉他只会让他们担心，他哥哥跟他关系不好，早就断了联系他现在确实只有我能指望了。” 许洲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楚裴煦的解释合情合理，可心里那点别扭还是散不去。 “我知道我这几天忽略你了。”楚裴煦走到他面前，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但我对林嘉阳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他对我来说，就像弟弟一样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这点永远不会变。” 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怕许洲真的误会。 许洲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里的火气渐渐消了。 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 “下次有事提前告诉我。”许洲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我昨晚等了你一整夜。” 楚裴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一把将许洲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许洲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楚裴煦心疼地擦掉他的眼泪，“是我混蛋，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等这么久。” 许洲吸了吸鼻子，推开他，有些难为情：“你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没问题。”楚裴煦笑着点头，“下次再这样，老婆大人就打断我的腿怎么样？” 许洲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阴霾散去。 他知道楚裴煦不是故意的，林嘉阳的情况确实特殊，自己应该多体谅些。 “快去洗漱换衣服，都快中午了。”许洲推了他一把，“等下一起去公司。” “好。”楚裴煦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转身去了浴室。 看着他的背影，许洲轻轻叹了口气。 感情就像一盆花，需要两个人一起用心呵护，偶尔出现点小摩擦也正常，重要的是及时沟通，及时化解。 他们收拾好出门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路上楚裴煦给副总打了个电话，交代了些工作上的事，语气干练，又恢复了往日雷厉风行的样子。 “下午林嘉阳入职，我带他去各个部门打个招呼。”楚裴煦挂了电话，对许洲说，“你跟我一起？” “不了，我在办公室帮你看那些文件。”许洲笑了笑，“你去吧，让人好好带带他。” “我会叮嘱他赶紧上手工作，不让他给咱们公司拖后腿。”楚裴煦捏了捏许洲的手心，信誓旦旦的保证。 “好好开车。”许洲失笑，“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 到了公司，许洲先去了楚裴煦的办公室的休息室，楚裴煦则在办公室等着。 没过多久，林嘉阳就来了，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只是脸上还是带着点局促。 “裴煦哥。”林嘉阳看到楚裴煦，眼睛亮了亮。 “来了？”楚裴煦站起身，“我带你去各个部门认识一下同事。” “谢谢你。”林嘉阳小跑着跟上楚裴煦，语带感激，“要是没你，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许洲没关注外面的情况，今天没什么紧急文件，他在休息室里玩手机。 楚裴煦说等忙完这阵就去度假，他想提前做好准备。 他在手机上对比想去的地方的天气、交通和景点，最后选了一个小众的海岛，那里风景优美，人也不多，很适合放松。 他正看得入迷，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楚裴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在忙什么呢？” “看旅游攻略。”许洲抬头看他，“我选了个海岛，你看看怎么样？” 楚裴煦走过去，凑在他身边一起看：“不错啊，就这个吧。等诺诺的手术做完，我们就去。” “好。”许洲笑着点头，“那我再做个详细的攻略。” “对了，林嘉阳我已经安排好了，在项目一部当助理，跟着张经理做事。”楚裴煦说，“张经理是公司的老人了，做事稳重，会带他的。” “嗯。”许洲点点头，“这样挺好。” 楚裴煦出去搬了文件，回来在许洲身边坐下看了起来。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钢笔写字的刷刷声。 许洲难得的犯了懒，看着楚裴煦认真工作的侧脸，忽然觉得很安心。 下午快下班时，许洲去茶水间洗自己的水杯，正好碰到林嘉阳，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起来有些迷茫。 “许先生。”林嘉阳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怎么在这儿看文件？”许洲问。 “我，我有点看不懂这份文件，想问问张经理，可他好像很忙。”林嘉阳局促地说。 “我帮你看看吧。”许洲接过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他以前也做过项目助理的工作，对这些文件很熟悉。 “这里的数据有点问题，你得重新核对一下。”许洲指着文件上的一处说，“还有这里，格式不对，得改改。” “谢谢许先生。”林嘉阳感激地说，“您真厉害，什么都懂。” “没什么，以前做过类似的工作。”许洲笑了笑，把文件还给了他。 “许先生，您真好。”林嘉阳看着他，眼里带着真诚的感激，“以前我还担心您会讨厌我，没想到您这么照顾我。” “你是裴煦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许洲说，“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也可以问张经理。” “嗯，谢谢许先生。”林嘉阳脸上挂着笑，拿着文件转身离开了。 今天的林嘉阳给许洲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 许洲看着他的背影，之前他或许真的想多了，觉得林嘉阳对自己有敌意，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因为之前两人不太熟悉，他性格的原因。 他端着水杯回到办公室，楚裴煦已经忙完了，正在收拾东西。 “走吧，下班了。”楚裴煦笑着说。 “好。”许洲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两人一路自然的话着家常。 “晚上想吃什么？”楚裴煦问。 “随便吧，你定。”许洲盯着手机，还在想攻略的事。 “那就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火锅怎么样？”楚裴煦笑着挡住他的手机屏幕，“别看了，注意眼睛。” “好。”许洲收了手机。 办公大楼的玻璃窗前，林嘉阳垂眸看着他们并肩走在夕阳下，神色隐晦。 “小林，下班了还不走？”张经理回来拿公文包，惊奇的笑问，“第一天你就打算加班吗？” “只是在这里看看夕阳。”林嘉阳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这就准备走了。” 第5章 第 5 章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地翻涌着，将周遭的寒意都驱散了大半。 许洲夹起一片毛肚，在翻滚的红汤里七上八下涮了涮，裹满香油蒜泥送进嘴里，满足地长叹一声。 “慢点吃，别呛着。”楚裴煦笑着给他碗里夹了块肥牛。 “好久没出来吃饭了，感觉格外好吃。”许洲含糊不清地说：“大学的时候经常来，就没觉得好吃到这种程度。” 他给楚裴煦涮了一片毛肚，“你试试。” 楚裴煦顺从地接过，看着他吃得脸颊微红，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确实好吃，但是你做的饭更好吃，好吃又干净又健康。” “少夸我了，我能不清楚自己做的饭吗。”许洲嘴上说着，嘴角还是忍不住挑起了笑意。 大学毕业创业的那段时间，楚裴煦生活作息不规律，经常通宵加班又出去应酬，但他不想许洲也这样消耗自己的身体，常让他先休息。 以前许洲压根儿不会做饭，那段时间为了给楚裴煦补身体，他才慢慢摸索着学会了。 “下周诺诺手术，我可能要去医院盯两天。”楚裴煦放下筷子，语气里带着点歉意，“到时候可能又要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许洲抬眼，“我那天没什么事，一起去看看吧。” 楚裴煦随即笑了：“好啊。” 他原本还担心许洲会介意，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了地，连带着锅里的辣汤似乎都没那么呛了，胃口好了起来。 “对了，海岛的攻略我做了大半，机票和酒店要不要先订了？”许洲拿出手机，翻出行程表，“我看了下天气，下个月中旬正好，不冷不热，也不是雨季。” “你定就行，我没意见。”楚裴煦凑过去看，手指点在屏幕上，“这个水上木屋不错，视野好。” “我也觉得。”许洲笑着点头，“就订这个。” 两人头挨着头，一边商量着行程，一边往锅里下着菜，偶尔碰杯喝口酸梅汤，气氛温馨得像是回到了刚在一起的时候。 吃完饭出来，晚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许洲打了个哆嗦，楚裴煦立刻脱下外套披在他肩上，带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 “对了，明天项目一部有个会，讨论你看过的那个旧城改造的方案，你要不要一起去听听？”楚裴煦忽然说，“我记得你对这个挺感兴趣的。” 许洲眼睛亮了亮：“可以，早上我和你一起去公司。” “我就知道你肯定想做这个项目。”楚裴煦抬手搭着他的肩膀，“有你参与到这个项目，我就不用操心了。” “那我回去再看看资料。”许洲心里有些雀跃。 虽然他在公司没有职务，但只要涉及到建筑设计这方面的项目，他都会参与其中，之前也为公司拿下了好几个大项目。 回到家，许洲翻出之前画的旧城改造设计图，趴在书桌上继续画了起来。 楚裴煦洗完澡出来，看到他认真的样子，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早点睡，公司还有设计师，你别太累了。” “知道了。”许洲侧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你先睡，我再看会儿。” 楚裴煦没再催他，只是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处理着手机里的工作信息。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手机屏幕的敲击声，让人莫名觉得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许洲终于看完了资料，伸了个懒腰转过身，发现楚裴煦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 他走过去，想把手机从他手里拿出来，屏幕却忽然亮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是林嘉阳发来的：“裴煦哥，谢谢你今天带我熟悉公司，晚安。” 许洲的手指顿了顿，轻轻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拿了条毯子盖在楚裴煦身上。 第二天一早，许洲和楚裴煦一起去了公司。 刚到项目一部的会议室，就看到林嘉阳已经在那里了，正拿着文件跟张经理说着什么，脸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看到他们进来，林嘉阳立刻站直了身体，有些局促地打招呼：“裴煦哥，许先生。” “早。”楚裴煦点点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人都到齐了吗？可以开始了。” 许洲在楚裴煦旁边的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 会议开始后，张经理先介绍了项目的基本情况，然后开始讨论方案细节。许洲听得很认真，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轮到林嘉阳发言时，他明显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逻辑混乱，连张经理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个数据不对。”许洲忽然开口，指着屏幕上的一张图表，“根据去年的人口普查数据，这片区域的老年人口占比超过三成，你设计的无障碍设施覆盖率太低了，不符合实际需求。” 林嘉阳的脸瞬间涨红了，泫然欲泣地低下了头。 楚裴煦看了许洲一眼，语气平静地说：“许洲说得对，这个问题确实需要调整。林嘉阳，你下午把数据重新核对一遍，跟张经理再讨论一下方案细节。” “是，裴煦哥。”林嘉阳小声应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会议继续进行，许洲偶尔会提出一些专业的建议，都很有针对性，连张经理都忍不住点头称赞。 楚裴煦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骄傲。 会议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林嘉阳收拾文件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杯碰倒了，水洒了一地，还溅到了许洲的裤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林嘉阳慌忙去拿纸巾，手忙脚乱地，反而把更多水洒了出来。 “没事。”许洲站起身，后退了一步，“我去下洗手间。” 他转身离开，没看到身后林嘉阳看着他背影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 “裴煦哥，我是不是惹许先生生气了。”林嘉阳眼眶里含着泪，“对不起，要是我能再厉害一点儿就好了，我给你丢脸了。” 楚裴煦皱了皱眉，抽纸给林嘉阳擦了眼泪，“没关系，你才刚上手，会出错是正常的，别哭了。” “谢谢你，裴煦哥，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林嘉阳低下头，掩去了脸上的情绪。 许洲在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裤子上的水渍，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不是故意针对林嘉阳，只是就事论事，可对方那副样子，倒像是他欺负人似的。 回到办公室，楚裴煦正在打电话，似乎是在跟医院确认诺诺手术的细节。他挂了电话，看到许洲进来，笑着问：“没事吧？” “没事。”许洲摇摇头，“就是有点湿。” “我让助理给你买条新裤子送来吧。”楚裴煦拿起电话。 “不用了，一会儿就干了。”许洲拦住他，“对了，刚才会议上提到的无障碍设施，我觉得可以参考一下D国的一个案例，我下午找资料给你。” “好啊。”楚裴煦笑着点头，“还是你专业。” 许洲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去了休息室。他打开电脑，开始查找资料，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 楚裴煦叫他去吃饭，他才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 两人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林嘉阳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饭盒，看见楚裴煦就立马迎上来，“裴煦哥，我妈从老家给你寄了腌菜，你小时候就很爱吃的那种。” 楚裴煦惊讶了一瞬，随即笑了：“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的，我妈乐意给你寄。”林嘉阳把饭盒递过来，“你吃完了告诉我，我妈再给你寄。” 许洲的目光落在饭盒上，看着楚裴煦伸手接过饭盒。 “那我不客气了。”楚裴煦掂了掂饭盒，“好沉，看来能吃很久。” 林嘉阳仿佛这时候才看见许洲，假笑着，给他鞠躬告别。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针对我？”许洲有些无奈地看向楚裴煦。 “你多心了吧。”楚裴煦帮林嘉阳解释：“他从小就是软性子，谁欺负他都不敢做声，怎么敢针对你。” 许洲不想因为这个和楚裴煦争执，于是没再开口。 午饭过后，许洲回家拿自己画图用的笔记本，见午休时间还久，顺手就在家里书房整理了一下D国的无障碍设计资料，下午去公司的时候就能给楚裴煦看。 整理资料花了许洲不少时间，去公司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在往楚裴煦办公室走的时候还满脑子都是设计稿。 他正准备推门进去，办公室里却传来了林嘉阳带着哭腔的声音，“裴煦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知道许洲才是你的爱人，我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楚裴煦没有马上回应，办公室里静了片刻，才传来他郑重的声音，“放心吧，我不会不管你的。” 办公室的门关得不严实，许洲看见楚裴煦单手抱住了林嘉阳，怜爱地摸着他的头发。 “许先生？”办公室十米远的地方，陈秘书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不进去？” “我突然想起忘了东西在家，要回去拿一下。”他强装镇定，笑着说道，过去把手里的资料交给陈秘书，“帮我把这个给裴煦。” “好。”陈秘书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接了过来，“我这就给楚总送过去。” 第6章 第六章 许洲走出公司大楼时，午后的阳光正烈，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没开车，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感觉滚烫的沥青路面粘脚，才恍神的打车回家。 许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 楚裴煦和林嘉阳竹马之交，林嘉阳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拍头安慰许洲能理解；林嘉阳没有背景、没有财富，想要死死抓住唯一能帮他的楚裴煦，许洲也能理解。 但他不能接受。 所以他才会逃，他根本不想听楚裴煦这样解释，他只希望楚裴煦给林嘉阳钱，然后在感情上和他划清界限。 原来自己这么小气，连一个有孩子的男人也无法忍受。 许洲回到家就窝在沙发上发呆，他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却在看见楚裴煦的来电时条件反射的接了起来。 “怎么让陈秘书转交资料，你去那儿了？”电话那边传来楚裴煦翻动纸张的声音。 他转交资料之后，如果陈秘书立刻就送过去，那么楚裴煦早就应该看了。 可他现在才看，刚才在干什么？ 陈秘书是刚给他送过来吗？是什么原因让他延迟送过去的？ 许洲脑子里乱糟糟的，直到电话那边的楚裴煦又叫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就是累了，想在家休息。” 他顿了顿，“你呢，下午干什么了？” “我一直在干工作啊，还能干什么！”楚裴煦笑到，“怎么，怕你老公偷懒吗？” “林嘉阳呢？”许洲忍不住追问。 “不知道，可能跟着张经理在忙吧，你提了那么多建议，他们还有的改。”楚裴煦深吸一口气，“林嘉阳之前成绩还不错，没想到来公司什么事都没做好，我都有点儿担心。” 许洲没说话，静静的听着。 “我在想，要是他做不好，是不是不应该让他转正？”楚裴煦语气含着纠结，“总不能不合格也让他做吧。” 许洲以为楚裴煦会包庇林嘉阳，可现在他说的话却和许洲以为的截然相反这反倒让许洲觉得之前好像是自己误会了。 楚裴煦也没那么向着林嘉阳。 许洲握着手机，心里积压的阴霾散开，“你也别太苛责他，毕竟刚上手，又带着孩子，分心是难免的。”许洲的声音放软了些，“给他点时间适应，真不行再说。”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放下的轻响，楚裴煦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突然替他说话了？刚才在会议室不是还挺严格的？” “就事论事而已。”许洲避开他的调侃，“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处理完手里这点事就回，六点之前肯定到家。”楚裴煦顿了顿，“要不要给你带点甜品？” “不用了，晚上我做饭。”许洲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还有点排骨，给你炖个汤。” “好啊，还是老婆做的饭香。”楚裴煦的语气里满是笑意，“那我尽快忙完。” 挂了电话，许洲轻轻舒了口气。 刚才的一番话让他觉得楚裴煦心里有数，并没有因为林嘉阳而失了分寸。 刚才办公室里的画面，或许只是一时的安慰，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他拿出排骨泡在水里，又洗了些蔬菜，开始准备晚饭。 水流哗哗作响，案板上的切菜声规律而安稳，这些琐碎的声响让他又回到了这么多年来的安稳心情里。 十几年的感情，不该这么脆弱。 傍晚五点半，楚裴煦准时回来了。手里提着个纸袋，虽然许洲说不用，但他还是给他带了蛋糕回来。 “这么早？”许洲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了点面粉。 “想早点回来陪你。”楚裴煦走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做什么好吃的？真香。” “排骨汤，还有你喜欢的红烧鱼，主食吃馒头。”许洲把他推出厨房，“去洗手，马上就好。” 楚裴煦笑着应了，转身去了浴室。 许洲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扬起，那些不安和疑虑，应该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 晚饭时，楚裴煦说起下午公司的事，提到林嘉阳跟着张经理改方案，改了三次还是没弄对，被张经理私下里吐槽“太笨”。 “我让张经理多带带他，实在不行就调去后勤，至少能安稳混口饭吃。”楚裴煦舀了勺汤，“要把人赶走，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手术后诺诺花费也不小。” “你心里有数就好。”许洲给他夹了块鱼，“别太为难自己。” “放心吧，我有分寸。”楚裴煦冲他笑了笑，眼底带着暖意。 “诺诺的手术费，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许洲问，他真想尽快结束这些事，回到他们安稳的生活。 “差不多了，明天让财务转过去。”楚裴煦在他身边坐下，“等手术做完，我就跟林嘉阳说清楚，让他好好工作，别总想着依赖别人。” 许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相信楚裴煦能处理好。 “等诺诺手术结束，我们就去海岛度假。”楚裴煦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好好放松几天，什么都不想。” “好啊。”许洲笑着点头，“我把攻略再完善一下，争取玩得尽兴。” “别这么着急，吃完饭我陪你去散步，好久没有一起闲散的走走逛逛了。”楚裴煦笑到，“我来洗碗。” 饭后，两人手牵着手一起出门。 许洲和楚裴煦的家算不上什么豪宅，是他们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买的小区商品房，绿化做的很有一套，山水树木应有尽有。 两人走到湖边的长椅坐下，看着远处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喂鱼，动作缓慢却默契十足。 “我们老了，会不会也这样？”许洲轻声问，“真羡慕。” “肯定会。”楚裴煦握紧他的手，“到时候我每天陪你散步，给你钓鱼做汤喝。” 许洲笑了，“我倒是害怕你钓不到，成为驻守湖边的空军老头。” 两人散完步，晚上十点多就准时入睡。 翌日，楚裴煦先去公司，许洲在家煲好中午的汤才出发。 他提着保温桶到楚裴煦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林嘉阳从里面出来。 对方看到他，低下头匆匆的离开了，惊慌失措的连问好都忘了。 “来了？”楚裴煦抬头看他，“刚嘉阳来交方案，总算弄对了，张经理说勉强能看。” “既然勉强能看，他那么慌做什么？”许洲把文件放在桌上，“手术费转给他了吗？” “刚让财务转了。”楚裴煦拿起文件翻看，“我跟嘉阳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帮他，以后要靠自己。” 许洲：“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点点头，眼睛红红的，看着挺可怜。”楚裴煦叹了口气，“希望他能真的改好吧。” 许洲没说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林嘉阳正站在公司大楼门口，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脸上没了之前的怯懦，反而带着点不耐烦。 林嘉阳一向是怯懦的，惊惶的或者乖巧的，许洲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模样。 他叫楚裴煦过来，林嘉阳却已经打完了电话，神情放空的望着前面。 楚裴煦看了楼下的人一眼，随后看向许洲的目光很复杂，“就在门口站一会儿，应该不至于说他偷懒吧？” 许洲的本意是让他来看看林嘉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却被楚裴煦误会，他当即解释自己的本意，楚裴煦也为误会许洲而道歉。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 林嘉阳在公司安安静静地做事，虽然还是笨手笨脚，但没再出什么大错。 楚裴煦按时上下班，晚上回家陪许洲吃饭，偶尔提起林嘉阳，语气也平淡了许多。 许洲忙着完善海岛攻略，偶尔去项目一部看看旧城改造的方案，提出些建议，张经理对他赞不绝口，说有他帮忙，项目进度快了不少。 周五下午，许洲去项目一部送修改后的设计图，正好碰到林嘉阳拿着一份文件，站在张经理办公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张经理脸色不太好，眉头紧锁。 “怎么了？”许洲走过去问。 张经理看到他，像是找到了救星：“许先生，你来得正好。小林说这份材料他弄不了，让我帮忙弄，可我手里一堆事呢。” 林嘉阳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我……我真的弄不懂，里面好多专业术语……” “我看看。”许洲接过文件，是份很基础的材料清单，确实没什么复杂的，“这些术语在入职培训手册里都有解释，你没看吗？” 林嘉阳的脸瞬间涨红了：“我……我看了，但是记不住……” “那就再看一遍，或者去问同事。”许洲把文件递给他，语气平静，“工作不是撒娇就能解决的，林先生。” 林嘉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楚楚可怜，张经理在旁边叹了口气，没说话。 就在这时，楚裴煦走了进来：“怎么了？这么热闹。” “裴煦哥……”林嘉阳像是看到了救星，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我弄不好这份文件，许先生说我……” 许洲皱了皱眉，没说话。 楚裴煦看了看许洲，又看了看林嘉阳，接过文件翻了翻，语气平淡：“这份材料不难，你去问问旁边的李姐，她做过好几次，让她教你。” 林嘉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眼泪掉得更凶了：“可是……” “去吧。”楚裴煦打断他。 林嘉阳咬着唇，委屈地看了许洲一眼，转身走了。 张经理松了口气，对楚裴煦说：“楚总说得是，让李姐带带他正好。” 楚裴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对许洲说：“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进了办公室，楚裴煦关上门，转身看着他，“许洲，我确实说过林嘉阳不行就换到后勤，但你也不必这么着急就去奚落他吧？” “你觉得这是奚落？”许洲不可置信的反问。 楚裴煦却不回答，只是道：“林嘉阳本来就不聪明，你用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他，他肯定做不到，多给他一些包容吧。” 许洲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楚裴煦，林嘉阳刚出现不到一个月，你算算我们为他吵了多少次架了。” “我们结婚十几年，吵过这么多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