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忠烈蒙了尘,我便做那鸣冤人!》
第1章 开局即地狱
“王嬷嬷……水……求您……给,给我一口水……”楚逸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楚逸蜷缩在柴房角落的干草堆里,身体烫得像块火炭,却又冷得浑身筛糠般颤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蚊蚋般的哀求,眼前是王嬷嬷那张满是横肉、写满刻薄的脸。
王嬷嬷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水?好啊,少爷,老婆子我这就给您降降温,去去晦气!”
去晦气?楚逸混沌的脑子里闪过一丝荒谬,他还没想明白如何去晦气,“哗”的一下,
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夹杂着冰碴,毫无预兆地泼在他脸上、身上,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旧衣。
刺骨的寒意像千万根针,扎进他早已失去大部分知觉的皮肤,却奇迹般地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楚逸,镇北大将军之孙,征西将军之子,御赐的“皇子”,在敌国北漠为质十年,熬满了期限,活着回到了故国京城。
可等待他的,不是封赏,不是抚慰,而是叔父镇国公楚云山那句轻飘飘的“视如己出”和这间连下人都不如的漏风柴房。
回国半月,伤病害了一场又一场,汤药不见踪影,饭食是馊的冷的,连口干净的水都成了奢望。
下人的冷眼和欺凌,比北漠的风雪更刺骨。
“嬷嬷……我……我快不行了……”他眼神涣散,感觉生命正在一点点从这具破败的身体里流失。
王嬷嬷嗤笑一声,满是鄙夷:“不行了?少爷,您可是‘满门忠烈’之后,命硬着呢!哪能这么容易就**?”
她弯下腰,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恶毒的戏谑,“再说了,您要是**,老爷岂不是白费心机‘照顾’您这么久了?安心待着吧,这柴房清净,正好让您好好‘将养’!”
“将养……”这两个字像最后的丧钟,敲碎了他心底仅存的一点微光。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生路。从皇帝那句不痛不痒的“抚慰”,到叔父虚假的“亲情”,再到这些恶奴肆无忌惮的欺凌,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他们就是要他死,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角落里,成全某些人的心安理得。
无尽的冤屈、愤怒和冰冷,彻底吞噬了他。
意识沉入黑暗前,他仿佛看到了祖父横刀立马的英姿,看到了父亲温和的笑容,看到了母亲模糊的容颜……他们用生命守护的这个国家,他们的后人,却像垃圾一样被丢弃,被践踏。
“爹……娘……孩儿……来了……”
柴房重归寂静,只有寒风穿过破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为这屈死的孤魂奏响的哀乐。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将楚河从无边黑暗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结满蛛网的房梁和斑驳的土墙。
一股浓烈的霉味和干草味直冲鼻腔。浑身像被拆散了重组一样,无处不疼,尤其是脑袋,仿佛要炸开。
“什么鬼地方?剧组这么抠门,连个像样的病房景都搭不起?”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他记得自己明明在图书馆通宵赶一篇关于古代权谋的论文,因为低血糖眼前一黑……
不对!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悲苦的记忆洪流,蛮横地冲进他的脑海,与他原本的记忆疯狂交织、碰撞。
楚逸,十六岁,大晟朝……镇北大将军楚怀远之孙……征西将军楚云帆之子……质子十年……荣归故里……叔父楚云山……柴房……王嬷嬷……冷水……
一幕幕画面,一段段记忆,尤其是最后被泼水、含冤而死的冰冷绝望,清晰得如同亲身经历。
楚河,不,现在他是楚逸了,猛地坐起身,因为动作太急,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他低头看着自己骨瘦如柴、布满冻疮的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感受着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和胃里空荡荡的绞痛。
这不是梦,也不是拍戏。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学生,穿越了。
穿成了一个刚被恶奴欺凌至死的、史上最惨的忠良之后兼过期质子身上。
“**……”饶是楚河心理素质过硬,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开局已经不是困难模式了,是地狱十八层体验卡啊!
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像分析历史案例一样,梳理眼下的处境。
身份:顶着“忠烈之后”和“皇子”的双重光环,但实权为零,甚至是个负资产——皇帝忌惮,叔父欲除之而后快。
处境:被软禁(美其名曰“将养”)在镇国公府最破败的柴房里,重病缠身,无人问津,身边全是想他死的恶奴。
资源:零。可能唯一的资源就是身上这套破衣服和身下这堆能当引火物的干草。
目标:活下去。立刻,马上!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那股强烈的渴求让他几乎发狂。
水,必须尽快找到水,否则刚穿越过来就得再死一次。
他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在狭小的柴房里搜寻。
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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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草、几根烂木柴,一无所获。
绝望之际,他的目光落在墙角一个破了一半的水缸上,缸底似乎结着一层薄冰。
楚逸像看到救星一样扑过去,也顾不上脏,用手砸开薄冰,抓起一小块塞进嘴里。
冰凉的触感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痛,但无异于饮鸩止渴。
“不行,得出去,或者……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大脑飞速运转。硬闯肯定不行,喊救命?只怕会招来王嬷嬷更狠毒的折磨。
就在这时,柴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是王嬷嬷和另一个婆子。
“那短命鬼没动静了,怕是真不行了。”
“**干净!老爷也能省心了。我去禀报老爷,你在这看着点,别真断气了臭在屋里。”
“知道,真晦气!”
楚逸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立刻躺回干草堆,调整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如同**一般寂静,但耳朵却竖得像雷达,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动静。
其中一个脚步声远去,门外只剩下一个人。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楚逸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但又恰好能让门外人听到的呻吟:“水……娘……水……”
声音里充满了无助、痛苦和对生命最后的渴望。
门外的婆子似乎愣了一下,嘀咕道:“还没死透?”
她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怕人真死在她看守的时候担责任,还是不耐烦地推开了柴房门。
“叫什么叫!阎王爷收你还嫌麻烦呢!”婆子骂骂咧咧地走进来,低头查看。
就在这一瞬间!
原本“奄奄一息”的楚逸,眼中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像一头濒死的孤狼,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婆子的脚踝!
“啊——!”婆子猝不及防,被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楚逸抬起头,尽管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婆子。
婆子对上他那仿佛来自地狱的眼神,再听到这诅咒般的话语,顿时浑身冰凉,腿一软,竟直接瘫坐在地,裤裆瞬间湿了一片,竟是吓尿了。
楚逸用尽全身的力气,只听“嘎嘣”一声,婆子再也没了声息,松开手,楚逸重新瘫软在草堆上,剧烈地喘息着。
楚逸望着漏风的屋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虚弱的弧度。
游戏,开始了。这一次,规则,由我来定。
第2章 忠烈匾前,诗文鸣冤
卯时,寒雾浓重。
当世大儒、太子少傅林文正的府邸前,两盏灯笼在凛冽晨风中摇曳,昏黄的光晕勉强穿透灰白色的雾气。
府门前的空地上,一个身影的出现,打破了这黎明时分固有的沉寂。
那是一个少年,身形瘦削得惊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仅着一件无法抵御严寒的破旧单衣,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潮红,与冻得发紫的嘴唇形成刺眼的对比,显然正忍受着高热的折磨。
然而,最令人震撼的,并非他的狼狈与病态,而是他肩上所负之物——一面巨大的、黑底金字的匾额!
“满门忠烈”!
四个沉甸甸的大字,在朦胧光线下,依旧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悲壮与威严。
匾额显然远超少年体力所能承受,压得他脊背深深弯下,每一步都踉跄蹒跚,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湿漉的脚印。
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眸,却亮得灼人,里面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悲愤。
他行至府门正前,并未敲门,也未高呼,而是用尽最后气力,将肩上的匾额缓缓、却坚定地,倚放在府门前的石狮基座旁。
他自己,则朝着那紧闭的朱漆大门,撩起破旧的衣摆,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
脊梁,在匾额旁挺得笔直。
这一人一匾构成的奇异景象,很快惊动了门内。
侧门开了一条缝,门房惊疑不定的目光扫过,待看清那匾额上的字和少年倔强的身影,倒吸一口凉气,慌忙向内通传。
并未让少年等待太久,或许是那“满门忠烈”四字太过沉重,中门竟在低沉的吱呀声中,缓缓洞开。
一位身着简朴深色儒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仆从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口。
他面容清癯,目光却如古井般深邃,正是林文正老夫子。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面熟悉的匾额上,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随即,才看向跪在匾额旁的少年。
少年的状态极差,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执拗与冤屈,却如实质般冲击着见惯了世事的老人。
林文正并未立刻让少年起身,也未询问来意,他只是沉声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与一种审慎的威严:“楚家小子,你可知,此匾乃陛下亲赐,荣耀所系,非比寻常。你擅动祠匾,负之而来,所为何事?若不能言明,便是亵渎先辈荣光,其罪非小。”
他在给少年开口的机会,也在试探这少年是真有冤屈,还是受人蛊惑,或是病重失心。
楚逸抬起头,寒风掠过他滚烫的额头,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看向林文正,眼中没有怯懦,只有一片近乎荒芜的平静,以及平静下汹涌的暗流。
他没有哭诉,没有哀求,甚至没有立刻陈述冤情。
他只是用那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晚辈楚逸,非敢亵渎先辈荣光。正是因先辈荣光蒙尘,楚家忠烈之血未干,而其后人已濒死路,故不得不负此匾而来,非为**,实为……乞一纸公道,借夫子清名,使天下人知,忠良之后,未绝于沙场,或绝于……萧墙之内!”
他的话语条理清晰,虽气弱却字字千斤。
林文正目光微动,但依旧不动声色:“空口无凭,冤从何来?你既负忠烈之名而来,可能承忠烈之志?可能显忠烈之后不当泯然众人之才?”
这是考较,也是给楚逸一个展示的机会。
若只是庸碌之辈,即便真有冤屈,也难以掀起波澜。
楚逸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喉咙的血腥味。
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
他目光扫过匾额,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看那些逝去的英魂,然后,缓缓吟道:
“十年质子困北荒,归来犹带半身创。”
声线凝霜,开篇便将十年寒狱的磋磨与归国未愈的伤痛烙在字间,悲怆直透人心,开口便藏不住的沉郁。
“柴扉透风风穿牖,馊食冷语语似枪。”
不避寒酸,却字字扎心。漏风的柴门挡不住北疆残留的寒气,发霉的饭食配着下人的尖刻嘲讽,比敌国的刀兵更伤人。
“身如浮萍经雨荡,心逐孤鸿向故疆。”
以“萍梗”喻漂泊无依,半生如风中残叶;又以“孤鸿”寄赤诚,纵使身躯被磋磨得无落脚处,一颗心仍像南飞的雁,死死朝着故国的方向,这是他求冤的底色,从不是怨怼,而是执念。
“满门忠烈匾仍在,不见当年国栋梁。”
目光扫过家中蒙尘的“忠烈”匾额,语气陡然发沉。
匾额还是当年的匾额,可支撑家族、守护故国的人,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强烈的今昔对比,藏着对世事不公的刺骨诘问,也让大儒看清他冤屈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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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愿英魂昭此肠,敢倾碧血洗沉殇!”
话至此处,悲怆化作激昂。
他抬眼望向大儒,字字掷地有声:若列祖列宗的英魂能看见这份赤诚,他愿洒尽热血,也要洗去满门的冤屈、半生的伤痛!
这既是诉愿,更是求大儒援手的决绝叩问。
这首诗,或许辞藻不算最华丽,但情感真挚浓烈,字字血泪,尤其是结合他此刻的境况和那面“满门忠烈”的匾额,其冲击力无以复加。
他将个人遭遇与家族荣耀、现实冷酷与历史悲壮紧密结合,产生了强大的感染力。
吟罢,楚逸因激动和虚弱,身体微微摇晃,却仍强撑着跪得笔直,只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寒风呼啸。
林府的仆从们面露戚容,显然被诗中的悲愤所动。
林文正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看着那面沉重的匾额,回味着那首饱含血泪的诗。
诗中的冤屈、悲愤、不甘与最后的决绝,不像作伪。
这绝非一个普通少年在病重垂死时能伪装出来的。
尤其是最后那“敢倾碧血洗沉殇”的决绝,让他这个见惯了朝堂风云的老人,也感到心头一震。
良久,林文正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一丝凝重。
他上前一步,并未先去扶楚逸,而是伸出苍老却稳定的手,轻轻拂过“满门忠烈”匾额上的尘埃,动作带着一种难言的敬意。
然后,他才看向楚逸,目光已然不同,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他沉声道:
“孩子,这诗……太重了。这匾额,也太重了。”
“扶他起来。”林文正对身旁的仆从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将匾额……请入府中,妥善安置。”
“楚逸,”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勉强站定的少年,“你今日负此匾而来,吟此诗于吾门前,你的冤屈,老夫……暂且听下了。但你要知道,路,才刚开始。”
楚逸在林府仆从的搀扶下站起,听到林文正的话,他知道,自己这破釜沉舟的第一步,成了。
他艰难地拱手,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
“晚辈……明白。谢夫子……容禀之门墙。”
寒雾依旧,但林府的大门,却为这个背负着“满门忠烈”匾额的少年,真正地打开了。
第3章 寒梅立雪,初绽锋芒
林府之内,暖意融融,与外间的严寒判若两个世界。
上好的银霜炭在兽耳铜炉里静静燃烧,散发出温和的热量。
仆从奉上热腾腾的姜茶和几样清淡易克化的点心。
楚逸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厚软垫子的梨木扶手椅上,身上裹了一件仆役找来的厚实旧棉袍。
他小口啜饮着滚烫的姜茶,感受着久违的暖流一点点驱散四肢百骸的冰冷,胃里也有了点实在的东西。
林文正坐在主位,并未急着追问细节,只是默默观察着这个少年。
见他虽身处窘境,用餐饮茶却不失仪态,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将门之后的风范,并未被十年的质子生涯和归国后的磨难完全磨灭。
尤其那双眼睛,在稍稍恢复了些精神后,更显深邃,里面没有谄媚,没有慌乱。
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反而显出的淡然。
“感觉如何?”林文正见楚逸放下茶盏,才缓缓开口。
“谢夫子赐茶,晚辈感觉好多了。”楚逸微微欠身,声音依旧沙哑,但比之前多了几分中气,“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林文正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那块被两名仆役小心翼翼抬进来、暂时倚放在厅堂显眼处的“满门忠烈”匾上,神色凝重:“不必言谢。老夫且问你,你方才所言‘萧墙之内’,意指何人?你叔父镇国公,当真如此待你?还有陛下……对你归国,仅是口头抚慰?”
这些问题直指核心,也透着风险。
若楚逸指控过甚,或证据不足,反而会落人口实。
楚逸抬起眼,迎上林文正审视的目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夫子可知,晚辈归国那日,陛下于金銮殿上说了什么?”
林文正微微蹙眉,他虽为太子少傅,但那日恰好告假,并未在场,只后来听闻皇帝对楚逸有所抚慰。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模仿着记忆中那高高在上的腔调,一字一顿道:“陛下说:‘楚逸啊,你为质十年,辛苦了。你楚家满门忠烈,国之柱石,你既归来,便好生休养,莫要辜负了先辈的荣光。’然后,便让内侍赏了五十两银子,吩咐叔父……‘妥善安置’。”
他顿了顿,继续道:“晚辈随叔父回府,叔父当着众人面,言道:‘逸儿,你父母早亡,今后便将伯父这里当作自己家,伯父定视你如己出。’随后,便将晚辈安置在了那处……毗邻马厩、冬日漏风、夏日漏雨的柴房。半月以来,汤药无继,饭食馊冷,近身仆役只有一个动辄打骂、今日更欲用冰水送晚辈上路的王嬷嬷。夫子若不信,可派人至镇国公府西北角一观,亦可查问府中任何一下人,看晚辈所言是否有一字虚妄。”
他没有声嘶力竭地控诉,只是平静地陈述,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在听者心上。
尤其是那“视如己出”与“柴房馊食”的对比,以及“陛下抚慰”与“五十两银子”的落差,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林文正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久经官场,如何听不出这平静话语下的惊涛骇浪?
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或许是基于对楚家功高盖主的忌惮,或许是想看看楚逸这枚棋子还有无价值;
而楚云山的所作所为,几乎是摆明了要绝了这位侄子的生路!
这已不仅仅是家族内部的倾轧,更是对“忠烈”二字的莫大讽刺!
“岂有此理!”林文正身旁侍立的一位中年门客忍不住愤然出声,“镇国公此举,简直……简直人神共愤!”
林文正抬手止住了门客的话,目光如电,看向楚逸:“你今日来此,是想借老夫之口,将此事公之于众?”
“是。”楚逸坦然承认,“但晚辈更希望,借夫子之笔,借天下士林之口,为楚家,也为晚辈自己,求一个真正的‘公道’。而非陛下轻飘飘的抚慰,或叔父虚情假意的‘视如己出’。”他目光扫过那面匾额,“楚家流的血,不该被如此轻贱。”
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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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压力,来自那面匾额,也来自这个少年平静目光下的坚韧。
就在这时,一名仆从快步进来禀报:“老爷,国子监祭酒周鸿周大人、翰林院学士周子瑜周大人,还有几位清流御史听闻楚公子在此,特来拜访。”
林文正眼中精光一闪,来得正好!
他正愁如何将此事的影响扩大。
显然,楚逸负匾跪门的举动,已经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迅速在京城特定的圈子里引起了震动。
“快请!”林文正起身相迎。
不多时,几位身着儒袍、气度不凡的官员便鱼贯而入。
为首者正是国子监祭酒周鸿,一位以性情刚直、学问渊博著称的老臣。
他进来后,目光首先便被那面“满门忠烈”的匾额吸引,再看到形容憔悴却坐姿挺拔的楚逸,眉头立刻紧紧锁起。
寒暄过后,周鸿直接看向楚逸,语气严肃:“楚逸,你负此匾而来,惊动林夫子府邸,究竟所为何事?方才在门外所吟之诗,可是你所作?”
楚逸心中明了,这些大儒清流,有同情心不假,但更看重才学品性,若自己被认定是庸碌无能或哗众取宠之辈,即便有天大的冤屈,也难以获得他们真正的支持。
楚逸缓缓地起身,向周鸿及诸位官员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回周祭酒,诗确是晚辈有感而发,信口胡诌,难登大雅之堂,让诸位大人见笑了。”
周鸿目光锐利:“哦?信口胡诌便能如此切中时弊,感人肺腑?老夫观你诗中所言,‘十年质子困北荒’、‘柴扉透风风穿牖’,情境真切,非亲身经历难以道出。然,‘身如浮萍经雨荡,心逐孤鸿向故疆’此等意象运用,以及全诗气韵流转,却非寻常少年所能驾驭。你为质北漠十年,据闻并无良师教导,这诗才……从何而来?”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既点出了诗中的合理性,又直指楚逸学识来源的疑点。
若楚逸不能给出令人信服的解释,先前营造的悲情形象恐怕会立刻被打上“**”的标签。
第4章 宫使骤临,暗涌将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逸身上,仿佛要把他那件破旧的衣裳,生生地盯出个窟窿似的。
林文正也捻须不语,静观其变。
这正是他期望的“考较”,只有通过这道无形的“关卡”,楚逸才能真正地站稳脚跟。
楚逸抬起头,目光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凉与自嘲:“周祭酒明鉴。晚辈在北漠,确实无福接受名师教诲。日常所见,无非是黄沙孤烟,冷月寒霜;所闻,无非是胡笳羌笛,异族言语。然,先父在世时,曾为晚辈启蒙,教导晚辈识字明理,言道‘楚家儿郎,可以无万贯家财,不可无忠烈之魂;可以无绝世文采,不可无家国之念’。”
他语速平缓,仿佛陷入回忆:“为质十年,孤寂难捱时,晚辈唯有反复背诵幼时所学的零星诗词,揣摩字句间的意境。心中思念故国亲人,悲愤自身遭遇,种种情绪积郁于心,无处排遣。今日负匾而来,见夫子门前萧瑟景象,感怀身世,种种积累喷薄而出,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文章憎命达’吧。若诸位大人觉得晚辈诗句尚有可取之处,那并非晚辈之才,而是这十年苦难所逼,是楚家满门忠烈之魂在冥冥中的一点映照。”
这一番话语,合情合理,既解释了他诗才的“来源”,又再次紧扣“忠烈”主题,将个人才学归功于家族传承和苦难磨砺,姿态放得极低,反而更显真实可信。
周鸿闻言,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但显然并未完全打消疑虑。
他沉吟片刻,又道:“即便诗才可解。然,诗文之道,非仅凭一股血气便可通达。你既言积累,可能即景赋诗一首,让老夫等见识一番?”
这是要现场考教了!气氛顿时更加紧张。
林文正也看向楚逸,眼中带着一丝鼓励和审视。
楚逸心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
他必须拿出一首足以镇住场面的诗,而且必须快!
他目光扫过厅内诸人,最后落在窗外庭院中一株在寒风中傲然挺立、枝头点缀着些许残雪的老梅上。
有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汲取那梅花的孤傲之气,然后缓缓吟道: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开篇直接点题,以梅自喻,表明自己如同冰雪林中绽放的梅花,品格高洁,不与寻常桃李同流合污。
这种孤高傲世的格调,是最讨那些自视甚高的大儒们喜欢的。
他们每个人内心里都觉得自己就是那株立于冰雪林中的老梅,不止孤傲得与众不同,并且不屑与世间俗物为伍。
楚逸相信开头的这一句对仗,绝对能拉起他们的共鸣。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春。”
后两句气势陡然提升!
梅花沉寂一冬,终在某一夜悄然绽放,清香弥漫,仿佛要唤回整个天地间的春天。
这既是喻指自己今日之举将要引发的波澜,也暗含了要为这沉寂压抑的朝堂带来一股清新之气的抱负。
诗虽短小,但意境高远,格调清奇,尤其是后两句的磅礴气势,与楚逸目前卑微的处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更凸显其心志之不凡。
吟罢,厅内鸦雀无声。
周鸿原本严肃的脸上,先是愕然,随即渐渐浮现出震惊、欣赏,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好一个‘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春’!此等胸襟气魄,岂是池中之物?老夫……信了!”
他转向林文正,感慨道:“文正兄,此子之才,确系天成,更难得是这份身处绝境而不堕其志的风骨!楚家……有后矣!”
其他几位官员也纷纷颔首,看向楚逸的目光彻底变了,从最初的同情、怀疑,变成了真正的认可与重视。
林文正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他知道,楚逸凭借这首诗,真正在这些清流领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楚逸,”林文正沉声道,“你之冤屈,我等已了然于胸。此事,断不会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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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休!周祭酒,子瑜,诸位同僚,我等当联名上奏,恳请陛下明察,还忠良之后一个公道!”
“正当如此!”周鸿等人齐声应和。
然而,就在群情激愤,准备商议具体步骤之时,一名林府管家神色匆匆地进来,在林文正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文正听完,脸色微变,目光复杂地看了楚逸一眼,然后对众人道:“宫里头来人了。陛下听闻楚逸在此,‘惊动’了诸位大臣,特遣内侍前来,‘请’楚逸即刻入宫觐见。”
“觐见”二字,被林文正咬得格外重。
厅内刚刚热络起来的气氛,瞬间又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明白,这绝非普通的觐见。
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召见,用意难测。是安抚?是问罪?还是……更深的算计?
楚逸心中也是一凛,该来的终究来了。
但他面上却不见慌乱,只是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并不合身的旧棉袍。
“既是陛下相召,晚辈自当遵命。”他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的宴会。
周鸿忍不住提醒道:“楚逸,宫中规矩森严,陛下面前,当谨言慎行。”
楚逸向周鸿及诸位大人深深一揖:“多谢周祭酒提醒。晚辈省得。”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面“满门忠烈”的匾额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晚辈此番入宫,无非是将方才对诸位大人所言,再对陛下说一遍罢了。楚家的匾额在此,楚逸的命……也在此。”
言罢,他不再多言,转身,跟着前来引路的内侍,迈步向厅外走去。
单薄的背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挺得笔直,仿佛一杆即将刺破这沉沉暮霭的标枪。
厅内,林文正与周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断。
“备轿!”林文正沉声吩咐,“老夫要即刻进宫!”
“老夫同去!”周鸿也立刻道。
第5章 金殿对峙,一语惊堂
冰冷,刺骨的冰冷。
即便跪在象征天下权力核心的金銮殿那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楚逸感受到的,也只有从膝盖直窜天灵盖的寒意。
这寒意,比他过去半个月在镇国公府那漏风的柴房里,裹着发霉的稻草度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冷上几分。
他身上那件浆洗发白、甚至还带着些许污渍的单衣,与这满殿朱紫公卿的锦绣华服,形成了可笑而又可悲的对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射而来的目光——有居高临下的怜悯,有毫不掩饰的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彻骨的冷漠,仿佛在观赏一件与己无关的陈旧摆设。
龙椅上,他那名义上的“父皇”,大晟王朝的皇帝,正用一种温和却透着遥远距离感的语气说话。
“逸儿,你受苦了。在北漠为质十年,为我大晟忍辱负重,朕心甚慰。如今归来,便好生将养身子骨。朕已与你叔父言明,他定会视你如己出,妥善照料。这些许银两,你且拿去,添置些衣物用度,莫要再委屈了自己。”
一个太监端着托盘躬身走来,盘子里是五十两雪花银。
五十两,对于寻常百姓家或许是一笔巨款,可在这金殿之上,赏赐一位“为国效命十年”的皇子,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楚逸低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戾气。
视如己出?柴房馊饭,冷水泼面,病重垂死无人问津,这就是楚云山的“视如己出”?
将养身子?他那好叔父怕是巴不得他这“孱弱”的侄子早点“将养”到阎王爷那里去!
他没有去接那盘银子,而是用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
“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让一些闭目养神的老臣都微微睁开了眼。
“父皇!”楚逸再抬头时,脸上已挂满了悲愤与委屈,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
“儿臣……儿臣不敢言苦!为国效力,是儿臣本分!但……但儿臣归国半月,叔父将儿臣安置于府中废弃柴房,每日与恶鼠争食,以馊臭之饭果腹,饮冰寒之水度日!前日儿臣感染风寒,高热不退,几近昏厥,却连一口汤药都求之不得!若非……若非儿臣命硬,此刻怕是早已不能跪在父皇面前,陈述冤屈了!”
他声泪俱下,将归国后的非人待遇一一控诉,字字血泪。
这番表演,七分真,三分演,他要的就是这份凄惨,这份足以触动任何稍有良知之人的凄惨!
然而,龙椅上的皇帝,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他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调:“逸儿,你年少体弱,久经颠簸,初回京城,水土不服也是有的。定是下人们伺候不用心,朕会下旨申饬你叔父,严加管束。你且宽心,好生静养便是,莫要再多思多虑,伤了身子。”
又是和稀泥!
轻描淡写,就想把这场涉及皇室颜面、甚至关乎他楚逸生死的欺凌事件,定性为“下人不用心”、“水土不服”!
就在这时,站在武官队列前列的镇国公楚云山出列了。
他身着国公朝服,面色红润,气度雍容,与地上跪着的、形销骨立的楚逸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痛心与无奈,对着皇帝躬身道:“陛下明鉴!臣……臣实在不知竟有此事!定是府中那些刁奴欺逸儿年少,阳奉阴违!臣回去后,定将那些恶奴重重治罪!逸儿,”
他转向楚逸,语气充满了“慈爱”的责备,“你这孩子,受了委屈,为何不直接与叔父言明?叔父难道还会亏待你不成?快起来,莫要再让陛下和诸位大人担忧了。”
好一副忠厚长者、忍辱负重的模样!
若是不明就里的人,恐怕真要被他这精湛的演技骗过去。
楚云山这话,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把楚逸塑造成了一个不懂事、受了点委屈就跑到金殿上哭闹的顽童。
一些原本对楚逸稍有同情的大臣,闻言也微微摇头,觉得这落魄皇子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不识大体。
楚逸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又一点点被冰冷的怒火填满。
他原本还存着一丝微弱的幻想,希望这大晟的皇帝,能看在皇家脸面的份上,给他一丝公道。
但现在,他明白了,在这位皇帝眼中,自己这个十年未见的义子,其价值甚至比不上帮他稳定朝局、手握兵权的楚云山的一根汗**!
感情?在这冰冷的权力场,就是个笑话!
指望别人给予公道,不如自己亲手夺取!
就在皇帝准备顺势结束这场闹剧,楚云山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众臣以为风波将平之际——
楚逸猛地再次抬头!
这一次,他眼中所有的委屈、悲愤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锐利,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不再看楚云山,而是直直地望向龙椅上的皇帝,声音陡然拔高,清朗却带着金石之音,瞬间穿透了整个大殿的沉闷:
“父皇!”
这一声,不再是哭诉,而是质问!
“儿臣在敌国北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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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质十年!十年间,时刻不敢忘身为大晟皇子之荣光!纵受折辱,遍体鳞伤,亦未曾堕我天朝威仪半分!因为儿臣知道,儿臣代表的,是大晟的脸面!”
他语速加快,气势节节攀升,根本不给皇帝和群臣反应的时间。
“如今,儿臣幸得父皇洪福,活着回来了!可若让天下人知道,我大晟皇室,连一位为国效命十年、身上每一道伤疤都为朝廷而留的皇子都养不起!任其在归国之后,被恶奴欺凌,住柴房,食馊饭,病重垂死而无人问津!”
楚逸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试问父皇!北漠会如何嘲笑我大晟?他们会说,看啊,大晟皇室薄情寡恩至此,连自己的皇子都如此对待,还有什么国格可言?!”
“四方藩属,天下万民,又会如何看待我大晟皇室?如何看待我大晟国格?!”
“儿臣个人受辱事小!但大晟皇室的尊严、大晟的国格,绝不能因儿臣一人而蒙尘!绝不能因区区恶奴、乃至……纵容恶奴之人而受损!”
轰!
一语既出,满殿哗然!
所有大臣,无论派系,全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个看似孱弱,却语出惊人的少年皇子!
他……他竟然把一桩看似普通的家族内部欺凌,直接提升到了国家尊严、皇室颜面、国格存续的高度!
这顶帽子太大了!大得连皇帝都戴不起!
龙椅上的皇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死死地盯着楚逸,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和……一丝难以压制的愠怒!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弃子、准备随意打发了事的义子,竟然如此刁钻狠辣,一句话就把他,把整个皇室都架在了熊熊燃烧的火堆之上!
楚云山脸上的“慈爱”表情彻底僵住,眼底深处第一次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个侄子的狠劲和智慧!
这根本不是哭诉,这是诛心之论!
楚逸匍匐在地,不再言语,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却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委屈和对国家尊严的担忧。
整个金銮殿,落针可闻。
只有那“大晟国格”四个字,如同重锤,反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风暴,才刚刚开始。
而楚逸,已经成功地引爆了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被动承受的可怜虫,而是主动挥刀的复仇者!
这金殿,就是他打响反击的第一战场!
第7章 算盘一响,黄金万两
开府之事,成了!
这是他迈向权力之路的第一步,坚实的一步!
但他并未起身。
博弈,才刚刚开始!
肉还没吃到嘴里,岂能罢休?
皇帝见他还不起来,心头火起,强压怒气问道:“楚逸,你还有何事?”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不耐。
楚逸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与一丝赧然,演技精湛:“父皇天恩,儿臣感激不尽。只是……开府之初,百废待兴,儿臣身无长物,一应家具用度、仆役粮饷,皆需银钱。儿臣孑然一身,若府邸空荡,仪仗不显,恐……恐依旧会堕了皇家威仪,让外人看了笑话,那开府与不开,又有何异?”
他又来了!又是皇家颜面!这招简直是百试不爽!
群臣嘴角抽搐,心中暗骂:这位六皇子,简直是拿着“皇室颜面”当无敌的盾牌和锋利的矛,攻防一体,招招不离后脑勺!这哪里是落魄质子,分明是个滚刀肉,难缠至极!
户部尚书钱有财心里咯噔一下,那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官袍,仿佛那里面揣着的是他自家的银票。
皇帝眼皮狂跳,太阳穴突突直跳,耐着性子,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他倒要看看,这逆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楚逸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不再“委婉”,声音清晰而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开始算账:
“父皇,儿臣并非贪图享乐之人。儿臣在北漠,冻饿煎熬尚能忍受。只是这维系皇子体面,关乎国格,亦需实实在在的银钱支撑,空口白话,无法让北漠蛮子闭嘴。”
“儿臣斗胆,请父皇仿照皇子成年开府之例,赐下相应的安家费用,以解燃眉之急,也让儿臣能稍稍弥补这十年亏空,不至过于寒酸,丢了天家的脸面。”
他不给皇帝和群臣思考、反驳的时间,语速加快,如同打算盘一般,噼里啪啦地精打细算起来,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皇帝和户部尚书的心尖上:
“儿臣离国十年,在敌国为质,时刻谨记皇子身份,忍辱负重,未曾有辱国格。这十年,朝廷未向北漠支付一分岁币,未因大规模战事消耗一兵一卒,一粮一草!”
“儿臣粗略估算,仅十年岁币一项,按最低年份计,至少为朝廷省下白银三百万两!十年边关军费,因无大战,节省何止千万?这些,可都是儿臣用十年自由、十年**换来的!”
“儿臣不敢居功,但儿臣这十年青春,所受折辱,所担风险,以及归国后所遭苛待,对皇室声誉造成的潜在损害……这些无形之失,又该如何计算?”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定格在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皇帝脸上,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地报出一个石破天惊的数字:
“综合有形的节省与无形的损失,儿臣以为,父皇赏赐儿臣黄金万两,作为补偿和安家之资,合情合理,并——不——过——分!”
“黄金万两?!”
“他怎么敢开这个口!”
“这……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骇人听闻!”
朝堂瞬间如同炸开了的油锅,哗然之声几乎要掀翻殿顶!
群臣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连一开始支持楚逸的林文正都愣住了,捻着胡须的手僵在半空。
他们见过讨赏的,没见过这么“明码标价”,直接把十年质子生涯折算成天文数字巨款的!
这哪里是皇子,分明是市井泼皮算账房!
户部尚书钱有财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幸亏被旁边同僚扶住。
万两黄金!那可是相当于国库好几个月的收入啊!
今年各地灾荒,边关还要饷银,国库本就捉襟见肘,这六皇子是要抽干国库,要了他老命吗?
皇帝楚江河气得浑身发抖,血气上涌,满脸涨红,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怒吼道:“荒唐!荒谬!楚逸!你……你竟敢在金殿之上,如此……如此市侩!锱铢必较,将天家亲情、为国分忧的忠义置于何地?!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吗?!”
怒吼声在金殿回荡,震得一些胆小的官员缩了缩脖子。
楚逸面对皇帝的暴怒,雷霆之威,神色却异常平静,甚至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愈发明显。
他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待皇帝的怒吼余音散去,他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反问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市侩?锱铢必较?”他重复着这两个词,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父皇,诸位大人,莫非在你们眼中,我大晟皇子的尊严、一位满门忠烈之后十年的青春与苦楚、我楚逸个人所受的**、乃至我大晟的国格颜面,连这区区万两黄金都不值吗?”
他再次将问题拔高到无可辩驳的道德制高点,站在了**的悬崖边,逼着所有人往下跳。
“还是说,朝廷本就理亏,本就该补偿功臣之后,只是无人敢提,今日儿臣提了,便是大逆不道?便是市侩?”
他环视那些哑口无言、脸色变幻不定的官员,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直刺龙椅上脸色铁青的皇帝。
“若朝廷,若父皇,认为儿臣的尊严、楚家的忠烈、大晟的颜面,不值这个价码……”
楚逸的声音陡然变得决绝而悲凉,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那儿臣无话可说。这开府之事,就此作罢。儿臣这就回叔父的柴房去,继续吃那馊食,睡那草堆,直至病饿而死,一了百了,也省得再给父皇和朝廷添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史官所在的位置,声音提高,字字诛心:
“只是届时,天下人如何议论我大晟皇室刻薄寡恩,史官笔下又该如何记载今日金殿之上,忠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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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逼自绝之事,儿臣……就管不了了。只盼后世史书,能给我楚家,给儿臣,一个公正!”
赤裸裸的威胁!以命相搏!
用他自己的命,用皇室和朝廷千载的声誉做赌注!
这是阳谋,更是绝杀!
皇帝楚江河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风箱一般,死死盯着台下那个看似恭敬地跪着,实则骨头比金刚石还硬、言语比刀子还利的干儿子。
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暴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逆子拖出去千刀万剐,**万段!
但他不能。
他不敢!
楚逸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心打磨的软刀子,精准无比地扎在他的软肋上。
他爱惜羽毛,更要维护这摇摇欲坠的皇权体面。
史笔如铁,他承受不起逼死忠烈之后的万古骂名!
同意,是割肉放血,资敌壮大,心如刀绞。
不同意,是身败名裂,遗臭万年,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楚逸用自身性命和皇室声誉为他布下的绝杀之局!
他别无选择!
巨大的**感和无力感的愤怒几乎让他窒息,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缕理智,没有当场失态。
整个金殿死寂一片,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龙椅上那道剧烈颤抖的身影上,等待着最终的决断。
那沉默,漫长得如同煎熬了几个世纪。
终于,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皇帝楚江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浑身一软,颓然向后重重靠在龙椅背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闭上眼睛,脸上写满了疲惫、**和败绩,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带着血腥味的字,微弱却清晰:
“准……奏。”
这两个字,仿佛抽走了他全部的生机。
“儿臣,叩谢父皇圣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逸的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和胜利的快意,再次伏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这一次,他是真心实意地“谢恩”。
心中冷笑:老东西,这才只是开始!
你从我楚家夺走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拿回来!
万两黄金!
第一笔巨款,到手了!
这不仅是钱,更是他撕开这腐朽朝堂的第一道裂口,是他未来霸业的基石!
他低垂的眼眸中,戾气与野心的火焰,如同火山喷发,熊熊燃烧,几乎要溢出来。
这朝堂,这京城,注定要因他这只从地狱归来的“阎王”,掀起无尽的腥风血雨。
而这万两黄金,便是他点燃的第一把火,焚尽一切腐朽与敌寇的滔天烈焰!
第8章 侍卫之争,暗藏机锋
金殿内的空气依旧凝滞。
皇帝那句带着血腥味的"准奏"余音未散,群臣尚沉浸在万两黄金带来的震撼中。
楚逸伏地谢恩的身影笔直如松,哪还有半分病弱之态。
他心中冷笑:老东西,肉疼了?这才只是开胃菜。
缓缓起身,楚逸脸上适时露出几分"忧色"。
"父皇天恩浩荡,儿臣感激涕零。只是……"
他话音一转,目光扫过殿外持戟而立的禁军,"开府之后,安危之事,儿臣实在寝食难安。"
皇帝刚缓过一口气,闻言心头又是一紧。
这逆子,又要作什么妖?
楚逸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后怕:"儿臣在叔父府上遭遇,至今心有余悸。若开府之后,再有不法之徒闯入,伤了儿臣性命事小,损了天家颜面事大。"
他特意加重"天家颜面"四字,如同念动咒语。
楚云山在下面听得咬牙切齿,这孽障句句不离那日之事,分明是在打他的脸!
皇帝强压不耐:"既已开府,自有府兵护卫制度。"
"父皇明鉴。"楚逸躬身,"然府兵招募尚需时日。儿臣孑然一身,仇家环伺,恐等不到府兵成型之日。"
他抬头,目光灼灼:"儿臣斗胆,请父皇赐下一队侍卫,暂护儿臣周全。待儿臣府兵练成,即刻奉还。"
来了!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
这倒是个名正言顺安插耳目的好机会!
他故作沉吟:"嗯……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禁军护卫皇宫重任在身,抽调不易啊……"
"儿臣不敢奢求精锐。"楚逸语气谦卑,"只需百人普通侍卫即可。主要起震慑之用,让那些宵小知难而退。"
百人?皇帝心中盘算:不多不少,正好监控。
就算被收买几个,也无伤大雅。
"既如此……"皇帝看向殿前都指挥使,"就从你的麾下,抽调一百人,拨给六皇子暂用。"
"臣,遵旨!"都指挥使躬身领命,暗中与皇帝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楚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果然要派人监视我?正好!
他再次开口,语气带着几分"为难":"父皇厚爱,儿臣感激不尽。只是……"
又来了!群臣心头一紧。
这六皇子怎么这么多"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皱眉,预感不妙。
楚逸正色道:"这一百侍卫,名义上是父皇所赐。若长期由儿臣驱使,恐惹人非议,说父皇派人监视儿臣,有损父皇圣明。"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皇帝脸上!
皇帝脸色瞬间铁青。
这逆子,竟敢当面点破他的心思!
"儿臣以为,"楚逸不等皇帝发作,继续道,"不若将这百人侍卫的粮饷、赏赐,一并划归儿臣负责。如此,他们便是儿臣的私兵,与父皇再无瓜葛。"
他目光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声音清朗:
"这样一来,既可堵住悠悠众口,免去父皇遭人非议之忧;二来,儿臣自行承担费用,也为朝廷节省开支,彰显儿臣为国分忧之心。"
"三来……"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若真有不长眼的敢来行刺,儿臣指挥起来也名正言顺,杀伐决断,无需请示,免得贻误战机!"
好一个一石三鸟!
群臣听得目瞪口呆。
这六皇子不仅敢要钱,还敢要兵权!
虽然只是百人侍卫的指挥权,但这意义非同小可!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
他这才明白,自己又掉进了楚逸的陷阱!
同意?等于亲手送给他一支完全听命的私兵!
不同意?刚才已经同意拨人,现在反悔,岂不是坐实了"监视"的罪名?
更要被扣上"出尔反尔"的帽子!
楚逸这是逼着他,既要给人,又要给钱,还要给绝对的指挥权!
"你……"皇帝指着楚逸,手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
楚逸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眼神冰冷如刀:老东西,你以为我会给你留下任何插手的机会?
殿内气氛再次凝固。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皇帝的决断。
这一次,连楚云山都不敢贸然开口。
他忽然发现,这个侄子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辣!
良久,皇帝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颓然摆手:
"准……准了!一切依你所奏!"
他几乎是咬着牙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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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百侍卫,从此归你全权统辖,生死不论,与朕……与禁军再无干系!"
说完这句,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儿臣,谢父皇成全!"楚逸躬身行礼,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成了!不仅拿到了钱,还得到了一支名正言顺的私兵!
而且是以"为父皇分忧"的名义,让皇帝吃了个哑巴亏!
他目光扫过那些神色复杂的官员,心中戾气翻涌:等着吧,这才只是开始。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阎王"!
"若无事……退朝!"皇帝有气无力地挥手,一刻也不想再多看楚逸一眼。
"退朝——"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
楚逸挺直脊梁,在百官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转身大步走出金殿。
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出一地锋芒。
殿外,一百名被挑选出来的侍卫已经列队等候。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好奇,有的不屑,有的忐忑。
楚逸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
"从今日起,你们的命,是我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跟我,有肉吃。背叛我,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不愿意的,可以站出来,领十两银子走人。"
侍卫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楚逸冷笑一声:"既然都不走,那就记住今天的话。"
他转身,对身后的赵铁柱和影十三吩咐:
"带他们回府。第一件事,查清每个人的底细。"
"有用的,留下。有异心的……"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杀机毕露。
"明白!"赵铁柱和影十三齐声应道,看向那些侍卫的眼神,如同在看待宰的羔羊。
楚逸抬头望向皇宫深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老东西,你送的这份"大礼",我会好好"调教"的。
很快,你就会发现……
这一百人,将会成为插向你心脏的第一把尖刀!
而这把刀,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想到这里,楚逸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中,满是复仇的快意和冰冷的杀机。
京城的天,要变了。
第9章 尘埃落定,阎王之名
金殿内的喧嚣和死寂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楚逸已经踏着汉白玉的台阶,一步步向下走去。
阳光刺破云层,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身上,那身破旧的单衣此刻却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与来时的孱弱卑微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他脊梁挺得笔直,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再不是那个需要靠叩首和哭诉来博取怜悯的可怜虫。
身后,是尚未完全关闭的沉重殿门缝隙里透出的、无数道复杂到极点的目光。
有震惊,有恐惧,有难以置信,也有深深的忌惮。
这些目光如同实质,几乎要在他背上灼出洞来,但楚逸毫不在意,甚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怜悯?鄙夷?现在,该轮到你们来畏惧我了。’他心中冷笑。
刚才那场不见刀光却凶险万分的交锋,榨干了他这具身体本就所剩不多的力气,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亢奋。
赌赢了!不仅赌来了安身立命的资本,更赌来了一线翻盘的生机!
黄金万两,亲王规格的开府之权,还有那名义上属于皇帝、实则即将被他吞下的百人侍卫队!
这三样,便是他在这**的京城扎下的第一根钉子!
“父皇……楚云山……”楚逸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名字,戾气如野草般疯长。
皇帝那伪善的温和,楚云山那精湛的演技,都让他感到恶心。
‘和稀泥?想把我当叫花子打发?做梦!从今日起,我楚逸,不再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我要做,就做那个掀翻棋盘的执棋之人!’
引路的太监早已换了一副嘴脸,腰弯得几乎要折断,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带路,与来时那鼻孔朝天的模样判若两人。
楚逸懒得理会这等小人,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宫外,飞到了那座著名的“凶宅”。
那是皇帝赏赐的府邸,一个残破、阴森、充满不祥传说的地方,用意不言自明——既是羞辱,也是试探,甚至可能是一个陷阱。
‘凶宅?’楚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再好不过了!越是凶险之地,越能磨砺爪牙。鬼魅魍魉?我连活阎王都不怕,还怕死鬼不成?正好用这凶宅,来会一会我那好叔父送上的‘贺礼’!’
刚出宫门,早已等候在外的赵铁柱和几个刚收服的、面相还带着几分惶惑的侍卫立刻迎了上来。
赵铁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和崇拜,噗通一声跪倒:“殿下!您……您没事吧?”他声音哽咽,显然在宫外担足了心。
楚逸伸手将他扶起,目光扫过那几个侍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起来。从今往后,你们的膝盖,除了天地父母,无需轻易弯下。跟着我,腰杆要挺直。”
简单一句话,却让这几个备受欺压、原本只是被派来监视的侍卫心头一热,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他们看着这位刚刚在金殿上掀起惊涛骇浪的年轻皇子,那平静面容下蕴含的锋芒,让他们既感到恐惧,又生出一股莫名的归属感。
“回府。”楚逸没有多余的话,径直登上了宫内临时配给的一辆简陋马车。
所谓的“府”,此刻还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点和一句空话。
马车辘辘而行,穿过繁华的街市。
沿途,已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对着马车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楚逸弑杀北漠使臣、金殿索要天价“抚养费”的事,显然已经像风一样传开了。
“听说了吗?那位刚回来的质子殿下,在金殿上把陛下和镇国公都给逼得没脾气了!”
“何止!张口就是黄金万两!我的天,这简直是明抢啊!”
“抢?人家那是应得的!为国受了十年苦,回来还住柴房吃馊饭,换你你不闹?”
“啧啧,这位殿下,怕不是个善茬……以后京城可要热闹了。”
“何止热闹,我刚从宫门口过来,看见没,那眼神……跟阎王似的!”
“阎王?”马车里的楚逸听觉敏锐,捕捉到了这个词,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阎王?这个名号,不错。很贴切。从今天起,我便是这京城的活阎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宅邸前。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所见时,赵铁柱等人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料,门环上锈迹斑斑。围墙多处坍塌,野草从裂缝中顽强探出。
隔着院墙,都能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阴森死气。
牌匾早已不知去向,空留一个印记,更添几分破败。
引路太监干笑两声,硬着头皮道:“殿、殿下,这便是陛下赏赐的府邸了。虽、虽然旧了些,但胜在宽敞……奴婢这就回宫复命了。”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
楚逸负手而立,打量着这座“凶宅”,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满意。
“地方确实够大。”他淡淡道,“赵铁柱。”
“属下在!”
“带人,把里面清理干净。但凡有鸠占鹊巢的,无论是人是鬼,一律打断腿扔出去。”
“是!”赵铁柱如今对楚逸奉若神明,毫不犹豫,点了几个人就要往里冲。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流里流气、满脸横肉的汉子从破败的大门里晃了出来,嘴里叼着草根,显然是盘踞在此的地痞。
为首一人斜着眼,打量了一下楚逸和他身后数量不多、且衣衫普通的侍卫,嗤笑道:“哪来的不开眼的小崽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滚远点,别打扰爷爷们清净!”
他们显然消息闭塞,还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只当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富家子弟来看热闹。
楚逸眼神一寒,还没说话,赵铁柱已经怒吼一声:“放肆!敢对镇北王殿下无礼!”他如今底气十足,直接带人就要上前拿人。
“镇北王?”地痞头子愣了一下,随即狂笑,“哈哈哈!吓唬谁呢?镇北王会来这鬼地方?兄弟们,给我打!让他们知道知道,这地盘是谁的!”
几个地痞叫嚣着冲上来。
根本不需要楚逸动手,赵铁柱和几个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去。
这些侍卫本是军中好手,之前受尽白眼,此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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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火气正好发泄出来。
拳脚相交,惨叫连连,片刻功夫,几个地痞就被打得鼻青脸肿,瘫倒在地。
楚逸这才缓缓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地痞头子,眼神冷漠得如同在看一堆垃圾。“本王的府邸,也是你们能占的?”
地痞头子此刻才感到真正的恐惧,那眼神,比这凶宅传闻里的恶鬼还要可怕!
“王、王爷……小的有眼无珠……饶命啊!”
楚逸懒得废话,对赵铁柱道:“刚才哪个口出狂言,就打断哪条腿。然后,扔到最热闹的街口,让所有人都看看,擅闯本王府邸的下场。”
“遵命!”赵铁柱毫不犹豫,拎起惨叫求饶的地痞头子,手起棍落,咔嚓一声,腿骨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
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其拖走,其他地痞也被如法炮制。
这一幕,被远处一些好奇观望的百姓看得清清楚楚。
顿时,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狠!太狠了!这位王爷,不仅对朝堂上的大人物狠,对底层的蝼蚁同样毫不留情!
楚逸不再理会外面的骚动,抬脚踏入了府门。
院内更是破败,残垣断壁,荒草丛生,蛛网密布。
但他却仿佛看到了未来的亭台楼阁,甲士林立。
“柳明。”他唤道。
一直沉默跟在身后的寒门秀才柳明立刻上前,恭敬道:“殿下。”
“清点府内情况,规划修葺事宜。万两黄金,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一座配得上‘镇北王’名号的府邸拔地而起。要坚固,要易守难攻。”
“是,殿下。”柳明眼中闪过精光,这是他的长处。
“赵铁柱,清理完毕后,负责府内防务。招募可靠人手,待遇从优。我要这里铁桶一般。”
“属下明白!”
“影十三。”楚逸对着空气淡淡开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单膝跪地,正是他收服的亡命徒暗卫。
“从今夜起,这座府邸的阴影里,我要有无数双眼睛。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是。”影十三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原本死气沉沉的凶宅,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和活力。
楚逸站在庭院中央,残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环视着这片即将属于他的领地,心中那股压抑了十年的戾气与野心,终于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钱、护卫、地盘,都有了。楚云山,皇帝……你们给我的**和伤痛,我会十倍、百倍地奉还!这京城的风云,就由我楚逸,来搅动个天翻地覆!’
他转身,对柳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冰冷的杀伐之意:“接下来,该让京城真正记住我们的名字了。‘阎王’?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笼罩了京城,也笼罩了这座刚刚见血的凶宅。
但宅院的新主人知道,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揭开血腥的序幕。
阎王回京,岂能不见血?
第10章 凶宅入手,初现峥嵘
楚逸站在那扇朱漆剥落、蛛网密布的大门前,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阴冷的气息。
昨日金殿之上,他舌战群臣,逼得皇帝当场下旨,赏金万两,准他开府。
此刻,圣旨的余温尚在,而现实却如此冰冷刺骨。
引路的太监皮笑肉不笑,尖细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殿下,就是这儿了。陛下仁厚,念您归来不易,特将此等……清幽之所赐予您作为王府。虽说旧了些,但胜在地方宽敞。”
他特意加重了“清幽”二字,目光扫过门前石阶上厚厚的落叶和歪倒的石狮子。
楚逸身上仍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与这破败景象几乎融为一体。
身后,刚刚接收的百名皇家侍卫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安和疑虑。
这哪里是亲王府邸?分明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惧的“鬼宅”!
传闻前几任主人都离奇暴毙,夜半常有凄厉哭声,早已荒废多年。
皇帝将此宅赐他,其心可诛,无非是想让他被这“凶宅”克死,或是被流言蜚语压垮。
楚逸的目光掠过门楣上那块摇摇欲坠、字迹模糊的旧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凶宅?鬼魅?他一个从尸山血海、十年**中爬出来的“阎王”,岂会怕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地方,破败是破败,但正如他所料,占地极广,高墙深院,正是他需要的立根之基。
皇帝想用这宅子恶心他,他却要借此,磨砺出最锋利的刀!
他深吸一口气,那腐朽的气息涌入肺腑,非但没有让他不适,反而激起了骨子里的戾气。
很好,这味道,配得上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
“吱呀——”赵铁柱,那个被他从马厩边找回的忠仆之后,用力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一股更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
院内杂草丛生,几乎没过膝盖,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主屋的窗户纸破烂不堪,像一只只空洞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那太监见状,眼中的讥诮更浓,假意躬身:“殿下,地方已送到,奴才这就回宫复命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更想尽快回去看楚逸的笑话。
“站住。”楚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监身体一僵,转过身,挤出一丝笑容:“殿下还有何吩咐?”
楚逸没看他,目光扫过身后那群神色惶惑的侍卫,最后落在赵铁柱和如同影子般沉默跟在身后的影十三身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鬼魅魍魉?岂敢近我满门忠烈之气!十年质子,阎罗殿前我都走过一遭,还怕这人间荒宅?”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那太监:“回去告诉父皇,儿臣,很喜欢这份‘厚礼’!从此处,便是我楚逸的立根之基,亦是我楚家忠魂,重振门楣之地!”
话音未落,他抬脚,重重踹在虚掩的大门上!
“砰!”一声巨响,那扇破门应声彻底洞开,扬起漫天灰尘。
这一脚,仿佛踹在了所有轻视他、期待他倒霉的人心上!
那太监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连告辞的话都忘了说。
楚逸不再理会,大步踏入庭院,杂草擦过他的裤脚,发出沙沙声响。
他环视四周,破败中依稀可见昔日的格局气象。“铁柱!”
“属下在!”赵铁柱立刻上前,他身材魁梧,脸上带着憨厚与坚毅。
“带人,立刻清理出能住人的房间,优先安置伤员。拿我的银子,去买米面肉菜、药材被褥,要最好的!让兄弟们先吃饱穿暖,有伤治伤!”
楚逸毫不犹豫地将刚刚到手、还没焐热的金票抽出一张,塞给赵铁柱。
雪中送炭,方能收买人心,这点道理,他比谁都懂。
赵铁柱接过金票,看着上面惊人的数额,又看看楚逸身上破旧的衣袍,眼圈一红,重重抱拳:“殿下放心!铁柱就是拼了命,也把事办好!”
他立刻招呼几个看起来还算稳重的侍卫,匆匆离去。
楚逸又看向影十三:“十三,检查整个宅院,摸清每一寸地方,看看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或者……‘不该有’的东西。”
他意指可能存在的密道或前人遗留的麻烦。
影十三无声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残垣断壁间,如同真正的鬼魅。
安排完这些,楚逸走到院中一棵枯死的老槐树下。
树影婆娑,映在他深邃的眸子里。
金殿索贿,是谋略上的胜利;而接收这凶宅,则是实力和胆魄的第一次展示。
他不能露怯,不能有丝毫犹豫,必须从一开始,就展现出绝对的掌控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赵铁柱带人开始清理,部分侍卫稍稍放松之际,七八个手持棍棒、满脸横肉的地痞流氓,叼着草根,吊儿郎当地从一处倒塌的院墙缺口晃了进来。
为首一个刀疤脸,敞着怀,露出胸毛,斜眼打量着楚逸等人,嗤笑道:“哟呵?哪来的叫花子,敢闯爷爷们的地盘?知道这鬼宅是谁罩着的吗?识相的,把值钱东西留下,滚蛋!不然,爷爷把你们腿打断,扔出去喂野狗!”
显然,他们是把楚逸一行人当成了占便宜的流民或者不知死活的外来户。
这凶宅荒废已久,早已成了这些地头蛇的据点之一。
侍卫们顿时紧张起来,纷纷握紧刀柄,看向楚逸。
他们刚来,人心未定,面对这些本地恶霸,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楚逸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杀意。
正愁没机会立威,这就送上门来了。
他需要一场血腥的表演,来震慑外界,也来凝聚内部!
他缓缓转身,看向那刀疤脸,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路:“你的地盘?”
刀疤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人多势众,又是在自己“地盘”上,强自挺起胸膛:“废话!这一片儿谁不知道我疤脸刘……”
“打断腿,扔出去。”楚逸打断他的话,声音不大,却如同寒冬腊月的冰凌,刺入骨髓。
命令一下,影十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刀疤脸身后的阴影中浮现!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听“咔嚓”两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啊——!”刀疤脸发出杀猪般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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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双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整个人瘫倒在地,痛得满地打滚。
其他地痞都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赵铁柱已经带着几个被激出血性的侍卫冲了上去!
他们刚刚得了楚逸的恩惠,正愁没机会表现,此刻如同猛虎下山,刀背、拳脚并用,片刻功夫,就将这几个地痞打得哭爹喊娘,骨断筋折。
楚逸走到惨叫的刀疤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漠然,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本王楚逸,陛下亲封镇北王。此宅,陛下所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传遍整个院落,也传到了外面一些闻声赶来窥探的百姓耳中,“擅入王府者,以此为鉴!”
他抬起脚,狠狠踩在刀疤脸完好的手臂上!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刀疤脸的惨叫戛然而止,直接痛晕过去。
“扔出去!”楚逸冷声下令。
赵铁柱等人如同拖死狗一般,将这几个地痞,连同昏死的疤脸刘,从大门扔到了大街上,重重摔在青石板上,鲜血淋漓,生死不知。
门外围观的百姓发出一片惊呼,看向楚逸的目光充满了恐惧。这新来的王爷,手段也太狠辣了!
简直就是活阎王!
楚逸站在门口,阳光照在他身上,破旧的衣袍掩不住那股冲天的戾气。
他目光扫过门外惊恐的人群,也扫过院内那些脸色发白、但眼神已逐渐变得敬畏和狂热的侍卫。
“关府门!”楚逸下令。
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将外界的窥探和喧嚣隔绝。
院内,只剩下自己人,以及弥漫的血腥味。
楚逸走到院子中央,对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冲突的众人道:“都看到了?这就是京城!弱肉强食,狠的怕横的!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的堡垒!跟着我,我会带你们吃肉喝酒,享尽荣华!但谁若敢把爪子伸进来,这就是下场!”
他指了指门外方向,语气斩钉截铁:“以后,无论是地痞流氓,还是什么阿猫阿狗,敢靠近王府百米者,杀无赦!”
“是!殿下!”侍卫们齐声怒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凶悍和归属感。
这位主子,虽然年轻,但够狠、够硬、也够大方!
跟着这样的主子,或许前途未卜,但绝不会受窝囊气!
楚逸微微颔首,对身边的柳明低声道:“清点府内情况,规划何处修葺,何处设防。万两黄金,要用在刀刃上。”
柳明,那位落魄寒门秀才,此刻看着楚逸,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折服。他躬身道:“殿下放心,明即刻去办。”
楚逸抬头,望向主屋那破败的屋顶,目光仿佛要穿透时空。
钱、护卫、地盘,都有了。
虽然起步于微末,强敌环伺,但这第一步,总算稳稳地踏了出去。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浮现,对柳明,也像是对自己说:“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该让这京城,真正记住‘楚逸’这个名字了。”
凶宅已入手,阎王,正式入驻。
京城的棋局,因为他这枚“恶鬼”棋子的落下,即将掀起腥风血雨。
第11章 凶宅夜话,布阵待敌
夜色如墨,将白日里刚刚经历过血腥洗礼的镇北王府彻底吞没。
府邸内,只有零星几处房间透出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会被四周弥漫的浓重黑暗掐灭。
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气与老宅固有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楚逸负手立于残破的主院中,身影在月色下拉得很长。
他深吸了一口这冰冷而污浊的空气,肺叶间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异常清醒。
白日里悬挂在府门外的人头已然取下,但那股宣告**与凶戾的余威,却比任何实物更能震慑人心。
“主子,按您的吩咐,弟兄们都安置妥当了。”赵铁柱快步走来,低声禀报。
这个憨厚却机灵的忠仆之后,此刻脸上混杂着疲惫与亢奋。
白日里分发下去的银钱和药材,让这群刚刚归心的侍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实惠,也让他们对这位手段狠辣、赏罚分明的新主子的敬畏更深了一层。
楚逸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断壁残垣。“吃饱了?穿暖了?”
“回主子,都按最好的份例发了,受伤的弟兄也敷了药。”赵铁柱语气带着感激,“大伙儿都说,跟着王爷,有奔头!”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恩,已经施下。现在,该轮到“威”了。
他需要的不是一群感恩戴德的绵羊,而是一群能撕碎一切敌人的恶狼。
“去,把柳先生和影十三叫来,到主屋议事。”楚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很快,柳明和影十三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烛光摇曳的主屋内。
柳明依旧是那副清瘦儒雅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历经变故后的沉稳。
而影十三则像彻底融入了阴影,即便站在灯下,也给人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时刻保持着警惕。
屋内的气氛凝重。
楚逸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接切入核心。
“外面的血,还没干透。”楚逸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但有些人,鼻子比狗还灵,闻着味儿,就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柳明眉头微蹙:“王爷是指……陛下和镇国公?”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对本王这‘凶宅’如此感兴趣?”
楚逸冷笑,“皇帝老儿,表面赏了我府邸侍卫,实则安插了眼线。昨夜探子全军覆没,他岂会甘心?必定会再派更精锐、更隐蔽的人来,不仅要监视,恐怕还要探清我这‘恶鬼’的底细。”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至于我那好叔父……损失了那么多精锐**,连贴身令牌都落在了我手里。他现在怕是寝食难安,比皇帝更想我死。今夜,他派来的人,只会更多,更狠,目的只有一个——将我彻底抹杀在这座宅院里,然后伪造成被‘恶鬼’索命的假象。”
影十三周身散发出一缕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声音沙哑:“来多少,杀多少。”
楚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杀,是必然的。但不能像昨夜那样被动接招。我们要让他们来,然后,让他们有来无回,并且,死得……更有价值。”
他走到桌前,上面铺着一张简陋的府邸布局图,是柳明下午带人匆匆绘制的。
“柳先生,你精于计算。看看,哪些位置最适合埋伏,最能让他们进来就出不去?”楚逸手指点在地图上。
柳明凝神细看,片刻后,指向几处关键通道和院墙死角:“此处,此处,还有主屋通往侧院的这条廊道,皆是必经之路,且视野狭窄,利于伏击。”
“好!”楚逸眼中闪过赞许,“铁柱,你带人,在柳先生标注的这些地方,以及所有可能翻墙入院的位置,撒上我给你的那些白色粉末,要薄而广。再找些结实的麻绳,做成绊索,连接上那些**罐,埋在门槛、窗下。记住,手法要隐蔽。”
赵铁柱虽然不解那些粉末和罐子的威力,但对楚逸的命令毫无迟疑:“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办!”
“影十三。”楚逸看向那道阴影,“你的任务最重。你轻功最好,潜伏最高。我要你占据府中最高的那处残破阁楼,俯瞰全局。一旦发现入侵者,不必立刻动手。先看清他们的路数,是探子,还是**。等他们大部分人落入陷阱区域,或是两拨人碰头狗咬狗时,你再出手。目标——优先击杀头目,手法要狠,要让他们在死前,感受到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影十三眼中血光一闪,无声地点了点头,身形一晃,便已消失在窗外,如同鬼魅。
楚逸又对柳明道:“柳先生,你心思缜密,负责统筹。铁柱布设完成后,你带几个识文断字、心细的侍卫,隐藏在暗处,记录入侵者的人数、特征、行动路线。同时,准备接收可能缴获的新的‘礼物’,比如令牌、密信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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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拱手:“明,明白。”
安排完一切,楚逸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庭院,语气平静却蕴含着滔天的戾气:“你们都记住了。今夜,来的不是客,是鬼。是想要我们命的恶鬼!而我们,要让他们变成真鬼!死得凄惨无比的真鬼!”
他猛地转身,烛光映照下,他的脸庞一半明亮,一半阴暗,眼神如同深渊:“这一仗,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赢得恐怖!我要让这京城上下,从皇宫到街巷,从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听到‘楚逸’二字,夜里都不敢闭眼!我要让所有敢打本王主意的人,在动手之前,先想想那些人的下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让柳明和赵铁柱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战栗。
他们知道,自己在追随一个何等可怕,又何等强大的存在。
“去吧,按计划行事。”楚逸挥了挥手。
赵铁柱和柳明躬身退下,屋内只剩下楚逸一人。
他独自站在黑暗中,感受着这座凶宅的每一丝阴冷气息。
前世作为顶尖人才的记忆与今生所受的**、背负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交织沸腾。
他没有任何退路,也不能有丝毫软弱。
仁慈?那是对自己人的。
对敌人,唯有斩尽杀绝,才能在这**的世界活下去,才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系统?金手指?呵……”楚逸内心冷笑,“我楚逸,就是自己最大的依仗!现代的知识,就是我最强的武器!这个世界的规则,将由我来改写!”
他走到墙角,那里摆放着几个不起眼的瓦罐,里面是他这几日利用有限材料提炼出的简易白磷和**。
在这个还处于冷兵器为主的时代,这些来自现代化学的“小玩意儿”,将会给那些自以为是的敌人,带来一场终身难忘的“惊喜”。
时间一点点流逝,府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声呜咽,如同冤魂哭泣,更添几分阴森。
所有的布置都已就位,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张开,只待猎物上门。
楚逸坐在主屋的阴影里,指尖轻轻敲打着椅背,节奏平稳,仿佛在计算着死亡的倒计时。
他的眼神,比这凶宅的夜,更加深邃,更加冰冷。
“来吧……让我看看,今晚能钓到多少条大鱼。”
第12章 鬼影重重,请君入瓮
夜色如墨,将整座凶宅府邸深深浸染。
白日里悬挂于府门外的人头已被取下,但那浓重的血腥气仿佛已渗入砖石缝隙,挥之不去。
寒风穿过破败的廊庑,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更添几分阴森。
主屋之内,烛火摇曳,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楚逸端坐于一张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眸子在昏黄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如同蛰伏在暗夜中等待猎物的猛兽。
“殿下,都已按您的吩咐布置妥当。”赵铁柱快步走入,压低声音禀报,他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磷粉气味。
“各处绊索、**罐、白磷粉,都检查过了?”楚逸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殿下,柳先生亲自带人复查了三遍,绝无疏漏。影十三大人也已就位。”
赵铁柱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紧张和兴奋。
昨夜的血战,让他见识了这位主子的狠辣与算无遗策,敬畏之余,更多了几分誓死效忠的狂热。
楚逸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屋内几名核心侍卫。
这些人,是经过昨夜筛选,初步值得信任的班底。
他们脸上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跟随强者求生的决绝。
“都听着。”楚逸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本王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曾是陛下的眼线,有人只是奉命行事。”
此话一出,几名侍卫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楚逸仿佛没看见他们的反应,继续道:“但昨夜之后,你们手上都沾了血,无论是谁的血,在别人眼里,你们都已是我楚逸的人,是这‘阎王府’的恶鬼。”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带着冰冷的戾气:“今夜,来的不会是客。皇帝想看看我这棋子是否安分,我那好叔父,则想要我的命!他们会派来探子,派来**。”
“本王要你们记住,从你们留下那一刻起,你们的命,就是我的!今夜,要么跟着我,把那些敢伸进来的爪子全都剁碎,让这京城上下,从此听到‘楚逸’二字,夜里都不敢闭眼!要么……”
楚逸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杀意,让所有人脊背发凉。
“誓死效忠殿下!”赵铁柱第一个单膝跪地,低吼道。
“誓死效忠殿下!”其余侍卫再无犹豫,齐声低喝。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唯有紧跟眼前这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主子,才能杀出一条血路。
楚逸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很快被更深的冷酷取代。
“很好。各就各位,依计行事。记住,没有我的信号,谁也不准妄动。”
“是!”
众人领命,迅速隐入宅院的各个阴影角落,如同水滴融入大海。
屋内,只剩下楚逸一人。
烛火将他孤寂的身影拉长,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这带着霉味和血腥气的冰冷空气。
十年为质,受尽**,归国后更是连柴房馊饭都不如!
皇帝的和稀泥,叔父的步步紧逼……这一切,早已将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情磨灭。
戾气,如同毒藤,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他不要委曲求全,不要韬光养晦!
他要的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要用最酷烈的手段,最快的速度,在这京城站稳脚跟,让所有仇敌付出血的代价!
“来吧……”楚逸睁开眼,眸中血色一闪而逝,“让我看看,今晚能钓到多少条大鱼。”
时间一点点流逝,子时将至。
宅院内外,死寂得可怕。
连风声都似乎刻意放轻了。
楚逸依旧坐在主屋,仿佛入定。
但他的耳朵,却捕捉着外界最细微的声响。
来了!
几乎在更夫敲响子时梆子的同时,几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鬼魅般翻过院墙,落地无声。
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皇帝的内卫……果然来了。”楚逸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名义上的父亲,对他这个儿子,可真是“关心备至”啊。
这些内卫目标明确,避开几处明显的破败建筑,径直朝着唯一亮着灯火的主屋潜行而来。
他们的任务是监视,最好能探听到这位落魄皇子的真实意图。
然而,就在他们脚尖刚踏上通往主屋的石板小径时,异变突生!
“噗!”
几声轻微的爆响,几团幽绿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在地面、在墙角燃起,无声摇曳,将周围映照得一片惨绿。
那火焰诡异非常,遇物即燃,粘在一名内卫的靴子上,竟无法扑灭,瞬间烧穿牛皮,烫得他闷哼一声,险些叫出声来。
“什么鬼东西?!”为首的内卫心头一紧,低喝道。这绝非寻常灯火!
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凄厉哭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哭声不似人声,时而像女子哀泣,时而像婴儿夜啼,在这空旷的凶宅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楚逸利用简单的物理原理,提前录制并用简陋的共鸣装置放大播放的效果。
虽粗糙,但在这种环境下,效果拔群。
即便是久经训练的内卫,面对这超自然的现象,也不由得心生寒意,动作明显迟疑下来。
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握紧了兵刃。
“头儿,这宅子……真有古怪!”一名内卫声音发颤。
“闭嘴!装神弄鬼!”为首者强自镇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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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紧,先去主屋!”
他们硬着头皮,绕过诡异的鬼火,终于摸到了主屋窗外。
透过窗纸破洞,能看到屋内一个模糊的人影端坐,似乎毫无察觉。
内卫们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些吓唬人的小把戏。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贴近**。
可就在此时,另一批不速之客,到了!
墙头再次翻入数道黑影,这批人气息更加彪悍,身上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杀气。
他们动作更为粗暴,落地后毫不掩饰行踪,目光凶狠地扫视院落。
“叔父的**……终于也忍不住了。”屋内的楚逸,感知到这两批人马的气息,脸上的讥讽更浓。
几乎是同时,两拨人马都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在幽绿鬼火的映照下,双方都看不清对方全貌,只以为是楚逸布置的护卫。
“动手!一个不留!”**头目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扑向最近的内卫。
“保护殿下!”内卫头领也下意识地认为这是皇子府的守卫,立刻下令反击。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院落变成了修罗场!
刀剑碰撞声、闷哼声、惨叫声骤然响起!
两拨人马都以为对方是敌人,下手毫不留情,瞬间混战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
鬼火在他们脚边燃烧,凄厉的哭声在他们耳边萦绕,更添几分混乱与恐怖。
“打吧,打得越狠越好。”楚逸依旧稳坐钓鱼台,甚至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狗咬狗的戏码,正是他想要的。
既能消耗敌人力量,又能让这“凶宅恶鬼”之名更加坐实。
他透过窗缝,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的厮杀。
影十三如同真正的鬼影,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战场边缘的阴影里,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那名**头目和内卫首领。
惨绿色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狰狞的面孔,鲜血开始溅落在枯草和残雪上。
楚逸饮尽杯中冷茶,眼中戾气暴涨。
“差不多了……该收网了。”
他缓缓站起身,整了整身上那件特意换上的素白长衫。
在幽暗的光线下,这身白衣格外刺眼。
下一刻,他推开主屋的门,迈步走了出去。
寒风卷起他的衣袂,他站在台阶上,如同从幽冥中踏出的索命阎罗,冷漠地俯瞰着下方自相残杀的蝼蚁。
“本王的府邸,也是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能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清晰地穿透喊杀与哭嚎,传入每一个入侵者的耳中。
混战中的双方,动作都不由得一滞,齐齐望向台阶上那道白色的、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第13章 白磷焚身,恶鬼索命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镇北王府,或者说,京城著名的凶宅之内,此刻比传说中更加阴森。
白日里勉强修葺出的轮廓,在黑暗中只剩下幢幢鬼影,残破的屋檐像巨兽的獠牙,择人而噬。
风穿过空洞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更添几分诡谲。
楚逸隐在主屋的阴影里,身形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穿着一身特意找来的素白长衫,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惨淡的光。
冰冷的眸子透过窗棂的缝隙,注视着院中那片刻意留出的空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大蒜的古怪气味,那是他让赵铁柱精心撒下的白磷,遇空气便会自燃,是他为今夜“宾客”准备的第一道开胃菜。
“柳明,计算无误?”楚逸的声音低沉,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询问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身旁,寒门师爷柳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简陋的宅院布局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红点。
“殿下放心,根据风向和入侵者最可能的路径,白磷和**罐的布置万无一失。只是……此法是否过于……有伤天和?”
他终究是个读书人,对这等诡异狠辣的手段,本能地感到畏惧。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渗人。
“天和?柳明,你记住,从他们踏进这座门,想取我性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再是人,是鬼。而对鬼,讲什么天和?”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戾气,“我要的,就是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让后面所有想打我主意的人,听到‘楚逸’二字就做噩梦!”
话音未落,院墙方向传来几声几不可闻的落地声。
来了!
楚逸眼神一凛,抬手示意。
整个宅院瞬间陷入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
第一波潜入的是皇帝派出的内卫,身手矫健,行动无声,如同暗夜中的狸猫。
他们目标明确,直扑主屋,显然是得到指令,以监视或试探为主。
然而,就在他们脚尖刚沾地,准备借力前冲的瞬间——
“嗤啦!”
幽绿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脚下窜起,瞬间包裹了鞋面和裤腿!
那火焰诡异无比,粘稠如油,拍打不灭,反而越烧越旺,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恶臭。
“啊!什么东西?!”
“鬼火!是鬼火!”
训练有素的内卫们顿时慌了神,惨叫着试图扑灭腿上的火焰,队形瞬间大乱。
这远超他们认知范围的恐怖现象,瞬间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几乎同时,宅院角落的几个破瓦罐里,传出了凄厉无比的哭声!
那哭声尖锐刺耳,忽远忽近,仿佛有无形鬼魅在耳边哀嚎,正是楚逸利用简易的共鸣和风箱原理制造的“鬼音”。
内卫们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任务,只想逃离这片鬼域。
就在这时,第二波人马——楚云山派来的江湖**,也从另一侧翻墙而入。
他们本就杀气腾腾,乍一见院中鬼火闪烁、人影幢幢(其实是正在挣扎的内卫),还以为是楚逸安排的护卫,二话不说,挥刀便砍!
“杀!”
“干掉他们!”
内卫们猝不及防,又遭“鬼火”焚身,顿时被砍倒两人。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也拔刀反击。
一时间,院中陷入混战,刀光剑影,夹杂着被白磷灼烧的惨嚎和“鬼音”的哭泣,宛如人间地狱。
阴影中,楚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狗咬狗,一嘴**。”他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
这些人都想他死,那他们就得先下地狱!
“影十三。”楚逸淡淡开口。
如同鬼魅般,一身黑衣的影十三从他身后的阴影中浮现,单膝跪地,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锋,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去吧,收割的时候到了。记住,怎么痛苦,怎么来。”
“是,主人。”影十三的声音沙哑而冰冷,身形一晃,便融入了前方的混乱战团。
他的出现,才是真正的恶鬼索命!
影十三的身法快如闪电,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专挑那些被鬼火缠身、惊魂未定的目标下手。
他的**刁钻狠毒,从不一击毙命,而是专挑关节、腰腹等让人极端痛苦却又不会立刻死去的地方下手。
“噗嗤!”**划过一名**的脚筋,那人惨叫着倒地,随即被影十三一脚踩碎喉咙。
“啊!”又一名内卫被影十三从背后刺穿肾脏,痛苦地蜷缩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逝。
影十三如同暗夜中的舞者,每一步都带起一蓬血雨,每一声惨叫都让剩余的入侵者心胆俱丧。
他完美地执行着楚逸的命令,用最残忍的手法,放大着每个人临死前的恐惧和痛苦。
楚逸就站在主屋的台阶上,冷眼旁观。
看着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敌人,在超自然的力量和绝对的暴力下,变成待宰的羔羊,他心中那股压抑了十年的戾气,如同火山般喷涌。
十年为质的**,归国后的冷遇,柴房里的馊饭……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最终化为眼中冰冷的杀意。
“还不够……”他喃喃自语,“这点血,怎么洗得净我的恨?”
他觉得,是时候亲自下场,让这些人,特别是那个可能隐藏在暗处的头目,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了。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衣,确保在幽绿鬼火的映衬下能产生最强烈的视觉效果。
然后,他一步步,从容地走下台阶,踏入那片血腥的战场。
混战中的双方,早已**破了胆,此刻看到一名白衣少年,面色平静地从主屋走出,所过之处,连那索命的鬼火都似乎为他让路,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鬼……鬼王!他是鬼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楚逸走到战场中央,目光扫过那些惊恐的面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本王的府邸,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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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能来的?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
他话音一落,影十三的杀戮更加迅疾。
而楚逸自己,则径直走向那名一直在呼喝指挥、身手明显高出旁人一截的**头目。
那**头目见楚逸走来,又见手下如同砍瓜切菜般被**,凶性被彻底激发,狂吼一声:“装神弄鬼!给我死来!”挥舞着鬼头刀,泼风般向楚逸砍来。他看得出,这少年才是正主,擒贼先擒王!
面对凌厉的刀锋,楚逸不闪不避,直到刀锋及体的瞬间,他才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
同时,他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拗!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头目惨叫一声,鬼头刀脱手。但他毕竟凶悍,另一只手成爪,直掏楚逸心窝!
楚逸眼中厉色一闪,竟不格挡,反而迎了上去,用肩胛硬受了这一爪!
剧痛传来,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右手握着的**已然如同毒蛇般递出,狠狠刺入了**头目的腋下要害!
这是现代格杀术中的以伤换命!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头目没想到楚逸如此悍不畏死,动作一滞。就这一瞬间的破绽,决定了生死!
楚逸**拔出,带出一溜血箭,随即毫不停顿地横向一抹,冰冷的锋刃精准地划过了**头目的咽喉!
“呃……”**头目捂住喷血的脖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绝望,死死盯着楚逸那张冷漠到极点的年轻面孔,缓缓倒地。
温热的鲜血溅了楚逸一身,将他素白的衣衫染上大片刺目的猩红,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尊从血池中爬出的修罗。
楚逸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腥甜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一股掌控他人生死的极致快感涌上心头。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彻底丧失斗志、只想逃跑的残兵败将,冷酷地下达了最终命令:“全部杀光,一个不留!首级割下,挂于府门示众三日!尸体,扔去乱葬岗喂狗!”
“是!”赵铁柱带着侍卫们轰然应诺,如同虎入羊群,开始最后的清场。
战斗很快结束。
柳明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带人开始清点战场。
片刻后,他脸色苍白地来到楚逸面前,递上一枚令牌和一小角烧焦的信纸:“殿下,从那个头目身上搜出的……是镇国公府的令牌!这信纸……似乎与北漠有关!”
楚逸接过令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中的杀意更盛。
再看那信纸一角,虽然字迹模糊,但隐约可见“粮草”、“延误”等关键词。他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不断扩大。
“楚云山……”他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你的死期,又近了一步。这份大礼,我收下了。”
他抬头,望向镇国公府的方向,眼中的戾气几乎凝成实质。
今夜,只是开始。
未来的金殿之上,他要让楚云山付出的,远不止是几十条人命那么简单!
他要的,是连本带利,血债血偿!
第14章 杀戮之夜,一个不留
楚逸站在主屋台阶上,白衣在幽绿磷火映照下泛着惨淡的光。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院中地狱般的景象,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惨嚎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传入每个入侵者耳中:“本王的府邸,也是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能来的?”
这句话如同丧钟敲响,彻底击溃了幸存者仅存的斗志。
他们看着同伴在无法扑灭的鬼火中翻滚哀嚎,看着那道如鬼魅般的黑影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雨,再看向台阶上那个仿佛来自幽冥的白衣少年,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这不是人,这是真正的阎王!
“逃……快逃啊!”不知谁先喊了一声,残余的**和内卫彻底崩溃,再也顾不得任务,只想远离这个魔窟。
他们丢下武器,像无头苍蝇般冲向记忆中的院墙方向。
“关门。”楚逸淡淡吐出两个字。
早已守在暗处的赵铁柱闻令,带着一群刚刚被楚逸的狠辣和手段折服、急于表忠心的侍卫,猛地推开伪装好的厚重门板,将府邸出口彻底封死!
这些侍卫原本对这位落魄皇子心存疑虑,甚至有些是被皇帝派来监视的眼线,但经过今夜,他们亲眼见证了楚逸的算无遗策和冷酷无情,更感受到了跟着他能活下去、甚至能出人头地的巨大可能。
恐惧和利益交织下,忠诚度瞬间飙升。
“放箭!”赵铁柱怒吼。
侍卫们举起**,对着试图翻墙的敌人扣动**。
**箭破空,带着尖锐的啸音,将一个个身影从墙头射落。
惨叫声此起彼伏。
楚逸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
他体内有一股暴戾的情绪在奔涌,那是原主十年为质积压的**、归国后备受欺凌的愤怒,以及他自身对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法则的深刻认知融合而成的杀意。
今夜,就用这些人的血,来浇熄这心头之火,用他们的命,来铸就他楚逸在京城的第一个威名!
就在这时,一名身手明显高出同侪的**头目,竟凭借矫健的身手避开了数支**箭,又硬生生顶着影十三的一道偷袭,双目赤红地朝着台阶上的楚逸猛扑过来!
他深知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或杀了这个诡异的少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小杂种,给我死!”
影十三身形一动,想要拦截,楚逸却抬手制止。
他正好需要亲手宰一个够分量的,来彻底磨砺这具身体的血性,也让手下人看看,他们的主子,不是只会躲在背后的阴谋家。
面对杀气腾腾扑来的头目,楚逸不闪不避,直到那淬毒的刀锋几乎触及鼻尖,他才猛地侧身!
动作幅度极小,却妙到巅毫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同时,他右手如电探出,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武功招式,而是融合了现代格斗术精髓的**技——精准地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腕骨断裂的脆响格外清晰。
**头目惨叫一声,刀已脱手。
楚逸眼中戾气暴涨,趁其剧痛失神的瞬间,合身撞入对方怀中,左手手肘狠狠砸向其心窝!
头目闷哼一声,气血翻涌。
楚逸得势不饶人,根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右手成爪,闪电般扣住其咽喉,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呃……”头目惊恐地瞪大双眼,徒劳地挣扎。
他无法理解,这个看似孱弱的少年,为何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和狠辣的手法?
“下辈子,眼睛擦亮些。”楚逸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道。
下一刻,他一直藏在袖中的**滑入掌心,毫不犹豫地横向一抹!
噗——!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溅了楚逸满脸满身。
白衣瞬间染上大片刺目的猩红。
**头目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异响,身体抽搐着软倒在地,眼中生机迅速消散。
楚逸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感受着脸上血液的粘稠和腥甜气味。
他没有丝毫恶心或不适,反而有一种扭曲的快意和释放。
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血滴,眼神中的疯狂与冷静诡异共存。
这一刻,他才真正与这个乱世融为一体。
“全部杀光。”楚逸抬起沾血的脸,对着院中肃立的手下,下达了最终指令,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首级割下,挂在府门外示众三日!尸体扔去乱葬岗喂狗!”
“是!王爷!”赵铁柱和侍卫们齐声应喝,声震夜空,看向楚逸的目光充满了敬畏甚至狂热。
今夜之后,他们与这位主子彻底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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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杀戮进入尾声。
面对斗志全无、只顾逃命的敌人,侍卫们如同砍瓜切菜。
影十三更是效率极高,专挑那些还有反抗能力的补刀。
很快,院内的惨嚎声渐渐平息,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柳明强忍着不适,带着几个胆子稍大的下人开始清点战场。
他指挥着将首级一一割下,又仔细搜查每一具尸体。
“王爷!有重大发现!”柳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紧张,他快步走到楚逸面前,双手奉上一块令牌和一封被血浸透大半的信函一角。
楚逸接过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上面清晰地刻着“镇国公府”的字样!这正是叔父楚云山的标志!再看那信函一角,残留的字迹虽然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北漠”、“粮草”、“延误”等关键词!
“好!很好!”楚逸看着手中的铁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人证可以灭口,但这物证,却是实实在在的!
楚云山派来的**,身上带着他府上的令牌,还有与北漠勾结的信件!
虽然信件不全,但足以引人遐想,成为将来发难的利器!
“楚云山……”楚逸摩挲着冰冷的令牌,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你的死期,又近了一步。”
他抬头望向镇国公府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宅院,看到那个道貌岸然的叔父此刻惊惶不安的嘴脸。
今夜,他不仅守住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更是拿到了反击仇敌的第一把钥匙。
这收获,远比单纯杀几个人要实在得多!
“清理干净。”楚逸收起令牌和信函,对柳明吩咐道,“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府门外挂满首级。”
“是,王爷!”柳明躬身领命,立刻带人忙碌起来。
楚逸转身,踏过满地的血污和尸体,走向内院。
白色的身影在血色中渐行渐远,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这一夜,京城注定无数人无眠。
而“阎王”楚逸之名,将随着门外悬挂的人头,传遍每一个角落。
杀戮已毕,收获在手。
楚逸心中的戾气稍平,但更大的风暴,正在这血腥之夜后悄然酝酿。
第15章 人头挂门,京城震动
晨光熹微,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镇北王府门前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二十几颗头颅,被粗糙的麻绳穿过发髻,整齐地悬挂在刚刚擦拭过的王府门檐下。
血迹早已凝固成暗褐色,滴滴答答,在青石板上汇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污秽。
每一张脸都扭曲着,定格在死前的极致惊恐与痛苦,圆睁的双眼无神地瞪着逐渐喧闹起来的街道。
“啊——!”
第一个路过的菜贩发出凄厉的尖叫,菜篮翻倒,萝卜青菜滚落一地。
这声尖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上早朝的官员乘着轿子路过,好奇地掀开轿帘一看,顿时面色煞白如纸,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呕吐。
“嘶……那,那不是黑风帮的刘三爷吗?”
有眼尖的市井之徒认出了一颗头颅,声音发颤。
“还有那个刀疤脸!是城南赌坊的打手头子王五!横行霸道多少年了,竟、竟死在这了?”
“快看那个……穿黑衣的腰牌……好像是宫里的……”
有人压低声音,话说到一半便死死捂住嘴,不敢再言,眼中充满了骇然。
人群越聚越多,指指点点,议论声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为一种夹杂着恐惧与病态猎奇的喧哗。
“阎王……真是活阎王啊!”
“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还挂出来……”
“这凶宅……果然名不虚传,不,是比传闻更可怕!”
“镇北王……这才回来几天?就敢这么干?”
楚逸负手立于门内影壁之后,冰冷的眸子透过门缝,冷漠地注视着外面的骚动。
墙外的惊呼、恐惧、议论,如同最美妙的乐章,传入他的耳中。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彻骨的弧度。
‘恐惧?对了,就是要你们怕!’
‘皇帝老儿,你想用这凶宅困死我、恶心我?我就用它来磨我的刀,立我的威!’
‘楚云山,你想派**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我就把他们的人头挂出来,告诉你,我回来了!’
他心中戾气翻涌,十年为质的**,归国后的冷遇馊饭,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点血,还不够!远远不够洗刷他的恨!
京兆尹冯奎带着大批衙役,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赶来。
看到眼前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他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瘫坐在地。
他强撑着官威,指着檐下那排人头,手指颤抖,声音发颤:“王、王爷……这、这是何意?光天化日,悬挂如此……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取下!”
“吱呀——”
沉重的朱红大门被两名侍卫缓缓推开。
楚逸一身玄色锦袍,缓步走出。
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照不暖他周身那层无形的寒意。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冯奎和黑压压的人群,那眼神,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冯大人。”楚逸开口,声音淡漠如冰,“昨夜有不开眼的**贼,潜入本王府邸行窃,惊扰圣驾亲赐之所,已被本王就地正法。怎么,大人觉得本王处置不当?”
冯奎冷汗涔涔而下,官袍的后背瞬间湿透。
他岂会看不出这些“**贼”来历不凡?既有江湖悍匪,更有宫里的暗卫!
这浑水,沾上就是死!
“不……不敢。只是……如此悬挂,有碍观瞻,恐惊扰百姓……”冯奎擦着汗,支支吾吾。
“观瞻?”楚逸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凌厉如刀,“本王乃陛下亲封镇北王!此府乃陛下亲赐!一群宵小敢夜闯王府,视天家威严于无物!本王若不严惩,日后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本王头上踩一脚?!”
他踏前一步,无形的压迫感让冯奎呼吸一窒。
“冯大人身为京兆尹,治安不力,致使贼人猖獗,惊扰本王!本王还未向你问罪,你倒先来指责本王了?!”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冯奎心口。
“下官不敢!下官失察!王爷恕罪!”冯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再也顾不得颜面,连连磕头。
墙倒众人推。
人群中开始有人高喊:“王爷杀得好!这些地痞流氓早就该**!”
“对!肯定是那镇国公指使的!欺负王爷年少!”
“阎王……不,王爷这是为民除害!”
**在楚逸的强势和冯奎的懦弱下,瞬间反转。
百姓们看楚逸的眼神,从纯粹的恐惧,渐渐多了一丝敬畏,甚至是一丝扭曲的解气。
楚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不再理会跪地求饶的冯奎,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屋脊,望向皇宫和镇国公府的方向。
‘我那好父皇,这份“回礼”,你可还满意?’
‘楚云山,你的狗头,暂且在你脖子上多寄存几日。’
他冷哼一声,转身拂袖入府。
沉重的府门再次关上,将外界的喧嚣与恐惧隔绝。
皇宫,御书房。
“砰!”上好的景德镇御瓷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皇帝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
暗卫首领跪在下方,头几乎埋进地里。
“废物!一群废物!”皇帝低吼,声音因愤怒而嘶哑,“二十三名精锐暗卫,加上楚云山派的**,全军覆没!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反而被他拿来立威!”
暗卫首领颤声汇报:“陛下……那楚逸……邪门得很!宅子里有鬼火,有**,还有……还有看不见的恶鬼索命!侥幸逃回的那个探子,已经吓疯了,只会念叨‘恶鬼’、‘阎王’……”
“放屁!”皇帝怒极,“什么恶鬼!分明是装神弄鬼!是**!是白磷!朕这个好儿子,在敌国学了不少旁门左道!”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寒光闪烁:“好,很好!如此狠辣,如此心机,倒是朕小瞧他了。看来,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质子了。”
皇帝走到窗边,望着镇北王府的方向,喃喃自语:“楚逸啊楚逸,你这是在向朕**吗?你以为杀了朕几个人,挂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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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就能让朕怕了你?”
“传旨,”皇帝转身,语气恢复平静,却更显阴沉,“镇北王昨夜受惊,赐御酒一壶,珍珠十斛,以示抚慰。另,着内务府速派工匠,协助王府修缮,一应费用,从内帑支取。”
他要维持表面的父慈子孝,更要派人进去,亲眼看看那座宅子到底被楚逸经营成了怎样的龙潭虎穴!
……
镇国公府。
“哗啦啦——”楚云山将整张红木茶几掀翻,名贵茶具碎了一地。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全**!一个都没回来!连宫里的暗卫都折进去了!那小畜生……他怎么敢!他怎么做到的!”
楚云山咆哮着,心中除了愤怒,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蔓延。
王氏在一旁哭哭啼啼:“老爷,您可要为我们王家做主啊!那令牌……要是落到楚逸手里……”
“闭嘴!”楚云山烦躁地吼道,心中更是冰凉。
令牌!那是铁证!
虽然可以推脱是栽赃,但终究是个**烦!
而且,楚逸如此狠辣,下一步会怎么做?直接打上门来?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这个十年前被他像垃圾一样丢去敌国的侄子,已经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可能将他撕碎。
“去!把府里的护卫再增加一倍!不,三倍!所有进出之人,严加盘查!”楚云山声音发颤地下令,仿佛这样能带来一丝安全感。
……
镇北王府内。
楚逸看着宫中太监送来的“赏赐”,脸上毫无喜色,只有讥讽。
“儿臣谢父皇隆恩。”他例行公事地谢恩,打发了太监。
“王爷,皇帝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柳明低声道。
“无妨,工匠来了,让他们在外围修修补补即可。核心区域,赵铁柱,你带我们的人亲自负责,任何人不得靠近。”楚逸吩咐道。
“是!”赵铁柱躬身领命,经过昨夜,他对楚逸已是死心塌地。
楚逸走到廊下,看着侍卫们正在清洗院中的血迹。
经过昨夜的血战和今晨的震慑,这一百名侍卫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曾经的迷茫、轻视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敬畏、狂热,以及一丝与有荣焉的骄傲。
楚逸知道,这支力量,暂时算是牢牢握在手中了。
“柳明。”
“学生在。”
“将昨夜缴获的令牌单独收好,密信抄录几份。原件,我们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楚逸眼中寒光一闪,“楚云山现在一定怕得要死吧?等着吧,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欠我父兄的,欠我的,我要他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他抬头,望向院墙上方的天空,戾气在胸中翻涌。
‘京城,我回来了。从今天起,我要你们所有人,听到我楚逸的名字,就夜不能寐!’
府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在官府的驱散下渐渐离去,但“阎王”的凶名和那排血淋淋的人头,却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京城百姓的心中。
第16章 恩威并施,淬炼刀锋
清晨的寒意,吸入肺中,带着一股铁锈般的冷冽,那是昨夜尚未散尽的血腥气。
院内,百名侍卫列队站立,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不少人低着头,不敢与廊下那道玄色身影对视,仿佛那目光能刺穿心肺。
他们的脸上混杂着未褪的恐惧、劫后余生的恍惚,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昨夜的血腥厮杀,刀光剑影,同伴和敌人的惨嚎犹在耳边;
清晨那排悬挂在府门外、尚在滴血的人头,更是触目惊心。
这位新主子的狠辣手段,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那不仅是武力上的碾压,更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对生命彻底的漠视。
楚逸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张面孔,如同屠夫在审视待宰的羔羊。
他刻意让沉默延长,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一些胆小的侍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双腿微微颤抖,几乎要站立不稳。
‘一群墙头草,’楚逸心中冷笑,带着一丝不屑与掌控全局的快意,‘皇帝的耳目?呵,现在,该让你们清清楚楚地知道,谁才是能真正决定你们生死、予取予求的主人!’
“昨夜,你们看到了。”楚逸终于开口,声音平缓,却字字如冰锥,砸在众人心尖。
“跟我楚逸,有肉吃,”他顿了顿,语气骤然降至冰点,仿佛能将空气冻结,“但,更会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就像门外那些一样。”
人群中出现一丝微不可察的骚动,有人喉结滚动,艰难地咽着口水。
“现在,”楚逸的声音提高,带着一种残酷到极致的坦诚,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我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想走的,出列。领十两银子,立刻滚出王府,我楚逸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追究,也绝不为难。”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连身后的柳明和赵铁柱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放人走?在这刚刚立威、消息亟待封锁的关头?
这岂不是纵虎归山,自泄机密?
那几个心存观望、自恃有些本事的刺头侍卫,更是面面相觑,眼神惊疑不定,飞速盘算着利弊。
走?十两银子虽是一笔横财,但走了之后呢?
皇帝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临阵脱逃、知晓内情的弃子?
这位手段酷烈、言出必行的“阎王”,真的会守信放过他们?
他的话,比皇帝的圣旨更让人不敢怀疑其执行力!
不走?跟着这个无法无天、树敌无数,连皇帝和镇国公都敢往死里得罪的王爷,前途简直是一片漆黑,九死一生,不,可能是十死无生!
诱惑与恐惧,生存与毁灭,在这瞬间激烈交锋。
有人眼神闪烁,脚步微微挪动,似乎想迈出那一步。
但就在脚尖将动未动之际,目光触及楚逸那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尸山血海的黑眸,以及他身后阴影中那道如同凝固的杀意、仿佛随时会暴起噬人的身影,那点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冰消瓦解。
没人敢赌,赌第一个出头的人,会不会在拿到银子之前,就变成府门外新悬挂的一颗头颅。
空气凝固了足足一刻钟,漫长如同煎熬。
院中只有寒风刮过残破庭院的呜咽声,像无数冤魂在哭泣。
楚逸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愈发明显,冰冷而残酷。
‘果然,在绝对的恐怖面前,连选择自由的勇气都会丧失。所谓的忠奸、立场,在生死威胁和利益诱惑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没人走?”他轻笑一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好。那就是选择留下了。”
他一摆手。
赵铁柱和几名心腹侍卫立刻抬上来三个沉甸甸的樟木箱,箱盖轰然打开!
刹那间,白花花的银锭,在晨曦下反射出诱人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光芒!
满满的三大箱,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视觉!
所有侍卫的眼睛瞬间直了,呼吸变得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先前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在这一刻都被这赤裸裸的财富光芒冲淡了许多。
楚逸走到第一个箱子前,俯身抓起一把沉甸甸的银锭,然后缓缓直起身,任由那冰冷的银锭从指缝间滑落,叮叮当当地砸回箱中,发出清脆而又无比诱人的撞击声。
“既然选择留下,我楚逸,绝不亏待自己人!”他声音清朗,传遍全场,“留下的,月饷,翻三倍!”
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抑制不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三倍月饷!
这足以让一家人从此过上富足体面的生活,再不用为温饱发愁!
他指向第二个箱子,语气加重:“昨夜参战者,无论出力大小,赏银,百两!即刻发放!”
“哗——”队伍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片低低的、压抑的惊呼和狂喜的抽气声!
百两!
这是他们这些底层侍卫辛苦多年都攒不下的巨款!
足以买田置地,改变命运!
最后,楚逸指向第三个箱子,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如刀,带着冲天的戾气和不容置疑的霸道,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因激动和恐惧而涨红的脸:“以后,你们的命,是我楚逸的!你们的刀,只能为我而挥!但同样,谁敢动你们,就是动我楚逸!我会灭他满门,用他九族的血,来为你们偿命!而这些银子,”
他重重一拍箱壁,“就是你们卖命的钱!有功即赏,赏必厚重!有过即罚,罚必酷烈!我楚逸,向来说一不二!”
恩威并施,简单,却极度有效!
先是死亡的恐怖碾压,给予看似自由实则绝望的选择,击溃其心理防线;
紧接着是巨额的、无法抗拒的金钱诱惑,撬动其贪婪之心;
最后是强大的、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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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庇护承诺,给予其归属感和安全感。
一套组合拳,彻底将这些侍卫打懵、打服、打成了自己人!
“愿为王爷效死!”赵铁柱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热泪盈眶,单膝跪地,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吼道!
“愿为王爷效死!”
这一次,吼声震天动地,汇聚成一股洪流,再无半分犹豫和疑虑!
连那几个刺头,也心悦诚服地跪倒在地,眼中充满了对财富的渴望和对强者的绝对敬畏。
皇帝?那已经是遥远而模糊的影子。
从这一刻起,他们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镇北王楚逸!
楚逸看着脚下黑压压跪倒一片、宣誓效忠的人群,心中那股积郁的暴戾之气稍稍平复,一种掌控生死、操纵人心的快意油然而生。
‘钱能通神,权能压人,而恐惧与利益结合,便是世上最牢固的枷锁。这些刀,暂且算是握在手中了。’
“赵铁柱。”
“末将在!”赵铁柱声音洪亮,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和忠诚。
“按名册,即刻发放赏银,一分不少!阵亡者,抚恤金五百两,派可靠之人亲自送到其家人手中,确保足额到手。若有敢伸手克扣、或借此骚扰其家眷者,”
楚逸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森然,“杀无赦,诛三族。”
“是!末将遵命!”赵铁柱轰然应诺。
楚逸不再多言,转身,径直走向书房。
玄色衣袍在晨风中拂动,背影挺拔而孤峭。
柳明快步跟上,低声道:“王爷,此计甚妙。经此一事,这支侍卫队人心初定,方可一用。”
楚逸冷哼一声,并未回头:“不过是些见钱眼开的墙头草罢了。真正的锋刃,光靠钱买不来,须得以血与火反复淬炼。”
他步入书房,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开始有序领取赏银、人人脸上洋溢着激动与庆幸的侍卫们,眼神深邃。
“告诉影十三,”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从这些侍卫和市井底层中,秘密挑选机灵可靠、身家清白、或有特殊技能的苗子。本王不仅要明处的刀,更要一双能洞察黑暗的眼睛,要这京城每一个角落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本王的耳朵。此事,由他全权负责,直接向本王汇报。”
“至于院里这些……”楚逸语气转冷,带着一丝残酷,“从明日起,操练加倍。告诉赵铁柱,按实战标准来,受伤难免,死亡指标……有一成。活下来的,才配做我楚逸的刀。死的,抚恤照旧,加倍。”
柳明心中一凛,背后渗出寒意,连忙躬身:“是,王爷。明,明白。”
楚逸不再说话,负手而立。
戾气在他眼底深处凝聚,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刀,初步磨快了。楚云山,我们的账,该从你那妾室仗着你的势、强占的我母亲那份嫁妆铺子开始算了。连本带利,你先从这布庄开始还吧!’
第17章 暗卫初成,情报网铺设
赏银发放完毕的喧嚣渐渐平息。
庭院中,领到厚厚银锭的侍卫们脸上洋溢着激动与庆幸,彼此低声交谈,看向主屋方向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感激。
然而,楚逸站在书房的窗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银子,能买来暂时的忠诚,却买不来真正的锋刃。’他摩挲着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鲜血的粘稠触感。‘更何况,这群人里,还有多少是别人的眼睛?’
他需要一双完全属于自己的、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和利爪。
“赵铁柱。”楚逸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候在门外的汉子耳中。
赵铁柱立刻躬身而入,经过昨夜和今晨,他对楚逸的敬畏已深入骨髓:“王爷有何吩咐?”
“从侍卫和你能接触到的市井之人中,挑选一批人。”楚逸转身,目光锐利如鹰,“要身手敏捷、机灵可靠、最好是身家清白或有特殊技能的。比如,跑得快、听得远、懂得三教九流门道、甚至……擅长偷鸡摸狗的。”
赵铁柱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王爷,这是要?”
“组建暗卫。”楚逸吐出四个字,语气不容置疑,“明处的刀,由你统领。暗处的刃,需要更专业的人来打磨。此事,交由影十三全权负责,你从旁协助,提供人选。”
话音刚落,书房角落的阴影一阵扭曲,影十三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单膝跪地:“主人。”
楚逸看着他:“十三,你的身手和隐匿功夫,是本王目前所见顶尖。这支暗卫,我要你按最严苛的标准训练。潜伏、跟踪、刺探、暗杀、情报传递……我要他们成为京城最可怕的影子,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影十三抬起头,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需要多久?”
“一个月。”楚逸给出一个极限时间,“一个月内,我要看到雏形。不要怕**,淘汰掉的,是废物,不配为我效力。活下来的,月饷是明处侍卫的五倍!赏赐,上不封顶!”
五倍月饷!上不封顶的赏赐!
连影十三那古井无波的心神都微微一动,更别提赵铁柱了。
“属下,领命!”影十三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决绝。他知道,这是主人对他最大的信任和考验。
楚逸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简陋的京城示意图,这是柳明根据记忆和零星资料绘制的。
“我们的敌人,很明确。”楚逸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三个位置,“皇宫,我那‘父皇’的眼线遍布,但核心是那几个掌印太监和侍卫统领。镇国公府,楚云山的老巢,他的管家、妾室王氏的家族、还有他圈养的那些江湖败类,都是目标。此外,六部九卿,特别是礼部、兵部、京兆尹衙门,也要给我盯紧了!”
他看向影十三和赵铁柱,目光冰冷:“暗卫的第一个任务,24小时不间断,全方位监视镇国公楚云山!我要知道他每天见了谁,说了什么,吃了什么饭,甚至上了几次茅房!还有他那个妾室王氏的娘家,那个霸占我母亲布庄的王家,重点照顾!”
“明白!”影十三简短回应。
赵铁柱也用力点头:“王爷放心,铁柱一定配合十三大人,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不是配合。”楚逸纠正他,“是协助。暗卫独立运作,直接向我负责。你们明暗两条线,必要时可互相策应,但平时互不统属,互不干涉。”
这是制衡之道,也是保密的需要。楚逸绝不会让任何一方势力过度膨胀。
“柳明。”楚逸唤道。
一直静立一旁,努力消化着这惊人计划的柳明连忙上前:“学生在。”
“你心思缜密,负责内务。暗卫的后勤、经费、以及情报的整理归档,由你负责。建立档案库,每一个被监视对象,都要有独立的卷宗。发展线人的经费,单独列支,不必吝啬。”
楚逸沉吟片刻,结合前世的一些知识,补充道:“情报传递,要建立一套只有我们懂的暗号和密码。比如,在特定墙角画个记号,表示安全;在酒楼饭庄用碗筷摆放传递信息。具体方法,你们下去琢磨,要快,要隐蔽。”
柳明眼中闪过钦佩之色,王爷思虑之周详,远超他的想象。“明,定当竭尽全力!”
楚逸挥挥手:“去吧,立刻开始行动。我要在三天内,看到楚云山府邸周围的布控图。七天内,我要听到王家布庄里传出的有用消息。”
“是!”
影十三和赵铁柱躬身退下,迅速消失在门外。
柳明也领命而去,开始筹划档案和密码事宜。
书房内,只剩下楚逸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恢复秩序的庭院,但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落在了遥远的镇国公府。
‘楚云山,你现在一定像热锅上的蚂蚁吧?’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丢了令牌,**手下,是不是很害怕?放心,这仅仅是开始。我会让你在无尽的恐惧中,慢慢等待死亡的降临。’
他需要情报,需要楚云山更多的罪证,需要了解朝堂的动向,需要掌握京城的每一条脉络。
暗卫,就是他延伸出去的触角和獠牙。
这不仅是自保,更是主动进攻的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镇北王府表面平静,内部却暗流涌动。
赵铁柱凭借其市井出身的关系,悄悄物色了一批身手不错、或是熟悉京城三教九流的闲汉、落魄武人,甚至还有几个机灵的小乞丐。
而影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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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如同一个冷酷的判官,对这些人进行着地狱般的筛选和训练。
深夜的王府后院,时常传来短促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声音,那是训练中受伤或被淘汰的人。
楚逸对此不闻不问,甚至暗中嘉奖了影十三的“效率”。
他知道,非常之时,需用非常之法。仁慈,是对自己人的。对敌人和潜在的废物,唯有铁血。
第七天傍晚。
影十三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夜露的寒气。
“主人,有发现。”
楚逸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说。”
“镇国公府管家,楚福,连续三日,在子时前后,频繁出入城南一家名为‘兴隆’的当铺。行为鬼祟,似有密事。”
“兴隆当铺?”楚逸眼中精光一闪,“查清楚这家当铺的底细了吗?”
“初步查明,表面是正当生意,但背后东家神秘,与北漠商人有暗中往来。我们的人蹲守时,发现楚福每次进去都超过半个时辰,出来时神色警惕。”
“北漠商人……”楚逸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令牌、北漠、当铺、管家……这些线索似乎隐隐串联成一条线。
“很好。”楚逸站起身,眼中戾气涌动,“看来,我那好叔父,和北漠的勾当,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这家当铺,恐怕不只是当铺那么简单。”
他看向影十三,下达命令:“今晚,我亲自去一趟。你挑选最得力的人手,随行。赵铁柱带人在外围策应。我们去看一看,这当铺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主人,危险!”影十三第一次提出异议,“对方底细不明,您万金之躯……”
“危险?”楚逸冷笑一声,笑容里充满了不屑与暴戾,“这京城,对我而言,何处不危险?待在王府就安全了吗?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有可能钓到大鱼。何况……”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本王亲自去,才显得有诚意。万一抓到什么大鱼,也好当场‘叙叙旧’。”
影十三不再劝阻,他知道主人决心已定。“属下这就去准备。”
夜色渐深,乌云遮月,正是**放火的好时机。
楚逸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双充满戾气和杀意的眼睛。
‘楚云山,希望你这管家,能给我带来一份惊喜。否则,这兴隆当铺,今晚就该改名叫‘阎王殿’了。’
他推开窗户,夜风涌入,带着冰冷的杀机。
暗卫的第一次实战,即将拉开序幕。
而楚逸的复仇之路,也将从这座看似普通的当铺,正式转向更黑暗、更血腥的方向。
第18章 当铺迷踪,顺藤摸瓜
夜色如墨,将镇北王府新挂上的牌匾吞噬得只剩轮廓。
楚逸负手立于院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影十三方才呈上的密报。
夜风带着未散的血腥气,吹动他玄色衣袍,却吹不散眼底凝结的寒意。
“福源当铺……好一个不起眼的联络点。”
他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冰。
白日里悬挂的人头余威尚在,京城上下视他如修罗恶鬼,但这远远不够。
楚云山那条老狗,竟还敢在他眼皮底下活动。
“主子,暗卫回报,那管家半个时辰前又进去了,尚未出来。”影十三如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声音低沉。
楚逸抬眼,目光锐利如刀:“备马。本王要亲自去会会这位‘贵客’。”
“主子,此举是否过于冒险?那当铺底细不明,恐有埋伏。”
柳明闻声从廊下快步走出,面露忧色。
他刚清点完王府库房,脸上还带着疲惫。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冒险?本王就是要告诉楚云山,他的龟壳,本王想敲就敲!他越觉得安全的地方,本王越要把它砸个稀巴烂!”
他顿了顿,看向柳明,“你留守府中,若天亮本王未归,便将我床头匣中那封奏折,直接递进宫去。”
那奏折里,罗列了楚云山数条不大不小的罪状,虽不至死,却足以让那老狐狸焦头烂额。
这是后手,更是决绝。
柳明心神一震,明白这是破釜沉舟之兆,不再多言,深深一揖:“属下明白,定守好家门。”
……
京城西市,即便入夜,依旧有几分喧嚣。
但福源当铺所在的巷子,却异常僻静昏黑,只有门口两盏气死风灯,投下惨淡的光晕。
楚逸、影十三、赵铁柱三人身着夜行衣,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潜至当铺后墙。
“主子,就是这里。前门有人看守,后墙这扇窗户是暗卫发现的死角。”
影十三低语,手指在墙壁某处一按,一块砖石竟微微松动,露出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暗卫的效率,远超楚逸预期。
楚逸眼中戾气更盛。
楚云山,经营得果然够深!
他率先侧身而入,一股陈腐的墨臭和尘埃味扑面而来。
里面是一间堆满杂物的仓房,蛛网密布。
隔着板壁,能隐约听到前堂传来拨弄算盘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个压低的对话声。
“……那边催得急,这批货必须尽快出手。”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正是楚逸在叔父府上见过的那个管家!
“放心,渠道早已打通。只是风声紧,价格嘛……”另一个声音沙哑,带着商贾的精明。
“价格好说,主人交代,安全第一。这是上次边关粮草延误的尾款,主人很满意,这是额外的赏赐。”
“粮草延误”四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楚逸的耳膜!
他身体瞬间绷紧,脑海中浮现父亲孤军奋战、粮尽援绝的画面,胸腔里翻涌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影十三敏锐地察觉到主子气息的变化,手已按上刀柄。
楚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立刻冲出去将两人**万段的冲动。
他示意影十三和赵铁柱噤声,三人屏息凝神,贴墙细听。
那沙哑声音笑道:“管家客气。对了,上次提及的军械图样,北漠那边的朋友很感兴趣,不知……”
“图样在此。”管家声音带着一丝得意,“这可是兵部最新制式,主人费了不少心思。老规矩,绝版孤本,价高者得。”
轰——!
楚逸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他再也按捺不住,正要下令动手,却听那管家又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图样和货款,老地方交接。”
脚步声响起,竟是朝着后门而来!
楚逸眼中寒光一闪,打了个手势。
影十三如狸猫般蹿出,藏身于门后阴影。
赵铁柱则堵**前堂通往后院的路。
“吱呀”一声,后门被推开,管家鬼鬼祟祟地探出头。
就在他一只脚迈出门槛的瞬间,影十三动了!
快如闪电,一记手刀精准砍在管家后颈。
管家连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地。
几乎同时,前堂那沙哑声音警觉喝道:“谁?!”
楚逸再不隐藏,一步踏出阴影,身形如电,直扑前堂!
赵铁柱怒吼一声,抡起一根粗木棍,紧跟其后。
前堂柜台后,一个穿着北漠服饰、身材精悍的商人正惊疑不定地望来,手已按向腰间弯刀。
他看到楚逸的瞬间,瞳孔骤缩,显然认出了这位近日京城闻名的“阎王”!
“镇北王?!你怎么……”商人惊骇欲绝,拔刀欲砍。
“等你祖宗!”楚逸戾气爆发,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侧身避开刀锋,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商人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腕骨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商人惨叫一声,弯刀脱手。
楚逸右手成拳,裹挟着十年为质积压的所有愤懑与仇恨,狠狠砸向对方面门!
“砰!”
鼻梁塌陷,鲜血飞溅!
商人被这一拳打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货架上,瓶瓶罐罐哗啦啦碎了一地。
楚逸上前,一脚踩住商人胸口,靴底碾磨着断骨,声音冰冷刺骨:“图样和密信,交出来。”
商人满嘴是血,眼神怨毒,嘶吼道:“楚逸!你敢动我?北漠不会放过你!”
“北漠?”楚逸俯身,捡起地上掉落的弯刀,刀锋贴上商人的脸颊,慢慢划出一道血痕,“他们很快会下去陪你。”
他手腕一沉,刀尖刺入商人肩胛,“说!”
剧痛让商人浑身抽搐,但仍在顽抗。
楚逸没了耐心,对赵铁柱喝道:“搜!”
赵铁柱立刻上前,粗暴地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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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外袍,果然在内衬夹层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正是几张绘有精密图形的绢帛,以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楚逸接过,粗略一扫绢帛上的图形,正是大晟军队的制式**机分解图!
他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撕开密信,上面虽用了密语,但“楚云山”、“粮草”、“延误”等关键词依稀可辨!
“好!好一个忠君爱国的镇国公!”
楚逸怒极反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他收起证据,再看那如死狗般的商人,已无任何价值。
“处理干净。”楚逸丢下三个字,转身走向后院,不再多看一眼。
身后传来商人绝望的呜咽,随即是利刃割喉的轻微嗤响,以及重物拖行的声音。
……
回到后院,影十三已将昏迷的管家捆得像粽子,嘴里塞了破布。
楚逸蹲下身,扯掉管家嘴里的布,用沾着商人鲜血的刀面拍打着他的脸。
管家悠悠转醒,看到楚逸如同看到索命恶鬼,吓得屎尿齐流,语无伦次:“王……王爷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是国公爷……不,是楚云山逼我的!”
“逼你?”楚逸刀尖抵住他的咽喉,“逼你通敌**?逼你害死我父兄?”
冰冷的触感和致命的威胁让管家彻底崩溃,涕泪横流:“我说!我全说!楚云山……他早就和北漠有勾结!十年前那场大战,是他故意泄露军情,延误援军,才害得王爷您父兄战死!他……他还一直通过当铺和北漠交易,出卖朝廷情报,贪墨军饷……这些年,不知害**多少边军将士啊王爷!”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血淋淋的真相,楚逸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想起父亲出征前摸着他头的温暖大手,想起兄长承诺带他骑马的爽朗笑声……一切,都毁在这个人面兽心的叔父手中!
戾气如火山喷发,楚逸眼中一片血红!
他猛地起身,对影十三嘶声道:“给他笔墨,让他把刚才说的,连同所有细节、时间、人物,一字不落地写下来!画押!”
“是!”
楚逸走到院中,仰头望着被高墙切割出的狭窄夜空,胸口剧烈起伏。
夜风吹拂,却带不走那刻骨的恨意。
影十三很快拿着按满手印的供状出来:“主子,办妥了。此人如何处置?”
楚逸接过供状,仔细折叠收好。
有了这份供词,加上图样和密信,楚云山的死期,已经进入倒计时!
他看了一眼瘫软如泥的管家,眼神冷漠得像看一件垃圾。
“留着无用,剁了,喂狗。”
命令下达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残酷。
影十三毫不迟疑,手起刀落。
楚逸不再理会身后的血腥,大步走出当铺。
夜色更深,但他前方的路,却因这染血的证据,而被复仇的火焰照亮。
楚云山,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19章 血腥审讯,铁证如山
夜色如墨,镇北王府的地牢深处,潮湿阴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绝望的气息。
楚逸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他面前的火盆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冰寒与戾气。
影十三如同鬼魅般立在身侧,脚下躺着那个被卸了下巴、捆成粽子的北漠商人哈鲁图。
赵铁柱则带着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肃立一旁,眼神里充满了对楚逸的敬畏。
“弄醒他。”楚逸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桶冰冷的盐水当头泼下,哈鲁图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惊醒。
刺骨的寒意和伤口被盐水浸渍的剧痛让他发出呜呜的哀嚎。
他惊恐地环顾四周,看到这阴森的地牢和眼前如同阎罗王般的楚逸,挣扎得更加厉害。
影十三上前,咔嚓一声,粗暴地将他脱臼的下巴合上,痛得哈鲁图又是一声惨嚎。
“哈鲁图?”楚逸俯视着他,如同在看一只蝼蚁,“北漠王庭的密使,专门负责与楚云山那条老狗联络,是么?”
哈鲁图眼神闪烁,强装镇定,用生硬的官话说道:“你……你是什么人?我是合法的商人!你抓我,北漠不会放过你!大晟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合法商人?”楚逸嗤笑一声,拿起从哈鲁图身上搜出的那封密信,在他眼前晃了晃,“交易军械图样,讨论如何延误边关粮草,这也是合法生意?”
哈鲁图脸色一白,但仍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诬陷!”
“不知道?”楚逸眼神一厉,对赵铁柱使了个眼色。
赵铁柱会意,从墙角提起一个湿漉漉的麻布口袋,解开绳结,往地上一倒。
几颗面目狰狞、血迹斑斑的人头滚了出来,正是昨夜在凶宅被格杀的**,其中那颗**头目的脸,正对着哈鲁图,死不瞑目的双眼仿佛在死死盯着他。
“啊——!”哈鲁图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地牢里顿时弥漫起一股恶臭。“魔鬼!你是魔鬼!”
楚逸站起身,缓缓走到他面前,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哈鲁图的心尖上。
“你的同伙,昨夜想潜入本王府邸行刺,现在,都在这儿了。”
楚逸用脚尖踢了踢那颗**头目的头颅,语气森然,“你觉得,本王会怎么对待一个,勾结逆贼,害死我父兄的北漠探子?”
“不是我!是楚云山!都是楚云山的主意!”
死亡的恐惧瞬间击垮了哈鲁图的心理防线,他涕泪横流地尖叫起来,“我只是奉命行事!王爷饶命!饶命啊!”
“饶命?”楚逸蹲下身,平视着他充满恐惧的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要看你能拿出什么,买你的命了。”
他站起身,重新坐回椅子,对赵铁柱淡淡道:“给他点‘提神’的玩意儿,让他想起来更多细节。”
“是,王爷!”
赵铁柱狞笑着拿起一把烧红的烙铁,一步步逼近。
炙热的高温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不!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哈鲁图拼命向后缩,却被侍卫死死按住。
烙铁没有停下,而是狠狠地印在了他的大腿上。
“嗤——!”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哈鲁图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浑身剧烈抽搐,几乎再次昏厥。
一桶冷水再次泼下。
楚逸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十年的质子生涯,见惯了生死和**,早已将他的心肠锤炼得冷硬如铁。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楚云山、北漠,所有加害过他和他家族的人,都必须付出代价!
“想起来了吗?”楚逸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如果还没想起来,本王这里还有钢刷、夹棍、剔骨刀……可以帮你慢慢想。”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哈鲁图彻底崩溃,心理防线完全瓦解,像倒豆子一样开始交代,“是楚云山!十年前,就是他主动联系我们大汗,提供楚老王爷的行军路线……那次边关粮草延误,也是他故意扣下,导致前方将士饥寒交迫,被我们……被我们趁机击溃……”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父兄战败身亡的真相,楚逸的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彻心扉!
无边的恨意和戾气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破体而出!他强行压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
“细节!时间、地点、参与的人、传递消息的方式!”楚逸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敢有半句虚言,本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哈鲁图不敢再有丝毫隐瞒,将他所知道的关于楚云山与北漠勾结的每一次密谋,每一次传递情报的细节,甚至包括楚云山如何利用边境贸易为自己牟利,如何将贪墨的军饷通过北漠洗白等肮脏勾当,全都一五一十地吐露出来。
柳明早已准备好纸笔,在一旁飞快地记录,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些信息一旦公布,足以将楚云山**万段!
“画押。”楚逸将记录好的供词扔到哈鲁图面前。
哈鲁图颤抖着沾满血污的手,在上面按下了手印。
看着这份详细得令人发指的供词,楚逸眼中寒光更盛。
有了这个,楚云山通敌叛国的罪名,算是坐实了一大半!
但,这还不够稳妥。
楚逸心思缜密,深知单凭一份刑讯逼供得来的口供,楚云山完全可以狡辩是屈打成招。
“你与楚云山联络,除了密信,可还有其他凭证?”楚逸盯着哈鲁图,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哈鲁图眼神躲闪,嗫嚅道:“没……没有了……”
“嗯?”楚逸眼神一厉。
影十三立刻上前,冰冷的**抵在了哈鲁图的咽喉上。
“有!有!”哈鲁图吓得尖叫,“在我……在我当铺密室的一块地砖下面,有一个暗格,里面有一本账册!记录了这些年与楚云山的所有资金往来,还有……还有他亲笔签收的条子!”
楚逸眼中精光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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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这才是真正的铁证!
账册和亲笔条子,比任何口供都更有力!
“影十三!”
“属下在!”
“立刻带人,去把东西取来!记住,要快,要隐秘!”楚逸下令。他担心夜长梦多,楚云山发现哈鲁图失踪后,可能会去销毁证据。
“是!”影十三领命,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地牢里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哈鲁图粗重的喘息和火盆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楚逸闭目养神,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有了这些铁证,扳倒楚云山的计划就可以大大提前了。
不过,如何利用这些证据,还需要精心策划。
在金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楚云山打入万丈深渊,才是最解恨的方式!
他要的,不仅仅是楚云山的命,更是要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被万人唾弃的滋味!
约莫一个时辰后,影十三去而复返,身上带着一丝夜风的寒意,双手捧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物件。
“王爷,东西到手。密室确有机关,已被属下拆除。”
楚逸接过油布包,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本略显陈旧的账册,以及几张泛黄的纸条。
他仔细翻看账册,上面清晰记录了楚云山通过哈鲁图**的每一笔数额,时间、地点、经手人,一目了然。
而那几张纸条,正是楚云山收到“分红”后留下的亲笔签名收据!笔迹铁画银钩,正是楚云山的手书无疑!
“哈哈哈!好!好一个楚云山!贪墨军饷,通敌**,证据确凿!”
楚逸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在地牢中回荡,充满了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和凛冽的杀机!
他小心翼翼地将账册和纸条收好,与那份口供放在一起。
现在,人证有哈鲁图、物证有密信、令牌、账册、收据,人证物证俱全,形成了一条完美无缺的证据链!
楚云山,已然是瓮中之鳖!
楚逸的目光再次投向瘫软在地、如同死狗般的哈鲁图。
哈鲁图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挣扎着哀求:“王爷……王爷!您要的东西我都给了!求求您,饶我一命!我愿做牛做马……”
楚逸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放心,你现在还不会死。”楚逸的声音如同寒冰,“在金殿之上,还需要你这条舌头,去指认楚云山那条老狗!”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森寒:“不过,你若敢在金殿上翻供,或者有半句不实之言……”
楚逸没有说完,但哈鲁图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不敢!小人绝对不敢!小人一定如实招供!只求王爷饶命!”
“带下去,好生‘看管’。”楚逸对赵铁柱摆摆手,“别让他**,也别让他跑了。”
“属下明白!”赵铁柱躬身领命,示意侍卫将几乎虚脱的哈鲁图拖了下去。
楚逸独自站在地牢中,看着跳动的火焰,手中紧紧攥着那叠足以掀起朝堂惊涛骇浪的铁证。
戾气在他周身弥漫。
第20章 磨刀霍霍,风波再起
夜色如墨,镇北王府的地牢深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
楚逸用一块洁白的绸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尖并不存在的血迹。
他面前的书案上,整齐地摆放着几样东西:一块沾血的叔父府令牌、一角写满密语的北漠信笺、一份墨迹未干画着押的详细口供。
冰冷的戾气在他眼底盘旋,几乎凝成实质。
“主人,此人如何处置?”影十三如同鬼魅般静立一旁,声音毫无波澜。
“处理干净。”楚逸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和外面那些垃圾扔到一起。”
“是。”影十三躬身,无声无息地退入阴影,地牢深处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随即彻底沉寂。
楚逸拿起那份口供,又仔细看了一遍。
北漠商人的供词,与之前搜集的物证完美契合,一条清晰的线索,直指楚云山通敌叛国、谋害兄长的滔天罪行。
这已不仅仅是家仇,更是国恨。
“楚云山……”楚逸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原主十年为质的**,父兄惨死边关的冤屈,如同冰冷的毒火,在他心中灼烧。
这血海深仇,必须以最酷烈的方式偿还。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此刻闻起来竟有一丝甘甜。
那是复仇的前奏,是权力滋长的芬芳。
走出地牢,天色已近拂晓。
庭院已被赵铁柱带人粗略打扫过,但青石板的缝隙里,仍残留着暗红的色泽,无声诉说着昨夜的血腥。
柳明捧着几卷账本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王爷,初步清点完毕。从凶宅库房暗格和那些**身上,共搜出现银五千两,金银珠宝若干,估价值约三千两。加上陛下赏赐的万两黄金,我们的启动资金远超预期。”
楚逸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肃立在院中的百名侍卫。
经过昨夜的血战和今晨的重赏,这些人的眼神已然不同。
曾经的疑虑和恐惧,被一种混合着敬畏、狂热和绝对服从的情绪所取代。
他们的脊梁挺得笔直,仿佛脱胎换骨。
这就是他立足京城的第一块基石,用鲜血和黄金铸就的班底。
“赵铁柱。”楚逸开口。
“属下在!”赵铁柱大步上前,声如洪钟。这位忠仆之后,如今彻底焕发了生机,眼神锐利,气势沉稳。
“府内防务,由你全权负责。按我之前画的图纸,加设岗哨,布置机关。我要这王府,固若金汤,便是一只苍蝇,未经允许也飞不进来。”
“遵命!”赵铁柱用力抱拳,立刻转身去安排。
“柳明。”
“学生在此。”柳明躬身,他如今是楚逸的首席谋士兼账房,一身旧袍也难掩其日渐增长的气度。
“我们的暗卫,需要扩大。从侍卫和市井中,挑选机灵可靠、身家清白的孤儿或落魄之人,由影十三负责训练。情报网络,要像蜘蛛网一样,尽快覆盖整个京城,重点是楚云山府邸、皇宫要员府邸,以及各大酒楼、赌坊等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学生明白。已初步物色到十余人,背景干净,可堪造就。”柳明迅速回应,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深知情报的重要性。
楚逸走到院中,晨光熹微,照在他年轻却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
他缓缓踱步,心中盘算。
凶宅立威,只是第一步,勉强站稳了脚跟。
但被动接招,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等待楚云山下一次出手?太慢了。
他需要主动出击,需要一场风暴,来宣告他楚逸的归来,来撕裂这京城看似平静的水面。
念头转动间,他想起柳明之前整理的母亲嫁妆清单。
那份清单上,大部分产业早已被楚云山及其爪牙蚕食鲸吞。
其中,最大的一处,便是那间名为“云锦”的布庄。
位置极佳,本是母亲的心血,如今却成了楚云山妾室王氏家族敛财的工具。
霸占产业,中饱私囊……好,很好。
就拿它开刀,作为正式向楚云山势力发起总攻的第一枪。
楚逸停下脚步,目光掠过肃立的侍卫,掠过恭敬的柳明,最后望向楚云山府邸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残酷的弧度。
“柳先生。”
“学生在。”
“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去收点利息。”楚逸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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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目标,云锦布庄。”
柳明心领神会:“王爷是想……学生这就去准备地契文书,并让暗卫再探布庄虚实,摸清王霸的日常行踪和布庄护卫力量。”
“不必过于麻烦。”楚逸摆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却透着极致的嚣张,“明日,我们直接上门。地契就是道理,本王亲临就是规矩。那王霸若识相,乖乖交出产业,或许还能留个全尸。若是不识相……”
他顿了顿,眼中戾气大盛。
“那就打断他的腿,扔出去。谁敢阻拦,杀无赦。”
一股无形的杀气以楚逸为中心弥漫开来,院中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侍卫们感受到这股决绝的杀意,非但不惧,反而更加挺直了胸膛,眼中战意升腾。
跟着这样的主子,痛快!
柳明心中微凛,但更多的是振奋。
他深知,乱世需用重典,对付楚云山这等奸佞,唯有比其更狠、更辣!
“学生明白了。这就去准备。”柳明躬身退下,脚步匆匆。
楚逸独自站在院中,迎着初升的朝阳。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层由内而外的冰冷。
他从怀中掏出那柄随身的**,匕身幽暗,刃口闪烁着寒光。
他细细地擦拭着**,动作轻柔,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这柄**,饮过凶宅**的血,很快,或许就要尝尝那王霸的滋味了。
“影十三。”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淡淡开口。
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单膝跪地。
“明天,可能会见血。”楚逸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上,语气平静无波,“准备好。”
“主人之敌,皆为我之猎物。”影十三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对杀戮的虔诚,“属下,时刻准备着。”
楚逸收起**,插入靴筒。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曾经被称为“凶宅”的府邸,如今,这里已是他的龙潭虎穴,是他搅动京城风云的起点。
楚云山,你准备好了吗?
本王,来了。
带着滔天的戾气和冰冷的刀锋,来了。
这京城,该换换主人了。
就从明天,从那家布庄开始。
第21章 目标锁定,霸业初啼
夜色如墨,镇北王府邸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楚逸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前摊开着一份略显陈旧的清单,那是他母亲当年的嫁妆目录。
柳明垂手站在一旁,赵铁柱和影十三则分立两侧,屋内气氛肃杀,与窗外呼啸的寒风相应和。
“柳明,查得如何了?”楚逸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空气。
柳明上前一步,将一份整理好的卷宗双手奉上:“殿下,已彻查清楚。王妃娘娘的嫁妆产业,目前明确被楚云山妾室王氏家族霸占、且易于收回的,首推这间‘云锦布庄’。此庄位于京城西市繁华地段,本是优质产业,但根据零散信息推断,王氏派去管理的其弟王霸,为人贪婪暴虐,欺行霸市,布庄生意已大不如前,账目必然混乱不堪。”
楚逸的手指轻轻划过卷宗上“云锦布庄”四个字,眼神锐利如刀。
母亲的嫁妆,这些本该是他归来后安身立命的根基,却被仇人如此糟践霸占!
一股暴戾之气在他胸中翻涌,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越是愤怒,越需要冷静。
“王霸……”楚逸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名字倒是挺霸气,就不知道,他的命够不够硬。”
“殿下,”影十三如同鬼魅般无声上前,声音低沉,“暗卫回报,王霸此人,仗着其姐是楚云山的宠妾,在京西一带横行无忌,手下养着数十名打手,多为地痞流氓,手段狠辣。布庄内外的伙计,也多是他的亲信。”
“哦?打手?”楚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比之夜袭我府邸的那些**如何?”
影十三面无表情:“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很好。”楚逸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透出一股决绝的杀意。
“十年质子,归国受辱,连母亲遗物都被人窃据。楚云山,你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眼前三位核心班底,语气斩钉截铁:“明日,就去拿回我的东西!”
“赵铁柱!”
“属下在!”赵铁柱挺直胸膛,声如洪钟。
“明日你带两队侍卫,共计二十人,全部配备劲**钢刀,甲胄在身。到了布庄,无需多言,直接给我清场!所有王霸的打手,全部打断腿,扔出街面!若有持械反抗者…”楚逸眼神一寒,“格杀勿论!”
“是!殿下!”赵铁柱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早就憋着一股劲,要为殿下扫平一切障碍。
“影十三!”
“在。”影十三的身影似乎融入了阴影之中。
“你的任务,盯死王霸和那几个打手头目。一旦动手,优先废掉他们的反抗能力,但要留活口,本王还有用。”
楚逸的声音冰冷,“若有人想趁乱逃跑,或暗中报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影十三简短回应,杀意内敛。
最后,楚逸看向柳明:“柳先生,你带几名机灵的账房,准备好接手布庄的账本、库房钥匙,以及所有伙计的**契。清点盘查,我要知道这些年,他们到底贪墨了多少!”
“殿下放心,属下必不辱命。”柳明拱手,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部署完毕,楚逸坐回椅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上。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股冲天戾气:“道理?地契就是最大的道理!”
他唰地一下从怀中掏出那份泛黄但保存完好的地契,拍在桌上。
“规矩?在这京城,我楚逸的拳头,就是规矩!”他缓缓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轻响,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明日,谁敢阻拦,就把谁的腿打断,扔出去!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清楚,招惹我楚逸,霸占我的东西,会是什么下场!”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三人:“都听清楚了?”
“谨遵殿下之命!”三人齐声应道,士气高昂。
楚逸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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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只剩下他一人。
他拿起那张地契,指尖抚过上面母亲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但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和暴戾所取代。
十年隐忍,十年为质,他受够了委屈,看够了白眼。
从金殿索偿开始,他就没打算再忍气吞声!
凶宅立威,斩杀来敌,不过是小试牛刀。
这云锦布庄,将是他正式向楚云山势力发起总攻的第一枪!
他要的,不仅仅是夺回产业,更是要借此机会,狠狠打疼楚云山,让他知道,什么叫痛!
“楚云山…”楚逸低声自语,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你欠我父亲的,欠我兄长的,欠我母亲的,还有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亲手讨回来!这布庄,只是开始。”
他走到兵器架前,取下一把寒光闪闪的**,用丝绢细细擦拭。
**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杀意。
“明日,可能会见血。”他对着空气,又像是吩咐隐在暗处的影十三,“准备好。”
戾气,几乎要化为实质,弥漫在整个书房。
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无眠。
而黎明之后,京城的西市,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楚逸的霸业,将从这间小小的布庄,正式啼鸣!
晨光刺破云层,却化不开镇北王府门前凝重的肃杀之气。
楚逸一身玄色亲王常服,立于阶前,目光比这清晨的寒风更冷。
他身后,是以赵铁柱为首的二十名精锐侍卫,甲胄森然,刀剑出鞘半寸,凛冽的寒光映着一张张毫无表情的脸。
柳明捧着那份泛黄却重若千钧的地契,影十三的身影则已融入街角的阴影,仿佛从未存在。
“走。”楚逸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率先迈步,方向直指京城西市的云锦布庄。
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踏碎了一路的沉寂,也踏向了今日注定要溅血的第一战。
第22章 恶奴拦路,一脚踹翻
云锦布庄门前,依旧是一派虚假的繁华。
伙计们吆喝着招揽顾客,绸缎的光泽晃得人眼花。
但当楚逸这一行人煞气腾腾地出现时,门口的喧闹瞬间戛然而止。
顾客们惊疑不定地退开,伙计们也僵在原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一个穿着绸缎褂子、满脸油光的胖掌柜快步从里面迎出,他是王霸的头号狗腿子,姓钱。
见到楚逸这架势,他心头一紧,但仗着背后是王家乃至镇国公府,强自镇定,脸上堆起虚伪的笑,拱手道:“这位爷,面生得很,来小店是选布料还是……”他目光扫过楚逸身后的带甲侍卫,语气微顿,“……有何贵干?”
楚逸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越过他,冷冷地扫视着布庄内部,仿佛在审视一件即将属于自己的物品。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呵斥都让钱掌柜难堪。
钱掌柜脸色微变,加重了语气:“这位爷,若是无事,还请不要挡着小店做生意。这云锦布庄,可不是寻常地方,背后是……”
“滚开。”楚逸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钱掌柜被这毫不客气的两个字噎住,脸上虚伪的笑容彻底消失,换上了恼怒:“嘿!给脸不要脸是吧?知道这店是谁的产业吗?敢在这里撒野,活腻了!”
他一挥手,布庄里立刻冲出七八个手持棍棒、满脸横肉的打手,堵在门口,气势汹汹。
楚逸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到他脸上,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个**。
他微微抬手,柳明立刻上前,将地契展开,亮在钱掌柜眼前。
“看清楚了。”楚逸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镇北王楚逸,今日来收回本王生母的嫁妆。现在,带着你的狗,滚出本王的地方。”
“镇……镇北王?”钱掌柜瞳孔一缩,显然听过这个近日在京城如雷贯耳的名号,但随即想到王霸的交代和背后的靠山,又硬气起来,嗤笑道:“笑话!谁不知道这布庄是王老爷的产业?你说地契是你的就是你的?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冒充亲王,可是死罪!兄弟们,把这群**的给我打出去!”
打手们发一声喊,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
他们平日里欺压良善惯了,以为眼前这帮人也不过是样子货。
“保护王爷!”赵铁柱怒吼一声,声若洪钟,“胆敢袭击亲王,杀无赦!”
“铿铿锵锵!”侍卫们早已按捺不住,闻令瞬间拔刀出鞘,雪亮的刀光映日生寒,如同一道钢铁洪流,迎了上去。
这些侍卫是楚逸用重金和威严收服的皇家禁卫,本就精锐,经过凶宅之夜的洗礼和厚赏,对楚逸死心塌地,动起手来毫不留情。
战斗,或者说**,瞬间爆发。
街头百姓吓得四散奔逃,远远围观。
打手们的棍棒在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侍卫面前,如同孩童的玩具。
刀光闪过,血花迸溅!
惨叫声、棍棒折断声、刀锋入肉声混杂在一起。
一个打手试图从侧面偷袭楚逸,棍棒刚举起,楚逸甚至没回头,只是脚步微错,反手一记精准狠辣的肘击,重重砸在对方喉结上。
“咔嚓”一声脆响,那打手眼珠凸出,捂着喉咙瘫软下去,顷刻毙命。
楚逸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那满脸惊恐、连连后退的钱掌柜。
此刻,他心中没有怜悯,只有积压了太久的戾气在翻涌。
十年为质的**,归国后的柴房馊饭,金殿上的步步惊心,凶宅中的血腥之夜……这一切,都需要用敌人的血来洗刷!
这布庄,不过是开始,是向楚云山讨还血债的第一步!
挡路者,死!
几乎是呼吸之间,冲上来的七八个打手已全部倒在血泊中,非死即残。
侍卫们刀锋滴血,面无表情地重新列队,将楚逸护在中央,杀气腾腾。
钱掌柜吓得面无人色,双腿抖如筛糠,裤裆处一片湿热,竟是吓尿了。
他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狠辣,真敢当街**,而且杀伐如此果决!
楚逸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地上的血污沾染了他华贵的靴底。“现在,能滚了吗?”
“王……王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钱掌柜噗通跪地,磕头如捣蒜。
楚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种欺软怕硬的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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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他连多看一眼都嫌脏。“碍事。”
话音未落,楚逸猛地抬脚,灌注了怒火与内力的一脚,狠狠踹在钱掌柜肥胖的肚子上!
“嘭!”一声闷响,钱掌柜超过两百斤的身体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哗啦”一声撞碎了布庄门口摆放贵重绸缎的梨花木柜台!绸缎散落一地,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他蜷缩在碎片中,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是不活了。
这一脚,霸道!
狠辣!
毫不拖泥带水!
全场死寂!
无论是布庄内的伙计、顾客,还是街对面远远围观的百姓,都被这雷霆手段震慑得大气不敢出。
镇北王楚逸,果然是阎王!
一言不合,当街踹杀!
楚逸踏过门槛,靴底的血印清晰地烙在光洁的地板上。
他扫视着店内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伙计和瑟瑟发抖的顾客,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现在,这里,本王说了算。”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些价值不菲的绸缎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柳明。”
“属下在。”柳明立刻上前。
“清点账目,接管库房。赵铁柱,带人守住前后门,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影十三……”楚逸目光瞥向阴影处。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楚逸身侧,单膝点地:“主人,王霸在后堂,已被属下盯死。”
“很好。”楚逸点了点头,走到主位坐下,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让他来见我。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给了他狗胆,敢霸占本王的东西。”
店内鸦雀无声,只有楚逸手指敲击扶手的轻响,如同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地上的鲜血和尸体,无声地诉说着这位新晋王爷的恐怖。
夺产之战,以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拉开了序幕,而楚逸的戾气,才刚刚开始宣泄。
他知道,踹翻一个掌柜只是开胃小菜,正主王霸,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他期待着,期待着对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让他有更多的理由,将这布庄,连同楚云山的脸面,一起踩在脚下!
第23章 王霸出头,自取其辱
“哪个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了布庄内短暂的死寂。
只见一个身着锦缎、满脸横肉的中年胖子,带着七八个眼神凶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劲装打手,气势汹汹地从后堂冲了出来。
正是王霸。
他环视满地狼藉,看到自己那吐着血沫子、瘫软在地的心腹掌柜,以及被侍卫刀剑逼到墙角、瑟瑟发抖的普通伙计,一张肥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谁?是谁干的!给老子站出来!”王霸咆哮着,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唯一安坐于椅上的楚逸身上。
楚逸好整以暇地端起柳明刚沏好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言语都更具侮辱性。
王霸何时受过这等气?
在这片街区,他就是土皇帝!
他姐是镇国公的宠妾,这布庄更是有镇国公府做靠山,平日里就算京兆尹见了他也得客气三分。
“小子!**聋了?老子问你话呢!”
王霸几步冲到楚逸面前,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楚逸脸上,手指几乎要戳到楚逸的鼻尖。
“敢砸老子的店,打老子的人,你活腻歪了!”
楚逸这才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眼眸。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冰冷,深邃,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目光扫过,王霸竟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嚣张的气焰不由自主地窒了一窒。
“你的店?”楚逸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时候,我母亲陪嫁的产业,成了你这腌臜泼才的东西?”
柳明适时上前,将那份泛黄但保存完好的地契,在王霸面前展开,白纸黑字,还有官府的朱红大印。
王霸瞳孔一缩,他当然知道这布庄的底细,但霸占多年早已视为禁脔。
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放**屁!这店是镇国公爷赏给我们王家的!地契?谁知道你是不是伪造的!”
他搬出了最大的靠山,试图压垮对方。
“识相的,赶紧赔钱赔罪,自断一手,然后滚蛋!否则,惊动了国公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云山?”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那笑容里的轻蔑,让王霸感到无比的羞辱。“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王霸气得浑身肥肉乱颤。
楚逸缓缓站起身,虽然身形看似单薄,但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混合着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仪,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竟逼得王霸和他身后的打手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本王乃先帝义孙,陛下亲封,圣旨昭告天下的镇北王!”
楚逸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响彻整个布庄,“你一个贱籍商贾,仗着妾室裙带关系,霸占本王产业,中饱私囊,如今更敢对本王指手画脚,口出狂言?”
他目光如刀,死死钉住王霸:“是谁给你的狗胆?是楚云山,还是你那个不知尊卑、魅惑主上的姐姐?”
王霸被这连番质问和滔天威势压得喘不过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就是那个最近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阎王”皇子!
更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直呼镇国公名讳,言语间对其妾室更是毫无敬意!
“你……你休要猖狂!国公爷绝不会放过你!”王霸兀自嘴硬,但语气已经软了三分,底气明显不足。
楚逸内心的戾气在翻涌。
十年为质的**,归国后的冷遇,柴房馊饭的折磨,昨夜凶宅的杀机……种种压抑的怒火,在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一个区区商贾,蝼蚁般的东西,也敢在他面前吠叫?
也配提那个害死他父兄的仇人之名?
杀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但他知道,现在直接杀了王霸,太便宜他了,也少了些乐趣。
他要一步步碾碎对方的依仗和尊严,让他彻底绝望。
“掌嘴。”楚逸淡淡吐出两个字,重新坐回椅子上,仿佛只是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什……什么?”王霸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正是影十三!
王霸甚至没看清影十三是如何动作的,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左脸上!
力量之大,让王霸近两百斤的肥胖身躯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左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嘴角破裂,渗出血丝。
“啊!”王霸发出一声痛呼,又惊又怒,“你敢打……”
“啪!”
又是一记更狠的耳光,抽在右脸!
这下对称了。
王霸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满嘴都是血腥味。
“打!给我往死里打!”王霸彻底疯了,含糊不清地对自己带来的打手嘶吼。
这些可是他花重金聘请的江湖好手!
打手们见状,虽然对楚逸的身份心存忌惮,但主子被打,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然而,他们刚一动,赵铁柱便带着侍卫们踏前一步,刀剑出鞘半尺,森冷的寒光映照着他们惊疑不定的脸。
一股沙场特有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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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气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打手们的江湖悍勇。
这些侍卫,可是经历过凶宅血夜、见过血的精锐!
岂是寻常看家护院的打手可比?
打手们被这股气势所慑,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影十三对此置若罔闻,他的任务只有一个——执行主人的命令。
“啪!啪!啪!啪!”
耳光声如同疾风骤雨,连绵不绝地响起。
影十三的手法极其刁钻,每一巴掌都蕴含着暗劲,既让王霸痛彻心扉,又不会立刻把他打晕过去。
王霸起初还能惨叫怒骂,到后来只剩下痛苦的哀嚎和求饶。
满口牙被打得松动脱落,混着血水喷出,整张脸肿得像猪头,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布庄内鸦雀无声,只有清脆的耳光声和王霸不成人样的哀鸣。
伙计们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就连赵铁柱手下的侍卫,也有不少人暗自吞咽口水,对这位王爷的狠辣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楚逸冷漠地看着,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对这种欺压良善、为虎作伥的恶奴,他不会有丝毫怜悯。
对楚云山的爪牙,更是唯有残酷碾压!
这不仅仅是打王霸的脸,更是打他背后楚云山和王氏的脸!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跟他楚逸作对,会是怎样的下场!
十几记耳光过后,影十三停手,退回到楚逸身后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王霸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地,意识模糊,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身下一滩污秽蔓延开来,腥臊难闻。
楚逸拿起茶杯,再次轻啜一口,仿佛刚刚只是欣赏了一场无聊的闹剧。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打手和伙计,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账本,库房钥匙,所有伙计的**契,一炷香内,交到柳先生手上。”
“少一样,”楚逸的目光落在瘫软如泥的王霸身上,语气森然,“我就断他一根手指。”
“现在,开始。”
无形的压力,笼罩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打脸要狠,反转要意外。
王霸气势汹汹而来,自以为靠着姐夫的权势可以碾压对方,却没想到楚逸根本不吃这一套,反而以更高的身份和更狠辣的手段,将他最后的尊严踩得粉碎。
这反转,不仅出乎王霸的意料,也让周围众人胆寒。
收获,不仅仅是即将到手的账本和钥匙,更是“镇北王不可辱”的凶名,以及向楚云山正式宣战的又一颗重磅**!
楚逸心中的戾气,在这一记记响亮的耳光中,得到了些许释放。
但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第24章 官府拉偏架,反手一巴掌
王霸被影十三抽得晕头转向,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淌血,瘫在地上如同烂泥。
周围他的打手们被侍卫明晃晃的刀剑逼住,眼睁睁看着主子受辱,却无一人敢动弹。
布庄内鸦雀无声,只有王霸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抽气声。
楚逸好整以暇地坐在刚搬来的太师椅上,柳明安静地立在一旁,赵铁柱则带着侍卫将布庄内外控制得铁桶一般。
楚逸的目光扫过地上死狗般的王霸,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快意。
这仅仅是开始,楚云山,你的爪牙,我会一根根剁掉。
“你…你敢打我…”王霸吐出一口血沫,眼神怨毒地盯着楚逸,声音含糊不清,“我姐夫…不会放过你…”
楚逸嗤笑一声,懒得再与这蠢货废话,对赵铁柱吩咐道:“去,清点库房,核对账目。柳明,你带人去找地契和伙计的**契。”
“是!”两人领命,立刻带人行动。
然而,就在此时,布庄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闪开!”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群穿着京兆尹衙门公服的捕快推开围观百姓,闯了进来。
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班头,腰间挎着刀,眼神倨傲。
王霸如同见了救星,挣扎着爬起,指着楚逸嘶喊道:“刘班头!刘班头你来得正好!这狂徒假冒亲王,强占民产,行凶伤人!快把他抓起来!”
那刘班头显然与王霸相熟,看到场中情形,尤其是王霸的惨状,脸色一沉,目光扫过楚逸等人,见他们虽然穿着不俗,但面生得很,又见楚逸年轻,心中便先轻视了三分。
他打着官腔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何人敢在此放肆?王掌柜,你且说说,是怎么回事?”他故意不问楚逸,显然是打算偏帮王霸。
楚逸冷眼旁观,心中戾气翻涌。
官官相护,真是到哪里都一样。
也好,正好借此机会,让这京城上下都明白,跟我讲规矩,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王霸立刻颠倒黑白,哭诉道:“班头明鉴啊!这不知哪里来的小子,拿着张不知真假的破纸,就说这布庄是他的,进来就**,还把我打成这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班头点点头,转向楚逸,语气强硬:“阁下何人?为何在此行凶?可有身份文牒?若无,便跟我回衙门走一趟吧!”说着,对手下捕快使了个眼色,几名捕快就要上前拿人。
“放肆!”赵铁柱怒喝一声,带着侍卫上前一步,刀锋半出鞘,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将那些捕快逼得后退一步。
刘班头脸色一变,拔刀出鞘半寸:“怎么?还想对抗官府不成?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楚逸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两道冰锥,直刺刘班头。“本王就是王法。”
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方金印,随手抛给赵铁柱。
赵铁柱接过,高高举起,对着刘班头等人,阳光下,金印上“镇北王之宝”五个篆字熠熠生辉,散发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王印如见亲王!尔等还不跪下!”赵铁柱声如洪钟。
刘班头和他身后的捕快们顿时傻了眼。
他们不过是京兆尹衙门底层的小吏,何曾见过亲王金印?
但那金印的材质、雕工、气派,绝非伪造。
再加上楚逸那睥睨天下的气势和这群如狼似虎的侍卫……
“扑通!”几个胆小的捕快腿一软,率先跪了下去。
刘班头额头冷汗直冒,脸色煞白,握着刀柄的手都在发抖。他看看金印,又看看面无人色的王霸,心中叫苦不迭。
这王霸坑死他了!
怎么惹上一位亲王?
还是那位最近凶名赫赫的“阎王”!
“下…下官…京兆尹衙门班头刘能,参…参见王爷!”刘班头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噗通跪倒,连连磕头,“下官有眼无珠,冲撞王爷,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身后的捕快们也磕头如捣蒜,再不见刚才的嚣张气焰。
楚逸走到刘班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森然:“你刚才说,要拿本王回衙门?”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刘班头吓得魂飞魄散,声音带着哭腔,“是下官瞎了眼,没认出王爷尊驾!是这王霸诬告!对,是他诬告王爷!”
王霸见状,彻底绝望,瘫在地上如同烂泥。
楚逸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立威,就要立得彻底!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敢帮楚云山对付他,就是这般下场!
“本王在此处理私产,天经地义。这王霸,抗法不遵,纵奴行凶,袭击亲王亲卫,罪同谋逆!而你,”
楚逸的目光锁定刘班头,“不问青红皂白,拉偏架,徇私枉法,惊扰本王,该当何罪?”
刘班头浑身抖如筛糠,话都说不利索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下官…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楚云山的命?”楚逸冷笑,“看来这京兆尹衙门,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他不再看刘班头,对赵铁柱下令:“赵铁柱!”
“末将在!”
“将这徇私枉法、惊扰本王的狗奴才,给本王拿下!重打三十军棍!就在这布庄门口打!让所有人都看看,跟本王作对的下场!”
楚逸的声音冰冷无情,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意。
“得令!”赵铁柱狞笑一声,大手一挥,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上前,一把将瘫软的刘班头架起,拖向门口。
“王爷!饶命啊!王爷!下官再也不敢了!”刘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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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般惨叫起来,裤子瞬间湿了一片。
其他捕快吓得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楚逸又扫了一眼那些捕快:“至于你们,滚到外面候着!等打完了,抬着你们班头,给本王滚回京兆尹衙门报信!告诉你们府尹,本王今日受惊了,让他看着办!”
“是!是!谢王爷不杀之恩!”捕快们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出布庄,站在街上面面相觑,听着里面传来的刘班头凄厉的惨叫声和军棍打在肉上的闷响,个个面无人色。
布庄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刘班头被当众行刑,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楚逸“阎王”之名,在这一刻,伴随着血腥与权势,深深烙印在每个人心中。
店内,王霸和他残余的打手们彻底吓破了胆,有几个甚至失禁。
楚逸嫌恶地皱了皱眉。
这时,柳明从后堂快步走出,手中捧着几本账册,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低声道:“王爷,找到了!不仅有明账,还有暗账!记录了大量流向镇国公府的银钱,以及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
楚逸接过那本略显陈旧的暗账,随手翻了几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上面清晰记录了王霸如何通过布庄为楚云山**、**,甚至还有几条涉及当年军械以次充好的模糊记录。
虽然还不够直接扳倒楚云山,但已是沉重的砝码。
“楚云山,你的罪证,又多了一条。”楚逸合上账本,心中杀意更盛。他看向面如死灰的王霸,如同看着一个**。
“影十三。”
“在。”影十三如鬼魅般出现在楚逸身侧。
“打断他的双腿,和外面那堆垃圾一起,扔到镇国公府门口。”楚逸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再给楚云山带句话:再敢伸手,下次扔过去的,就是他妾室的人头。”
“是。”影十三领命,走向彻底崩溃、屎尿齐流的王霸。
布庄外的惨叫声已经停止,赵铁柱进来复命:“王爷,三十军棍打完,那刘能只剩半条命了。”
楚逸点点头,站起身,环视这间终于彻底掌控的布庄。
今日,他不仅夺回了产业,拿到了罪证,更狠狠打了官府的脸,震慑了所有暗中窥视的势力。
这反手一巴掌,扇得响亮,扇得痛快!
“清理干净,挂牌营业。”楚逸对柳明和赵铁柱吩咐道,语气恢复了平静,但眼底深处的戾气,却愈发浓郁。
他迈步走出布庄,阳光洒在他身上,街面上一滩血迹尚未干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围观的百姓敬畏地看着他,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楚逸面无表情地走过,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才只是开始。
楚云山,我们慢慢玩。
第26章 查抄账目,罪证确凿
布庄前院的血腥气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味道。
楚逸踩着黏腻的地面,踏过一滩尚未凝固的暗红,走进了后堂。
外面的哀嚎和哭喊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他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戾气。
王霸像一滩烂泥被拖死狗般扔在角落,身体因恐惧而不住颤抖,裤裆处一片湿濡,散发出骚臭。
“柳明。”楚逸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充斥着血腥与恐惧的后堂里异常清晰。
“清点。账本、库房、所有值钱的东西,一样不许少。还有,”他目光扫过那些缩在墙角、面无人色的原布庄伙计和账房,“这些人的**契,找出来。”
“是,王爷!”柳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对刚才血腥场面的不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本是落魄寒门,空有才华却无处施展,如今跟随这位杀伐果断的主公,竟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立刻指挥几名识字的侍卫,开始翻箱倒柜。
楚逸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影十三如同鬼魅般静立在他身后阴影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赵铁柱则带着侍卫守住所有出入口,虎视眈眈。
整个后堂只剩下翻动纸张、开启箱柜的声响,以及王霸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楚逸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夺回这布庄,只是第一步,是向楚云山正式宣战的号角。
但光有武力不够,他需要实实在在的罪证,需要能将楚云山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东西。
这布庄,作为母亲当年的重要嫁妆,被楚云山妾室家族霸占多年,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那点蝇头小利。
楚云山老谋深算,必然留有后手,或者,这里本身就是一个为他处理见不得光交易的据点。
“王爷,”柳明抱着一摞账本走来,眉头紧锁,“表面账目混乱不堪,亏空巨大,明显是做出来糊弄人的。库房里的存货也对不上号,上好的云锦少了起码三成。”
楚逸接过一本账册,随手翻了几页,上面记录着零零碎碎的布匹进出,数字粗糙,漏洞百出。
他冷笑一声,将账册扔在地上:“就这种水平,也敢霸占我母亲的产业?楚云山是没人可用了吗?还是觉得我楚逸好欺,连假账都懒得做得漂亮点?”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角落里的王霸抖得更厉害了。
“继续查。”楚逸语气转冷,“掘地三尺,也要把真东西给我找出来。柳明,你心思缜密,重点查有没有暗格、夹层,或者……有没有第二套账本。”
柳明精神一振:“属下明白!”
他立刻转变思路,不再局限于明面上的账册,开始仔细观察家具的榫卯、墙壁的厚度、地板的砖缝。
他甚至让侍卫将几个沉重的柜子挪开,检查后面的墙壁。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后堂点起了灯烛,昏黄的光线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有几分诡异。
王霸的抽泣声渐渐微弱,只剩下绝望的喘息。
突然,柳明在一张看似普通的梨花木书案前停住。
他仔细摸索着案面边缘,手指在一处不起眼的雕花上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
书案侧面,一块木板悄然弹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王爷!”柳明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楚逸瞬间起身,大步走到书案前。
暗格不大,里面只放着一本略显陈旧的蓝色封皮账册,以及几封火漆密封的信函。
楚逸拿起那本蓝色账册,入手沉甸甸的。
他缓缓翻开,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
起初是平静,随即瞳孔微微收缩,接着,一抹极度冰冷的、掺杂着暴怒和兴奋的笑容,在他嘴角缓缓绽开。
“好……好得很!”楚逸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带着刺骨的杀意。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经营账册,而是一本记录着楚云山及其党羽通过布庄进行利益输送、贪墨**、甚至与北漠进行灰色交易的密账!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
“天晟十一年春,收镇国公府‘特别支取’白银五万两,用于‘打点’吏部侍郎张谦。”
“天晟十二年夏,出北漠皮货一批,折银三万两,记为‘损耗’。备注:经手人北漠商人哈鲁,换取边境布防图残卷。”
“天晟十三年秋,分润王氏脂粉钱八千两。分润京兆尹师爷‘辛苦费’两千两……”
“天晟十四年冬,截留江南织造上供宫锦百匹,转卖获利,七成入楚云山私库……”
一桩桩,一件件,时间、金额、经手人、用途,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布庄,俨然成了楚云山的小金库和**窝点!
尤其是那条关于边境布防图的记录,虽然只是残卷,但已坐实了楚云山通敌**的嫌疑!
这比单纯的霸占产业、欺压百姓,罪名要重千倍万倍!
楚逸心中的戾气如同火山般翻涌。
十年前,就是这些蛀虫,这些**求荣的败类,害得他家破人亡,自己被迫为质,受尽**!
如今,铁证如山!
楚云山,你不仅贪墨我楚家产业,更是在掘大晟朝的根基!
你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其罪!
他强压下立刻提刀杀上镇国公府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又拿起那几封信函。
拆开火漆,里面的内容更是触目惊心!
是楚云山与北漠某个贵族的密信往来,虽然用语隐晦,但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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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了当年陷害楚逸父亲的阴谋,以及如何延误军机,导致楚逸父兄战死沙场的具体细节!
信中甚至还有对楚逸这个“余孽”的轻蔑和必除之而后快的暗示!
“哈哈哈……!”楚逸猛地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和滔天的杀意,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柳明、赵铁柱等人都被这笑声中的疯狂与恨意惊得心头发寒。
笑了好一阵,楚逸才缓缓停下,眼神已经恢复了冰封般的冷静,但那冷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熔岩。
他小心翼翼地将密账和信函收好,贴身存放。
这些,是砍向楚云山头颅最锋利的刀!
他走到瘫软如泥的王霸面前,蹲下身,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王霸感受到那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王爷……饶命……饶命啊……小的什么都说……是楚云山……是王氏逼我的……”
楚逸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王霸油腻的脸颊,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却让王霸吓得差点晕过去。
“王霸,你看,这是什么?”楚逸晃了晃手中的密账副本。
王霸看清那蓝色的封皮,顿时面如死灰,彻底绝望。
“有了这个,”楚逸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你说,楚云山会不会为了自保,第一个杀你灭口?甚至……杀你全家?”
王霸浑身剧震,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楚逸站起身,对赵铁柱吩咐道:“把他带下去,严加看管,别让他**。留着他,到时候在金殿上,和楚云山当面对质!”
他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本王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主子是怎么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
“是!”赵铁柱粗声应道,像提小鸡一样将王霸拖走。
楚逸转身,看向柳明和众侍卫,扬了扬手中的罪证,声音斩钉截铁:“诸位,今日之功,本王铭记于心!有了这些,楚云山的死期,就到了!这,只是开始!跟着本王,这京城的天,该变一变了!”
众人看着楚逸手中那仿佛重若千钧的账本和信件,再联想到其中的内容,无不热血沸腾,齐声喝道:“愿为王爷效死!”
楚逸走出后堂,外面夜色已浓。
他仰望星空,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冰冷空气。
心中的暴戾和杀意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
“楚云山……”他低声自语,眼中寒光爆射,“你的项上人头,暂且再在你脖子上寄存几日。待我准备好一切,必在金殿之上,亲手取下,祭奠我父兄在天之灵!”
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布庄,这里,将是他扳倒第一个巨鳄的起点。
“下一站,该去会会我那‘好堂兄’了。”楚逸的脑海中,浮现出在酒楼挑衅他的那个蠢货的身影,戾气再次升腾。
第27章 **造势,倒打一耙
楚逸踩着王霸瘫软如泥的身体,踏过满地狼藉的血污,站定在云锦布庄大门前。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阴鸷的脸上,眼底翻涌着近乎实质的戾气。
昨夜的血腥清洗还残留着铁锈味,街上**的百姓既恐惧又好奇,远远围观,不敢靠近。
“柳明。”楚逸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殿下,告示已拟好。”柳明立刻上前,将一卷墨迹未干的绢布双手奉上。
他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跟随这样的主公,虽步步惊心,却痛快淋漓。
楚逸扫了一眼,告示以极其尖锐的笔触,历数王霸及其背后主使如何霸占忠烈遗孀嫁妆、欺行霸市、盘剥百姓的恶行,字字如刀,直接将楚云山和王氏钉在耻辱柱上。
“不够。”楚逸吐出两个字,拿过笔,亲自在末尾添上一句:“本王秉承先父遗志,维**统,今日收回故产,乃天经地义。凡有助纣为虐、妄图颠倒黑白者,犹如此獠!”他笔尖一指地上昏死的王霸。
“殿下英明!”柳明心悦诚服,这一句,将个人私产之争,瞬间拔高到维**统、继承先志的高度。
“赵铁柱!”
“属下在!”赵铁柱浑身是血,却精神抖擞,昨夜一战,他亲手砍翻三个打手,只觉得跟着殿下,才活出了人样。
“带几个人,把这份告示,连同王霸的罪证抄录多份,给本王贴遍京城各处城门、集市、茶楼酒肆!要快!”
“是!”赵铁柱领命,立刻带人飞奔而去。
楚逸这才转身,面向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腔中翻腾的杀意暂时压下,换上一副悲愤而坚毅的表情。
演戏?
他在北漠为质十年,每天都在演!
今日,不过换了个舞台。
他清了清嗓子,运足中气,声音清晰地传遍整条街道:“诸位乡亲父老!”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昨日还是传闻中“质子乞丐”,今日却如杀神临世的年轻亲王身上。
“本王,楚逸!先镇北王楚啸天之遗孤!”他第一句话,就点明自己忠烈之后的身份,博取同情。
“十年之前,本王为保边境安宁,万民福祉,甘愿赴北漠为质!十年饮冰,难凉热血!本王无一日敢忘身为大晟皇子之责,无一日敢忘先父为国捐躯之志!”
声音慷慨激昂,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不少百姓动容。
“然!”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沉痛而愤怒,“本王历经艰险,归国返乡,所见为何?先母嫁妆,被恶奴霸占!先父用命换来的家业,被宵小蛀空!更有甚者,纵容爪牙,欺压良善,盘剥诸位乡亲!”
他手指地上昏迷的王霸,又指向布庄内被控制的其他帮凶:“就是这群蛀虫!倚仗背后权势,视王法如无物,视百姓如草芥!今日,本王就要替天行道,拿回属于本王的东西,更要为被他们欺压过的乡亲,讨一个公道!”
“说得好!”人群中,早有安排的暗卫带头叫好,立刻引来一片附和。百姓们长期受权贵欺压,此刻见一位亲王竟为他们发声,情绪瞬间被点燃。
“镇北王千岁!”
“王爷公道!”
楚逸抬手,压下呼声,继续他的表演,语气转为“无奈”与“决绝”:“本王知道,此举定然得罪权贵,引来报复!但本王不怕!本王身后,是楚家满门忠烈的英魂!是父皇赐予的亲王金印!更是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本王今日在此立誓,云锦布庄从此之后,所有布匹,三日之内,一律按成本价出售,一分不赚,以谢乡亲,以证本王清白之心!”
“轰!”人群彻底沸腾了!平价买上等布匹?这可是天大的实惠!
“王爷仁义!”
“千岁千岁千千岁!”
欢呼声震耳欲聋。
柳明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殿下这一手,既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又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收买了民心,高明!
实在太高明!
楚逸看着沸腾的人群,心中冷笑。
民心?不过是棋子,是武器!
他要让楚云山和王氏,彻底淹没在这“**”的**大海里!
“影十三。”
“在。”影十三如鬼魅般出现在身侧。
“让你的人,混进人群,把该传的话,都给本王传出去。重点就是,楚云山贪得无厌,纵妾行凶,连孤儿寡母的活命钱都不放过。”
“是。”影十三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很快,关于楚云山如何指使小舅子霸占侄儿产业、如何中饱私囊、如何结党营私的各种“细节”,在茶馆、酒肆、坊间飞速流传。
添油加醋,绘声绘色。
楚逸要的,就是让楚云山百口莫辩!
“殿下,接下来……”柳明低声请示。
楚逸眼中寒光一闪,从怀中掏出那份密账副本:“备车!本王要亲自去京兆尹衙门和御史台!恶人先告状?本王要告,就告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岂会等楚云山反应过来反咬一口?他要主动出击,将这场**战,打成歼灭战!
马车很快备好。
楚逸登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布庄匾额,对赵铁柱吩咐:“找块红布,把‘云锦’二字给本王盖起来。从今日起,这里叫‘镇北布行’!”
“是!殿下!”
马车启动,向着京兆尹衙门驶去。
楚逸坐在车内,闭目养神,但脑海中却在飞速盘算。
京兆尹是楚云山的人,必然刁难。
御史台情况复杂,但有林文正那样的清流,或许可以借力。
不过,他不在乎刁难。
他就是要看看,在京兆尹衙门,当他亮出亲王身份和铁证时,那些官吏敢如何偏袒!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把京兆尹这潭水搅浑!
果然,到了京兆尹衙门,门房一听是镇北王,态度倨傲,推说府尹大人公务繁忙,不予接见。
楚逸也不生气,直接让人抬着昏迷的王霸,扔在衙门口,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马车里,让柳明高声宣读诉状和罪证。
引得无数百姓围观,指指点点。
京兆尹在里面坐不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升堂。
公堂之上,楚逸根本不跪,亮出金印,冷冷道:“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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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状告镇国公楚云山纵容妾室家族,霸占先嫂嫁妆,贪墨国帑,证据确凿,请府尹大人即刻立案查办!”
府尹看着楚逸带来的密账、人证,额头冷汗直冒,只想和稀泥:“这个……王爷,此事牵扯国公,干系重大,还需详查……”
“详查?”楚逸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府尹一哆嗦,“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府尹大人是要包庇**吗?还是觉得,本王这亲王金印,压不住你这京兆尹的公堂!”
他话语中的杀意毫不掩饰,配合他“阎王”的凶名,府尹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称是,被迫接下诉状,表示会“秉公处理”。
楚逸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全城都知道,他楚逸已经把状纸递到了官府,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和法理优势!
离开京兆尹衙门,楚逸又直奔御史台。这一次,他直接求见太子少傅林文正。
林文正本就对楚逸抱有同情,见到密账副本,更是勃然大怒,痛斥楚云山“**禄蠹”,当即表示会联络其他御史,联名上奏**!
从御史台出来,已是午后。
楚逸坐在回府的马车里,看着窗外喧嚣的街市,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民心、法理、官面文章……所有能用的武器,他都已经砸了出去!每一击,都精准地打在楚云山的痛处!
他几乎能想象到,此刻的镇国公府里,楚云山是如何的暴跳如雷,王氏是如何的哭哭啼啼。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楚云山,喜欢玩阴的?本王就陪你玩到底!看是你的阴谋诡计快,还是本王的刀快!”
他低声自语,眼中的戾气几乎凝成实质。
回到镇北布行也就是原云锦布庄,这里已然焕然一新。
赵铁柱带人维持秩序,柳明指挥伙计平价售布,人潮汹涌,生意火爆。
暗卫回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镇国公府的丑闻,“阎王”楚逸的声威,再次暴涨。
“殿下,一切顺利。”柳明迎上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光。
楚逸点点头,目光扫过忙碌的布行,最终落在库房方向。
“收获如何?”
“回殿下,清点完毕。库房现存优质布匹价值约五千两,现银三千两,还有各类抵押借据……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份密账和往来记录,我们至少掌握了楚云山另外三处重要产业的秘密账目和五名与他勾结的官员名单!”
柳明递上一份清单,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收获!
如同利剑,直指敌人心脏!
楚逸接过清单,指尖划过那些名字和数字,仿佛已经嗅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
他缓缓抬头,望向镇国公府的方向,声音冰冷如铁:
“很好。下一刀,该砍向哪里,已经很清楚了。”
“通知下去,今晚庆功。明日,随本王去收债!”
布行内外,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心腹,无不感到一股寒意与热血同时上涌。
他们知道,这位主公的杀戮之路,绝不会止步于此。
京城的棋局,才刚刚开始流血。
第28章 叔父反击,雷霆掐灭
楚逸端坐于云锦布庄新置的红木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柳明刚呈上的密账副本。
这薄薄的几页纸,比千军万马更有分量。
“柳明,将这份‘大礼’抄录一份,连同王霸的画押口供,立刻送往京兆尹和御史台。”
楚逸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本王要让我那好叔父,在天亮之前,就收到这份‘惊喜’。”
柳明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钦佩。
主公此举,不仅抢占先机,更是将**的刀锋直接架在了楚云山的脖子上。
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楚云山经营多年,树大根深,绝不会坐以待毙。
风暴,必将以更猛烈的形式反扑。
果然,次日清晨,天色未明,赵铁柱便疾步闯入。
“主公!镇国公府有动静!其管家率领不下百名精锐护卫和家丁,正朝布庄而来,气势汹汹!”
楚逸缓缓睁开眼,眸中不见丝毫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戾气在凝聚。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一夜。
“来了多少?”
“护卫约三十,皆是好手。家丁七八十,手持棍棒,应是助威搅局之用。”
“呵。”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那叔父,还是这般小家子气。既要撕破脸,却只派些虾兵蟹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好,省得我费心去找。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赵铁柱,你带侍卫队于前门列阵,披甲执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后退半步!”
“影十三,带你的人散入周边街巷屋顶,**上弦,听我号令,专射头目腿脚,我要活口!”
“柳明,带账房伙计退入内堂,保护好账本和地契。”
一道道指令清晰冰冷,布庄内外瞬间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效运转起来。
楚逸亲自走到前厅,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面前摆着一壶刚沏好的茶,热气袅袅。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来砸他的场子!
辰时刚过,街道尽头便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镇国公府的管家,一个三角眼、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趾高气扬地走在最前,身后黑压压跟着一大群人,引得早起的小贩百姓纷纷躲避,远远围观。
“让开!都让开!镇国公府办事,闲杂人等滚远点!”管家挥舞着手臂,声音尖利。
队伍行至布庄门前,只见两排盔明甲亮的侍卫肃立,刀出半鞘,杀气腾腾,与昨日不可同日而语。
管家心中一凛,但想到身后人马和国公爷的吩咐,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上前一步,指着布庄招牌尖声道:“里面的人听着!这云锦布庄乃镇国公府产业,昨日被歹人强占!识相的立刻滚出来磕头认罪,否则,今日便砸了这铺子,将尔等送官究办!”
布庄大门洞开,楚逸端坐其中,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
“哦?送官?本王昨日已将人证物证送交官府。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王门前狂吠?”
管家见到楚逸,眼皮一跳,强自镇定:“楚逸!你休要猖狂!强占民产,殴打良民,证据确凿!国公爷念在叔侄情分,只要你乖乖交出布庄,磕头赔罪,或可网开一面!”
“叔侄情分?”楚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下茶杯,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管家,“楚云山纵容妾室家族,霸占先嫂嫁妆,做假账,行贪墨,可曾讲过叔侄情分?你带人持械冲击亲王产业,可曾讲过君臣之礼?”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赵铁柱!”
“末将在!”赵铁柱踏步上前,声如洪钟。
“有人聚众**,冲击亲王仪驾,按律如何?”
“按大晟律,冲击亲王仪驾者,视同谋逆,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清晨的街道上。
管家带来的家丁们顿时一阵骚动,面露惧色。
那些护卫也紧张地握紧了兵刃。
管家脸色煞白,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敢!我等代表镇国公……”
“代表镇国公谋反吗?!”楚逸厉声打断,“给本王拿下这狂徒!反抗者,杀!”
“杀!”赵铁柱怒吼一声,率先挥刀冲出。
身后侍卫如出闸猛虎,结成战阵,碾压过去。
“跟他们拼了!”管家尖叫着后退,指挥护卫家丁上前。
然而,乌合之众如何能与楚逸精心训练、装备精良的侍卫抗衡?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
侍卫刀锋所向,血肉横飞。
家丁的棍棒碰到钢刀,如同朽木般被斩断。
更有屋顶上不时射来的冷箭,精准地射穿护卫头目的小腿或手腕,惨叫声此起彼伏。
影十三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身影在人群中闪烁,每一次出现,必有一名试图指挥或反抗的护卫头目被卸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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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瘫软在地。
楚逸依旧坐在太师椅上,冷漠地看着眼前的血腥厮杀。
他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复仇的快意和掌控权力的冰冷。
楚云山,这就是你伸过来的手?
那我就一根根给你剁掉!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街道上已躺满了哀嚎的伤者和尸体,鲜血染红了青石板。
管家带来的百余人,非死即伤,还能站着的不足十人,早已吓破了胆,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管家本人被赵铁柱像拎小鸡一样揪到楚逸面前,狠狠踹倒在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的只是奉命行事……”管家磕头如捣蒜,裤裆湿了一片,腥臊难闻。
楚逸厌恶地皱了皱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奉命?奉谁的命?冲击亲王,形同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管家浑身颤抖,语无伦次:“是……是国公爷……不,是王氏那个**撺掇……”
楚逸懒得再听,对影十三吩咐道:“打断他的双腿,用他的腰带把他捆了。”
影十三领命,手起掌落,咔嚓两声脆响,管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双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曲。
楚逸拿起桌上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塞进管家衣襟里。
信上只有一句话:“再敢伸手,下次扔你门口的,就是你妾室的人头。”
“把他,”楚逸声音冰冷,如同宣判,“扔到镇国公府的大门口。让他的人头,先在他主子那里挂一会儿。”
两名侍卫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惨叫不止的管家拖走,在血泊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楚逸环视一片狼藉的街道,对赵铁柱道:“清理干净。受伤的兄弟,重赏抚恤。战死的,厚葬,其家人由王府供养终身。”
“是!”赵铁柱眼中充满狂热与忠诚。
柳明从内堂走出,看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一口气。
“主公,经此一战,京城再无势力敢明面上挑衅我们了。”
楚逸望向镇国公府的方向,眼中戾气翻涌。
“这还不够。楚云山,这只是开始。你的命,你的权,你的一切……我都会亲手夺过来,祭奠我父兄的在天之灵!”
他转身,走入布庄深处,背影在晨光中拉长,如同苏醒的洪荒凶兽,獠牙已彻底展露。
京城的天,从这一刻起,注定要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第29章 利益捆绑,初建商会
楚逸踩着满地尚未干涸的血迹,缓步走入云锦布庄的后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气息,那是刚才**王霸及其党羽留下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地扫过那些瑟瑟发抖、跪伏在地的原布庄伙计和管事,眼神如同在看一群蝼蚁。
“柳明。”楚逸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绪。
“属下在。”柳明立刻上前,手中捧着刚刚从王霸身上搜出的账本、库房钥匙以及一叠伙计的**契。
“清点损失,核对账目。半个时辰内,本王要知道这布庄究竟被蛀空了多少。”
楚逸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查清楚这些人里,哪些是王霸的心腹,哪些只是混口饭吃。”
“是!”柳明领命,立刻带着几个识字的侍卫开始忙碌。
楚逸则走到主位坐下,影十三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阴影里,警惕着四周。
赵铁柱则带着侍卫们虎视眈眈地守在门口,确保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楚逸闭上眼,看似在养神,脑中却在飞速盘算。
夺回布庄只是第一步,血腥**立威也只是手段。
真正的目的,是要将这里变成他商业帝国的第一块基石,一个能持续不断为他提供资金和情报的据点。
王霸和楚云山以为他只是为了泄愤或者争夺财产,真是蠢不可及。他楚逸要的,从来都不是一城一池,而是整个天下!
戾气在他心底翻涌,但又被极强的理智压制下去。
愤怒可以成为动力,但不能主导行动。
每一步,都必须精准、狠辣,且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
不到半个时辰,柳明便捧着一叠账本走了过来,脸色凝重。
“王爷,查清楚了。布庄账面亏空高达八千两白银,库房上等绸缎被私自变卖大半,留下的多是次货。此外,王霸还利用布庄为楚云山**,数额巨大,账目都在这里。”
柳明指着其中一本密账,“伙计中,有三名管事和五名伙计是王霸的死忠,其余人多是普通雇工,为生计所迫。”
楚逸睁开眼,接过密账翻看了几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好,很好。楚云山贪墨的铁证,又多了一笔。”他将密账收起,目光扫向下面跪着的众人。
那三名管事和五名伙计似乎察觉到不妙,拼命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啊!都是王霸逼我们做的!”
“我们对王爷忠心耿耿!”
楚逸眼神冷漠,如同寒冰。“忠心?本王只信一次。赵铁柱!”
“在!”
“将这八人,拖出去,打断手脚,扔到乱葬岗自生自灭。让他们用残躯,好好忏悔对旧主的‘忠心’。”
楚逸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决定了八个人的悲惨命运。
“是!”赵铁柱没有丝毫犹豫,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不顾哭嚎哀求,将八人粗暴地拖了出去。
很快,门外便传来凄厉的惨叫和骨头断裂的闷响。
跪着的其他伙计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几乎要晕厥过去。
楚逸这才将目光投向剩下的人。
“你们,怕吗?”他淡淡问道。
无人敢回答,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怕就对了。”楚逸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记住今天的恐惧。从今往后,你们的命,是本王给的。本王能让你们活,也能让你们比他们更惨。”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诱惑:“但本王也能让你们活得更好。柳明。”
“属下在。”
“即日起,所有留用伙计,月钱翻倍。表现优异者,另有重赏。制定新的店规,赏罚分明。”
柳明立刻应下:“是,王爷!”
伙计们闻言,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眼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丝对未来的期盼。
恐惧和利益,双管齐下,才是驾驭人心最快最有效的手段。楚逸深谙此道。
处理完内部,楚逸开始真正的布局。
“柳明,以本王的名义,去请城西‘李记绸缎’的李掌柜、城南‘刘氏染坊’的刘老板、还有码头‘快运货行’的孙当家过来一叙。就说,本王有意组建商会,共谋大事。”楚逸吩咐道。
这三家,都是京城中小商户中的佼佼者,但长期以来一直被楚云山一系的商业势力打压排挤,日子并不好过。
暗卫的情报显示,他们对楚云山怨念颇深。
柳明眼睛一亮:“王爷高明!此三家若能拉拢,我们的商业链条便能初步成型!”
很快,三位掌柜被请到了布庄后堂。
他们显然已经听说了刚才发生在布庄门外的血案,见到端坐主位、不怒自威的楚逸,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血腥味,都是战战兢兢,恭敬行礼。
“草民拜见镇北王殿下。”
楚逸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三位掌柜,不必多礼。本王今日请你们来,是想送你们一场富贵。”
他示意柳明将几份文书递给三人。
“这是本王改良的新式织机图样和几种独特染料的配方,可让绸缎质地更柔软,花色更鲜艳持久,成本却能降低两成。”楚逸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重磅**。
三位掌柜都是行家,仔细一看图纸和配方,顿时激动得手都抖了。这简直是点石成金的神技!
李掌柜颤声道:“王爷……这、这太珍贵了!您为何要与我们分享?”
楚逸冷笑一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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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本王需要盟友,而不是奴才。楚云山打压你们多年,你们就不想报仇?不想把生意做得更大?”
刘老板比较谨慎,试探着问:“不知王爷这商会……有何章程?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问得好。”楚逸目光锐利,“商会暂定名‘皇家商会’,本王占五成干股,提供技术、资金和官面上的庇护。你们三家,各以其现有产业和渠道入股,占其余五成,具体比例再议。商会之内,资源共享,风险共担,利润按股分配。对外,一致行动,打压对手。”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至于付出……很简单,绝对的忠诚!若有人阳奉阴违,或者敢吃里扒外……”
楚逸没有说下去,但目光扫过门外,意思不言而喻。
三位掌柜想起那八个人的下场,齐齐打了个寒颤。
孙当家是跑码头的,性格较为直爽,他一拍大腿:“干了!王爷如此仗义,拿出这等神技,还愿意带我们玩,我老孙第一个跟!总比一直被楚云山的狗腿子欺压强!”
李掌柜和刘老板对视一眼,也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这不仅是巨大的利益诱惑,更是他们摆脱压迫、翻身做主的唯一机会!
“我等愿追随王爷,加入皇家商会!”三人齐声表态。
“很好。”楚逸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却寒意森森的笑容,“柳明,拟订契约。赵铁柱,调一队侍卫,从今日起,轮流护卫三家掌柜的产业安全。影十三,派几个机灵的暗卫,盯着点京城其他几家大商号的动静,尤其是楚云山名下的。”
利益捆绑,加上武力保障和情报监控,一个以楚逸为核心,集生产(布庄、染坊)、销售(李记)、物流(快运)于一体的商业联盟雏形,就在这血腥味尚未散尽的布庄后堂,悄然成型。
三位掌柜签下契约,拿着技术图纸,千恩万谢地离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楚逸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神深邃。
这只是开始。
用不了多久,这“皇家商会”就会像一只贪婪的巨兽,吞噬掉楚云山乃至整个京城所有敌对的商业势力,为他积累起颠覆天下的庞大资本。
“王爷,初步估算,商会运转起来后,每月利润至少可达五千两白银,而且会持续增长。”柳明兴奋地汇报。
楚逸淡淡点头:“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下一步,该把酒坊、盐铁这些暴利行业,都拿过来了。”
他的语气平静,却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野心和戾气。
京城这盘棋,他楚逸不仅要下,还要通吃!
而楚云山,不过是第一个需要被碾碎的棋子罢了。
楚逸抚摸着那本记录着楚云山罪证的密账,眼中杀意如刀。
第30章 利刃出鞘,锋芒毕露
镇北王府邸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楚逸负手立于窗前,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窗棂,一如他此刻眼底翻涌的暗潮。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提醒着白日里那场发生在云锦布庄门口的短暂而酷烈的冲突。
“王爷,初步清点完毕。”柳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手中捧着几本厚厚的账册,“布庄库房存料价值约五千两,现银八百两。最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这个。”
楚逸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说。”
“王霸的私密账本。”
柳明上前一步,将一本略显陈旧的黑皮账册放在书案上,“里面详细记录了过去五年,通过布庄向镇国公楚云山及其妾室王氏输送的银钱,每年不下万两。此外,还有几笔标注不明的款项,流向几个朝中官员的府邸,疑似……结党营私、利益输送的铁证。”
楚逸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戾气内蕴。
他拿起那本黑皮账册,随意翻动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代号,如同一条条毒蛇,死死缠绕着楚云山的命脉。
“呵。”一声短促的冷笑在书房内回荡,带着刺骨的寒意,“本王这位好叔父,吞了我母亲的家产,养肥了他的妾室,还用这钱来结党营私,构陷忠良……真是好手段,好胃口!”
他指尖用力,几乎要将账册捏碎。
原主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那是在北漠为质时,寒冬腊月衣不蔽体、与野狗争食的**;
是归国后,被扔进柴房与馊饭为伴的绝望。
而这些,都拜这位至亲叔父所赐!
戾气,如同毒火,在他胸腔内灼烧。
但这股火,如今已被冰冷的理智所驾驭。
“不仅仅是钱和罪证。”柳明继续汇报,语气振奋,“布庄原有的老师傅和几个机灵的伙计,见识过王爷的手段后,已明确表示愿意效忠。按照您之前提点的改良织机和新染料思路,老师傅们惊为天人,说若能实现,布匹质量和产量至少能翻两番!另外,今日在场观望的‘锦绣阁’、‘万帛行’等几家商户,暗地里都递了话,希望能加入王爷倡建的‘商会’。”
楚逸走到书案后坐下,身体舒展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收获,远超预期。
一家地理位置优越、潜力巨大的布庄,是稳定的现金流来源。
一份足以在关键时刻将楚云山置于死地的铁证。
一批初步归心的工匠和伙计,是未来产业扩张的根基。
一个若隐若现的商业联盟雏形,将成为他撬动京城乃至全国经济格局的杠杆。
还有……那看不见摸不着,却至关重要的东西——威名。
经过金殿索偿、凶宅立威、再到今日布庄血腥夺产,“阎王”楚逸的名号,已不再是空洞的恐惧,而是混合了狠辣、果决、睚眦必报,以及一丝令人忌惮的“疯狂”的实质象征。
京城这潭深水,已经被他这颗巨石砸起了滔天巨浪。
“赵铁柱那边如何?”楚逸问道,声音依旧平静。
“回王爷,赵统领已将从布庄缴获的现银入库,侍卫们的赏银也按您的吩咐足额发放下去了。弟兄们……士气很高。”
柳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特别是今日跟着去布庄的,个个昂首挺胸。属下回来时,还看到几个新投靠的侍卫在主动加练,说是不能堕了王爷的威风。”
楚逸微微颔首。
恩威并施,利益捆绑,这是驾驭人心的不二法门。
金钱和尊严,他给了这些曾经被轻视、被压抑的底层人,换来的是初步的、但正在不断巩固的忠诚。
这支百人侍卫队,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正逐渐蜕变成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刀。
他的势力,在悄然间又壮大了一圈。
资金、武力、情报、产业、人心……如同涓涓细流,正汇向他的掌心。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书房内的气氛却压抑得令人窒息。
名贵的瓷器碎片散落一地,楚云山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妾室王氏,怒骂道:“蠢妇!蠢妇!看看你那个好弟弟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王氏哭得梨花带雨:“国公爷,霸儿也是想替您看紧产业,谁料到那楚逸……那楚逸他完全不讲规矩,如同疯狗一般啊!”
“规矩?”楚云山气得发笑,“他现在需要讲什么规矩?他连陛下的侍卫都敢杀,连本国公派去的人都敢打断腿扔回来!他现在就是一条光脚的疯狗!我们越是按规矩来,就越被他咬得遍体鳞伤!”
一想到管家被废了双腿、像死狗一样扔回府门口的惨状,楚云山就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那个十年前被他如同蝼蚁般拿捏、随意送去北漠送死的侄子,如今已然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不仅夺走了布庄,拿到了可能致命的账本,更用这种极端血腥的方式,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将他的脸面踩在了泥地里。
恐惧,如同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楚逸的成长速度太快,手段太狠,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这已不再是疥癣之疾,而是心腹大患!
“去!给我联系‘影楼’!价钱……加倍!”楚云山眼中闪过一抹狠毒,“还有,告诉我们在御史台的人,给我盯紧楚逸,一有错处,往死里**!”
他必须反击,不惜一切代价!
否则,下一个被挂在府门外示众的,可能就是他楚云山的人头!
皇宫,御书房。
烛光摇曳,映照着皇帝晦暗不明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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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监躬身禀报着白日里云锦布庄发生的一切,包括楚逸如何暴力夺产,如何当众羞辱楚云山,如何控制**。
皇帝听完,久久沉默。
手指摩挲着温凉的玉扳指,眼神复杂。
楚逸打压楚云山,是他乐见的。
楚云山权倾朝野,尾大不掉,早已是他的心病。
这条突然杀回来的“疯狗”,确实帮他咬疼了、甚至可能咬残了权臣。
但……这条狗,太凶,太不受控制了。
他索要巨额钱财,他组建私人武装,他当街行凶,他视法度如无物……每一次动作,都透着对皇权的藐视和挑战。
今日他可以为了私产对叔父下死手,来日……若矛头指向朕呢?
那股不安感,如同阴云,在皇帝心头越聚越浓。
楚逸的无法无天,已经超出了他“驱狼吞虎”的初衷。
这头狼,有反噬其主的危险。
“传旨,”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镇北王年轻气盛,行事或有冲动。着内帑赏赐锦缎百匹,明珠一斛,以示安抚。另,命皇城司加派人手,‘保护’镇北王府安危。”
赏赐是安抚,也是试探。
加派监视,则是毫不掩饰的戒备。
皇帝要重新评估,这把刀,还能不能用,该怎么用。
镇北王府,书房。
柳明汇报完毕,悄然退下。
楚逸独自一人,重新走到窗边。
雨势渐小,夜色更深。但他心中,却亮如白昼。
叔父的恐惧和愤怒,皇帝的猜忌和安抚,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今日之举,本就是投石问路,一石二鸟。
既夺回了实利,打击了仇敌,也进一步试探了各方的底线和反应。
很好,都在按照他的剧本上演。
他推开窗户,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远处,京城阑珊的灯火在雨幕中显得模糊而脆弱。
这偌大的京城,这盘根错节的势力,在绝对的力量和狠辣面前,不过是一戳即破的纸老虎。
一家布庄?
这远远不够。
楚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戾气如实质般在眼底凝聚。
那是对权力的渴望,对复仇的执着,对将一切阻碍碾碎的绝对自信。
他轻声自语,声音却清晰地回荡在雨夜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家布庄,只是开始。”
“这京城里,所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所有挡在我路上的敌人……”
“他们的产业,他们的权位,他们的性命……”
“都该换换主人了。”
“下一家,是谁?”
声音落下,如同惊雷,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即将席卷这座古老的皇城。
第31章 遗孤寒夜,雪中送炭
寒风卷着碎雪,抽打在京城破败的北区巷弄里,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镇北王府的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楚逸却已悄然出现在这片与王府的森严、西市的繁华格格不入的贫民窟。
他裹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鼠皮大氅氅,帽檐压得很低,仅带着两名换了便服的侍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结冰的污秽路面上。
“主子,根据老管家临终前模糊的指点,应该就是这附近了。”一名侍卫低声回禀,呵出的白气瞬间被寒风撕碎。
楚逸面无表情,目光如鹰隼隼般扫过两旁低矮歪斜的窝棚。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煤渣、腐烂菜叶和便溺混合的刺鼻气味,偶尔传来几声孩童夜啼和病人痛苦的呻吟,勾勒出一幅人间地狱的画卷。
这与几个时辰前布庄门口的鲜血淋漓,是另一种形式的残酷。
他心中并无多少怜悯,只有一种冰冷的审视。
十年北漠为质,他见过更残酷的生存挣扎,感受过更彻骨的世态炎凉。
仁慈,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而非生存的法则。
他来此,只为寻一把可能存在的、尚未生锈的刀。
“分头找,留意姓赵的人家,户主应是个马夫,早些年亡故了。”楚逸的声音低沉,融入风声,几乎听不真切。
侍卫领命,悄无声息地散入阴影。
楚逸独自前行,超乎常人的听觉捕捉着四面八方的细微动静。
一间半塌的窝棚里,老妪剧烈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叶咳出;
另一间,男女为了一点嚼谷压低声音的撕打争吵;
更远处,野狗为争夺不知名的骨头发出威胁的低吼…
这就是京城繁华表皮下的脓疮,是楚云山那类人永远不会低头看一眼的角落。
也是……可能藏匿忠诚与血性的地方。
脚步在一间几乎要被积雪压垮的茅草屋前停住。
门板歪斜,漏风的缝隙里透不出半点光亮,死寂得令人心慌。
唯有那门前比其他处稍显干净的积雪,和空气中一丝极淡极苦的药味,显示着这里尚有人居住。
楚逸眼神微动,抬手示意。
一名侍卫上前,指尖在门板上叩击出特定的节奏——三长两短,这是当年楚逸父亲亲兵之间常用的暗号。
屋内死寂片刻,随即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带着痛苦的抽气声,以及物体拖动的窸窣声。
“谁…谁?”一个沙哑虚弱,却透着警惕与挣扎的年轻男声从门缝里挤出。
楚逸沉默一瞬,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故人之后,受父辈所托,前来探望。”
门内又是一阵沉默,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门栓被艰难地拉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开了一条缝,一张苍白、瘦削、却眉骨倔强的年轻脸庞探出半截,警惕地打量着门外不速之客。
他的目光扫过楚逸虽朴素却质地不凡的大氅氅,以及身后侍卫隐含精悍的身影,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想关门。
“赵铁柱?”楚逸直接叫出了名字。
年轻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警惕更甚:“你们…是国公府派来的?我爹已经**!你们还想怎样?!”
他的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颤抖,带着浓浓的恨意与绝望。
楚逸心中了然,看来楚云山并未放过这忠仆的遗孤。
“楚云山那条老狗,也配驱使我?”楚逸嗤笑一声,语气中的轻蔑与戾气毫不掩饰,“你父亲赵莽,原镇北军前锋营哨长,后因伤退役,为府中养马,可是?”
赵铁柱愣住了,眼中的敌意稍减,化为惊疑:“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止知道这个,”楚逸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门板,“我还知道,三日前,你因不肯将病重老母唯一救命的诊金‘孝敬’给国公府来催债的恶奴,被他们打断了左腿,扔进了臭水沟。”
赵铁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全靠扶着门板才未倒下。
这件事,是他心底最血淋淋的伤疤,外人绝无可能知晓得如此清楚!
“你…你到底是…”
楚逸却不答,直接推开那扇脆弱不堪的门。
一股混合着霉味、药味和绝望气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屋内狭小昏暗,家徒四壁,唯一的床板上,躺着一位气息奄奄的老妇人,盖着破旧单薄的棉被,浑身散发着行将就木的死气。
墙角堆着些破烂,一个缺了口的药罐在微弱的炭火上冒着凄苦的白气。
赵铁柱的左腿以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肿胀未消,显然伤势极重。
此情此景,比楚逸预想的还要凄惨数倍。
即便是他这颗早已被北漠风沙和仇恨磨得冷硬的心,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不是怜悯,而是一种物伤其类的冰冷愤怒。
忠良之后,被欺凌至斯!
楚云山,你该死!
戾气在胸中翻涌,几乎要破体而出。
但他迅速压下,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赵铁柱被楚逸身上瞬间迸发出的可怕气息吓得后退一步,撞在土墙上,疼得冷汗直冒,却仍强撑着,用身体挡住床上的老母,眼神如同被困的幼兽,绝望又凶狠:“你们想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我娘!”
楚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对身后的侍卫打了个手势。
侍卫会意,立刻转身快步离去。
赵铁柱更加紧张,拳头攥得死紧,却因腿伤和虚弱,连站立都勉强。
楚逸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老妇人身上,眉头微蹙。
他走上前,不顾那污浊的环境,伸手探了探老妇人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高热不退,肺音浑浊,痰壅壅塞喉间,再不用药,熬不过明晚。”他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却精准地判了**。
赵铁柱如遭雷击,猛地抬头,眼中瞬间布满血丝,最后一点强撑的凶狠化为彻底的崩溃,他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抱住头,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娘…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一刻,什么警惕、怀疑,都被巨大的绝望和悲痛淹没。
楚逸冷漠地看着他痛哭,心中并无波澜。
哭,是弱者的权利。
他不需要弱者。
他要的,是能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片刻后,离去的侍卫返回,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睡眼惺忪却被侍卫刀柄“请”来的老郎中。
“给她用药,用最好的药。把人救回来。”楚逸对郎中下令,语气不容置疑,随手抛过去一锭足有十两的雪花银。
老郎中接过银子,又瞥见侍卫腰间隐现的刀柄,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连忙上前诊治。
赵铁柱的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逸,又看看那正在认真号脉、开方子的郎中,眼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敢奢望的微光。
楚逸不再看他,对另一名侍卫道:“去买足够的炭火、厚被、米粮肉食,再雇两个干净利落的婆子过来伺候。”
侍卫领命而去。
楚逸这才重新将目光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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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呆若木鸡的赵铁柱,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
“这腿,也得治。”他语气平淡,“不想一辈子当瘸子,就忍着点疼。”
说完,他对那刚开完方子的郎中示意:“顺便给他正骨,上药。”
过程自然是极痛苦的。
赵铁柱咬碎了牙根,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却硬是一声没吭,只是死死地盯着楚逸,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真正的意图。
楚逸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待一切处理完毕,新的炭火盆燃起,驱散了屋内的寒意,药香盖过了霉味,米粥在瓦罐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两个婆子也到了,小心翼翼地给老妇人擦拭喂药。
破屋仿佛瞬间有了生机。
赵铁柱拖着刚刚固定好的伤腿,挣扎着想要跪下。
楚逸抬手止住他。
“为什么…帮我?”赵铁柱的声音干涩无比,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撼。
楚逸站起身,弹了弹大氅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替你父亲,赵莽,看看你。”他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重磅**,“他临死前,托人带话给旧主,放心不下你们母子。我,来得晚了。”
赵铁柱浑身剧震,父亲…旧主?
他猛地抬头,一个模糊却惊悚的猜想浮上心头,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您…您是…”
楚逸却没有承认,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枚触手温润、却雕刻着狰狞狼头的墨玉玉佩,轻轻放在那摇摇欲坠的破木桌上。
“这玉佩,你应该认得。”
赵铁柱的目光一接触到那玉佩,瞳孔骤然收缩!
他如何不认得!
这是当年老镇北王赏赐给他父亲,表彰其军功的信物!
父亲临终前死死攥着,说是要留给……留给少主人的!
怎么会……
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下去。
楚逸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门口。
“这些银钱,够你们母子度过难关,治好伤病。”
走到门口,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声音冷冽如窗外的寒风,清晰地传入赵铁柱耳中。
“替你父亲活下去。”
话音落下,他带着侍卫,身影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与风雪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屋的温暖、食物药品、两个忙碌的婆子,以及那枚静静躺在桌上的墨玉狼首玉佩。
赵铁柱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枚玉佩,父亲模糊的容颜、母亲痛苦的呻/吟、恶奴嚣张的嘴脸、还有方才那位贵人冰冷却强大的身影……无数画面在他脑中疯狂冲撞。
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猛地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朝着楚逸离去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压抑到极致的、誓言般的低吼:
“赵铁柱…谢恩公再造之恩!”
风雪夜归人。
楚逸坐在回暖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破屋的冰冷和绝望气息。
赵铁柱…是块好材料。
够硬气,有孝心,根底清楚,与楚云山有血仇。
今日种下的这颗种子,施以恩惠,给予希望…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把淬炼于苦难和仇恨中的刀,就会带着绝对的忠诚,自行送到他的手中。
成为他撕裂这黑暗世道,又一柄锋利爪牙。
马车碾过积雪,驶向那座血色未干的王府。
第34章 现代管理学,降维打击
书房内烛火通明,新墨的气息与窗外未散的血腥味诡异交织。
柳明垂手立在书案前,脊梁挺得笔直,洗得发白的儒衫依旧破旧,眼神却亮得灼人。
他面前摊着厚厚一摞从云锦布庄收缴的账本,墨迹淋漓的新誊录纸页堆在一旁。
“殿下,”柳明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却难掩亢奋,“布庄明、暗两套账目已初步厘清。王霸贪墨、输送楚云山之款项,共计白银三万七千两,皆已标注。另发现四处账实不符之漏洞,疑为其他中饱私囊之处,需进一步核查。”
他语速很快,指尖点过账本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条理清晰,目光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楚逸端坐主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面色平静,心底却戾气翻涌。
三万七千两……这只是冰山一角。楚云山这些年通过这条暗线吸的血,何止十倍于此!
这累累罪证,每一笔都沾着他父兄部下的血,沾着他在柴房啃馊饭的**!
“做的不错。”楚逸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三日之内,能将这些陈年烂账理出个头绪,可见你确有过人之处。”
柳明眼中闪过一丝得遇知音的激动,躬身道:“殿下谬赞。此乃明分内之事。只是……”他略一迟疑,眉头微蹙,“这些账目混乱已久,积弊太深。若要彻底整顿布庄财务,建立新规,非短期之功。尤其人手短缺,现有账房能力参差不齐,恐难当大任。”
这是实情,也是他新官上任面临的第一个棘手难题。他虽才华横溢,但毕竟孤身一人,面对一个被蛀空了的烂摊子,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感。
楚逸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下。
他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冰冷的探照灯,落在柳明脸上。
“难?”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寒意森森的弧度,“那是因为你用的方法,还是老掉牙的那套。”
柳明一怔,下意识道:“殿下明鉴,记账核账,自古便是如此……”
“自古便是如此,便是对的?”楚逸打断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就像世人皆以为天圆地方,便是真理?”
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柳明身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你那个‘复式记账法’,理念尚可,但还不够。”楚逸俯视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头脑,“我问你,如何让一个偌大的产业,数万两银钱流动,成百上千人劳作,像一架精密的**机,每一个齿轮都严丝合缝,高效运转,令行禁止,无人敢贪,无人敢惰?”
柳明被问得愣住,额头渗出细汗。他钻研账目,力求清晰,但如何管理一个庞大的组织,尤其是让所有人都高效廉洁……这已超出了他熟悉的范畴。他张了张嘴,艰难道:“需……需严刑峻法,需贤能之人分而治之……”
“严刑峻法?治标不治本。贤能之人?可遇不可求。”楚逸冷笑,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真正的掌控,在于制度!在于方法!在于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
他猛地转身,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叠他这几日凭记忆勾勒的稿纸,啪地一声拍在柳明面前的账本上。
“看看这个。”
柳明疑惑地拿起稿纸,只看了几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第一张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树状结构图,顶端写着“镇北王府”,下方分出“财、人、物、产、情”等枝干,每一枝干又细化出若干分支,如“财”下分“预算、核算、审计、金库”,“人”下分“招募、考核、薪酬、晋升”……脉络清晰,权责分明!
第二张纸,标题为《岗位职责与绩效考核表》。上面详细列出了“账房主事”、“库房管事”、“店铺掌柜”等职位的“工作内容”、“权责范围”、“考核标准”(如账目准确率、库存周转率、营收增长率),甚至还有“月度评分”和“绩效奖金挂钩比例”!
第三张纸,则是更详细的《新式复式记账科目表与流程规范》,将他那日提到的“借”“贷”进一步系统化,列出了“资产”、“负债”、“权益”、“收入”、“费用”五大类科目,每一科目下又细分若干子目,并规定了凭证填制、账簿登记、月末结账的全套流程!
这……这是什么?!
柳明的手开始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管理”的认知!
那结构图,将庞杂的事务梳理得井井有条,仿佛将一团乱麻瞬间理成了清晰的丝线!
那绩效考核,将虚无的“勤勉”、“能力”变成了可量化的数字,功过赏罚,一目了然,再无模糊地带!
那记账规范,更是将他引以为傲的“复式记账”完善成了一座精密、严谨、环环相扣的堡垒!
这已不仅仅是记账之法,这是一套足以治理一个王国、一个军团的绝世宝典!
“殿下……这……这……”柳明抬起头,看着楚逸,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和难以置信,声音颤抖得语无伦次,“此乃……神术!天书!敢问殿下,从何得来?!”
楚逸负手而立,窗外的微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
“从何得来不重要。”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你只需知道,跟着本王,你看到的,将是这世间庸碌之辈穷极想象也无法触及的风景。”
他指向那些稿纸:“用这套东西,去重整布庄,去搭建王府的管理框架。给你一个月时间,我要看到一个新生的、如臂使指的‘皇家商会’雏形。钱,我给你。人,赵铁柱和影十三会配合你筛选、清理。谁敢阳奉阴违,或能力不济……”
楚逸顿了顿,眼中血色一闪而逝:“你知道后果。”
柳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激动和崇拜!
他双手紧紧攥着那叠稿纸,如同捧着绝世瑰宝,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殿下!殿下大才!旷古烁今!柳明……柳明以往竟坐井观天,妄自尊大!与此等学问相比,明往日所学,不过腐儒之见,粪土不如!”
他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痕,那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狂喜!
“明,愿拜殿下为师!此生此世,追随殿下左右,学习此等经天纬地之学!纵肝脑涂地,九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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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安危风险,都已抛到九霄云外!
他追求的“学问”极致,他渴望的一展抱负,竟在这位“阎王”殿下身上找到了答案!
这已不是简单的知遇之恩,这是对他灵魂的彻底征服和重塑!
楚逸俯视着跪伏在地、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柳明,心中戾气稍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绝对的冰冷快意。
很好。
恐惧和利益,能收买人身。
但超越时代的知识和力量,才能征服灵魂!
这把锋利的“文刀”,终于彻底归心,淬火完成。
“起来。”楚逸淡淡道,“本王没空收徒。做好你该做的事,便是最好的报答。”
他走回书案后坐下,语气恢复不容置疑的威严:“即日起,你便是镇北王府总管事,秩比五品,月钱百两,总管王府及名下所有产业账目、人事、制度建设。商会筹建,由你全权负责,定期向本王禀报。”
“另,王府西跨院拨给你一处独立小院,接你母亲过来静养,本王会派太医定期诊治。”
恩威并施,关怀入微。
柳明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柳明,领命!必不负殿下厚望!”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叠稿纸贴身收好,眼神已与片刻前截然不同,充满了无穷的斗志和信念。
楚逸挥挥手:“去吧。让赵铁柱进来。”
“是!”柳明躬身退下,脚步沉稳有力。
片刻后,赵铁柱拄着棍子走了进来,腿伤未愈,但精神矍铄。
“主子,您找我?”
楚逸看着他:“柳明接下来会有大动作,重整布庄,筹建商会。需要可靠的人手。你腿脚不便,暂时负责王府内卫,但你的那些市井兄弟,若有机灵可靠、身家清白的,可推荐给柳明做外围之事。记住,宁缺毋滥。”
赵铁柱眼睛一亮:“主子放心!铁柱晓得轻重!一定把底子干净的弟兄找出来!”
“嗯。”楚逸点头,“另外,让你手下机灵点的,多留意京城各家商号的动静,尤其是楚云山名下那些铺子的掌柜、账房,有无异动,或者……有无不得志、可能被拉拢的人。”
赵铁柱心领神会,狞笑一声:“明白!主子是要挖那老狗的墙角!铁柱一定把事儿办妥!”
安排完这些,书房内重归寂静。
楚逸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夜的寒风裹挟着湿冷气息涌入。
远处,镇国公府的方向一片漆黑,如同蛰伏的巨兽。
但楚逸知道,那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柳明这把“文刀”,加上赵铁柱和影十三这一明一暗两把“利刃”,他的班底雏形已现。
商业、情报、武力,三足鼎立的格局正在形成。
接下来,就是以此为基,疯狂扩张,吞噬一切!
楚云山,你的钱袋子,你的官帽子,你的命……我都会一一拿走。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中戾气与野心交织,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降维打击,才刚刚开始。”
第35章 暗巷血影,危局偶遇
戾气,在楚逸的胸中盘旋,并未因收服柳明而平息,反而因看到了更广阔的可能性而愈发躁动。
钱、人、产业……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楚云山那条老狗经营多年,党羽遍布朝野,暗桩无数。
明面上的刀枪容易抵挡,暗地里的毒蛇才最是致命。
他需要一双更锐利、更隐蔽的眼睛,一把能悄无声息割开敌人喉咙的**。
“暗卫的组建,必须加快。”楚逸喃喃自语,眼中寒光闪烁。
他需要真正的专业人士,精通潜伏、暗杀、刺探的顶尖好手。
可这样的人,要么被权贵笼络,要么隐匿于江湖,踪迹难寻。
“看来,得亲自去那些‘脏地方’走一遭了。”楚逸起身,玄色**袍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备车,去西市鬼街。”楚逸对门外候着的侍卫下令。
“王爷,鬼街龙蛇混杂,夜间更是凶险万分,您万金之躯……”侍卫统领面露难色,试图劝阻。
“本王的话,不说第二遍。”
侍卫统领冷汗涔涔,不敢再言,立刻躬身去准备。
片刻后,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然驶出王府角门,融入京城的夜色。
楚逸只带了四名精悍侍卫,皆作寻常家丁打扮,影十三如同真正的影子,隐在马车附近的黑暗中,气息全无。
西市鬼街,并非官方称谓,而是京城三教九流、黑市交易的**地。
白日里尚且混乱,入夜后,更是盗匪、**、逃犯的乐园。
马车在街口停下,楚逸下车,一股混杂着劣质酒气、汗臭、血腥和某种**食物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街道两旁灯火昏暗,人影幢幢,窃窃私语声、叫骂声、女子的娇笑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病态的喧嚣。
楚逸一身寻常锦袍,气质却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立刻成了焦点。
“主子,此地不宜久留。”一名侍卫低声道,手按在腰刀上,警惕地环视四周。
楚逸却恍若未闻,信步朝街内走去。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环境,只有在这种法外之地,才可能找到真正的“人才”。
或者说,亡命之徒。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些蹲在墙角兜售赃物的混混,掠过那些在赌坊门口红着眼进出的赌徒,忽略那些在妓院门前拉客的龟公。
这些,都是渣滓,不入流。
他要找的,是潜藏在阴影里的猛兽。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一条更加狭窄、漆黑的小巷传来兵刃交击和压抑的怒吼声。
楚逸脚步微顿,眼神一凝。
“过去看看。”
侍卫们立刻上前,护着楚逸靠近巷口。
只见巷内,七八名手持钢刀、面目凶狠的黑衣人,正在**一名浑身是血、步履踉跄的男子。
“血煞,交出东西,给你留个全尸!”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刀光凌厉,逼得那男子连连后退。
被称作血煞的男子一言不发,只是咬紧牙关,眼神如同被困的孤狼,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血煞?这名字……有点意思。
看其身手,绝非普通江湖客,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或死士。
那些黑衣人的配合和刀法,也透着军伍或大族圈养高手的痕迹。
“私人恩怨,还是……灭口?”楚逸心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
无论是哪种,这个血煞,都引起了他的兴趣。
能在如此重伤下,依旧保持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此人的意志和身手,都是顶尖的。
“主子,要插手吗?”侍卫低声询问,面露忧色。对方人多势众,且看起来不好惹。
插手?当然要插手。
不过,不是现在。
他要等,等血煞彻底陷入绝境,雪中送炭,方能换来死心塌地。
“等着。”楚逸吐出两个字,身形隐在巷口的阴影里,如同蛰伏的猎豹。
血煞又拼死反杀一人,但肋下也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狂涌。
他闷哼一声,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稳。
“他不行了!围上去,乱刀**!”黑衣头目狞笑。
剩余四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刀光织成死亡之网,罩向血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三支**箭如同毒蛇般从巷口阴影处射出,精准无比地没入三名黑衣人的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力道奇大,箭尖透胸而出!
三名黑衣人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箭簇,随即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黑衣头目猛地回头,看向巷口,又惊又怒:“谁?敢管我们‘幽冥阁’的闲事?!”
幽冥阁?
楚逸眼神微动,京城有名的**组织,据说背景很深。
很好,敌人越强,收服血煞的价值就越大。
楚逸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四名侍卫紧随其后,刀已出鞘半寸,杀气凛然。
“幽冥阁?很了不起吗?”楚逸语气淡漠,“这人,本王看上了。”
“本王?”黑衣头目瞳孔一缩,仔细打量楚逸,虽衣着普通,但那股上位者的气势绝非伪装。
“阁下到底是哪位王爷?此人乃我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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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必杀之叛徒,还请王爷行个方便,幽冥阁日后必有厚报!”黑衣头目试图抬出后台压人。
“厚报?”楚逸嗤笑一声,“本王缺你那点厚报?”
他懒得再废话,对身后侍卫下令:“杀了。”
命令简洁,冰冷无情。
四名侍卫如同猛虎出闸,直接扑向那黑衣头目。
刀光剑影交错,不过数合,一名侍卫卖个破绽,另一人刀锋掠过,直接削断了黑衣头目的手腕!
“啊!”惨叫声中,钢刀落地。
紧接着,四把刀同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逸走到血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血煞?名字不错。”楚逸语气平淡,“本王给你两个选择。”
“一,跟我走,我救你,你这条命以后归我。”
“二,留在这里,等幽冥阁下一波追杀的人来,或者失血过多而死。”
没有多余的招揽,没有虚伪的同情,只有赤裸裸的现实和选择。
血煞抬起头,黑巾下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看透楚逸。
楚逸任由他打量,眼神深邃如潭,不起波澜。
“你……真能解我身上的‘蚀骨散’?”血煞声音沙哑艰难地开口,这是他最后的顾虑。
楚逸嘴角微勾:“区区‘蚀骨散’,本王还不放在眼里。”
血煞身体一震,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他死死盯着楚逸,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眼前之人莫名强大的信服感,压倒了一切。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却坚定:“我……跟你走。”
楚逸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很好。”
他转身,对侍卫道:“清理干净,把那个活口带上。”
又示意:“扶着他。”
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血煞。
楚逸回到马车,闭目养神。
血煞,这把锋利的**,已然入手。
虽然还需打磨、驯服,但根基极佳。
更重要的是,通过他,或许能撬动幽冥阁,甚至其背后的势力。
楚云山,你手下到底还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
车内,血煞因失血和疲惫陷入半昏迷,但紧蹙的眉头显示他体内的毒素正在肆虐。
楚逸睁开眼,看了一眼血煞,对车外吩咐:“回府后,直接去药房,取我标注的那几味药材。”
“是,王爷。”
楚逸重新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敲击。
蚀骨散?
正好拿来试试手,也让这新收的“利刃”,彻底见识一下本王的手段。
第36章 霸道抢人,唯我可用
楚逸将目光投向那被压跪在地、面无人色的幽冥阁头目。
那头目接触到楚逸冰冷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磕头:“王爷饶命!小的有眼无珠!冲撞王爷天威!求王爷饶小的一条狗命!小的愿做牛做马……”
“幽冥阁总坛在何处?阁主是谁?受谁指使追杀他?”楚逸语气淡漠,直接发问。
头目一愣,眼神闪烁,显然有所顾忌。
楚逸没了耐心,对影十三使了个眼色。
影十三上前,指尖寒芒一闪。
“啊——!”头目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一根手指已齐根断落!
“我说!我说!”剧烈的疼痛和恐惧瞬间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总坛……总坛在城西‘福寿’棺材铺地下!阁主……阁主身份神秘,小人从未见过真容!只知……只知他常与镇国公府的人秘密往来!这次追杀血煞,也是……也是接了镇国公府的单子!”
楚逸眼中寒光暴涨!
果然有楚云山这条老狗的影子!
很好!又一笔血债!
“废物。”楚逸听完,再无兴趣,转身朝巷外走去。
影十三手起刀落,寒光一闪。
头目的求饶声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楚逸脚步未停,声音冰冷传来:“清理干净。将人头,送去福寿棺材铺。顺便,给楚云山带个口信——”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戾气冲天。
“告诉他,他养的狗,本王宰了。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本王亲自去取他的狗头!”
“是!”影十三躬身领命,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楚逸走出阴暗的小巷,深夜的寒风吹拂着他玄色的衣袍。
身后,是迅速被处理干净的杀戮现场,和一名新收的、满身血煞之气的顶尖**。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中翻涌的戾气与掌控一切的快意交织。
楚云山,你的爪牙,我一根根剁掉。
你的秘密,我一件件掀开。
镇北王府最深处的密室,石壁上的油灯将两道拉长的影子投在冰冷地面,扭曲晃动。
血煞仰面躺在临时铺就的床板上,破烂的夜行衣被褪至腰间,露出精悍却布满新旧伤疤的上身。
肋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已被简单清洗缝合,但周围皮肉泛着诡异的青黑色,丝丝腥臭的黑血仍在缓慢渗出。
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微弱,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拉风箱般的杂音。
蚀骨散的毒性彻底发作,如同万千冰针在他经脉中疯狂穿刺,带来蚀骨钻心的剧痛,让他意识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
楚逸站在床前,褪去了玄色**袍,只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
他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血煞的状况,眼神冷静得如同在打量一件器物。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药味以及那股阴寒的毒素特有的**气息。
“主……主公……”血煞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涣散,但求生本能让他看向楚逸,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毒……毒发了……”
楚逸没有回应,只是抬手探了探他的腕脉。
指尖触及的皮肤一片冰凉,脉搏紊乱微弱,时有时无。
蚀骨散的阴毒已侵入心脉,若非血煞本身内力深厚、意志顽强,此刻早已毙命。
“影十三。”楚逸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
如同鬼魅般,影十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楚逸身侧,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紫檀木药箱,里面整齐排列着银针、小刀、瓷瓶等物。
“按住他。可能会有点疼。”楚逸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取过一盏油灯,将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火焰上灼烧至微红。
影十三上前,双手如铁钳般按住血煞的肩头和大腿。
血煞眼中闪过一丝**,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和一丝微弱的期盼。
楚逸眼神专注,下手如电。
第一根烧红的银针精准刺入血煞头顶百会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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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捻动。
血煞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楚逸动作行云流水,一根根银针依次刺入血煞周身大穴:神庭、太阳、膻中、气海、关元……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血煞身体的剧烈颤抖和更加粗重的喘息。
银针不仅封住了毒性蔓延,更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刺激着他濒临崩溃的生机。
“呃……啊——!”当一根特长的银针深深刺入背后命门穴时,血煞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剧烈挣扎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湿了身下的铺盖。
影十三手臂肌肉贲起,死死将他按住。
楚逸眉头都未皱一下,手法稳定依旧。
他取过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油灯上烧了烧,然后快速划开血煞伤口周围青黑色的皮肉。
黑血汩汩涌出,他拿起一个瓷瓶,将里面刺鼻的白色药粉撒在伤口上。
“嗤——”一阵白烟冒起,伴随着皮肉被腐蚀的轻微声响。
血煞痛得浑身抽搐,眼球上翻,几乎要昏死过去。
“这点痛都受不了,怎么配跟着本王报仇?”楚逸冰冷的声音传入他几乎被痛苦淹没的意识,“想想幽冥阁是怎么对你的,想想楚云山是如何将你逼入绝境的。这点痛,比起你心中的恨,算什么?”
这话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激起了血煞心底最深沉的戾气和不甘!
他猛地咬紧牙关,舌尖被咬破,满嘴血腥味,硬是将后续的惨嚎咽了回去,只剩下喉咙里野兽般的嗬嗬声,眼神重新凝聚起凶狠的光芒。
楚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他要的就是激发对方的恨意和求生欲,这比任何药物都更能支撑他活下去。
清创完毕,楚逸取出另一个玉瓶,倒出几颗朱红色的药丸。
药丸一出,一股灼热阳刚的药香立刻驱散了部分腥臭。
这正是他根据记忆配制的“三阳辟毒丹”,主药便是至阳的三阳草和赤炎参。
第37章 毒蛊相生,暗卫归心
密室内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混杂着草药苦涩的味道,凝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油灯的光芒将楚逸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石壁上,宛如一尊掌控生死的魔神。
他刚刚完成了一场与阎王抢人的博弈,指尖还残留着银针的微颤和药粉的触感。
血煞瘫在硬板床上,如同被淘空的破布口袋。
蚀骨散的阴寒虽被暂时压下,但剧毒侵蚀经脉的痛楚余波未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狰狞的伤口,带来细密而尖锐的刺痛。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唯有那双眼睛,在经历了极致的痛苦与濒死的绝望后,反而淬炼出一种野兽般的凶戾与清醒。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静立床前的楚逸。
这个男人,救了他,用的却是最霸道、最痛苦的方式。
没有温和的劝慰,没有虚伪的安抚,只有冰冷的银针、灼热的药力,以及直刺灵魂的诛心之言。
楚逸也在看他,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治不过是随手拂去衣角的灰尘。
“感觉如何?”楚逸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内显得格外清晰,不带任何情绪。
血煞喉咙滚动,发出沙哑破碎的声音:“……还……死不了。”他试图移动手臂,却引来一阵撕裂般的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蚀骨散的毒,已侵入你心脉本源。”楚逸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三阳辟毒丹至刚至阳,可强行压制毒性,但亦会灼伤你的经脉。每七日需服一次,连续七次,方有可能根除。期间若断药,或运功过甚,毒性反噬,神仙难救。”
血煞瞳孔微微一缩。
他听懂了话里的含义——他的命,从此被握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手里。
那不是救命之恩,那是一道更冰冷、更无法挣脱的枷锁。
楚逸向前一步,阴影笼罩住血煞:“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离开。本王绝不阻拦。只是不知,幽冥阁的追兵,此刻是否已守在王府之外?而你这残破之躯,又能撑到几时?”
话语如刀,精准地剜在血煞最脆弱的地方。
他猛地咬紧牙关,牵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却爆发出强烈的不甘和恨意。
恨那将他逼至如此绝境的幽冥阁,恨那幕后黑手楚云山!
“为什么……救我?”血煞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的施舍,尤其是来自一位以“阎王”为名的亲王。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因为你的恨,对本王有用。”
他俯下身,冰冷的目光直视血煞眼底:“幽冥阁为何对你赶尽杀绝?楚云山,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压迫感扑面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血煞呼吸一窒,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注视下,他发现自己竟生不出丝毫隐瞒的念头。
或许是濒死后的脆弱,或许是那丹药带来的奇异信任,又或许,是他心底积压太久的冤屈和愤怒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已是一片豁出去的决绝。
“属下……原是幽冥阁‘地’字级**。”他声音低沉,带着血沫摩擦喉咙的杂音,“半月前,奉命暗杀北境一名退役校尉。得手后……在其贴身内甲夹层中,发现半封密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惊悸与愤怒:“是……是楚云山与北漠某位贵族的通信!内容涉及……涉及泄露边境布防,以换取对方支持其打压政敌!此乃通敌叛国之铁证!”
楚逸眼中寒光乍现,果然如此!
“属下知此事千系重大,本想立刻密报阁主。岂料……”血煞语气陡然变得咬牙切齿,“阁主竟早已被楚云山收买!他假意安抚,暗中却下令将我灭口,诬我私藏密信,意图叛逃!更可恨的是,那老贼早在我饮食中下了这蚀骨散!”
极致的恨意让他身体微微发抖:“我拼死杀出重围,将密信藏于城外土地庙神像之下,本想以此為凭,寻机揭露真相……奈何毒性发作,又被一路追杀……”
说到最后,他声音已带上一丝绝望的哽咽。
忠心的组织背叛,崇敬的阁主陷害,一身武功几乎被**废掉,如同丧家之犬般东躲西藏……这等遭遇,足以摧垮任何硬汉的心志。
楚逸静静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戾气却骤然浓烈了数分,石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好一个楚云山!好一个幽冥阁!
陷害忠良,通敌**,如今连为自己卖命的**都要斩草除根!
其心之毒,甚过蛇蝎!
“那密信,现在何处?”楚逸追问,声音冷冽。
“京城……西郊……十里坡……破败土地庙……左……左首第三尊泥塑神像……底座暗格……”血煞艰难地说出地点。
楚逸记下,微微颔首。
这份证据,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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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血煞,此刻这**眼中燃烧着熊熊恨火,那是对幽冥阁和楚云山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想报仇吗?”楚逸问,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血煞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想!日日夜夜都想!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很好。”楚逸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我会治好你的伤,清除你的毒,给你报仇的力量。但作为交换,你的忠诚,也必须毫无保留地献给我。你,可愿意?”
没有退路的选择。
要么在毒发和追杀中悲惨死去,要么将灵魂卖给眼前的“阎王”,换取一线复仇的生机。
血煞几乎没有犹豫。
他挣扎着,不顾浑身剧痛,从床上翻滚下来,单膝跪地,因虚弱而身体摇晃,却努力挺直脊梁,仰头看着楚逸。
动作牵动伤口,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血煞……愿奉主公为主!此生此世,唯主公之命是从!刀山火海,百死无悔!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誓般的沉重与决绝。
楚逸看着他肋下洇出的鲜血,看着他眼中近乎疯狂的忠诚与恨意交织的光芒,知道这一刻,这把淬毒的利刃,才真正完成了归鞘。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被逼到绝境、只能依靠他、并且与他有共同仇恨的野兽。
“影十三。”楚逸开口。
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
“带他去隔壁静室,好生看顾。所需药物,直接去库房支取。”楚逸吩咐道,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从今日起,他代号‘血影’,归你调教,我要他尽快恢复,成为暗卫最锋利的牙。”
“是,主人。”影十三躬身,声音毫无起伏。
他上前,轻松地将虚弱不堪的血煞扶起。
血煞——现在的血影,最后看了一眼楚逸,那眼神复杂,充满了敬畏、感激、以及一丝对未来的嗜血渴望。
石门再次开启又合拢,密室中只剩下楚逸一人。
收获一员潜力巨大的暗卫统领,更得到了一条关于楚云山通敌的关键线索。
这笔买卖,很划算。
楚云山,你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你处心积虑要灭口的人,会成为刺向你心脏最致命的一把**。
戾气在楚逸眼底汇聚,化作冰冷而残酷的笑意。
下一个,该去取回那份“礼物”了。
第38章 三方初汇,班底雏形
石壁上的油灯将三道拉长的影子投在冰冷地面,扭曲晃动,泾渭分明。
赵铁柱拄着一根临时削制的粗糙木棍,左腿包裹着厚厚的绷带,站姿却努力挺得笔直。
他那张历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市井底层摸爬滚打留下的彪悍和一丝刚刚脱离绝境后对未来的狂热。
目光扫过身旁两人时,既有好奇,也有一份凭借“最早跟随王爷”而生出的微妙底气。
柳明站在另一侧,身上依旧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儒衫,但浆洗得干净,头发也仔细梳理过。
他脸色因连日熬夜核对账目而略显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一种久旱逢甘霖、终于得遇明主的亢奋。
最边缘的阴影里,血影靠墙而立,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劲装,肋下的伤口被严密包扎,但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有些不稳。
然而,那双眼睛里曾经的绝望和疯狂已被一种冰冷的死寂取代,如同淬火的寒铁,偶尔闪过的锐光,却比之前更加危险。
楚逸端坐于主位,玄色常服在灯下泛着幽光。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三位背景、性格、能力迥异的核心班底,心中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涌动。
这就是他立足京城的初始基石。
一个忠仆之后,熟悉底层,悍勇可用。
一个寒门奇才,精通筹算,可掌内务。
一个暗夜**,技艺高超,专司诡道。
戾气在他心底盘旋,并非针对眼前三人,而是针对这座**的京城,针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叔父。
他需要力量,需要爪牙,需要将一切阻碍碾碎的绝对实力。
而整合眼前这三股力量,就是第一步。
“都到了。”楚逸开口,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石室内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人立刻收敛心神,齐齐躬身:“参见王爷(主公)!”
楚逸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核心。
“柳明,布庄账目清点如何?可能正常运转?”
柳明立刻上前一步,语速快而清晰:“回王爷,明暗两账均已厘清,亏空与罪证已单独封存。库房存料清点完毕,虽被王霸贪墨不少,但剩余优质绸缎仍可支撑半月销售。伙计之中,已清除八名王霸死党,余下二十三人,经过初步甄别和震慑,暂时可用。按王爷赐下的新式管理法,明日起便可试行‘岗位责任制’与‘日清日结’,确保账目清晰,无人敢再伸手。”
他言语间充满自信,甚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想要实践那些超越时代理念的激动。
“很好。”楚逸目光转向赵铁柱,“你的腿,需要多久能行动无碍?”
赵铁柱用力一顿木棍,大声道:“回主子!郎中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铁柱皮糙肉厚,最多一月,定能跑跳如常!绝不耽误主子的大事!”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豁出去的蛮劲。
楚逸不置可否,最后看向血影:“你的毒,下次发作在何时?”
血影抬起头,声音嘶哑但稳定:“七日之后。”他顿了顿,补充道,“影十三大人已传授属下敛息法,七日内,只要不动用内力,可维持现状,不影响执行一般命令。”
他称影十三为“大人”,姿态放得很低,显然已完全认同了自己在暗卫体系中的位置。
楚逸将三人的状态尽收眼底,心中已有计较。
忠诚度初步建立,但远未到铁板一块。
需要一场实战,来磨合,来见血,来确立权威。
“楚云山丢了布庄,折了王霸,绝不会善罢甘休。”楚逸声音转冷,石室内的温度仿佛也随之下降,“据本王推断,他下一步,要么是动用官面力量反扑,要么,就是再派暗探,甚至**,来探查虚实,或进行破坏。”
柳明眉头微蹙,露出思索之色:“王爷明鉴。官面力量,我们手握地契和部分罪证,尚可周旋。但暗地里的手段,防不胜防。”
赵铁柱立刻梗着脖子道:“主子放心!铁柱这就让手下的弟兄们盯死王府和布庄周围!但凡有可疑人物,绝逃不过我们的眼线!”他虽行动不便,但凭借多年市井积累的人脉,信心十足。
血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对于暗处的敌人,他才是专家。
楚逸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被动防御,非本王风格。”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悬挂在墙边的京城粗略地图前,手指点向云锦布庄的位置。
“我们要主动出击,敲山震虎。”
三人目光瞬间聚焦在地图上。
“柳明。”楚逸点名。
“学生在。”
“根据布庄暗账记录,楚云山在城西还有一家名为‘永昌’的粮行,也是其重要财源,由王霸的一个远房表亲掌管。你立刻分析这家粮行的往来账目弱点,找出其可能存在的违规之处,比如……以次充好,或是与漕帮勾结,偷**银。”
柳明眼中精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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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明白了楚逸的意图:“王爷是想……从经济上反击?学生立刻去办!最迟明早,必将永昌粮行的命门找出!”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对于能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打击敌人,充满了期待。
“赵铁柱。”
“属下在!”
“你的任务,是利用你的关系网,盯紧永昌粮行。同时,散布消息,就说镇北王查抄布庄,发现了楚云山更多罪证,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其名下其他产业。记住,要做得自然,似是而非,引蛇出洞。”
赵铁柱虽然对具体谋划不太懂,但执行命令毫不含糊,用力点头:“主子放心!搅混水、放风声,这是弟兄们的拿手好戏!”
最后,楚逸的目光落在血影身上。
“血影。”
“属下在。”血影踏前一步,身影依旧有些摇晃,但眼神锐利如刀。
“你的任务最重,也最险。”楚逸盯着他,“我要你带两名影十三挑出的好手,暗中监视永昌粮行。若发现楚云山派去的探子或**,不必请示……”
楚逸眼中戾气一闪而逝。
“就地格杀,处理干净。然后,将他们的腰牌,扔到楚云山另一处产业门口。”
他要的不仅是防御,是更狠辣的反击和震慑!
你不是派探子吗?
来多少,死多少!
而且死得不明不白,还要把恐惧送到你的家门口!
血影闻言,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燃起病态的兴奋。
“属下……领命!”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杀戮渴望。
楚逸环视三人:“此次行动,三方协同。柳明提供情报支持,赵铁柱制造混乱和眼线,血影执行清除。各自负责一摊,但需及时互通消息。若有任何一环脱节,或擅自行动,军法处置!”
他语气森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是第一次协同作战,必须成功,不容有失!
“是!王爷(主公)!我等必不负重托!”三人齐声应道,眼神中都燃起了火焰。
柳明是跃跃欲试的兴奋,赵铁柱是摩拳擦掌的干劲,血影则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楚逸坐回主位,挥了挥手:“都去准备吧。明日此时,此地汇报进展。”
三人躬身退下。
赵铁柱拄着棍子,脚步沉重却坚定。
柳明步履匆匆,脑中已开始飞速运转。
血影则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门外黑暗。
第39章 资源整合,力量初显
楚逸负手立于窗前,玄色**袍的衣摆纹丝不动,如同他此刻冰封的心境。
窗外是沉寂的京城,但他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主子。”
赵铁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打破了一室寂静。
他虽腿伤未愈,拄着棍子,但腰板挺得笔直,眼中闪烁着猎鹰般的光芒。
“讲。”楚逸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却自带威严。
“柳先生的分析没错!”赵铁柱语速加快,“咱们的人盯**楚云山那老狗的心腹管家,发现他昨夜丑时,鬼鬼祟祟去了城西‘福寿’棺材铺后巷的一处私宅!那地方,表面看是个普通富户,但守备森严,暗哨不少,绝对有鬼!”
楚逸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映出一片冰冷的戾气。
“棺材铺……私宅……”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看来,咱们这位叔父,不仅贪墨军饷,连**的生意和见不得光的私产都要沾手。”
“主子明鉴!”柳明从一旁的书案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结合此前暗账记录的资金流向和那管家近期的活动规律,属下推断,那处私宅,极可能就是楚云山一处秘密金库,或者藏匿关键账册、信物之地!”
他的声音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清晰条理,却难掩激动。
利用楚逸传授的“数据交叉分析”和“行为模式推演”,竟真能从浩如烟海的杂乱信息中,精准定位到敌人的命门!
这种超越时代的洞察力,让他对楚逸的敬畏更深一层。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很好。铁柱,继续盯死,摸清暗哨位置、换班规律。我要一只苍蝇飞进去的动静都知道。”
“是!主子放心!弟兄们都是老手,绝不打草惊蛇!”赵铁柱用力一顿木棍,领命道。
“柳明,”楚逸目光转向这位新收的谋士,“根据地形和守备,制定行动计划。要快,要静,要万无一失。”
“属下已有了初步构想。”柳明立刻铺开一张潦草却结构清晰的手绘地图,“宅院墙高门厚,强攻不易。但东侧有一棵老槐树贴近墙头,可为潜入点。院内巡逻间隔约半柱香,西厢房守备最严,应为目标所在。建议子时末,人最困顿之时,由影十三大人带精锐潜入,以迷香或瞬**段控制西厢守卫,搜寻物品。铁柱兄的人在外围策应,清除可能的外援信号。”
楚逸静静听着,心中飞速权衡。
柳明的计划已相当周全,结合了地形、时间、心理诸多因素。
这寒门书生,确是个宝。
“可。”楚逸点头,“但计划再加一环。影十三。”
阴影中,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影十三无声无息地出现,单膝跪地。
“主人。”
“你亲自去,确认目标。若真是金库或账册,不必全部带回。”楚逸眼中寒光一闪,“取最关键的部分,足以定死罪的即可。其余……给我烧了。”
柳明和赵铁柱闻言,俱是一震。
烧了?!
那可能是金山银海!是无数罪证!
楚逸看穿他们的心思,冷笑道:“钱,本王不缺。罪证,有几样铁证就够了。全部拿走,反而显得刻意。一把火烧个干净,才是死无对证,才能让楚云山那老狗痛彻心扉,阵脚大乱!”
他要的不是一点点削弱,而是雷霆一击,既要命,也要诛心!
柳明瞬间明悟,眼中爆发出钦佩的光芒:“主公英明!此乃攻心之上策!”
赵铁柱也恍然大悟,狞笑道:“就该这么办!掏了那老狗的心窝子,再放把火,爽快!”
“去吧。”楚逸挥手,“子时行动。我要在黎明前,看到东西,看到火光。”
“是!”三人齐声应命,迅速退下安排。
子时末,万籁俱寂。
城西那处私宅的高墙下,数道黑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掠过。
影十三一马当先,身形如烟,借助老槐树虬枝,轻盈翻入高墙,落地无声。
院内两名巡逻护卫刚转过墙角,喉咙便被闪电般探出的**割开,未能发出半点声响,便被拖入阴影。
根据柳明精准计算的路线和时间差,影十三带领三名暗卫如入无人之境,精准避开所有明暗哨,直扑西厢房。
西厢房外果然有四名带刀护卫值守,眼神警惕。
影十三打了个手势,两名暗卫从阴影中弹出吹管。
细微的破空声几乎低不可闻,四名护卫身体一僵,眼中露出惊骇,随即软软倒地,被迅速拖到廊柱后。
影十三用**撬开铜锁,闪身入内。
屋内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一排排沉重的铁木箱子和几个上了重锁的柜子。
打开一个箱子,金光刺眼——全是码放整齐的金锭!
另一个箱子,则是璀璨的珠宝玉石!
影十三眼神毫无波动,迅速打开柜子。
里面不是金银,而是厚厚的账本、一叠叠密信,以及……一枚以玄铁打造、刻着狰狞狼头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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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速翻阅几页账本,眼中寒光一闪。
就是这些!
记录了楚云山与北漠走私军械、粮草的详细数目、时间、经手人!
那令牌,更是北漠高层才有的信物!
影十三毫不贪多,只将最核心的几本账册、几封密信和那令牌用油布包好,贴身藏起。
随后,他取出火折子和猛火油,冷冷地洒在那些箱柜之上。
火星落下。
轰!
烈焰瞬间升腾,贪婪地吞噬着满屋的罪证与不义之财!
影十三毫不留恋,身形一闪而出,发出几声夜枭啼鸣般的暗号。
外围策应的赵铁柱手下听到信号,立刻在几处关键地点同时放火,制造混乱。
“走水了!走水了!”
宅院内顿时惊呼四起,乱作一团,救火声、哭喊声、咒骂声响成一片,彻底掩盖了潜入者撤离的细微动静。
……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楚逸依旧坐在书房,指尖敲击着扶手,耐心等待。
窗棂被轻轻叩响。
影十三如同从夜色中渗出般出现在屋内,单膝跪地,双手呈上那个油布包裹。
“主人,幸不辱命。东西在此。宅院已焚。”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逸接过包裹,打开。
那几本账册,那密信,那冰冷的玄铁狼头令牌,在烛光下散发着血腥与阴谋的气息。
他甚至没有细看,只是感受着那令牌上传来的冰冷触感。
够了。
这些,足以将楚云山钉死在叛国的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做得好。”楚逸淡淡道,“下去休息吧。”
“是。”影十三再次无声消失。
楚逸拿起那枚狼头令牌,走到窗前。
远方,城西的天空,依稀还能看到一抹微红,空气中似乎飘来淡淡的烟尘味。
他知道,楚云山此刻必定如同被剜心割肉般暴跳如雷,却又查无可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这种明明知道是谁干的,却抓不到任何把柄,还要承受巨大损失的滋味,想必极其煎熬。
楚逸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再次扬起。
煎熬吧,愤怒吧,恐惧吧。
我的好叔父。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你欠我父兄的,欠我母亲的,我要你连本带利,一笔一笔,用你的权势、你的财富、你的血肉,乃至你的九族,统统还回来!
第40章 凶名渐起,阎王麾下
京城,镇国公府。
楚云山脸色铁青,手中的名贵瓷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最终“啪”地一声碎裂,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混着茶水滴滴答答落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将残片摔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管家失踪了,连同他暗中经营、用于转移和藏匿巨额财富的秘密外宅,一夜之间被搬空、焚毁,化为白地!
派去查探的人回报,现场除了焦黑的断壁残垣和几具无法辨认的焦尸,什么也没留下。
更令他心悸的是,对方手脚干净得可怕,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证据,仿佛一场天灾,而非人祸。
但他知道,这绝不是意外!
“楚逸……小畜生!是你,一定是你!”楚云山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种被精准命中要害,却抓不到对方丝毫把柄的感觉,比明目张胆的刺杀更让他恐惧。
那是一种如影随形的、无所不在的威胁,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暗处时刻盯着他,随时能给予他致命一击。
他耗费多年心血建立的财源和秘密据点,在对方眼里,似乎如同不设防的库房,想来就来,想拿就拿,想毁就毁!
这种无力感和未知的恐惧,几乎要将他逼疯。
“查!给我动用一切力量去查!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是谁动的手?!”他对着空荡的书房咆哮,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窗外呜咽的风声。
……
与此同时,京城的大街小巷,酒馆茶楼,另一种传言却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速蔓延。
“听说了吗?镇北王殿下麾下,有三位了不得的人物!”
一个说书人唾沫横飞,对着围观的百姓绘声绘色地描述。
“一位姓柳,是个文弱书生,却精通账目,能掐会算,人称‘鬼判官’!专查贪官污吏,一纸账本就能定人生死,索魂夺命!”
“一位姓赵,原是市井豪杰,如今掌管王爷的情报耳目,神出鬼没,无所不知,人称‘黑无常’!专勾贪官奸佞的魂,探听阴私秘闻!”
“还有一位最是神秘,据说常年隐于暗处,不见真容,专司杀伐,手段狠辣,人称‘白无常’!专夺人性命,无声无息,乃是王爷手中最锋利的刀!”
“这三位,便是阎王爷座下的‘三无常’!专治这世间奸恶之徒!”
百姓们听得目瞪口呆,既觉惊悚,又感快意。
“活该!让那些贪官污吏、欺压良善的恶霸尝尝厉害!”
“镇北王殿下这是替天行道啊!”
“阎王’之名,果然不虚!”
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神,甚至添加了无数玄奇色彩。
楚逸麾下“三无常”的凶名,与他自己“阎王”的称号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威慑力,笼罩在整个京城上空。
……
镇北王府,书房。
楚逸听着赵铁柱绘声绘色地转述市井流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鬼判官,黑无常,白无常?倒是挺会起名字。”
他目光扫过身前肃立的三人——柳明、赵铁柱、影十三。
柳明依旧是一身青衫,文质彬彬,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掌控他人生死的锐利和从容。
赵铁柱伤势好了大半,站得如松柏般挺直,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和杀气。
影十三则依旧隐在阴影角落,仿佛不存在,却又让人无法忽视其身上散发的冰冷死寂。
“此番行动,诸位辛苦了。”楚逸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柳明,谋划得当,算无遗策,当记首功。”
“赵铁柱,情报精准,行动迅速,功不可没。”
“影十三,执行利落,扫尾干净,甚合我意。”
他每说一句,便有一名侍卫端上一个沉甸甸的托盘。
第一个托盘送到柳明面前,上面是整整一盘金锭,以及几本珍贵的古籍和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柳明,这些是你的。金银俗物,聊表心意。这些孤本古籍,望你日后更能助我一臂之力。”
柳明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并未推辞:“谢主公厚赏!明,定竭尽所能!”他知道,这是信任,更是激励。
第二个托盘送到赵铁柱面前,同样是金锭,还有一柄镶嵌着宝石的锋利短匕,以及一份地契。
“铁柱,金子和**,赏你的。城东那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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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宅子,给你老娘安置,再接她来享福。再拨两个丫鬟伺候着。”
赵铁柱虎目瞬间就红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主子!我赵铁柱这条命,从今往后,彻底是您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赏金赐刀是荣宠,安置其母,则是真正的恩情,直戳硬汉心中最柔软处。
第三个托盘最小,送到影十三面前。没有金子,只有几个小巧的玉瓶和一枚玄铁令牌。
“十三,这些是改良后的解毒丹和疗伤圣药,效果更强。这令牌,可随时调动府库资源,优先补充你麾下暗卫所需。”
影十三默默接过,单膝跪地,一切尽在不言中。对于他而言,这些实实在在的支持,远比金银更重要。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
楚逸深谙此道。
厚赏,不仅是为了酬功,更是为了牢牢绑定人心,让他们知道,跟着自己,不仅有前途,更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和尊严。
看着眼前三位气质迥异却同样忠诚的核心班底,楚逸心中那股戾气与掌控感交织的情绪再次升腾。
力量,正在一步步汇聚于掌心。
“外面的传言,听到了?”楚逸淡淡道,“‘阎王’麾下,‘三无常’?呵,这名头,你们可喜欢?”
柳明微微一笑,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为主公效命,担此‘凶名’,是属下的荣幸。”
赵铁柱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名头够响!够吓人!我喜欢!”
影十三沉默点头。
“好!”楚逸站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既然如此,那便让这凶名,再响亮一些!”
“柳明。”
“属下在。”
“接下来,该让我们的‘皇家商会’,正式亮出名号了。”
楚逸的声音冰冷而充满野心。
“用楚云山‘送’来的这笔钱,给我把京城乃至天下的生意,都搅个天翻地覆!”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跟我楚逸作对,不仅会丢官,会丢命,更会……倾家荡产!”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半明半暗的侧脸上,勾勒出无比凌厉的线条。
身后的三人,眼神同时变得锐利起来,躬身应命。
“是!主公(主子)!”
第41章 风满京城,鸿门宴启
京城的风,似乎都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无不围绕着那位近日声名鹊起,却又凶名赫赫的镇北王——楚逸。
“听说了吗?那位‘阎王’王爷,前几日在金殿之上……”
“何止啊!听说他文武双全!武能阵前斩将,文能作诗呢!”一人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兴奋。
“嗤!一个在敌国当了十年质子的皇子,能有什么文采?怕是**如麻的凶名才是真的!”也有人嗤之以鼻,面露不屑。
“就是,粗鄙武夫,也敢妄称才子?不过是仗着皇子身份罢了。”
种种议论,如同冰火交织,将楚逸的形象割裂开来——一边是手段狠辣、令人畏惧的“阎王”;
另一边,却又隐约流传着其深藏不露、颇具文采的“才子”潜质。
……
镇国公府,如今已门庭冷落,但深宅之内,阴霾更重。
府中密室,几名核心党羽正围坐一堂,面色阴沉。
“王爷折戟沉沙,皆因那楚逸小儿狡诈狠毒!此仇必报!”一个干瘦的幕僚咬牙切齿道。
“如何报?他如今圣眷正浓,风头无两,又手握兵权,深居简出,难以下手。”另一人忧心忡忡。
为首者,乃是楚云山的长子,楚浩。
他面容阴鸷,眼中闪烁着与其父如出一辙的怨毒和一丝急于上位的疯狂。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明的不能,就来阴的!”楚浩猛地一拍桌子,“他不是有‘才子’之名吗?哼,狗屁不通!不过是侥幸在金殿上算了笔账,就被那些愚民以讹传讹!”
他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我们要在他最得意的地方,把他踩进泥里!让他身败名裂,文名扫地!”
“公子的意思是?”
“以我的名义,广发请帖,三日后,在京华第一楼举办‘文曲宴’,邀请京城所有有名的才子、清流名士、翰林学士!”楚浩冷笑,“重点——给咱们那位‘文武双全’的镇北王殿下,也送一份帖子去!”
幕僚有些犹豫:“公子,他会来吗?他若不来,岂不白费功夫?”
“他来,最好!”楚浩狞笑,“届时在宴会上,我会安排人频频向他‘请教’,出题刁难,让他当众出丑,原形毕露!让他知道,粗鄙武夫,不配与我等清流为伍!”
“他若不来?”楚浩笑容更冷,“那就是怯场!就是心虚!坐实了他徒有虚名、畏惧文斗的传言!我们同样可以大肆宣扬,说他胸无点墨,不敢赴会,彻底撕破他那层虚伪的‘才子’皮!”
“妙啊!公子此计,进退皆可攻守!”幕僚们纷纷赞叹。
“立刻去办!帖子写得漂亮点!”楚浩挥手,眼中尽是得意,仿佛已看到楚逸狼狈不堪的模样。
……
镇北王府,书房。
楚逸看着手中那份词藻华丽,字里行间却透着虚伪与陷阱意味的请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文曲宴?”他指尖在“楚浩”的名字上点了点,“黄鼠狼给鸡拜年。”
“主公,此宴绝无善意。”柳明推了推鼻梁,冷静分析,“楚浩此举,意在逼您进行文斗。无论您是否应答,是否答出,他们都有后手诋毁。若去,风险极大。”
“怕他个鸟!”赵铁柱瓮声瓮气地道,“主子,带俺老赵去!哪个龟孙敢呲牙,俺大耳刮子抽他!”
影十三如同雕像般立在阴影里,无声无息,但微微调整的站姿表明他已进入戒备状态。
楚逸放下请帖,目光扫过三位心腹,忽然笑了。
“去,为什么不去?”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有人把脸凑上来求打,本王岂有不抽之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院中摇曳的树影。
“柳明。”
“属下在。”
“你负责制定‘商业预案’。”楚逸目光深邃,“京华第一楼……听说生意不错?或许,过了三日,就该并入我‘皇家商会’了。”
柳明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属下明白!这就去收集该楼经营状况、地契归属、背后东家信息。”
“赵铁柱。”
“俺在!”
“安排人手,提前混入酒楼内外,控制所有出入口及要害位置。宴会当日,你的人在外围策应,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随意飞进飞出。”
“得令!主子放心,保证给您围得铁桶一般!”赵铁柱拍着胸脯。
“影十三。”
阴影中的身影微微躬身。
“你贴身护卫,盯死所有可能暴起发难或暗中做手脚的人。尤其注意酒水、食物。必要时,可先发制人。”
影十三无声点头,气息愈发收敛,如同蛰伏的毒蛇。
“另外,”楚逸补充道,“让咱们的说书人、还有那些拿了商会好处的茶馆,开始‘不经意’地透露,镇北王殿下已应允赴‘文曲宴’,届时或有一番‘佳话’。”
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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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把楚浩和他背后那些人的脸,抽得粉碎!
“是!”三人齐声应命,各自退下安排。
楚逸独自立于窗前,负手而立。
“楚浩……你想用文人的方式毁了我?”楚逸低声自语,戾气在眼底一闪而过,“那我就用你们最自豪的方式,把你们彻底碾碎。”
三日转瞬即过。
午后,京华第一楼前已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
楚浩早早便在门前迎客,一身锦袍,面带得体的微笑,与来往宾客寒暄,眼神却不时瞟向长街尽头,带着一丝急切和阴冷。
他在等,等那个今天注定要被他踩在脚下的人。
终于,一辆看似普通却透着肃杀之气的玄黑马车,在一队精锐侍卫的护卫下,缓缓驶来,停在了酒楼门前。
原本喧闹的门前,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辆马车吸引。
车帘掀开,一身玄色暗纹常服、身形挺拔、面容冷峻的楚逸,弯腰下车。
他没有看周围那些或好奇、或敬畏、或隐含敌意的目光,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酒楼那鎏金的招牌,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楚浩立刻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快步迎上,拱手道:“六弟!不,镇北王殿下!您肯赏光莅临,真是令我这‘文曲宴’蓬荜生辉啊!”
言语看似客气,但那声突兀的“六弟”,却刻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和挑衅。
楚逸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并未还礼,只是淡淡道:“堂兄客气了。本王近来忙于肃清**,整顿军务,难得清闲。今日得空,正好来看看……”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听的文人,声音提高了一分,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看看这京城的文风,是否也需整顿一番。”
一语既出,满场皆静!
楚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周围文士们的脸色也变得精彩纷呈。
这话,绵里藏针,霸气十足!
哪是来参加文会的?分明是来巡视、来挑刺的!
楚逸却不再理会他,抬步径直向楼内走去。
影十三如影随形,无声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冰冷的目光让试图靠近寒暄的人不由自主地退开。
楚浩站在原地,看着楚逸挺拔而冷漠的背影,脸色逐渐变得铁青,袖中的拳头狠狠攥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重新堆起虚伪的笑容,转身跟了进去。
第43章 仙乐霓裳,俗艳争辉
动作从容不迫,与楚浩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对比。
放下茶杯,他才抬眼看向楚浩,目光平静无波:“堂兄似乎会错了意。”
“本王并非不屑歌舞。”
“音乐,可抒怀言志,可祭天祷地,可荡涤心灵。”
“舞蹈,可摹仿万物,可讲述史诗,可传递精神。”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而非……”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那衣衫轻薄、眼波媚俗的舞姬,“如这般,徒以声色娱人,以皮相惑心,堆砌奢华,却无半分魂灵。”
“此等之物,与勾栏瓦舍取悦恩客的伎俩有何不同?也配称‘艺’?也敢登这大雅之堂?”
字字句句,如刀似剑,剥去所有华丽的外衣,直指内核的苍白与低俗。
楚浩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本能地想反驳,却发现对方站在了“道”的层面批判,自己若再纠缠于舞技本身,反而落了下乘,显得自己真的只懂得声色享乐。
楚逸却不等他组织语言,缓缓站起身。
他并未走向场中,而是踱步到窗边,负手望向楼外。
此时,夕阳恰好西沉,最后一抹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霞,给京城的屋檐瓦舍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辉。
远处隐约传来寺庙的暮鼓声,深沉而悠远。
一种宁静而壮阔的自然之美,与楼内方才的靡靡之音形成天壤之别。
楚逸望着这片景象,仿佛受到了某种触动,轻声吟道: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两句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厅瞬间落针可闻。
简单十个字,一种莫名的孤寂与苍茫感扑面而来,瞬间将众人从酒色喧嚣中拉扯出来,带入一个截然不同的意境。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楚逸望着夕阳,继续吟诵,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怅惘,却愈发清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最后两句落下,整个京华第一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丝竹,没有喧哗,甚至没有呼吸声。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那个凭窗而立的背影,看着他被夕阳余晖勾勒出的轮廓,仿佛与窗外的苍茫暮色融为了一体。
那短短二十个字,洗尽铅华,褪尽繁华,没有一词半句描写歌舞,却道尽了自然之壮美、时光之流逝、人生之慨叹!
与之相比,方才那耗费重金、极尽奢靡的舞蹈,瞬间显得无比可笑、无比苍白、无比……俗不可耐!
“这……这诗……”一位白发老翰林颤抖着嘴唇,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老眼之中竟泛起泪光,“寥寥二十字,道尽千古夕阳之叹!神作!此乃神作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另一名文士反复咀嚼着这两句,如痴如醉,仿佛魂魄都被吸了进去。
满堂的文人士子,此刻再无一人去关注那艳丽的舞姬,所有人的心神都被这短短一首五言绝句彻底征服、震撼!
楚浩僵在原地,张着嘴,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他原本想让楚逸出丑,却万万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屑于在歌舞技巧上与他争辩,直接以一首随口吟出的、意境高远得可怕的短诗,降维打击!
这已经不是比拼,而是碾压!
是皓月与萤火之别!
楚逸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无人色的楚浩身上。
“堂兄。”
他声音淡然。
“现在,你可明白,何为‘画皮易画骨难’?”
“可明白,何为‘声繁乱耳,色浓俗眼’?”
“可明白,何为本王所说的……‘不俗’?”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楚浩脸上,抽得他晕头转向,体无完肤!
楚逸根本不需要展示什么才艺。
一首诗,便已足够。
足够将他所有的炫耀、所有的安排、所有的自信,碾碎成泥!
楚浩被那首《登乐游原》震得魂飞魄散,羞愤欲绝。
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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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杯盘狼藉,酒水溅湿了他华贵的衣袍,显得狼狈不堪。
满堂才子却无人关注他的丑态,所有人的心神仍沉浸在那二十字所构筑的苍茫意境之中,反复咀嚼,赞叹不已。
楚逸负手窗前,背影在夕阳余晖中显得愈发挺拔孤高。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然不顾自己投下的这颗巨石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楚浩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任何反驳、任何质疑,在那绝对的文学碾压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原本想用歌舞羞辱对方,却被对方随手一首诗贬得一文不值,反而成就了对方的文名。
这脸打得,实在太狠!太彻底!
就在这满场死寂,楚浩下不来台之际,楚逸却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失魂落魄的楚浩,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堂兄方才问,何为不俗。”
楚逸的声音打破沉寂,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诗以言志,词以抒情。靡靡之音,终是下乘。真正的风雅,在于意境,在于胸怀,在于洞察世事后的旷达与悲悯。”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飘向远方,又似乎落在虚空某处。
“既然堂兄执意要见识,那本王便再献丑一次。”
此言一出,所有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炽热光芒!
还要作?!
一首足以传世的绝句还不够?他竟要当场再作一篇?!
楚浩也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楚逸,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恐惧。
他怕了。
他真的怕楚逸再拿出一首惊世之作,那将彻底奠定其无可撼动的文坛地位,自己今日之举,将彻底沦为千古笑柄!
楚逸却看也不看他,沉吟片刻,仿佛在酝酿情绪。
整个京华第一楼静得可怕,连楼外的风声都清晰可闻。
所有宾客,无论立场,此刻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第44章 水调歌头,惊世绝唱
楚逸徐徐踱步,目光扫过窗外渐渐升起的明月,声音舒缓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开口吟诵: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起句平平,却瞬间抓住所有人的心神。
那是一种对宇宙、对时间的叩问,带着一丝迷惘,一丝超然,瞬间将人从方才的夕阳暮色拉入一个清冷皎洁的月夜。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思绪飞升,直入云霄,探寻那神秘的天上宫阙。
浪漫的想象与深邃的思索交织。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欲超脱尘世,却又留恋人间,矛盾心理刻画得淋漓尽致,那“高处不胜寒”更是道尽孤寂之感,引人共鸣。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最终选择留在人间,与清影共舞,一种豁达洒脱的情怀油然而生。
上阕毕,满楼已无人出声,许多人已不知不觉沉浸其中,手中酒杯端起,却忘了饮下。
楚逸语调微转,带上一丝感慨: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月光流转,照彻人间,也照见无眠之人。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对月发问,看似无理,实则情深,道尽离人相思之苦。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笔锋一转,由情入理,以月之圆缺喻人之离合,点出世间难有完美之事的普遍规律,意境豁然开朗,充满哲思!
最后,声音趋于平和,带着最真挚的祝愿: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全词收束于此,美好的祝愿超越了时空限制,将一切离愁别绪升华到一种温暖而永恒的境界。
词毕。
楚逸静立原地,默然不语。
整个京华第一楼,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更久的死寂。
落针可闻。
如果说之前的五言绝句是惊艳,那么这**调词,便是震撼!
是足以令人神魂震颤、心潮澎湃的震撼!
其意境之超脱、想象之瑰丽、情感之真挚、哲理之深刻、文辞之优美,无一不是登峰造极!
与此词相比,莫说方才那支艳舞,便是古今所有的吟月诗词,似乎都瞬间黯然失色!
“千……千古绝唱……”
一位老翰林颤抖着嘴唇,老泪纵横,竟扑通一声跪坐在地,朝着楚逸的方向顶礼膜拜,如同仰望文曲星下凡。
“此词只应天上有,人间……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另一位文士喃喃自语,手中折扇掉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好,好,好哇!”
更多人反复品味着词中佳句,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楚浩彻底瘫软在座位上,面无人色,眼神空洞。
他知道,完了。
彻底完了。
从今日起,楚逸“诗仙词圣”之名将传遍天下,无人再能撼动。
而他楚浩,将成为永远衬托这位“文曲星”的可怜小丑。
楚逸目光扫过全场,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心中并无多少波澜,搬运另一个世界的文明瑰宝,于他而言,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他要的,就是这种碾压式的效果,就是这种令人绝望的差距!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楚浩身上。
“堂兄。”
楚逸开口,声音平静,却如同最终审判。
“现在,你可明白了?”
楚浩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逸却不再看他,转而望向一旁早已目瞪口呆、望着自己如同看着神人的酒楼掌柜和首席厨师。
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众人眼中,此刻竟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
“本王方才所言彩头,二位,可还愿意?”
掌柜和厨师猛地回过神来,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瞬间冲垮了所有犹豫和恐惧!
能追随这等惊才绝艳、文曲星下凡般的人物,简直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更何况,方才楚逸低声许诺的“分红”、“新菜式”、“皇家商会后台”,无一不是实实在在的巨大诱惑和保障!
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顾满地狼藉,激动得声音发颤,几乎是抢着喊道:
“愿意!小人愿意!”
“能追随王爷,是小人三生有幸!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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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楚逸满意地点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濒临崩溃的楚浩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尖声嘶吼道:
“不准!你们敢!你们是我楚家的人!谁敢走?!”
他已是口不择言,试图用最后的威势强行挽留。
楚逸眼神瞬间转冷,目光如冰刀般射向楚浩。
“堂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目睽睽,你想反悔?”
“还是觉得,本王……要不起两个人?”
最后一句,已是带着森然的寒意。
楚浩被那眼神看得如坠冰窟,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不敢再吐出。
他毫不怀疑,若自己再敢说一个“不”字,眼前这位煞神般的堂弟,绝对会让自己血溅五步!
楚逸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他对跪在地上的二人道:“既如此,收拾东西,即刻随本王回府。”
“是!王爷!”
两人磕头如捣蒜,慌忙起身,也顾不上收拾,立刻就要跟着楚逸离开。
楚逸转身,目光扫过在场那些依旧沉浸在那首《水调歌头》中、神情狂热的文人士子。
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在文人士林中的声望,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这,才是最重要的收获。
他迈步向外走去,影十三如影随形,新收的掌柜和厨师激动又惶恐地紧跟其后。
无人敢拦。
所过之处,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道路,许多人甚至躬身施礼,目送他离去,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崇拜。
楚浩眼睁睁看着自己重金培养的头牌被带走,看着楚逸携旷世才名与人心扬长而去,气得浑身发抖,喉头一甜,竟硬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来!
“噗——”
血溅华裳。
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公子!”
身边家丁一阵慌乱,连忙上前搀扶。
整个京华第一楼,彻底乱成一团。
而楚逸,早已消失在楼梯口,唯有那首《水调歌头》,如同仙音缭绕,久久回荡在众人心间,永难磨灭。
第45章 釜底抽薪,巧策反间
楚逸踏出京华第一楼时,晚风裹挟着楼内尚未散尽的喧嚣与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玄色衣袍的下摆掠过沾染血渍的门槛,身后是瘫软如泥的楚浩和满堂惊惶的宾客。
而新收的掌柜与厨师,则亦步亦趋紧跟其后,脸上交织着脱离樊笼的激动与踏入未知的惶恐。
“王爷,”年近四十、面相精明的原酒楼掌柜李福躬身,声音微颤,“楼内尚有历年账册、库房钥匙及一干伙计的活契……”
“不必取了。”楚逸脚步未停,声音被夜风吹得冷冽,“明日自会有人去接手。从此刻起,那楼里的一砖一瓦,已与你二人无关。”
李福与身旁身材微胖、双手布满老茧的首席厨师张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他们原以为只是投靠新主,却没想到竟是彻底割裂过去。
楚逸侧首,目光掠过二人,仿佛看穿他们心思。
“跟着本王,旧的营生不必留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本王予你们的新前程,岂是区区一座酒楼能比?”
他不再多言,登上前来接应的马车。
李福与张勺不敢多问,连忙跟上。
车厢内,烛台固定在厢壁,稳定照亮一方空间。
楚逸靠坐软垫,指尖无意识轻叩身旁的紫檀木小几。
“柳明。”他唤道。
一直候在车旁的柳明立刻应声,将两卷早已备好的绢帛通过车窗递入。
楚逸接过,并未展开,直接递给对面正襟危坐、大气不敢喘的两人。
“看看。”
李福双手微颤地接过,与张勺一同就着烛光展开。
绢帛上并非文字,而是用细墨勾勒出的奇特图案与结构——那是楚逸凭记忆绘制的,远超时代的开放式厨房布局、高效传菜动线设计,以及几样他大致记得模样的新颖厨具草图。
另一卷上,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分门别类、清晰无比的菜单格式,旁边还标注着诸如“会员预存制”、“特色菜品限量供应”、“节气主题宴”等闻所未闻的经营理念。
张勺盯着那厨房布局图,眼睛越瞪越大,呼吸逐渐粗重。
他是行家里手,一眼便看出这布局对出菜效率的提升是何等惊人!那些奇特的厨具若真能打造出来……
李福则死死盯着那经营策略,手指颤抖地抚过“会员预存”四字,脑中已飞速盘算出这将能提前锁定多少客源与流水!
“这…这……”李福嘴唇哆嗦,抬头看向楚逸,眼中已满是震撼与难以置信,“王爷,这些…这些奇思妙想,简直…闻所未闻!”
楚逸端起小几上的温茶,呷了一口,语气淡漠:“不过是一些能让食客心甘情愿掏出更多银子,且下次还想再来的小手段罢了。”
小手段?
李福与张勺喉结滚动了一下。
若这是小手段,那他们过去几十年琢磨的生意经,简直如同稚童玩泥巴!
“本王的‘皇家商会’不日将立。”楚逸放下茶盏,目光如炬,落在二人身上,“旗下首家酒楼,需一位大掌柜,一位总厨。”
他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深邃的眼底跳跃,带来无形的压迫。
“给你们的新酒楼,会比京华第一楼大上一倍。启用全新的章程,用本王给的方略经营。”
“李福,你做大掌柜,月钱翻三倍,年净利的一成,作为你的花红。”
“张勺,你做总厨,月钱翻两倍,同样享净利分红。本王还会给你三张宫廷失传的秘方,以及…方才图上这些新式厨具的打造之法。”
话音落下,车厢内只剩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月钱翻倍、分红已是天降横财,而那宫廷秘方、新式厨具、闻所未闻的经营理念……更是每一个餐饮人梦寐以求的瑰宝!
这已不是诱惑,这是将他们毕生追求直接捧到了眼前!
楚逸看着两人涨红的脸色,继续加码,语气却陡然转冷:“当然,若觉得本王画饼,或仍念着旧主……”
“不!不不不!”李福猛地惊醒,几乎是扑跪在车厢地毯上,激动得语无伦次,“小人李福,愿为王爷效死力!从今往后,唯王爷之命是从!”
张勺也紧跟着跪下,磕头如捣蒜:“俺张勺这条命就是王爷的了!定把那新酒楼经营得红红火火,冠绝京城!”
楚逸微微颔首,并未有丝毫意外。
恩,施得足够重。威,亦需随之而来。
“起来。”他声音平淡,“既跟了本王,便是本王的人。你们家眷,明日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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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接至王府别院安置。一应开销,王府承担。往后,安心做事即可。”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刚站起的两人瞬间冷汗涔涔。
安置家眷?这是恩典,更是将家人置于掌控之下!
他们彻底明白,踏上这条路,便再无回头的可能。唯有死心塌地,方能博得前程,护得家小周全。
“是!谢王爷恩典!”两人再次躬身,声音里多了几分敬畏与决绝。
马车此时微微一顿,已抵达镇北王府侧门。
楚逸下车,对迎上来的赵铁柱吩咐:“带他二人去西厢安置,一应用度,按管事例份。”
“是,主子!”赵铁柱粗声应道,打量了一下李福二人,虽好奇却不多问,挥手让手下引路。
楚逸则径直走向书房。
柳明快步跟上,低声道:“王爷,京华第一楼如今群龙无首,楚浩昏厥,正是接管良机。是否连夜……”
“不必。”楚逸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破楼,本王现在瞧不上了。”
他脚步不停:“让暗卫散出消息,就说楚浩经营无方,逼走栋梁,京华第一楼已是空壳,且得罪了本王。”
柳明眼睛一亮:“主公英明!先毁其声誉,压其底价,届时我们再以极低价抄底接手,所费无几,却能白得一处好产业!”
“不止。”楚逸推开书房门,烛光映亮他冷硬的侧脸,“本王要让全京城都知道,跟着楚云山,只会人财两空。而投靠本王,前程、利禄,唾手可得。”
他要用楚浩的惨状和京华第一楼的崩塌,以及李福张勺的“弃暗投明”,做一个活生生的榜样!
撬走人才,只是第一步。
榨干对方产业最后的价值,并将其变为吸引更多人才来投的诱饵,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告诉李福张勺,三日内,拿出新酒楼的详细章程。七日内,本王要看到酒楼开业。”
楚逸的声音不容置疑,戾气在眼中一闪而逝。
“本王要这京城的人知道,楚云山的东西,本王不仅能抢,还能做得比他好千倍万倍!”
柳明躬身应命,只觉一股寒意与热血同时涌上心头。
跟着这样的主公,每一步,都踩在敌人的尸骨上,踏向更高的巅峰!
第46章 商会挂牌,日进斗金
书房内,柳明垂手立于案前,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将一份墨迹未干的名录双手呈上。
“王爷,‘皇家商会’架构已初步拟定,这是核心人员名单及职责。”
名录上,柳明为总理事,掌总纲、账目、人事;
李福任酒楼总掌柜;
张勺任总厨;
赵铁柱负责安保与市井情报;
影十三统辖暗卫,专司特殊行动与高层情报。
“效率不错。”楚逸淡淡赞了一句,“牌子挂出去,总要有点响动。第一炮,必须打响。”
“王爷的意思是?”柳明躬身询问。
楚逸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楚云山丢了酒楼,折了颜面,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必会从货源、客源上打压我们。所以,我们的东西,必须是别人没有,也仿造不来的。”
他看向柳明:“本王给你的那几张方子,试得如何了?”
柳明精神一振,连忙道:“回王爷,已然成功!‘英雄血’烈酒清澈透亮,入口如火;‘玉露’香水质地纯净,留香持久;还有那‘净衣皂’,去污力惊人,且带有淡香。此三样,皆是前所未有之神物!”
“产量呢?”
“按王爷指点的小规模量产之法,首批已各得百数,三日后再产一倍。”
“够了。”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物以稀为贵。传话下去,三日后,‘皇家商会’首店开业,仅售此三物。‘英雄血’限量五十坛,‘玉露’香水三十瓶,‘净衣皂’一百块。价高者得,底价……按市面同类精品的十倍标。”
“十倍?!”柳明倒吸一口凉气!
“没错。”楚逸语气森然,“我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本王的东西,就值这个价!买得起的,是身份;买不起的,连看一眼都是福分。”
他顿了顿,补充道:“开业前,让赵铁柱的人,把风声放出去,越神秘越好,越夸张越好。重点提一提,宫里的贵妃娘娘,都用不上这等好东西。”
“是!属下明白!”柳明心领神会,这是要利用皇家的光环和人们的攀比心理。
“另外,”楚逸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给楚云山名下那些酒楼、脂粉铺、杂货店,找点麻烦。赵铁柱知道该怎么做。”
柳明心中一凛,这是要双管齐下,一边抬自己,一边踩对手。
“属下即刻去办!”
三日后,东市最繁华的街角,一座三层楼阁焕然一新,黑底金字的“皇家商会”匾额高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匾额右下角,一个小小的“御”字印记,虽不显眼,却足以让有心人胆战心惊。
店门未开,门外已围得水泄不通。有好奇的百姓,有持帖而来的富商,更有不少身着华服、派家仆前来打探的权贵。
人群议论纷纷,话题都围绕着那三样传说中的“神物”。
“听说了吗?那‘英雄血’一口下去,浑身暖透,壮阳补肾!”
“扯淡!是延年益寿!宫里头都眼馋呢!”
“那‘玉露’才叫神奇,一滴留香三日,勾魂摄魄!”
“净衣皂才实在,洗衣沐浴,污渍立去,还自带体香!”
流言在刻意引导下,早已偏离了原本模样,却更勾得人心痒难耐。
吉时已到,店门缓缓开启。
柳明一身崭新绸衫,站在门口,朗声道:“承蒙各位厚爱,‘皇家商会’今日开业,仅售三样珍品,价高者得,概不赊欠!”
说罢,侧身让开。
店内布置简洁,却透着奢华。三样商品单独陈列在铺着锦缎的柜台上,旁边立着醒目的价牌。
那价格,让挤在前排的人看得眼皮直跳。
“英雄血”,底价一百两一坛!
“玉露”香水,底价三百两一瓶!
“净衣皂”,底价五十两一块!
“抢钱啊!”有人失声惊呼。
然而,不等众人哗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英雄血’,一百五十两!咱家要了!”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显然是某位宫中有权太监的干儿子。
有人认出来,低呼:“是司礼监张公公的人!”
这一下,原本觉得价格离谱的人,顿时闭上了嘴。连宫里的人都来抢,这东西能差?
“一百八十两!”一个富商模样的胖子咬牙加价。
“二百两!”太监寸步不让。
最终,第一坛“英雄血”以二百五十两的天价,被那太监收入囊中。
有了开头,场面瞬间火爆。
“玉露”香水被几位家中富可敌国的豪商争抢,价格一路飙升至六百两!
“净衣皂”虽相对便宜,但也引得各家主母派来的管事争相竞标,很快售罄。
五十坛酒,三十瓶香水,一百块肥皂,不到一个时辰,被抢购一空!
后来者只能眼睁睁看着空荡荡的柜台,捶胸顿足。
柳明站在柜台后,看着手中记录下的惊人销售额,手都在微微颤抖。短短一个时辰,入账超过三万两白银!扣除成本,净利惊人!
这哪里是开店,简直是挖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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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各处,楚云山名下的产业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几家酒楼莫名被泼皮骚扰,客人不敢上门;脂粉铺被爆出以次充好,遭人围堵;杂货店更是被查出私售禁品,被官府上门查抄……
虽未伤筋动骨,却足够恶心,让楚云山焦头烂额。
消息传回镇北王府书房。
楚逸听着柳明的汇报,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只有冰冷的算计。
“才三万两?还不够楚云山一条老狗的买命钱。”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
“告诉李福和张勺,酒楼筹备加快。十日后,本王要看到‘皇家酒楼’开业,菜单就用本王定的那份,价格……是京华第一楼的五倍。”
柳明躬身:“是!王爷!经过今日,咱们商会名头已打响,酒楼开业,必定客似云来!”
楚逸冷哼一声:“客?本王要的不是客,是冤大头。把消息放给那些今天没买到的蠢货,就说酒楼开业当日,会有少量‘英雄血’和‘玉露’作为赠品,仅限消费最高的前十席。”
柳明眼睛一亮:“王爷妙计!如此一来,那些人为争抢赠品,必会挥金如土!”
“还有,”楚逸眼中戾气一闪,“让影十三盯紧楚云山。他损失了这么多进项,又连遭打击,该狗急跳墙了。本王等着他。”
“是!”
柳明退下后,楚逸独自走到窗前,看着王府高墙外灰蒙蒙的天空。
镇国公府内,楚云山砸碎了心爱的玉镇纸,面目狰狞。
“三万两!一天就赚了三万两!那小畜生……他哪来的这些鬼东西?!”
管家战战兢兢地汇报着名下的损失和楚逸商会的火爆,每说一句,楚云山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查!给本王查!他的方子是哪来的?工匠是谁?原料从何而入?查不出来,你们统统提头来见!”
他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
楚逸的每一次成功,都像是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记耳光。经济上的打击,比刀剑更让他痛彻心扉。
“不能再等了……”楚云山喃喃自语,眼中闪过疯狂的杀意,“必须尽快除掉他!否则,本王迟早被他耗死!”
他转向阴影处,低吼道:“去!告诉‘血刃楼’楼主,价钱再加一倍!本王要楚逸的人头,三天之内,必须见到!”
阴影中,有人低声领命,悄然消失。
楚云山瘫坐在太师椅上,胸口剧烈起伏。
楚逸,你必须死!
这京城,有你没我!
第47章 日进斗金,暗杀骤临
皇家商会首日开业的三万两雪花银,被柳明小心翼翼地捧进镇北王府的密室银库。
“王爷,扣除物料、人工及前期打点,净利两万八千两!”柳明声音发颤,向负手立于库房门口的楚逸汇报。
楚逸目光扫过那白晃晃的银山,眼底却无半分波澜,只有一丝冰凉的戾气流转。
“区区两万八千两而已。”他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串无关紧要的数字。
“属下失态了。”柳明躬身,收敛心神,“楚云山经此重创,必不会坐以待毙。”
“他当然不会。”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断了财路,打了脸面,他这条狗定会跳墙。”
他转身,步出银库,冰冷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传令下去,王府内外,警戒提升至最高。尤其是商会核心人员及其家眷住所。告诉赵铁柱,把他市井那些兄弟的眼睛都给我擦亮,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柳明凛然应命。
楚逸回到书房,影十三如同从墙壁阴影中剥离出来,无声跪地。
“主人,血刃楼有动静了。”影十三的声音嘶哑低沉,“线人来报,楚云山加价一倍,买您性命。血刃楼已派出‘残影’、‘血蝠’两名金牌**,最迟明晚动手。”
“残影?血蝠?”楚逸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笃笃轻响,“名头倒是挺唬人。比之前那些杂鱼,如何?”
“血刃楼金牌,皆是一流好手。残影擅潜行匿踪,**见血封喉;血蝠轻功诡谲,嗜血如命。此二人联手,曾暗杀过边军副将、江湖大豪,从未失手。”影十三如实回禀,语气无波无澜,只是在陈述事实。
“从未失手?”楚逸嗤笑一声,“那正好,本王就用他们的命,给血刃楼添两块新碑。”
他看向影十三:“你觉得,他们会从哪里下手?”
影十三略一沉吟:“王府强攻不易。他们大概率会选择您外出时动手。明日您需赴京畿大营巡视新军编练,往返官道有一段林密路险,是最佳伏击地点。”
楚逸点头,影十三的判断与他不谋而合。
“好,本王就陪他们玩个大的。”楚逸眼中寒光闪烁,“传令秦风,明日巡营仪仗照旧,但车内不必坐人。你,挑几个机灵可靠的暗卫,随我轻车简从,先行出发。”
影十三瞬间明了:“主人是要……引蛇出洞,反客为主?”
“不错。”楚逸语气森然,“他们想在密林设伏,本王就先去那里等他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赵铁柱找几个靠得住、嘴巴严的仵作候着。**尸体,本王另有用处。”
“属下明白!”影十三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领命遁入阴影。
次日清晨,镇北王仪仗浩浩荡荡开出王府,玄甲侍卫护卫着亲王车驾,径直奔向京畿大营。
与此同时,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悄无声息地从王府侧门驶出,拐入小巷,抄近路驶向城外。
车内,楚逸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闭目养神。
身旁只坐着影十三,以及两名精挑细选、眼神锐利的年轻暗卫。
马车颠簸,很快驶入那段必经的险要官道。
“主人,前方三里,落鹰涧。”影十三低声提醒。
楚逸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寒。
“停车。”
马车缓缓停在一处相对开阔的弯道旁。
楚逸下车,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两侧密林。
“就在这儿等。”
他负手立于道中,时间一点点流逝,林间只有风声鸟鸣。
约莫一炷香后,影十三耳朵微动,低声道:“来了。左侧林内,三十丈,两人。右侧,五十丈,一人策应。”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果然来了。按计划行事。”
话音刚落,左侧林中骤然响起极其轻微的破空声!
两道几乎融入光影的模糊身影,如同鬼魅般激射而出!
正是残影与血蝠!
残影手中**泛着幽蓝寒光,直刺楚逸咽喉!
血蝠则如同蝙蝠滑翔,双爪直取楚逸胸腹要害!
配合默契,角度刁钻,杀机凛冽!
若是寻常武将,甚至是一流高手,在这猝不及防的合击下,也绝难幸免!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楚逸!
就在**及爪风即将临体的刹那!
楚逸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扭,间不容发地避开了残影的致命一击,同时左手如电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血蝠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血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已被硬生生捏碎!
与此同时,楚逸右臂一振,袖中一道乌光激射而出!并非射向残影,而是射向右侧林中策应那人藏身之处!
“噗!”
一声闷响,伴随着短促的惨叫,一道人影从树冠中栽落,咽喉处插着一支造型奇特的短**箭!
残影一击落空,心中骇然!他这才看清,目标脸上那冰冷刺骨的嘲讽笑容。
“不好!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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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反应极快,身形暴退,就想遁入林中。
但,已经晚了!
影十三从楚逸身后的阴影中浮现,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封**他所有退路!
与此同时,两侧林中**箭齐发!
早已埋伏好的暗卫,用经过楚逸改良的强**,射出了致命的箭雨!
残影舞动**格挡,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但箭矢太过密集,力道奇大!
“噗嗤!”一支**箭穿透他的肩胛!
“呃!”另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大腿!
眨眼之间,这位金牌**已如同刺猬,浑身插满箭矢,鲜血淋漓,动作瞬间僵滞。
影十三的剑,如同毒蛇般递出,精准地点在他的气海穴上。
残影闷哼一声,内力瞬间溃散,瘫软在地。
另一边,手腕被废的血蝠还想挣扎,被两名暗卫轻松制服,卸了下巴,防止其服毒自尽。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从**暴起发难,到全军覆没,不过短短十息时间。
楚逸甚至没有拔出腰间的佩刀。
他缓步走到瘫倒在地、满眼惊骇与不甘的残影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冰冷如视蝼蚁。
“血刃楼金牌?不过如此。”
残影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因剧痛和恐惧发不出完整音节。
楚逸弯腰,从他怀中摸出一块刻着滴血短刃的令牌,在手中掂了掂。
“告诉本王,楚云山还和血刃楼有什么勾当?楼内像你这样的废物,还有多少?”
残影咬紧牙关,眼中闪过决绝。
楚逸冷笑,对影十三使了个眼色。
影十三上前,手法诡异地在残影身上几处穴位连点。
残影顿时身体剧烈抽搐,面容扭曲,发出非人的痛苦嘶嚎,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髓神经!
“我说!我说!”不过片刻,这位以冷酷著称的金牌**便彻底崩溃,“楼内……楼内还有三位金牌,楼主……楼主是……是……”
他断断续续地吐露着血刃楼的秘密,包括几处秘密据点,以及楚云山通过血刃楼处理的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事。
待残影说完,已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奄奄一息。
“很好。”楚逸直起身,对影十三淡淡道,“处理干净。首级和这块令牌,装盒。尸体,让赵铁柱找的仵作仔细查验,看看这些**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印记、药物痕迹,所有特征记录在案。”
“是!”影十三领命。
楚逸不再看地上的将死之人,转身走向马车。
第48章 余威震荡,硕果累累
夜色中的镇北王府,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悄然消化着白日的收获与血腥。
书房内,烛火将楚逸的身影拉长,投在挂有粗略疆域图的墙壁上。他指尖划过地图上标注的几个点,正是今日缴获的密信中提及的血刃楼秘密据点。
“残影临死前吐出的东西,都核实了?”楚逸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冰冷。
影十三如同从阴影中剥离出来,单膝跪地:“回主人,已派暗卫初步探查,三处据点位置无误。其中城南铁匠铺为明面掩护,城西废弃义庄及北郊一处庄园为训练及藏匿之地。据残影供述,楼内除楼主外,尚有三位金牌,代号‘幽鬼’、‘断魂’、‘毒娘子’。”
“毒娘子?”楚逸眉梢微挑,这名字有些特别。
“是,擅用毒,性情乖张,据说与楼主关系密切。”影十三补充道,“残影还提到,楼主似乎……并非完全受楚云山掌控,双方更像合作,且有几次因价码问题产生过龃龉。”
楚逸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合作?龃龉?
这就有意思了。
看来楚云山这条老狗,也并非能完全驾驭住所有的恶犬。这血刃楼楼主,或许可以成为下一个撬动的缝隙。
“赵铁柱那边的查验结果呢?”
“回主子,”候在一旁的赵铁柱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兴奋与后怕交织的复杂神色,“仵作仔细验了那俩**的尸首,发现他们后槽牙里都藏着毒囊,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精炼之物。另外,他们左臂内侧,都有一个用特殊药水刺青的滴血**图案,平时不显,遇热或涂抹特制药水才会显现。”
他递上一张薄薄的桑皮纸,上面用朱砂临摹着那个图案,比令牌上的更加精细诡异。
“还有,从他们身上搜出的零碎物件里,有一种黑色小药丸,气味刺鼻,郎中说可能是某种激发潜力或压制痛苦的虎狼之药。这些家伙,简直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疯子!”
楚逸接过图纸,指尖摩挲挲着那狰狞的刺青图案,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疯子?再好不过。疯子,才更容易利用,也更容易……毁灭。”
这些信息,都是宝贵的资源。毒囊说明其死士性质,刺青是识别同党的标志,药丸或许能分析出成分加以反制。而楼主与楚云山并非铁板一块,更是天赐的良机。
“将这些特征记录下来,分发下去,让所有暗卫和外围眼线牢记。以后遇到身上有类似印记、或是行为诡异符合特征的,重点监控。”
“是!”赵铁柱凛然应命。
“影十三。”
“属下在。”
“加大对血刃楼那三处据点的监视,尤其是北郊庄园。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本王要看看,损失了两名金牌,楚云山和那位楼主,会有什么反应。”楚逸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冷光,“或许,我们可以帮他们加深一下误会。”
影十三瞬间领会:“主人是想……嫁祸?”
“不是嫁祸,是提醒。”楚逸冷笑,“找个机会,让楚云山的人,‘偶然’发现血刃楼与我们王府某位‘不起眼’的下人有过接触。或者,让血刃楼的人,‘意外’得知楚云山正在暗中调查楼主的**。”
他要让这两条互相撕咬的恶狗,先自己斗起来!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影十三领命,身形再次融入黑暗。
处理完暗处的威胁,楚逸将目光转向柳明。
“商会那边,今日反响如何?”
柳明立刻上前,脸上焕发着光彩:“回王爷,简直是轰动全城!‘英雄血’、‘玉露’、‘净衣皂’之名已传遍大街小巷!虽只售出少量,但奇货可居的概念已深入人心。无数权贵富商派人打听下次发售时间,愿意预付定金者大有人在!”
他递上厚厚的礼单和名帖:“这些都是今日递到王府和商会的拜帖与礼单,不乏各部官员、皇商巨贾,甚至……还有几位郡王府的管事。都想与王爷您攀上交情,或是谋求合作。”
楚逸随手翻看了一下那些烫金名帖,眼神淡漠。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些人,不过是嗅到了利益的味道,蜂拥而至的苍蝇罢了。
“告诉李福和张勺,三日后,皇家酒楼正式开业。菜单按本王定的,价格翻五倍。开业前三天,每日仅接待十桌,需提前预约,验资入场。告诉那些想巴结的人,想进场,先看看自己的荷包够不够分量。”
柳明倒吸一口凉气,五倍价格?验资?这简直是明抢!不,比明抢还狠!
但他立刻意识到,经过今日的造势,王爷的东西已披上了“独一无二”的光环,越是摆出高不可攀的姿态,越会引得那些自诩身份的人趋之若鹜!
“属下明白!这就去放出风声!”柳明激动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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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还有,”楚逸补充道,“从明日起,商会旗下所有产业,开始接受‘会员’预存。根据预存金额,划分等级,享受不同优先权和折扣。具体章程,你连夜拟出来。”
他要将这些趋炎附势者的钱财,牢牢吸附在自己的战车上!
“是!王爷!”柳明仿佛已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如同潮水般涌来。
安排完这些,楚逸挥挥手,让赵铁柱和柳明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
他独自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夜的寒风涌入,吹动他额前的几缕发丝。
远处,镇国公府的方向依旧灯火通明,想必今夜,有人要彻夜难眠了。
戾气在楚逸胸中翻涌。
楚云山,你感受到痛了吗?
这仅仅是开始。
断你财路,杀你爪牙,离间你的盟友……下一步,就该轮到你的官帽,你的名声,你赖以生存的一切!
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经营多年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土崩瓦解,最终将你彻底埋葬!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已嗅到了更浓烈的血腥味。
就在此时,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一名侍卫躬身入内,双手呈上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
“王爷,刚有一孩童在府外徘徊,塞给门房此信,说是有人给王爷的‘谢礼’。”
楚逸接过信,拆开火漆。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字,笔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冷意:
“楼主疑心已起,小心‘毒娘子’。”
没有落款。
楚逸眼中寒光骤盛!
这封信……是谁送的?
血刃楼内部的人?还是……楚云山身边的某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提醒”,是善意,还是另一个更深的陷阱?
他指尖捻着信纸,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再次缓缓扬起。
有意思。
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不过,浑水才好摸鱼。
不管你是谁,既然送了这份“礼”,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毒娘子?”
他低声自语,戾气在眼底凝聚成冰。
“最好别来惹我。否则,本王不介意让你变成……真正的死娘子。”
夜色更深,暗流在京城每一个角落汹涌。
第49章 毒娘子现,危机暗伏
楚逸指尖捻着那封无名的警告信,将信纸凑近烛火。
橘红色的火苗舔舐上纸张边缘,迅速蔓延,将其化为一小撮灰烬,簌簌落下。
他不需要知道送信人是谁,只需要知道,这潭水比他预想的更深,也更浑。
“毒娘子?”楚逸负手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最好你的毒,能配得上你的名号。否则,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三日时间,弹指而过。
这三日,京城因“皇家商会”的横空出世和那三样天价“神物”而暗流涌动。
权贵圈子里,能否拥有一瓶“玉露”或一坛“英雄血”,几乎成了身份与财力的象征。
攀比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阶层。
今日,便是“皇家酒楼”开业的日子。
虽设定了天价的验资门槛,但门前依旧车水马龙。
无数得到消息的富商巨贾、权贵家仆早早赶来,捧着银票金锭,只为争抢那每日仅有的十个席位,以及可能出现的“英雄血”和“玉露”赠品。
柳明站在门口迎客,应对自如。
李福和张勺则在楼内紧张忙碌,确保一切流程万无一失。
楚逸并未亲临现场。
他坐在王府书房内,听着赵铁柱每隔半个时辰便传回一次的汇报。
“主子,门口快打起来了!王侍郎家和刘尚书家的管家为了抢最后一个席位,差点当街互殴!最后还是柳先生出面,价高者得,刘尚书家出了五千两,才抢到位子!”赵铁柱声音带着兴奋,这些数字对他而言如同天文。
楚逸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五千两一席?还不够。他要的是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掏出更多,并将这视为荣耀。
“酒楼内情况如何?”他问。
“一切正常!张勺那小子手艺真是没得说,按主子您给的方子做的几道新菜,香得俺在门外都流口水!那些进去的爷们,个个吃得眼睛发亮!”赵铁柱咂咂咂嘴,继续道,“李福也安排得妥帖,服务周到,没出岔子。”
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反常。
楚云山会甘心看着自己日进斗金,名声鹊起?血刃楼在损失两名金牌后,会毫无动作?
还有那个神秘的“毒娘子”……
他从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敌人会坐以待毙。
“告诉影十三,让他的人眼睛再亮一点。重点盯紧后厨、水源、以及所有进出酒楼的陌生人,尤其是……女人。”楚逸下令,语气森然。
“是!主子!”赵铁柱领命,匆匆离去。
楚逸闭上眼,神识却如同无形的蛛网,以王府为中心,悄然向外蔓延。
他在脑海中构建出酒楼及其周边的立体图像,每一个可能潜入的角落,每一个可能被利用的漏洞,都被他反复推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酒楼内的喧嚣与王府书房的寂静形成鲜明对比。
午时刚过,赵铁柱再次匆匆返回,这次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主子,有点不对劲。”
“说。”楚逸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咱们的人在后厨卸货的巷子口,发现一个晕倒的乞丐。身上没什么伤,但昏迷不醒,脸色发青,像是……中了什么瘴气或者**。”赵铁柱压低声音,“影十三大人看过了,说不是普通**,手法很偏门。而且,那乞丐晕倒的位置,正好能瞥见酒楼后门和一部分后厨窗户。”
楚逸猛地坐直身体!
来了!
果然还是来了!
不是明目张胆的刺杀,而是更阴险毒辣的手段——下毒!
目标不是他本人,而是酒楼!是那些正在里面挥金如土的权贵!
一旦这些人在他的酒楼**,他楚逸和“皇家商会”刚刚建立起的声誉也将瞬间崩塌!届时,楚云山再稍加煽动,便是万劫不复之境!
好歹毒的计策!
“人呢?”楚逸声音冰冷。
“那乞丐被影十三大人秘密带走了,正在查验。酒楼那边,影十三大人已经加派了人手,暗中监控所有食材和水源,暂时没发现异常。”赵铁柱回道。
楚逸起身,在书房内踱步。
对方用了这种偏门的**处理眼线,说明下毒之人极其谨慎,而且用毒手段高超,绝非寻常之辈。
毒娘子……
是她吗?
她会在哪里下手?如何下手?毒下在何处?
食材?水源?还是……空气?
楚逸大脑飞速运转。
酒楼开业,人多眼杂,是下手的绝佳时机。但同样,也因为人多,大规模**容易暴露,对方很可能会选择一种更精准、更隐蔽的方式。
目标……或许是某一道特定的菜,或许是某一种特定的酒水,又或许是针对某一位特定的、有影响力的宾客。
“名单。”楚逸停下脚步,“今日预定的十席客人,名单拿来。”
柳明早已备好,立刻呈上。
楚逸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个个名字,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上面:“吏部侍郎,周谦?”
此人是楚云山的门生之一,虽非核心,但地位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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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在酒楼**,楚云山便可借题发挥,将事情闹大。
“周侍郎今日可有什么异常?”楚逸问。
“回主子,据咱们的人观察,周侍郎进入酒楼后一切正常,并未自带饮食。只是……”赵铁柱想了想,“他好像对那道‘水晶蹄膀’格外感兴趣,点名要的。”
水晶蹄膀?
楚逸眼神一凝。
这道菜工序复杂,需要提前腌制,中途经过多道手。若是下毒,腌制过程或传递过程都是机会。
“走,去酒楼。”楚逸当机立断。
他不能等毒发,必须在事情发生前,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并且……揪出那个下毒之人!
“主子,您亲自去?太危险了!”赵铁柱急道。
“危险?”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本王倒要看看,是谁的毒更毒。”
他不再多言,披上外袍,大步向外走去。
影十三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跟上。
当楚逸的马车抵达酒楼侧门时,楼内依旧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浑然不知一场致命的危机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
楚逸下车,并未惊动前堂的宾客,在影十三的引导下,直接来到了后厨附近的一间僻静厢房。
那名昏迷的乞丐已被安置在此,依旧未醒,脸色青黑,呼吸微弱。
影十三低声道:“主人,查过了。中的是一种混合迷香,成分复杂,含有几分南疆巫毒的影子,绝非中原常见。下毒者是个用毒高手。”
楚逸走到乞丐身前,俯身仔细查看其症状,又掰开他的嘴,嗅了嗅气味。
的确是很偏门的毒术。
“能追踪到来源吗?”楚逸问。
影十三摇头:“迷香随风散逸,难以追踪。但对方既然用这种方式处理眼线,说明她本人……很可能已经混进酒楼了。”
楚逸直起身,目光扫过后厨方向。
混进来了吗?
很好。
他喜欢这种捉迷藏的游戏。
尤其是,当猎手是他的时候。
“通知李福和周侍郎,就说本王偶得佳酿,特邀周侍郎雅间一叙。把那份水晶蹄膀,也送到雅间来。”楚逸淡淡吩咐,眼中闪过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是!”影十三领命而去。
楚逸则转身,走向预留好的顶层雅间。
毒娘子,不管你藏在何处,本王给你一个亲自下手的机会。
就看你的毒牙,够不够快了。
而你的命,本王……收下了。
戾气,在楚逸踏入雅间的刹那,攀升至顶点。
第50章 毒计败露,香消玉殒
雅间内熏香袅袅,隔绝了楼下的喧嚣。
楚逸临窗而坐,目光看似落在窗外街景,实则眼角的余光已将房间每个角落纳入掌控。影十三如同融入背景的阴影,气息近乎虚无。
“王爷,周侍郎到了。”李福恭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
门被推开,吏部侍郎周谦带着几分受宠若惊的谄媚笑容,躬身而入。“下官周谦,参见王爷!蒙王爷相召,实在是下官天大的荣幸!”
他约莫四十岁年纪,面皮白净,眼神却透着一股精明与油腻。
楚逸微微颔首,并未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周侍郎不必多礼,坐。今日酒楼开业,本王偶得一坛陈年佳酿,特邀周侍郎共品。”
“不敢不敢,王爷厚爱,下官愧不敢当!”周谦连连摆手,姿态放得极低,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他与这位镇北王素无交集,今日突然被邀,心中难免忐忑。
恰在此时,一名身着酒楼侍女服饰、低眉顺眼的女子,端着托盘款款而入。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两碟小菜,以及那道周谦点名要的“水晶蹄膀”。
侍女动作轻盈,布菜斟酒一丝不苟,全程不敢抬头。
楚逸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腕——那里肤色白皙,指节却略显粗大,虎口处有细微的、长期使用某种工具留下的薄茧。与她那副柔顺的模样,微微违和。
“周侍郎,请。”楚逸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王爷请!王爷请!”周谦连忙举杯,一饮而尽,赞不绝口。“好酒!真是好酒!”
楚逸却只是沾了沾唇,便放下酒杯,目光落在那盘色泽诱人的水晶蹄膀上。“这道菜,据说是张勺的拿手绝活,周侍郎尝尝?”
周谦早已被香气勾得食指大动,闻言立刻拿起筷子。“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要去夹那蹄膀最肥美的部分。
就在筷子即将触及的刹那!
“且慢。”
楚逸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却让周谦的动作瞬间僵住。
周谦不解地抬头,只见楚逸缓缓站起身,走到桌旁,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名正欲悄然后退的侍女。
“你这酒,斟得不错。”楚逸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侍女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蚋:“王爷谬赞,奴婢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楚逸冷笑一声,“在你的分内之事里,可包括……往酒壶夹层中注入‘相思引’?”
“相思引”三字一出,宛如惊雷炸响!
那侍女猛地抬头,露出一张清秀却瞬间惨白的脸!正是易容混入的毒娘子!
周谦吓得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酒壶,又看看那侍女。“毒……毒?”
毒娘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旋即被狠厉取代。她尖啸一声,手腕一翻,数点寒芒直射楚逸面门!同时身形暴退,欲撞破窗户逃走!
速度快得惊人!
然而,有一道影子比她更快!
一直静立不动的影十三,如同鬼魅般闪现,宽大的袖袍一卷,便将那淬毒的暗器尽数收去。同时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毒娘子的咽喉,将她狠狠掼在地上!
“砰!”
毒娘子闷哼一声,被摔得七荤八素,刚想挣扎,影十三的脚已踩在她的后心,微微发力,便让她动弹不得,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她试图咬破齿间毒囊,却发现下巴已被卸掉。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周谦吓得瘫软在椅子上,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楚逸缓缓踱步到毒娘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件死物。
“血刃楼的金牌,‘毒娘子’?”楚逸语气淡漠,“楚云山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来本王的酒楼下毒,陷害周侍郎,再嫁祸于本王?”
毒娘子眼中充满怨毒,呜呜作响,却说不出话。
楚逸对影十三示意。影十三手法奇特地在毒娘子颈后某处一按,她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暂时恢复了部分说话能力,但浑身内力被制,形同废人。
“呸!楚逸!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毒娘子嘶声道,眼神疯狂。
“本王不需要你开口。”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你身上‘相思引’的味道,和你藏在指甲缝里的‘美人泪’药粉,就是最好的证据。这两种毒混合,**者会如相思成疾,心血耗尽而亡,死后查不出痕迹,真是好手段。”
毒娘子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逸。
楚逸不再看她,转向面无人色的周谦。“周侍郎,都看清了?”
周谦如梦初醒,连滚爬下椅子,跪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看清了!看清了!多谢王爷救命之恩!多谢王爷!是楚云山!一定是楚云山指使的!他想毒死下官,嫁祸王爷,其心可诛啊王爷!”
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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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让周谦瞬间倒戈。
楚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个活着的、对楚云山充满怨恨的吏部侍郎,比一个死掉的更有价值。
“起来吧。”楚逸淡淡道,“今日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周谦连连磕头,“下官回去就写奏章,**楚云山结党营私、纵容门人!不!**他指使**,谋害朝廷命官!下官……下官以后唯王爷马首是瞻!”
楚逸微微颔首,让惊魂未定的周谦先行离开。
雅间内,只剩下楚逸、影十三和地上的毒娘子。
楚逸蹲下身,看着毒娘子那双充满恐惧和怨恨的眼睛。
“本来,你可以死得痛快一点。”楚逸的声音如同寒冰,“但你不该,试图挑战本王的耐心。”
他伸出手,指尖掠过毒娘子苍白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听说你擅毒?喜欢让人在极致痛苦中死去?”
毒娘子浑身颤抖,她从眼前这个年轻王爷眼中,看到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楚逸指尖突然发力,捏住毒娘子的下巴,将一颗猩红色的药丸塞进她嘴里,强迫她咽下。
“这是‘蚀骨焚心散’,它会慢慢侵蚀你的经脉,灼烧你的五脏,让你清醒地感受每一个瞬间的痛苦,直到三天三夜后,全身化为脓血而亡。”
毒娘子的眼睛瞬间瞪大,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她能感觉到,一股灼热伴随着剧痛,开始在她体内蔓延!
“不……不……杀了我!求你杀了我!”她发出凄厉的哀嚎,再无之前的硬气。
“想死?”楚逸站起身,眼神冷漠,“告诉本王血刃楼楼主是谁,常在哪里落脚,或许本王会给你一个痛快。”
巨大的痛苦摧毁了毒娘子所有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楼主……楼主是……是前朝余孽,慕容……慕容秋!他……他常住在……城北……紫竹苑……地下密室……”她断断续续,涕泪横流地吐露着秘密。
楚逸记下信息,对影十三点了点头。
影十三手起刀落,寒光一闪。
毒娘子的哀嚎戛然而止,脸上凝固着解脱和恐惧交织的神情。
“处理干净。”楚逸面无表情地吩咐,“把她的头,和之前那两块令牌包在一起。”
“是。”影十三领命。
楚逸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夜的冷风吹散雅间内淡淡的血腥味。
第51章 风雨欲来,风波再起
楚逸负手立于窗前,指尖残留着毒娘子脖颈冰冷的触感,以及那枚猩红药丸的灼热质感。
夜色如墨,将方才雅间的血腥与杀机吞噬殆尽,唯有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证明着一条阴毒生命的消逝。
慕容秋……紫竹苑……
楚逸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
前朝余孽?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楚云山啊楚云山,你竟敢与前朝逆贼勾结,这把柄,可比贪墨军饷、霸占家产要致命得多。
戾气在他眼底盘旋,如同暗流汹涌的深渊。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这个秘密被揭开时,楚云山那张老脸上会露出何等惊恐绝望的表情。那场景,定然比直接杀了他,更令人畅快。
“影十三。”楚逸声音冰冷,打破一室寂静。
黑影无声跪地,等候命令。
“紫竹苑,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慕容秋和那座地下密室。但要小心,打草惊蛇。”楚逸下令,语气不容置疑。“另外,将毒娘子的头,用石灰腌好,连同那两块令牌,装在一个醒目些的盒子里。”
影十三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明日清晨,送到楚云山的书房门口。不必隐藏,就让镇国公府的下人都看看,他们主子养的狗,是什么下场。”
他要让楚云山在恐惧中度过每一个清晨。让他知道,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在他的头顶。
“是。”影十三领命,身形再次融入黑暗。
楚逸踱步回书案前,烛光映亮他冷硬的侧脸。
毒娘子的伏诛,周谦的倒戈,慕容秋身份的揭露……今晚的收获,远超预期。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庞大的势力,才能将楚云山及其党羽连根拔起,才能在这**的京城真正站稳脚跟,才能……向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发起挑战。
“柳明。”楚逸唤道。
一直候在外间的柳明立刻躬身入内,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悸与兴奋。方才雅间内虽未亲眼目睹,但那股肃杀之气和后续的处理,已让他心潮澎湃。
“王爷。”
“清点一下我们目前的‘家当’。”楚逸敲了敲桌面,“钱、人、产业、情报,我要知道,我们到底有了多少筹码。”
柳明精神一振,从袖中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册子,双手呈上。
“王爷,属下已初步整理完毕。”
“资金方面:商会首日净利两万八千两,后续三日预约定金收入五万两,酒楼今日十席收入五万两,其中有周侍郎‘自愿’捐赠的三万两‘压惊费’,合计已达十二万八千两。且现金流充沛,每日都有进项。”
“产业方面:完全掌控云锦布庄(已更名为镇北布行),正在快速整合,新式织机与染料已投入使用,产量质量双升。皇家酒楼今日成功开业,名声大噪。京华第一楼因楚浩昏厥、人心惶惶,我们随时可发动收购。”
“人员方面:核心班底初步成型。赵铁柱负责的市井情报网已覆盖京城七成区域,发展眼线过百。影十三的暗卫增至二十人,皆是从军中锐卒和江湖亡命中精选,忠诚度经考验。属下不才,王府及商会内务体系已按王爷所授新法搭建,运转顺畅。此外,通过商会渠道,已暗中接触并吸纳各类工匠、账房、管事等专业人才三十七人。”
“情报方面:除血刃楼三处据点、慕容秋线索外,通过周谦及部分倒戈官员,初步掌握了楚云山在吏部、户部的部分党羽名单及其贪腐证据。另,北境军中,秦风将军来信,新军编练已见成效,三千将士只知王爷,不知朝廷。”
柳明一条条汇报,条理清晰,数据详实。
楚逸静静听着,心中那潭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愈发汹涌。
十二万八千两白银,听起来是笔巨款,但若要支撑一场颠覆性的斗争,还远远不够。
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是底气,但三千人,尚不足以撼动京畿重地。
情报网初具雏形,但比起楚云山经营多年、盘根错节的关系,还显得稚嫩。
戾气与野心,如同双生藤蔓,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快,更狠。
楚云山经此连番打击,绝不会坐以待毙。下一次的反扑,必将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
而那位深宫中的挂名皇帝父亲,对自己的猜忌和忌惮,恐怕也已到达顶点。
这京城,看似平静,实则已是火山口,随时可能爆发。
“做得不错。”楚逸合上册子,目光锐利如刀,“但还不够。”
柳明心中一凛,躬身道:“请王爷示下。”
“钱,要更多。”楚逸语气森然,“盐、铁、茶、马……凡是暴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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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皇家商会都要插一手。用我们的新法,用我们的手段,去抢,去夺!告诉李福和张勺,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二家、第三家酒楼开业,模式复制,价格翻倍!”
“人,要更精。”楚逸看向柳明,“暗卫规模要扩大,战力要提升。让影十三去物色更多好苗子,不拘出身,只要有用。你的内务体系,要能支撑起一个商业帝国的运转,不能有短板。”
“情报,要更深。”楚逸指尖点着桌面,“楚云山和慕容秋的关系,要查个水落石出。皇帝身边,也要想办法安**们的人。下一次,本王要知道楚云山什么时候吃饭,皇帝什么时候皱眉!”
“是!属下明白!”柳明感受到楚逸话语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紧迫感,血液也随之沸腾。
“还有,”楚逸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冷光,“科举快到了吧?”
柳明一愣,随即答道:“回王爷,春闱在三月初,距今还有两月。”
“两月……足够了。”楚逸冷笑,“楚云山不是自诩清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吗?本王倒要看看,在科举这块‘净土’上,是他的人厉害,还是本王的‘道理’更硬。”
柳明瞬间明悟:“王爷是想……在科举中做文章?这……风险极大,且难以掌控。”
“风险?”楚逸站起身,走到柳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戾气扑面而来,“本王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科举,不过是另一个战场罢了。”
他拍了拍柳明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柳明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去准备吧。让赵铁柱留意本届有潜力的寒门士子,特别是那些被楚云山**打压过的。或许,我们能找到几把好用的‘刀’。”
“是!王爷!”柳明深吸一口气,躬身退下。他知道,一场新的、更加激烈的风暴,正在王爷的谋划中酝酿。
书房内重归寂静。
楚逸独自走到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掠过北境的崇山峻岭,掠过中原的沃野千里,最终定格在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城。
他的指尖,缓缓划过地图上京城的轮廓。
“楚云山,你的棺材本,我会一点点掏空。”
“皇帝陛下,你的龙椅,不知道坐得可还安稳?”
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却蕴含着足以颠覆一切的野心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