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声渡我》 第1章 宿命水镜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寒声渡我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章 宿命水镜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章 命轨指令 然而,沈栖玉的话音戛然而止,一股山岳倾覆般的恐怖威压轰然镇下!他的喉咙如被无形之手扼住,关于“水镜”、“邪物”、“宿命”的字眼竟一个也无法吐出。 识海中宿命水镜幽光暴涨:【不可泄露天机。】 玄钰真人见他话说一半脸色骤白,关切道:“栖玉?神识内视如何?可是出了岔子?” 一旁林清悦瞬间屏息,紧盯着二人反应。 沈栖玉强忍惊惧,换了个说法:“弟子近日总觉得神识滞涩,难以清明。听闻主峰照神镜可澄澈神魂……不知能否借之一用?”他寄望于这宗门至宝能照出邪物蛛丝马迹。 “原是此事,好说。”玄钰真人不疑有他,袖袍一拂,一面边缘铭刻玄奥符文、镜面澄澈如秋水的古朴宝镜悬浮于沈栖玉面前。 柔和清辉洒下,将他笼罩其中。 镜光之下,沈栖玉神魂纯净凝练,虽略显疲惫,却寻不到半分外邪侵染的痕迹,更不见那幽光闪烁的宿命水镜。 看着镜中无暇神魂,林清悦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还好,不是夺舍。 可这结论,却让更深沉的忧虑漫上心头。 沈栖玉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这照神镜威力非凡,便是上古魔念亦无所遁形,此刻竟毫无反应? 【凡俗之物,也妄图窥探天命?】宿命水镜平板的声音似带不屑,首次在他识海响起。 玄钰真人见宝镜无状,再看沈栖玉面白如纸、身形微颤,林清悦亦满面忧色,心下不由一紧,又追问几句。可沈栖玉在邪物镇压下无法坦言,只得含糊其辞。 见问不出所以然,玄钰真人沉吟道:“若真是识海疑难,外力确不便探查。你去藏经阁看看吧,那里包罗万象,或许……能找到你要的答案。” 当下别无他法。沈栖玉重燃一丝微茫希望,与林清悦拜别掌门,朝藏经阁而去。 看着他离去背影,玄钰真人对石不移叹道:“多好的苗子,处事周全,天赋心性皆是上选,怎么就偏偏是顾云闲的徒弟!” 石不移平静望向外间,再次抱拳请示:“师尊,可需弟子去将潜云师叔的闭关结界……磨薄些许?” 剑锋之上,一如往日喧嚣。悟剑心法课刚散,弟子们如潮水涌出传功堂,小广场人声鼎沸。 沈栖玉自与林清悦从藏经阁归来,便心神不属。直至有弟子行礼问安,他才恍觉小师妹早已离去。他胡乱点头回应,心不在焉地走向漱玉居。 院门外,林清悦正与谢寒声低语。她满面忧色,谢寒声紧握长剑,薄唇紧抿,垂眸看不清神情。 见大师兄神色恍惚走来,林清悦立刻上前行礼,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将空间留予二人。 沈栖玉怔怔看了谢寒声片刻,才努力牵起笑意,嗓音干涩:“寒声,进去说吧。” 院内一时寂静。 沈栖玉定神正色:“今晨之事…我不是有意。”后续解释被无形之力扼住,化作一声叹息,“是师兄不对,我同你道歉。但你信我,那绝非我本意。让你……难过了,是吗?” 谢寒声低头,声音极低地“嗯”了一声。随即抬起,轻声道:“是我的剑练得不好,让师兄费心了。” “并非如此,”沈栖玉强笑,“你那一式长虹贯日,剑意澎湃凝练,已得其中三味。假以时日,师兄怕是望尘莫及……” 他话音未落,谢寒声却猛然抬头,语调轻颤:“师兄,你别这样想……我……很害怕。” 沈栖玉愣住:“怕……什么?” 谢寒声紧盯着他,见神色不似作伪,心弦稍松,低声道:“没什么。” 他转而如常请教起剑法心得。这是他能长久赖在师兄身边的方法。说到关键处,两人便如过去千百次那般,你来我往地比划起来。 剑风呼啸,身影交错。 正当沈栖玉沉浸于这纯粹剑式时—— “嗡——” 宿命水镜幽光暴涨,裂空而出!血色符文在镜面疯狂流转,凝聚成一道指令: 【命轨既定,劫数已生。指令:以剑锋破其右臂,铸其三日血光之灾。】 沈栖玉剑势骤滞,招式散乱。 “师兄?”谢寒声收剑疑惑望去,“可是累了?” 沈栖玉定定望着那面唯有他能见的不祥水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厉色。 什么天命,什么命轨!我偏不信! 他紧握本命剑,压下喉头腥甜:“无妨,继续。” 然而血色指令如影随形,无论他视线转向何方,都死死钉在视野中央,几乎灼伤眼眶。他咬紧牙关,试图无视,将全部心神凝于剑上。 【警告:命轨修正延迟。惩戒程序准备就绪。请即刻抵达绝对隐秘之境,延迟将导致惩戒烈度递增。】 令人胆寒的宣告伴随着神魂撕裂的预兆悍然降临。想起那非人痛楚,沈栖玉心神一乱,持剑的手出现一丝难以自控的凝滞。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股完全不受他控制的力量,顺着那丝破绽,强行接管了他的手臂!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本该巧妙避让的剑招,被蛮横力量硬生生扭转,剑尖划出诡异弧线,带着尖锐破空声,精准刺中谢寒声右臂! “嗤——” 衣帛撕裂,鲜血涌出。 谢寒声闷哼退步,惊愕抬头,清冷眸中第一次映出破碎的痛楚与难以置信。 沈栖玉面白如纸,唇颤不成声:“我…并非……” “并非有意?”谢寒声声音很轻,却像千万根针扎入他心底,“可师兄方才……明明已经收势避开了。” 沈栖玉张口欲言,想嘶吼出“水镜”二字,想告知一切,可无形威压死死扼住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谢寒声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沉默,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漫上清晰的委屈与受伤。 “师兄,”他语调哽咽,“我自认……未曾做错过什么。你为何……定要如此?” 沈栖玉脑中嗡鸣,神魂深处传来的警告性刺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他只能看着谢寒声,看着那双眼里微弱的光一点点熄灭。 等不到任何回应的谢寒声,最终深深看他一眼,那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失望。他捂住淌血的手臂,转身决绝离去。 院门合上的轻响,和着宿命水镜幽远阴深的判决,如同惊雷炸在耳边。 【确认环境:绝对隐秘。】 【裁定:命轨修正延迟。】 【执行:神魂惩戒。】 他再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跌坐在地。积攒的惩戒如同决堤洪流,轰然降临。 比上一次更猛烈的剧痛瞬间吞噬所有感知。身体蜷缩,指甲抠入地面石缝,喉咙溢出痛苦呜咽,眼泪不自觉流淌。 在意识被痛苦淹没的边缘,绝望的念头在心底盘旋…… 为何如此?! 那又为何偏偏是我?! 我沈栖玉……又何曾做错过什么?! 赵铁铮坐在灵食堂里,第一百零八次叹气,剑眉拧成了结,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腰封上象征内门弟子身份的白玉。 周明远将红烧灵鱼和两碗灵米饭放在桌上,递过竹筷,“怎么,又琢磨着把这玉当了换灵石?” “我是在愁大师兄!”赵铁铮接过竹筷,唉声叹气,“他都多久没露面了?峰里庶务堆积如山,乱成一团,小师妹忙得脚不沾地,小师弟那张脸更是冷得能冻死人!连我都得帮着干活,任务都接不了,器峰开炉的贡献点还没着落呢!昨天对练,小师弟不知发的什么疯,把我这不工剑砍出这么大个口子!”他比划着,一脸肉痛。 周明远夹了块鱼肉放进他碗里,“林师姐不是说,大师兄常在藏经阁静修?” “哪是常在,是压根住在里头了!”赵铁铮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听说是……心境出了些岔子。” 闻言,周明远夹菜的手一顿,也凑过去,声音更低:“慎言!小心林师姐扣你月例。” “就是师妹亲口说的!”赵铁铮嘟囔着,又叹了口气,“小师弟天赋异禀,进阶快不是理所当然?大师兄往日那般疼他,何必……唉,可心境之事,玄之又玄,谁又说得准呢。” 周明远一听,饭也不吃了,利落地将碗碟收进储物袋,夺过赵铁铮的筷子,捂着他的嘴就把人往外拖。“你这张嘴,吃饭都堵不住!” 不远处,两名外门弟子窃窃私语。 “也难怪大师兄心境不稳,十八岁结丹……上一个这样的前辈,早已破碎虚空了。” “大师兄这些年忙于庶务,照料我等,能修至金丹中期已属不易,怕是连打坐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说到底,是累出来的……” 话未说完,二人只觉后背一寒。回头只见谢寒声立于身后,目光如万载玄冰。 “自去戒律堂,领三十清心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藏经阁内,沈栖玉靠坐在陈旧木架旁,指尖捏着一枚玉简,面容是久不见光的病态苍白。他眼睫低垂,眸中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挫败。 识海之内,宿命水镜幽光闪烁,密密麻麻的血色“命轨指令”如毒蛇般缠绕滚动。 他已月余未见谢寒声。唯有躲在此处,才能避免那邪物再次操控他的身体,做出追悔莫及之事。 然而—— 【命轨偏移,亟待修正。速接指令。】 识海内,血色的警告长条,正以不容抗拒的速度缓缓蔓延。仅仅是注视着它,那神魂被生生撕裂的酷烈痛楚记忆便席卷而来,让沈栖玉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颤。自上次失控刺伤小师弟后,他又硬生生熬过了三次这样的凌迟。 他的识海早已残破不堪,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废墟。神魂本源受损严重,即便不在受罚之时,那股源自深处的、持续不断的隐痛也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的意志。 他快撑到极限了。 第3章 蕴灵诀 沈栖玉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 他甚至试过在惩戒预示降临时,故意滞留在丹阁,拉着青木师伯东拉西扯,奢望着能在人前受刑,逼得那邪物显形,从而抓住一线生机。 可宿命水镜并未显形,只是在他识海中爆发出更刺耳的尖鸣: 【警告:命轨修正延迟。惩戒程序准备就绪。请即刻抵达绝对隐秘之境,延迟将导致惩戒烈度递增。】 那时的沈栖玉心存侥幸,不予理会。然而,当拖延的惩罚累积到一个令他神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阈值时,一股蛮横的、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骤然强行接管了他的身体!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面无表情地辞别青木师伯,步伐僵硬却迅疾地御剑而起,精准地抵达丹峰后山一处连飞鸟都绝迹的荒芜山谷,一处完全符合“绝对隐秘”定义的绝地。 随后,积压已久的、叠加了数倍强度的恐怖惩戒轰然降临。 那一次,他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要道消魂散。 此刻,眼见识海中那血色的长条即将再次抵达尽头。沈栖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麻木地准备回到那间早已与痛苦画上等号的静室。 今夜,注定又要在无尽的煎熬中度过。 若再找不到打破僵局的办法,不必等到那所谓的命定结局,他沈栖玉,便会先一步在这无休止的折磨中彻底湮灭。 他转身时,虚浮的脚步一个踉跄,肩膀重重撞上了身旁的木架。 心神恍惚的他,再无力稳住身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高大的木架晃了晃,带着上面堆得满满当当的玉简,轰然朝他倾覆下来! “哗啦——” 沈栖玉被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瞬间被冰冷沉重的玉简淹没。 ……藏经阁负责整理这片的弟子,定是渎职了,连最基础的防护稳固阵法都未曾激活…… 他倒在废墟里,竟还有余力胡思乱想。 无尽的疲惫如潮水般灭顶而来,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 好累…… 谁来……救救我? 脸上传来湿热的触感。他茫然地从玉简堆里抽出手,抹了一把,竟是眼泪。 这动作牵动了歪倒的架子,一枚藏在深处的陈旧玉简,“啪”地坠落,正中他的额心。 沈栖玉下意识地抓住它,习惯性地往眉心一贴。 下一刻,他哗啦一下坐起身,黯淡的眸子里,骤然迸发出真切的光。 找到了。 《蕴神诀》。 以自身灵气温养神魂,修复本源之伤。 深夜,听雪庐。 谢寒声独坐案前,手指用力地攥着一个白玉丹药瓶。瓶身温凉,却好似烫得他心口发疼。 这是他那日负伤后,第二日在院中石桌上发现的。上品回春丹,灵气氤氲,更重要的是,瓶身上还残留着沈栖玉清冽的气息。 他指腹摩挲着药瓶,心头万千思绪翻涌,最终化作一片酸涩的茫然。 师兄…… 你既亲手伤我,又何必暗中赠药? 既心中记挂,又为何……连一面都不肯见? 这个念头刚落,他便被自己这近乎委屈的嗔怨惊住了。手中药瓶瞬间变得滚烫,他几乎是慌乱地将它掷出! 玉瓶咕噜噜滚过桌面,眼看就要坠地粉碎。谢寒声瞳孔一缩,身体已先于意识,探身一把将它捞了回来。 他紧紧握着瓶子,在原地僵立半晌,终是珍而重之地将其收入了储物戒的最深处。那枚戒指样式古朴,亦是当年沈栖玉亲手为他戴上的。 他躺回榻上,辗转反侧,最终又烦躁地坐起。指腹细细摩挲着指间的储物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沈栖玉院落的方向。 师兄,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他念着的人,此刻正在漱玉居的静室之中,刚从又一轮神魂鞭笞的余痛里挣脱。 沈栖玉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重衫。他几乎是爬回蒲团,强忍着识海中一阵阵撕裂般的抽痛,颤抖着手,将那枚承载着最后希望的玉简贴上眉心。 第一重·灵元初蕴 气起丹田,循经周天。 抱元守一,炼气化神。 神光初凝,照见紫府。 如露如电,润泽弥伤。 魂光自敛,识海初平。 玄奥的口诀在心间流转,伴随灵力运转数个周天,一股温和的暖流汇聚于识海。那无处不在的尖锐痛楚,如同被温和的雨露滋润,渐渐缓和下来。内视之下,原本动荡不稳、布满细微裂痕的识海,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弥合。神魂深处的隐痛也随着慢慢消散。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紧绷的心神因这切实的好转而稍懈。 就在这时,识海中幽光一闪,宿命水镜那平稳无波的声音,似乎带着奇异的玩味响起: 【徒劳之功。以此法固魂,无异于饮鸩止渴,作茧自缚。】 沈栖玉眉头紧蹙。 饮鸩止渴?作茧自缚? 他分明感觉神魂创伤有所好转,疼痛大减,怎会是作茧自缚?这邪物是在危言耸听,扰乱他心神,还是……话中藏锋? 水镜的话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进他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心底。虽然不解其意,一种不祥的预感却悄然弥漫开来。 但眼下他别无选择。若再不修复神魂,莫说反抗,他恐怕连探寻解决之法的机会都未找到,就已魂飞魄散,届时……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与疑虑,再次凝神,运转起蕴魂诀。 只是这一次,初得的慰藉已蒙上阴影,修炼带来的每一分舒适,都仿佛在引动那悬于头顶、不知何时便会斩落的无形铡刀。 演示台上的青年长剑归鞘,周身流转的剑意如流水般敛入体内。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浅金,那袭绣着云纹的白色校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清雅出尘。他眉眼温润,因方才一番演练,苍白的脸颊终于透出些许血色,驱散了连日的病气。 连日修炼蕴魂诀,虽未能根除隐患,却也让沈栖玉的神魂稳固了许多,足以勉强承受水镜间歇性的折磨。在这反复的拉锯中,他的心性反倒被磨砺得更为坚韧。 眼见危机暂缓,生活似乎能以此种扭曲的方式维持下去,他便重新担起大师兄的职责,处理堆积的峰务,也恢复了晨课上的指点。 只是—— 练剑坪旁,倚树而立的谢寒声,一双墨黑的眸子始终牢牢锁在他身上,目光灼灼,几乎要在他背影烧出两个洞来,让他如芒在背。 刚送走一名请教的弟子,沈栖玉眼角余光瞥见谢寒声直起身,似要上前。他心头一紧,瞬间警铃大作,尚不清楚水镜会如何操控他的身体,绝不能再与师弟近距离接触! 他匆匆对台下弟子抛下一句“尚有要事需往丹阁,疑问明日再解”,便近乎仓惶地转身离去,步伐快得仿佛身后有烈火追逐。他并未看见,在他转身的刹那,树下那道始终凝望着他的目光,如何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归于一片沉寂的冰封。 丹阁内,药香馥郁,沁人心脾。 青木真人收回搭在沈栖玉腕间的手指,温和而强大的神识细细扫过他周身灵脉,抚须颔首,面露欣慰:“灵力圆转流畅,灵台清明稳固,气息沉静平和。甚好,甚好。” 他看向沈栖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慈爱:“老夫早说过,你这孩子心性质朴通透,道心坚定,断不会为外物所困。先前些许滞涩,不过是修行路上必经之坎,你既已迈过,前路自是海阔天空。” 沈栖玉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只当是师伯见他前段状态不佳,出言勉励,便含笑应道:“劳师伯挂心,栖玉如今已无大碍。此番前来,是为筹备宗门大比所需的一应丹药。” “此等琐事,遣个弟子来便是,何须你亲自跑一趟。”青木真人笑道,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打趣道,“莫非……又想拉着老夫论道,赖着不走了?” 沈栖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想起上次心怀侥幸,试图在惩戒降临时借丹阁众人之力逼水镜现形,最终却徒劳无功,反因拖延而招致更恐怖的折磨。那深入骨髓的痛楚,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话头,只道:“此次大比,弟子不准备随行。剑峰无人带领,我放心不下,故而想多筹备些物资,让他们傍身。” 青木真人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更深的心疼,点头道:“如此也好。你这些年为剑峰殚精竭虑,是该好生歇息一阵。要老夫说,你合该放下担子,出去游历一番。清悦那丫头聪慧伶俐,已然能独当一面,总不能万事都压在你一人肩上。何况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出不了乱子。回头你师尊出关,看我不往他茶里下二两忘情丹,看他还能不能安心闭关!” 沈栖玉听得越发困惑,却只是温和一笑:“师伯说笑了。弟子不觉劳累,师尊至情至性,栖玉心中唯有敬重。” “罢了罢了,别提那个糊涂东西了。”青木真人连连摆手,仿佛在驱赶什么不存在的飞虫。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般朝沈栖玉招招手:“你附耳过来,师伯这儿有好东西给你……” 沈栖玉御剑穿行于云海之中,衣袂翻飞,心中思绪万千。 宗门大比关乎青玄宗未来十年的资源分配与话语权,剑峰历来是主力。若在往常,师尊未曾闭关,他或许还能寻个由头不去。但如今…… 他身为剑峰首席,带队之责,义不容辞。大比期间鱼龙混杂,各派天骄云集,年轻弟子心高气傲,摩擦争端时有发生,需得有人坐镇调停,护住门下弟子周全。 然而—— 谢寒声必定在前往之列。作为青玄宗年轻一辈的翘楚,他代表的是宗门的脸面与未来,此战,他无可推卸。 届时,各宗弟子皆按派别安置,他与谢寒声日日相对,几无转圜。宿命水镜岂会放过这等良机? 沈栖玉闭上眼,那日院中的景象便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自己持剑的手是如何被宿命水镜操控着,违背本意,精准而残酷地刺向谢寒声的手臂,鲜血涌出,师弟眼中难以置信的惊痛…… 他绝不能让这一幕重演。 尤其是在各大宗门齐聚的盛大场合,若在众目睽睽之下,青玄宗克己守礼的剑峰首席,突然对自己的师弟暴起发难,那后果不堪设想。届时,伤的将不止是谢寒声的身,更是他的清誉,是整个青玄宗的颜面。 更何况…… 他神魂上的惩戒不知何时便会降临。若在人前发作,他连寻个“绝对隐秘之境”苦苦硬熬都做不到,一旦拖延,惩罚加剧,以他如今的神魂强度,恐怕真的会当场崩溃。 万千思绪,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 他不能去。 剑峰需要有人带领,但他……已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