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兮》 第1章 进村 “咔哒” 一缕昏黄的灯光从门的缝隙中溜进来,下一秒,一位中长发,穿着黑色短袖肤色惨白的少年走进来,屋子里并没有开灯,只有一抹淡淡的夕阳勉强眷顾。 少年叫陆归,是一名作者,不久前,刚确诊精神分裂。 陆归关上门,随手将钥匙搁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柜子上还放着一只白色的玻璃瓶,瓶中是一朵早已枯了的玫瑰,花瓣黑紫,边缘翻卷起来,歪歪斜斜地垂着脑袋。陆归瞥了一眼后,有些无力地拿起瓶子,走向卫生间。 卫生间放了一面镜子,一推门便可以看到。陆归将玻璃瓶中的水倒在洗手池里,自言自语道“怎么天天给你换水,你还是死了?” “玫瑰不是这么养的”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卫生间里响起,这声音很好听,仿佛带着光。 陆归接水的动作愣住了,他抬头,镜子里不是他,而是一棵桃树,树上桃花灼灼,依藤垂落。紧接着一阵机械的声音在陆归脑子里回荡:【亲爱的玩家,您好,欢迎来到精神修复世界,世界规则如下:1.集齐五个A 即可返回现实 2.请不要在关卡中杀人 3.不得贿赂NPC 4.不可以调戏NPC 5.如果违反上述规则将会被抹杀 接下来,是陆归玩家的第一个关卡:桃花村,这里的村民原本过着和乐安宁的日子,可是,最近总有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出来查看的村民全部失踪。 1.请找回失踪的村民 2.帮助村民酿酒 3.找出凶手,并推理出故事 祝玩家有一个很好的体验】 “滋啦” 机械的声音消失在脑海中,眼前桃花纷飞,春风和煦。陆归站在桃树下,手心里落了一朵桃花,面前是一条石径小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此时,树叶被阳光普照,地上显现出一圈圈光晕。 陆归抬脚顺着小路往下走,走到一半时,便见一位穿着古风白袍,怀里抱了一只猫的人。那人生的好看,一双桃花眼犹如一汪清泉,鼻梁高挺却不生硬,脸型线条流畅自然。温尔文雅大概如此。 美人撩起眼皮,浅棕色的眸子看着陆归。嘴角勾起,墨色长发乖乖的垂在胸前,他开口:“活人?” “……嗯”陆归颇为无语的看着他 “哦”美人意味深长道“那可得跟紧喽,这山里有专门吃你这种小肥羊的怪物” 陆归“……” 美人浑然不在意他的回答,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归” “你好,我叫江兮”江兮摸了摸猫的脑袋。 二人下了山,这里屋舍俨然,丝毫看不出有危险,村子外有一棵枝叶繁茂的常青树,树下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 陆归跟在江兮后面,那群人打量着他们。江兮笑着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村?” 很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江兮也不在关他们,自顾自地往前走,陆归权衡了一下,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进村看看。村口是一座木桥,桥下流水潺潺,锦鲤游过,吐着泡泡。桥边是一块石头,石头上刻着:桃花村三个字。 忽然,一位孩童“哒哒哒”地跑过来,一张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道:“各位侦探,欢迎来到桃花村做客!请你们在那边的三侠客栈休息” 而后,那群人便都跟在小孩后面。走过木桥,来到客栈门前,陆归扫了一眼,客栈一共两层,一楼屋檐下挂着两只竹编渔灯,檐角上吊着白羽风铃。 这家客栈生意似乎不好,竟连一个看店的小二都没有。小孩笑嘻嘻地回头道:“请你们晚上千万不要出来!因为这里有专门吃小肥羊的怪物” 这……呃……咋和江兮讲的一样?陆归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江兮一本正经地点头。 陆归摇摇头,心里吐槽:这人能信吗?怎么感觉不太靠谱…… 至于后来小孩咿咿呀呀的说了些什么,陆归没再听了,他四周看了一眼,一共二十个人,大的大概三十几,年轻的也有十八岁了。 小孩说完最后一句后欢快地跑出门,江兮来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道:“这里只有十间屋子,每两人一间,要不,我们组个队?” “嗯”陆归回过神,下意识地回 面前的这个人比他矮半个脑袋,刚刚在路上看不出来,许是因为离得远吧。 剩下的人也开始找人组队,有的两两一队,有的三个,四个甚至更多。陆归和江兮上了楼,选了一间靠里的屋子。 推开门,是一面绣着莺燕欢语,孩童放着风筝的屏风。越过屏风,靠窗处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只白瓷茶壶,配了四只杯子。 窗户被江兮推开,外面暮落垂照,天空隐约显现出三两碎星,几只孤雁拍打着翅膀飞过。 江兮看了一眼回头道:“我们选的不错,这里正对后山的林子,现在……”江兮伸手指了一下窗外,道:“天黑了,你想出去看看吗?” “可以”陆归思考几秒后回 江兮听后笑了一下,道:“不怕死?” “还好” “好吧,我困了,先睡一会。” 江兮说完走向一边的床,掀开窗帘,将猫放在一边,自己枕着手肘,闭上眼睛。没一会,便睡着了。 陆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用手支着下巴,转头看着窗外。 em……感谢支持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进村 第2章 戏台 是夜,桌前烛火摇曳,火舌向上不断舔舐着空气,烛火下,陆归困的脑袋一搭一搭的,光亮将他刀削斧劈般的侧颜倒映在地板上。 此时应该是刚立春不久,夜晚的气温有些低,微风阵阵,吹得陆归直打颤,睡不安稳。而梦里也很奇怪。 他看到自己站在一片碧蓝澄澈的湖水前,手里拿着一束浅蓝色的玫瑰花,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湖面被风吹的泛起层层涟漪。他额前的碎发也被吹起,阳光撒在他那细细的发丝前,是说不出来的少年气。 这令一旁虚晃的陆归想到那句“少年应当自立自强,少年应当意气风发!” 等了许久,才见到一个人,那人不同于寻常男子,他有着及腰的长发,两束头发被一根木簪轻挽,他白皙如玉,五官像是被精心雕刻出来的,一颦一笑间尽显温柔。恍若神话中坐在仙树下吟诗作画的悠闲散人。他手里同样拿着一束玫瑰花,只不过是鲜艳的红色。玫瑰花宛若夜中明火,灿烂而又热烈。 “你来啦?”陆归转过身,将花藏在身后,只是被他那拙劣的演技拆穿罢了。 “嗯,久等了?”那人眼尾向上一挑,是不小心的妩媚又或是故意的勾人。 陆归伸手勾缠着他的长发,痴痴地垂眸看他,那人也同样望着他,眼里藏着笑。睫毛翕动,他开口:“陆归,我想以这束花为聘礼,换你余生都归我,好不好?” “天地作证,莺燕为媒,繁花为聘,我们共度余生。”陆归唇角勾出笑来,二人挨得极近,他道:“江兮,我……” 陆归猛然惊醒,脑袋磕在桌子上,他挣扎着起身,发现身上盖了一件衣服,面前坐着一个人,没错!正是刚刚在梦里和他深情告白的那个人! 不知为何,陆归有点心虚,江兮貌似也生了一双可以窥探人心的眼睛。于是,他一只手端着茶杯,杯口处冒着热气,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梦到我了?” “……” 不是啊!他怎么知道?陆归心里暗自腹诽。 “因为你看到我很心虚,知道吗?”江兮垂眸,喝了一口。二人中间隔着烛火,一时无言,陆归是因为做梦梦到和自己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表白,然后一睁眼主角坐在他面前,还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所以心虚地不敢讲话。 至于江兮,也许是因为他还没睡醒,看着随时都可以倒下睡着的样子。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而打破这尴尬气氛的是一声尖锐的叫声,伴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纸钱撒在地上,唢呐声响彻云霄,惊动了整个客栈的人。 隔壁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这客栈隔音不太好。江兮将蜡烛吹灭了,登时屋子一片漆黑,陆归脑中的神经有些被麻痹的感觉,恍恍惚惚,不切实际。 下一秒,一只骨骼匀称,指节修长的手覆了上来,勉强将他的神智唤回一点。黑暗中响起一道平稳的声音:“抓住我的手,别怕” 陆归“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走廊上传来呜咽的哭声,还有刺耳的笑声。 “救救我!救救我!”听声音应该是一个女孩子,她拍打着客栈门,敲了四下,可是没有一个人开门。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走廊又恢复了原有的寂静。 陆归淡淡的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后又看向窗外,道:“刚刚那个不是人,对吧?” “你怎么这么笃定,你面前这个就是人呢?”江兮的声音里带着笑,也带着些许玩味。 “你若不是人,那我现在还活着么?”陆归反手握着他的手道。 “好吧好吧,没吓到你,唉,太可惜了”江兮在黑暗中似乎摇了摇头。 陆归看了一眼窗外,一群穿着红衣的纸人站在下面,它们抬了一顶花轿,感受到视线后,齐刷刷地抬起头,将嘴角咧至耳根处,露出尖锐的牙齿。 “我说了吧,这是一个好地方”江兮慵懒地起身,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还顺便摸了把猫头。 陆归盯的久了,感觉四周发生了一些变化。面前不在是客栈,而是一片林子里,他的手被江兮轻轻握着,林子正中央竟有一座戏台,戏台后背好像是坟场。 戏台上,红幕垂下,一位温婉优雅的女人坐在红棕色的凳子上,一只手抱着琵琶,另一只手拂动琴弦。 女人穿着红裙子,袍缘处以珍珠做为装饰,她拨弄着琴弦,空寂的林子里响起这忧郁而又朦胧的琴声。 声音中伴随着哭泣,愤怒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公。 突然“噔”的一下,琴弦断裂,女人的指尖也泛起了血珠,恰好圆月透过层层树叶照在戏台上,女人的发死散乱,眼眶是一片漆黑的洞,她歪着头,好像十分不解。 她的手腕被人钉上了黑色长着锈迹的钉子,钉子上缠绕着一根白线,吊挂在头顶被幕布遮掩的天花板上。 幽风台上木偶人,深林台下看客怜。 女人僵硬地抬起头,双手被迫抬起。琵琶由于没有支撑所以“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林子里响起纸屑涌动的声音,下一秒,一群群纸人从四面八方走出来,“红衣郎,白衣郎,赶快回家与妻语,莫要羞,莫要怕,生时同床死后眠” 纸人叽叽喳喳的唱着这首不知名的歌曲,陆归看向一旁撸猫的江兮问:“这咋办?” “等死”江兮不开口也就算了,他这一开口就让陆归很想揍他。 陆归叹了口气,握着拳头朝离他越来越近的纸人一拳回去,“咔嚓”一声,纸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剩下的纸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发出愤怒的叫声。 大片纸人向他俩这边移动,陆归全身心地投入到和纸人战斗中,一旁的江兮则倚在树下,摸着猫背看着这一幕。 纸人不断减少,陆归眼中闪烁着凌厉的锋芒。最后,林子上方乌鸦盘旋,不远处传来唢呐声,江兮皱眉,走到和纸人打得正酣的陆归旁边,拉起他就跑。 陆归愣了,脑袋里的问号像天空中的星星一样多。 “小郎君,去哪呀?”一阵刺鼻的气味萦绕在他们周围。“戏还没听完,钱也没给,就想走?” “钱?什么钱?”陆归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命,这里的钱指的是命!”江兮拖着猫,往前跑。 “哈哈哈哈哈,这位小郎君懂得不少嘛!”陆归的眼前飘过一阵红色的虚影。 香气绕的陆归有些头痛,他的意识渐渐出窍,耳边传来江兮好听的声音“喂,陆归!别睡呀!陆归!” 江兮放了猫,猫一挨地就炸了毛,陆归躺在他怀里,那道虚影似乎也在他面前,江兮毅然决然道:“既然你看上了他,那你就带走吧!” “……” 不是吧,就这么将我抛弃了? 陆归的身体动不了,但意识还在,他听到一阵娇俏的声音…… 随后,他睡着了。 在此醒来是在客栈里的桌子上,身上被人披了一件雪白的白裘。他睁开眼,无神的望着窗外,外面泛起鱼肚白,看来还早,可以在睡会。 “醒了?”江兮关切地问。 “没有”陆归闭上眼,忍着浑身酸痛回。 “我跟你讲,你能回来多亏了我懂吗!要不然你现在就要给那只鬼当压寨夫人了!” 江兮这番话讲的惊天地泣鬼神,要不是陆归昨夜正好在现场听到了,虽然没听全。他就要信了。 “你在听吗?” “在” “哦”江兮喝了一口水开口道:“昨晚死人了,尸体还在走廊吊着,眼睛被挖了。”他讲得太过于平静了,就算是过了三四个关卡的人或许都做不到这么淡定。 “嗯,猜到了”陆归懒懒地回。 “那你想过救她吗?”江兮饶有趣味地问。 “没有。” “为什么?” “她不是人……” 江兮轻笑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昨夜跟本没有人出来,而她敲了四下门,只有鬼怪才会敲四下门,我说地对吗?”陆归直起身,伸了个懒腰。 “满分,你是写灵异小说的?”江兮挑挑眉问。 “差不多,但大多是校园。”陆归伸手捏着壶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双手捂着。 “名字叫什么?” “以清,你要看?”陆归略显惊诧道。 “说不定” 一声鸡鸣紧随其后,唤醒了这座看似平静祥和实则波涛汹涌的村子。 “今天该做任务了,唉……”江兮提起任务刻在骨子里的那股懒劲儿又犯了。 陆归:“不想做?” “谁想干这种又累又要命的事儿?”江兮就算是抱怨也是温和慢条斯理的。 “你的猫呢?”陆归问 “抵押给那女鬼了”江兮丝毫不觉惋惜。 “啊———死人了!” “出去看看?”江兮将杯子搁在桌上。 而后,二人起身推开门,果真如江兮所说,一位被挖了眼睛,一身红衣,指尖滴着血的人被吊在这里,周遭蔓延着血腥味。 而他们隔壁被人用血刻了一个“嫁”字,这冷不丁地令陆归想到昨夜那群纸人所唱的歌曲。 “红衣郎,白衣郎,赶快回家与妻语,莫要羞,莫要怕,生时同床死后眠” 恐怕今晚又要有人做“压寨夫人”了。 童谣为自编,请勿当真,谢谢!o(^▽^)o 感谢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戏台 第3章 后山 陆归和江兮没过多停留便下楼了,楼下来了两位村民,其中一个正是昨天那位小孩。她扎着两只麻花辫,眼睛一眨一眨的,旁边那位中年妇女应该是小孩的母亲,她慈祥地对小孩说:“尔青,去让客人们起床吃早饭了。” “好!”唐尔青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随后她朝着楼梯这边跑来,上了楼,陆归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沈青橘对于走廊上的尸体没什么反应。 “小陆归?”江兮双手抱臂,在他前两步的距离回头疑惑地问:“怎么了?” “……”陆归脑袋僵硬地看着他,任谁被这么叫也多多少少会头皮发麻吧! “好吧好吧,我不这么叫了”江兮的眼睛里带了点笑又道:“那……陆小归?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归板着脸,语气生硬道。 他往下走,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什么恶心肉麻的外号? “你生气了?”江兮歪着脑袋凑过来,听这语气还真以为是关心,但一看江兮嘴边还留着没有来得及收的笑,这关心……有点假。 “没有。”陆归双手插兜,随口答道。 这时,一位面色惨白的男子从他们旁边经过,他双眼猩红,嘴唇不住地打颤。到了一楼就待在角落里,一只手捂着胳膊。 “他这是被走廊上的尸体吓到了?”陆归的头微微向后仰,江兮顺势揪了他一缕头发,顺着他的指尖绕。 他答得漫不经心,颇有种天塌下来也不关自己的事的感觉:“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可能是一位拿着刀将他队友一刀一刀剁下来的场景,又或是别的什么。” 陆归想了一下那个场面,不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道:“这么吓人?” “怕的话晚上抱紧我。”江兮轻轻推了他一下,陆归往前颠了两步。 这家客栈的摆设和别家的不一样,一楼只有一张长的木桌,和十九张凳子。 “十九张……”一位穿着纯白色T恤的女生伸出一只手指数了一下,“为什么只有十九张?” “因为有一个人要当小肥羊呀!”沈青橘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什么意思?”女生双腿打着抖。 “他,他就是小肥羊哦”沈青橘指了一下缩在角落里的人。 “灭口?”陆归喃喃自语。 “嗯。”江兮环视四周,这些人应当都不是新人。可为什么今天都慌里慌张的? 外面阳光明媚,里面却冷如冰窖。 唐尔青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跑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双手拉着他的手撒娇道:“你来当小肥羊好不好?” 陆归随便找了一个看着冷静一点的人问:“他昨晚遇到什么了?” “你没看到?”那是一位长相凌厉,看着很强势的女生,她叫沈青橘。 “我和队友睡的有点沉。”陆归故作不好意思地答。 “昨夜,先是有一位撑着伞在客栈门口跳舞的人,她每转一次伞,伞里的纸钱就飘下来。然后她又推门进客栈,直奔二楼,一间一间敲门,嘴里还念叨:红衣郎,白衣郎,赶快回家与妻语,莫要羞,莫要怕,生时同床死后眠,我当时听到这个人大叫一声“别敲了!吵死了!”沈青橘娓娓道来“那个女人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只听到她推开门,后面就开始有剁肉的声音。” “谢谢。”陆归点点头。 “没事。” 陆归回到江兮身边简言义骇地复述了一遍。 “今晚看看。”江兮好整以暇道。 “???” “今天是桃花村的酿酒节,请各位客人好好地待在客栈千万不要出去!”大娘略微前倾着身子,面目慈爱,柔声提醒。而后,小小的唐尔青端着盘子放在桌子上说:“请慢用”后走了。走时还顺便关上了门。 光明的屋子瞬间只剩下几个光圈。 “酿酒节,算是桃花村隆重的节日之一,在这一天,村民会先去后山上采雪,用作酿酒的水,说是这样酿出来的酒会更加甜。”说这话的人是一位看着十**岁的少年。少年叫白思理。白思理继续科普道:“然后……村民会采新鲜的嫩桃花,最后开始酿酒,去年好像就是酿酒节这一天出了事,据说是有一位穿着红色嫁衣的女人拎着琵琶在街上行走。那个女人原本是村里的村花,长相恬静温婉,被一户地主人家看上了,说是这个姑娘八字与那户人家的儿子相合。啥的” 白思理讲完后,就靠在桌子边缘。众人看着他,目光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崇拜,这可是背景,有了这个故事脉络一下子就清晰了不少。 江兮往大门口走去,陆归抬脚跟在他身后。“诶,姑娘,别出去!”白思理出声阻拦。 江兮的指尖刚触到门的边缘,闻声回头,脸色玩味,陆归隐约猜到他要开始捉弄人了。果不其然,江兮开口道:“怎么了吗?” “外面或许有危险也说不定呢……”白思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上带了些红。 “小哥哥你怎么脸红了?”江兮有意将自己的声音伪装成女生。 “姑娘太美了……”白思理老老实实地回 一旁的陆归看着好笑,但他偏偏又像一根木桩立在旁边。 “你叫我姑娘。”江兮故意停顿一下继续道:“那万一我是男的呢?” “……”白思理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眼前这位倾国倾城,好似一只月光下照耀着的白瓷琉璃盏是个男的! 白思理尴尬之际,江兮开口道:“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吗?”既替他解围又抛出一根橄榄枝。 “呃……”白思理的脑子像是断了根弦,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随后,江兮不再多言,推开门,外面的天黑了,乌云笼罩着这一角,远处霞光满天,流云异彩。二者之间像是有一道分明的界限。 “轰隆” 天边划过一道蓝紫色的闪电。陆归向后山方向看去,客栈里的人见到这一幕,当即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心。 三人朝着后山走去,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腥气混合着快要下雨的青草气。白思理皱起眉头,十分嫌弃地说:“这后山莫不是坟场吧?这么浓重的血腥气。” “哟,被你猜对了,你这是狗鼻子吗?”江兮顶着一张无辜的脸问,让人发不了火。 偏偏白思理又是个单纯的少年,于是,他道:“我可能对于血腥气会比较敏感。” 陆归偏头闷笑,江兮幽幽地转过头来问:“你笑什么?”语调起伏有力,婉转犹如上好绸缎。陆归忍着笑摇头道:“没什么。” “算了算了,赶紧走吧,后山应该有惊喜。”江兮抱着双臂。 三人穿过长长的石径小路,葱翠的树木后是漫天纷飞的桃林,混着白雪。 树下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纸人,纸人的嘴咧着笑。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白思理摇摇头,看着有些害怕。 “一拜天地!” 一道庄重的声音弥漫在桃林中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入洞房” 声音是从桃林后方传来的。“那是桃花村的祠堂。”陆归没什么表情,只是平淡的叙述着。 “陆小归,可以呀”江兮欣赏的看着他 “啊?”白思理有些纳闷道:“你不是叫陆归吗?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的?” “……” 江兮将手拢进袖子里,有耐心地解释:“我给他取的小名。” “……” 陆归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针对白思理的第二个问题解释:“我刚来的那天到这边看过。” “哇,这么勇敢,不怕遇到鬼怪吗?”白思理十分崇拜这位不怕死的“高冷”大佬。 “当然,我们陆小归又聪明又勇敢。”江兮笑嘻嘻地看着陆归。 陆归“……” 此时月亮伴随着乌云被遮了一半,也不知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怎的,林子里弥漫着诡异的雾气。又冷又潮。 一踏进林子里唢呐声便与白雾相融合,穿进他们的脑子里,这唢呐声喜气,音调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江兮拉着陆归的手,轻声道:“别怕,抓紧我” “不怕”陆归反握住江兮的手。 “那你抓那么紧做甚?”江兮的嗓音里闷着笑。 陆归:“……” 白思理:“……我能听见……俩位……” “哦,小思理还在呀。”江兮象征性地敷衍一下。 白思理:“……” “小郎君,你来啦,我等你好久了呢!”那道混着香气且妩媚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陆归一听到这声音就头痛。 “我还带了压寨夫人来。”江兮满脸笑意地朝着那片雾气道。 白思理:“!!!” 陆归“……” “那个是呀?” “这个”江兮毫不犹豫地将白思理供了出去。 下一秒,白思理感觉自己面前有一个穿着粉色短裙的女人,那个女人似乎长得不像鬼怪。她冲江兮道:“诺,你的猫,还你。” 江兮双手接过在空中旋转了180度的猫,猫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江兮有些嫌弃道:“你好脏啊……” “喵……”猫委屈巴巴地用爪子扒拉江兮的衣袍。仿佛要将它五年喵生所受的委屈与苦难一股脑地倒出来。 白思理无奈且绝望地向陆归求助道:“陆归,救救我……我还未成年呀!” 陆归没办法只能左摸摸,右摸摸,终于摸到了白思理的袖子,他一把抓住白思理的手腕,往自己身后带。 “这位小郎君,你是想代替他吗?” “桃花精,别太过分了,”陆归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身份。 江兮正全身心地投入到清理自己的猫,无暇顾及他们三人。 感谢支持~o(^▽^)o抱歉,请个假!(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后山 第4章 字条 “啊?”桃花精微微张着嘴,她的腰间跨了一只包,包里是桃花。“你怎么知道?”她双手抓着包的带子,有些局促不安。 “你身上虽然有浓重的香气,却也掩盖不了你化形时的桃花香。”陆归说的有理由据。 “我没有恶意的”桃花精后退两步,“我只是想找人帮我酿酒……”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浓雾散了一点,陆归问:“你知道这里原来发生了什么吗?” 桃花精摇摇头道:“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没成形。但我有听说,山下有一户卖纸人的人家,在祠堂那办了一场冥婚。” 山间萤火虫绕在周围,雾气犹如轻纱,一旁的江兮迈着潇洒自如的步伐走过来,瞥了一眼桃花精,又看了看像是护崽一般的陆归。 好笑道:“你们一定要这样交换情报吗?” “……” 陆归默默松开了抓着白思理手腕的手,桃花精扁扁嘴道:“我不管,你们必须选一个人来帮我酿酒。” “……要不还是我去吧。”陆归自荐道。 “哎呀,算了算了,”白思理挠挠头,像是做了什么生死抉择一般道:“不就酿酒吗!我来。” “好啦,既然小思理这么想去的话!那就让他去吧,小陆归?我们该去祠堂看看了”江兮抱着猫,有些无所谓道。 此时,天空一声巨响,打断了几人的对话,陆归的右眼皮跳了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下一秒,陆归看见一只还没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被忽如其来的浓雾遮住了。 雾中,一根闪着寒光的白色丝线擦着陆归的脸而过。紧接着,是捏着嗓子唱童谣的声音:“红衣郎,白衣郎,赶快回家与妻语,莫要羞,莫要怕,生时同床死后眠” 童谣夹杂着喜气洋洋的唢呐声,锣鼓齐鸣,点缀其间。再配上这片浓雾,偶尔阴风阵阵,陆归感到头晕眼花,他下意识地伸手扶着旁边的东西,便摸到了一根黏糊糊的,细细的东西,还有些潮。 陆归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往后走了一步,“嘎吱”一声,迷雾中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他,发出刺耳的笑声。 锣鼓声离他越来越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的腰际缓缓向上移,直至肩膀,陆归抓住那只手,一个过肩摔,一堆白骨“嘎啦嘎啦”地倒在地上。 这一声响无疑吸引了其他鬼怪,他们纷纷转过头来,僵硬地朝着陆归这个方向走,迷雾好像对他们没有影响。忽然,迷雾中响起琵琶声,还有一道喃喃低语:“画眉鸟,住金笼,泣血啼,无人听。闺中女,八字合,钱权势,想后福。” 女子应当是学过戏腔,话语中带着凄凉的婉转,而这首诗倒也像自诉。 白骨浑身发着抖,他们僵立在原地,声音还未中断:“我本清白,奈何无人信。我本自由,奈何双翅断。我想诉说,却无人问津,我想陈堂,却无钱权势。黄泉路上低声语,奈何桥边多清平?愿与人间天上月,自由林中展翅飞。……” 陆归隐约透过迷雾看到了那位弹琵琶的女孩,她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看着看着,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一只温热的手猛烈地摇晃着他的胳膊,一晃神,便听那道温柔中带着刺的声音道:“想什么呢?看个神像都能走神?” “我……”陆归抬起头,发现一座高达十几米的神像正对在他的头顶,神像长得慈眉善目,一手托着一盏长明灯,另一只手五指并拢,立在胸前。 “傻愣着做什么?”江兮皱了皱眉,奇怪地看着陆归。 陆归摇摇头,并未说什么。这座祠堂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了,朱红供台上香炉的灰落在台上,两边的白蜡也只燃了一半。陆归回头,大门半掩着,一边挂着一只生锈的铜锁。祠堂内立着四根红柱子,中间略微凹成一个长方形。 神像前摆着两个团蒲,团蒲上长着一块一块的黑斑,应当是发霉了。陆归退后两步,看着那个高大的神像,神像好似有种生来的威压,也不知是不是雕刻者有意为之。 “欸!你们来,这里有门!”白思理兴奋地向他们招呼着手。 没等他们走过去,白思理边开了门,一丝光亮从门缝中钻出来,三人走了进去。里面大概是后院,一株桃树亭亭如盖,繁花缀满枝头,树下的石桌上满是落花,春风扫过,露出一只青瓷壶,壶身勾勒出繁复的花纹。 这后院中央摆了一只红棺木,棺木上钉着四个大红色的同心结。喜气中透着一丝阴森,这棺木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位惨死的姑娘。 白思理不由得唏嘘一阵,连带着一旁的江兮和陆归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棺木旁边还堆着根根白骨,至使空气中弥漫着腥味。 而白骨中间好像夹着一张泛黄的纸张。江兮戳了下白思理,不怀好意道:“你去看看那张纸上写的什么。” “我?”白思理极其不确定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一下自己。 “对,就是你。”江兮说话总有一种不紧不慢的感觉,犹如春风拂桃花。 “哦。”白思理傻乎乎地朝着那堆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白骨走去。白思理背对着他们,弯下腰再起身时两只修长的指尖夹着那张纸。纸上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什么。 白思理走过来,满脸问号道:“看不懂,这有什么用啊?” “看不懂就对了,要是谁都能看懂的话,那这也就不重要了。”江兮怀里的猫讨好地“喵”了一声,好像在认同这个观点。 白思理满脸单纯,亦非亦懂道:“那这能看出啥来啊?” 那张纸其实就是一张字条,上面画了一朵桃花,白思理想当然地认为这是字,所以看不懂,于是,江兮开口,有意调侃他:“这有什么不好懂的,这多好懂啊!” 陆归听后,收回了四周张望的目光,也跟着凑过来看了一眼,给一脸问号的白思理解释道:“这就是一朵桃花。” 白思理恍然大悟,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冒出来。江兮一面看着好笑,另一面又对于陆归直白的解释有点不满。 陆归自然是可以看出来的,他站在江兮身后,在白思理絮絮叨叨说一堆无用的废话时轻声道:“抱歉。” 江兮听着正乐,耳朵里措不及防地闯入这两个字难免有些怔愣。随即,他偏着头道:“为什么和我道歉?” 这话中没有疑问,没有意外,只有江兮又想要捉弄人的愉悦。陆归听出来了,他选择沉默不语,却被后脑勺好像也长了一双眼睛的江兮看出来了,只听他又说:“那这道歉我可不能接受了。” 陆归没法,只能开口道:“因为……” “算了”江兮话锋一转,出声打断他,道:“听白思理废话吧,没关系。” 白思理讲得正欢,陆归听了一阵,原来白思理讲得是他中学时叛逆的一些事。 学生嘛,难免在某个时间段会追求一些奇奇怪怪的风格,诸如:和老师顶嘴,被请出去喝茶之类。白思理初二的时候也有过一段时间是这样。 当时是寒冬,学校被大雪覆盖,寂寥无声之余,一位初三的女生从教学楼直挺挺地倒下来,正好磕到了阶梯一角。 那时好像是一次不咸不淡,无关紧要的月考。学生们一听说这件事,当即哗然一片,高兴不已。白思理拿着书准备考试,一听到有人兴奋地说:“有人跳楼了!不用考试了!!” 白思理脚步一顿,他长得算是乖学生那一挂了,可也会有喜欢的人,那是一位初三的学姐,长得温柔小意,笑起来时清秀不已。 他的心里涌现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飞奔至楼下,一路上,他听到了某个刻在心底的名字——时柚 到了楼下,他挤进乌泱泱的人群,人群里只有笑闹与八卦的,时柚脸朝地,四周淌出血来,那是白思理第一次见到死人。 他想冲动一次,想走过去再好好地看一眼他喜欢了一年的学姐,那个说话都带着光的学姐。周围有胆大的,拿出手机来拍,白思理不知道用什么身份去制止,同学?不可能,朋友?可是没有什么交集。 白思理只是怔怔地站在人群里,被人群淹没,毫无意识地考完试,回家,便生了一场大病。 接下来便是中考,高考,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他梦见了时柚。她站在他面前,还是那般温柔。 “你过得好吗?”白思理颤抖地问出这句话。 “我?”时柚唏嘘一阵道:“你们很开心吧?我死了,被那些谣言害死的!我死了,你们可以放假了,很开心,对吧!” 这一段话直至白思理醒来都还在他脑子里回荡。 而后,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好像他还在教学楼下,人群里看着时柚的尸体被拉走。再然后,他便来到了这个“精神修复”世界。 陆归听着有些感触,但也还好。倒是江兮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猫,一看就没认真听。 三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陆归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实在说不上来。 第5章 虚幻 下一秒,祠堂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在哭。陆归紧盯着声响源头,转瞬间,花落叶枯,哭声还未停止。 江兮拍了一下他,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怎么了?” 语调里藏着心虚,陆归退后两步,江兮皱起眉头,不满道:“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白思理呢?”陆归按住心中想要将想法说出去的念头。 “??”江兮露出疑惑,想了半天,好像才想起这个人道:“他?死了”这话说的轻飘飘的,明显不像他。 陆归手里下意识地抓住那只茶壶,逼问他道:“你是谁?” “还不算是智障嘛。”“江兮”的嗓音转了一个调,变成尖锐的女声。 陆归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了他一把,场景变换,他来到一间破旧不堪的茅屋里,江兮和白思理坐在火堆旁烤火。陆归在一旁警惕地看着二人,手里拿了一根树枝。 被白思理的余光扫见,他问江兮,“他咋了?” 江兮摸着猫猫头,闻言,抬起头看见陆归一片防备地盯着这边,有些纳闷道:“你拿着棍子做甚?”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陆归往后挪了几步。 江兮和白思理中间点着一捧火,火舌不断向上舔舐着空气,将阴暗潮湿的氛围驱逐出去。 “你是在林子里被打晕了,而后是我背着你来到了这里。”江兮有条不紊地解释着。 陆归刚想将棍子放下,却又猛地想起:林子里白雾弥漫,江兮是怎么看到自己被打晕了,又是怎么和白思理会和来到这里的?不应该回客栈吗? 要么,客栈出事了。要么,江兮不是人。 他并没有出声质问,他倒想看看这鬼怪到底要干嘛。 “你们在这个世界外面是做什么的呀?”白思理伸着双手,烤着火问:“我还是个高中刚毕业的学生,好歹也成年了。”说完,他兀自高兴了一会。 “我在外面也就是个打工人吧。”江兮摸着猫,回想了一下。 “小说作者。”陆归坐着,心里默默核对着身份。好像……都没错。 “写小说?什么小说!出去后我看看!”白思理眼里映着火光。 “《以清》”陆归答。 “我有过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但,她死了。”白思理喃喃自语。 “跳楼?”陆归试探着问。 “你怎么知道?”白思理略有些惊诧。 这些,好像都对上了。但这怎么会与刚刚在祠堂后面的院子里的对话一样? 陆归正凝神思考之际,白思理又好奇地问:“你写的那本小说是讲什么的?” “呃……”陆归提起这个就有些尴尬,因为这本书讲的是两个男孩子的爱情故事,可是,他也不知道说出来,面前这两位会有什么反应,反正是不太好的反应就是了。 白思理看出来了,退而求其次道:“讲个片段也行。” “其实,也没什么,随便写写。”陆归随便找了个拙劣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窗外,烈风挂着窗户发出“吱吱”的响声,像是有什么长着长长的指甲刮黑板的声音。而化学书上称之为“尖锐的爆鸣声。” “我去,这就是你找的屋子!”白思理害怕地瑟瑟发抖。 江兮闭着眼睛,慢条斯理道:“不要慌张,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明明他也没有比白思理大几岁,却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陆归起身,走到窗边“啪”地一下,把窗子打开了,窗子外赫然站着一位女子,女子在他们眼中也不陌生了,就是在林子里弹琵琶的那位。 她僵硬地看着里面,看着有些惊诧。毕竟,她还没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人。而原本坐在江兮对面的白思理“噌”地一声躲到了江兮后面。 “你叫什么。”陆归淡定地看着她。 “我叫时柚。”女子一字一顿地说,仿佛她才刚学会说话似的。 躲在江兮身后的白思理怔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女子,也不害怕了,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问:“你说什么?你叫什么?” “我叫时柚。”时柚还是这般答。 “不可能,她早就死了!”白思理神色恍惚,有些不真实地嘶吼:“你在骗人!你不是时柚!” “那你就是真的白思理吗?”陆归也同样质问他。 江兮终于睁开眼睛,那双桃花眼里闪杀气,他从身后掏出一把刀,指着他们。 “我?”白思理深吸一口气,立志尚且回笼道:“我是真的白思理,到底怎么了?” 江兮却幽幽道:“可我不是江兮呀。”声音早已变换,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 陆归听后,面上没什么反应,他看了一眼白思理,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吧。 “这……”白思理再怎么反应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了,他道:“这是哪?” “虚幻之境。”“江兮”十分好心地解答了。虚幻之境,通俗一点就是里面的场景都是虚假的,而这里的虚幻之境每一个都相通,它可以读取甚至窃取被关在里面的人所说的话。 也会变幻出他们所熟悉的人的模样。而后迷惑别人,达到精神上的干扰,最后,让他们精神分裂而死。 窗外,一只利爪伸过来,被反应极快的陆归“啪”的一下关上了窗子,窗户边缘渗着丝丝鲜血,一只断手落在地上。 原来这木窗下带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刀片。很快,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传来。“江兮”的手同样受到了伤害,他抓着刀的手瞬间没力,刀也掉在地上,“江兮”还想蹲下身捡起来,被眼疾手快的白思理一脚踹在门边。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眼前渐渐模糊,陆归抓着白思理的手腕,而后,他们回到了客栈。这回,他们没在看到江兮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白思理和陆归站在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边上,正好可以看见大门口,那里有一位撑着伞的女子偏偏起舞,此时,是混暗的夜晚,夜空中乌云密布,没了碎星。只有竹编渔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一曲毕,这场景很是熟悉,女子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她十分有礼貌地敲门,却始终没有人应。直到,来到他们的门前,女子也不再敲了,开始用指甲挠门。挠了许久,门上赫然出现一个孔,陆归抓着那根树枝,悄声走到门边。 白思理见状,也跟着走过来,女子在门口捣鼓了一阵后,轻声走了,就在他们以为安全之际,身上莫名有什么东西在爬。 白思理捏了一只下来,对着月光一看,一只八脚蜘蛛向上翻着蹬腿。二人吓了一跳,一想到身上有许许多多的蜘蛛就头皮发麻。 偏偏还不能动,那个女鬼肯定就在外面守着他们,只等他们发出惨叫声。 一阵刺麻的痛从背脊传来,陆归忍着痛,将手伸到背后,把快要从伤口钻进去的蜘蛛捏下来,丢到窗外。 黑暗中,蜘蛛的眼睛发出幽绿色的光,尚且还不知道有没有毒,陆归冷静下来,当即起身走向窗外,却被白思理拉住了,他们借着渔灯的光对口形。 陆归:“我去隔壁弄出点声响来。”说完之后,他拍了一下白思理的手,示意他现在这里忍耐一下。 陆归顺着屋檐瓦片翻到隔壁,摘下渔灯朝着门口丢过去,很快门口响起和刚刚一样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只眼睛看过来,陆归站在门口,对着那个洞毫不留情地戳了进去。 血溅到门口,女鬼愤怒地揣着门,用力用指甲挠门,陆归反手将门上了锁,果不其然,蜘蛛也顺着声响爬过来。 陆归沿着边缘又翻了回去,不知为何,许是虚幻之境中的时间过的比外面快吧。天很快就亮了,他们还没有找到江兮。 陆归打开门,身上的伤口奇异地消失了,白思理当即飙出眼泪,呜呜呜地哭着。 “……” 哭了好一会,陆归才开口,白思理以为他要安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哭声又要上来。“我们得去找江兮。” “……” “咔哒”一声,他们对面的门开了,出来的正是他们要找的人。江兮摸着猫,走到他们面前,嫌弃的看了一眼哭鼻子的白思理:“在哭能把那女鬼给哭回来。” “……” 白思理瞬间焉了下去。江兮又抓着陆归的衣襟,调戏道:“你是要找我吗?” “喵” “……” “你不回答我可就走了哦,陆小归。”江兮作势要松开陆归的衣襟。 陆归面无表情地答:“是。” “好没有感情,我好难过。”江兮伸手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陆归:“……” 白思理:“!!!你俩有一腿?” “喵” 这猫每次叫得都是时候。 陆归拍了一下白思理的脑袋,义正言辞且非常严肃道:“不是,我和他清清白白!” “什么啊,我被嫌弃了?”江兮听后抬起头,故作震惊道。 “喵。” 下一秒,这只乱喵喵叫的猫就被就地正法了,江兮低头,恶狠狠道:“再乱叫就把你丢出去喂鬼!” “喵”这叫声不同刚才,反倒更为委屈,它的声音转了180个调。最终在几人的打压下熄了焰气,乖乖地趴在江兮怀里睡觉。 感谢支持,“尖锐的爆鸣”在九年级上册化学书上可以看到。当时学的时候记得老师说“尖锐的爆鸣声”其实是指甲刮黑板的声音便记着了,感觉挺好笑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虚幻 第6章 轮回 “你怎么在这?”陆归问。 “我不在这在哪?”江兮把手搭在陆归的肩膀上,顺着衣服纹路道:“难不成你要让我住进你的心里?”说着,江兮的手轻轻点了两下陆归的心脏。他怀里的猫伸着脑袋和旁边干站着看着一脸无语的白思理玩。 天光大亮,月影依稀。 三人下了楼,围在那张长桌上,江兮将猫放在地上,手里端了一杯茶,水烟熏着江兮的脸,在抬眸时,眼眶微红。浅棕色的瞳孔被水汽分割成破碎的小块。 陆归看得出神,不可否认的是,江兮确实是他这二十多年来见过长得最美的人,雌雄莫辨,如花如画。 江兮抿了口茶后,开口解释道:“虚幻之境基本都有一个阵眼,有人既然想将我们困在这里,那我们也可以如他所愿。” “这个世界有没有一种可能……”白思理支支吾吾半天才继续道:“出现现实世界中死去的人。” “当然不可能。”江兮否认道:“你看见的不过是替了个名字,脸却对不上号的鬼罢了。” “好吧。”白思理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意识地摸着杯口。 他们当然知道昨天发生了怎么一回事,江兮虽然一直是被假扮的那一个,但也进入了虚幻之境,能从别的鬼怪只中听说这件事。再结合刚刚的话一推测,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情负少年人,月下影依稀,不再忆。 少年的心动或许就是这样,来去无因。 江兮出声安慰:“没事的,回到现实世界中,你还可以逢年过节给她带支花。” 他这话说的跟自己出不去似的。 沉默或许是最好的安慰。后面的白思理和之前一样,乐观而又没那么多脑子。 他们打开门,桃花村不复往常般热闹,反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冷清了许多。自然,也少了许多惊吓。 他们先在村里逛了一圈,也去村口张望了一下。看到了一丝残留的线索,那是一本古书。 古书的大部分却是空白的,只有几行字——双生花,无拘无束,与天同运,为民造福;与地同气,祸害人间,唯是人肉,饮仙气方可化解。 后面的明显被人撕了几页,江兮没抱猫,给白思理了。他眼皮掀起道:“有人看过这个,看着个撕的痕迹,到有些像鬼怪啊。” 知道是谁撕的,基本上可以确定谁是凶手了,但问题是这个村的鬼怪也太多了吧!除去那些杂七杂八的小鬼,剩下的大鬼也有四个——桃花精,舞女,琵琶鬼,还有一个在棺木里。 江兮沉默思考,脑袋里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不然,我们挨个去问?” “会死吗?”白思理弱弱地问了一句没脑子的问题。 “会”陆归还是好心地给了他一个回答。江兮忍不住吐槽道:“白思理你下回再问这种问题我就真的送你去当压寨夫人!” “!不行!”白思理立马拒绝。 陆归垂眸和那只娇生惯养的猫对上视线,或许是陆归眼神太平静,整个人太冷了,反正把这只毛孩子给冷到了,它使劲往白思理怀里钻,不安而委屈地“喵喵”叫。 江兮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归笨手笨脚地去安慰那只猫,毛孩子叫的那叫一个惨!它想了想自己的猫生,何时有现在这么可怕!!! 它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归,实在是忍受不了,从白思理怀里跳下去,却被陆归一把捞住,于是乎,这只毛孩子开始了它的一项新技能——“戏腔转音” 江兮笑得歪倒在旁边的桃树枝干上,脸上浮现出红晕来,陆归愁苦地将那只猫丢给了白思理,一到白思理怀中,这只猫立马安静下来,开始扮演一只乖巧听话的小宠物了。 “……” 陆归心中生出几分酸涩来,心脏被这小东西刺得又麻又痛。江兮笑了好一会,白思理抚摸着这只刚刚炸毛的猫。 “别笑了。”陆归情绪低落,江兮这才开始正色安慰道:“这有啥的,我不嫌弃你就是了。”说着,他的手又不老实了,指尖点上他的脸,又捏了一下。得亏白思理在专心致志地逗猫,不然又要开始嗑了。 白思理一抬头,看到的便是脸上洋溢着不知明红晕的陆归以及一脸笑容的江兮。他茫然地问:“你们……背着我在一起了?” “没有!”陆归矢口否认。不曾想,江兮却慢悠悠地说:“狡辩,撒谎,小骗子。” 这语气竟有种宠溺感?白思理的脑子里脑补出108幅不可描述的画面。 他追着陆归八卦问:“你俩谁在上谁在下啊!” 陆归的耳朵尖红的能滴出血来,他现在只感觉脑袋发晕。江兮在旁边刺激道:“当然是他咯。”他一边说着,一边靠在树下,顺手折了一支垂下来的桃花,走到他面前,看似认真无比地表白:“你可以陪我看遍山川美景,四季常青吗?” “???” 陆归的脸愈发的红了,他道:“我们都对对方有着很多的不了解,不能随便表白!” “表白是我的事,你可以答应也可以拒绝。但我对你始终是一个结果。”江兮任然保持着递花的姿势道:“你可以回头,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后悔。” 最终,陆归还是将那支桃花收下了,却并不代表他们在一起了。 这一茬过了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经过白天极度的兴奋,晚上的陆归很是疲惫。他折了一朵桃花,压平放进密封的小袋子里,塞进口袋,当然,这些动作肯定不能被江兮看到。 他不答应的原因并不是他不喜欢,而是因为他不确定江兮是否是认真的,或许他只是玩一玩呢?他不敢去赌,他怕摔得一塌糊涂,他更怕,自己动了心后便收不回了。 至少像现在这样还可以维持一种平衡,陆归很满足。恋人不会是永远,但朋友可以是。这是他从小便看透的道理。 江兮打开门走进来,屋子里只有一只蜡烛忽明忽暗。陆归有些不太敢看他,可是,江兮却一如往常。 陆归确定了,他只是玩一玩,逗一逗他。 而后,他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心里那份荒唐的悸动压了下去,不断给自己解释为:只是喜欢他的外貌,这不属于喜欢。 晚上,出奇地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当陆归在小桌上睁开眼睛时,江兮还在熟睡。梦里的江兮好像,很不安。 陆归看着那边,与突然睁开眼的江兮对上了视线,他问:“昨晚有动静吗?” 陆归:“不知道。” “砰”的一下,门被打开,陆归转头,就见浑身狼狈的白思理,他抱着饱受惊吓的猫,闯了进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打扰了。昨晚太吓人了!!” “昨晚,发生什么了?”江兮直起身来,一只手撑着床,长发向一边倒。 “昨晚那只鬼又来了!她还带了一堆白骨!”白思理边说边抖。 “那你呢?”江兮有些震惊。 “??我?”白思理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还活着?”江兮只能动动嘴皮子把后半句补上了。 陆归的脑子也跟上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和被自身的阴郁冻僵了似的。可他却忍不住在心中想:要是昨天答应就好了。 不行!不能答应! 想着想着,便开始摇头,他做了许多假设,却都被自己否认了。 在另外俩人眼里就是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摇头的样子。白思理伸手摸了一下陆归的额头道:“陆哥,你发烧了?” 江兮也看过来,此时晨光熹微,灯光散乱。他局于光的中心,将一切靠近的人都刺的遍体鳞伤。活像被剥了一层皮。 陆归不敢和他对视,他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白思理倒是很单纯道:“别摇了,哥,有点吓人。” “我没事。”陆归声音沙哑 江兮听后,看着似乎没什么变化。 无关紧要,漠不关心。 陆归的心里浮现出这两个词。今天,他们准备去后山祠堂瞧一瞧。 早饭匆匆解决,在真么诡异危险的地方,谁也不敢挑剔。 上了山,天气难得的好,郁郁青青,树叶间有光晕,是阳光穿过。陆归放松地享受着。祠堂前摆了一座小土庙,庙里供的是掌管姻缘的神仙。 庙身大概只有半米高,庙前放着香炉,香灰已经满的溢出来了,可见供奉的人有多少。 三人只扫了一眼就进去了。江兮推开这座尘封已久的门。与陆归之前看见的一样,进去之后,以前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他懵了一下,开始张望着,直到江兮拍了他一下。 陆归回过神,便听白思理兴奋道:“这有扇门。” 没等他们走近,白思理边推开了,里面的场景陆归感觉有些熟悉,可是他却没有印像了。 他忘记了,忘记自己早已来过,他坐着和之前相同的动作。看着周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江兮又拍了他一下道:“你怎么了?怎么老是走神?” 白思理在一旁涛涛不绝地讲着那个故事。江兮的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字条。 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切都那么陌生。 啊啊啊!我不知道你们也可以看见一句话简介,真的!或许我写的简介与现在所写的不符,但是,请相信我好吗!我会有解释的,不想剧透,还请见谅!o(^▽^)o 另外就是这一章感情线的问题,我感觉太快了!所再加上,文中陆归所担心的,所以这章并没有在一起!但是!小兮对于小归的喜欢是真的呀!只是小归太敏感了哈哈哈,我在这里提醒一下后面我也不确定还有木有类似于今天这章了……大家要放平心态!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轮回 第7章 破境 一阵熟悉的触感从他胳膊上传来,他下意识地挣开了,江兮奇怪地盯着他问:“你到底怎么了?” 陆归也不知道,他感觉是江兮有问题,又感觉自己也有问题,他的脑袋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砸的他不知今夕是何夕。以至于白思理走了都不知道。 待他稍微清醒一点时,发现白思理走了,他便警惕地后退两步,与先前相似。他拿了茶壶,他感觉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是真的,从头到尾都只有陆归一个人。但江兮那边,又何尝不是? 陆归冷静下来,阵眼到底在哪? 他逃也似的走了,路过那一樽小小的土庙时停留下来,他记得,这里先前是没有这一樽庙的。他下了山,山下村子里又恢复往日的热闹。 敲锣打鼓,琵琶弹唱,唢呐鸣响。 陆归站在远处,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村民们自来熟般拉着他的手闲谈。 “你是外来的吧?” “嗯。” “难怪呀,长得真俊秀呀。” “大哥哥,大哥哥!”唐尔清头戴两朵小花,跑过来说:“送给你!”说着唐尔清将一支桃花塞在了陆归手里。 “今天是什么日子?”陆归随便拉了一个人问。 “哦,是一户地主人家娶媳妇,好像叫沈清,他们家没钱,穷的很嘞,况且还有两个孩子,一个送气学琵琶,还有一个还没满月呢!”那人啧啧两声又继续说:“这不,有钱人家看上了?只是可惜喽。” “可惜什么?” “那地主人家的儿子身患绝症,活不过今年开春啦。”那人说着,一面向四周瞄了一眼,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悄声道:“你可千万不要乱说,前两个月来了一批人,说是来参加婚礼的,结果知道这件事之后乱说,全死啦!那死相你都不知道有多惨嘞!听说,好像活下来一个。没找到。” “活下来的那个长什么样?”陆归表现出一幅对这事的害怕模样。 “啧嘶,好像是个女的,长相有点英俊,叫沈……”那人想了一会实在是没想起来名字。 飞花漫天,轻逐清风。 喜轿摇摇晃晃,门帘掀起一角,露出一位被剜了双眼的女子,她歪着脑袋,脖子上青青紫紫,互相交错,女子的脸上还有残留的泪痕。她的嘴唇被针线缝上了,陆归又问:“那地主家是在哪儿啊?” “诺,从这里一直往前走,再拐个弯,就能看到了。” 陆归越走越觉得这路很熟悉,来到门口,这只有两个看门的,里面并不喜庆,反倒异常庄严。但看门的两位小哥还得挤出一幅高兴的样子。从这笑容可以看出来,他们眼中有敬畏,又害怕独独没有开心。 陆归偏头便看到了一幢高大的房子,而这正对着窗户,窗户上只有一只渔灯,原来,从这可以看到客栈,正好对的是前两夜,他与白思理住的那间。渔灯下隐隐约约写了一个“死”字。与那日相同。 紧接着,是由远及近的唢呐声,陆归穿到后院,躲着看,他猜测,阵眼与土庙有关系。 天色依然很快变暗了,天上红蓝配色,月亮被云纱轻掩。 陆归不打算回去,他准备在这里蹲一夜。到了晚上,村民又诡异般消失了,整个村子寂静下来,陆归蹲着蹲着便开始犯困。 迷迷糊糊间,他身后出现一团黑影,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高高举过头顶。陆归被吓得一激灵连忙闪开,一回头,就见江兮手里拿着一把刀,脸上带着笑,嘴角咧开。 “咯咯咯”地笑着。 “我去了呀!”陆归连滚带爬的站起身。 “为什么不睡觉?” “为什么不睡觉?” 陆归被吵醒,一时间脾气也上来了,他道:“你管得着吗?” “不睡觉就去死!” “不睡觉就去死!” “喂喂喂,你讲不讲理?”陆归边在前面跑,边道:“你顶着江兮这一张美轮美奂,倾国倾城的脸好意思吗!要脸吗!” “哦,我忘了,你没脸。”陆归累的停下来,就他这大学毕业后宅在家里的生活,能跑这么远已经是极限了。 也不知陆归那句话戳中了“江兮”的痛点,他追的越来越快。陆归回头一看,他离他不过十几米,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跑。 前面是三侠客栈,陆归没法只得进去,“江兮”好像很害怕这里,他在门口犹豫不决。陆归见状,站在门口道:“你为什么化作江兮的模样?” “因为你……”“江兮”好像很僵硬,感觉他说一句话得花半条命似的,很痛苦。 “我?”陆归双手抱臂倚在门口,一幅吊儿郎当模样,就差根草了。“我咋了?” “喜欢。” “……” 好吧,他好像猜中了。 陆归情绪低落起来,跑了这么久,天终于开始亮了,不过,这后面怎么凉飕飕的?陆归回头,又是一只鬼举着柴刀,作势要往下劈。 他擦着刀锋往旁边躲,属实是又被吓了一跳。陆归走到窗边,翻了出去,那只鬼瞎了一只眼,好熟悉。 陆归也来不及多想了,拔腿就跑,跑到祠堂,他蹲在土庙前。待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鬼怪彻底消失,陆归下了山,山下有开始热闹起来了。 而当他走回昨晚蹲着的地方,朝着那间房子一看时,那儿的字又变了。这回是“回”字。 意思是今晚守在土庙前可以回去? 陆归的走姿劲劲的,他准备今晚试一试。 在这里溜达了一上午,这发生的事情好像又变了,好像比昨天更早。村民们将桃花放进酒里,忙忙碌碌,却都有说有笑,陆归躲在角落,今天可能是桃花村的酿酒节。 这一坐,便是从早到晚,在最后一抹夕阳落下时,陆归动身向后山走去,林子里大雾弥漫,咿咿呀呀的唢呐声萦绕其中,陆归蹲在土庙旁边,反正他是不想跑了。 唢呐声渐渐熄了,取而代之的是村民的声音,他们似乎在争吵。 “因为你,惹怒了山里的神仙,才会酿此大祸!” “你也干了!你也杀了人!” “我的女儿啊!你才十六岁,我不要钱,我不要钱,你们不要杀我的女儿好不好。”一位带着哭腔,低声下气地求着:“我求你们了,她才十六岁,不要杀她,杀我,杀我好不好。” “呵,你?你又与我家少爷八字不合,况且,让你女儿与我家少爷合葬是她莫大的荣幸好吗!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娘,你起来。” 这应该就是昨天坐在喜轿上的女子了。 “求求你们,放过我女儿好吗?……” “你再说,连你一起宰了。” “我说了,我嫁!但是,你们必须让我家衣食无忧。” “当然可以。” “娘,没关系的,能活这十六年,我已经知足了,况且,还是做您的女儿,我真的很开心。”女子的声音带着哽咽,但为了不让她娘听出来,还是尽力压了下去。 “尔清,照顾好娘知道吗?” “嗯。姐姐,你能不能不走呀。” “你想穿新衣服吗?” “想!” “那姐姐去给你换,好不好?” “……” 突然,陆归面前的土庙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浓雾驱散,眼前的场景也模糊起来。只是陆归耳边还弥留着那句“姐姐去给你们换东西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但是你们放心,姐姐过的很幸福。” 这句话温柔又辛酸。 沈青最后死了,但他们也没有兑现承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鬼。 陆归被一只温热的手抓着,睁开眼是江兮支着头,脑袋一搭一搭的脸。不知是这两天的应激反应还是咋的,现在陆归一见到这张脸就有些后怕,他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谁曾想,这一抖将江兮给抖醒了,他睡眼惺忪地问了一句:”你醒了?” 然后又趴在床沿上,彻底睡着了。 这是,真的江兮吧? 陆归凑过去,挑开他的头发,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那朵花还在。 这时应该是晌午,他们回了客栈,这应该是真的了。陆归轻手轻脚的下床,给江兮披了件衣服后,推开门,楼下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陆归循着声音下了楼,那群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他,或多或少都带着好奇,陆归一脸懵逼,白思理首当其冲,带头八卦道:“陆归,你的腰还好吧。” “???” 什么玩意?腰?还好吧?这这这,明明每个字我都认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我就不认识了? 陆归心里十分的奇怪,但是他没问。 “看来江兮不行啊。”其中一个人自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实际上,一个字不落,全进陆归耳朵里了。 “小点声。”另一个人异常好心地提醒他。 “???”陆归的脑子里装着一堆问号,这怎么和他看的小说不太一样?这难道不会死人?前两天的气氛不还挺沉重的吗? 陆归想出一堆无解的问题,他索性不想了,准备等江兮醒了好好问问。 白思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略为惋惜道:“兄弟,脱单了,还是那么漂亮的人。唉,羡慕啊。” “什么脱单?” “啊?”这回轮到白思理一脸懵逼了,他呆呆傻傻地说:“你不是和江兮在一起了么?” “???谁说的?” “江兮。”白思理供出了这一切的源头。 “江兮!!!” 陆归在心里咆哮。 也不知是冻到了还是怎么的,二楼睡的正熟的江兮打了两个喷嚏。 鹅鹅鹅鹅感谢支持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破境 第8章 内鬼 江兮顶着一头乱发自言自语道:“谁在背后骂我。” 刚说完,“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陆归走进来,越过屏风,看见一脸茫然的江兮,兴师问罪的话顿时如鲠在喉。 江兮反应过来,主动开口问:“怎么了?” “呃……啊?”这回换陆归茫然了,他捏着衣角,这是自卑的人局促不安时的动作,而陆归就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读中学时,陆归的成绩并不能算多好,也不会太差,一百多名左右,他所在的班尤其是他周围的人,基本都是年级前几名。 老师呢,也很喜欢将一堆学霸安排在他周围。每天学霸都聚集在一起讨论题目,讨论着他听不懂,也学不会的题目。 陆归夹在中间,只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慢慢的,不知何时,陆归变得安静起来,他曾经也试图和父母说,想找一个出口,将积压在心里的东西分散出去。 可换回来的是:“学霸多好,可以帮助你学习,这很好呀,老师这是为了你好。” 他也知道,这些道理他都懂,可是,越向着光跑,被光灼烧的也越痛,也会更自卑。 这是必然的,也是无法避免的。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达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高度,可是,那是在麻木的过程中达到的。并且他不会再满足,只会越来越害怕,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自信,失去了那份独一无二的东西。 陆归的青春是一颗还未熟透的杨梅,入口时能酸掉牙,再回味时没有甜味,只有苦涩充斥着口腔。 在陆归愣神间,江兮已经走到他面前,略为抬头道:“我给的承诺永远作数,你不要担心,也不用有压力,这是上天给你的迟了二十一年的礼物。” 他是如此的大方得体,拥有绝对的美貌与头脑。这是陆归梦寐以求的性格,是他阴暗潮湿中的光。陆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像中学时期的自己降低存在感那样。 他想这样,江兮便不再会注意到自己。可事实上,他错了,且错的离谱,江兮攥住他的手腕,皱皱眉道:“你退,我便进,就算你退到世界的角落,我也会把你揪出来。” 江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挂着一抹笑,陆归心想:揪出来?揪出来做什么,被光烧么? “揪出来晒太阳。”江兮兀自补完了后半句。 陆归怔愣了,他的心在猛烈地跳,他感觉自己的手在发颤,这是他想要的也是他最初的理想,他想这便是光,它不刺眼,它很温柔。 直到一只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下陆归的脚踝,陆归低头一看,那只高傲的猫竖着尾巴仰着头,撒娇地“喵”了一声。江兮弯腰,将那只猫捞起,嗔怪:“白思理也不看好它。” “嗯。”陆归的手腕还被他抓着,大脑逐渐回过神来,刚刚的一幕幕又像是幻灯片一样播放了一遍,陆归的耳朵通红。 “嗯?”江兮有些意外,虚幻之境里的事情他或多或少都能知道一些,因为他也在,里面的鬼怪会不断调整话术从而达到“现实”的效果。“陆归,你开窍了?” 陆归全然忘了自己原本是来问自己昏迷这段时间江兮用了什么借口,他只好结结巴巴地转移话题:“这段时间死人了吗?” 江兮当然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他不拆穿,只是顺着陆归的话回:“死了四个,很奇怪,他们有的少了手,有的少了腿,尸体不全。” “怎么死的?”陆归也不结巴了,他反握住江兮的手。 “被人勒死的。”江兮说的极小声。 “人?”陆归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说……” 他们之间有内鬼。 好巧不巧,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道严肃急切的声音:“走了,村民让我们帮着酿酒。” “来了。”江兮探头应了一声。 陆归推开门,只看见一个匆匆的背影,二人来到一楼,大娘的双手交握着,脸上堆着淳朴的笑容,她略带歉意道:“抱歉,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各位客官休息的怎么样?” 这时,有个不耐烦的男人道:“我们这都死人了!你才来。有什么用啊?” “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娘诚恳道:“我们这现在缺点人手,有哪位客官可以腾出时间来帮忙?” “还想让我们帮忙?你做梦!” 江兮不沉不稳的声音传来:“我们可以。” 大娘昏黄的眼珠转向他们,拱手表示感谢:“谢谢。” “不是?江兮,你就那么上赶着送死吗?”那人瞪着眼睛怒气冲冲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干这个可是会死人的!” 这人一看就是经历过很多关卡的人,只是他好像没有学会收敛脾气。 江兮之所以答应是因为陆归的任务中有一条就是帮助村民酿酒。就算江兮不去,陆归也会主动开口的。 于是,三人乖乖的跟在大娘后面,留下一脸无措的众人,一共二十个人,才过三天,便死了五个,而且,大部分人的任务估计都还没摸到头绪。 沈青橘站在角落里,趁着其他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没用的东西时,也偷偷溜了出去,只不过,她往后山走去了。 大娘将一行人带到村子中央的一块空地上,那里放着几只缸,一些酿酒的农具,有一些塞了酒槽的缸上还有残留的酒香气,陆归闻着不舒服,江兮捏了捏他的指尖,示意他放宽心。 这里的村民很少,大娘让陆归和江兮去后山摘桃花,白思理也想跟着,结果被大娘扯住胳膊,去了别处。 陆归回头看到白思理一脸视死如归的坚决,江兮拽着他看似往后山走去,实则又回到了客栈那。 “你要抓内鬼?”陆归仰头正好跟那双高傲的眼神对上。 “小归真聪明。”江兮对着一扇窗左看右看。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陆归认出来了,这是那天早上要被当成早餐的男人,他面前蹲着一个女人,女人将头埋在臂弯里,呜咽地抽泣着。 “别哭了。”男人嘴唇发白,却还是强撑着安慰她。 女人抬起一张泪眼模糊的脸道:“我们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柚木她被我们害死了,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男人认命般道:“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犯傻,这是你最后一关了,别哭好吗。”男人扯出一个笑来。 “郑寄才!你如果再这样的话,我们俩就分手!”女人的声音不知是生气还是怎的。 陆归和江兮面面相觑,那个叫做郑寄才的貌似吊着一口气道:“忆忧,好好活下去吧,我会保佑你幸福安乐的。” “你俩在这里干嘛?”沈青橘不解的声音从山上传来。 陆归回头,心道:不好。 好不容易偷听一次墙角还被发现了!! 一看江兮,他不慌不忙地说:“那沈小姐去祠堂做甚?” 下一秒,窗户被“唰”的一下打开了,女人双手撑在窗沿上,道:“你是?” “我叫江兮,他是陆归。”江兮笑眼弯弯道:“敢问姑娘是?” “许忆忧。” “哦,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那我方便问问,你,呃,他这是出什么事了?”江兮言语透露出青涩和尴尬来。 “有内鬼,他在第一天的时候让我对象在晚上大喊。”许忆忧简言意骇。 江兮一头雾水:“然后?没死。” “……为什么要喊?”陆归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 “因为,那个内鬼不是人,他想让我们都死。”许忆忧压下心中的悲伤。手指抓着木沿,指尖掐出红痕。 “那那个内鬼也会偷听墙角吗?”江兮歪着脑袋疑问道。 许忆忧:“???” 沈青橘:“……” 陆归好心翻译道:“你对象,要保护一下。” “喂,门口那位,墙角听够了么?”江兮冲着门口那个隐隐约约的黑影喊道。 “……” 就在众人沉默时,一位斯文的男子推开门走进来,看到这一幕,男子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了,他戴着一幅金丝眼镜道:“你门在开会?打扰了。” 很明显,刚才那位鬼鬼祟祟听墙角的人走了,找了个人来当替罪羔羊,但他们都不是没脑子的。 “没有,你来的正是时候。”江兮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进嘴里。 男人“哦”了一声,识趣地关上门。 “谁让你来的?”江兮双手抱臂,显然没有多少耐心了。 “不认识。”男人老老实实地回。 “不认识的也敢听。”江兮垂了眼皮,看着很是困倦。 陆归:“你看清长相了吗?” “没有。” “不怕死?”江兮含糊道。 “怕。” 江兮:“……” 陆归:“……” “桃花摘了吗?就在这里闲聊。”大娘抱着一个竹编的筐子走过来,瞟了一眼道:“在这干嘛?要玩也得先把活干了呀。” 大娘一幅训崽子的模样。 “你怎么还叼根草?耍酷啊?”大娘不解且不接受地把江兮嘴里的草拔下来,丢在地上道:“那得多脏啊?” 江兮睁开眼,一脸不可置信道:“大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娘打断道:“花呢?” “没摘。”陆归老实交代。 “那还在这里玩!还不快去摘!!”大娘的嗓音顿时如天上翻滚的雷声。这声音将几人的脑子震懵了。 江兮和陆归被赶着往桃林走去,其他人也没闲着,被发配干活去了。 阳光明媚,万里晴日。 誓言相约,不负忠情。 此刻的桃花村宁静的像是一头沉睡的猛兽,不知何时醒来。 天啊!谁懂我半夜三更更新的感觉。 我后面大概会有一个校园的副本吧,不确定,但我挺想写的哈哈,还有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接下来的这一周大概都不会更了抱歉抱歉。 最后感谢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