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后的被囚日常》 第1章 春雨日狐客述往恨 秋深宫胡氏乱鸾帏 “我讲述的故事是一个悲剧。” 女人一身古怪的装扮,带着一个狐狸面具,她刚坐下,外面的春雨便打湿了土瓦片,很快瓦上的泥灰被冲洗干净,那带着脏泥的水滴经过春风吹拂,又斜打在一株白色的梨花上面。 白嫩脆弱的花瓣垂下了头,像姿态像低伏的人在倾听。 “我听说你故事写得很好。便来找你。” 穿着白袍子的男人道:“请讲” “这是个发生在和这个世界同一个时间轴上但是不会发生在你现在宇宙的故事。 一个平行宇宙的故事。 我知道你听不懂,但没有关系,我跨过时间和空间,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讲述和倾听故事的人。” 她坐在男子对面擦拭着一把锈剑,面具之下沉闷的嗓音继续响起。 “故事就从这里说起吧……” ——————— 深秋的夜晚,皇宫被浓浓散不开的雾气笼罩,又闷又凉的空气钻入肺腑,让人窒息的喘不过气,连廊宫道下悬挂的琉璃宫灯,也只能堪堪照亮一个人所立之处,照不透这浓夜。 唯有帝后所在的长乐宫,那燃烧着深渊鱼膏的几百盏明灯,才能做到让一处宫殿灯火通明。 此时,皇后的凤撵急忙忙赶到一处偏僻的宫院内,还好这些宫人是已经服侍过两朝的主子,什么门槛台阶,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健步如飞。 这宫院内,只有几个宫女看守,见凤驾来了,全部屏住呼吸,恨不得退到墙角缝隙里。 屋内红色帘帐内,一对男女正在交缠。 女人很安静,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倒是那健硕的男子,时不时发出激动的低吼。 女人的身体也很瘦弱,恨不得就是个包着纸皮的骷髅骨头架子了,若不是女人的眼睛还呆滞的睁着,这冲撞蛮横的动作,再加上任人摆弄的姿势,真会让人觉得她已经承受不住,晕过去了。 男子听到门口的动静,并不慌张,只是扯下女人身下垫着的白绸然后带着怒气扔到地上。 他讨厌这种时候被姐姐来打扰,但是又毕竟是把自己养大的姐姐。 长平侯胡献强迫前朝皇后谈节的时候,皇后胡幽就隔着一道屏风静静坐着。 她看着自己侍女把沾着血的白绸帕子呈上来时,她得意一笑,开口对着弟弟缓缓道:“行了,也算把贞洁给你了。阿献,这高门贵女的滋味如何?” 胡献毫无羞愧之心,反而洋洋得意道:“姐姐不如再叫两个宫女进来扶着,咱们家这个大小姐都没有什么力气趴着了。” 胡幽拍手道:“哈哈哈!好好好。还是弟弟厉害,不愧是我们老胡家的种。 虽然这谈节是前朝皇后,但好歹曾经也是个高门贵女,给我的好弟弟玩玩还是配得上的。” 随后她收起笑容,语气一转,变得不再邪性和玩味,而是冰冷警告道:“如今你平战归来,玩玩女人,我不拘束,但是女人你也得玩对。 我话说在前头,你以后找女人,就找这样温良恭顺的,咱们胡家只能让这样的女子进门。 若是我发现你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卑贱女人在一起,我可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好脾气容你在皇宫秽乱淫肆了。” 胡献的语气也冷静下来,平静回复道:“那是自然,我的好姐姐。” 谈节听到胡幽的声音,忍不住害怕,缩紧了身子,胡献得了趣,含着她的耳垂低语道:“我姐姐来了这么激动?要不以后就日日夜夜让我姐姐来观摩我们行欢如何?” 谈节摇了摇头,不过她也知道她的拒绝没有什么用。弟弟光着身子在屋里,姐姐在外面候着,这对姐弟,本来就是一对狠人恶人,谈节心里很清楚。 胡幽和胡献当年就是她家里的一对奴隶。姐姐胡幽是家里的歌女,胡献是家里的马奴。谈节没想到多年后,当初的歌女成了皇后,马奴也成了将军。也许这就是命,她时常感叹命运无常。 皇后走了,走前命自己的两位宫女服侍那对鸳鸯,院内侍女毕恭毕敬道:“娘娘,这白娟要拿去烧掉吗?还是拿给平阳公看。” 胡幽慢悠悠道:“拿给他干什么?给我收好,若是谈节将来怀了我胡家的子嗣,这帕子正好供奉在父母牌位面前为证的。” 胡幽的心腹不解道:“娘娘,可是她不是已经不能再怀了吗?” 胡幽冷笑一声,讥讽又有些酸意道:“谁知道呢?养好身子万一又怀了呢?算命的不是说谈大小姐可是一等一的凤凰命。事后给她一碗助孕汤,告诉她是避子药。让她给我喝下去。” 下雨了,她那一身玄色红凤纹裙也粘了一些雨水。 坐在轿子里的她,面无表情却自带一股不容犯上的威严,丝毫没有当年当歌女时的那般妩媚轻浮。她闭着眼睛,听着淅沥沥的雨声心里盘算。 长姐如母,自己弟弟已经二十一了,还不曾娶妻生子,这些日子必须给弟弟纳几房女人给她老胡家开枝散叶。不然对不起自己父母和列祖列宗。 如今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是通房小妾,也不能乱来,非高门贵户之女不能进她胡家门。 可惜若不是隔着国仇家恨之仇。谈节做她的弟媳是一等一的人选,安静端庄,懂事贤惠,棋琴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也好,模样更是顶尖。 如今只能先挑几个做妾室房里人,娶妻的人选还得慢慢挑选。 屋内的罗帐不停摇晃,谈节不知不觉哭了一脸,生理性的眼泪,身体总归还是疼的,毕竟是初次,身上的男人更是要把她弄散架一样。 但她不觉得悲伤难受。毕竟她是自愿的。自愿陪睡,然后换一些吃的和御寒的衣服,天冷了,没有厚棉被子,她病弱的丈夫要冻死的。 谈节有些口渴,她想喝水,时不时舔着嘴唇咽着口水。 兴头结束后,侍女们退下,谈节跌回胡献怀里,他见她哭得如此便道:“哟,我们家的大小姐委屈了?委屈也给我受着!” 胡献把她吞口水的声音当做在哭泣,毕竟她现在是个哑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一边磨搓着女人因饥饿而瘦突出的锁骨,一边寻思将她养胖点,然后再把她那被毒哑的嗓子治好。 在他记忆里,小姐不爱说话,但是声音是很好听的。随后他又在心里感慨道:“我家小姐的滋味真是好。”当然这种话他可不想说出口。 有一个当歌女的姐姐,他的相貌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棱角分明的脸型,浓眉大眼,肩膀宽阔,琥珀色的眸子再加上微微扬起的下巴,眉目之间是亦正亦邪的气质,更是能蛊惑人心。 他起身披上一件白袍,看到她舔嘴唇的样子,“哦,原来是我家的大小姐口渴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倒满了一盏茶水,已经是后半夜了,茶水已经凉了。 一盏凉茶,他饮入口中,又将她扶起,带着自己温度的茶水,渡入她的嘴里,他以为她会嫌弃会发怒,但是没有,他眉眼带着得意和欣喜。 “大小姐还是跟以往一样是个好脾气。”说着说着他一只手已经掐住她脖子,感受到她喉咙滚动,知道她彻底咽下去后,实在忍不住嘴唇勾起。 当年还在家做她的马奴时,就想这么干了,让高贵美丽的小姐吃自己这个肮脏马奴的唾沫,浑身粘上他的气味,不知道那时候的小姐会不会拒绝。 胡献想小姐有可能也不会拒绝,毕竟他曾经送过她一个花环镯子,穿金戴银的大小姐,一点没嫌弃,还把那花环戴在手腕上,夸它漂亮。 “还要吗?我的大小姐。”他今晚很高兴,这次回来头一件事就是为了她。 终于把心心念念的小姐得到了。胡献刚刚在床上,叫了很多来助兴,什么贱人,夫人,皇后…叫来叫去还是叫“我家的大小姐”最顺口最喜欢最有感觉。 姐姐来胡献还要叫她“我们的咱家的”。看来他真把谈节当做他胡家的所有物了。 谈节很累了,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还要,你就乖乖的,我不会娶你这个阶下囚进门。但是做我一个外室我还能保你吃喝不愁。还有平阳侯,那个废人已经是不能人道了吧。你跟了他这么久,还是处子。” 谈节听到他说自己丈夫,神色不悦,睁开眼睛看着他。胡献心情好,见此并不恼怒。 一个被灭国的前朝皇帝,听说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就连出监牢,还是爬着出监牢的,如今和谈节囚禁在皇宫里。 谈节不得不在宫里给宫女太监们洗衣缝补才能拿点食物药材给他续命。 时间在他这里,他并不着急。胡献又将剩下的半盏茶喂给她。 在谈节熟睡的时候,长乐宫的侍女端着食盒进来,“侯爷,皇后娘娘的吩咐,等侯爷结束时便让罪人饮下。” “这里面是什么?” “乌骨弄璋汤,济阴丹,一碗助孕药汤。还要跟罪人说是避子汤。” “弄璋?” “是助生男儿的药膳。” 他道:“我看姐姐也是脑子不清醒了?你回去告诉皇后,男孩不必了,女孩倒是可以有。罪人不配。” 他一个仕途蒸蒸日上的人不会娶一个罪人囚犯自毁前途,还让她诞下自己的长子,这样很容易家门不幸的。 “把这些拿去温着,等她醒过来时再说。她现在已经累晕过去了。”胡献如此想到她身体很虚弱,如今天寒了,吃冷的容易激得身体不舒服。 侍女不死心继续道:“可这药需要结束后立马服用,效果才能最佳。” 胡献贪婪的笑了笑,眼眸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彩,回头看着帘幔内的身影道:“那等她醒了再来一次就是。” 侍女退下后,他回到床榻间,皱着眉嘟囔道:“怎么能睡成这个样子?” 睡得像婴儿像猫一样,身体蜷缩着,两条大腿都缩到胸口处,都快缩成一团了。 胡献给自己喜欢的大小姐换了一种睡姿,把她的腿扳直,压着她的腿不让动,让她枕着自己一条手臂,自己另一条手臂则钻过胸间,手握着她的脖子。 他很喜欢这个姿势,颈间的脉搏和胸口的心跳,他都能感受到。可惜也就胸前的软肉多一些,再往下摸就是硬邦邦的肋骨了。 他一直没睡,看着她的脸,感觉牙痒痒的,不是想舔一口她的脸颊,就是想要咬她的耳朵,要不就是含着她的嘴唇,馋得他夜里磨牙这种老毛病都要犯了。 看到评论有人催,先放个开头放在这里,别轻易尝试,反正就是很虐很虐了。 避雷:虐男主 虐女主 强迫情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春雨日狐客述往恨 秋深宫胡氏乱鸾帏 第2章 秽帕承恩为易寒衾 恶奴夺暖欲哭不得 早上谈节醒了后,胡献不顾她身下的狼藉又来了一次。 她今年二十五岁,十五岁出嫁,独守空房十年,只有出嫁前才朦胧懂一点男女之欢。她知道跟胡献做交易,是陪他一夜,以为一次就好了,没想到要很多次。 谈节呆呆的望着晃动的帘幔,心思早就飞到那简陋偏僻的院子。 “我这算背叛我的夫君吗?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冷了,我需要一床厚褥子。其他人不肯给我,我只能这么办了。回去之后不敢告诉他,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身体的异常感觉不得不拉回她的思绪,这不算痛,比抽鞭子好多了,鞭子抽在背上火辣辣的,一抽就是血,又疼又麻,连穿衣服都疼,睡觉也只能趴着睡。 这也不算累,比去舂米好,皇后胡幽曾经让她去拿石杵去舂米,舂出来的糙米就给他们夫妻当饭吃,她力气小石杵提起来就费劲,一天捣不了几次。 胡皇后见她如此,又让她去筛谷,她能把筛子簸箕里的谷子全洒地上,然后一大半时间蹲在地上把稻谷捧回去。 她从小养尊宠优,被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干不了这么重的农活,而且她的手如婴儿般娇嫩,小时候每天更是都拿热牛乳泡着,以至于稻谷的壳与刺都能把她手弄得又痒又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结束了。她能感觉到胡献心情很好。不过她也清楚胡献只是来找她乐子的,虽然他跟她做夫妻之事,但是他不是真正的喜欢自己。 她知道男人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谈节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拾起地上的宫女装打算去穿。 就是身上黏糊糊的,不干净,她看到屋内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谈节抬头小心翼翼看了胡献两眼,见他不动,自己便光裸着身子,站起来,身下像来癸水一样,她吓得要死,见不是大量的鲜血流出来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拿着帕子擦洗,看到帕子上淡淡的红痕血迹,还是难免有些悲伤,她想把贞洁留给自己喜欢的人,也就是自己夫君,可是他不爱自己,不把自己当做妻子,也不碰自己。 “你把这个喝了,这是避子汤。” 谈节不喜欢喝药,太苦了,想跟胡献说自己没必要喝这个,自己已经不会怀孕了,但是想想他看不懂自己的手语也懒得跟他写字解释,就点了点头,将丹药和着还温热的药汤一起咽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苦了,她竟然觉得这碗药有点甜,有一点点红枣的香气。直接一口气喝了下去。 胡献的眼光一直没有从谈节的身上离开过,粘腻缠绵的目光和自己脸上都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家大小姐做他做外室,给他生个女儿就好了。他特别想养个跟她的一样的千金小姐。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那个好姐姐曾经对谈节做了什么。 接着他高高在上的命令谈节给他穿衣。 谈节先自己匆匆忙忙穿好宫装,蹲下身子,给他穿衣,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真如外室小妾一样了。 胡献不知道有钱有权的正房夫人是不是也这么服侍自家丈夫的。 从打抱腹里衣系带的单耳结,到外面云肩圆领红衣袍上的白领都拿手指按压整齐,又半蹲下来给他系革带,最后又轻轻拽了一下衣服下摆,让其更加贴身,一切都贴心又仔细。 胡献嘲弄道:“皇后说你笨拙不堪,没想到干起服侍人的活倒是心细。果真是天生命贱,就算投了个好胎,当了十几年的小姐,将来不还得当个奴婢。”他俯下身钳住她的下巴,深情难掩的看着她。 可惜她圆润的大眼睛一直死死的,大而无光,单板无趣,没有什么感情波澜的流露,就连在床榻之上也这样。 胡献都怀疑她是不是被自己姐姐弄傻了,可她好像也没有傻到痴呆的地步。 不过她脑子确实不对劲,愣愣的,她从前当皇后时,能把长乐宫住成冷宫。而且她可是权臣之女,托孤大臣谈宰相唯一的女孩,没想到聪明一世、口蜜腹剑的谈大人竟然能生出这么一个少见的,甚至一顶一的能“名垂青史”的“蠢才”了。 “十天后本侯爷继续来找你,这次你要什么?” 胡献心里郁闷,因为只有听到这,她眼里才有亮光。 谈节想要几身干净暖和的男衣给自己夫君,她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 胡献误会了,他十分自信笑道:“要我?呵呵,我的大小姐,我可没时间天天陪你,这样吧,那就三天后,我再来找你。我懂,你这是守了这么多年的活寡,终于体会到当女人的好处了吧。跟在那废物的身边很苦吧。” 谈节见他误会了,又见他要走,赶紧上前拉住他。 他微微昂起下巴,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怎么,舍不得我?” 谈节拉住他的手,他的手跟自己夫君是不一样的,宽厚的掌心是厚厚一层老茧。 胡献歪着头,看着她低着头,头发下半隐半现的露出白皙修长的脖梗,根本没在意她在自己掌心写了什么,只觉得掌心痒痒的于是临走前在她头顶上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 谈节张了张嘴,可惜发出不了一点声音,很快所有人就走了,只留她一个在,她打开了桌子上的木箱子,看到里面一个很奇怪的毯子,就连谈节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毯子。不过好歹不是空无一物,没有被骗。 她在宫里求生,经常有人骗她。 按照约定,她跟胡献睡觉,胡献给她厚棉被褥,但是留给她是一张特别珍贵的百兽皮毯子。 内里缝制着雄皮鹿皮豹皮狐貂皮,外面缝制着百鸟羽,这百兽皮披在身上,雪花落下离头三尺就能融化成水滴,然后顺着鸟羽落下。若是雨天披着,也能当蓑衣一般,滴水不进,寒风不入,裹在身上越裹越热。 这些百兽都是他亲手打的猎物,然后找到天底下最好的皮匠花了一整年的功夫做出来的,本来是打算在姐姐二十七生辰宴上献给姐姐的,但是谈节都提这个要求了,他就只能忍痛割爱。 他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跟她交易起来,倒也颇为大方。 另一旁的食盒是胡献另外给谈节准备的点心,各种花样的糕点,一盘盘的枣泥糕,桃花酥,蟹粉酥,桂花糯米糖这些好看又好吃的东西,他曾经记得家里的大小姐很爱吃这些。 但是胡献不知道这些东西已经被皇后宫里的人掉包了,换成四个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谈节看到食盒里的馒头眼睛都亮了,不停咽口水,这种软香馒头,她和夫君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 馒头还是烫的,她顾不了这么多了,把四个发烫的馒头塞进衣领口,贴着胸口放着,烫得她直呼凉气,这里在皇宫的最北边,她住的地方在最西边,走过去得好久,到时候馒头肯定要凉了。 她已经都不要脸,拿自己身体换食物了,换了就要把最好的东西带回去,尽量少吃一点亏。 皇后下过懿旨,谈节如果不想办法弄吃的,他们夫妻两个人平日里只有一碗冷掉的掺着沙子谷糠粥和一碗没有盐调味的菜汤,根本吃不饱。胡幽的本意就是饿着他们。 谈节出了这座偏僻的宫院,弯着腰,胸前抱着毯子,衣服里兜着这四个馒头,沿着朱红的墙壁走着,她走不快,昨天晚上是第一次,又太激烈了,以至于走路姿势有点怪异。 “她怎么还没有死,我以为昨天晚上会被国舅爷玩死呢。” “不知道,她脸皮真厚,还有脸活着呢。” 两个刚进宫的小宫女撞见谈节,毫不客气编排道。 “你抱着什么东西给我看看。”其中一个小宫女上来就要抢毯子,谈节自然不肯,紧紧抱着撒开腿就跑。 但是她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一粒五谷,跑不了几步眼前就发黑,小宫女们还要来抢,她干脆倒在地上,把毯子压在身下,她们手伸过来,她就张口咬,小宫女见抢不了,还被咬了,踩了几下她的脸泄愤就走了。 这些宫女太监们,下手也不敢多重,毕竟帝后没有下死命令,他们不敢弄死她。 “哼,从前还是个皇后,现在活成这个鬼样子,要是我早就死了。” “就是就是,昨晚陪国舅爷,今晚刘公公估计也要上门了。天天陪这个,陪那个的,连太监也能钻被窝,我要是皇后娘娘不如直接把她扔教坊司算了。” “不要脸又不知廉耻。” 她们一边说一边走远了,谈节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擦了擦脸上的灰,一瘸一拐往住所去了。 骂她贪生怕死,骂她不能以身殉国,骂她不要脸希望她去死的人太多了太多了。 可她就是想活下去,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大家都要她“死了干净”,她在家听父母的话,嫁了人,听夫君的话,从来没有主动打过人,骂过人,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好。 凭什么好人就该去死。 谈节不想一死了之,她只想好好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她觉得自己没错,没错的人不该死。自己夫君也没有错,他也不该死。 谈节真倒霉,马上就要到小院子里了,只要到那里面,那些嚼舌根的人就不敢进来了。 屋子里没有粮食没有柴火,屋外每天都还有带刀侍卫看守,但是那里却是一方净土。条件艰苦,但至少还有爱的人在。 突然一群小太监宫女冲出来,谈节反应不过来,他们抢了她的毛皮毯子就跑,还把她撞倒在地上,带着热气的馒头还滚了出来,还被被踩黑了。 她坐在地上,地上的雨水还没干,两次跌倒,她的衣服已经湿了,自己的眼泪流下来,脸也湿了,她没有时间哭泣了,她抹了一把眼泪,赶紧把馒头捡起来,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院子门口。 她先蹲到门口,把脏了的馒头皮撕下来然后自己吃掉。 门口的侍卫见此,虽然于心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谈节吃掉脏了的馒头皮,虽然说不出声,但依旧张嘴道谢,朝门口的侍卫大哥笑了笑,欠身行礼,门口的侍卫大哥们一直对他们夫妻很好,从来没有打骂过他们,还把那些讨厌的人挡在门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秽帕承恩为易寒衾 恶奴夺暖欲哭不得 第3章 新后恃宠强索旧眷 废帝忍辱暗咽残羹 “你又去找他们夫妻二人的麻烦了。”皇帝无奈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弟弟帮你去平叛乱,他要个女人,你这个做姐夫难道不给?” 皇帝知道胡幽是个爆脾气,但是她年纪轻轻就跟着自己,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如今肚子里还有两个月的孩子。他虽然不满她这么做,但还是纵容着她。 “行行行,怎么不行。皇后开心就好。” 胡幽笑了,她生得极美,身形高挑,脖颈修长,一双飞眉入鬓,狐狸眼睛又极其妩媚动人。她弯下腰亲了亲皇帝的脸,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两个人一起看大臣递上来的奏折。 新朝的帝后恩爱,旧朝的帝后只能在他人屋檐下低头吃糠咽菜。 这个小院子里没有树,只有墙角缝隙里长着几根杂草,如今深秋了,草都变枯黄了。小小的院落就只有两间屋子。两间屋子只有一间有床,两个人无奈只能挤一张床睡觉。 门大开着,沉曜直接坐在门槛上,他见谈节回来,赶忙拄着木棍站起来,他的腿废了,成了一个坡脚。形销骨立的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曾经他是很俊美的,肤色白皙,面颊丰满,鼻梁高耸,他的五官不像胡氏姐弟那样,长得张扬又耀眼夺目。 沉曜作为末代皇帝,不是那种贪图享乐,沉溺于靡靡之音,一身酒色俗气的君主。 反倒是秀气、温文尔雅却又不失清冷贵气,往那一站,便知道是天潢贵胄。 他的眉毛淡淡,像余墨轻轻一扫,他的眼睛更是好看,他的那一双内双眼笑起来,眉眼一弯,那是一种难以表言的儒雅,甚至带着一丝女人才有的媚和柔。 如今跛脚不说,一只眼睛还被打瞎了,脸上看起来像苍老了十几岁。 刚到这个屋子里的时候,沉曜甚至没办法自己下床,就连如厕这种事情,都要谈节亲力亲为。 他堂堂一个男人落到这种地步,只求速死,他本想绝食而亡,但是他不吃饭,谈节就在他身边哭,他听不到她的哭声,但是看到她张着大大的嘴巴,如果她能发声,他不敢想象那是一种多么尖锐悲伤的长啸。 那时候,便溺和血水浸湿了床褥,谈节不厌其烦的擦洗,酷暑炎热,院子里没有水,她每天天不亮就要打水回来。 怕他背上的伤口腐烂生蛆,她在宫女处打听了一个配方,用草木灰可以防止肉腐烂。 这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皇后的,她去见胡幽,胡幽闻到她身上一股便馊味,让她去洗恭桶,洗了三天恭桶,胡幽便给了她一桶草木灰。 谈节虽然讨厌胡幽,但是不得不承认,只要做交易,胡幽答应她的事情,都能更好的完成。她只想烧点草木,没想到胡幽直接把草木烧好了。 养病期间沉曜说一个“死”字,谈节这个哑巴就哭,在他手掌心一遍遍写下“不要死”。他们没有笔墨纸砚,谈节怕他不明白,就在屋子里的地上,拿小石子刮,刮出这几个字,然后扶他起来去看。 如此种种,沉曜看着就不想死了,或者说等谈节离开他厌烦他后,他就会离开。他并不爱谈节,但是生死不离弃的只有谈节一个人。他把谈节当做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是妹妹,但是不是妻子。 “你去哪里了,你不回来,我担心睡不着。”沉曜问道,他看着她的脸红红的,皱着眉,心酸道。 谈节从怀里掏出四个馒头塞在他手上,忙着比划,她手舞得飞快,特别特别着急。那个毯子她一定要拿回来。 她撒谎道:“天黑了下雨起雾,我看不见回来的路,跟宫女睡一起了,这个馒头是我帮她们洗衣服,其他宫的宫女给我的,我已经吃过了,你快吃。我还有些事情。晚上一定回来。” 谈节哑巴之后这瞎比划的手势,目前也只有沉曜看得懂。 沉曜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你肯定又去找胡幽了是不是?你别再去找她了,她只会打你骂你。” “不是的,不关她的事情。我要走了,你一定要把馒头吃了。”她比划完就朝门口跑去,任由沉曜怎么喊,她也不停下。 那可是她卖身卖贞洁换回来的兽皮毯,她一定要拿回来。 沉曜不能出去,侍卫能让谈节出去,但是不会让他出去。 馒头还有点热,他自然是舍不得吃的,他拄着拐杖,回到屋子里,桌上有两个缺了口的破瓷碗,他把馒头罩住,这样就不怕被虫子和灰弄脏了。 今天的糠粥和菜汤送了过来,侍卫道:“今天菜汤可是加了盐的,好好吃吧。” 没有盐的日子,谈节会去御花园里偷拿这些泥土石头回来。 鬼知道她一个大小姐是怎么知道泥土和石块吃起来有点咸。她把这个大发现兴高采烈的告诉沉曜。沉曜不敢细想她是不是已经饿得要在外面吃土了! 沉曜依着她,就在院子里磨这些石头沙砾土块,然后用帕子筛,筛出一层细细的土灰,喝菜汤的时候就把这土灰撒进去。两个人一人一口。 还好,其实血也是有咸味的,沉曜很庆幸,还好,谈节没有发现。 沉曜苦涩笑了一声,眼睛里泛起泪花,然后愤怒道:“每次有了加盐的汤,我就知道谈节又被你们欺负了,为什么要欺负她?她什么都没做错,就因为她选择跟我在一起,你们就要把她往死里整吗?” 侍卫沉默了很久,最后他道:“是呀,多可怜的女子,可惜你又不能死,你现在一死,她立马也要给你殉葬了。你活着,她才会活着,你要活着,然后慢慢等吧,等到哪天她想开了,脑子开窍了,不要你了,我想皇帝和皇后会放她一条生路的。到时候你再死。” 侍卫见他一动不动,继续强调一遍道:“别哭了,省点你身上的盐粒子,你菜汤里可是加了盐的。” 谈节找不到抢毯子的人,一边哭一边往皇后宫里跑,此时都下午了,她又渴又饿,好在天上下着小雨,雨丝还能润一润她干涩的嘴唇。 “你这个罪人怎么又来了?”侍女惊讶道 谈节比划着要见胡幽,侍女无奈,她道:“现在皇后娘娘午睡呢,谁都不能打扰。你饶了她清梦,说不定又要罚你。等她醒了,我便去通报。” 谈节忙点头,然后她就累得蹲在一旁的地上,肚子里火烧火烧的难受。 她受得委屈太大了,自己拿清白换的东西被人抢了,她不甘心,而且这东西是留给丈夫过冬的,冬天冷,他们两个人连一件棉衣都没有,又吃不饱饭,肯定会冻死的。 她蹲在门口不停哭,眼泪怎么也止不下来,哭了整整半个时辰,眼泪都哭不出来,就在那边一抽一抽的哽咽,胡幽刚睡醒知道了这件事,气得穿好衣服便大步夺门而出,皇后动怒,众人皆不敢上前。 “你这个丧门星,在我面前哭丧是不是?!是不是咒我死!”皇后一把拽起谈节的头发。 谈节疼得直喘气,忙摇头摆手。 胡幽把她拖进门,又把她推到地上,众人轻车熟路,赶紧把笔墨放在谈节面前,谈节跪在地上,拿笔写道:“胡献给我的毯子被别人抢走了。” “那你抢回来呀!你就知道哭着找我,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她不耐烦道。 “我抢不到。” “那人长什么样子,哪个宫里的?” 谈节摇了摇头。 “蠢货!!”她怒骂道。 第4章 凤威暗压施锦毯事 废帝生疑莫探贞节 “谈老狐狸,精明一世,为什么会生出你这个女儿,简直是愚蠢至极。”胡幽被气得直发笑。她实在不理解,如果她是谈节,怎么也不能把自己作弄到这种地步,哀其不幸,怒气不争。 这笑声对谈节来说尤为刺耳。 侍女们赶紧端来一盏微热的甜羊乳给皇后娘娘,希望她消消气。 胡幽坐在高位椅子上,凌厉的凤眸微睁成一条缝隙,琥珀色的瞳孔凝视着跪地的影子。 谈节一身狼狈,昨天刚把她洗干净,送给弟弟“圆房”,现在身上又脏又湿,头发也不曾打理。 怒色让她的双颊生出红晕色,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身孕,不能太生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她朱唇轻启,阴阳讥讽道:“你丢了东西,凭什么来找我?我不会管你这个破事的。东西也不是没有给你。 这百兽皮有市无价,是我弟弟打了几年猎物又是缝制了一年多的东西,给你不到一天就丢了。说明什么?说明你命贱,用不了这个好东西。 你护不住的东西,就不要拿,不要收不就好了。” 谈节听着胡幽的训斥,跪在地上提笔,久久不下笔,最后浓墨从笔尖滑落,连同泪水,滴落在纸上,看来胡幽并不想帮忙。 她心想也是,自己还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昨天都够丢人了。不知道外面青楼卖一次身多少银子,银子够不够买一床被褥。 她叹了一口气,最后搁笔,朝胡幽磕头,打算离开。 “你哭哭啼啼,惊扰了我,打算怎么赔礼谢罪。” “不知道。任凭发落。”她写道。 “看看你站的地方,是湿掉了,这样吧,把我这宫里的地砖给擦干净。” 她肚子饿得难受,地砖又冷又硬,膝盖很快就跪出一片青紫,谈节都不知道怎么干完活的,只感觉浑身发烫还在冒冷汗,好像有好心人给她喝了一点羊乳。 她有点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天黑的时候,有人抱着一床被子给她,走着走着就晕了过去。 侍女请示道:“娘娘,已经查明了,是延钰宫新入宫的那些人干的,那些人不懂规矩,要不各打十个大板领罚了?还有这兽皮毯已经拿回来了。” 宫内的地龙将屋内烧得有些干热,今天下午天气突然乍冷,又是刮风又是下雨,就连胡幽都忍不住打了凉颤。 胡幽没说什么,她那修长如玉葱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兽毯,对着心腹青鸾道:“这般好的东西,弟弟竟然送给了那个蠢笨的女人。青鸾你说他是不是对谈节动了别样的心思。毕竟我给他介绍的其他女人,他都兴致缺缺的。” 青鸾回道:“依奴婢的意思,不如让罪人出宫,让其呆在侯府一两个月,我想侯爷很快就会腻的。” 胡幽摇了摇头,这是她和她约定好的事情,谈节要留下照顾沉曜,她这辈子虽然撒谎无数,背叛的誓言也多,但是唯独对这件大事的承诺还是得遵守的。 “罢了罢了,瞧她瘦骨嶙峋的样子,我看弟弟也玩不了多久,叫她干些活,便晕了过去。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 “罪人虽然虚弱,但是这半年来,也不曾病过,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胡幽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不止一个相术师说她命里不俗。 随后她又将那毯子披在自己身上,自己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果然不出一会儿,身上就出了一层薄汗。 胡幽睁开眼,慢悠悠道:“那些人不必责罚了,训斥一通就是了。这等好的东西,被人惦记上,人之常情罢了。 若我弟弟再给她什么好东西,她也能知点趣不应该收下,什么身份就该用什么东西,这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青鸾轻哼感慨道:“就怕那罪人不知道娘娘的用心良苦。” “她会懂的。” 谈节半路晕了过去,被人灌了点红糖老参汤,抬到轿子上,等到了她所住的院子,轿夫就像泼水一样,把她给丢了出来,谈节摔在地上,一下就摔醒了。 看门的侍卫见此,摇了摇头,将叹息声咽了下去,随后轻声道:“夫人,快进去吧。” 谈节点头如捣蒜般,赶紧抱着棉被褥进了院子,她刚进去,厚重的木门便发出“吱吱”的声响。侍卫落了铁链锁,天寒地冻的,他得回值夜的屋子睡觉了。反正也不可能有人来救他们。他们也不可能逃出去。 他们没有灯,天一黑,就什么都干不了。谈节很高兴,至少她的目标达到了,而且这次没有被抢。 沉曜坐在床上,听到动静,他连忙握住手边的拐杖。 “阿节,你回来了。” 谈节将被褥塞到他怀里,她很高兴,拉住他冰冷的手,咧着嘴笑,可惜笑不出声音来了。 黑暗里,沉曜看不到她的笑容,他到现在还不适应谈节触碰他。 他们做了十年夫妻,在变故发生之前,两个人别说同房了,就是连手都没有牵过,碰都没有碰过。沉曜爱胡幽,哪怕自己前半生是皇帝,他也只有胡幽一个女人。 如今两个人冰凉的手,哪怕是十指相扣都难捂热彼此的手心。 沉曜怔在原地不说话,谈节也知道自己太激动,越界了,他不喜欢这样。她赶紧松手,然后去铺床。 若是穷人家夫妻,两个人还能抱在一起取暖,但是他们不能,沉曜不喜欢不适应碰除胡幽以外的其他女人,他宁愿睡在地上,把唯一的床留在谈节。 谈节不想让他睡地上,可沉曜也不让她睡地上。最后两个人没有办法,睡一张床,两个人身子尽量不去越界碰到对方。 沉曜睡觉很安稳,睡得直挺挺的,也不乱动,谈节不一样,她从小睡那软绵绵的柔榻里,就喜欢翻来翻去,如今到了这种处境,每每睡时,她不得不蜷缩起身体,以至于这种睡姿,看得胡献觉得很好玩又很好笑。 “你是从哪里搞来这个的?” 谈节正在铺被子,她听到沉曜这么问,笑着跪在床上,两条手臂支撑着,做着擦地板的动作,不过她手太酸了,没做几下两条手臂就弯下来。 谈节有些害臊,这个姿势就像和胡献第一次时,他要求的那样,自己下午擦地板的时候也没有觉得这个姿势羞人,她赶紧坐直了身子。 沉曜见她跪着模模糊糊的动作,心头提到嗓子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那些龌龊的事情,他也是有过床笫之欢的经历,但是下一秒就把疑惑否决了,宫里都是太监,皇帝也不可能找她,有也只能是侍卫了。 谈节见他没有反应过来,挪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帮皇后擦地板,她赏的。” 沉曜松了一口气,他拄着拐杖摸黑走到桌前,“还有三个馒头你吃了吧。” 谈节跪在床上,愣住了,她好像不是很饿,后天又要去陪胡献了,到那时候又得跪在床上了,她膝盖今天已经磨得生疼。 上次他还说要把她绑起来,她又不会跑,不知道为什么要绑她。 “阿节,阿节,别愣了快吃吧。吃完早些休息。” 谈节点了点头,下床就着一碗凉掉的菜汤又吃了一个馒头。 沉曜看她吃了东西,让她先钻进被窝,他再想一件事,他其实很不了解谈节,只知道她喜欢自己,除此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他坐在床边,背对着谈节,小心翼翼试探道:“我知道你在外面受苦受累,那个…有没有男人欺负你。”他将掌心递到她旁边。 “无。” “真的吗?” “没有。” “我意思是除了太监之外,那些门口侍卫有没有趁机欺负你。” “没有,他们总是冷冰冷的,白天也不离开门口,你可以看到的 ” 沉曜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更是乱糟糟成一团,他当然不反对谈节立马跟别的男子远走高飞,他是怕她被骗了被欺负了被骗了身子。 “阿节,要是有人上来就碰你摸你,你一定要躲得远远的。而且一定要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凤威暗压施锦毯事 废帝生疑莫探贞节 第5章 凤仪宫强饮绝嗣苦汁 破屋中甘涤红污残躯 谈节告诉沉曜没有,没有人为难她。沉曜叹了一口气,自顾自道:“要是你能有个托付终身的出现,我就是神魂俱灭,也心甘情愿。”谈节流着眼泪摇了摇头,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外面的风声还不曾停下来。 谈节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比起她的疲惫,沉曜晚上是睡不着的,他一天最多也就睡两个时辰。 一床被子如果两个人不紧紧挨着一块,稍微侧个身,被子里那好不容易捂出来的热气很快就会跑出来,沉曜趁着她睡着,小心翼翼往她那里靠近了一些。他不想在她清醒的时间,表现过多的身体上的亲昵,怕她误会与误解。 在她两个月前昏迷的时候,其实沉曜也顾不上男女大防,照顾过她。 那时候他也看过摸过,他们双方都看过摸过对方的身体,但脑海里没有一丝龌龊一丝肮脏的思想。 两个月前,皇帝对皇后担忧道:“听说平阳侯的身体好了,谈氏日夜照顾,若是两个人生下子嗣,倒是麻烦。不如给她喝下绝嗣汤,以绝后患。” 胡幽点了点头道:“是这个理。” 胡幽曾做过歌女,见过青楼里的妓女喝了避子汤,还是会怀孕,知道如今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绝嗣汤。 那时候妈妈说过想让女人彻底不怀孕,就是踢肚子,把子宫踢坏了,踢到下身流血就永远不可能怀孕了。 但是这个办法说是给女人绝嗣,就是给青楼里不听话的女人判处死刑,胡幽没见过哪个女人活下来的。 胡幽一时心软,只是命人熬了一碗有避子功效的虎狼烈药。那天白天,她命人把还在浣衣局的谈节带到长乐宫。 她看似冷冰冰其实内心还是有些触动,故作傲慢无情道“陛下说你和那废物日夜住在一起,早晚会有子嗣,你喝下这绝嗣汤,也能让陛下省心。” 谈节跪在地上提笔解释道:“我和他没有做过夫妻之事,不会有孩子的。” 她忍不住哈哈笑出声,眉毛轻挑,揣测道:“现在不做,谁知道以后做不做。孤男寡女,日夜相处,谁信?” 谈节为沉曜辩解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喜欢我,他至今也没有碰过我。” 胡幽猛拍桌子,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不喝,我就把他抓起来阉了。” 谈节吓得赶紧捧起桌前的一海碗黑乎乎的汤药,给自己灌了半碗,喝完她就有点恍惚,身子有些晃晃悠悠的,侍女怕她把药打翻了,赶紧夺过去。谈节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忍不住的干呕,呕出来又要伸直着脖子咽下去。 不是这碗药有多苦,有难下咽,而是在谈节心里,这药永远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谈家的人都死绝了,父母兄弟都被当做前朝余孽斩首了,就连谈家的家奴也被朝廷的人发配到天南海北去了。 只有胡幽和胡献知道,谈家的大小姐嫡长女,是个多么喜欢小孩子的人,不说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家里贵妇人要生产,就是连家里下人们生了小孩,谈节都要去看,下人们的孩子,谈节也要去抱。 秋冬出去烧香,若是路上看到有衣裳单薄的孩子,她都能伤心的眼泪一直滚。甚至院子里的猫儿要下崽,她都要专门准备一处地方当猫儿的产房。 她一直期盼能当母亲,生一个孩子,世事无常,如今她只能坐在冰冷的白玉砖上,还剩下半碗药,她一边呕一边喝,她是哑巴,可她感觉自己也变成了聋子,耳边只有嗡嗡嗡的声音,马上也要变成瞎子了,眼前的东西都模糊成一片白光。 呕,是生理本能的抗拒,咽,是理智的强迫。 青鸾皱着眉对胡幽道:“真恶心,皇后娘娘,要不命人重新熬一碗,找个人把她绑在椅子上,嗓子里塞上布团,过一两个时辰,她就吐不出来了。” 胡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给自己找补道:“不就是不能生孩子,你矫情什么呢。再说了,他不碰你,你也一辈子生不了孩子,有什么可惜的。青鸾就按照你说的做吧,我去看看陛下。” 可怜的谈节就这样被捆在椅子上被灌了药,又等了两个时辰,青鸾看到她裤子上有了血迹,看到药效起了作用,才把她放开。 她昏了过去,侍女们把她抬到院子门口,再由侍卫把她丢进院子里。 沉曜看到她昏迷不醒,又看到裤子上的血,他忍不住悲腔哀嚎,他害怕又恐惧,他疯了一般,开始控制不住的大喊大叫,哪怕就是在监牢里受刑罚,他都没有发出这般凄惨的叫声。 残废的他,背不动谈节,只能一边喊她名字一边把她艰难拖进屋里。 他解开她的裤子,没有看到伤,这不是癸水,他知道,两个人日夜相处,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来癸水的日子。他又解开她上半身的衣服,胸口肚子上也没有明显的指痕。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把他自己的衣服都垫在她身下,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止血,又把薄被裹在她身上怕她冷着,一只手捂着她的小腹,还好到了晚上,他察觉怀里的人不再流血才松了一口气。 那几天胡幽默默送来了红参糖水和鸡蛋。沉曜太了解胡幽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献殷勤,他最爱的女人,伤害了他最对不起的女人,他怨胡幽,但是做不到恨。 糖水被他一点点喂下,谈节昏迷之间,下意识的把那一点点糖水吐出来,沉曜不厌其烦的继续喂她,煮熟的鸡蛋他弄成糜状一点点塞进她嘴里。这些好东西他自己吃一口也没有什么,但是他舍不得。 谈节因为精神上巨大的打击昏迷不醒,夏天天气炎热,不及时清理的话,反而容易得病,她身下的污秽都是沉曜清理的,粘着她血的衣服,沉曜洗干净后,还一直穿着。都说女人这处的血污,男人沾了就要倒霉,坏运气,他一点都不在乎。 小剧场: 沉曜(演员):我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最后只会爱上谈节。 谈节(演员):可你不觉得奋不顾身永远只爱一个人也很有魅力吗? 沉曜(演员):不觉得,气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凤仪宫强饮绝嗣苦汁 破屋中甘涤红污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