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死对头写进同人文后,他找上门了》 第1章 第 1 章 林未,笔名“今天一定开张”,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片空白的文档发愁。 他,一个在晋江文学城底层挣扎的扑街同人写手,此刻正面临着一个严峻的挑战——为即将到来的网站活动,爆更一万字。 键盘旁边是吃了一半的泡面,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情地跳向凌晨两点。灵感?那玩意儿早就跟着他本就不多的头发一起离家出走了。 “不行,不能再扑街了……”林未抓了抓本就凌乱的头发,眼神绝望地扫过桌面上摊开的几本财经杂志。封面是同一个男人,商珩。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得能刮掉人一层皮。这是他发小,也是他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别人家的孩子终极形态,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商界翻云覆雨的新贵。 林未看着商珩那张仿佛别人欠了他几个亿的脸,一个邪恶的、大胆的、作死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昏沉的大脑。 “要是……把这家伙写成我文里的疯批攻……让他爱而不得,让他为爱发疯,让他跪在雨地里给我唱《征服》……” 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就像野草般疯狂蔓延。林未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笑容,十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噼里啪啦,文思如尿崩。 他写得浑然忘我,酣畅淋漓,把对商珩多年的“积怨”全部倾注其中。他笔下的“商珩”,偏执、疯狂、深情,对着以他自己为原型的“林未”卑微到了尘埃里。那一万字的爆更,在凌晨四点顺利完工,他甚至超额完成了任务,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快感,检查都没检查,直接上传发布。 然后,他心满意足地,一头栽倒在床上,会周公去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他忘记切换账号了。那篇酣畅淋漓、极尽YY之能事的《冷面商总的在逃甜心》,赫然发表在了他那个实名认证、加了黄V、简介写着“青年作家林未”的大号上。 起初,只是小范围的涟漪。几个关注他的活人粉丝在评论区留下了懵逼的问号。 但随着某个眼尖的网友发现文中的“商总”与现实中的商界新贵商珩高度重合,并且@了商珩的官方微博后,这场涟漪瞬间演变成了海啸。 【卧槽???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青年作家林未……是我想的那个林未吗?他居然写商珩的同人??还是BL???】 【‘商珩猩红着眼,将他禁锢在怀里,声音沙哑:你到底还要逃到哪里去?’……救命,我脚趾抠出芭比梦幻城堡!】 【‘暴雨夜,他跪在别墅门外,一遍遍唱着五音不全的《征服》’……哈哈哈哈商总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吗?】 【@商珩,商总,快来看有人让你为爱发疯!】 互联网的传播速度是光速。等到林未被手机连续不断的提示音吵醒时,他的微博已经彻底炸了。私信爆满,评论区和@他的消息全是哈哈哈和卧槽,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号截了图,配文:“惊!青年作家林未疑似公开示爱商界巨子商珩,笔下剧情尺度惊人!” 林未的睡意瞬间吓飞到了外太空。他手忙脚乱地登录后台,看到那篇赫然挂在大号上的文章标题时,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去世。 “删、删、删!”他手指颤抖着想要删除,却发现由于转发评论量过大,删除操作需要审核。 完了。全完了。 他的作家生涯,他的脸面,他的人生……全都葬送在这篇他妈的BL同人文里了! 就在他抱着脑袋,思考现在买站票逃离这个星球还来不来得及的时候,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得仿佛催命符。 林未心脏骤停。他蹑手蹑脚地挪到猫眼前,往外一看。 门外站着的人,身形挺拔,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面容俊美却笼罩着一层寒霜,不是商珩又是谁?! 他手里,还捏着几张明显是打印出来的A4纸。林未视力不错,甚至能看到那上面加粗放大的章节标题——《第X章他的囚笼之爱》。 林未腿一软,差点直接给跪了。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也许商珩还没看到那篇文?也许他只是路过?也许……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商、商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商珩抬起眼,目光慢悠悠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深邃得像寒潭,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极危险的弧度。他扬了扬手里的打印稿,纸张发出哗啦的轻响,听在林未耳朵里却如同丧钟。 “林作家,”商珩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听说……” 他微微俯身,靠近僵成石像的林未,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廓。 “你想让我叫你爸爸?” 轰——! 林未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炸得他头皮发麻,耳边嗡嗡作响。大脑CPU当场烧毁,求生本能促使他“噗通”一声,动作流畅地抱住了商珩那条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裤。 “爸爸!您听我解释!!”声音之凄厉,感情之真挚,堪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商珩显然没料到他能这么没下限,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垂眸看着脚边这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他裤腿里的家伙,眼神复杂。 “起来。”商珩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不!爸爸您不原谅我,我就长在这儿了!”林未抱得更紧了,主打一个死皮赖脸。脸是什么?能当饭吃吗?能抵得过商阎王的怒火吗?显然不能! 商珩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弯下腰,两根手指捏住林未的后衣领,像拎小鸡崽一样,轻轻松松把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进去说。”他不容置疑地推着林未,反手关上了房门。 “嘭”的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也彻底断了林未想夺门而逃的念想。 林未的出租屋不大,甚至有点乱。沙发上扔着没叠的被子,电脑桌上是空了的泡面桶和散落的零食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宅男特有的混合型气息。 商珩那双锃亮的定制皮鞋踩在略显陈旧的地板上,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最终落在了那台还亮着屏幕的电脑上。 上面正是那篇罪大恶极的《冷面商总的在逃甜心》的发布界面。 林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想合上笔记本。 商珩的动作比他更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笔记本上,力道不大,却让林未动弹不得。 “别急着关。”商珩另一只手将那份打印稿“啪”地拍在电脑旁边,拉过房间里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电脑椅,优雅地坐了下来,长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林作家文笔不错,情节跌宕起伏,很有想象力。” 林未:“……”可他现在只想原地爆炸。 “尤其是……”商珩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打印稿上的某一处,慢条斯地念道,“‘商珩将他抵在落地窗前,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声音暗哑:叫爸爸,叫了就放过你。’” 他抬起眼,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面如死灰的林未,唇角那抹危险的弧度加深了些许:“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有这种爱好了?” 林未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脚趾头在拖鞋里疯狂抠挖,试图抠出一座布达拉宫。他张了张嘴,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最后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我……我那是艺术创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哦?”商珩挑眉,“所以,是源于你对我的观察,觉得我有当你爸爸的潜质?” “不是!绝对没有!”林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商总您英明神武,成熟稳重,怎么会有这种……这种不正经的爱好!都是我瞎写的!是我脑子被门挤了!被驴踢了!被僵尸吃掉了!” 他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贬低智商的词都用上。 商珩看着他这副急于撇清的样子,眼神幽深,看不出喜怒。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强大的压迫感让林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瞎写的?”商珩低笑一声,那笑声听得林未毛骨悚然,“把我写成爱而不得的疯批,跪在雨里唱《征服》,这也是瞎写的?” 他拿起打印稿,翻到后面几页,指尖划过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描写,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他细密的吻如同雨点般落下,从锁骨蜿蜒至……’” “别念了!求你了!”林未捂住耳朵,发出一声哀鸣,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社会性死亡不过如此,而且是在死对头面前,被公开处刑。 商珩从善如流地停下,将打印稿放回桌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林未脆弱的心脏上。 “林未,”他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冽,“你知道这篇文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吗?” 林未瘪着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脑袋,声音细若蚊蝇:“知、知道……” “我的电话快被媒体和朋友打爆了。”商珩陈述事实,“公司的公关部今天早上紧急开会。” 林未的头垂得更低了。 “甚至,”商珩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我家老爷子,今天早上特意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真的在外面……给人唱《征服》。” 林未:“!!!”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商老爷子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以及自己即将被沉尸黄浦江的悲惨未来。 “对不起!商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林未差点又给他跪下,“我马上删文!发道歉声明!就说我账号被盗了!是我精神分裂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删文?”商珩嗤笑一声,“现在删,岂不是欲盖弥彰?” “那……那怎么办?”林未快哭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猫按住尾巴的老鼠,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商珩沉默了片刻,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 他抬起眼,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发小。头发乱得像鸟窝,穿着皱巴巴的睡衣,眼底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副长期熬夜营养不良的样子。 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明明怂得要死却还要梗着脖子跟他较劲的少年,似乎……没什么太大长进。 “这篇文章,虽然荒谬,”商珩缓缓开口,语调平稳,“但从传播学和话题度的角度来看,确实……很有‘爆点’。” 林未一愣,茫然地抬起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商珩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身影几乎将林未完全笼罩。 “我可以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也可以帮你压下大部分负面舆论。”商珩开出条件。 林未眼睛瞬间亮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商总您真是大人有大量!菩萨心肠!活雷锋!” “但是,”商珩话锋一转,打断了他的彩虹屁,“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别说一个,一百个都行!”林未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不让他赔钱坐牢或者被商老爷子追杀,什么都好说。 商珩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让林未刚刚落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有想象力,文笔又这么……别致。”商珩的目光扫过那篇打印稿,语气带着一丝戏谑,“那就物尽其用。” 他微微俯身,凑近林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天起,搬到我那里去住。” “你不是喜欢写吗?我就给你提供‘素材’。” “把你笔下那些‘疯批’行为,”商珩的呼吸拂过林未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在我身上,验证一遍。” 林未彻底石化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听到了什么? 搬去和商珩一起住?验证……那些社死的剧情? 这他妈是什么新型酷刑?!商阎王这是要亲自下场,把他往死里整啊! “怎么?不愿意?”商珩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语气轻描淡写,“那就法庭见吧。侵犯名誉权,造成重大不良影响,估计能判个……” “我愿意!我愿意!!”林未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劈了叉。跟坐牢相比,去商珩家住算什么?不就是当牛做马,端茶送水,顺便……近距离观察“疯批”素材吗?他……他忍了! 商珩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很好。给你一个小时收拾东西。” 他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门口,仿佛刚才只是敲定了一笔微不足道的生意。 在手触碰到门把手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林未,补充道:“对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打印稿,眼神玩味,“记得把这篇文……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以后,或许用得着。”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 留下林未一个人,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板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他,扑街同人写手林未,因为一篇作死的BL文,把自己写进了死对头家。 这他妈……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在逃甜心”? 苍天啊!他现在穿越回昨天,剁掉自己码字的那双手还来得及吗?! 第2章 第 2 章 一个小时。 商珩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林未在地板上瘫坐了两分钟,大脑才从“搬去和死对头同居”这个核弹级消息的余波中勉强重启。他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拉开衣柜,看着里面堆积如山的衣服,干净的,不干净的,混在一起,不分彼此。顿了会儿,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他妈怎么收拾?! 林未胡乱抓起一个巨大的旅行袋,像扫垃圾一样把能看到的所有衣物、充电器、笔记本电脑、以及桌上那几本印着商珩封面的财经杂志一股脑地塞了进去。拉链在超负荷的边缘挣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环顾这个住了两年多的小窝,泡面余香犹在,键盘缝隙里还藏着上次熬夜时掉落的薯片渣。一股浓烈的“社畜废柴”气息扑面而来。而商珩的家……林未只在财经新闻的背景图里惊鸿一瞥过,那叫一个窗明几净,性冷淡风,估计连细菌都不敢随便落脚。 完了,这波属于是污染源入侵无菌实验室了,林未悲愤地想。 当他拖着那个鼓鼓囊囊、形象全无的旅行袋,像只被赶上架的鸭子一样磨蹭到楼下时,一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但气场十足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在那里。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司机,接过他的袋子,稳妥地放进了后备箱。 林未忐忑地拉开后车门,商珩果然在里面。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正低头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侧脸线条冷硬。车内空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像是雪松混合着某种冷冽香料的味道,跟商珩这个人一样,严谨,疏离,还他妈有点好闻。 林未缩手缩脚地坐进去,尽量把自己缩小在另一侧的角落里,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身上的“宅男之气”玷污了这昂贵的空气。 车子平稳地启动,驶离了他熟悉的、充满烟火气的老破小小区。商珩全程没有抬头,也没有跟他说话,仿佛他只是捎带了一件不太重要的行李。 林未偷偷用余光打量他。 不得不承认,这死对头确实有让人疯狂的资本。鼻梁高挺,睫毛长得不像话,专注工作时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确实……挺符合他文中那个“冷面商总”的设定。如果他不开口说话,不拿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瞥他,林未几乎要觉得,把他写成疯批攻,也不算太辱没他。 呸!想什么呢!林未赶紧掐灭这危险的想法。这都是假象!是资本家迷惑无产阶级的糖衣炮弹!想想他刚才是怎么威胁自己的! 车子最终驶入一个安保极其严格的高档公寓小区,停在一栋拔地而起的玻璃幕墙大楼下。司机为商珩打开车门,又替林未取出了那个格格不入的旅行袋。 林未跟着商珩走进电梯,看着楼层数字不断跳跃,最终停在一个顶层复式的专属楼层。电梯门无声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尽宽敞、视野开阔的玄关。 冷色调的装修,线条简洁利落,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几乎能照出林未那张写满“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蠢脸。空气里一丝灰尘的味道都没有,只有那种无处不在的、昂贵的冷香。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天际线在夕阳下泛着金光。 这里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林未站在门口,看着自己那双穿了一年都没换底的帆布鞋,犹豫着要不要脱。这地板,他踩上去都觉得自己是罪过。 “鞋柜里有客用拖鞋。”商珩终于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换上,然后过来。” 林未乖乖照做,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质感极好的拖鞋换上,亦步亦趋地跟着商珩走进客厅。 商珩随手将平板放在巨大的岛台上,转过身,双臂环胸,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刚入库的、品相不佳的货物。 “这里,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书房。二楼是卧室和健身房。”商珩语速平稳地介绍,不带任何感**彩,“你的活动范围,主要在一楼。未经允许,不准上二楼,不准进我的书房,不准动我的任何私人物品。” 林未点头如捣蒜。 “保持整洁。你的东西,放在我指定的区域,不允许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任何杂乱。”商珩的目光扫过他那鼓囊的旅行袋,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每天垃圾自己处理,地面保持你进来时的状态。” 林未继续点头。 “我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一点休息。非必要,不要在这个时间段之外制造噪音。” 林未:“……”啊?六点起床?这是人类该有的作息吗? “还有问题吗?”商珩最后问道。 林未憋了半天,弱弱地举起手:“那个……商总,我睡哪儿?” 商珩抬了抬下巴,指向客厅一侧,靠近巨大阳台的一个区域。那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质感不错的沙发床,旁边还有一个小边几。 “那里。”商珩淡淡道,“卫生间在一楼走廊尽头,里面有新的洗漱用品。” 林未看着那张沙发床,又看了看这堪比豪华酒店套房的客厅,心里五味杂陈。好吧,虽然是沙发,但看起来比他出租屋那个吱呀作响的破床垫要强点。至少,没让他打地铺。 “谢谢商总。”林未干巴巴地道谢。 商珩没再理会他,转身走向楼梯,似乎是要上楼。走到一半,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正在试图把自己的旅行袋塞到沙发底下的林未。 “对了,”商珩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林未以为是错觉,“从明天开始,‘验证’环节启动。” 林未手一抖,旅行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验、验证什么?”他声音发颤。 商珩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 “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他慢条斯理地说,“明天早上,我要在餐桌看到一份合格的早餐。” “记住,是‘合格’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上了楼,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转角。 林未僵在原地,看着商珩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厨房里那些闪着金属冷光、他连名字都叫不全的厨具,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早餐?合格的早餐? 他活了二十多年,唯一熟练掌握的烹饪技能就是泡泡面,以及把速冻水饺煮熟!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难度的开局?! 他瘫坐在那张柔软的沙发床上,欲哭无泪。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点开外卖软件,随即又绝望地想起——商珩这种逼格,能吃外卖?怕不是直接连人带外卖一起把他扔出去。 难道……真的要他亲手做? 林未抱着脑袋,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他感觉未来一片黑暗,比他那扑街的文收藏还要暗无天日。 这一晚,林未在极度焦虑和认床中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顶着一对堪比熊猫的黑眼圈,蹑手蹑脚地摸进了厨房。 对着那个硕大的双开门冰箱,他做了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敢拉开。里面食材倒是琳琅满目,分类整齐,新鲜得像是刚从农场空运过来。蔬菜水灵,肉类诱人,鸡蛋一个个圆润饱满。 但……这对他毫无帮助。 他拿出几个鸡蛋,一盒牛奶,几片吐司。目标:煎蛋,热牛奶,烤吐司。听起来很简单,对吧?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到硌牙。 他找不到平底锅在哪!橱柜一个个打开,里面摆放着各种型号、功能不明的锅具,闪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讽他这个厨房白痴。 好不容易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抽屉里找到了平底锅,他又发现燃气灶的打火方式和他认知里的完全不同!研究了五分钟,差点把眉毛点着,才终于让蓝色的火苗蹿了起来。 倒油,等油热。林未回忆着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美食视频步骤。然后,磕鸡蛋。 “啪嗒!” 蛋壳掉进去了一半。 手忙脚乱地用筷子夹出来,蛋清已经有一部分凝固在了锅里,边缘开始发黑。 第二个鸡蛋,他吸取教训,小心翼翼。结果油温太高,鸡蛋下去瞬间起了很多密集的小泡泡,边缘迅速变得焦黄,甚至带上了黑边。 牛奶倒是简单,倒进奶锅加热就行。但他光顾着和鸡蛋搏斗,等闻到一股糊味冲过来时,牛奶已经噗噗地溢了出来,浇灭了灶火,流了一灶台。 吐司……吐司放进多士炉,他研究了半天档位,犹豫着选了个中间值。然后,“叮”一声后,吐司弹出来,颜色比他的脸还黑。 当商珩在六点整,准时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餐厅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林未系着一条明显过大的围裙,头发乱翘,脸上可能还沾着点蛋渍,正对着餐桌上那盘卖相凄惨的煎蛋、一杯边缘有奶渍的玻璃杯,以及两片黑乎乎的吐司发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牛奶腥气。 整个厨房像是被炮火袭击过。 商珩的脚步顿住了,他的目光从林未那张生无可恋的脸,缓缓移到餐桌上的“杰作”,最后又落回林未脸上。 林未紧张得手心冒汗,已经做好了被嘲讽、被训斥、甚至被直接赶出去的准备。 然而,商珩什么也没说。他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银质刀叉。 他先是切开了那个带着蛋壳的煎蛋,面无表情地将蛋壳剔出去,然后叉起一小块蛋白,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接着,他又尝了尝那个焦黑的煎蛋,喝了一口那杯结皮的牛奶,最后,目光在那两片黑炭吐司上停留了两秒,放弃了。 整个过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嫌弃,也没有动怒,平静得让人心慌。 林未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商珩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是在米其林三星餐厅。 他抬起头,看向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林未,终于开了金口,声音平稳无波: “这就是你理解的,‘合格’的早餐?” 林未:“……” 他感觉自己快要哭了。 “看来,”商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深邃,“你对‘验证’的理解,还停留在非常浅显的层面。” 他绕过餐桌,走到林未面前,距离近得林未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须后水味道。 “疯批,不是只会做黑暗料理。”商珩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循循善诱,却又危险十足的意味,“而是……” 他微微倾身,目光落在林未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语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即使端上来的是毒药,也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吃下去。” “明白吗?我的……‘作家’先生。” 林未猛地抬头,撞进商珩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好像……有点明白,这个“验证”游戏,到底有多可怕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做饭挑战! 这是攻心战啊!商珩这个变态!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疯批”内核——是掌控,是逼迫,是让你明知道是陷阱,还不得不往下跳! 而他林未,就是那个被摆在砧板上,还傻乎乎以为自己只是在学做菜的蠢鱼! 看着商珩转身离开餐厅,留下一个冷漠挺拔的背影,林未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惹上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他笔下那些自以为是的“疯批”描写,在真实的商珩面前,简直幼稚得像过家家。 完了。这下好像是真的,插翅难飞了。 第3章 第 3 章 林未对着那盘被商珩“临幸”过的黑暗料理,足足发了十分钟的呆。 那句“心甘情愿地吃下去”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立体声环绕。 毒药?他现在觉得商珩本人就是行走的剧毒!杀人不见血,诛心不眨眼! 收拾完堪比战场的厨房,林未瘫在沙发床上,感觉自己像条被抽了骨头的咸鱼。 手机嗡嗡震动,是他那个同样扑街的写手基友发来的消息。 【基友:未啊!你牛逼大发了!论坛都炸了!说你那篇文是纪实文学!你跟商大佬真有一腿?!】 附带一个论坛热帖链接,标题耸人听闻——《惊!青年作家林未疑似携行李入住商珩顶级公寓,BL照进现实?!》下面还附了几张模糊的远拍图,正是他昨天拖着行李跟商珩上车,以及进入公寓楼的画面。 林未眼前一黑。 这届网友是属狗仔的吗?!他都已经“潜逃”到这种顶级安保小区了,就这还能被拍到?! 他手指颤抖地回复。 【喂:有个屁的一腿!老子是被绑票来的!这是非法囚禁!】 【基友:得了吧你,还非法囚禁,商大佬要囚禁你也得图点什么吧?图你穷?图你邋遢?图你写小黄文?】 【林未:我k……友尽。】 【基友:别啊!说真的,近距离观察感觉怎么样?商大佬私底下是不是也那么……嗯哼?给你的‘创作’提供点真实素材啊!】 素材? 林未突然想起早上商珩面无表情吃下他做的毒鸡蛋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素材他敢写吗?写了怕不是真要被他毒杀! 正回忆着,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商珩换了一身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显然是准备出门。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边走边看着什么。 林未立刻缩到了小角落,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商珩走到玄关换鞋,动作流畅优雅。就在林未以为他会直接无视自己出门时,他却停下了动作,侧过头,目光落在林未身上。 “今天之内,把一楼彻底打扫一遍。”商珩的语气平淡,像是在吩咐保洁阿姨,“包括所有地面、台面、玻璃。我不希望看到任何灰尘。” 林未:“……”啊啊!他就知道!这资本家绝不会让他白吃白住! “打扫工具在储物间。”商珩补充了一句,拉开大门,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看了林未一眼,眼神里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好好干。晚上,我会检——查——。” “检查”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 大门“咔哒”一声关上,留下林未一个人对着空旷的客厅欲哭无泪。 打扫卫生?他连自己狗窝都收拾不利索,现在要打扫这堪比博物馆展厅一样整洁的地方?还要检查?这他妈是什么魔鬼甲方! 认命地找到储物间,林未再次被震撼了:吸尘器、拖把、抹布、各种功能的清洁剂……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堪比高端家政公司的仓库。他甚至找到了一台他只在电视广告里见过的、长得像机器人一样的全自动擦窗器。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根本不会用! 研究了半天说明书,好不容易让那擦窗器动起来,结果那玩意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玻璃上乱撞,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吓得林未赶紧关掉,生怕把玻璃撞出一个洞来。 最后还是得靠原始手段。他接了一桶水,找了一块看起来最柔软的抹布,开始吭哧吭哧地擦地。 这该死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有一点水渍都明显得要命。林未跪在地上,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来回擦拭,腰都快断了。 嗯……擦完地,擦台面。那些光亮的金属龙头、玻璃茶几、实木桌面……无一不是指纹收集器。他必须撅着屁股,凑得极近,才能确保擦得锃亮。 对了,还有那巨大的落地窗……林未站在窗前,看着几十层楼下的车水马龙,一阵眩晕。这要是不小心……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往下想。只能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用湿抹布一点点地蹭。 一整天,林未就在这种重复、枯燥且极度耗费体力的劳动中度过。汗水浸湿了他的T恤,头发黏在额头上,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他一边擦,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商珩这个变态!洁癖狂!控制欲魔王!让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干这种粗活!简直是暴殄天物!是对文学的侮辱! 他甚至恶向胆边生,想着要不要故意留点灰尘,或者在那昂贵的沙发上蹭点泥巴。 但一想到商珩晚上回来,用那种冰冷的、审视的目光检查,然后可能轻飘飘地来一句“验证不合格”,他就怂了。天知道下一个“验证”项目会不会更变态!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林未咬咬牙,继续埋头苦干。 当傍晚来临,夕阳的余晖透过被他擦得几乎看不见的玻璃窗洒进来时,林未终于瘫倒在地板上,像条死狗一样大口喘气。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环顾四周,嗯,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比他脸还干净。他甚至能在地板上看清自己此刻狼狈的倒影。 应该……合格了吧?他边洗抹布,边忐忑地想。 晚上七点,钥匙转动的声音准时响起。是商珩回来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开始巡视他的一楼领地。 林未紧张地站在沙发旁,心脏砰砰直跳,像个等待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 商珩的视线掠过地面,掠过台面,掠过玻璃窗……他的脚步很慢,手指偶尔会在某些地方轻轻划过。 林未的心随着他的手指起伏,想着已经擦得那么亮,应该挑不出毛病了吧? 突然,商珩在电视柜旁边停下了脚步,林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摆放着一个极简风格的金属装饰摆件。 只见商珩伸出食指,在摆件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轻轻一抹。 然后,他将那根沾着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灰尘的指尖,举到了林未面前。 “这里,”商珩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有灰尘。” 林未:“!!!” 我草你大爷!那是人能看到的地方吗?!你他妈是拿着放大镜在检查吗?! 林未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商总,我……我马上重新擦!” 商珩却收回了手,拿出随身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那根手指,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不必了。”他淡淡道,“第一次,情有可原。” 林未刚松了一口气。 商珩下一句话就让他如坠冰窟:“记住这个标准。下次,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疏漏。” 还有下次?!林未眼前一黑。 商珩走到沙发前坐下,松了松领带,看向还僵在原地的林未,忽然换了个话题:“晚饭呢?” 林未一个激,啊?晚饭?!他光顾着打扫卫生,完全忘了这回事! “我……我马上点外卖!”他慌忙掏出手机。 “外卖?”商珩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赞同,“我这里的地址,不适合出现外卖员。” 林未:“……”那你让我怎么办?变出来吗?! 看着林未那张写满绝望和茫然的脸,商珩似乎觉得很有趣。他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 “不会做?”他故意问。 林未老实点头。经过早上的惨痛教训,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那就学。”商珩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的厨房,工具和食材都很齐全。” 林未快哭了:“商总,我真的……没天赋。” “没关系。”商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深邃地看着他,“我可以教你。” 教……教你妈啊!林未在心里咆哮。你那种教法,是教人吗?是折磨人! 但这话他不敢说出口,他只能硬着头皮,像只待宰的羔羊,跟着商珩再次走进了那个让他产生心理阴影的厨房。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对林未来说,堪比一场酷刑。 商珩并没有亲自动手,他只是像个监工一样,靠在岛台边,用清晰、冷静、毫无波澜的语调,指挥着林未。 “火候大了。” “油温不对。” “盐,三克,不是一把。” “翻面,动作轻一点。” “时间到了,立刻关火。” 他的指令精准得像机器人,但林未不是机器人啊!他紧张得手心冒汗,不是把菜炒糊,就是忘了放盐,或者手一抖把酱油当成了醋。 而商珩,始终保持着那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只有在林未失误过于离谱时,他才会微微蹙眉,然后用那种能让林未羞愧到钻地缝的眼神看他一眼。 林未感觉自己像个在舞台上表演滑稽戏的小丑,而唯一的观众,还是个极其苛刻、毫无一点同理心的评委。 他终于明白商珩所谓的“教”是什么意思了。只是这根本不是教学,而是精神凌迟!是让他一遍遍在自己的无能面前社死! 当一盘味道未知的清炒时蔬和一碗米饭被林未颤巍巍地端上桌时,他感觉自己已经去了半条命。 商珩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青菜,咀嚼了几下。 林未屏住呼吸。 “勉强,能入口。”商珩给出了评价。 林未差点喜极而泣!苍天啊!他终于得到了一句不是批评的话! 然而,商珩的下一句话立刻把他打回原形。 “明天继续。”商珩放下筷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直到,达到‘合格’标准为止。” 林未:“……” 他看着商珩起身离开餐厅,背影挺拔冷漠,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做饭,打扫卫生……这他妈哪里是验证剧情?这分明是把他当免费保姆在使唤!还是那种随时面临精神打压的保姆! 他悲愤地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只有基友的吐槽小群。 【喂:我受不了了!商珩就是个变态!控制狂!他让我给他当牛做马!】 【基友2:细说当牛做马!是哪种当牛做马?】 【喂:滚!是字面意思!打扫卫生!学做饭!他还检查!用堪比实验室的标准检查!】 【基友2:……听起来是有点惨。不过,近距离观察大佬私生活,有没有发现什么萌点?比如他睡觉会不会流口水?洗澡唱不唱歌?】 萌点?林未想起商珩那堪比军事化管理的作息,那整洁得像样板间的卧室,那连水珠都不留下的浴室…… 有个屁的萌点!只有恐怖点! 【喂:没有!只有可怕!我感觉我活不过这个星期!】 【基友:坚持住啊兄弟!为了素材!】 素材……林未看着手机屏幕,忽然愣了一下。 他好像……似乎……大概……真的观察到了一点东西。 商珩对细节的偏执,对控制的渴望,那种不动声色却能给人巨大压力的气场…… 这和他笔下那个“疯批攻”的某些特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重合? 不!不可能!林未赶紧摇头,甩掉这个可怕的想法。 那是变态!是资本家剥削无产阶级的手段!他怎么能给这种恶劣行径加上滤镜?!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会有一丝诡异的、想要把这些细节记录下来的冲动? 完了完了。林未惊恐地发现,他可能真的有点被商珩折磨出毛病了。 他不仅身体被奴役,连精神都快要被腐蚀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恐慌。他必须想办法自救!必须打破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 然而,当他抬起头,看到二楼书房门缝下透出的冷光,再回想了一下今天经历的种种,刚刚燃起的一点反抗小火苗,噗嗤一声,被现实无情地浇灭了。 自救?拿什么自救?拿他那个只会写小黄文的脑子,还是这双连菜都炒不好的手? 林未绝望地意识到,他压根没地方可逃。 第4章 第 4 章 林未觉得自己快成仙了。 不是那种吸风饮露的飘逸,而是被资本家吸干精气的干尸。每天在商珩居住的这座无菌监狱里,重复着扫地僧和炼丹童子的活儿,灵魂都快要被格式化了。 他偷偷给这日子起了个名——《家政精英的成长史(未完成版)》。 基友们还在群里孜孜不倦地追问“素材”,林未回都不想回。素材?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抹布的分类标准、吸尘器的功率参数,以及煎蛋到底几分熟才能达到商阎王口中的“溏心标准”。那点可怜的文学细胞,早被消毒水味儿腌入味儿了。 这天杀的死对头,作息精准得像瑞士手表。林未甚至怀疑他上厕所是不是都掐着秒表。除了那顿让他脱层皮的“教学晚餐”,商珩基本当他透明,早出晚归,一身寒气。林未乐得清静,虽然这清静代价是腰酸背痛。 直到周五晚上,变故来了。 林未刚把自己摔进沙发床,准备用手机里缓存的沙雕视频治愈一下疲惫的灵魂,就听见门锁响动。他一个激灵坐起来,下意识看了眼时间——九点半,比平时早了不少。 商珩进来了,但状态明显不对。 他依旧穿着西装,步伐却比平时慢,甚至有些微不可查的虚浮。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没开大灯,只借着玄关的暖光换鞋,但林未还是眼尖地发现,他换鞋时,手扶了一下墙。 操?这逼装的……不对,是真不舒服? 林未心里咯噔一下,商珩这种人,在他印象里就是钢铁铸的,生病这种凡人才有的技能,他怎么可能有? 商珩没看他,径直走向楼梯。然而,刚踏上第一级台阶,他身体猛地一晃,手下意识抓住了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喂!你……”林未几乎是脱口而出。 商珩顿住,缓缓回过头。灯光下,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也不似平日锐利,带着一丝被病气氤氲的涣散,但看向林未时,那深处依旧是不容置喙的冷然。 “没事。”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事你个头!林未在心里咆哮。你这模样像是随时要嗝屁了好吗! 他看着商珩继续艰难地往上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个荒谬又带着点恶毒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机会!这他妈是天赐的良机啊! 商珩倒了,他不就自由了?至少,今晚不用提心吊胆等着“检查”了!他甚至可以……偷偷溜出去?或者至少,能睡个安稳觉? 对!不管他!死不了! 林未重新瘫回沙发,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试图屏蔽掉楼上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他强迫自己盯着手机屏幕,但那些搞笑的段子此刻却索然无味。 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楼上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好像是……人摔倒了? 林未心脏猛地一缩。 操! 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像颗炮弹一样冲上了二楼——完全忘了商珩“不准上二楼”的禁令。 商珩卧室的门没关严。林未推开一条缝,只见商珩倒在床边地毯上,蜷缩着,西装外套皱巴巴地压在身下,呼吸急促而沉重。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平日里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荡然无存,只剩下脆弱。 林未僵在门口。 妈的,真倒了? 现在怎么办?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明天头条就是《商界巨子商珩疑似被同人写手照料不当,深夜送医》?他怕不是要被商家的律师团生吞活剥。 不管他?看他这架势,万一真烧成肺炎嗝屁了……他林未就是第一嫌疑人!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妈的……”林未低骂一声,认命地走了进去。 他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碰了碰商珩的额头。滚烫!像块烙铁! “商珩?商总?醒醒!”他拍了拍对方的脸颊。手感……居然还不错,挺软的。呸!都什么时候了! 商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看了他好几秒,才哑声道:“……水。” 林未赶紧跑去楼下倒了杯温水,扶起商珩喂他喝的时候,这家伙沉得像头死猪,大半杯水都洒在了两人身上。 “操,你真行……”林未喘着粗气,看着商珩重新倒回去,意识似乎又模糊了。他身上那件昂贵的白衬衫被水浸湿,贴在结实的胸膛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 林未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是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穿着湿衣服躺地上吧? 林未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给商珩脱外套,解衬衫扣子。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滚烫的皮肤,那灼热的温度让他指尖发麻。商珩似乎有些不耐,无意识地挥了下手,正好打在林未胳膊上。 “嘶……”林未倒抽一口冷气,霍这家伙!病成这样劲儿还这么大! 好不容易把湿衬衫扒下来,露出商珩精壮的上半身。林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心里又开始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后连拖带拽才把这尊大神弄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林未累得直接坐地上了。他看着床上那个因为发烧而显得异常“乖巧”的商珩,心情复杂。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翻出医药箱,找到退烧药,又重复了一遍艰难的喂药过程。用湿毛巾给商珩物理降温时,他看着对方因为难受而微微蹙起的眉,紧闭的眼睫长而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打住!林未!你清醒一点!这是你的阶级敌人!剥削你的万恶资本家!别被美色……啊呸,别被病容迷惑了! 他恶狠狠地擦着商珩的额头、脖颈,动作粗鲁,仿佛在擦一块砧板。 后半夜,商珩的烧渐渐退了些,睡得也安稳了。林未却不敢走,怕他反复,只能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守着。 困意袭来,他脑袋一点一点,最后实在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是被一道视线惊醒的。 天刚蒙蒙亮,林未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好对上商珩已经恢复清明的目光。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林未一个激灵,瞬间清醒,猛地直起身。因为趴着睡,半边脸压出了红印,头发也乱成了鸡窝,嘴角好像还有点可疑的水渍。 “你……你醒了?”他声音干涩,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感觉怎么样?还烧吗?”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探商珩的额头。 商珩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手。 空气瞬间凝滞。 林未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得能抠出三室一厅。他讪讪地收回手,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多什么事!人家根本不领情! “我……”林未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二楼,为什么趴在他床边。 “下去。”商珩开口了,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调,“准备早餐。” 林未:“……” 得,白忙活一晚上。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烧刚退就开始使唤人。 他憋着一肚子闷气,灰溜溜地滚下楼。走进厨房,看着那些冰冷的厨具,越想越委屈。他昨晚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去管他!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他愤愤地拿出鸡蛋,决定今天早上就做全熟蛋!噎死他! 当他端着卖相普通但至少没翻车的早餐走出厨房时,发现商珩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头发微湿,像是刚冲过澡,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林未把盘子往他面前一放,没好气地说:“吃吧。” 商珩拿起刀叉,动作依旧优雅。他切开煎蛋,看着里面全熟的蛋黄,没说什么,安静地吃了起来。 餐厅里只剩下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林未坐在他对面,味同嚼蜡。他偷偷抬眼瞄商珩,对方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昨晚那个脆弱得像个孩子的商珩,仿佛只是他的幻觉。 “那个……”林未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嘟囔,“医药箱我放回原处了。” 商珩动作顿了顿,没抬头,“嗯。”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林未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商珩忽然放下了刀叉。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林未,开口: “今天不用打扫了。” 林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商珩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继续道:“放你一天假。” 林未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商阎王居然会给他放假? 是因为……昨晚他照顾了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商珩下一句话砸得粉碎。 “养好精神。”商珩看着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眼神,像是猎人看着终于养肥了点膘的猎物。 “明天开始,验证进入下一阶段。” 林未手里的叉子“哐当”一声掉在盘子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着商珩那张恢复冷静甚至带着点戏谑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来。 他就知道!这变态怎么可能突然转性! 放假?这他妈是断头饭吧?! 下一阶段?他到底还想验证什么鬼东西?! 林未突然觉得,比起那个高烧脆弱任人摆布的商珩,眼前这个步步为营的商珩,要可怕一万倍。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温水煮着的青蛙。 第5章 第 5 章 断头饭,啊不,是放假。 林未躺在沙发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盏贵得能抵得上他半年工资的吊灯,心里七上八下。 “下一阶段”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让他这假放得比上刑还难受。商珩一大早就出门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这空旷的牢房里胡思乱想。 验证啥?还能验证啥?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播放《冷面商总的在逃甜心》里的各种高能片段——壁咚、强制爱、小黑屋、办公室Play…… 停!打住!这些都是些什么!! 林未猛地坐起来,狠狠搓了把脸。再想下去,他怕自己先忍不住报警,告商珩一个“预备性骚扰”,但这样他肯定会先被警察以精神病之名抓起来吧。 一整天,他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打扫卫生?商珩说了放假。写文?他对着空白文档发了半小时呆,屁都憋不出来。最后只能抱着手机,在基友群里疯狂刷屏。 【喂:他要进行下一阶段了!怎么办!我感觉我要凉!】 【基友3:什么阶段?是我想的那种吗?】 【喂:是你妈!我现在慌得一比!他会不会把我关起来?】 【基友1:关起来好啊!密室囚禁!经典桥段!素材这不就来了!】 【喂:来你个头!我现在只想跑路!】 【基友2:跑啥?商大佬家大业大,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安心从了吧,记得做好安全措施,保护好自己哈。】 【喂:……滚!(愤怒的兔子打人.jpg)】 终于到了傍晚,商珩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某个高定品牌Logo的纸袋。 林未瞬间进入警戒状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毛呈现炸开状态。 商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把纸袋扔到他怀里:“换上。” 林未手忙脚乱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衣服。质感极好的白色衬衫,黑色休闲长裤,甚至还有一条……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皮带。 不是吧?玩真的?还要换装?这他妈是什么情趣Play前奏?! 林未拿着衣服,手指都在抖,声音发颤:“商、商总……这……这不太合适吧?” 商珩已经松了领带,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闻言抬眸,眼神里带着点看穿他心思的嘲弄:“带你去地方。” “什么、地方?”林未紧张得说话直结巴,“正、正规吗?” “嗯。”商珩语气平淡,“去验证一下,你笔下的‘商总’,是如何在公开场合,对自己的‘在逃甜心’保持‘疯批’的占有欲的。” 林未:“!!!” 公开场合?!占有欲?! 他眼前已经开始发黑,脑补出无数社死画面——商珩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命令他打扫卫生?又或者宣布他是自己的所有物?再或者……逼他叫爸爸? 每一个场景都让他想用脚趾抠出一个芭比魔法城堡外加一个魔仙堡。 “我……我能不去吗?”林未垂死挣扎,两眼满含期盼。 商珩微微一笑,那笑容好看得晃眼,说出的话却让林未脊背发凉:“你说呢?” 林未只好认命,他抱着衣服,像抱着自己的寿衣,一步一步,以极缓慢的速度挪进了卫生间。 等林未磨磨蹭蹭换好衣服出来,商珩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套衣服剪裁合体,料子垂顺,瞬间把林未那股宅男废柴气质压下去不少,显出了他原本清瘦挺拔的身形和那张确实能唬人的脸。就是表情太过视死如归,略显得有些狰狞。 “还行。”商珩淡淡评价了一句,站起身,“表情收一下就走吧。” *&##……你还管起我的表情了!林未气急败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收敛了自己的龇牙咧嘴。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就非常私密、格调极高的会员制餐厅门口,侍者恭敬地将他们引到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 林未一路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生怕遇到熟人,看到这尴尬一幕。虽然他在这城市压根没几个熟人,但万一呢? 落座后,商珩熟练地点了餐,全程没再看林未,仿佛他真的只是带他来吃顿饭。 林未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难道……真的只是吃饭? 餐点很快上来,精致得像艺术品。林未食不知味,刀叉用得磕磕绊绊,时不时偷瞄一眼对面的商珩。对方举止优雅,动作从容,完全看不出任何“疯批”的迹象。 就在林未以为今晚能平安度过时,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哟,商总!真巧啊!”粉衬衫男人笑容热情,目光却毫不掩饰地落在林未身上,带着审视和兴趣,“这位是?看着面生 啊,商总也不介绍介绍?” 林未心里咯噔一下。啊!npc来了! 商珩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慢条斯理。他抬眸,看向粉衬衫,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场。 “我的人。”商珩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意味。 林未拿着叉子的手一抖。 粉衬衫男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商珩会这么直接。他干笑两声:“商总的人?哈哈,难怪气质这么特别……” 他还不死心,又转向林未,试图搭话:“小朋友,在哪高就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玩玩?我们这边……” 他的话没说完。 商珩忽然伸出手,越过大半个桌面,用指尖,轻轻拂开了落在林未衬衫领口上的一粒几乎看不见的面包屑。 他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做了千百遍。指尖温热,不经意间擦过林未颈侧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商珩的目光依旧落在粉衬衫脸上,语气淡漠,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他怕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林未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感觉颈侧被碰过的地方像过了电,麻酥酥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粉衬衫男人的脸色彻底变了,讪讪地说了句“那就不打扰了”,头也不回地赶紧溜了。 周围隐约投来的探究目光,也瞬间收敛了不少。 世界终于清静了。 商珩收回手,重新拿起刀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用餐。 林未却再也吃不下了。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的人…… 怕生…… 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操!操!操! 这他妈就是商珩理解的“公开场合的占有欲”?! 没有强吻,没有宣告,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平淡的话,却像在他周围画下了一个无形的圈,宣告了所有权,隔绝了所有窥探。 精准,高效,不容抗拒。 比他笔下那些夸张的描写,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也……可怕了多少倍! 因为这不再是纸面上的意淫,而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 一顿饭剩下的时间,林未都处于魂游天外的状态,脑中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直到商珩结账起身,他才如梦初醒,机械地跟着往外走。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死寂。 林未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不得不承认,商珩今晚的“验证”,效果拔群。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商珩那句“我的人”,和他指尖那短暂却灼人的触感。 这感觉太奇怪了。明明是屈辱的,是被迫的,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又隐秘地泛起一丝……被圈禁、被标记的异样战栗。 完了。他好像真的有点不正常了。林未皱起眉,用脑袋轻轻蹭了蹭车窗上的玻璃,懊恼极了。 回到家,商珩脱下外套,随口问了一句:“今天的验证,有什么感想?” 林未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闷闷的:“……商总手段高明。” “哦?”商珩似乎笑了一下,“比起你写的呢?” 林未:“……” 他写的那些,在商珩刚才的表现面前,简直幼稚得像小学生作文! “看来是比不上。”商珩了然,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他比林未高了半个头,此刻垂眸看着他,眼神在玄关暖光下显得有些深邃难辨。 “所以,记住。”商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真正的掌控,不需要声嘶力竭。” 他的指尖,再次轻轻抬起,碰了碰林未依旧有些发烫的耳尖,“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够了。” 林未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一样后退半步,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商珩收回手,没再逼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明天,继续打扫。”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楼。 留下林未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玄关,捂着还在发烫的耳朵,不知所措。 他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把发烫的脸埋进膝盖。 疯了。 这个世界疯了。 他也疯了。 他竟然觉得……商珩刚才的样子…… 有点他妈该死的帅。 第6章 第 6 章 林未觉得自己离精神分裂不远了。 一边是理智在疯狂报警:醒醒!那是剥削你的万恶资本家!是把你当猴耍的控制狂! 另一边却有个小人拿着放大镜,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商珩说“我的人”时的眼神,还有指尖碰过他耳尖的触感。妈的,这后劲简直比二锅头还大。 他瘫在沙发床上,宛如一条咸鱼。此刻,这条咸鱼正瞪着天花板进行深刻的自我批判。 “林未啊林未,你他妈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啊?人家给你颗裹着玻璃渣的糖,你就找不着北了?你那点出息呢!被狗吃了吗!” 批判完,他愤愤地掏出手机,点开那个被他命名为“商阎王の罪证”的加密备忘录,手指飞舞着开始记录。 【58.小心商某人的靠近诱惑,有点要把持不住了。】 写到这里,他猛地停住,把后面那句删了。 警惕!必须警惕!这一定是商珩的阴谋!目的是让他放松警惕,更好地奴役他! 第二天,林未顶着两个黑眼圈,抱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招”的悲壮心情,重新拿起了抹布。 大概是“假期”的余威尚在,也可能是心思飘到了外太空,他擦客厅那个据说是明代的古董花瓶时,手一滑——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林未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下完了。 在他刚来的时候,打扫卫生的阿姨就特给他介绍了这个花瓶,字里行间表露出这个昂贵的东西要妥善保管,这个价格估计把他论斤卖了都赔不起。 而现在,最让他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还没等他想好对策,楼上书房的门开了。商珩站在楼梯口,目光落在那一地碎片上,眉头微蹙。 林未心脏骤停,瞬间做好了被扫地出门或是要签署天价赔偿单的准备,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手。”商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听不出喜怒。 “啊?”林未茫然抬头,疑惑地望着商珩。 “有没有划伤手?”商珩的视线落在他手上。 林未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没、没有。” “嗯。”商珩应了一声,转身回了书房,没过几秒,又出来了,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他走下楼梯,将工具递给僵在原地的林未。 “收拾干净。”语气依旧平淡,“小心点,别划伤。” 林未愣愣地接过工具,看着商珩再次转身上楼的背影,有点懵。 就……这样?不打不骂不扣钱?还关心他手有没有划伤? 这不符合商阎王的人设啊! 他一边心惊胆战地打扫碎片,一边心里直犯嘀咕。暴风雨前的宁静?这变态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谋? 中午的时候,快递员送来了一个扁平的盒子,收件人是林未。他疑惑地打开,里面是一本精装版的《瓷器鉴赏与修复入门》,还有一套看起来挺专业的粘合剂工具。 附着一张便签,上面是商珩那熟悉力透纸背的字迹: 【下次,试着修好它。】 林未拿着那本书,看着地上已经扫干净的碎片,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这他妈……是什么新型惩罚方式?精神折磨?让他直面自己的错误并在失败中成长?资本家都开始玩养成系了吗?! 他憋着一口气,把书和工具塞进了沙发底下。修个屁!他连鸡蛋都煎不好,还修古董? 日子就这么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暗流涌动中过去。 商珩似乎忘了“下一阶段”这回事,恢复了早出晚归的节奏,偶尔会让林未做晚饭,标准依旧苛刻,但不再像最初那样进行“精神凌迟”式的教学。林未的厨艺在高压下居然真的有点进步,至少煎蛋能控制在不焦不生的状态了。 他甚至开始习惯这座“无菌监狱”的规矩,打扫卫生也能勉强达到商珩那变态的标准——只要不碰那些易碎品。 但有些东西,却在悄悄改变。 他发现他会下意识地留意商珩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也会通过观察商珩回家时的表情,判断他今天心情如何。 这些发现让他更加烦躁。他不想关心商珩!一点也不想! 这天晚上,林未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卫生间。经过书房时,发现门缝下还透着光。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贴近门缝往里瞄了一眼。 商珩靠在宽大的办公椅上,似乎是睡着了。电脑屏幕还亮着,微光映着他疲惫的侧脸,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他手里还捏着一份文件,领带扯松了,整个人透着一股难得的、不设防的倦意。 林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靠近了,能闻到商珩身上混合着烟草和冷冽香气的味道。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旁边沙发上搭着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商珩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像做贼一样溜了出去,心跳快得不像话。 回到沙发床上,他辗转反侧,再也睡不着了。 他怎么就跟被下蛊了一样去给商珩盖毯子了?怕他感冒?他感不感冒关自己屁事! 可是……如果他真的又病了,麻烦的还不是自己?对!就是这样!他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半夜照顾病人的悲惨遭遇!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林未成功地说服了自己,终于迷迷糊糊睡去。 接下来是周末。 林未醒来时,发现商珩居然还没出门,正坐在餐厅里看平板。他身上穿的,正是昨晚林未给他盖上的那条薄毯同款的居家服。 看到林未,商珩抬了抬眼,没什么表情:“今天跟我出去一趟。” 又出去?林未瞬间警惕起来:“去哪?” “买东西。”商珩言简意赅。 林未想起上次“公开场合占有欲”的验证,心有余悸:“又去餐厅?” “超市。” 超市?林未愣了一下。商珩这种人,也会去超市?他想象了一下商珩推着购物车在生鲜区挑拣的画面……太违和了! 然而,当他真的跟着商珩走进那家以高品质闻名的进口超市时,发现违和感更重了。 商珩显然对这里很熟悉,目标明确,步履从容。他推着车,穿梭在货架间,偶尔会拿起一样东西看看成分表,或者对比一下价格。那认真的侧脸,不像在采购,倒像在审阅合同。 林未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后面,无所事事,眼神乱瞟。 经过零食区时,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目光黏在了一包包装花里胡哨的薯片上。是他最喜欢的口味,以前在他那出租屋是常备粮,自从搬来商珩这儿,就再也没吃过了。 商珩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回头看他。 林未赶紧收回目光,假装研究旁边货架上的有机燕麦。 商珩顺着林未刚才的视线看了一眼那包薯片,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林未松了口气,又有点莫名的失落。他就知道,商珩这种逼格,怎么可能允许这种“垃圾食品”出现在他的冰箱里。 采购结束,收银台排队。前面是一对情侣,女生正撒娇让男生给她买一支昂贵的进口冰淇淋,但男生明显犹豫了。林未无聊地看着,心里吐槽:幼稚。 轮到他们时,商珩利落地把东西放到传送带上。就在林未以为快要结束时,商珩却突然对收银员说:“稍等。” 然后,在林未震惊的目光中,他转身走回几步之外的零食区,精准地拿起了那包林未刚才偷瞄过的薯片,还有旁边货架上几包不同口味的,一起放到了收银台上。 “……”林未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商珩面色如常地刷卡结账,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一件好事。 直到坐回车里,林未还处于懵逼状态。他看着购物袋里那几包格外扎眼的薯片,感觉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看什么?”商珩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语气平淡,“奖励你的。” “奖励?”林未更懵了,“奖励什么?” 商珩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奖励你……”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昨晚的毯子。” 轰——! 林未的脸瞬间爆红,一路红到耳根。 他他他……他怎么知道?!他昨晚不是睡着了吗?! “我……我没有!我就是路过!”林未试图狡辩,声音都变了调。 商珩没再说话,只是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专注开车。 林未把滚烫的脸转向车窗,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算什么意思?打一棒子给颗甜枣?不对,是打无数棒子,给了一包薯片? 可是……为什么他心里除了被看穿的羞耻,还有一丝……一丝微小的雀跃? 林未绝望地闭上眼。 他好像……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这温水,不仅冒了热气,好像还开始加料了。 而他这只青蛙,不仅没跳出去,好像……还有点泡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