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窦包助我登基 叛党竟为朕裙下臣》 第1章 重生 初夏的傍晚,湿漉漉的。 远处的红墙竟被这水汽所浸染,留下一滴,两滴的血泪。这深宫,仿佛被蒸发了一般,散发着热滚滚的水汽,叫人喘不过气来。那乾清宫背后,竟一点遮拦也没有,就是猩红的天与海。 庄严沉重的龙椅上散落着她被拔下来的龙袍,细看那龙袍竟好似褪色了一般,那缕金灿灿的光辉悄然飞散,没了往日的威严。她全身被捆绑着,动弹不得,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那是楼应忱的血,是的,他就死在她面前。 昔日君临天下,纵横捭阖的女帝如今跪在地上,龙袍被下人拔了下来,留了一件鹅黄的单衣,束发不知何时松散了,垂落下零零碎碎的乌丝,她冷眼瞪着面前把玩着玉玺的女人,尽管大势已去,那纤纤细腰依旧挺得笔直,她怒视前方。仅管如此,那一刹那的黯然伤神还是被她面前的女人捕捉到了。 “上官昭宁”女人狂笑不止,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然语调一转。 “你也有今天?” 只见上官昭宁闭上了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上官清平,而是望向窗外,猩红色的天,没什么好看的,偶尔飞来几只鸦雀,传来呕哑嘲哳的尖叫,惹得下人直皱眉。 原来这深宫还有这般落败凄凉的景色。上官昭宁回过头来,将那口气重重地吐出。 “事到如今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命与皇位朕都给你们,只求留绥儿一条性命,毕竟是他裴砚修的骨肉。求你们,让他做个普通人吧,别活在帝王家受尽尔虞我诈,。”一想到绥安,她终归是妥协了,语气低了几分,此刻她仿佛不是帝王,而是一名寻常人家的母亲在为孩子求得平安 。 “你觉得相爷会留着这贱种?”上官清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细嫩又光滑的鹅蛋脸上露出浮夸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天真了,姐姐,我这外甥啊已经送到他父亲那去了,你放宽心吧,哦不对,姐姐是不是还不知道他父亲是谁吧?”上官清平发出咯咯的笑声,刺耳得很。 上官昭宁隐约听出了些许不对劲,闭上了眼睛。 “章台楼的伶官儿,不错吧,长得也算翩翩公子了,咱们绥儿日后定长得像他父亲!我会让他子承父业,青胜于蓝,名扬天下!” “上官清平,你们竟骗了朕这么多年!”上官昭宁拼命压制着的情绪终是在这一刻爆发出来,随后那一尺细腰猛的一动,口吐出暗色鲜血出来。 正当眼前的女人饶有兴趣地欣赏着此景时,猛然间,宫门在她面前轰然开启,一道挺拔身影踏破天光。紫色的官服在门外的光线照射下,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他步伐沉稳,走向她来。此刻穿越幽深的大殿,周身散发着收敛的锋芒与无声的威压。 “长公主”来者朝上官清平行了礼,面对上官昭宁没了往日的臣服。 “谢珩昱!连你也反叛了?呵,这朝中朕竟无一人真心臣服与朕!”上官昭宁看清了眼前的来人,冷笑道。 谢珩昱眼里没了往日的放荡,只见他瞪了眼前的女人一眼,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仇恨。随后又笑了,屈身直道:“朝中乱党已清除,只剩……” 他话还没说完,心却先空了一步,只见上官清平拔出了利刃刺向谢珩昱,他唇边的笑意尚未褪尽,那柄短剑已没入他胸膛。剧痛炸开的瞬间,他不解地端量着眼前的女人,温热的鲜血自唇角溢出,他缓缓下滑。 “咚”他这右相的一生竟是以跪下的姿态了结。 上官昭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到了,瞪大了双眼观察着这一幕。 “谢珩昱,终是父皇留给你的人,留不得,本宫利用了他,他到死都以为你是杀害他全家的人,没曾想,杀害他全家的是他的师傅叶浔啊哈哈哈哈” 心疼了那么久,再疼已经麻木了。突然,上官昭宁好像感觉没有什么事情能再让她心痛了。 上官清平蹲下来,用面前跪着女人的衣角擦了擦剑上的血,从正面擦到反面,又凑近细看是否有遗漏。最后用极其病态的眼神在剑上来回拉扯着,用她那涂上了蔻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刀刃,珍珠般的指腹刹那间划出一道裂痕,血珠滚滚滴落。突然,她手中一顿,恶狠狠道: “姐姐,你能当皇帝,我清平有何不可?你当了那么久,也该累了,该换我了!” 上官昭宁只觉得时间在那一刻暂停了,随后骤停的是她的心脏。一剑下去,鲜血如同花骨朵儿般瞬间绽放开来,她也跪在地上,与对面的男人一个模样死去。 意识消散之际,上官昭宁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眼前的男人她再熟悉不过了。原来你一直躲在屏风后边!裴砚修,你好生歹毒。 接着她听见了大监的声音。有多久没听见了呢?脑海里不禁想起三年前的模样。 “崇明二十三年,景怀皇后忧虑成疾病逝,时年四十岁。长渊皇帝思念爱妻,悲伤过度驾崩,时年四十一岁。先皇膝下一子一女,依先皇遗愿,故立太子上官昭宁为新皇,掌管传国玉玺;立清平公主为清平长公主。尊婉夫人为太夫人,待新皇迎娶后妃,移交后宫大权......”上官昭宁苦笑,三年过去了,再听已是自己死期。 “顺德三年,昭宁帝德不配位,自愿退位;右相谢珩昱,怒其作为,刺杀昭宁,昭宁驾崩,时年二十一岁;左相裴砚修当即捉拿乱臣谢珩昱,庸君逆贼双双毙命;元贞一年,新皇长公主上官清平登基,我晏朝继开国太宗皇帝驾崩以来再遇明君,故将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再后来,上官昭宁便听不见了。 裴砚修,上官清平,你们二人狼狈为奸,欺我感情,毁我儿女,夺我皇权! 再来一世,我定让你们粉身碎骨! 立春,万物复苏,严寒散去。刚过完新年,街上百姓们便热闹起来,宫里也一片喜气洋洋的祥和之气,宫人间谈论着新年的热闹。 东宫内却一片萧条。原是太子不知怎的,新年家宴上竟晕了过去,这一晕就是一个星期。东宫上下坐立不安,生怕这位主子有什么大碍。 “太子?太子!”上官昭宁隐约看到了一个稚嫩的模样。她只觉得脑袋灌了铅一般沉乎乎的。 “这就是死后的模样?”上官昭宁迷糊道。 “太子!御医、御医!楼公子、楼应忱!”好吵啊,上官昭宁听见了面前女子的呼唤。那是她的大宫女苏浣儿,也是陪她长大、知道晏朝太子是女子的苏浣儿。 “浣儿?她不是死在了上官清平手中?莫非我们死后相遇了?那可真是幸运,不过对于她来说,又遇见我这样的君王是一种悲剧吧。”上官昭宁心想。随后她睁开了双眼,她看见了窗外的阳光正浓,流入她的东宫之中。 “太子!您终于醒了!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呜”苏浣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着。 “浣儿,朕很开心再见到你,不过这死后的世界竟这般真实!叫人分不清虚实。”上官昭宁嘟囔道。 底下人面面相觑,似是被太子这一番话惊到了,苏浣儿连忙捂住上官昭宁的嘴,嘴里喋喋不休大惊失色道:“我的太子爷呀,快别这么说,长渊帝还没退位呢?莫被闲人听去了!” “父皇还没死!?这是何处?”上官昭宁扑腾一下坐起来,死死地抓着苏浣儿的手臂,连把人家掐红了都没意识到,瞪大了双眼望着她。 苏浣儿连连后退两步,随机立刻反过身,“楼公子!快来看看我家太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失忆了!”说完又连忙摸了摸上官昭宁的头,自言自语道:“应当退烧了才是啊!摸着不烫!” 上官昭宁被她这一番操作惊呆了。苏浣儿、楼应忱以及她的父皇,这些在她记忆中已死去的人竟全都活着,她呆呆地注视着床褥。 突然,她冷了脸色,唤道:“浣儿,如今什么年。” 苏浣儿只觉得两眼一黑,自己的太子爷连年份都不记得了,这必定是失忆了才对…不过,她记得自己的名字!对!她记得浣儿!所以太子定不是失忆了才对!一想到这苏浣儿立刻开心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回太子殿下,今年是崇明二十三年,长渊帝统治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全国上下政通人和,四海生平。” “崇明二十三年”上官昭宁嘟囔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朕居然回到了崇明二十一三年!回到了父皇母后意外去世、自己十八岁生辰礼上女子身份被上官清平揭露,朝堂上下震动不安的这一年!真是苍天有眼啊,看不惯朕被被庶妹夺权,被丈夫设计,被忠臣背叛啊!”上官昭宁一想到这,只觉得心头火辣辣地作烧,手不自觉抓皱了床褥。 在这时,只见一个身穿竹青官袍的少年提着药箱匆匆赶来,随即传来一阵淡淡的草药香。那男子眉目清朗如山水凝翠,微垂的眼睫在玉白面庞投下浅影,双手提医箱轻稳从容,行走间带起淡淡药香。那份少年独有的清冷优雅,昔日肃穆宫殿也仿佛浸入和煦春晖。 “太子殿下,臣来了。”少年屈身行礼。 来者是楼应忱,上官昭宁的外祖父、当今皇后的父亲、官局正三品的太医院院长白玄观收的徒弟,从小在宫中长大学习药理,后送到东宫作太子伴读。上一世为她挡下了叛党的弓箭,死在了她身前。“宁儿,下一世,定不要生在帝王家了,让我爱的你好苦、好苦…”他到死才说出自己的爱意。可惜再来一世,上官昭宁仍是太子,势必要卷入这场纷争之中。 “楼应忱!”上官昭宁带些复杂地凝视着他,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你我之间要这些虚礼做什么?直接诊脉便是。” 来者平身,提着药箱上到跟前。上官昭宁闻到了一股淡香,是草药香混着少年独有的气息,她突然想起来现在他们才束发之年,她的女子身份也还未被揭发,自己仍是晏朝名正言顺的太子。 “回太子殿下,臣观殿下脉象无碍,应是思虑过度所致的头疾,并无大碍,待臣开几副药材,殿下按时服用尚可痊愈。”楼应忱这才抬起头,却迎来了面前女人望向他若有所思的眼神,那眼神中藏着复杂和深沉,没了往日的稚气与天真。楼应忱突然感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上官昭宁了,那个一口一个“忱哥哥”的上官昭宁他在她身上看不见了,却隐约看见了她身上的帝王之气,威严带着点疏离。 “太子殿下,清平公主来了”门外传来小李子的声音。 ps.此时上官清平是可爱天真浪漫的小女孩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生 第2章 包姑姑? 话音刚落,只见来者提着裙裾跨过朱红门槛,发间步摇缀着碎响。豆蔻的年纪,像枝头将熟未熟的蜜桃,脸蛋还嘟着稚气,眉眼却已描出惊心动魄的雏形。她突然驻足歪头,琉璃耳珰轻晃,映得凝脂般的侧颈泛起薄光,连故作端庄的步态都藏不住裙裾下偷跃的雀跃。 “太子哥哥!我听母妃说你病了,平儿担心的不得了,一下学就来看望哥哥!太子哥哥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陛下和太后那边还等着微臣复命,若没事的话那微臣先行告退”上官昭宁还沉浸在方才的声音里,并未回应他。苏浣儿见状连忙扶起楼应忱,后者便提着药箱走了。 待上官昭宁反应过来时,清平公主已走到跟前,满脸忧心地皱着眉头,两眼水汪汪地望着他。 上官清平!她的庶妹、婉夫人之女、上一世的仇人。 对于这个小她一岁的庶妹,她是真心喜爱过的,她曾想把世上最好之物都送给她。直到她在十八岁生辰礼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上了她的十八岁生辰礼物,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宠。宴席之下群臣面面相觑,晏朝太子居然是男子之身?众人顿时议论非非。那一刻,她对她失望至极。 “太医说了朕…” “我没事,最近功课繁重故落下了头疾,平儿快回去吧,莫让哥哥把病传给你了”上官昭宁故作镇定,将仇恨隐在了眼眸之下。装出一副真心担忧妹妹的神情出来。 “太子哥哥…” “好啦,快去吧,下学后还不回家,婉夫人该担心你了”上官昭宁说着脸色一变,若有所思。 这个婉夫人,在上一世又充当着何种角色?定不像前世看来那么简单,那么温婉动人。 清平公主走了,上官昭宁屏退了下人,只留了苏浣儿。 那是她最信任的人,苏浣儿前世当上了大姑姑,却被上官清平寻了理由打死。前世真正爱她的,她都没护住;前世她爱的,皆要她死! 这一世,朕定让他们千倍万倍还回来! 这时,又有人来了。 “太子殿下,太后派人来传话,传殿下去慈宁宫用晚膳”小李子进来了。 上官昭宁点头示意下人更衣,随后移步慈宁宫。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当今皇上并非太后亲生,且太后一心向佛,早就离了朝堂,因此上官昭宁对她说不上亲近,此刻突然传唤她去用晚膳,上官昭宁百思不得其解,她记得上一世并没有这么一天。 “太子殿下求见”慈宁宫门外的公公一声大喊。 “进”上官昭宁踏入了宫门。宫内一片沉寂,没有其他宫里的富丽堂皇雕梁画栋,各屋摆设皆素净雅致,一片质朴无华之气。走进屋内,上官昭宁闻到了淡淡的檀香,令人心静神明、俗虑全消、万念俱寂。 “儿臣上官昭宁给皇祖母请安”上官昭宁向面前的女人行了礼,女人端坐于凤座之上,朝冠垂下的珠络纹丝不动。岁月在她眼角刻下细纹,却未带走凤眸中的威仪与沉静,那积淀的威仪化为一缕春风般的柔和,却在庄严中透出深藏的悲悯。她抬手示意上官昭宁起来,又唤下人赐座。待她坐下后,便注视着她带着一丝异样的怜悯。 上官昭宁有些看不懂她的怜悯,但还是规矩地坐在一旁,等待她开口。 “宁儿”太后柔声道。 “儿臣在” 太后示意一名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瞧着大约长她十岁,穿着一身素净的青灰色宫装,乌黑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用一支简单的银簪挽住。容颜清秀,眉眼间带着常年低眉顺目形成的温顺,可抬眼时,目光里沉淀的沉静与通透,却透着不容小觑的分量。身姿挺拔,步履轻稳,走到上官昭宁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奴婢窦包见过太子殿下” “这是?…”上官昭宁没看明白太后的意图。 “包姑姑是哀家在成佛寺遇到的,说是与哀家有缘,便收留了她。哀家瞧着她挺聪慧的,放在你身边照顾你,哀家放心。”上官昭宁仔细盯了一会儿她,瞧着低眉顺眼的。 便点头“谢太后好意,那就请包姑姑掌管东宫寝居了” 两祖孙在一起用了晚膳,虽有些生分,可还是比来时关系亲切了许多。 上官昭宁回到寝殿,越想越不对劲,前世可没有窦包这一号人物,莫不是这一世改变了什么?抑或是所谓的前世只是一场梦? 思考片刻,决定唤来了窦包。 “包姑姑,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回太子殿下,婢女姓窦名包,来自二十一世纪。”对方低头回答道。 上官昭宁有些诧异,随即问道: “二十一世纪为何处?我晏朝可没这地方,你是外邦人?”上官昭宁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面带威严,白日稚嫩之气全无,一副帝王模样。 眼前的奇女毫不惧怕她,反而有一丝淡定,似乎都谁都是这副模样,低头回答道: “不瞒殿下,奴婢来自未来,并非外邦人士。” 话音刚落,一旁的苏浣儿便说道“大胆奴婢,怎敢欺骗太子殿下!还来自未来?满口谎言!”,她气鼓鼓的,本来就生气太子殿下带回来了一个生人,还让她当了掌事姑姑,现在这女子还满口谎言,好生狡猾! 上官昭宁也是不信的,盯着窦包看,两只眼睛想透过她□□看穿她的心。看了半响,连她也看不出来这女子的心思。 “罢了,想来皇祖母不会害我,包姑姑,你且退下吧,浣儿,服侍我更衣。” 一番洗漱过后,上官昭宁躺在床榻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起,以及那个梦。虽是虚无缥缈但又令人心悸。 “崇明二十三年。”上官昭宁细想着这年发生的事件,不放过一丝细节。 如今是立春之时,上官昭宁的生辰在八月初七,那么身份被揭露离如今便还有一段日子。身份被揭穿后,母后遭群臣奚落,虽说此事父皇母后以及皇祖母都是知情的,可母后还是大病一场,说来也怪,母后并非如此柔弱之人,况且有婉夫人日复一日地“悉心”照顾着她,还有外祖父那精湛的医术,母亲却离奇的身亡,想来定与那婉夫人脱不了干系! 一夜过去,上官昭宁睡的很好,前世她从未睡得如此舒心。被苏浣儿叫醒时嘴角还留着浅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苏浣儿看见自家主子睡得如此香甜也舍不得叫醒,在一旁端详着她,又面露担忧。 主子如今愈发美丽了,不乔装一番完完全全就是一名妙龄少女。陛下后宫没有佳丽三千,唯有皇后与婉夫人二人,皇后体弱,产下主子后便无法再生育了,陛下独宠皇后,竟意外临幸了那婉夫人,这才产下清平公主,事后陛下为补偿爱妻,发誓不再让其他女子爬上龙床,连带着婉夫人也冷落了,好在婉夫人不是娇纵之辈,老老实实地抚养清平公主长大。只是可怜了自家主子,同龄人都已嫁作人妇,自己却要辅佐陛下,为日后登基做准备,无法像清平公主那般有天真灿烂的日子过,况且日后若要登记,那女子之身如何瞒一辈子?想到此处,苏浣儿唉声叹气,还是叫醒了熟睡的上官昭宁。 “殿下,今日陛下要抽查功课,莫迟到了,奴婢服侍殿下洗漱更衣吧。”苏浣儿轻声呼唤道。 上官昭宁美梦被打断,在睡梦中不由得皱眉,脸上精致的五官皱在一起。在此刻,她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一阵洗漱过后,上官昭宁来到了养心殿。刚到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宁儿,快进来,外边凉,你这大病初愈,莫再让你母后忧心了!”多么温暖、熟悉的声音,关切却不失威严,上官昭宁已经许久没听到过了。 她连忙跨进屋内,像平日一般行礼,抬头看,龙椅上的男人眉眼冷峻,唇角抿成严厉的直线,可上官昭宁却看见了她父皇眼里的温柔与欣赏。“回来了,我上官昭宁回来了”她眼角一扬,在心里苦笑。 父女俩寒暄了一会儿,上官钦明卧躺在龙椅上批着奏折,上官昭宁在一旁温习功课,下人偷瞄见了此情景,无不称赞这幅父慈子孝的景象。 上官钦明不时询问上官昭宁一些意见与看法,上官昭宁总能一针见血、侃侃而谈。上官钦明连连点头,对她满眼欣赏。不过,他发现自己这个女儿有些陌生了,生了一场大病,先前的稚嫩烟消云散,拨云见日留下了如今的沉稳,这份成熟,他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香炉里的陈化崖柏香已烧尽,依稀冒着几缕青烟,下人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来,毕恭毕敬地换上了新香。殿内香气淡了一会儿,上官昭宁感到有些舒畅。半响又重新浓郁了起来。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雅正的脚步声,定睛一看是一位妇人,满头青丝、眉梢细长,笑吟吟地走进来。 回身举步,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 上官昭宁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位妇人,不愿错过一丝一毫。 “宁儿来了,身子好些了没?”妇人软语温言,开口问道。 “回母后,儿臣身子好多了,让父皇和母后记挂了,最近回温天气阴雨不定,还望父皇和母后及时添衣,莫要染上疾病。”上官昭宁抬手行礼。 上官钦明发出爽朗的笑声,招呼下人送上餐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宁儿,朕与你母妃商议了很久,你出宫立府就定在此月中旬,你早做准备,你母亲为你找好了府邸,到时候在你府上大摆宴席,与民同乐!” “儿臣谢父皇恩赐” 接下来的日子,东宫上下忙碌起来,为了太子的立府,下人们对这位太子在当今陛下心中的地位心知肚明,丝毫不敢怠慢,生怕粗心惹到这位太子爷被陛下惩罚。 上官昭宁也算过了一段轻松的日子,这些天她就琢磨着前世的记忆,梳理着重要的时间节点。 一晃数天过去了,便到了立府之日。 窦包? 豆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包姑姑? 第3章 比武 宫外,右相府邸中,男人捏着信的指节泛白,指腹攥得信纸起皱。只见那信上写着 “令尊战死,非敌突袭,太子受贿,为谋钱财,暗断粮草,贪图享乐,以致全军覆没!此昏君,何以堪任大权?”白字黑字虽空口无凭,还是引起了谢珩昱的怀疑。 谢家祖上是跟随太祖的开国大将,侯爵位世代相传,到了谢珩昱的父亲这代被封为忠勇侯,风光无限。后来被命为安平将军,跟随初次带兵的太子一起维护动乱的边疆,一生英勇却战死沙场,而太子却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母亲备受打击,忧虑成疾,不幸亡故。这些年他一直隐忍,步步为营,既是为了守护父母的荣光,也是为了查明真相,为父母报仇。他捏着信笺,眼底赤红。 “鹰眼,查查谁送来的”谢珩昱唤来一黑衣男子。 那名为鹰眼的男子领命后,一下子消失在黑夜里,不见了踪影。 “主子,此事真是太子作为?您真的相信这来历不明的信么?”身旁的男子问道。 谢珩昱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把玩着一封请帖。 “崇明二十三年孟春,太子上官昭宁奉旨出宫立府,择良辰吉日设宴于新府,以昭庆典,以叙情谊。诚邀阁下届时拨冗莅临,共贺嘉事。 太子上官昭宁 敬邀” “且探探底,若真是他…”谢珩昱眼神一冷,旁边的人见着直哆嗦。 “杀!”他露出难以莫测的邪笑。 新府邸的朱门敞着,红绸缠上雕花廊柱,庭院内万物复苏,百花齐放,花香混着丝竹声漫开,立府宴办得十分隆重。宾客们穿戴着华服,三三两两站着说话,觥筹碰的脆响不时传来,一派热闹。 上官昭宁今日穿了件墨纹白袍,腰上束着朱红色腰带,青丝用镂空玉冠束起,透着少年英气,又带着储君的威严。她端着酒盏在宾客间走动,不时与偷看他的世家小姐们对上眼,他见状温润点头,礼貌问好,而对方却红了脸,低头作一副娇羞模样。 就在这时,门口引起了一阵低低的骚动,众人看过去,是谢珩昱来了。 他穿一身碧玉流云纹的墨黑色锦袍,几缕碎发垂在鬓边,他生得面白如玉,眉清目秀,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魅惑,勾得人心痒痒的。行走时衣袂轻扬,身姿挺拔,引得席间的世家小姐们悄悄打量,私底下比较着这黑白二公子何人更为英俊。 上官昭宁见了前世故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适才想起前世他也是被蒙骗才造的反,结局与她一样,被奸人所杀,一时间,她觉得与他同病相怜,望向她时带着一丝怜悯。 谢珩昱想起那晚的密信,只觉得看向自己的目光虚伪至极,随即进了府内,匆匆入席,却故意不与上官昭宁招呼。 幸而上官昭宁手脚忙不过来,也就没与他计较。宴席顺利地举行,各朝臣亲友欢聚,举杯同庆与太子同庆。与周围欢乐的气氛不同,谢珩昱坐在席中也不与他人交谈,只一个劲地饮着酒。 酒过三巡,乐声停了。谢珩昱“砰”的一声放下酒杯,周围人聊天声渐停,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上官昭宁只见来者握着长剑大步走到庭院中央,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太子殿下立府之喜,微臣没什么可贺的,愿用家传剑术请教一二。” 席间瞬间安静下来,群臣们面面相觑,纷纷停下觥筹,女眷席却兴奋起来。 上官昭宁皱了皱眉:“右相何必如此?今日是吉宴,切磋剑术怕是要扫了大家的兴。” “扫兴?”谢珩昱冷笑,“殿下莫不是心中有鬼,不敢与谢家人比试?” 宾客们愈发惊讶,纷纷私下议论,猜不透右相与太子之间有什么过节。上官昭宁心里一沉,她一下明白了谢珩昱为何突然发难,定是误以为自己是杀害他双亲的仇人,上官清平!动作可真快啊!不过她记得上一世立府可是没有这个比武的,莫不是这一世改变了什么?抑或是上官清平动作提前了?上官昭宁在心中嘀咕着。 虽然活过一世,可前世她不过也才二十出头,正处气血方刚之时,又想起前世他的背叛,心里也起了怒意。到了此刻,上官昭宁放下酒盏,拔出腰间长剑,寒光一闪:“右相执意要请教,那便陪你切磋。只是刀剑无眼,右相可要小心!” 话音未落,上官昭宁已经挥剑直刺而上。 谢珩昱似是预判到了她的突袭,屈身避开,又一剑冲向上官昭宁,直逼要害。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个别胆小的女眷惊呼起来,也有些公子哥起哄。这一剑之猛,惹得在场之人纷纷替上官昭宁捏了一把汗。 上官昭宁急忙侧身避开,反手格挡。“铛”的一声,金铁交鸣,火花溅起。她只觉得手臂发麻,暗自吃惊:谢珩昱的剑术竟这般精湛,且招式里满是戾气,这小子,今日要她命来的! 两人走到庭院中央的空地上,身影交错,剑影翻飞。谢珩昱的剑法大开大合,带着将门的风范,一招一式都狠辣刁钻,招招不离要害。他全程没说一句话,外人只看见这一黑一白在空中飞舞着,都屏住呼吸,府内只有急促的呼吸和剑刃破空的声音。 一旁的包姑姑一直垂着眸,手里端着茶盘,指尖轻轻叩着,却将谢珩昱的每一招都记在心里,默默拆解。 百余招过后,上官昭宁毕竟为女子,虽多年习武,可还是比不过男子的力量,何况谢珩昱是将门之后,她渐渐体力不支起来。谢珩昱的剑法连环相扣,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额角渗出汗来,呼吸急促,握剑的手开始发抖,好几次都险些被对方的剑锋碰到。 忽然,谢珩昱踏前一步,长剑挽出一朵剑花,使出了谢家的独门绝技“寒星破月”,剑尖化作数道寒光,同时指向上官昭宁的咽喉、心口和肩颈,根本避不开。 “上官昭宁!这剑势,你可熟悉?”谢珩昱挑眉邪笑。 上官昭宁心里一冷,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干,动弹不得。 “苍天有眼,让朕重来一世,竟还是无法大仇得报!”上官昭宁又想起了那个梦,凄惨悲凉,想起了她的孩子,想起了她的无力…眼角一凉,瞪大了双眼,留下了一滴无人察觉的泪珠。 谢珩昱也不知道为什么,关键时刻他失神了。只有他看清了那滴泪,眼前的男子眼眶微红,像极了谢珩昱幼时他从父亲手下救下的一只受伤的兔子。 就在这二人失神之际,一道素影猛地从冲出。包姑姑将手中的茶盘掷出,硬木托盘正好撞在谢珩昱的剑脊上,同时她身形一晃,右手中的二指并拢,精准点向谢珩昱握剑手腕的麻筋。这一招,正是她刚才看着谢珩昱的招式,瞬间推算出来的破解之法。 “铛”的一声,茶盘撞在剑身上,谢珩昱的剑势顿了一下。他只觉得手腕一麻,握剑的力气瞬间卸了大半,那招“寒星破月”竟被打断了!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向包姑姑,“寒星破月”以快著称,其剑势这世上无人能看清!如今这个女子居然能够精准地找到剑影? 包姑姑已经挡在上官昭宁身前,依旧是那身青灰色宫装,神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右相息怒,”她语气平淡,“切磋是为了以武会友,不是赶尽杀绝。太子殿下已经力战百余招,右相再用独门绝技相逼,未免有失风度。” 谢珩昱恢复了以往的浪荡不羁,若无其事地收起了佩剑。 仔细审视了一圈面前的女人,像头恶狼一般死死地盯着她,不放过一丝细节。半响后,却未瞧出什么,直道:“你是什么人?” “奴婢是太子殿下人,”包姑姑垂眸行礼,毕恭毕敬挑不出一丝错误。 上官昭宁缓过劲来,扶住包姑姑的肩,神色已然镇定下来。她看着谢珩昱:“右相不愧为将门之后,剑术确实厉害,朕今日受教了。但包姑姑说得对,切磋点到即止就好。今日是立府宴,不必伤了和气。” 谢珩昱看着挡在前面的包姑姑,又看向上官昭宁,方才一招被破,他已经落了下风,而且这宫女的身手深不可测,真动手未必能占到便宜。他冷哼一声,目光阴鸷地扫过两人,转身拂袖归席。 方才自己那一失神错过了良机,以致被那婢女有了可趁之机,将他的“寒星破月”破解了。这太子眉清目秀、唇如胭脂、亭亭玉立… 自己莫不是好那口?谢珩昱越想越离谱,索性不想了。不过刚才他使出谢家招式出言试探,那上官昭宁却瞧着并无异样。他一向看人准,黢黑冷峻的双眼总是能一眼看穿他人,但此人身上,他确没看见秘密被揭开的惊慌。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宾客们松了口气,纷纷议论着包姑姑的身手,又夸赞上官昭宁气度不凡。上官昭宁端起酒盏,安抚了几句宾客,宴席渐渐恢复了热闹,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立府宴上谢珩昱怕是与太子结下了梁子。 宴席散后,上官昭宁屏退了所有人,单独叫来了包姑姑。 “今日之事,多亏了姑姑。” 上官昭宁坐在案前,语气诚恳,眼神却是无声打量着她,莫名有一代天子之相。此时此刻,要是他人在场,定会惊讶面前十七八岁太子的帝王之姿。 “那‘寒星破月’是谢家独门绝技,姑姑竟能当场破解。”上官昭宁不动声色地说道。 包姑姑躬身道:“殿下谬赞,奴婢只是记性好些,能记下右相的招式,再顺着脉络推演出破绽罢了。” “仅凭记招就能推演破解,这绝非‘略通’二字能说明的。”上官昭宁看着她,“谢珩昱今日的敌意来得突然,眼底的恨不似作假,你方才看他,可有什么发现?” “右相出招虽狠,却带着试探,奴婢观其并非真心要下死手。”包姑姑缓缓地分析道。 上官昭宁心里一凛:“这么说,他是在试探我?” “是”包姑姑回答的果断而坚定。 “殿下不是知道缘由么?右相错信奸人,误以为殿下是杀死其双亲的真凶”包姑姑神秘一笑。 上官昭宁大惊!“你究竟是何人!我从未提过,你又为何知道这些!” “奴婢说过了,奴婢是未来之人,小姐,您活了两世不是吗?若您相信两世之说,那定然能够接受奴婢来自未来了。”包姑姑笑道。 “小姐!”“两世!”这窦包到底是何人!竟知道她的秘密!!! 上官昭宁有种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的感觉,顿时神色大变,俯视着面前的女人。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太后派你来的?此事她可知情?”上官昭宁死盯着她的眼睛,欲看穿她。可惜后者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表情,上官昭宁看不出来。 “恕奴婢无可奉告。” “放肆!”寝殿内顿时寂若死灰。 “罢了”上官昭宁叹了口气,想来包姑姑不会害她,毕竟今天救了她一条命,她便不多问。只是对她这个皇祖母却生了警惕之心。前世这些从未发生过,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她皱着那双细长的柳叶眉,突然又想到什么, “包姑姑自称来自未来、神通广大,可还会其他?” “奴婢什么都不会,不过奴婢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什么都可以学,只要看上一遍便可举一反三。奴婢还能帮您分析问题并提供解决方案。” 上官昭宁眼前一亮,与包姑姑低语了几句,随后包姑姑领命离开了。 送走包姑姑,上官昭宁坐在案前,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她知道,这场立府宴上的冲突,只是阴谋的开端。谢珩昱的恨、包姑姑的身手、幕后挑拨的人,还有当年的真相,像一张网,已经将她缠了进去。 另一边,谢珩昱回到右相府,叫来了鹰眼。 “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当年的事被人刻意清理干净了,什么也查不出来。不过知道当年事情的人还有一人。”鹰眼顿了顿 “叶浔,您师傅。” “属下查到他身边的干将在当年行军途中受伤未上战场因而躲过一劫,从此更名改姓,得叶将军收留,后在叶将军手下办事。”鹰眼解释道。 “师傅?”谢珩昱有些疑惑,却未多言。 “去查查太子身边那个宫女” 鹰眼很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