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万物共鸣》 第1章 剧院初相遇 蓉城,天府之国。 所谓“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描写的便是这么一个稍有梅梅细雨,略有朵朵锦簇的城市。 近几年的蓉城经济高速发展,颇有几分赶超一线城市之色,高楼林立的同时也顾及市民的精神追求,国际音乐厅、艺术展鳞次栉比,省音乐厅便是其中颇为亮眼的存在。 ······ 音乐厅门前平铺着占地极大的平面水池,纯黑色的瓷砖平铺在水池底面,光滑的纹理从上方清晰可见,水深不到半米,面上倒映着天空中的白云,提升了些许高级感。 水池前方,一个穿着褐色长风衣的壮年男子来回踱步着,青色的胡茬暗示着他最近忙碌的生活,眼睛两侧顶着一圈黑色,看来是没休息好。褐色的长风衣被空旷的广场上传来的阵阵风吹了起来。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衣服的边缘有些开线,甚至有一根线悄悄脱离了一角随着风在空中斜吊着。看来这件衣服要么有些历史,要么质量堪忧。 “终于到了”望着远处马路上刚刚停稳的加长款保时捷panamera turbo S,那名壮年男子嘀咕着快步走上前去,还没等他走过水池的边界前去车前开门献殷勤,司机已经默默打开了车门。一名男子缓缓从座椅上下来,不同于前面那位褐色风衣的疲惫男人,这位看似富贵一点的男子年轻了许多——光从他下巴上还没硬的胡茬可见一斑。 “萧老师,辛苦您了专门从维也纳回来,害的您还错过了一场《唐璜》”他口中的萧老师,也是刚刚从车里下来的那位,便是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的艺术评论家萧幸简。 萧幸简,踏入艺术评论生涯已有5年,最开始进入圈内人视野的是在一部国际知名的歌剧25周年纪念演出中,他拿到了卡座第6排中间原本预留给最大赞助商的黄金座位。而且最令人惊奇的是,在演出谢幕之后的作者发表感想的时候竟然询问他对今天的演出是否满意?要知道那可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还活着的歌剧大师,平常的戏剧评论家想看一场他亲自到的演出都难,更不要说这等自降身份的互动。而且这人似乎太年轻了一点,胡茬都还没硬呢,看着不过就20出头。 正当全球的歌剧爱好者争先恐后地猜测这位年轻人是那个亚洲财团的公子哥时,更令人惊掉下巴的事一周过后,纽约时报在报道这场盛大的演出时,特邀他撰写了一篇艺术评论,而且就刊登在演出介绍的第二页,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但歌剧爱好者们不得不承认这片艺术评论写的确实顶尖,眼光之毒辣,见解之独到,令那几位常年为纽约时报撰稿的艺术评论家也不得不叹服——这个人不只背景复杂而且自身对艺术的理解也远超这个年龄段。之后在全球知名的剧院和报刊中经常能看到他的身影,时不时也会带来几篇优秀的艺术评论。人们的注意点也逐渐从他的身世转到他的专业水平和他观赏评论的剧目上,这也让他的审美变得权威起来。 而这位大名鼎鼎的评论家此时登临了蓉城的省音乐厅,这个不太配得上他的咖位的地方,见到了这个正常人看来都不太能跟他搭得上话的艺术导演——此时穿起球劣质风衣的舞剧导演唐恒。对于他没有什么过多的介绍,因为圈内近乎没人认得他。 “唐导演,我没有来迟吧”萧幸简今天同样穿着一件风衣,看来风衣快成为艺术场合的标配了。只不过比起唐恒的劣质风衣,萧幸简这件风衣看起来可高级多了,整件风衣的哑光质感,光泽柔和不张扬,却又有几分从细节处隐藏的提高舒适性的处理所体现出的精致感,一眼就能看出价位差了好几个档次。 “没有没有,我也是刚刚才到,您这边请”唐恒连忙摆摆手,做出一副请的姿势,意在邀请他进入音乐厅。但被风吹得略微有点凌乱的头发偷偷显示出了唐恒已经在广场中等了很久的事实,这种细节身为评论家的萧幸简也观察到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顺着唐恒的邀请向音乐厅走去。 走了大概有几十米,唐恒的手脚似乎有点不太协调,走起路来一磕一绊的,眼睛一直盯着脚下的路,显得有些过于拘谨了。萧幸简一看他这样子,显然是紧张了,不经意的笑了笑,便说起了今天即将上演的舞剧 “唐导,在剧目开始之前你再给我说说你那天说的剧目的特色” “主要是演绎和展现民俗的传说故事······但在您那天指导之后······其中加入了很多中式的怪诞美学色彩,效果图和排演实拍的视频发到您的手机上了。主要······您知道的,国内暂时还没有这种···主要呈现怪诞民俗美的剧目”不知道是见到自己18流的舞剧真的邀请来了1流的评论家的紧张和激动,还是剧目准备首演的压力,短短的几句话,从保时捷车前说到了音乐厅的门口。 萧幸简的个人修养也是高,在唐恒说话的途中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倒不像是国际上炙手可热的艺术家,一点耍大牌、摆架子的感觉都没有。 走上音乐厅门前矗立的百来级台阶,进入了正门。虽然远远比不上那几个国际知名的剧院大,但内部的空间设计可以看出来还是花了心思的,空旷的大厅,零星点缀的旋转楼梯和尽头主要的通往不同剧场的分叉双向楼梯显现出了几分错落有致的美感。 “我先去后台跟演员聊几句,你不用陪着我,后面还有几个跟着我一起来的艺术评论家,你去跟他们聊聊吧。准备间在哪?”萧幸简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说到 “要不还是我带您去吧,第二个旋转楼梯上去走廊尽头”唐恒说着就迈出脚想要带路,萧幸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抖了抖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上的灰尘 “那几个评论家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而且全是见风使舵的好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讨好他们吧。我不会帮你说任何一句话,代表着他们的评论也绝不会好听,你懂吗?”在话说出的瞬间,萧幸简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唐恒的身体抖了抖,显然他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世俗的东西。 “快去吧,他们的车门才是你应该去殷勤地打开的”说罢,他甩了甩刚刚因为拍唐恒肩上的灰尘而粘上的劣质化学绒毛,向着旋转楼梯走去。 等他走出几米远,唐恒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似乎在思考着萧幸简刚刚说出的话。他甩了甩头,转身出了大门,又开始屹立在广场上的风中等待。 ······ 另一边,萧幸简刚刚走上旋转楼梯,还在沉迷于欣赏楼梯上镌刻的花纹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走到了尽头,下意识地再次抬起脚想去踩下一个楼梯,但很可惜没有下一个楼梯了,他的脚就这么在半空中停住了。于此同时另外一只脚也微微抬起,因为没有前一阶楼梯的支撑,整个身体重心不稳,猛地向后倒去。 “小心!”一道清脆中带点低沉的声音传来。萧幸简刚刚抬起头,双手本能的向后面撑去,缓解落地收到的伤害。他只见一道身影快速得从前方跑过来,只可惜好像隔得有点远,还没来得及过来帮他一把,他就要落地了。 旋转台阶延一根柱子蜿蜒而上,向前摔或许摔不出什么问题,如果向后摔,那滚下好几节楼梯又以很快速度装上柱子的情况恐怕不太乐观,只怕会导致一点轻微的脑震荡。走廊上的那男人很明显也清楚这一点,用尽全力想过来接住他。 哎,生活就是这样,总是功败垂成,离成功总是要差一点,普通人是,那走廊上的男子是,即将磕到楼梯上的萧幸简也是,哪怕他背景神秘,艺术造诣深,也无法改变他要摔倒的现实。 但此刻结果或许没有那么悲哀,一股波动以走廊上的男子为中心传播开来,快速传递开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道残影冲了过来,萧幸简感觉自己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兄弟你没事吧”萧幸简这才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跟自己年岁相仿,碎发自然地散落在额头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萧幸简不由得想到了在宠物店里看到的宠物狗。很快,他意识到是眼前这个男人帮了他一把,让他免去了一番皮肉之苦,随即调整了重心,重新站上了旋转楼梯上的走廊,也就是刚刚他没踩稳的地方。 “谢谢,谢谢,我是萧幸简,你也是来看唐导的处女作的吗?”(处女作指第一步作品)他笑了笑,似乎是要掩盖刚才的不体面。 “荣景衍,票是别人给的顺路来看一下”那好心的男子也回赠了一个笑 荣景衍?萧幸简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听家里人说起过,但应该只是顺口一提,或许也是他记错了。 “这里离市中心挺近的,附近好吃的多,刚刚真是多亏你了,这么陡的楼梯摔下来可免不了去医院走一遭,帅哥赏脸吃个夜宵吗?我请你”萧幸简眼含笑意地盯着荣景衍的眼睛,想读出他的态度 荣景衍又露出了和刚才一样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心里本想拒绝,但看着萧幸简那充满感激的眼神,心下一软便答应了 “好啊,但是等会看完之后你可能要等我一下,我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先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我来找你”说着荣景衍拿出手机与他互换了联系方式。 “那到时候我给你发消息,我还要去一趟剧演准备间”说着萧幸简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离开了,于是转身向走廊尽头的剧演准备间走去。 ······ 看着走廊墙面上挂着的名家手稿,萧幸简回想着刚才那一幕,那个阳光爱笑的同龄人,那抹奇怪的波动。他心里暗笑:不简单啊,这么快的速度和外放的能量波动,这个人不一般啊,看来今天要看的不只是一场舞剧。 他回头望望,发现荣景衍已经离开了,环视空旷无人的走廊,他默默拿起了手机,向那个昵称名为“姐姐”的人编辑了一条消息 -荣景衍是谁? 发完消息,手机重新放回裤兜里,他推开了剧演准备室的大门 ······ 刚刚下楼的荣景衍鼻尖仍然萦绕着一股香味,或许这种味道不能称之为香味,那是一种很像大自然的味道,有种雨过天晴后的花草树木的那种清香,他不知道该怎么准确描述这股味道,但闻着这股味道让他感觉很舒服,心里很畅快。 “老大,我去转了一圈,感觉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他正想着萧幸简的味道,忽然一个稍微比他矮一点的男生走了过来,他看着荣景衍这幅正在回味的样子,不禁发问 “老大找到艳遇了?铁树要开花了?给兄弟看看呗”他说罢荣景衍才回过神来,不由得一阵尴尬 “哪有艳遇,你小子别乱说啊,林阿姨不是也来了吗,你去问问她”荣景衍有些脸红,赶紧岔开了话题,那男生也是真的直率,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小细节,可惜地错失了一次八卦的好机会。 ······ 另一边,萧幸简刚刚刚下手机,刚将手机放进他那件看着就精致的风衣兜里,就立马响个不停,他心里感到一阵疑惑,这么快就有消息了?这女人多久这么靠谱了?正当他疑惑呢,拿起手机一看,只见一个头像为灰白色调高冷男子的用户不断地发来消息: -萧大师救命啊 -真的不是我想打扰您 -那群跟在您后面的大拿些死活吵着要见您 看到这些消息萧幸简不由得有些头疼,自从在纽约时报和几个报纸上发表过几篇文章,这些看似高高在上的艺术大咖跟疯了一般追随他的脚步,他去看什么他们就去看什么。自己对剧目的见解不见得有多深,反倒是一回去就开始写起营销小文章,开始发表一些充满了专业名词看着就让人望而却步的专刊,然后在第一页附上剧场中抓拍到的他的照片,美其名曰知名艺术评论家萧幸简先生特别莅临。沽名钓誉实在是拿捏到了极致。 萧幸简摇了摇头,看来不该让唐恒这个人际交往方面的木头去应付那一群个个八面玲珑的“大师”些。他仔细想了想,还是锻炼一下唐恒吧,毕竟他以后如果想在这个圈子立足免不了跟这种人打交道,于是点开手机回复到: “我也没办法,你给我单独开一个楼上的包厢,让他们坐你原先预留的池座” 听到手机的提示音,正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应付的唐恒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马拿出手机查看,丝毫没有顾及到旁边几位大拿看到他的行为感觉自己被忽略的不愉快感。唐恒好不容易盼来了萧幸简的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句。他顿感大事不妙,这几位很明显就是追着萧幸简来的,怕不是从维也纳一路上追回来的,要是把两边调这么开,那几个能答应吗,但没办法萧幸简毕竟是自己好不容易邀请来的,而且这是真大师不带虚假的,唐恒想到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各位大师,萧大师已经进去了,刚刚他发消息让各位也可以进去落座了”唐恒弯了弯腰,做出一副邀请的姿势 “请吧,别让萧大师就等了” 这几位结伴而来的中年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萧幸简为什么会放弃维也纳国家歌剧院的《唐璜》,专门来看这么一个搜了半天都搜不到的十八线冷门小导演的舞剧,还打着什么第一部怪诞民俗类舞剧的幌子,一听就没什么艺术价值,但是萧幸简来专门来这种舞剧现场还是非常有八卦价值的,所以他们也跟着来了。 听了唐恒的话,几位中年人明显有些不快,平常遇到的那些小导演哪个不对他们点头哈腰的,一句赞赏就能让他们高兴地找不到北。但这个唐恒不太一样,不仅接待的时候一直在那里看手机,而且现在还一口一个萧大师,一看就是要以势压人,这样想着那几位中年人心中略微有些不快。直接迈开腿,旁若无人地穿过手还悬在半空的唐恒,向剧场大厅走去。 唐恒感觉到身边人的不高兴,却不知道哪里没做对,只好悻悻然跟在后面。 ······ “萧大师今天坐哪里?”说话的是刚才那群中年人中的一位,穿着黑色prada西装,看上去配了条Burerry的经典条纹围巾,看上去还颇有几分艺术家的味道。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正在引领他们入座的唐恒。 “那个,钱教授,萧大师还在后台,我也不太清楚”唐恒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那你先带我们去后台吧” “您先坐我去问问萧大师”说着唐恒又摆出了刚刚那个五指并拢的邀请姿势。可那位钱教授一点也没有要坐的意思。 “年轻人,那你也坐,我们来聊聊吧”钱教授随意地靠在一个座位旁边,唐恒不由得有些紧张,他不知道这个教授又在发哪门子疯,他天真地以为所有的评论家都和萧幸简一样没有架子,真正只在乎舞台上的内容,而非各式各样的名利。但是转念一想,能每次都拿到最佳位置的萧幸简又岂会是平凡人家的孩子。他抬起头,努力做出一份“长辈请赐教”的谦卑表情,望向钱教授。 “教授您说” “你之前认识萧大师吗” “不认识”唐恒不明白其中牵连到的利益关系,随口答道 “那他为什么专门从维也纳飞回来看你的舞剧”钱教授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唐恒其实真的不太知道自己是哪里打动了萧幸简,值得这样特殊的待遇。但钱教授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个唐恒远不是看上去这么傻,估计是故意藏拙。一想到这里,他便没再继续追问,安安分分坐了下来,跟旁边的几个同流大师对现代艺术指点江山起来。 ······ 萧幸简刚刚在剧演准备间逛了一圈,看到演员们都忙着化妆做造型、复习动作,便没有继续聊天打扰。算算时间,那几个“大师”应该已经被唐恒带进去了,他可不想现在进去给自己找麻烦。于是继续在走廊上闲逛,顺带看看悬挂在墙上的名家手稿。 “这是哪个剧目的曲谱?”萧幸简自言自语着,努力地去辨识墙上的字迹,可惜应该是扫描件,挂的有点高看得不是太清楚。他根据为数不多能够辨认的几句旋律,在脑海中回忆着是哪一个篇目。 可能是太过于沉浸了,以至于他好像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了。刚刚走上走廊,荣景衍一眼就看到了在走廊尽头盯着墙看的萧幸简,看他看得这么认真,荣景衍不由得有点好奇他在看什么,走了过去。 同样是看墙上的艺术家手稿,荣景衍只看到了一堆胡乱排布的线,睁开眼睛再仔细观察一下,发现这堆线好像更乱了,有点像随手涂上去的。 “好飘逸的字迹啊”他心里默默地想“这个人在看啥啊,对着一堆线看这么久” 随着靠近萧幸简,荣景衍再次闻到了那股很自然很清新的味道,也就是刚刚回味的那股味道,源头好像就来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人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为什么这么好闻,跟管理局里那几只小孔雀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诶”想着想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 “这个人怎么还在看啊,我都站他旁边一两分钟了”一两分钟后,荣景衍看着旁边的人好像还沉浸在涂鸦的世界里,心里又开始嘀咕了。 “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搞不懂”他心里十分疑惑,趁机又瞟了瞟萧幸简 “怎么还在看” “拍一张问一下局里面的专家吧”荣景衍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准备拍照,随着相机咔嚓一声,萧幸简终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看来是终于明白这个手稿的内容了。 回过神来,萧幸简才发现了身边站着的人 “帅哥你的事办完了吗?”回忆起荣景衍刚刚离开的时候说要去办事,他如此问到 “演出马上开始了,看完再去”荣景衍不自觉摸了摸后脑勺。 “一起吗” “我这边还有几个朋友,不太好丢下他们”荣景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变得不太会说话了,赶紧找了个理由。 “没关系的,我开了个包厢,坐得下”萧幸简一心想找个合适的理由搪塞那几个伪大师,这不,理由直接外卖上门送到嘴边了,跟朋友一起来的,所以几个人单独坐,多么漂亮的理由! “啊,会不会太吵啊”荣景衍明显有点担心自己带来的这几个会不会影响到萧幸简的观看体验。 “没关系的,一起下去吗,最中间那个包厢” “麻烦你了,我去叫人” ······· 萧幸简看了跟在荣景衍后面来的两个人——一个看上去60岁的老太太,精神非常好,走起路来很稳健;一个小伙子,应该比他要小一点,可能刚刚上大学,穿着一套运动装,很有青春气息。萧幸简猜测,可能是奶奶带两个孙子来看个舞剧,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哎呀,我们已经在下面买座位了,坐这里吵到您了多不好”老太太开口道,脸上带着些许慈祥的表情 “奶奶您坐,刚刚您孙子在我摔下楼梯的时候拉了我一把,幸好有他在,不然我可会摔得很惨啊”萧幸简笑着解释道,说话时他一直看着那位老太太,虽然语气带着笑意,但还是持续地打量着她,毕竟他可没忘记先前那股特殊的能量波动,他也还不至于傻到对一个见了几面的陌生人如此热情。 就在说话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就在他说“奶奶”这个词的时候,老太太的脸色僵了一下,那应该他猜错了,不是孙子和奶奶的关系。 “哎呀,年轻人你可别开玩笑了,我才60岁,怎么会有这么大个的孙子,今天就是带着同事家的儿子来开开眼界,没想到还遇到了您啊,哈哈哈”老太太笑的很爽朗,看样子是个心态很好的老年人 “那两位今天可要好好看看啊,不要辜负了奶奶的一篇心意”萧幸简对着后面的男人笑了笑,下颚往椅子的方向抬了抬“快坐下吧,一直站着多累啊” 学生样的男人倒是不太客气地直接坐下了,倒是荣景衍还在傻傻地站着,老太太回头注意到还站着的荣景衍,轻轻拍了拍他“景衍,快坐下吧”荣景衍这才反应过来,拉开椅子坐下了。注意到他憨态可掬的好像正在发呆的神情,萧幸简测了侧头轻轻瞥了一眼他,也同样在包厢中坐下了。 坐在最前方正对舞台的座位上,萧幸简打量着整个歌剧院的装潢。实话实说,虽然这里仅仅是一个省音乐厅,但是整体的场馆质量还是不错的,池座上该有的吸声泡沫和墙壁上的吸音材料都还是应有尽有。 就当萧幸简还在观察着楼下的座位设计顺带思考着旁边几位的身份和疑点时,池座前排的几道目光悄悄地跟他相交了,顺着看过去便是刚刚唐恒才安抚好的钱教授等人。 钱教授正疑惑找不到他人,没想到原来是坐楼上去了,随即和旁边几个人一起起身,离开座位向这边走过来。钱教授向后拂了拂的burbeburry经典款围巾,在起身的瞬间脸上立即挂上了一个与刚才和唐恒交流时完全不同的谄媚笑容,并对着在楼上看他的萧幸简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楼上的萧幸简当然看到了这一动作,按照正常礼节他也应该微微颔首表现自己的涵养,但他只是轻轻抬起了落在扶手上的手,朝钱教授的旁边一指,正是他刚才起身的位置。 钱教授明白萧幸简拒绝了他的问好和交流的计划,或许他对于自己一直跟着他的行为有些生气?也怪不得他啊,萧幸简这么一个国际有名的艺术评论大师不隐藏自己的行踪,出行不做任何遮挡,是个圈内人都能一眼认出来,不被人跟着找艺术素材和花边新闻才有鬼吧。或许是因为今天他的旁边坐了几个人?可能是熟人吧,这样一来才不想跟自己接触。想到这里,钱教授发自身心地认为萧幸简并没有真的讨厌他,便释然地回座位坐下了。 看到钱教授如此识时务,萧幸简也省去了应付的功夫,继续想着关于荣景衍的问题。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到上面写着姐姐二字一下子便明白了是先前问的关于荣景衍的问题有答复了。 包厢内的几人也听到了这声响,在萧幸简示意出去接个电话时,老奶奶连忙道:“不用管我们,电话要紧”于是萧幸简便出去了。 就在他出去不久,荣景衍终于从刚刚那种傻愣愣的表情中恢复了一点正常“沈奶奶,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第2章 共鸣初现峥嵘 “没有啊,很正常啊”那名年轻男子顺口回答道 “没问你”荣景衍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补充道“一股很像大自然一样的很清新的味道” 奇怪的是旁边的沈奶奶,此刻紧闭着眼睛,眉毛向中间蹙拢,似乎是遇到了难题。如果此刻她的思维可以具化你能观察到一股股的信息像百川归海一样汇聚进她的脑子里,而她的大脑此刻就像一台超级计算机,不断地处理着这些海量的信息,而这些海量的信息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关于刚刚出去的萧幸简。 很明显这种凭空汇聚信息的能力与刚刚荣景衍散发出能量波动的情况相同,远远超出了现代科学解释的范畴,于是便诞生了另一套科学,这个世界独有的——共鸣 人与世间万物共鸣,于是引发出共鸣能力。共鸣能力可以看做是一种特殊的超能力,强大的共鸣能力可以引起自然灾害,弱的共鸣能力就只能用来切切菜了。说起共鸣能力的历史也就是宗教的历史,早期被看成神的恩赐,近代之后发现可以用一套独特的科学理论解释,它便也变得稀松平常了。在人们的生活中它还是比较普遍的,当然大多都是只能用来做点切菜这种小事,所以看起来跟普通人差不多。 当然,就像刚刚比较的,这些能力有强有弱,于是几百年以前,著名化学家也是共鸣者门捷列夫在制作元素周期表时也制作了一份共鸣能力周期表。因为共鸣能力的多样化,这张表也显得十分复杂,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很直观地看出: 1.随着周期表上行数的增加,共鸣能力是越来越强的 2.同一列的共鸣能力有一些相似点。 至于其他复杂的,不在普及教育的范畴内,可以去相关大学的共鸣专业好好学学。 ······ 就从刚刚沈漪,沈老太太(虽然并不是很老,但跟周围几个年轻人比起来确实有点老得慈祥了)的共鸣能力说起 ----------------------------------------------------------------- 【6列-4行 34号透析】功能是自动汇集知识半径内关于该目标的信息,并且自动进行分析处理,处理时大脑会进入一种高速代谢的状态,算力在短时间内超越市面上的大部分超级计算机,不过这种能力由于过度使用大脑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偶尔用一下没问题,长期使用或一次使用较长时间会导致昏迷,再进一步或许会导致脑死亡。 ---------------------------------------------------------------------- 作为一名老年人,跟【透析】这一共鸣能力相处了快一辈子,沈漪还是知道利害关系的,没多久就停止了共鸣能力的使用,但从她依旧蹙着的眉可以知道这么强大的分析能力好像并没有解决她的疑惑。 “分析不出来,【透析】看不到我知识半径以外的东西。在目前的分析里,他不太像有共鸣能力,算出来他的身体素质很差。但是有一点,他的资金来自一个很大的投资公司,应该是豪门后代”沈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味道呢” “不知道,分析的结果有两种可能” ················ 包厢不远处的走廊上萧幸简正接着来自姐姐的电话。 “小宝贝~不要有事才找我嘛~下次发消息记得带个称呼哦。”一阵慵懒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今天你们那里的监控看了,那三个人的资料会发在你的手机上,如果你觉得烦可以让孙叔来帮你解决,但看你天天在名利场里打的火热可能也不会嫌烦”仔细听可以听到女声之中有一些其他的人声,好像是在悄悄讨论。 “你在研究所吗?”萧幸简问到 “买东西呢,新出的包包,全球限量款。”或许是说到喜欢的话题了,慵懒的感觉一下子变得活泼。 “挂了”说罢,萧幸简摁断了电话,他先是看了看包厢的方向,随即看了看手机上发来的信息—— 沈漪,65岁,共鸣能力【4行-6列 34透析】共鸣者管理局信息处处长 沈璃,21岁,共鸣能力【3行-2列 13操控】学生 荣景衍,25岁(疑似),共鸣能力不知共鸣者管理局行动组组员 (点击查看每个人详情) 看着眼前的资料萧幸简有些疑惑,连都查不出来吗?看来是专门被保护起来的啊。他没有点开详情页去仔细了解,直接回了包厢。 ··············· 听到萧幸简的脚步声渐近,包厢内的三人停止了对他的猜测。 “沈奶奶,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萧幸简面含笑意地推门走进来。 沈漪浑身一抖,旁边坐着的沈璃和荣景衍也瞬间站了起来。沈璃的手抬了起来,看来是要发动共鸣能力了。 “别紧张,【透析】用起来很累吧”萧幸简又对着沈漪笑了笑,好像真的有些心疼她。 看着他不像是有恶意,沈漪平复着刚才因为共鸣能力和震惊带来的短期大脑供血不足。沈璃的手还是悬在半空中,局势一有丝毫不对就能立即发动共鸣能力。 萧幸简绕过精神紧绷的三人,自顾自地回到包厢前端的位置坐下了。刚刚坐下,就听到沈漪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萧先生,我们无意冒犯” 还没等她说出后面的话就被萧幸简打断了“沈奶奶不用这么客气,你的分析结果显示我是来自某个豪门的对吗” “对”沈漪轻轻点点头 “那我能知道几位的身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怎么能知道【透析】的内容?”一旁的沈璃有些出言不善 “序列表一列的,共鸣能力序号更高,你信吗”萧幸简说的确实有可能,在一列里的共鸣能力有很强的相似性,又因为排行较后功能强一点,所以能看到【透析】的内容,中规中矩的理由,也是可能性最大的理由。毕竟【透析】产生的数据流本质上是人脑处理信息的一种形式,确实不可见啊。 “对不起,冒昧了”沈漪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理由,但是萧幸简前面说的话确实是有道理的,他作为豪门的后代,能拿到他们的信息确实没问题。 “我们不是很懂艺术,还是不打扰您看剧的雅兴为好”沈漪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青年想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还是离开为妙,回共鸣者管理局再慢慢查。 共鸣者管理局,国家设立的管理与统筹拥有共鸣能力的人也就是共鸣者的唯一机构。因为管的范围很宽,从共鸣能力登记,到共鸣能力研究,再到共鸣能力犯罪处理,都归共鸣者管理局管辖,所以它在国内权利很大。 正当沈漪想带着两人先走一步时,很不巧,刚好到整点,场馆内音乐逐渐响起,剧目开始了。 “先坐下吧,剧演开始了就别到处走动了” 沈漪和荣景衍交换了一下眼神,暂时坐回到了包厢的座位上,就在萧幸简的正后方,方便随时动手。萧幸简察觉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也没有什么反应,就这么把背后交给了两人,看来是真的没有恶意。 第3章 剧中波澜 这部舞剧围绕着关于一座山的民间传说展开——传说这座山上住着一个神兽庇佑一方水土和平。山间云雾终年不散,一位村民进山采药被云雾遮蔽视野,误入深处,到天黑都没能下山,在晚上遭遇野兽的时候山上的神兽帮助了他。 对,就是这么老套得令人发笑的剧情,极其糟糕的剧本。 把剧情抛开来说,这部舞剧最大的看点在于唐恒反复提及的全国首个怪诞民俗式审美。 虽然排演的视频早就发到萧幸简的手机里了,但他从来没有点开来看过,对他来说,舞剧也好歌剧也罢,就像一盒紧紧裹在包装纸里的糖果,提前打开便没有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和一点点探索每一层甜味的体验感。 伴随着一阵雄浑的牛角号声,舞剧开始于这个村落祭祀山间的神兽的场景。祭祀用傩戏的形式展开,面具下的祭祀跳着怪力乱神般的舞步,诡异而又神秘。 萧幸简感觉身后冷冰冰的,想来是身后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他微微侧目,一下子便看到了荣景衍的视线紧紧地聚焦在自己身上。 “你不用这么紧张地盯着我,我不会愚蠢到无缘无故对管理局的人出手。”萧幸简似乎有些不快,语气不像刚才那边亲切,“来都来了,好好看下吧,开场舞都要结束了” 沈漪轻轻拍了拍身旁的荣景衍,看来她已经从刚刚虚弱的状态中调整起来了,仔细衡量觉得萧幸简没怀着恶意,便提醒他放松些。 “景衍你确实该好好看看,这是第一次吧”沈漪恢复了起初那副慈祥的神态,丝毫看不出这个老太太竟然是一位掌握重权的共鸣者。 荣景衍点了点头,明白沈漪是想告诉他不用再防备萧幸简了。眼神里的锋芒向内归鞘,变得平静。 舞台上,一股又一股的雾气逐渐升腾,似乎是情节进行到了进山采药这一步了。萧幸简以专业的角度欣赏着舞者的动作,观察着舞台的布局,凝视着整个舞台上方弥散着的淡淡的白雾。他思考着该怎样评价这一部舞剧,哪些地方可圈可点,又有哪些地方糟糕透顶。 沈老太太似乎还比较欣赏这部舞剧,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生怕错过了精彩的画面。反观他身旁的荣景衍就是另一个极端了,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头微微下垂,眼睛半眯着,估计再有几分钟就睡着了。再看后面的沈璃,跟荣景衍差不多,也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对舞台上的事物不太能提起兴趣。 注意到着两人的表现,萧幸简笑了笑,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拜这个“史诗级”剧情所赐,再加上制作组基本都像唐恒一样经验不太丰富,整体的呈现确实是有点糟糕了。如果放在大型的剧场,观众差不多提前走了大半了。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注意到前排的几位教授大师此刻好像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了,开始小声讨论起来。看着他们脸上难看的表情,萧幸简预料到了唐恒导演的这部处女作将会在这些人的口诛笔伐下夭折。 出于评论家的职业道德和对唐恒的尊重,萧幸简坚持观看着这场越来越糟的演出;出于对楼上坐着的萧幸简的忌惮和尊重,几位“大师”也坚持着没有离席;出于沈奶奶看得还挺高兴这一原因,沈璃和荣景衍坚持在座位上假寐。 似乎在场的人除了沈漪,都不太喜欢这个舞剧,但是又出于各种原因没有离开。 这个剧目,大抵是要失败了。 在幕布后方时刻关注着观众反应的唐恒也明白这一点,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种种不易,不由得一阵心酸。 “沈奶奶喜欢吗”萧幸简向这位全场唯一的“友方”发问。 “上了年纪了,都跟小孩一样了,看什么都觉得有趣”沈漪自嘲地笑笑“喜欢倒不是很喜欢” “外面的那一辆保时捷是你的吗”她接着说到 “姐姐的” “这一辆车挺好的,没那么张扬,你跟我见到的大部分豪门子弟都不太一样” “算不得豪门,勉强够挥霍罢了” “控股五百强排行两位数的投资公司还不算豪门,萧先生别太谦虚了” 萧幸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控股公司?他自己都不知道。姐姐这种天天逛街购物的人还有这样一面?回去之后一定好好问问。 感受到萧幸简的疑惑,沈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萧幸简就是活在家族温室里的花朵,对家族产业漠不关心像一张白纸。 “保时捷里坐着的,那公司以前主要的几个经理人之一,主要负责对接股东” “孙叔?”萧幸简口中的孙叔正是刚刚姐姐在电话里提到的那一位,今天正好兼职司机开车送他过来。 “没错,孙旭荣,顶级的统筹学家,跟我一样【透析】的拥有者,没想到会干起开车的职业来” 萧幸简仔细想了想,他对孙旭荣的印象只有偶尔去百老汇看剧时来机场迎接他并给他安排酒店,推荐美食的有点显老的叔叔。这几天也只是刚好来蓉城对接一个大项目,顺路就把他送到音乐厅了。没想到还有这么精英的一面。 “今天恰好而已,【透析】的拥有者怎么可能是司机” “当年读商学院的时候他还是小我一届的师弟”说着说着沈漪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透析】确实是一个极其时候做商人的共鸣技能,所以她一开始也就没想去管理局上班,毕竟拥有这么变态的天赋赚钱还不是轻轻松松,赚到钱谁还去上班当牛马啊。她凭借自己的共鸣能力考进了世界上最顶级的商学院,第二年就遇到了孙旭荣入学。来自同一个国家共鸣能力也相同,颇有几分“他乡遇故知”之感,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了,之后一起交流心得、分析商业局势,一起去争取顶尖企业的offer,天赋摆在那里,两个人都是还没毕业就实习录取了。只不过后来沈漪发生了一些变故,就回国在管理局挂了个闲职,混了几年又努力了几年做到了今天的位置。 “孙叔今天好像不是很忙,你们要叙叙旧吗”萧幸简客套到。 “不打扰了,当年同窗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只不过早就没有了沉浮商海的热忱咯”她豁达地笑了笑,摸了摸凳子上的扶手,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 “其实有时候想想还是有些后悔的” “不该回来吗?”萧幸简接上她的话说 “我当年也是以接近4.0的GPA(一种大学的考核标准,一般要求在二点几,4.0是满分)毕业的,老孙就3.4虽然也很高了,但是比起我还是差远了” 萧幸简可以想象出来眼前这个老太太以前是多么意气风发,有着极其适配商业的共鸣技能,握着著名商学院接近满分的变态GPA,在华尔街的顶级公司工作,前途一片大好,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人以后肯定能在华尔街的资本大鳄之间混出一点名堂来。他仿佛可以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裙装套装的干练女子穿行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之间,无数的数据流入她的脑海经过加工之后又流出,发布在著名公司的平台上,成为引领商业潮流的风尚。 可惜啊,正所谓“人生不得意之事十之**”,沈漪没能在商业上呼风唤雨,而是变成了现在他面前坐着的慈祥老太太。二十二岁在华尔街奔波的她又是否能想到在四十二年后的今天她会变成与当时截然不同的样子,惬意地与一个年轻人谈起过往的辉煌。 “其实还挺羡慕你的,在外人看来老孙在商场上呼风唤雨随口一说就是几个亿的项目,但是就是这样的人今天为你开车,为你恭敬地打开车门”沈漪叹了口气,她并不是想指责或者教育萧幸简,只是有些感慨,精英如孙旭荣也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需要在别人的脚下卑躬屈膝,更何况她呢。 萧幸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沈漪,她说的这些话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也不需要去想这些,他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或者说他的哥哥姐姐他的家人给了他足矣主宰命运的底气。他可以不随波逐流,他可以安然地坐在最好的座位上微笑着回应世界上最顶尖的剧作家对他的谄媚,他可以随手将自己写的文章登上纽约时报的头版,他可以坐在后排享受着世界上最顶尖的经理人为他开车······一切就像一场破解版的游戏一样,只要他愿意伸手,群星都会向他的手掌奔赴而来。 不知不觉间这两位不久前还有些剑拔弩张的陌生人就聊起来了,包厢的好处之一就在于此,随便聊天,不怕打扰到他人。当然,两位还在半梦半醒间的年轻人不在考虑范围内。 “您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吗,坐上了共鸣者管理局的高层,钱和权也都有啊” 听了萧幸简的话,沈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侧头向荣景衍的方向望了望。萧幸简注意到了她的这一小动作,心里猜测荣景衍应该跟自己一样有钱人家出身。刚想开口再问点什么就听到沈漪叹了一口气。 “唉,不说了继续看吧,我这个老太太好不容易来一次。” “嗯” 回想起刚才沈漪的小动作和忽然终止谈话的举动,再联想之前在走廊上发来的资料中只有荣景衍是残缺的这一现象,他心里也大概有了猜测。拿起手机点开了之前在走廊上发来的资料,之前他只是简略地扫了一眼并没有点开详情页,于是他点击查看详情仔细琢磨起荣景衍的信息来。 ----------------------------------- 荣景衍,共鸣者管理局行动组特别成员,管理局系统内其资料文件保密级别很高,无法准确探查。以下是我根据我的共鸣能力做出的分析: 家庭关系:父亲为共鸣者管理局目前副局长荣琨,爷爷为军部高级将领荣振,几位叔叔就职于荣氏集团。 家族势力:荣氏集团,起家于轻工业产业后进军重工业,到荣振一代开始发展金融业,目前的主要营收为金融业和重工业。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荣氏集团有非常深厚的政府背景,故其在军工方面也有所涉猎。前几年一度进入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前百,目前处于102位。 共鸣技能:根据对剧场监控和其之前生活轨迹的分析,再加上对他家族共鸣能力的分析,基本可以确定处于第7列共鸣技能的范畴,初步猜测为【3行7列-17强化】。根据您所给出的能量波动的现象,真实结果可能会上调一行即是【4行7列-自愈】,但这一结果与极快的速度关联性不强,可能性不高。 ------------------------------------- 看着手机上整理出的资料,萧幸简啧啧称奇,又是一个低调的公子哥,回想起之前在走廊上两人的交谈。萧幸简感觉他确实看起来不像出生在这种权贵之家,或许是他戏剧看多了,心里默认豪门都应该是勾心斗角、权利暗流涌动的。当然,不包括他自己家,因为他下意识地不觉得他们家有多有钱,毕竟钱也没在他的银行账户里,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顶端的产业。 “等会还要和荣景衍一起吃夜宵,之前约好的”他在心里暗暗想“到时候让孙叔也一起吧,可以跟沈漪叙叙旧。沈漪在华尔街经历了什么,就只是浅浅带过了,是什么让一个满心抱负的商业天才放弃了在华尔街的大好前程?现在又那么后悔,应该不是自己想放弃的,遭遇了什么变故吗,或者说遭遇了威胁?还是·······” 萧幸简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分析着沈漪之前说过的话。可就在他自己思考时,一股和之前被荣景衍和沈璃盯着的不适感又出现了。 他下意识地认为是这两位又觉得自己不太安分所以继续盯着,可还没等他回头去看,一个人已经快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萧幸简微微抬起头,一看是荣景衍,目光死死地盯着舞台的方向,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他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人刚刚不是还在睡觉吗,现在走过来干嘛? 怀着疑惑,萧幸简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投去一瞥,整个舞台被一层雾覆盖,有些影响视线,比之前淡淡的雾浓上太多了,舞者在雾里舞动,若即若离,就像是被大雾吞进去又吐出来。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萧幸简心里感到一阵疑惑,立马仔细地观察感知起了那一片雾气。雾气表面上看来就是普通的水基烟雾,但是细看之下又觉得不太像。细看一下才发现这股烟雾是两股烟雾混杂起来的。一股是由舞台上方的烟雾机做出来的,也就是一直都有的,这股烟雾的颜色淡很多;而另一股是从舞台的一侧传出来的,这股烟雾很浓,两者一接触就发生了混合造就了现在这个比较浓的遮挡视线的雾。 萧幸简心下一想事情不对,立马站了起来。 几乎是瞬间,雾气不仅仅限于舞台上这一点小空间,爆炸班地扩散开了,几乎是一瞬间就覆盖了整片池座,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即将要冲上包厢。普通的雾气怎么可能这么传播,这特殊的雾气极大可能与共鸣能力有关。 “这雾有问题,屏住呼吸”荣景衍喊到 萧幸简并没有按照他所说的屏住呼吸,在雾气到达的瞬间,他轻轻地吸了一口,那是一股浓郁的甜腻的味道,就像是加了好几颗方糖的小杯拿铁。仅仅是这么一口,他感觉自己已经被齁到了。再一看眼前的雾气,呈现细小的颗粒状,萧幸简几乎瞬间明白了雾气的来源 ——【副3列-4行 41沉沦】 这是一个出于副族的共鸣能力,共鸣能力周期表跟普通的元素周期表一样,都有着主族和副族。对应到共鸣能力里来说,主族的共鸣能力更加常见更加稳定,而副族的共鸣能力通常更容易失控,更容易引起灾难。并不是说主族共鸣能力就一定稳定,只是相对而言。 【副3列-4行 41沉沦】这是一个不怎么常见的共鸣能力,其效果是以雾气的形式散发出特异的香味,比如曼陀罗花香,罂粟花香,埃及蓝莲花香等。这些香味通常具有致幻效果,要注意的是这种致幻并不是通过花香中的某种化学物质达成,而是以花香为媒介干扰神经系统的思考能力和想象能力,让人不自觉地把眼前的事物当做自己潜意识里喜欢的事物,就此沉沦。 萧幸简转头看了一眼荣景衍,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的气息,注视着迷雾最开始出现的地方,也就是舞台的一侧。 “【41-沉沦】”萧幸简轻轻地说着。 荣景衍点了点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能这么快看出这烟雾的本质。 “你退后,到沈璃旁边去”荣景衍向后指了指,意思是让他这个看上去没有一点共鸣能力的弱者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迷雾中视线很差,谁也不知道前方会突然出现一个什么危险。 萧幸简也没有犹豫,很识相地向后走去,站在了沈漪和荣景衍之间的位置上。回头一看沈璃的手已经伸了出来,看样子随时可以发动共鸣能力。 “你现在联系孙旭荣,他还在外面”沈漪有些着急,谁知道出来看个剧还能遇上这么多事啊,先是偶遇老同学,再是遇到这个豪门后代,现在又遇上了【41-沉沦】。自己又是一个文职人员战斗力几乎没有,心中不由得一阵焦急。赶紧拿出手机开始联系管理局请求支援,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事她都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站在最前面的荣景衍紧紧地皱着眉,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驱散这片雾,身后又有两位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导致他无法深入这片雾去解决起雾的源头。 “你们先走,我先把你们送出去”荣景衍当即做出了决定“你们撑不了太久,只要一吸气就会被雾气影响” 沈璃毫不犹豫地转身打开了包厢的门“沈奶奶,快走” “走不了了,雾气扩散的速度远远比你想得快,我来吧”萧幸简叹了一口气,说着便往前走去。 包厢内的三人齐齐望向他,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走到包厢前部时,荣景衍侧了侧身子,给他让够了足够的位置。 “不行就赶紧走,这雾气对我影响没那么大,我可以送你们出去的”荣景衍似乎有些担心面前这个有些瘦弱的人。 萧幸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抬起了一只手,指尖微微地闪起一点点光芒,指向舞台的正上方。 就在他抬起手指的一瞬间,荣景衍敏锐的察觉到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不一样了,眼神变得冰冷,气场一下子撑起来,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与此同时,不远处,舞台的上方,一轮洁白的满月悄无声息升起。 第4章 遗失的风衣 月亮静静地悬挂在舞台上空,清冷的光辉洒向整个剧场,在与雾气相遇的瞬间产生了丁达尔效应,一条条光线显露出了形状。 从远处看,那月亮似乎有点模糊,像被笼罩在一层细纱里。 月光很温柔,就像母亲的怀抱,将空气中的应【沉沦】产生雾轻轻地包裹起来,那些蕴含着致幻效果的小颗粒被光线抱紧怀里,像婴儿慢慢睡去一般消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几乎是瞬间,剧场内的烟尘已经消失殆尽,只留下池座中还沉浸在幻想中的观众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荣景衍也看到了月亮,同样也注意到了雾气的消散,抑制住心中的震惊,他回过头又看了解决这个刚才看似无解难题的萧幸简。 只见他还是站在那里,手指已经伸了回去。又恢复了往常平淡的状态,与刚刚释放月亮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感大不相同。 “怎么做到的”荣景衍还是忍不住问到。 “比起问我你现在更应该去看看【沉沦】产生的原因”萧幸简侧过眼瞥了他一眼。 “沈奶奶你跟沈璃先出去,萧幸简你跟我一起”荣景衍回头看了看身后因为刚刚全力应对【沉沦】的侵蚀而略显虚弱的沈漪,再加上萧幸简刚刚轻描淡写地就解决了序列号41的较为强大的共鸣能力【沉沦】,很难让人放心地将他们放在一起。 “走吧”萧幸简明白他的担忧,他自己也很疑惑事情的经过,刚刚的烟雾是从舞台一侧传出来的,按理说那里应该是舞剧的工作人员的所在地。他想了想大概一个小时前他才去剧演准备间看过,而且还跟几位演员聊了几句,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直接走前面吧,得罪了”说罢,荣景衍直接搂住了身侧的萧幸简,脚上一发力,直接从包厢跳了下去。他们本就站在包厢的前端,这一跳直接就跳进了池座中。 萧幸简没想到这人这么莽撞,几米高的地方说跳就跳,还带上自己。他感受到男人有力的手紧紧地环住他的腰,一秒钟不到,两人就落地了。萧幸简是被搂在身侧的,所以并没有感受到太强烈的冲击力。荣景衍的双脚是直接着地的,换做正常人自己从三四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已经骨折,但是他还是轻描淡写,似乎是没有什么感觉,可见其身体强度早已不是常人的范畴了,进而隐隐可以猜测共鸣能力应该很强。 池座中的观众大都双目无神,脸上却带着源源不断的笑意,一个个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舞台上的演员们也大都手舞足蹈,看上去颇有几分邪教开大会的感觉。 “冒昧了”荣景衍松开环住萧幸简腰上的手 萧幸简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径直向前走去。他抬了抬手,舞台上悬挂的月亮光芒又亮了几分。 他心里本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安,随着到舞台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心中的这种感觉逐渐增强。 舞台上的演员们佩戴着傩戏的面具,在【沉沦】的影响下手舞足蹈,身躯如同虫子一般扭动着,双手翻转着不知名的手势。时而跃起,时而匍匐在地,诡谲的氛围笼罩了整个舞台。 穿过观众席,萧幸简先一步跨上了舞台,穿过莫名扭动的演员们,他走向了舞台的后场,也就是刚才的烟雾发出的地方。 荣景衍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在侧身躲开了一个舞者的舞步后,他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舒服。 月亮还是静静地悬在舞台的正上方,如果可以站在舞台的内部观察,你会发现【沉沦】的烟雾依旧远远不断地从舞台的一侧涌出。在月华覆盖不到的地方烟雾依旧横行无忌,舞台侧面供演员上下台的侧台中覆盖着极高浓度的烟雾,这也导致了其中的能见度极低。 没有丝毫犹豫,萧幸简直接走向了烟雾的源头,也就是侧台。 跟在身后的荣景衍只见他径直朝烟雾走去,月光覆盖不到的黑暗之中,烟雾像有灵性一样将他纳入了自己的怀抱。 荣景衍赶忙追了上去,一头栽了进去。 与其他人不同,【沉沦】的烟雾似乎对萧幸简没有什么影响,即使身边的烟雾已经浓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他的呼吸和理智没有丝毫变化。 烟雾中他隐约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像细丝一样,感觉随时都会断掉。 跟随着声音的方向他向前走去,走着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强烈到空气也随着能量的传播一起振动。 跟月华很相似,当烟雾接触到这股波动的一刹那就直接消弭了,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侧台中的烟雾刹那之间被清空。 萧幸简神色复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股波动与之前在走廊上加速来扶摔跤的他时如出一辙,只是强度大了很多。 就在萧幸简回头看时,荣景衍赶忙追了上来“别一个人走” 萧幸简点了点头,向前方望去——侧台很宽,照明的设施没有开启,有几分昏暗。角落里零星堆着舞剧要用到的道具,而侧台的中央,便是本次意外的焦点所在,一个源源不断散发着烟雾的烟雾源。 在荣景衍释放出的能量波动的压制下,烟雾无法扩散开来,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个褐色衣角。 萧幸简猛然反应过来了,这是唐恒身上穿的那件旧风衣,心中的不安是因为这个吗?他心中暗想。 “救···救···我”似乎是感受到了环境的变化,烟雾源传出一声嘶哑的呼救。 荣景衍正要出手再来一道能量波动,只听到身旁传来一道有些低沉的身音“退后”,不知怎的他竟然真的往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萧幸简,想看看他要怎么做。 这声呼救确定了萧幸简的猜想,他缓缓闭上眼睛,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流环绕在他的身旁,气流围绕着整个侧台流动着,越来越强,越来越快。 两三秒的时间,荣景衍的耳边已经传来了呼呼的风声,而且风力还在不断增大,他赶忙又再退了几步。 气流围绕着萧幸简和不远处的唐恒形成一个椭圆,中心处的风力很小,甚至是没有,越往外走风力逐渐增大。 墙边的道具被这股风卷了起来,在风中逐渐加速。荣景衍有点站不稳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吹走了,最恐怖的是风力增长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是瞬间,他飞了起来。 “场馆里还有人,别用这个共鸣技能”他大声地吼道,生怕因为风太大萧幸简听不到他的话。 “我心里有数”萧幸简只是默默地念到,他伸手在空中挥了挥,一股股气流在场馆内弹射而起,随后包裹住还在座位上的观众们飞了起来。 对,就是气流直接包裹着人们飞了起来,在空中悬停着。 场馆内的木质墙面在强烈的气流冲刷下有几分脱落的迹象,下一秒整堵墙上的木板就被“撕拉”一声刮了下来。 整个场馆中还清醒着的只有此刻在气流中心的萧幸简和已经被气流包裹住的荣景衍。 ······ 此刻,在场馆之外,大片大片的乌云簇拥着赶来,聚集在省音乐厅的上空。 相似地,门前的广场上一股股环形的气流不断生成着,水池中泛起涟漪,黑色的瓷砖上不再能看到反射的蓝天,取而代之的是因为水面上的波纹而引起的杂乱的光线。 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妇人踉跄着跑出了剧院的大厅,只见她一手举起电话急忙地在说着什么,一只手被旁边的年轻人拉住往外跑着。 她来不及整理自己因为慌张而凌乱的衣领,往远处望了望,看到了刚刚送萧幸简来的那辆保时捷panamera turbo S。她像找到了救星一般快速跑下楼梯,径直向那辆车冲去。 “沈璃,前面那辆车,快去”她指了指广场另一边停着的那辆车。 ······ 剧场中,墙面早已被狂风刮得只剩下内部的水泥和砖块,风越来越大,大有一股不把剧院吹飞誓不罢休的意味。 荣景衍此刻有些着急,他不清楚萧幸简要做什么,甚至不能够太确定他到底是敌是友。他心里着急,再次观察着此刻的萧幸简。 萧幸简的眼睛微眯,一股风像孩子一般将他托举起来,他如同神明一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还在源源不断地冒烟的唐恒,无奈摇了摇头,再次举起手指,指向了地面上的唐恒。 伴随着他的手指抬起,风陡然增加了好几个强度。 轰——的一声巨响,剧院塌了,建筑材料倾泻而下,又被风卷起来托举在空中旋转着。 都看到这里了,感谢各位大大的支持~ 平时太忙了,基本上都是晚上在写,难免有些神志不清不合理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一下,看到了一定改【爱心】【爱心】【爱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遗失的风衣 第5章 暴风 蓉城气象局 蓉城地处四川盆地核心的地区的成都平原,气候好的不得了。台风?什么台风能跨越这么远翻越这么多山吹到这里来? 但是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屏幕上长期绿色的数据此刻一瞬间变成醒目的红色。是系统故障了?满屏的红色或许会告诉你真的出事了。 领导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敲响 “张局,出事了,环形风,目前8级还在不断增大,囊括整个蓉城” ······ 乌云密密匝匝地笼罩在剧院的上方,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木板,砖块,座椅,幕布,瓷砖漫天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在天空中盘旋,迸发出一阵又一阵巨大的响声,响声之中又隐藏着源源不断的呼啸的风声。 “漪姐,我们先走”广场一旁的保时捷内孙旭荣低头看着手机上最新发来的信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漪也来不及叙旧了,直接开口问道 “他们不会有危险,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孙旭荣的语气有些着急,就在前一刻,发来通知要求他马上离开,接下来的局面会有人来处理。 “好”沈漪没有犹豫直接上了车。 发动机轰然发动,孙旭荣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整台车立即开始加速,巨大的后坐力将沈漪狠狠地压在座位上。 事态的紧急让她顾不上自身的疲惫,再次发动了【透析】试图用共鸣能力的力量探询事情的状况。 天蓝色的数据流再一次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似乎是短时间内第二次使用共鸣能力的缘故,这次的她显得格外痛苦。她紧紧地用双手环住脑袋,杂乱的数据流在她的脑海里横冲直撞,纷繁的信息吵的她完全喘不过气来。 相比之前一次【透析】的使用,这一次使用的过程痛苦了不少,她已年过半百,大脑不像年轻时那般敏捷,难以承受短时间内两次高运转带来的负荷。 同是【透析】的拥有者,孙旭荣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后排座位上沈漪的状况 “别用了,你看不到的”他叹了口气“影响力这么大的共鸣能力怎么可能轻易被你透析” 随即,一条蓝色的数据带从他的头上流出,流向眼睛紧闭的沈漪。 数据带到来的瞬间,沈漪紧皱着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她脑袋周围的蓝色数据流也逐渐消散。 ...... 剧场内 萧幸简被气流托起静静地站在空中,周围是狂风带起来的建筑物残骸,黑压压的围成了一圈,奇怪的是他四周的气流却异常平静。 此刻的唐恒紧紧地裹在风衣里,躺在地上,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涣散,就像是快睡着了,对周围的一切有些感觉却又想不了什么。 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处于一片混沌的世界,天地都是一片迷蒙,无边的黑暗渐渐朝他袭来,浪潮一般扑过来,想要淹没他。一股深深的绝望从四方八方涌过来,他只能轻轻地喊了一声“救救我”作为最后的挣扎。 唐恒的思维在黑暗里浮沉着,他在黑色的浪潮里上下浮动着,。浪打过来,他沉下去,过一会又浮上来,呼吸两口空气,再次被拍到水下去。 比起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白雾拉进【沉沦】的观众们,他本人更像是陷进了【沉沦】里。 就在一下又一下的起伏之中,就在他的思维即将崩溃的时刻,他感受到一股重压忽然覆盖在了整个世界里,头顶像顶了一个千斤重的锤子,压地他直直的沉进了深海里。 一圈圈的气泡从他的嘴边涌出来,这下,是真的结束了,唐恒想着。 确实是差不多了,萧幸简心里暗自说着,说罢他再次抬起手,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躺在地上尸体一般的唐恒。 气流没有像之前一样随着他手的抬起忽然暴虐起来,甚至还隐约有点减小的趋势。 但下一秒,一股巨大的波动猛然从唐恒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周围盘旋着的建筑废料直接被震开了,以很大的速度向远方抛去,连带着被气流紧紧地包裹这的荣景衍。 ····· 气象局 “你说什么,开什么玩笑,蓉城能有八级风”那名姓张的局长一下子把手拍在桌子上。 他接过身边人递来的ipad,上面赫然是最近的卫星云图,一层又一层的云,慢慢地在地图上转着,围绕着暴风眼——省音乐厅 ······ 震飞的建筑物还没飞多远就被音乐厅广场周围强大的环形风挡住了。 广场周围的风力是最强大的,难以用一个准确的数字来形容,因为此刻的它已经超出了气象学的范畴,科学里难以解释速度这么快的风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往外扩散的。 它此刻就像是忠诚的禁卫军,守护着广场内的一切,阻止着灾难的进一步扩大。 建筑废料快速从空中落下来,砸在地上。砖块再次四分五裂,无数的尘埃飞溅开来。 中心的唐恒还在“爆炸”着 源源不断的波动从他的身体里迸发出来,扩散开,又再次震动碎开的砖块和瓷砖。 萧幸简低头看着他,黑色的眼珠里充斥着冷漠,看不出有什么情感。 此刻,唐恒的大脑中 他静静地躺在水里,先前的那股窒息感已经荡然无存。他静静地感受着身边的水,享受着这最后的时光。 他回想起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好不容易遇到贵人有一点起色,转眼间连命都没了。 唐恒想着,或许就在这么一片水里安静的离开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就像他的人生一样,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掀不起一点的水花。 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他的思维彻底死亡。 水下是安静的,他的内心也从未如此宁静。 这张字数少是因为把一些东西提到后面了,感觉在这里断开比较好[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暴风 第6章 审判 如果有心观察的话,随着萧幸简最后一次指向他,唐恒身上的白雾源源不断涌出的白雾停止了。只剩下失去意识的身体,裹着那件劣质的风衣静静地躺在废墟的中央。 几米之外,萧幸简双脚离地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这位暴风的发起者在发出最后一个指令后就一直安静的站在那里,眼睛半眯着,似乎是突然之间迷茫了,迟迟没有发出下一个动作。 广场周围的风还是没有一点减小的趋势,围绕着中心极快的转动着,阻隔开了里面和外面。残垣断壁杂乱堆放着,或是随着风在半空飘荡。 如果是拍摄电影的话,此刻应该想起一阵阵悠扬抒情的音乐,主角就在这紧急的时刻回顾一下一路走来地种种。然后画风一转,响起恢弘的交响乐,喊着中二热血的台词,将敌人一击斩杀。 很显然,此刻的主角并没有那种中二少年的觉悟,在如此像末日的场景中呆呆地飘着。 半空中,之前的舞台顶端的位置,萧幸简召唤出来的月亮安静地散发着光芒,比起庞大的风它太过渺小。 风圈内部的风渐渐小了,原本那些还能够卷起细小石子的风也渐渐汇入外围的风圈。 就在所有风都汇入了大风圈时,萧幸简睁开了他半眯的眼睛。 一时间,月亮光芒大作,体积急速膨胀,洁白的颜色像纱一样迅速铺满了整个现场。 如果从唐恒的角度来看的话,此刻的月亮正中地悬浮在萧幸简的身后,皎洁的月色透过他的衣摆洒向地上的唐恒。 他的眼中带着一抹白色,与月亮一模一样,月光簇拥着他,颇有几分隐世出尘谪仙人的韵味。 他盯着唐恒,凌厉的目光穿透空气直直的打在他的身上。 远处的风抽出了一股股细丝,呈漩涡状地向中心汇拢。高度凝聚的风旋转的流向萧幸简所在的方向,夹带着沿途的月光。 月光照耀在风丝上,光线被扭曲融入进风里,为风丝添上了一层层白色的亮纹。 此时的废墟被这些纹路装饰地像是草地婚礼上拉起白色绸缎的亭子,如果忽视这满地的狼藉,还是有些许浪漫存在的。 条纹唐恒的头顶正上方汇聚,融合,铁水浇筑一般逐渐凝聚成一个条状的物体。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这个物体逐渐成型——那是一柄骑士剑轮廓的尖状物,剑身呈现风的浅白色,上面流动着汇聚于月光的乳白色牛奶状的花纹。花纹繁复,附着在剑身上,难以看清到底镌刻的什么。 这柄剑源源不断地吸这来自四面八方汇聚来的风流和月光,自身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似乎是蓄势待发,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萧幸简再次看向地上的人,冰冷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波动,沉吟着:“对不起,希望结果是好的” 说罢,四周的风丝在一瞬间全部断掉,骑士剑失去束缚一般直直的坠落,带着锋芒与尖利。 骑士剑直接从唐恒的大脑中穿了过去,并没有留下任何伤口,仅仅只是穿了过去。 在穿过唐恒的瞬间,剑身就消解了,化作一阵清风,再次回归自然。 这柄骑士剑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威力,好像配不上这场暴风。 ....... 唐恒的脑海中 唐恒不知道自己是多久醒来的,前一秒还是沉没深海意识彻底丧失,真正迎接死亡。后一秒那种全身被海水包裹,周围一片深蓝色的深海恐惧感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等他站起来,环顾四周。他的意识里变成了一片白色,一望无际的白,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色。下一秒耳边就回响起了刚刚萧幸简沉吟的那一句“希望结果是好的” 唐恒并不了解共鸣能力,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确实没有必要深入地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为数不多的共鸣知识储备还是无聊看电视上的科普节目学的。他实在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有一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悲怆感。 眼下,随着海水莫名其妙的消失,这种悲怆感淡了不少,但仍旧存在着,时刻萦绕在他的感觉里。 他沉下心来,仔细地感受着自己的身体,比起之前在深海中的无能为力无法操控感,此刻在白色世界里,他感到自己好像能够动一下手指。 ....... 外界 随着骑士剑的落下,巨大的风墙轰然崩溃,仿佛就在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空中残留的建筑残骸在诉说着刚刚确实有很大的一阵风。 空中的建筑材料相继落下,霹雳哄哄一阵响,紧接着是一阵不知名的材料断裂声,好像又引起了其他废墟的倒塌,连锁反应式的发出声响。 而在这一顿噼噼啪啪的声响中,中心处的唐恒睁开了双眼。 额,好像确实没有必要把两章分开[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审判 第7章 雨夜香槟与落魄者 骑士剑落下的瞬间,萧幸简松了一口气,一股过度使用共鸣能力的疲惫感涌上心头,直挺挺地朝身后栽了下去。 眼睛一闭,陷入了昏迷,脑中不由自主回放起了第一次遇到唐恒前后的种种。 那时还是在金陵,萧幸简受邀参加一个国内知名剧团的新剧首演。 理论上来讲萧幸简这种戏剧评论家是不能参与首演过后的庆祝活动的,但他还是去了,没有过多的理由,仅仅是他想去。 那天晚上庆祝到了很晚,首演很成功,邀请到的大咖都对这个剧目青眼有加。年轻的演员们都明白萧幸简背景雄厚,一个个拼了命地来巴结他。 他被簇拥着倒了一个又一个香槟塔,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香槟和白兰地,脸上泛着红晕。在发现萧幸简没有老钱架子后,演员们不断地拉着他玩各种年轻人爱玩的酒吧游戏。 角落中,他的生活助理celina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celina是萧幸简的生活助理,家中排下来的能力强劲的共鸣者,共鸣能力【16-读心】,还兼职管理他名下的一部分资产。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小礼裙,手中轻轻摇晃着酒杯。淡黄色的酒液在高脚杯中晃荡着,它的主人默默地盯着此刻被众人围在中心的萧幸简。 他当然玩不过这些常年混迹酒吧的老手们,说笑间又喝下几杯。 celina嘴角带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轻轻将酒杯放下,理了理小礼裙的裙摆,一股冰山的气场不经意间散落出来。她抬眸望向已经喝到有一点迷糊的萧幸简,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萧先生需要休息了,下次有缘再聚”拿开了他手边即将要喝下去的白兰地,随即抬眸扫视了一圈周围还在跃跃欲试意图挽留萧幸简的演员团队。 全然不像萧幸简那般平易见人,celina透露出来一股你的生命脆若游丝我随手一拨就断的睥睨之感。 她不屑于参加这种低级的酒会,他们之中的所有人在她【16-读心】的共鸣能力下都单调的像一张广告纸,一眼便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眼就能将他从头看到尾。 ...... 公路上,一辆看不出品牌的超长豪车疾驰着。 车内铺满了袋鼠毛的坐垫和鸵鸟毛的地毯,随行酒柜里还摆着几瓶陈年的名酒。 “celina你不喜欢对吗”萧幸简整个人陷进了座位里,不知道还剩下几分清醒的意识。 “我的喜好并不重要”celina拿过一条毯子给他搭上“晚上冷” “如果你不喜欢下次可以在酒店等我”他的声音带有一点饮酒后的沉闷 celina正要说话,萧幸简又开口了 “我会通知调高你的投资额度,股市和商场更适合你” “您想要更换生活助理吗,我的辞呈会在明天早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遗憾,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有人会比【读心】的拥有者更适合做生活助理,哪怕你读不了我的心” “您的确是为数不多的例外” “正因如此高傲的你才会选择我不是吗” celina微不可察得点了点头。【16-读心】的影响下,她可以轻松地看穿每一个人的内心,街上过往的行人在她的眼中无异于是穿行的广告传单。只有薄薄的一张,还没有等她细细地去品味,甚至还没仔细看一眼,就已经望到底了。 萧幸简对于她更像是一本无法被解读的厚重古朴的书,每一次她都能看到其中的一两页,永远也看不全,永远也读不透。 身旁的萧幸简已经睡着了,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看着大雨不断地打在车窗上又顺着流下去,留不下一点痕迹。 ......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这场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趋势。 秦淮河畔,几座现代仿古风的独栋静静地立在河流的一旁,独栋四周布满了喷泉,人造假山和花木,还散落着几座木质的小桥。看样子设计师应该是怀着闹市中取一片静谧的理念来设计这座建筑。 此刻,独栋中灯火通明,甚至连小喷泉都在大雨里喷着。 “celina女士您好,我是孙先生的管家,孙先生嘱咐我为萧先生准备了房间,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房子大门前,一位穿着剪裁得体中式西装的人正恭候在雨中,他的身后一个人为他撑着一把伞,伞很大但为了不让他淋到一点雨,撑伞的人身体一侧已经差不多湿透了。 豪车中,celina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递到耳边,往旁边挪了一点,生怕吵醒了身旁熟睡的萧幸简 “醒酒汤” “新荣记的一个主厨团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恭候您的指令” “用不着这么隆重” “孙先生嘱托有关萧先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草率”管家平淡地说着 “好”celina轻轻地挂断了电话。 管家挥了挥手,立即有三名侍从举着黑色的雨伞走了过来 “这里留两个人等着接车,你去通知楼上再做一些暖胃的药膳” “张管家,他们早就准备好了” “你去跟他们说东西要保持最好的口感,不行就一直做”张管家用一种不可置否的语气说着“你再去重复一遍,今天的客人是贵客中的贵客,如果有一点疏漏,我们会撤回新荣记的投资” “好的”小厮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 celina继续望着窗外的雨点,半夜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她仔细地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事,她和萧幸简是今天中午坐飞机来的,一下飞机就上了安排好的专车去剧院,之后萧幸简就去跟主创团队聊天了解创作历程,她趁机在贵宾室看了一会股票走势。 临近开演,萧幸简来找她拿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她没有询问用途直接写好交给了他。再之后就是看演出和聚餐庆祝了。 当时她以为着一百万可能是一笔投资,如今想来今天她也接触了基本所有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谁的心里在想着投资的事。 celina摇了摇头,心里暗想着这是萧先生自己的决定,她是无权了解和干涉的,打消了之后通过银行查收款方的计划。 “想什么想不明白?”她正想着,萧幸简的声音一下子传过来。 “萧先生您醒了,还有大概10分钟就到孙先生的房产了,我已经通知他们为您准备好了醒酒汤和药膳,您今天晚上喝的有点多,还好吗,有什么其他的需要吗”celina像连珠炮一样说出了几句话,平时波澜不惊的她也会有心虚的时候。 “好,你是在想给你提高额度的事吗”萧幸简漫不经心地问着 “并不是”她似乎察觉了自己的反常 “那是关于那一百万吗”萧幸简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celina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想知道?” “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她连连拒绝 “那就说吧——” 下午的时候,剧目还没有开演,萧幸简想自己参观这座新建成的剧院,于是就暂时告别了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讨论的主创团队,接过了导演递来的通行牌,漫无目的地逛着。 之前的讨论中,大家都知道萧幸简来了,基本上剧场里所有的艺术工作者都来混了下脸熟,这也导致他闲逛地并不闲,不断地有人来搭话。 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走到一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已经被弃置的舞台道具,虽然堆的时间可能并不长,但是已经有了一层灰尘。 萧幸简下意识想往外走,眼神一瞥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张桌,上面还堆放着几张画稿,隔了一点距离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部分是线稿一部分是已经着色的。 出于好奇,他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画稿不仅仅只有桌上的几张,地上还散落着好几张。 他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画稿,那是一个女神的形象,拖着乌紫色的裙摆,脸上半戴着面具,衣服上的纹饰很复杂,仔细辨认其中应该有好几种意象。 这张画稿虽然画师的功底有点稚嫩,但是审美水平还是很在线的。 紧接着他又捡起了下一张,这一张画的是一个祭祀,似乎还是傩戏相关的,依然是一张面具,不过这张面具稍显诡异,衣服上爬满了野兽的纹样,画稿上还有一张是他在舞动着,跳着动作怪异的舞蹈。 一张接一张,萧幸简觉得这个画稿的设计还是很不错的,在市场上也能算得上是上游水准。如果真的可以做出成熟的剧目来应该会有受众,只是可惜被这样丢在这里,应该是废稿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杂物堆里忽然传出一阵颤颤巍巍的声音 “萧大师...您.....请留步” 他回头看了看,只见从一个支架后面钻出一位蓬头垢面,肩上还有几个灰尘扫过的痕迹的男人。 “您好...我叫唐恒....导演”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真的结巴,他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 “唐导演幸会,这些是你的作品吗”萧幸简很平常地问到,对待他的态度与对待其他知名导演的态度别无二致。 “是...的”听了萧幸简的话,唐恒好像更结巴了。 “是废稿吗” “不是...院方...放弃了....我” 联系到这里糟糕的环境,和之前讨论见面的时候不见他的身影,萧幸简猜测唐恒大概是被剧院高层排挤了。 说完这话,唐恒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尘,但污渍没有一点消除的迹象。 “这样吧,你的这些画稿我很喜欢,我想买下他们,我希望看到它们在舞台上的样子”从刚才的迹象和交流来看,这个唐恒确实有一定的艺术天赋,然而不善于社交,在剧场这个名利场被边缘化被排外了,当然也可能有些其他的理由,导致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困难,连办公桌都搬到这个类似于垃圾堆的地方。 “真的...吗”唐恒的声音陡然抬升,一脸的不可置信。 “今晚演出完之后,在贵宾室门口等我”萧幸简随性的一面此刻又展现出来 说罢,他便走出来这个空气中飞舞着尘埃的地方。 萧幸简并不关心唐恒和这个剧院之间发生的种种,他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个有些天资的人就这么被埋没。如果这笔钱投下去没有任何起色,那就证明他可能真的不适合这个行业,萧幸简愿意给他试一次的机会。这是上位者的怜悯,是幸运者对不幸者的同情。 那天晚上,唐恒想了好多的说辞,他暗下决心不能像下午那样结巴了。他在贵宾室门口一遍又一遍地打着腹稿,如何感谢萧幸简的支持,又或者直接把画送给他。 但最后,他没有在贵宾室门口等到萧幸简,只是在他自己办公的桌面上看到了一张数值为一百万的支票和用铅笔写在画稿上的一串数字作为联系方式。 萧幸简没有带走他的画,自此以后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而他只能在报纸杂志上偶然窥见他。 落魄者的心态最不值得被大肆描述,只是后来的无数个夜深人静、月亮高悬的午夜,唐恒总会对着写有他联系方式的画稿发呆,一直到东方的第一缕黎明升起。 或许那个初生的黎明里总有一束光芒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