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你信吗?》 第29章 惑心之雾 石门在我身后“轰隆”一声合上,这下是彻底没回头路了,往前是生是死,全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门后不是我想象中的又一条通道,而是一条往下倾斜的巨大裂隙。 这裂隙像是被什么天外来的巨斧硬生生劈开的,两边岩壁犬牙交错,上面挂着一层湿漉漉的玩意儿,手电光一晃,反射出一种油腻腻的暗红色光泽。 最要命的是那股子味儿。 一股甜腥气,跟屠宰场放了好几天的猪下水,又被人不小心撒了半斤糖精似的,又冲又腻,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我操……”耗子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骂道,“这他娘的是掉进哪个老妖怪的肠子里了?味儿也太上头了。” 我没心思跟他贫,这味儿我熟。 当年在三峡船墓底下,那“幽冥丝”扎堆的地方,就是这种甜腥气。 这说明两件事,第一,我们离“龙眼”的核心区越来越近了; 第二,这地方的凶险程度,可能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地方都要高。 老史没说话,只是把开山刀紧紧的握在了手里。 小顾最是镇定,他从背包侧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仪器对着空气扫了扫,屏幕上跳出几个我看不懂的数字。 他皱了皱眉,把仪器收起来,只说了三个字:“走快点。” 这裂隙的坡度很陡,我们几乎是半走半滑地往下。 脚下的地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干燥的岩石,而是变成了一种暗红色的泥土,踩上去软乎乎的,像是踩在发霉的面包上。 我的伤口被这湿热的空气一熏,又开始抽着筋地疼。 衣服早就破得跟渔网似的,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我们四个人,现在看着就跟刚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叫花子没两样,除了小顾。 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前面的地势稍微平缓了一些,裂隙也变得宽阔起来。 手电光往前一打,我们几个都愣住了。 眼前出现了一片……林子。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下,竟然长出了一片林子。 可这林子里的东西,没一样是我认识的。 这些“树”没有叶子,光秃秃的树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类似象牙的白色,表面光滑。从树干上垂下来一条条暗红色的“藤蔓”,看着就像是巨大的、被放干了血的血管,还在微微地、有节奏地搏动。整片林子死寂一片,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那些“血管”在无声地跳动。 “这……这他娘的是活的?”耗子哆哆嗦嗦地问,声音都走了调。 他刚当兵那会儿,最怵的就是紧急集合哨,现在他觉得,紧急集合哨跟这地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别碰。”老史一把攥住耗子伸出去的手,他那双在黑暗里依然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搏动的“血管”。 这地方的生态系统,早就被“龙眼”的辐射给彻底改造了,长出什么玩意儿都不奇怪。 眼前这片林子,八成不是植物,而是某种巨大的、类似于菌类的共生体。 小顾没出声,只是抬起手电照向林子深处。 光柱穿过层层叠叠的白色“树干”,在前方约莫百十来米的地方,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墙”给挡住了。 那是一片散发着微光的雾障。 那雾气不是我们平时见到的白色或者灰色,而是带着一种淡淡的、妖异的粉红色,像初生婴儿的皮肤,又像上好的桃花玉,在黑暗中自己发着光。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将前方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这又是啥玩意儿?桃花瘴?”耗子嘴上犯贫,脚下却一步都不敢挪。 我苦笑了一下,这要是桃花瘴就好了,最起码古书上还有解法。 我这半吊子风水先生的道行,在这种地方跟三岁小孩拿着根树枝指点江山没啥区别。 “我们必须穿过去,”小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手里的那个小仪器又开始“滴滴”作响,屏幕上的红光一闪一闪的。 “穿过去?”耗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小顾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情绪:“第一,我们没有回头路。第二,前面已经有人过去了,说明危险性没有那么高。第三,我手里这个是盖格计数器,辐射量暂时没有超过人体承受极限。” 他说完,也不管我们什么反应,调整了一下呼吸,迈步就朝那片粉红色的雾障走了进去。 “操,真是赶着去投胎。”耗子骂了一句,但还是把心一横,跟了上去。 我和老史对视一眼,事到如今,也只能把命交出去了。 一踏进雾里,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瞬间包裹了全身。 那股子甜腥气更浓了,但奇怪的是,不再那么令人作呕,反而像掺了蜜糖,吸进肺里,连我肩膀上的伤口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周围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能见度不到两米。 那些白色的“树干”和红色的“血管”在粉红色的雾里若隐若现,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们四个人一个跟着一个,谁也不敢说话,只有脚踩在松软的红色泥土上发出的“噗嗤、噗嗤”声。 走了大概有两三分钟,我感觉脑子开始有点发沉,眼皮像是灌了铅。 周围的雾气好像活了过来,在我眼前变幻出各种光怪陆离的形状。 我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痛让我清醒了一些。 可我旁边的耗子,却开始不对劲了。 他先是停住了脚步,侧着耳朵,像是在仔细听什么声音。 “耗子,走啊,发什么愣?”我压低声音催他。 他没理我,反而一脸的狂喜,朝着我身后的方向大喊:“秀秀?是秀秀的声音!我媳妇儿!” 我心里一寒,猛地回头,身后除了翻涌的粉色雾气,哪有半个人影。 “你他妈疯了!哪来的秀秀!”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你放开我!”耗子疯了似的挣扎,力气大得惊人,“我听见了!秀秀在哭!她在喊救命!就在那边!陈默你他娘的松手!我得去救她!” 他的眼睛都红了,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一个方向。 那样子,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耗子中招了。 他最怕什么,这鬼地方就让他看见什么。 “老史!搭把手!”我冲前面的老史喊道。 老史立刻转过身,他二话不说,一个手刀就砍在耗子的后颈上。 耗子“唔”了一声,身子一软就要往下倒。 我和老史赶紧一左一右架住他,跟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前走。 可还没走两步,我忽然感觉架着耗子的老史,身子猛地一僵。 “怎么了?”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老史没回答我,他的呼吸变得又粗又重,像个破风箱。 我扭头去看他,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和愤怒。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死死地盯着我身后。 “……排长?……小马?……是你们?”他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喃喃道,“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完了,这下连老史也陷进去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硬着生生忍住回头的冲动,嘴里喊道:“老史!清醒点!后面什么都没有!是幻觉!” “幻觉?”老史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自嘲,“是啊,是幻觉……你们都死了,……是我对不住你们……” 他的情绪急转直下,从悲伤变成了暴怒,从背后抽出了那把锋利的开山刀,刀尖直指我的方向。 “不对!你们不是他们!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扮成他们的样子来骗我!说!”他声色俱厉,双眼赤红,那样子,像是要把我当场劈了。 在他眼里,我恐怕已经不是陈默了,而是某个穿着他战友皮囊的怪物。 耗子软塌塌地倒在一边,人事不省。 我举起双手,一步步往后退,嘴里不停地解释:“老史!你他妈看清楚!是我!陈默!你那点破事儿等出去了我请你喝顿大酒让你慢慢说,现在把刀放下!” “闭嘴!”老史往前跨了一步,刀锋几乎要贴到我的鼻子,“你这怪物!” 眼看他就要一刀砍下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说这下可真是阴沟里翻船,没死在怪物手里,倒要先被自己人给剁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小顾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老史的侧后方,身形快如鬼魅。 我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小顾已经欺近老史身侧,一手抓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另一只手的手肘狠狠撞在他的太阳穴上。 “桄榔”一声,开山刀掉在地上。 老史闷哼一声,眼睛一翻,也跟着耗子一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快走!”小顾一手一个,像拎小鸡一样把耗子和老史的后衣领给提溜起来,冲我低吼道,“这雾有问题,待久了神仙都得疯!” 我连滚带爬地跟上他。 他娘的,一个队伍四个人,转眼间就废了两个。 我心里一边骂,一边念叨着毛主席语录,想用这种唯物主义的光辉来对抗这唯心的精神攻击。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龙眼”的力量。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雾障,甚至已经能看到前方没有雾气的开阔地时,我的眼前,毫无征兆地一黑。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里。 水生和秀秀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满脸都是伤。 林念郎,那个总是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日本男人,正拿着一把手术刀,慢条斯理地在水生的脸上比划。 “陈先生,”林念郎没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你看,我说过的,你会后悔的。你的兄弟,还有你兄弟的女人,他们的命,现在就在我手上。告诉我,另一块‘龙眼’在哪里?” “我操你妈!”我疯了一样冲过去,可身体却像被定住了,动弹不得。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水生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如既往的倔强和愤怒,他死死地瞪着林念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很有骨气,我喜欢。”林念郎笑了笑,手里的刀片轻轻划过水生的脸颊,一道血线立刻渗了出来。 然后,他走到秀秀面前,此时的秀秀已经怀孕,小腹微微隆起,她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别碰她!”我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喊裂了,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林念郎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他转过头,隔空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他用那把沾着水生鲜血的刀,轻轻拍了拍秀秀的脸。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柔声说,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无比阴冷,“我会先让你看着,你的男人,还有你的朋友,是怎么一点一点死掉的。然后,再把你的肚子剖开,看看里面的小东西,是不是也像他父亲一样有骨气。” “啊——!” 我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 无边的愤怒和绝望瞬间吞噬了我。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水生和秀秀被折磨致死的画面,像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拧成了麻花。 “……陈默……陈默!醒醒!” 恍惚中,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 那声音很熟悉,又很遥远。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一个激灵,眼前的血色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小顾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近在咫尺,他一只手拖着不省人事的耗子,另一只手扶着同样昏迷的老史,而我,正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脸上青筋暴起,已经快要窒息了。 我们已经冲出了那片粉红色的雾障。 身后,那片妖异的雾气仍在缓缓翻涌,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的粉色大嘴。 “咳……咳咳……”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肺部火烧火燎地疼。 刚刚那一瞬间,在幻觉里,我是想亲手杀了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 “你看到了什么?”小顾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凝重。 “我……我看到水生和秀秀……”我一句话没说完,就再也说不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就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全是酸水,什么都没有。 小顾没再追问,他把耗子和老史放下,检查了一下两人的状态:“只是精神冲击导致的暂时性休克,死不了。” 我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着气,浑身都在抖。 刚才那一幕太真实了,它把你心里最恐惧、最在意、最愧疚的东西挖出来,活生生地摆在你面前,让你亲手撕开自己的伤口,再撒上一把盐。 耗子怕老婆出事,老史愧对牺牲的战友,而我……我怕的,是因我而起,却要我的兄弟和家人去偿还这笔血债。 我抬起头,看着同样一脸疲惫的小顾,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呢?你什么都没看见?” 他一个人,拖着我们三个累赘,硬生生从那片能把人逼疯的雾里闯了出来,除了喘气粗了点,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这不正常。 小顾沉默了片刻,他背对着我,整理着装备,声音低沉地传来: “我看到了任务失败,资料被夺,‘龙眼’失控。” 我愣住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任务失败的场景,我每个月都要在模拟训练里经历几十次。我已经习惯了。” 说完,他转过身,把一瓶水扔给我:“喝点水,我们得继续走了。那片雾要扩散了。” 我接过水,看着他那张年轻却沧桑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这群为了钱、为了兄弟、为了活命而挣扎的烂人,和他们这种把国家和任务刻进骨子里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灌了几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总算压住了那股恶心和恐惧。 我站起身,走到耗子和老史身边,一人给了一脚。 “都他娘的别装死了!起来赶路!再晚点,水生和秀秀真就没救了!” 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也许是小顾的手法确实专业。 耗子和老史哼哼唧唧地醒了过来。 他们俩一脸茫然,显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浑身酸痛,脖子后面尤其疼。 “我操,陈默,你他妈又踹我?”耗子揉着后颈,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我刚才怎么了?好像做了个梦,梦见秀秀……”他说到一半,脸色“刷”地就白了,眼神里全是后怕。 老史也沉默地站起身,他摸了摸自己脱臼又被接上的手腕,看了看地上的开山刀,又看了看我,眼神复杂,最终只是沙哑地说了一句:“对不住。” “行了,别他妈在这儿婆婆妈妈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要说对不住,该说的是我。是我把你们拖进这鬼地方的。现在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前面,应该就是正主儿了。” 我的手电光指向前方。 我们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里,脚下是平整的石板地面,周围的墙壁上刻满了看不懂的八思巴文。 而在我们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像是祭坛一样的圆形高台。 高台的正中央,有一道裂隙,那片要命的粉红色雾气,就是从那道裂隙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在高台的边缘,我们看到了几具穿着作战服的尸体。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章 回家吧! 脚下的地是用青黑色的石板铺的,严丝合缝,踩上去硬邦邦的。 四周的岩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八思巴文,最扎眼的,是正前方那座圆形的巨大高台。 那玩意儿说是个祭坛,一点都不夸张,少说也有个篮球场那么大,通体都是用一种黑得发亮的石头垒起来的,在手电光下泛着一种阴冷的光泽。 整个祭坛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威严和死气,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黑暗里,不知道已经在这儿待了几千年了。 刚才还紧绷得快要断掉的神经,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正常环境里,一下子就松弛了下来。 人就是这么个贱骨头,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给你换个蒸笼,你都觉得是进了天堂。 “妈的,总算到正主儿了。”老史也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开山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他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在更是写满了疲惫,眼角的伤口结了黑色的血痂,让他看起来像个刚从刑场上逃出来的犯人。 小顾没说话,他把耗子和老史扶起来之后,就径直朝着高台走了过去。 我们三个赶紧跟上。 离得近了,才看清高台的边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他们身上穿的不是我们这种破烂户外服,而是很专业的黑色作战服,跟打“蛰龙”那几个人应该是一队人。 “妈的,跑的可真快。”耗子嘀咕了一句,凑过去拿脚尖捅了捅其中一具尸体。 “别乱动。”小顾低声喝止了他。 我们打着手电仔细看。 这几个人死得那叫一个惨。 其中一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整张脸都扭曲成了麻花。 另一个更邪乎,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军用匕首,刀尖不是对着外面,而是直挺挺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看样子是自杀。 我心里一阵发毛。 这帮人装备精良,都不是普通人物,怎么会死得这么窝囊? 不是疯了就是被逼得自己动了手。 看来那片粉雾的威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我蹲下身,检查离我最近的一具尸体。 这哥们儿看着挺年轻,也就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点稚气。 他的手伸向前方,五指张开,像是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 我注意到他的手心里,攥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掰开他已经僵硬的手指,那玩意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个很老旧的黄铜指南针,外面那层漆都快掉光了,玻璃罩子上也全是划痕。 可诡异的是,我刚把它捡起来,里面的那根指针就开始发了疯似的疯狂打转,转得跟个电风扇叶片一样,压根儿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地方的磁场全乱了。”我把指南针拿给他们看。 风水里讲究“气”,气就是一种磁场。 这么乱的磁场,别说找什么生门死门了,能分清东南西北都算你本事大。 这地方,从根儿上就是个绝地,物理定律在这儿都不好使了。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小顾说着,开始检查那些尸体上的装备。 我和老史也有样学样,耗子那小子更是能补充一点是一点。 “好东西啊!”耗子忽然压低声音叫唤了一声,献宝似的从一具尸体旁边的石缝里摸出来个东西。 那是个扁扁的金属烟盒,银色的,上面刻着个看不懂的符号,有点像个烟斗的样子。 耗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打开一看,脸上立马就垮了:“妈的,空的。” 他骂骂咧咧地把烟盒往自己那破烂的冲锋衣口袋里一揣,嘴里还念叨:“好歹是个铁家伙,留着当个纪念。” 我当时也没在意,心说这家伙真是穷疯了,连个破盒子都当宝。 连续的惊吓和搏斗,早就把我们几个的精力榨干了。 耗子一屁股坐在祭坛冰凉的石阶上,习惯性地往兜里摸烟,摸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的那包“红塔山”早就抽完了。 “操,烟瘾犯了,这会儿要是能来一根,少活十年都值。”他一脸的懊恼,抓耳挠腮。他烦躁地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又翻了一遍,最后把那个刚捡来的空烟盒给掏了出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你看个屁啊,还能看出花儿来?”我被他弄得也有点心烦。 “他奶奶的!”他丧气地骂了一句,随手就把空烟盒塞回裤兜里。 说话间,小顾已经把整个祭坛都检查了一遍。 “墙上的八思巴文记载的是一种祭祀仪式,”他指着祭坛中央一道半米宽的裂隙说,“按照上面的说法,只要以特定的顺序踩踏地面上的十六块符文石板,就能打开向下的通道。那片雾气,就是从这裂隙里冒出来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我们脚下的石板地面上,有十六块石板的颜色和花纹跟别的不一样,上面刻着不同的符号。 “这靠谱吗?跟跳房子似的。”耗子把烟头在地上捻灭,一脸的不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说道,“这十六块石板的位置,暗合奇门遁甲里的‘地盘’方位,虽然顺序被打乱了,但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的位置还能勉强分辨。按照小顾说的,结合八门的位置,应该能找出正确的顺序。”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在这种地方,科学和玄学,哪个好用就用哪个。 小顾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你来指,我来走。” 我们俩一个负责“理论指导”,一个负责“实践操作”,其他人负责警戒。 没想到,这事儿竟然出奇的顺利。 我根据那点可怜的风水知识,结合小顾对八思巴文的解读,磕磕巴巴地报出一个个方位,小顾就面无表情地一个个踩上去。 每踩对一块石板,脚下就会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齿轮咬合。 当小顾踩下最后一块石板时,整个环形空间都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 “轰隆隆——” 祭坛中央那道裂隙,在我们眼前缓缓地向两侧扩张,露出了一个黑不见底的向下通道。 一股陈腐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风从里面吹了出来,那片粉红色的雾气,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回去了一样,不再往外冒了。 “成了!”耗子兴奋地一拍大腿。 一切都顺利得有点过头了。 可我心里那股子不安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重。 就像你走夜路,周围越是安静,你心里就越是发毛。 老史也皱起了眉头,他端着枪,不停地回头看我们来时的方向,好像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你们有没有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他压低声音问。 我回头看了看,除了我们自己的影子,哪有半个人影。 可他这么一说,我后脖颈子也跟着凉飕飕的。 “别自己吓自己。”小顾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盖格计数器,屏幕上的读数稳定得像条直线,“辐射量稳定,通道已经打开,这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必须马上进去。” “等会儿!”我拦住了他,“小顾,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的仪器读数也太稳定了。这地方可是‘龙眼’的核心区域,辐射值怎么可能跟外面一样?” 我的直觉也在疯狂报警。 这地方的气息流转,太平顺了,平顺得不合常理。 风水里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死局”,所有的生路、吉兆都是伪装出来的,你以为你走的是康庄大道,其实一步步都在踏向鬼门关。 这种局,就叫“鬼局”。 团队里第一次出现了分歧。 小顾认为机不可失,时间拖得越久,下面的变数越大,万一被人捷足先登就坏菜了。 而我,则觉得这顺利的背后,藏着一个天大的陷阱。 老史也在犹豫,他一方面相信小顾的专业判断,另一方面又觉得我的担心不无道理。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谁也说服不了谁。耗子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烟瘾一阵阵往上顶,让他心神不宁。他下意识地又把手伸进裤兜,摸出烟盒,看也没看就熟练地弹开盒盖,从里面叼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脸上焦躁的神情这才舒缓了几分。 刚猛抽了几口,他似乎觉得独享不太好,又摸出烟盒,给旁边的我和老史各递了一根。我们都正心烦意乱,下意识地接过点上。 直到耗子第三次掏出那个烟盒,自己又点上一根,然后习惯性地往我这边递过来的时候,我正琢磨着那该死的“鬼局”,心头无名火起,下意识一巴掌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骂道:“你他妈省着点抽!这鬼地方还不知道要待多久,就你这烟瘾,一下抽完了后面……” 我的话猛地顿住了。 一个极其不对劲的细节,像冰锥一样刺进了我的脑海。 耗子自己的烟早就抽完了。那他刚才给我们发的烟是…… 我的目光猛地锁定在他手里那个银色的金属烟盒上——那分明是他之前捡到的、当时还空空如也的那个! 耗子被我一骂,也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烟盒。 他脸上的肌肉一点点僵硬起来,瞳孔在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看烟盒,又抬头看看我,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教……教授……”他喃喃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烟……这烟……”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烟盒。 里面还有大半盒香烟,粗略一看,至少有十四五根。 耗子颤抖着补充了一句,那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这盒子……是……是我刚捡的那个空的……我明明看过,是空的啊!我……我刚才抽了三根,给你和老史各一根……这……这他妈哪儿来的啊?!” 老史一把夺过烟盒,把里面的烟全都倒在了手心上。 那些香烟的滤嘴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被手指捏过的痕迹,卷烟纸平整光滑,宛若刚刚从生产线上下来一样崭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小顾的脸色也变了,他立刻低头去看手里的仪器。 之前那条稳定得如同画出来的直线,此刻开始出现了极其微小、但却极有规律的波动,就像一个垂死之人的心电图。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恐惧、愤怒、绝望……这些东西虽然能摧毁人的意志,但同样也能激发人的求生欲。 可“慈悲”和“馈赠”不会。 它不给你恐惧,反而满足你的欲望。 你饿了,它给你吃的; 你渴了,它给你水喝; 你烟瘾犯了,它给你一盒永远也抽不完的烟。 它用这种最细微、最不起眼的“慈悲”,一点一点地麻痹你的感知,让你在“顺利”和“满足”中,心甘情愿地走进它为你准备好的坟墓。 这个“抽不完的烟”,就是这个“鬼局”露出的第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马脚! “我们还在幻觉里!”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就在我喊出这句话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像是被人泼了硫酸的油画,开始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剥落、扭曲。 我们脚下平整的石板,瞬间变成了布满黏液和苔藓的腐烂泥地。 那座宏伟的黑色祭坛,也变得破败不堪,上面爬满了暗红色的、像是血管一样的藤蔓。 空气中那股清新的味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更恐怖的是,那几具躺在地上的“尸体”,竟然在我们的注视下,摇摇晃晃地、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 它们转过身,面对着我们。 手电光照在它们的脸上,耗子“啊”的一声惨叫,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那几张腐烂扭曲的脸上,五官的位置,赫然是我们四个人的模样! 一个是我,一个是耗子,一个是老史,还有一个是小顾! 还没等我们从这极致的惊骇中反应过来,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 这一次,不再是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秀秀。 她穿着和耗子结婚时那件红色的连衣裙,哭得梨花带雨,正一脸哀求地看着耗子。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留下来吧,志军。你看,这里什么都有,你再也不用去冒险,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你想要的烟,这里有的是,永远也抽不完。留下来陪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我们的宝宝也快要出生了,难道你舍得让他没有爸爸吗?” 我看到“耗子”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他伸出手,哭着向那个“秀秀”走去:“秀秀……我对不起你……我这就来陪你……” 画面一转,老史那帮牺牲的战友出现在我面前。 他们不再是满身鲜血的模样,而是穿着干净的军装,笑着拍着老史的肩膀。 “老史,我们不怪你。真的,我们都明白。你已经背负得够多了,该放下了。归队吧,我们都在等你。在这里,没有战争,没有牺牲,只有永恒的安宁。” “老史”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竟然流下了两行眼泪。 他手里的开山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眼神里充满了动摇与解脱的向往。 然后,所有人都消失了,我慌张的四处寻找,一个晃神,我看到了很多人,水生、耗子、秀秀、老史、秦教授、甚至还看到了赵老六。 他们站在三川阁的台阶上,水生正笑着给我递过来一罐啤酒,秀秀挺着大肚子,一脸幸福地依偎在耗子身边。 “小陈啊,你这次做的很好,帮助国家挽回了很多损失啊,你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跟我回学校继续教书吧!”秦教授的声音响了起来。 “赶紧的啊,你站那瞎鸡儿等啥呢,”耗子一脸春风得意,“赶紧接班,看着铺子,我陪秀秀去产检!” “陈大哥,你别听他胡咧咧,”秀秀一脸的羞涩,“对了,你念书多,宝宝起名字就得麻烦你了。” “走吧,好不容易沾沾耗子的光,你可得陪着我和你嫂子好好见识见识这十里洋场!”老史爽朗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对不住啊陈先生,实在是没办法,老板这回连我也瞒着呢,”赵老六尴尬的站在门口,不好意思看我。 “老陈,都结束了,”水生的声音是那么真实,“林念郎已经被抓了,我们都安全了。别再折腾了,回家吧。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回家吧……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所有的坚持,所有的挣扎,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我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无边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我只想放下一切,走进那个画面里,喝下水生递给我的那罐啤酒。 这一次的幻觉,比之前单纯的恐惧要恶毒一百倍,一千倍。 它把你内心最深的渴望、最沉重的愧疚,血淋淋地挖出来,然后用最温柔的方式,递到你的面前。 拒绝它,就像是亲手撕碎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们四个人,就像被蛛网黏住的飞虫,眼看就要被这无边的“温柔”彻底吞噬。 团队的理智,已经濒临崩溃。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章 破局 “回家吧”这三个字,就像根烧红了的铁钎子,噗嗤一声就捅进了我心里。 什么狗屁的龙眼,什么他妈的发财,老子九死一生图个啥? 不就是图个安安稳稳,跟兄弟们在“三川阁”的破沙发上喝着啤酒吹牛逼吗? 眼前水生的笑,秀秀的羞,耗子那得意忘形的操性,还有秦教授那张笑脸,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得让我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我甚至感觉到了水生递过来的那罐啤酒冒出的凉气儿,还有三川阁里那股子老家具混合着烟味的独有味道。 去他妈的吧。 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吧,认了。 这辈子够本儿了。 我的腿不听使唤,抬起来就要往那片温暖的光里走。 就在我右脚的鞋底子即将离开这片烂泥的瞬间,一只手,一只跟铁钳子没两样的手,从侧面死死地箍住了我的脖子。 那力道大得吓人,我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整个人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瞬间就被提得双脚离了地。 窒息感猛地涌上来,眼前那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晃动、撕裂。 “呃……!”我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声响,本能地用手去掰那只铁手,可那手掌上全是老茧,硬得跟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清醒一点!”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 是小顾! 这孙子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他单手掐着我,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抡圆了就是一记大嘴巴子,结结实实地抽在了我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抽得我眼冒金星,半边脸瞬间就麻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被人塞了个蜂窝。 火辣辣的疼,混着嘴里那股铁锈味儿,一下子就把我从那种温暖的幻梦里给拽了出来。 眼前三川阁的幻象,就像块被砸碎的镜子,哗啦一声,碎成了千万片。 水生、耗子、秦教授……所有人的笑脸都扭曲着、拉长着,最后消失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小顾松开手,我“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烂泥溅了一脸。 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股子甜腥气的空气,肺跟破风箱一样。 刚才那一下,我真以为自己要被他活活掐死了。 我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见旁边传来两声闷响。 一回头,只见小顾已经走到了耗子和老史跟前。 他也没废话,对着已经泪流满面,伸着手要去抱“秀秀”的耗子,抬腿就是一脚,正踹在肚子上。 耗子“嗷”的一声,像只煮熟的大虾一样弓着身子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妈的……”耗子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呻吟,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幻象消失给难受的,“秀秀……我的秀秀……” 对付老史,他更直接。 老史当时眼神迷离,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小顾一个箭步上前,抬手猛地一个手刀,以精准而短促的力道,狠狠劈在老史左颈的颈动脉上。 这一下又快又狠,老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晃,差点单膝跪地。剧烈的眩晕和缺氧感伴随着颈部的锐痛,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冲垮了幻觉的屏障。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里的迷离被生理性的痛苦和骤然回归的清醒所取代。 小顾没说话,伸手抓住老史的肩膀,帮他稳住身形。老史晃了晃依旧有些发晕的头,抬手揉了揉火辣刺痛的脖颈,看向小顾的眼神复杂得厉害。 这小子,下手是真他妈的黑。 可要不是他这几下,我们仨现在估计美滋滋地在幻觉里烂成一堆白骨了。 “都他妈给我站起来!”小顾的声音还是那么冷,不带一丝感情,“不想死的,就打起精神!” 我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泥。 左边脸颊高高肿起,疼得我直抽凉气。 耗子也哼哼唧唧地爬了起来,一脸的失魂落魄。 这时候,我们才真正看清了自己身处的这个鬼地方。 哪有什么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脚下全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烂泥,踩上去黏糊糊的,还往外冒着气泡。 那座所谓的黑色祭坛,就是一堆长满了暗红色“血管”的烂石头,所谓的通道,不过是石头堆里一个黑乎乎的口子。 空气里那股甜腥味儿,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熏得人头晕眼花。 最瘆人的,是我们面前那几具摇摇晃晃的“尸体”。 它们哪里是什么尸体,分明就是几具被菌丝包裹着的人形烂肉! 那些暗红色的菌丝像血管一样在它们体表下蠕动,撑得皮肤都变了形。 它们的脸,也根本不是我们的模样,而是一张张腐烂到看不清五官的脸,眼眶和嘴巴的位置,是三个黑洞洞的窟窿。 刚才那极致的诱惑和温暖,就是从这些玩意儿身上发出来的。 耗子看着那几具烂肉,想起刚才自己还哭着喊着要跟“秀秀”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把晚上吃的那点压缩饼干全给贡献给了这片烂泥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他吐得脸都白了,指着那些人形怪物,声音抖得跟筛糠一样。 没人能回答他,自从接触到龙眼,我们陷得越来越深,迷雾也越来越浓。 这粉色的雾气比“蛰龙”那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怪物要恐怖一万倍。 它不杀你,它“度化”你。 让你心甘情愿地投向死亡的怀抱,还觉得自己是找到了幸福的归宿。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伸手在兜里一阵乱掏。 最后,我摸出了那个扁扁的、冰凉的金属烟盒。 就是它。 这个唯一的破绽。 我把它拿到眼前,就着手电光仔细看。 这确实是个银色的烟盒,做工挺精致,上面刻着个烟斗状的标志。 我把它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别说烟了,连根烟丝儿都没有。 可在刚才的幻觉里,它就是个能无限续杯的宝贝。 老史一直没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好像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现在怎么办?”我把烟盒揣回兜里,问小顾。 “通道是真的。”小顾指着那堆烂石头中间的黑洞,“刚才让咱们产生幻觉的雾气,应该是有人专门设置在这里,阻止人进入的。” “走吧!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到见真章的时候了!”耗子兴许是刚才在幻觉里受刺激了,是一点儿也没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握紧了手里的刀。 “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老史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这里的事了了,耗子你他妈赶紧给我滚回上海去。” 我看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心里七上八下的,刚才那幻觉给我带来的冲击太大了,“回家”的诱惑,就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 我现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勇气再往下走。 每一次选择,都像是在拿兄弟们的命当赌注。 这种压力,快要把我给压垮了。 “走吧。”小顾已经背好了包,第一个朝着洞口走去,“时间不多了。” “等等!”我猛地想起那些玩意儿的可怕,急忙喊道,“那些‘东西’还在!不处理掉,咱们还得中招!” 小顾脚步一顿,头灯光柱立刻扫向那几具仍在无意识晃动的菌丝人形。他眼神一凛,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 “操!老子给它们来个火葬!”耗子脸上闪过一抹狠色,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管炸药,动作麻利地拆开。 “史哥!”他喊了一声。 老史立刻会意,将工兵铲的铲面递到耗子手下。耗子小心翼翼地将火药全部倒在冰冷的钢制铲面上。 “退后。”老史低声道,随即腰腹发力,手臂一振,整个铲面如同炒菜的锅铲般猛地向前一扬——黑色的火药呈一个扇面,精准而均匀地撒在了那几具菌丝烂肉的身上! 几乎在火药落下的同时,耗子已经划燃了火柴。他没有扔,而是用指甲掐着火柴梗的尾部,看准那片刚落下的黑色区域,拇指用力一弹—— 那点微弱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橘红色的细线,旋转着,精准地落入了火药最集中的地方。 “轰!” 一团猛烈的火焰瞬间爆起,将那片区域彻底吞噬!火焰灼烧着暗红色的菌丝,发出“滋滋”的怪异声响,那些东西在火中疯狂地扭动、蜷缩,迅速化作焦炭,一股混合着硝烟与恶臭的浓烈气味弥漫开来。 “走,耗子,咱们得把真的秀秀和水生给弄回来。” 这个洞口很窄,是条天然的裂隙,被人为地修整过,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进去。 一股冷风从里面不断地吹出来,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味道。 小顾打头,耗子和我居中,老史断后。 我们打开了头灯,鱼贯而入。 这是一条螺旋向下的坡道,坡度很陡,脚下的石头又湿又滑,长满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我们只能弓着腰,手脚并用,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一点一点地往下挪。 头灯的光柱在这种纯粹的黑暗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只能照亮眼前一米多的距离。 光柱之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能吞噬一切。 除了我们四个人的喘息声和脚下偶尔踩落碎石的声音,整个地下空间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比任何怪物的嘶吼都让人感到恐惧。 你不知道黑暗里藏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大概往下挪了有半个多小时,我感觉自己的大腿肌肉都开始抽筋了。 我们四个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身上还带着伤,每动一下,伤口都火辣辣地疼。 “歇……歇会儿吧……”耗子喘得跟拉破的风箱似的,“再走下去,我这条腿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们也都累得够呛,便停了下来,靠着岩壁休息。 我拧开水壶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下身体的燥热。 “教授,你说这汪家人也真是够操蛋的,”耗子歇了口气,又开始了他那套嗑,“你说他们好好的西北王不当,非得跑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挖这么个大洞,图啥啊?嫌自己命长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往今来,都这个道理。”我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说,“他们不是图财,是图更大的东西。可能是想借这‘龙眼’的‘龙气’,保他们家万世不倒。结果玩脱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就跟你去录像厅租带子,本来想租个周润发的,结果老板给你个三`级`片,看着是过瘾,可看多了,伤身子。” “你这比喻……。”耗子咧了咧嘴,想笑,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直龇牙。 休息了片刻,我们不敢再耽搁,继续往下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都快走到地心了,前面的小顾忽然停住了脚步,举起手,做了一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我们立刻停下,压低呼吸,把头灯都调到了最暗。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问。 小顾没有回头,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前方。 我顺着他的头灯光柱看过去,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在我们前方,这条螺旋向下的坡道戛然而止。 脚下不再是路,而是一道令人眩晕的垂直断崖。 我们所在的坡道出口,就像是这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岩壁上凿出的一个了望孔。 而在这空洞的底部,有一片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湖。 湖水,静得像一面镜子,在这片蓝色湖泊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岛。 而就在那座岛上,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块不规则的、大约有一辆桑塔纳轿车那么大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偶尔闪过一道微光。 它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岛的中央,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 尽管隔着老远,尽管光线昏暗,可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找到了。 那就是另外一块“龙眼”,散发着和铁棺峡那块碎片一样的光芒,只是打死我也不会想到,这一块居然如此巨大。 那片幽蓝色的湖水,看上去平静无波,谁也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幽蓝冥湖 我们四个站在那螺旋坡道的尽头顶上,底下是那片幽蓝幽蓝的湖,死静死静的,湖中心那黑乎乎的岛,还有岛上那块桑塔纳轿车大小的“龙眼”石头,就那么杵着,勾着人的魂儿。可这坡道到头了,脚下是笔陡的崖壁,往下瞅,黑咕隆咚,少说二三十米高,摔下去指定成肉饼。 整个空间里死寂一片,连滴水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一种低沉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嗡嗡声,像是从地心深处传出来的,震得人耳膜发麻,心里发慌。 那片幽蓝色的湖,就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这片无尽的黑暗里。 湖面平得像块镜子,没有一丝波纹,那蓝色也不是水的颜色,更像是水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把整片湖都映成了这种诡异的颜色。 耗子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那张本来就惨白的脸,在蓝光的映照下,跟刚从坟里刨出来的差不多。 “我……我操……”他喉咙里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教授……这……这他妈是龙王爷的洗脚盆吗?” 没人搭理他。 老史默默地把手里的工兵铲攥得更紧了,眼睛死死盯着湖中心那座小岛。 小顾眯着眼往下看,手里掂量着岩钉和绳子,没说话。那意思明白,能下,费劲,悬得慌。 耗子这会儿倒是眼尖,在旁边扒拉着一丛半枯不死的藤蔓,“教授,老史,你们看这儿!” 我们凑过去。那藤蔓后面,崖壁上,还真藏着一条道儿。是那种在石头上硬凿出来的之字形窄阶,窄得只能容个半只脚,上面长满了滑腻腻的青苔,好多地方都塌了,残破得不像样。一看就是前人留下的手笔,八成是汪家人干的。 “走这儿!”老史拍了板,“比爬绳子快,也省力气。” 我们没敢耽搁,一个跟一个,踏上了这条鬼门关。小顾打头,他稳当;我跟着;耗子第三;老史压阵。 这石阶真不是人走的,又湿又滑,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得拿脚趾头死死抠着那点儿石棱子。身子得紧贴着冰冷的崖壁,手也不敢乱抓,怕把风化的石头块子扒拉下去。每往下挪一步,心都提到嗓子眼。 等我们四个连滚带爬,踩到湖边那片硌脚的乱石滩上时,感觉腿肚子都转筋了。 小顾喘着气放下了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个黑色的,巴掌大的仪器,那玩意儿我没见过,上面有几个旋钮和一个小小的液晶屏,跟个高级点的寻呼机似的。 他拧开开关,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曲线和数字。 我的目光,则完全被那块桑塔纳轿车大小的黑色石头给吸住了。 就是它。 另一块“龙眼”。 跟被黄海拿走的那块碎片相比,眼前这块简直就是它祖宗。 魏景阳拿走那块具体多大现在不得而知了,但是已经能搅得天翻地覆,搞出“幽灵丝”那种要命的玩意儿。 那眼前这个大家伙,要是把它捅炸了,别说一个贵清山,我估摸着整个漳县都得跟着完蛋。 一想到这,我心里就一哆嗦。 林念郎那个小日本,还有他背后那个什么“大老板”,要的就是这玩意儿。 他们要是真拿到了,天知道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最好是渣渣都不要给他们,如果万一周主任那边没有找到人,为了水生和秀秀,只能想办法敲下来一块了……。 我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又开始抽着疼,小顾那一巴掌的劲儿还没过去。 可跟心里的疼比起来,这点皮肉伤算个屁。 “都别动,”小顾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异常清晰,“别靠近水边。” 他眼睛盯着手里的仪器,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劲,湖里面的能量读数高得离谱,比刚才那片粉雾区还要高几个数量级。” “啥叫数量级?”耗子缩了缩脖子,小声问我。 “意思就是,刚才那是拿脚踹你,现在这是拿火车撞你。”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耗子缩了缩脖子:“……那还是让火车先走吧,我不着急。” “水下有东西。”小顾举着仪器,对着湖面来回扫了扫,“很深,结构很规整,是人造的。” 人造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赶紧把头灯的光力调到最大,拧成一道光柱,学着小顾的样子朝湖里照过去。 这不照还好,一看之下,我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就全立起来了。 那幽蓝色的湖水清澈得吓人,我们的光柱笔直地射下去,能看到很深的地方。 就在那片幽蓝的湖底,影影绰绰的,能看到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 那不是天然的岩石,而是成片成片的的建筑! 虽然看不真切,但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些方方正正的轮廓,像是巨大的石台、断裂的石柱,还有层层叠叠的阶梯。 整个建筑群的风格古朴到了极点,透着一股子苍凉味道,绝对不是元朝汪家人能造出来的东西。 这些建筑就那么安静地沉在水底,像一座被淹没的远古死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从那座水下死城的各个角落里,延伸出无数条粗得像大腿一样的巨大链条。 这些链条材质不明,在幽蓝的水光下泛着暗沉的金属光泽,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汇集——湖中心的那座孤岛,或者说,是孤岛上那块巨大的“龙眼”陨石! 这哪里是什么湖心岛,这分明就是一座水下囚牢的塔尖! 这块巨大的“龙眼”,是被这些从湖底伸出的锁链给死死锁在这里的! “乖乖……这工程量,比修长城还他妈累人吧?”耗子咂了咂嘴,“就为了镇这么个破石头?这石头到底有啥好的,一个个上赶着送死?” “好东西。”我盯着那块石头,声音有点干,“它能影响‘气运’,还能让人长生,甚至能造出听话的死人军队。你说好不好?” 我把魏景阳那套说辞简单讲了一遍,耗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操,真的假的?那咱们还费个什么劲,直接搬一块回去,找个地方埋了,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你以为这是许愿池里的王八?”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看汪家人的下场,再想想杨展和刘世珩的结局。这玩意儿就跟你去录像厅租的那种带子一样,看着刺激,看多了,人就废了。咱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死的,都把脑子放清醒点。” 提到救人,我们四个都沉默了。 眼前的景象再怎么震撼,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们必须到那座岛上去,想办法从那块大得吓人的“龙眼”上,搞一块碎片下来。 可怎么过去? 这湖面看着平静,可小顾的仪器不会说谎,加上湖底那座诡异的死城和那些锁链,谁敢保证这水里没养着什么几百上千年的老怪物? 就这么游过去,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绕不过去。”小顾收起了仪器,言简意赅地得出结论,“这个空洞的岩壁几乎是垂直的,没有落脚点。唯一的路,就是从湖上过。” “从湖上过?咋过?咱又不是水上漂。”耗子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 小顾没说话,他从背包里掏出上次过瀑布用过的折叠弩和钢丝绳。 “我先过去,探探路。”小顾检查了一下绳结,话说得跟出门买菜一样轻松,“你们在这儿等着,没有我的信号,谁也别动。” “不行!”我和老史几乎同时开口。 “太冒险了。”老史皱着眉,“那岛上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你一个人过去,万一有事,我们连个接应都没有。” 我也点头:“没错,万一你吊在半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水里再蹿出个东西来,咱哥儿几个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喂王八了。” “没有别的办法。”小顾的眼神冷得像块冰,“这是唯一的路径。时间不多了,境外那伙人的后援随时可能到。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谁说没有?”耗子忽然一拍大腿,从地上蹦了起来,“咱们可以搞个船过去啊!” “船?你上哪儿给我变艘船出来?”我瞥了他一眼。 “嘿,教授,你这就小看你耗子哥的专业了。”耗子一脸神秘地从他那破烂的背包里掏出几大张防水布,还有一卷宽胶带,“咱们没船,但咱们可以自己造一个筏子啊!” 他指了指我们来时那条螺旋坡道旁边散落的一些烂木头,看样子是以前汪家人施工时留下的。 “把那些木头用绳子捆一块儿,外面再包上两层防水布,拿胶带封死,不就是个简易的筏子吗?虽然丑了点,但只要不漏水,把咱们四个全装下去都够呛,运两个人加点装备过去,绝对没问题!” 我看着耗子,这小子平时看着不着调,关键时候,这工兵连练出来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 老史也点了点头:“这个法子稳妥一点。” 小顾看了看耗子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远处那片死寂的湖面,沉默了几秒钟,最终还是点了头:“可以。但速度要快。” 说干就干。 耗子是总设计师兼技术指导,我和老史负责当苦力。 我们把附近能找到的,相对结实的木头全都拖了过来,挑拣出几根最粗的当主梁,剩下的当横档,用背包里所有能用的绳子,包括我们自己的鞋带,把它们死死地捆扎成一个木排的雏形。 这活儿看着简单,干起来要人命。 我们几个身上都有伤,每搬一根木头,每拉紧一下绳子,伤口都跟撒了盐一样疼。 耗子的肚子被小顾踹了一脚,一弯腰就龇牙咧嘴。 我那半边脸还肿着,说话都漏风。 老史的脖子上还留着一道清晰的红印,他倒是屁都没放一个,只是动作明显比平时慢了半拍。 小顾也没闲着,他拿着军用匕首,把木头上那些扎人的毛刺和枝杈都削平了,然后帮着我们一起用防水布把整个木排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 最后,耗子拿出他宝贝似的宽胶带,把所有接缝和边角都结结实实地糊了个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折腾了快一个小时,一个长得像个大号棺材板,丑得没法看的筏子,总算是造好了。 “齐活儿!”耗子拍了拍手上的灰,一脸的得意,“别看它长得磕碜,绝对结实。当年在部队抗洪抢险,比这还破的筏子我们都扎过。” 我们四个围着这个“棺材板”,心里都有点没底。 就靠这么个玩意儿,横渡这片不知道藏了多少凶险的“冥湖”? “谁先上?”我问。 这又是个问题。 筏子太小,一次肯定过不去四个人。 得分批。 第一批过去的人,无疑是风险最大的。 “我跟小顾先过去。”老史站了出来,把工兵铲往地上一插,声音沉稳,“我力气大,能划船。小顾懂技术,能应付突发情况。你们俩留在后面接应。” 小顾没反对。 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不行!要去也是我跟史哥去!”耗子急了,“那小日本绑的是我媳妇!这头一阵,必须我来冲!” “你冲个屁!”我一把拉住他,“你那两下子,过去是帮忙还是添乱?老实在后面待着!你忘了秀秀还在家等你吗?你要是折在这儿,我们他妈怎么跟她交代?” 耗子被我一句话给噎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听老陈的。”老史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在这儿,看好绳子,就是最大的帮忙。我们过去,把那块破石头给请下来,然后一起回家。” 最后,就这么定了。 老史和小顾上筏子,我和耗子在岸上负责放绳子,以防筏子被水里什么东西给拖走。 我们合力把那丑陋的筏子推到水边。 水很冷,刺骨的冷,仅仅是把筏子推下水的瞬间,那股寒气就顺着我的裤腿往上钻。 老史和小顾检查了一下装备,跨上了筏子。 那筏子晃悠了两下,吃水很浅,稳稳地浮在了水面上。 看来耗子的手艺确实没白学。 老史找了根长木棍当船桨,小顾则半跪在筏子前端,一只手拿着头灯照着前方,另一只手把那手弩紧紧的拿在手里。 “放绳。”老史回头对我们说。 我跟耗子慢慢地把手里的绳子放出去。 筏子缓缓地,无声地向湖中心那座被幽蓝光芒笼罩的孤岛漂去。 整个地下空洞里,只有木棍划过水面那轻微的“哗啦”声。 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盯着那片平静的蓝色湖面,生怕下一秒,就会从里面蹿出个什么血盆大口。 筏子离岸边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老史和小顾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我和耗子手里的绳子越放越长,也越来越沉。 忽然,耗子“咦”了一声。 “怎么了?”我心里一紧。 “教授,你觉不觉得……这水……好像在动?” 我赶紧低头看去。 只见我们脚边的湖水,原本平得像镜子一样的湖面,不知何时,开始出现了一圈一圈,极其细微的涟漪。 与此同时,小顾和老史的筏子,猛地在湖中央停住了。 我看到小顾的头灯光柱疯狂地在水面上晃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拉!”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就传来了小顾那急促又冰冷的吼声! “快拉!” 我和耗子魂都快吓飞了,也顾不上多想,两个人使出吃奶的力气,疯了一样往回拽绳子。 可那绳子就像是在另一头拴了一座山,沉重无比,我们俩的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绳子却纹丝不动! “操!卡住了!”耗子急得满头大汗,手上青筋暴起。 就在这时,我看到湖中央的筏子下面,那片幽蓝的水光猛地一暗。 一个巨大无比的,比筏子还要大上好几倍的黑色阴影,正从湖底缓缓地……上浮!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章 三方夺宝 我和耗子两个人跟拔河似的,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脚后跟在碎石滩上都快磨出火星子了,那绳子却跟焊死在湖里一样,纹丝不动。 “操!教授,拽不动啊!底下挂着龙王爷了?”耗子脸憋得通红,脖子上青筋一根根全蹦了出来。 我没空搭理他,眼睛死死盯着湖中心。 筏子下面那团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已经不是什么影子了,就是个活物。 那玩意儿没有完全浮上来,只是拱起了一段脊背,像一截黑色火车车厢,上面布满了巴掌大的鳞甲,在幽蓝的水光下泛着一种又湿又冷的光。 “哗啦”一声巨响,那“火车车厢”猛地一甩,一条比水桶还粗的巨尾搅动湖水,凭空就造出了一个大漩涡。 我们那用防水布和破木头扎成的“棺材板”,在漩涡里就跟个陀螺一样,疯狂地打着转。 老史和小顾在上面根本站不稳,只能死死趴在筏子上,任由那筏子被拖着往漩涡中心滑。 “拉!快他妈拉啊!”我冲着耗子吼,嗓子都喊劈了。 我们俩把绳子在腰上绕了两圈,整个人往后仰,几乎躺在了地上,用全身的重量跟水里那东西死磕。 绳子被绷得笔直,发出了“咯吱咯吱”快要断裂的呻吟。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寂静的洞穴里,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声枪响。 “砰!” 那声音干脆、利落,回音在巨大的洞窟里来回冲撞,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第一反应是完了,水里那东西还会使枪? 可紧接着我就感觉腰上一松,整个人带着绳子向后滚了出去,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一块石头上,疼得我眼前直冒金星。 我手里的绳子断了。 不是被拽断的,是被子弹打断的。 “我操!谁他妈放冷枪!”耗子也摔了个四脚朝天,他反应比我快,手脚并用地就往旁边一块大石头后面爬。 我也顾不上后脑勺的疼,连滚带爬地跟着他躲了过去。 刚藏好身子,又是“砰砰”两枪,子弹打在我们刚才趴着的地方,碎石“噗噗”乱飞。 这他妈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探出半个脑袋,顺着枪响的方向看过去。 在我们斜对面大概五十米远的一片乱石滩后面,站起来四个人影。 他们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跟叫花子没啥区别,脸上身上全是泥和血,看着比我们还狼狈。 可他们手里端着的家伙却一点不含糊,都是黑乎乎的自动步枪,枪口正冒着青烟。 领头的是个熟人,脸上有一道从眼角斜着劈到嘴角的刀疤,是老安,大老板的人,他们居然也摸到这儿来了。 这帮孙子,估计是看我们快把筏子拉回来了,想趁火打劫,干脆一枪把绳子打断,让我们谁也别想过去。 “教授,那边!”耗子捅了我一下,压着嗓子喊。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心里顿时又凉了半截。 在另一侧的一个洞口阴影里,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五个人。 这伙人跟刀疤脸那帮残兵败将完全是两个画风,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作战服,脸上蒙着面罩,行动起来跟猫一样,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每个人都背着战术背包,手里提着短小的冲锋枪,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专业队伍。 领头那人没蒙脸,是个神色阴鸷的中年男人,眼神像鹰,还有一个也没有蒙面,就是那个当初假装被S&R那帮人抓住的那个人。 那这帮神仙又是什么来路啊? 看这架势,比小日本那个林念郎的队伍只强不弱。 一下子,这湖边就凑齐了三拨人。 我们和耗子,老安那伙人,还有这帮神秘的灰衣人,谁也不敢动,就这么僵住了。 湖里的水怪因为枪声,也暂时停下了攻击,沉到了水下,只留下那个巨大的漩涡还在缓缓旋转。 老史和小顾的筏子失去了绳子的牵引,被困在漩涡边缘,离湖心岛不远不近,成了个活靶子,上不去也下不来,处境危险。 这下可真是热闹了,跟赶集似的。 三方人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耗着,谁都想上岛拿那块大石头,谁也怕自己一动,就成了另外两拨人的靶子,更怕把水里那个大家伙再给招出来。 “怎么办?教授,咱们现在是等死,还是冲出去跟他们拼了?”耗子手心里全是汗,紧紧攥着那把工兵铲。 “拼个屁,”我骂了一句,“你拿工兵铲去跟人家的枪拼?你以为你是拼命三郎啊?老实趴着,看看情况再说。” 就在我们这边趴着不敢动的时候,湖里的局势又变了。 小顾在筏子上,冲老史比了个手势,那意思我没看懂,但老史立刻就明白了。 他捡起那根当船桨的木棍,不再试图往回划,而是调转方向,用尽全力朝着湖心岛划过去! 他们这是要强行登岛! 这一下,平衡彻底被打破了。 刀疤脸那边反应最快,他大吼一声,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弹“突突突”地打向那帮灰衣人,想先压制住他们,毕竟,我们看着是最好欺负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帮灰衣人也立刻还击,枪声响成一片。 他们分出两个人跟刀疤脸那伙人对射,另外有两个人动作飞快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压缩包裹,一拉绳子,“嗤”的一声,一条小小的充气艇瞬间就成型了。 我靠,这帮人准备得也太充分了,连这玩意儿都带来了。 枪声、喊声,在这死寂的洞穴里炸开了锅,彻底把水里那位爷给惹毛了。 湖面的漩涡猛地加速,紧接着,“哗啦”一声,那条覆盖着黑色鳞甲的巨尾再次破水而出,像一根巨大的钢鞭,带着风声,不偏不倚,正好抽在那条刚刚成型的充气艇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充气艇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连带着旁边两个灰衣人一起被抽飞了出去,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掉进水里,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巨尾一击得手,还不罢休,又横着一扫,掀起三四米高的巨浪,狠狠拍向老史和小顾的筏子。 那“棺材板”在浪头里被抛起又落下,眼看就要翻了。 连刀疤脸他们所在的岸边都受到了波及,一个倒霉蛋离水边太近,被浪头卷了一下,脚下一滑就摔进了湖里。 他刚扑腾了两下,水下黑影一闪,那人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拽了下去,连个水花都没剩下。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我跟耗子趴在石头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我死死盯着湖心岛和那水怪的动作,脑子里乱糟糟的,拼命想找条活路。 就在这片混乱里,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细节。 湖心岛上那块桑塔纳大小的黑色“龙眼”,光芒很微弱,远没有当初那块碎片强,而且总是一闪即逝,表面上也布满了裂缝。 就在刚才,其中一道比较大的裂缝里,有幽蓝色的光芒闪了一下。 而就在那光芒闪烁的一瞬间,水里那大家伙搅动水浪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停顿,甚至还往后缩了一下。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一把抓住耗子的胳膊,压着嗓子低吼:“耗子,那长虫怕光!怕龙眼石头上的光!它不是守护那玩意的,它是被镇在这里守门的!” “啥?教授你说啥?”耗子被我摇得七荤八素。 我没时间跟他解释,情况万分危急,老史和小顾的筏子随时都可能完蛋。 我没法大声喊,隔着几十米的枪林弹雨和水浪声,喊了也听不见。 我急中生智,从包里摸出那只强光手电,拧到最亮,对着湖心岛上那块大黑石头就照了过去。 我用光柱在那块石头上反复晃动,特意在刚才闪过光的那道裂缝上停了几秒,然后猛地把光柱移向水里那条正在肆虐的巨尾。 我希望小顾能明白我的意思,用光去刺激那怪物。 筏子上的小顾确实看到了我的信号,但他好像理解错了。 他那张被风镜和面罩遮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立刻就有了动作。 在筏子被下一个浪头掀得几乎垂直于水面,眼看就要把他们俩扣进水里的千钧一发之际,小顾单膝跪地,稳住身形,端起了手里那把一直没用的折叠弩。 他瞄准的,不是水里的怪物,而是我刚才用手电照过的那道裂缝! “别……”这个字卡在我喉咙里,我知道喊出来也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弩箭离弦而去。 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弩箭带着破空之声,越过十几米的湖面,精准地钉进了那道裂缝里。 “咔嚓!” 一声脆响,在这枪声和水声交织的混乱中,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炸开。 被弩箭命中的地方,一大片黑色的,像石笋一样的岩石外壳,应声剥落。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强烈到刺眼的幽蓝色光芒,从那缺口里喷薄而出! 那光芒跟之前湖水里那种阴冷的幽蓝完全不同,它纯粹、耀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势,所有还活着的人,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停滞,仿佛连灵魂都被那瑰丽而诡异的光摄住了。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那桑塔那大小的黑色巨石,根本就不是“龙眼”的本体,只是一层厚厚的、用来包裹和封印它的岩壳! 真正的“龙眼”,就藏在这岩壳里面,千万年的时光,让包裹它的岩壳出现了裂缝,这才偶尔有微光透出。 现在,被小顾一箭射破了外壳,这块能量高度凝聚的核心,把它最纯粹、最原始的光芒,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 那道强烈的蓝色光柱,就像一把灼热的利剑,瞬间穿透了幽暗的湖水,不偏不倚,正好照在了那水怪的身上。 “——嘶!!!” 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水下传来。 那声音混合着痛苦和恐惧,刺得我耳膜针扎一样疼。 水里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痉挛、翻滚,搅得整个湖面都快沸腾了。 它像是被泼了满身的浓硫酸,疯狂地扭动着,巨大的尾巴胡乱拍打着水面,然后以一种连滚带爬的惊人速度,头也不回地朝着湖底深处逃去。 那样子,仿佛见到了天敌,对那光芒畏惧到了极点。 水怪一跑,湖面上的风浪和漩涡立刻就平息了下来。 老史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用木棍拼命地在水里一撑,筏子猛地向前冲出,终于“咚”的一声,撞上了湖心岛的黑色礁石。 他和早就准备好的小顾两个人,连滚带爬地从筏子上跳了下去,踉踉跄跄地站稳了脚跟。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那帮一直被刀疤脸火力压制的灰衣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 水怪被逼退,刀疤脸那伙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了神,灰衣人剩下的三个人,划着另一艘备用的充气艇,也成功地冲上了湖心岛的另一侧。 我和耗子趴在冰冷的石头后面,心脏“怦怦”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湖心岛上,那被小顾一箭射破的巨石缺口处,散发着不稳定,却强烈到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老史和小顾刚从筏子上滚落,浑身湿透,枪口还滴着水,正警惕地盯着对面。 另一侧,三个灰衣人也敏捷地踏上了黑色的礁石,手中的微冲瞬间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岛上,两伙人,隔着那块正在包裹着龙眼的巨石,隔着那妖异的光芒,僵持住了。 枪口,都死死地瞄准了对方。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章 都得死! 湖心岛上两拨人,隔着那块滋滋冒蓝光的石头,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先动。 气氛绷得像根马上就要断掉的琴弦,我甚至都能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擂鼓的声音。 老史和小顾两个人浑身往下淌水,就地找了块黑礁石当掩体,老史手中的枪,小顾的手弩稳稳地对着那几个灰衣人。 对面那帮孙子也一样,三杆黑洞洞的微冲指着这边,就差谁先手抖一下,这小岛立马就得变成个血肉磨坊。 我和耗子趴在岸边的石头缝里,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斜对面刀疤脸老安那伙残兵败将,虽然刚才被水怪收拾了两个,可剩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岛上,明显是在等一个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这他奶奶的! 三家斗地主,我和耗子连张牌都摸不着,只能在边上干瞅着。 “教授,这么干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耗子压着嗓子,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咱们再这么耗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耗着咋办?你冲出去?你那把工兵铲是开了光的还是咋的,能挡子弹?” “我操,我这不是着急吗!”耗子急得抓耳挠腮,脑袋在石头后面探进探出,活像个找不着洞的土拨鼠。 “他奶奶的,老子当兵那会儿,就没受过这窝囊气!有家伙不能使,有力气没处用,憋屈死我了!” 他一边骂,一边下意识地在自己那个破帆布包里掏摸。 忽然,他动作一顿,眼睛亮了一下,从包里摸出个黑乎乎的长条玩意儿。 “教授,你看这个行不?”他把那东西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管炸药,估计是压箱底的宝贝了。 “你疯了?”我一把按住他的手,“你想干啥?扔岛上去?那上面可有老史和小顾!你这是想把他们一块儿送上天,好图个团团圆圆?” “谁说要往岛上扔了!”耗子脖子一梗,压低声音说,“你看啊,教授。现在岛上那两拨人是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谁也不敢动。岸上刀疤脸那伙人想当黄雀。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把谁炸死,是把这潭死水给搅浑了!越浑越好!” 他说着,指了指刀疤脸那伙人和那帮灰衣人之间的一片湖面:“我就往那儿扔!不求炸死人,就听个响!这一响,保管把所有人都吓一跳。他们一乱,咱们就有机会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小子平时看着不着四六,关键时候这脑子转得倒是不慢。 这法子听着糙,可眼下这局面,糙办法说不定就是好办法,这叫乱中取栗。 “你他妈可扔准点,”我咬着牙说,“要是偏了,把水里那条长虫再给招上来,咱们今天就都别走了,留在这儿给它当夜宵。” “放心吧,教授!我当年在部队里扔手榴弹,那可是全排第一!”耗子拍着胸脯,一脸骄傲。 他深吸一口气,拧开那管炸药的引信,嘴里数着:“一、二、三!”猛地从石头后面蹿起来半个身子,抡圆了胳膊,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那管“黑火腿”朝着预定的水面就扔了出去。 那玩意儿在空中划出一道不怎么优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连个像样的水花都没溅起来。 刀疤脸和那帮灰衣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了一下,好几支枪口“唰”地一下就朝我们这边指了过来。 我心里大骂耗子这个王八蛋,这要是没响,咱们俩就得先被人家打成筛子。 “轰”的一声闷响,从水下传了出来。 那声音跟过年放的二踢脚差不多,可在这寂静幽深的地下洞窟里,却被放大了无数倍,回音“嗡嗡”作响。 爆炸点掀起一道一人多高的浪花,水面上顿时跟开了锅似的,咕嘟咕嘟冒着泡。 这一炸,效果立竿见影。 岛上对峙的两拨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惊得都是一哆嗦,手里的枪明显晃了一下。 而真正的麻烦,来自水下。 那被“龙眼”核心光芒逼退到深水区的蛰龙,本就焦躁不安,耗子这一炸,虽然离它还有段距离,但那水下的冲击波和巨响,无疑是往一锅滚油里浇了一勺凉水,彻底把它给点着了。 “吼——!” 一声愤怒的咆哮,从湖底深处传来,整个湖面都开始剧烈震动。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深水区冲了上来。 它这次学聪明了,远远地避开了湖心岛那片让它感到恐惧的光芒区域,转而将满腔的怒火,全都倾泻向了离它最近的、位于岸边的刀疤脸那伙人! “哗啦!” 巨尾猛地破水而出,带着一股腥臭的狂风,狠狠地抽向刀疤脸他们藏身的乱石滩。 “小心!”老安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一个倒霉蛋反应慢了半拍,直接被那巨尾扫中,“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撞在岩壁上,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动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刀疤脸彻底乱了阵脚,两人手里的自动步枪对着水里疯狂扫射,子弹打在坚硬的鳞甲上,“叮叮当当”地乱响,除了溅起一串串火星子,根本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岸上这边的平衡,被耗子这根“搅屎棍”给彻底打破了。 而湖心岛上,那帮灰衣人的头儿,那个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反应快得不像人。 就在岸边乱成一锅粥的瞬间,他立刻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根本没去看岸上的混战,而是对身边两个手下打了个极其简洁的手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动手,缠住他们! 那两个灰衣人像是早就等着这个命令,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老史和小顾扑了过去。 一时间,小小的湖心岛上枪声大作,子弹在黑色的礁石间乱飞,迸射出簇簇火花。 老史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他怒吼一声,不退反进,整个人像头蛮牛一样,迎着一个灰衣人就撞了上去。那灰衣人显然没料到他这么悍不畏死,被撞得一个趔趄,两人顿时滚打在了一起,开始了最原始的近身肉搏。老史的体力本来就消耗得七七八八,身上还有伤,这一下纯粹是凭着一股狠劲在硬撑。 小顾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他对上了另一个灰衣人,两人都是使家伙的好手,一边用礁石作掩护对射,一边不断变换位置。小顾的弩箭虽然精准,但上弦速度太慢,面对对方泼水般的冲锋枪火力,一时间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一条胳膊上,又添了一道被子弹擦过的血口子。 而那个领头的阴鸷男,则完全无视了身边的战斗。他一个箭步冲到那块破了个口子的巨石前,从战术背包里掏出一个看着像撬棍又像凿子的古怪工具,对着小顾用弩箭射出的那个缺口,就开始手脚麻利地撬了起来。 那幽蓝色的光芒从缺口里喷涌而出,照得他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色。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似乎在强忍着某种巨大的精神压迫和生理上的恶心眩晕,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减慢,反而更加用力。 “咔啦……咔啦……” 随着他的动作,大块大块黑色的岩壳被他撬了下来,缺口越来越大。终于,里面的东西完全暴露出来——那是一个约莫婴儿头大小的物体,通体流转着凝实而妖异的幽蓝光芒,仿佛有液态的光在其中蠕动,散发出的能量感,远比之前隔着石壳时强烈十倍! 阴鸷男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和贪婪,他迅速扔掉工具,双手小心翼翼地探入缺口,屏住呼吸,强忍着那几乎要让他呕吐和昏厥的强烈不适,将那块发光的核心,稳稳地取了出来。 紧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从腰间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特制金属盒子,将龙眼核心放入其中,猛地合上盒盖! “咔哒”一声轻响。 盒盖合拢的瞬间,那令人心悸的强烈光芒和无处不在的恐怖压迫感骤然消失!所有人都感觉身上那无形的重压随之一轻。 东西到手,阴鸷男脸上闪过一丝得色,他毫不犹豫地对着两名手下厉声下令:“解决他们,准备撤离!” 两名灰衣人听到命令,攻势瞬间变得更加凶猛。 老史本就体力不支,此刻更是独木难支,被打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险象环生。小顾也被另一人死死缠住,对方子弹泼水般打来,将他压制在一块礁石后,难以脱身。 就在此时,那名没有蒙面、曾伪装被S&R抓住的灰衣人,在接到指令后,非但没有加紧攻击小顾,反而毫无征兆地调转枪口,直扑阴鸷男的后心!他的目标,赫然是那个刚刚装入龙眼的金属盒子! 小顾的战斗直觉强得可怕。几乎就在那叛徒调转枪口的同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从礁石后探身,手中的折叠弩闪电般抬起,一箭射向阴鸷男拿着盒子的手! 阴鸷男不愧是首领,反应快得惊人。背后风声乍响,他察觉不对,侧身急闪,弩箭“嗤”的一声,擦着他的手腕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阴鸷男吃痛,“你找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表情,从腰间拔出一把军用匕首,反手就朝那叛徒捅了过去。 那叛徒似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身形一矮,躲开攻击,手里的微冲再次开火,两人瞬间斗成了一团。 一瞬间,他陷入了 “叛徒”与小顾的前后夹击之中! 岛上的形势瞬间变为:老史 VS 一名灰衣人;阴鸷男 VS 小顾 + 灰衣人叛徒。 阴鸷男的身手远超预估,即便以一敌二,依旧不落下风。他招式狠辣,经验老道,反而将带伤的小顾和有所顾忌的叛徒逼得节节败退。 另一边,老史面对那名灰衣人的疯狂进攻,已是强弩之末。他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几乎是在凭意志力硬抗,被打得在地上翻滚躲避,极为狼狈,但他依旧死死缠住对手,为小顾那边创造着渺茫的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和耗子在岸边看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急得满头大汗,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教授,咋办啊!老史快不行了!”耗子攥着工兵铲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闭嘴!看!”我吼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岛上。 战局的转折,就在一瞬间。 那个叛变的灰衣人,显然也不是阴鸷男的对手,被逼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匕首捅个对穿。 就在这生死关头,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硬是用自己的左肩,迎上了阴鸷男那致命的一刀。 “噗嗤!” 匕首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肩胛骨,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那叛徒疼得脸都扭曲了,却不退反进,死死地用身体卡住了阴鸷男持刀的手臂,同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血喷在阴鸷男的脸上,用嘶哑的嗓子对小顾吼道:“动手!” 小顾没有错过这用命换来的机会,闪电般突进,用手刀猛击阴鸷男刚才受伤的手腕关节处。 阴鸷男吃痛,盒子脱手! 小顾一把将那金属盒子抄在手里。 龙眼易主!阴鸷男怒极,想要抢夺,却被重伤的叛徒死死拖住。老史见状,爆发出最后力气摆脱对手。 “走!” 小顾挣扎着爬起来,对老史和那个叛徒吼道。 三人此刻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临时组合,谁也没多说一句话,踉踉跄跄地冲向灰衣人留在岸边的备用充气艇。 阴鸷男和他最后一个手下,紧追不舍。 三人刚跳上充气艇,阴鸷男和他那名手下也跟着跳了上来,小小的充气艇猛地向下一沉。 也就在这时,湖心那块被撬空了核心的巨大岩壳,忽然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紧接着,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怒吼,从湖底最深处猛地爆发出来!伴随着的,是阵阵如同巨型铁索被一根根崩断的“哐啷”巨响! 整个地下湖,瞬间彻底沸腾! “先出去!不然都得死!”阴鸷男看着沸腾的湖面,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对着小顾他们嘶吼道。 不用他说,船上五个人,敌人、朋友、叛徒,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两个人拿起船桨,疯狂的在水里划着,没有桨的也把半截胳膊塞进水里拼命搅动。 身后,那条蛰龙庞大的身躯已经狠狠地撞上了湖心岛,黑色的礁石如同饼干一样崩裂、粉碎,滔天的巨浪朝着皮艇这边席卷而来。 “快!快啊!”耗子在岸边声嘶力竭地朝着湖里喊。 那艘小小的充气艇,在巨浪中像一片无助的叶子,歪歪斜斜地冲破了浪头,朝着我们所在的岸边,艰难地驶来。 我看着船上老史那几乎要断掉的手臂,看着小顾怀里那个隔绝了光芒的盒子,看着阴鸷男、叛徒、还有另一个灰衣人那三张分不清是敌是友的脸,又看了看他们身后那片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混乱。 东西,是拿到了,可这鬼地方,我们他妈的要怎么才能活着出去?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夺路狂奔 那艘破充气艇就跟个喝醉了酒的醉汉,歪歪扭扭地撞上了岸边,艇上的人一个个东倒西歪,活像刚从滚筒洗衣机里捞出来。 我跟耗子连滚带爬地凑过去,想把老史和小顾先拉上来。 老史靠在船帮上,半边身子都是血,胳膊软塌塌地垂着,也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 小顾倒是还抱着他那个宝贝铁盒子,可脸色白得跟墙皮似的,嘴唇发青。 那个叛变的灰衣人,肩膀上一个血窟窿,正往外冒着热气,眼瞅着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剩下的,就是那个眼神阴得能拧出水的头儿,和他最后一个手下。 这两孙子虽然也狼狈,可手里的家伙却攥得死死的,枪口有意无意地就对着小顾怀里的盒子。 这他奶奶的。 我跟耗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个意思:完犊子了。 这会儿别说抢东西了,人家一抬手,就能把我们俩送去跟阎王爷喝茶。 “先……先上来再说。”我干着嗓子说,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那阴鸷男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就在气氛剑拔弩张,谁也不敢先喘口大气的时候,侧面的乱石堆后面,猛地爆出一串枪火! “哒哒哒哒哒——!” 子弹跟不要钱似的泼了过来,打得我们脚边的石头“噗噗”作响,碎石屑子溅了我一脸。 我跟耗子想都没想,一脑袋就重新趴回了石头缝里。 “把东西交出来!谁也别想独吞!” 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传来,是刀疤脸老安! 这狗日的没被那条大长虫干死,反倒摸了过来,想在这儿捡现成的便宜! 他这是疯了,冲着我们这片地方一通猛扫。 充气艇上那几个人反应也是极快。 阴鸷男和他那手下几乎是同时翻身下船,找了块礁石当掩体,举枪就朝老安那边还击。 小顾也挣扎着举起手弩,可他伤得太重,胳膊抖得跟筛糠似的,半天也瞄不准。 老安和他最后一个手下在侧面疯狂扫射,阴鸷男和小顾他们在正面还击,我跟耗子被夹在中间,成了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子弹“嗖嗖”地从我们头皮上飞过去,我把脑袋死死地埋在胳膊里,心里把老安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问候了一遍。 “教授!这他妈的不是个事儿啊!”耗子在我旁边吼,声音都被枪声盖住了,“咱们得想个辙啊!” “想辙?你有什么辙?冲出去跟他们讲道理,说咱们是来扶贫的?”我一边骂,一边感觉屁股后面一阵发凉,一颗流弹擦着我的裤子就飞了过去。 就在我们这儿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整个洞窟,忽然地动山摇起来! 那条蛰龙彻底疯了!湖水跟烧开了一样剧烈翻腾,巨大的浪头一个接一个地拍向岸边。 紧接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头颅猛地探出水面,那两只灯笼大的眼睛里,已经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纯粹的、要将所有活物都撕成碎片的毁灭欲望! 更要命的是头顶! 整个洞窟的岩磨盘大的石头跟下饺子似的往下掉。 我们来时的那条之字形台阶,卡拉拉碎了一地。 这下彻底完了。 后有狂龙,侧有疯狗,前路断绝。 今天这地方,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乱葬岗。 枪声、咆哮声、岩石崩塌声混在一起,简直就是一曲末日交响乐。 就在这片混乱中,那个阴鸷男一边躲避着老安的子弹,一边朝着我们这边声嘶力竭地大喊: “跟着我!走密道!这是唯一活路!” 他用枪指了指我们侧后方的一处岩壁,应该就是他们进来的地方。 眼下这情况,已经容不得我多想了。 那条蛰龙已经开始朝岸边移动,巨大的身躯搅得整个地下湖都快翻过来了。 再犹豫十秒钟,我们都得被它当成点心一口吞了。 信他? 他是敌人。 不信他? 我们马上就得死。 这他妈根本就不是选择题,这是催命题。 我咬碎了后槽牙,扯着嗓子对所有人吼道:“跟他走!” 那阴鸷男见我点了头,二话不说,一猫腰,带着他那最后一个手下率先就钻进了那道裂缝。 小顾紧随其后,一只手死死抱着那个金属盒子。 老史也顾不上自己的伤,连拖带拽地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叛徒也给拖了进去。 “耗子!走!”我吼了一声,推了他一把。 “教授你先走!”耗子梗着脖子。 “少他妈废话!快滚!”我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进了裂缝。 我最后一个钻进去,刚进去半个身子,就感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条蛰龙的血盆大口,离我刚才站的地方,已经不足十米远了。 那裂缝后面,是一条天然形成的溶洞隧道,里面又窄又滑,脚下是湍急的水流,深的地方能没过膝盖,冰冷刺骨,头顶上还时不时有碎石掉下来。 我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逃亡队伍,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死亡通道里狂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阴鸷男和他手下在最前面开路,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有些了解,总能避开一些危险的暗流和坑洞。 小顾、老史和那个叛徒在中间,我和耗子垫后。 刚跑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老安那疯狗一样的叫骂声。 “跑不了!你们都跑不了!都得死在这儿!” 伴随着叫骂,枪声再次响起。 “哒哒哒”的子弹打在狭窄的隧道岩壁上,火星子四溅,跳弹“嗖嗖”乱飞。 “我操他姥姥!”耗子一边跑一边骂,“这孙子是属王八的吗?咬上了就不松口了!” 隧道里漆黑一片,全靠几支战术手电筒那点微弱的光芒照明。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极限。 脚下要躲着湿滑的石头,身后要防着要命的子弹,头顶还要担心随时可能发生的塌方。 有好几次,拳头大的石头就擦着我的耳朵掉了下去,砸在水里,溅起冰冷的水花。 在这种地方,人的体力消耗得极快。 老史本就有伤,此刻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撑着。 我能清楚地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比破风箱好一点,但是不多。 跑过一个拐角,前面的阴鸷男忽然打了个手势,示意暂时停下。 枪声也暂时停了,估计是老安那疯狗在换弹匣。 趁着这宝贵的喘息机会,那个被老史架着的叛徒,忽然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凑到老史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什么。 我离得近,隐约听到了几个词:“盒子……信号……出去……快逃……” 老史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也听明白了,那盒子里他妈的有追踪器! 那阴鸷男的耳朵尖得跟驴似的,显然也听到了。 他猛地回头,眼中杀机毕露,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叛徒。 可没等他发作,老安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催命一样。 “走!”阴鸷男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只能压下杀心,继续带路。 又往前冲了一段,前方开阔起来,但路也变得更加险恶。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隘口,只有一人宽,左边是峭壁,右边就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暗河,河水翻滚着黑色的浪花,发出震耳的轰鸣。 只能贴着岩壁,一个一个地往过挪,老史、灰衣叛徒、耗子和我,我们四个人就被堵在了口子上。 就在这时,老安追了上来。 “我看你们还往哪儿跑!我活不了,那就都别活了!”老安的脸上满是疯狂的狞笑,眼看就要开枪。 那个一直被老史架着的灰衣人叛徒,忽然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猛地挣脱了老史的搀扶,回过身,像一头受伤的公牛,咆哮着就朝老安撞了过去! 老安显然没料到有个不怕死的会回头,被撞得一个趔趄。 “你他妈找死!”老安怒吼着,和那叛徒扭打在了一起。 那叛徒根本就不管自己身上的伤,他就是死死地抱住老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拖着他一起朝着旁边那深不见底的暗河倒去。 “操——!” 老安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声,两人在隘口边缘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双双坠入了那片翻滚的黑暗之中,瞬间就被激流吞没,连个泡都没冒。 他用自己的命,给我们清掉了最后一条追着不放的疯狗。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镇住了。 我看着那片黑暗的深渊,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这个人很可能是我们自己人,潜伏在灰衣人阵营那边,好不容易能回来了,唉!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操蛋。 前面不远处,隐隐传来了瀑布的轰鸣声,还能看到一点微弱的水光。 出口就在前面了。 在冲出瀑布前最后一段相对平缓的水道里,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那阴鸷男回过身,他没去看那深渊,也没去看我们,眼神冰冷地扫过小顾怀中那个铁盒子,最后落在我们剩下的几个人身上。 他留下一句:“外面再见分晓。” 所有人都明白,这短暂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一旦出去,我们马上就会从“盟友”,变回你死我活的敌人。 可眼下,谁也没有力气再动手了。 奔腾的水流裹挟着我们,冲向了那片光亮。 我只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就像被从一个巨大的水管里喷了出去,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深潭之中。 我挣扎着从水里冒出头,贪婪地呼吸着山林间带着草木清香的寒冷空气。 久违的天光刺得我眼睛一阵阵发疼,好半天才缓过来。 耗子就在我旁边,“哇哇”地往外吐着水,跟只上了岸的蛤蟆似的。 老史正把脱力的小顾往岸上拖,他那条胳膊不自然地耷拉着,显然是伤得不轻。 不远处,那阴鸷男也爬上了岸,正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 他那个手下也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的眼神,像两条毒蛇,死死地盯着我们这边,还有小顾怀里的盒子。 还没等喘匀这口气,岸边的树林里,就传来了一阵拉枪栓的“咔嚓”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 七八个穿着各色便装的汉子,从林子里钻了出来,把我们这几只刚出水的落汤鸡给团团围住。 这些人看着跟进山旅游的差不多,可他们手里的家伙,还有那站位的架势,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黑洞洞的枪口,稳稳地指着我们所有人。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四十来岁,表情严肃得像是刚参加完追悼会。 他从人群里走出来,目光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小顾抱着的那个盒子上。 他冷冷地开了口,“都跟我们走一趟!”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承诺 眼前这七八个汉子,一个个站得跟电线杆子似的,手里的家伙黑洞洞的,眼神锐利。 “都跟我们走一趟。” 领头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没起伏,跟念报纸似的。 小顾没说话,只是抱着他那个铁盒子,往后缩了缩。 老史扶着胳膊,靠在石头上喘粗气。 我和耗子,活像两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鹌鹑,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 反倒是那个阴鸷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居然还笑了一下。 “朋友,哪条道上的?报个万儿吧。这山里的东西,讲究个先来后到,我们兄弟几个折在里面不少人,你们就这么摘桃子,不合规矩吧?” 领头那汉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在他面前亮了一下,收回去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我离得远,就看见个金色的国徽,别的啥也没看清。 阴鸷男的脸当场就僵住了。 混江湖的,什么人都能惹,就一种人不能惹。 碰上他们,别说讲规矩,你连讲道理的资格都没有。 我一看这架势,心里反倒松快了一半。 总算是碰上组织了,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另一半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水生和秀秀还在林念郎那小日本手里,这事儿组织管不管? 怎么管? 耗子可没我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他满脑子都是他媳妇儿。 他往前抢了一步,红着眼睛就喊:“不行!这盒子不能给你们!我媳妇儿……我媳妇儿还等着这东西救命!” 他话音刚落,旁边两个汉子“哗啦”一下就围了上来,一个人伸手按住耗子的肩膀,另一个人手里的枪口,不偏不倚就顶在了他后腰上。 耗子浑身一僵,跟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同志,同志,误会,都是误会!”我赶紧打圆场,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这兄弟家里出了点事,急糊涂了。咱们有话好说,都是为国家做贡献嘛,你看我们这不刚从底下跟一帮坏分子殊死搏斗完,把这国宝给抢救出来嘛……” 那领头汉子根本不接我的茬,只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人立刻就要上来押我们。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变故发生了。 我们刚爬上来的那片山林侧面,猛地爆出一连串急促的枪声! “砰!砰!砰!” 不是冲锋枪那种“哒哒哒”的扫射,是短促的点射。 领头汉子这边的人反应快得不像话,几乎在枪响的瞬间,一半人就地找掩护,举枪还击,另一半人则迅速组成一个半圆形,把我们这几个“重点保护对象”和那个铁盒子死死护在中间。 一时间,这片刚安静了不到五分钟的河滩,又变成了战场。 子弹在石头和树干上“噗噗”作响,碎木屑和石粉末子乱飞。 我被一个汉子一把按倒在地,脑袋死死地压在冰冷的鹅卵石上,啃了一嘴的泥。 这他妈又是哪路神仙杀出来了? 混乱中,我用眼角余光瞥见,那个阴鸷男,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枪声吸引的当口,和他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猛地往地上一滚,顺手抄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用尽全力就朝着我们这边砸了过来! 他不是想砸人,他是想砸那个铁盒子! “保护好东西!”领头的汉子怒吼一声,一个侧步就挡在了小顾身前。 石头“咣当”一声砸在他后背上,他闷哼了一声,身子晃了晃,硬是没倒下。 就这么一耽搁,阴鸷男和他那手下已经像两条泥鳅,滑进了侧面的密林里,眨眼就没了踪影。 他跑之前,还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而且是解不开的死仇。 林子里的枪声也停了,显然那边是接应阴鸷男的,人一跑,他们也立马就撤了。 “一组追!二组三组,带人撤!”领头汉子捂着后背,声音里透着一股怒火。 我们几个,就像一群被缴了械的俘虏,被两个一组的汉子夹在中间,半推半搡地就往林子深处走。 耗子还想挣扎,被旁边的人用枪托不轻不重地在腰眼上顶了一下,立马就老实了。 进山容易出山难,何况我们个个带伤,被这帮人押着在山里走了整整两天,就在我感觉坚持不住的时候,穿过一片崎岖的林地,面前出现了一辆军绿色卡车。 老天爷啊,总算是走出来了,我感觉我把这辈子的路都走完了,来不及感慨,催促声便在耳边响起。 “上车!” 命令简单明了,不带一个多余的字。 我被人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爬上车厢。 耗子、老史、小顾也陆陆续续被赶了上来。 那个铁盒子,则被领头的汉子亲自抱着,上了前面的驾驶室。 车门“咣”的一声在身后关上,随即就是落锁的声音。 整个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和颠簸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车厢里死一样地寂静,只能听到卡车发动机沉闷的轰鸣。 耗子在黑暗里坐立不安,嘴里翻来覆去就念叨着“秀秀,秀秀……” 老史倒是沉得住气,一句话不说。 小顾也一样,可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不踏实。 “教授……咱们这是……这是去哪儿啊?”耗子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把东西拿走了,秀秀怎么办?水生怎么办?那小日本会杀了他们的!” 我摸索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试着去敲车厢壁,想跟外面的人说句话。 “同志!外面的同志!听得到吗?我有重要情况要汇报!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扯着嗓子喊。 车厢外毫无反应,只有发动机的轰鸣。 我又喊了几声,嗓子都快喊哑了,还是没人理我。 那种感觉,就像你掉进了一口深井,无论你怎么喊,外面的人都听不见,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想听。 这种无力感,比被那条蛰龙追着屁股跑还让人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 车门打开,刺眼的灯光照了进来,我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 我们被带下车,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像是废弃工厂的厂房里。 头顶是高高的钢梁,四周是斑驳的水泥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机油和尘土的味道。 我们四个人,被带到了四个不同的小房间里。 我进的那个房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一张铁桌子,两把椅子,头顶一盏没灯罩的白炽灯,亮得刺眼。 没过多久,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 不是在河滩上抓我们的那伙人,是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表情严肃,手里拿着个本子和笔。 “姓名。” “陈默。” “年龄。” “三十二。” “职业。” “……搞点小买卖。” 问话就这么开始了。 他们问得很细,从铁棺峡,到回龙沱,再到这次在贵清山地底下经历的所有事,巨细无靡。 他们似乎对那个叫灰衣人的组织,也就是阴鸷男那伙人特别感兴趣,反复盘问他们的装备、人数、还有那个叛徒最后说了什么。 我把能说的都说了,没半句假话。 到了这份上,撒谎没任何意义。 可每当我想把话题往水生和秀秀身上引的时候,他们就会打断我。 “这个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继续说下面的事。” 他们的语气永远那么平淡,那么程序化。 我终于火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说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的人还被绑着,命都快没了!你们就关心这些破石头烂泥的事儿?你们不救人,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对面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站起来,给我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 “陈默同志,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事情有轻重缓急,你的问题,组织上会考虑的。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考虑?等你们考虑完,我兄弟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我眼睛都红了,“我告诉你们,那伙小日本不是善茬,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要的是‘龙眼’!现在东西在你们手里,你们拿着东西去换人啊!” “坐下。”给我倒水那人语气稍微重了一点,“这不是菜市场买菜,可以讨价还价。林念郎的背后,牵扯到复杂的境外势力,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你的想象。我们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 我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他们说得对,我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被卷进来的倒霉蛋,一个懂点风水会看两句古文的古玩店小老板。 在这盘大棋里,我连个过河的卒子都算不上。 接下来的问话,我变得像个木偶,问一句,答一句。 脑子里浑浑噩噩,又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打开。 这次,走进来一个熟人。 是周主任。 他看起来比上次疲惫多了,眼袋很深,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冲那两个问话的人摆了摆手,两人立刻收起本子,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俩。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自己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盒推到我面前。 我摇了摇头。 “受苦了。”他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这次的事,你和你的同伴,功劳很大。”他缓缓吐出一口烟,“你们阻止了一件可能会造成巨大灾难的事件,也避免了‘龙眼’这种危险的东西,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我听着这些官样文章,心里一阵烦躁,忍不住打断他:“周主任,我不想听这些。我就想知道,我的人,什么时候能救回来?” 周主任沉默了片刻,把烟头在桌上的铁皮烟灰缸里按灭。 “林念郎跑了。”他说,“在我们的人包围之前,他就带着人质转移了,非常狡猾。我们暂时……失去了他的踪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 “暂时失去踪迹是什么意思?是找不到了吗?” “我们会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去找。”周主任看着我的眼睛,语气沉重,“我向你保证,只要他们还在国内,我们就一定能把他们挖出来。但是,这需要时间。” “时间?我他妈最缺的就是时间!”我再也控制不住,低吼起来,“他们随时都可能撕票!” “所以,我需要你的合作。”周主任的语气不容置疑,“从现在开始,你和郝志军,需要接受我们的‘保护性隔离’。一方面,是保证你们的安全,那个逃走的灰衣人,不会放过你们。另一方面,我们需要从你这里,了解更多关于‘龙眼’和那些古代秘闻的细节。这有助于我们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和一支笔,放在桌上。 “签了这份保密协议。从今往后,关于‘龙眼’的一切,你都不能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都不行。烂在肚子里。作为交换,我们会尽全力营救你的人。” 我看着那几张纸,上面的字密密麻麻,像一群蚂蚁。 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周主任的话说得很客气,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事情闹大了,已经不是你们这种小老百姓能掺和的了。 你们能囫囵个儿地活下来,就该烧高香了。 至于你们的家人朋友,我们“会”去救,什么时候救,怎么救,那就得看我们的安排了。 这就是一笔交易,一笔我根本没有资格讨价还价的交易。 我拿起笔,在那几张纸的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随后,我被带出了审讯室,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和耗子汇合了。 他眼圈通红,显然也经历了一场类似的谈话。 他看见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老陈,秀秀和水生……”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 说组织向我们保证了? 一个工作人员领着我们,走到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前,打开了门。 里面是个小套间,有两张床,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很干净,甚至可以说是窗明几净。 只是那窗户上,焊着比我指头还粗的钢筋。 我们俩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上了。 耗子瘫坐在床上,双眼发直,喃喃道:“教授,咱们……咱们这算是被关起来了吗?”我没回答,抬头看着那焊死的窗户,钢筋的阴影交叉落在脸上,跟笼子一样。 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了。 没有怪物的咆哮,没有要命的枪声,没有冰冷的河水。 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们拼了老命,把那要命的东西从地底下带了出来。 可现在,我们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 水生,秀秀……你们俩,又在哪儿啊?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章 有内奸 我和耗子被塞进那个小房间,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死。 整个世界,忽然就安静了。 没有怪物的咆哮,没有要命的枪声,没有冰冷的河水。 只有一片让人窒息的安静。 我俩像两袋被扔在墙角的破烂,半天没动弹。 我靠着墙,浑身上下的伤口跟约定好了似的,一处接一处地开始疼。 肋骨那儿像是断了,每次喘气都带着一股子铁锈味儿。 衣服早就成了布条,混着干掉的血和泥,硬邦邦地贴在身上。 这屋子不大,两张单人铁床,床板上铺着层薄薄的垫子,上面是军绿色的被褥,叠得豆腐块。 墙刷得雪白,一个带铁罩子的灯泡在头顶亮着,光线惨白。 “教授……咱们……咱们这算是被关起来了吗?”耗子终于开了腔,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双眼发直,愣愣地盯着那扇焊死的窗户。 关起来? 这词儿用得太客气了。 这跟坐牢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没给咱剃头,没发那身带条纹的号服。 我抬头看着那窗户,钢筋的阴影交叉落在脸上,跟个笼子没两样。 时间在这地方好像没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个钟头,也可能只过了十几分钟。 我的脑子像是被灌满了糨糊,一会儿是林念郎那张阴鸷的脸,一会儿是秀秀被他拿刀顶着脖子的画面,水生的吼声也反反复复在耳朵边上响。 “不行……我不能在这儿待着……”耗子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秀秀……秀秀还在他们手上!我得去找他们说清楚!东西是我们拿出来的,拿东西换人,天经地义!” 他疯了似的冲到铁门前,“咣咣咣”地用拳头砸门。 那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整个屋子都在嗡嗡响。 “开门!开门啊!你们这帮人讲不讲道理!我媳妇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他嘶吼着,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和绝望。 拳头砸在铁门上,很快就见了血,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一下比一下重。 我看得心烦意乱,刚想上去拉他,就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含混不清的动静。 好像也是拍墙的声音,但随即就停了。 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透过墙壁传了过来,有些模糊,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 “耗子!省点力气!别给人当枪使!” 是老史。 什么叫“别给人当枪使”? 这话里有话。 耗子也听见了,他砸门的动作一顿,回过头来,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一脸的茫然。 “老史他……他什么意思?” 我赶紧过去把他从门边拽开,把他按在床上,压低了声音说:“老史说得对,你这样闹有屁用?他们能放你出去?还是能把秀秀给你送回来?你这是跟谁俩置气呢?” 我一边说,一边借着安抚他的动作,身子不动声色地往老史那边发声的墙壁凑了凑。 墙是水泥的,冰凉。 我把耳朵贴上去,什么也听不见了。 可老史那句话,却在我脑子里转开了。 我们这些人,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 耗子这么一闹,在人家眼里,就是情绪失控,不稳定的表现。 可往深了想,会不会有人就等着我们闹,等着我们犯错? 耗子被我按着,不动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把脸埋在手里,呜呜地哭了起来,一个快三十的退伍兵,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他这一闹,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铁门上的小观察窗被拉开,一双眼睛在外面看了看,然后又关上了。 过了大概一袋烟的工夫,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铁门的锁“哗啦”一声被打开了。 进来两个人,一个就是之前在河滩上给我们上过课的领头汉子,另一个看着像个干部,戴着眼镜,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表情严肃。 “郝志军,陈默。”那干部开口了,声音平得像一张白纸,“你们的情绪很不稳定,尤其是你,郝志军。根据规定,我们需要对你们进行临时的精神状态评估。现在,跟我们走。” 耗子抬起头,红着眼还想说什么。 我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冲那干部挤出个笑:“领导,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兄弟就是一时想不开,家里出了事,您多担待。我们配合,绝对配合工作。” 那干部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转身就往外走。 我和耗子被一左一右地夹着,带出了房间。 走廊里灯火通明,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哨兵,面无表情,跟蜡像馆里搬出来的一样。 没走多远,旁边一个房间的门也开了,老史和小顾也被带了出来。 老史的胳膊重新用干净纱布包扎过了,脸色还是那么沉,看见我们,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顾那小子就更绝了,还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色作战服,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神在我和耗子身上扫了一下,就移开了,好像我们俩是他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们四个人,就这么被押着,穿过几条走廊,进了一个挂着“医务室”牌子的房间。 这医务室里一股子来苏水的味道,里面摆着几张铺着白床单的诊疗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年纪不小了,正在一个玻璃柜子前整理器械。 我们一进去,那个戴眼镜的干部就发话了:“医生,给他们几个处理一下伤口,再做个基本检查。他们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问题,你重点观察一下。” 说完,他就和那领头汉子站到了门口,像两尊门神。 耗子被安排在最角落的床上,他坐那儿不动,还是那副丢了魂的样子。 老史被医生叫过去,检查胳膊上的伤。 小顾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墙角,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我被那个干部指了指中间的床:“陈默,你,躺上去。” 我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这时候不是耍横的时候。 我老老实实地躺了上去,床单又凉又硬。 那医生走过来,拿着个听诊器,在我前胸后背听了半天。 那个戴眼镜的干部点了点头,居然亲自过来,站在我床边,煞有介事地拿着个本子,看样子是要做记录。 “陈教授,别紧张,就是例行检查。”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医生准备输液的器具。 就在这时,那个干部好像是没站稳,手里的文件夹“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纸张散了一地。 “哎呀,你看我这……”他嘴里嘟囔着,弯腰去捡。 他弯腰的瞬间,整个身子正好挡住了门口那两个门神的视线。 也就在这一刹那,他捡纸的手,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在我垂在床边的另一只手里飞快地塞了个什么东西。 那是个小纸团,硬硬的,有棱有角。 我心里猛地一跳,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我脸上没敢有任何变化,手也一动没动,就那么自然地垂着,手心慢慢合拢,把那个小纸团攥在了掌心。 整个过程,快得就像个错觉。 等他直起身子,把散落的纸张重新夹好,已经退后了一步,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医生,你继续。”他对那医生说。 我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手心里那个小小的纸团,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手心直冒汗。 医生拿着酒精棉球擦拭我的手背,准备扎针,冰凉的触感让我激灵了一下。 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这人是谁? 周主任的人?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给我递东西? 纸条上写了什么? 难道……难道事情有转机? 我不敢多想,也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眼看针头就要扎下来了,我捂着肚子,哼哼唧唧地开了口:“医生,不行了,我……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那医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门口的干部。 干部挥了挥手:“去吧,快去快回。” 一个警卫跟了过来,把我带到医务室角落的一个小卫生间门口,就停下了。 我推门进去,“咔”地一下就把门反锁了。 我靠在门上,先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才哆哆嗦嗦地摊开手掌。 那纸团已经被我的汗浸得有点软了。 我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几行用钢笔写的字,字迹很小,但很有力。 “人质安全,有内奸,配合演戏。” 短短九个字,我反复看了三遍,每个字都像炸雷一样在我脑子里响。 人质安全! 我一直悬着的心,猛地就落回了肚子里。 水生和秀秀没事!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可后面那几个字,又让我刚放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内奸? 配合演戏? 内奸是谁? 演给谁看? 演什么戏? 我的心脏狂跳,一半是后怕,一半是庆幸。 巨大的信息量让我一时有些眩晕,但我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纸条上没说计划,没说敌人,只给了我一个任务——演戏。 演一个情绪失控、担忧同伴安危、不顾一切的莽夫。 好,既然给了剧本,那我就得演好。 我得演得真,演得像,演到让那个藏在暗处的内奸都信以为真。 我来不及细想,这纸条是绝对不能留的。 我把它凑到嘴边,三两下嚼烂了,咽进肚子。 保险起见,我又拧开水龙头,把嘴漱了三遍,这才拉开门走了出去。 从卫生间一出来,我的状态立马就变了。 我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警卫,三两步冲到那个戴眼镜的干部面前,抓着他的领子,眼睛通红地吼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我的人呢?水生!秀秀!他们在哪儿?你们把东西拿走了,为什么不快去换人!” 我的情绪,是真的,也不是真的。 担心是真的,但这种失控的爆发,是演的。 我得演,还得演得像。 那干部被我抓着领子,有点错愕,但马上就沉下脸来:“陈默!你放手!你这是什么态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去你妈的态度!”我彻底豁出去了,一口唾沫就啐在他脸上,“老子问你人呢!连两个普通人都救不回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门口的两个门神反应过来,立刻冲上来,一人一边架住我的胳膊,想把我拖怒吼从角落传来。 是老史。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胳膊上的纱布渗出了血,他好像没感觉,几步就冲了过来。 他没有来拉我,而是一把将还在发愣的耗子拽了起来,推到我面前,然后他自己高大的身躯,看似无意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就这一步,我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他正好挡住了墙角上方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半球状的玩意儿——那是个监控探头。 这个动作太巧妙了,就像他只是想换个位置拉架。 我心里顿时雪亮。 老史看懂了! 我借着被两个警卫架住的力道,猛地“挣脱”了一下,扑到耗子身上,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兄弟!我对不起你啊!我对不起秀秀!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 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脸埋在耗子那破烂的衣服上,嘴唇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含混地说了三个字:“他们没事。” 耗子全身一僵。 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绷紧,和他急促起来的呼吸。 我不敢再多说,只能继续抱着他干嚎,演一个因为兄弟和兄弟媳妇儿被绑而彻底崩溃的怂包。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都干什么呢!” 一声断喝,周主任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个个都是一脸煞气。 他扫视了一圈屋里这乌烟瘴气的场面,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神冷得像冰。 “陈默,你长本事了?敢在这里撒野?” 架着我的两个警卫赶紧松手,立正站好。 我看着周主任,心里那点底气又足了些,因为那信息,只能是他传递给我的。 我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红着眼睛瞪着他:“周主任,你来得正好!我的人被小日本绑了,你们拿着东西,为什么不去救人?你们是不是想等他们撕票了,再去给他们收尸?” “放肆!”周主任一拍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都跳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们怎么做,需要你来教?林念郎是什么人?他背后是什么势力?你懂个屁!” 他的声音又大又严厉,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我就是个屁!”我梗着脖子吼回去,“可我这个屁也知道,我兄弟的命,我兄弟媳妇儿的命,比你们那破几把石头重要!你们要是不救,我自己去救!大不了老子再去找一块!” 周主任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哆嗦了:“你……你……好,好得很。” 他转头对那个戴眼镜的干部说:“看来他是还没清醒。把他们带回去,给我关起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说完,他死死地盯了我一眼。 我和耗子被两个警卫粗暴地拖出了医务室。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再次锁上。 回到了这个冰冷的双人囚室,耗子还处在巨大的冲击中,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问又不敢问。 我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墙角,又指了指耳朵。 他立刻就明白了,用力地点了点头,把所有的问题都咽回了肚子里。 水生和秀秀被救出来了,这个消息是支撑我走下去的力量,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把这场绝望的戏,演到落幕。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引蛇出洞 回到那个牢房,耗子虽然知道秀秀和水生是安全的,但一想到我们还在经历的这一切,情绪依旧有些低落。 他坐在床沿上,闷着头,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我心里却比他清明得多。 周主任派人秘密递来的纸条,像一把钥匙,把压在我胸口的大石头挪开了一半。 “人质安全,有内奸,配合演戏。” 周主任这老狐狸,做事滴水不漏。 他知道我这人,不见兔子不撒鹰,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大局”把自己搭进去。 这纸条,就是他给我吃的一颗定心丸。 “人质安全”这四个字比什么都强。 至于后面的,既是命令,也是考验了。 我冲耗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墙角,再指了指耳朵。 他愣了一下,随即会意,用力点了点头,把那些想问又不敢问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小子,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部队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纪律性是刻在骨子里的。 房间里又陷入了寂静,只有头顶那盏白炽灯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我靠在墙上,肋骨那儿火辣辣地疼。 现在,我得演。 演一个彻彻底底的绝望者,一个被逼到墙角的疯子。 我得演得真,演得像,演到让那个藏在暗处的内奸相信我依然不知道秀秀和水生已经被救,还是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我开始绝食。 第一天,送来的饭菜有大白馒头和炒土豆丝。 那馒头蒸得暄软,冒着热气,土豆丝也油光锃亮。 我一口没动。 看守是个面生的年轻小伙子,他放下饭盒,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只是把头扭向墙壁,背对着他。 小伙子见我这样,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旁边愣愣发呆的耗子,摇了摇头,走了。 耗子看到我这样,急了。 他挪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教授,你……你这是干啥咧?不吃饭咋行?你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啊!” 我没搭理他,只是缩了缩身子。 耗子见我不理他,又劝了几句,看我还是没反应,他忽然暴躁起来。 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铁门前,“咣咣咣”地又开始砸门,边砸边骂:“开门!你们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回荡在狭窄的过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小子,真情流露加上演技爆发,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外头很快有了动静。 铁门上的小窗户“哗啦”一声打开,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气骂道:“郝志军!你闹什么闹!再闹信不信给你上手段!” 耗子不管不顾,继续砸门,嘴里咒骂着各种粗鄙的方言土语。 他像一头被困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去冲击那扇冰冷的铁门。 他的拳头很快就见了血,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 我背对着门,眼睛却悄悄地瞥向门的方向。 我得观察,观察每一个进来的人,寻找那个可能会对我“友善”的看守,寻找那个内奸。 耗子闹了大概一袋烟的工夫,外面的脚步声乱了起来。 铁门“哐当”一声被打开,几个看守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脸上带着一股子横肉。 他一进来,就看到耗子还在发疯,而我则蜷缩在床角,一动不动。 “郝志军!你他娘的还不住手!”中年看守厉声喝道。 几个看守一拥而上,把耗子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耗子挣扎着,嘴里发出不甘的呜咽声,但很快就被堵住了嘴。 中年看守处理完耗子,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大步走到我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轻蔑:“陈默,别给我装死!我告诉你,在这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我依旧蜷缩着,一声不发,感受着胃部因饥饿传来的阵阵抽搐。 中年看守见我这副模样,嗤笑一声,转身带人离开。过了约莫半小时,才有另一个看守进来,给耗子松了绑,但依旧严厉警告了他。 第二天,我依旧绝食。饥饿感更加强烈,嘴唇也开始干裂,起身时必须用手撑住墙壁,才能抵抗那一阵阵的眩晕。 到了送晚饭的时候,来的还是那个中年看守。 他把饭菜放在桌子上,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继续我的表演,一口饭没吃,水也没喝。 他收走饭盒的时候,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身体微微一侧,与我擦身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囚服口袋里突然多了一个硬物。 我一动不动,直到看守彻底离开,门锁上。 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等到耗子发出了均匀的鼾声,我才悄悄地挪进卫生间里。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东西。 那是一张被折叠的硬纸,展开后,是一张宝丽来照片的一角。 照片上是秀秀憔悴的侧脸,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但人看起来还算安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背景里有一个日历,上面的日期赫然是前天。 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证明”太具杀伤力了。它清晰地告诉我,对方依然控制着人质,或者说,他们有能力随时再把人质置于危险之中。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人质已被救走,试图用这张伪造了日期的照片来拿捏我。 第三天上午,又是那个中年看守送饭。 他放下饭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趁着耗子面朝墙壁发呆的空档,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想通了?继续合作,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可以安排你和郝志军离开。你的朋友也能安全。” 他语速极快,说完便若无其事地开始收拾。 我看着纸条,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这是个陷阱,毫无疑问。 下午,我终于“妥协”了。 我吃了半个馒头,喝了点汤。食物下肚,带来一丝暖意,也让虚弱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 晚上送饭时,中年看守看到空了的饭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再次借收拾的时机,身体挡住监控,嘴皮微动,将计划全盘托出:“明天上午放风,会有人制造混乱。我会打开后勤区的小铁门,你有三分钟时间穿过,外面有人接应。机会只有一次。” “你……真的能保证秀秀和水生的安全?”我抬起头,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而卑微,仿佛已被彻底拿捏。 他看着我,眼神肯定,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我坐在黑暗中,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照片的一角,冰冷而锋利。 我成了引出这条毒蛇的诱饵。 而明天,我必须心甘情愿地走进对方为我设好的陷阱里,才能完成周主任布下的、真正的“反杀”之局。 我看了看旁边虽然被松了绑,但因为疲惫而睡得跟头猪似的耗子。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章 局中局 我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胃里头火烧火燎的,嗓子眼儿更是干得冒烟。 耗子兴许是知道了秀秀已经安全,昨晚睡得死沉,那呼噜扯的,像打雷似的。 我看着他那张被汗水和灰尘糊了一层的脸,心里头骂了一句:憨批。 但骂归骂,这小子那出砸门的好戏,演得倒是真情实感。 没多久,铁门“哗啦”一响,一个矮墩墩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人我头一回见,脸上的横肉跟盘着条死蛇似的。 他端着一个铁盘,上面放着俩白馒头,一碟咸菜疙瘩,还有一碗稀粥。 “陈教授,”他嗓门儿粗糙,带着一股子烟火气,“出去走走,透透风。老憋在屋里头,人都要发霉了。” 我没动弹,只是抬眼扫了他一眼。 耗子被这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揉了揉眼。 “吃点儿,”他把盘子搁在床沿上,又往外努了努嘴,“外头空气好,活动活动筋骨。别搞得跟得了大病似的。” 我从墙角站起来,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几晃。 耗子赶紧伸手扶住我。 “教授,你咋样?”他压低嗓门儿问。 我没搭理他,只是冲他使了个眼色。 耗子会意,没再吭声。 我们俩跟着中年人出了房间。 外头是一条狭长的过道,两边都是铁栏杆。 过道尽头,一道铁门虚掩着。 中年人在前头带路,我们俩像俩犯人似的,一步一步地挪着。 “这地方,原先是个老厂房,”中年看守边走边说,像是故意找话茬儿,“解放前就有了,后来搞了个什么机械厂,再后来又倒闭了。现在嘛,就成了咱们这儿的临时办公地点。” 我们跟着他穿过几道铁门,终于来到一个大院子里。 院子四周围着高墙,墙头上拉着铁丝网。 院子里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棵歪脖子树,树叶儿黄了吧唧的,地上铺着水泥,有不少裂缝。 院子里已经有几个人在活动了。 这些人看着都跟我们差不多,面色憔悴。 有几个蹲在墙根儿底下抽烟,有几个来回踱步,还有几个干脆躺在地上晒太阳。 中年看守把我们带到院子中间,指了指地上的一圈白线:“二位就在这白线里头活动,别乱跑。外头有兄弟盯着呢。”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耗子也是老实巴交地应了一声。 中年看守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飞快地与我交汇了一下,然后轻咳了一声。 这声咳嗽,不大不小,我知道,戏,开场了。 中年看守走后,院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蹲下,背靠着墙壁,眯着眼打盹儿。 耗子则在我旁边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四周张望两眼。 我这会儿全身的细胞都绷紧了,耳朵恨不得能把方圆十里地的动静都听个真切。 “教授,”耗子突然凑到我身边,压低嗓门儿说,“你说,周主任他到底是个啥意思?就给咱们一张纸条,让咱们演戏,可这戏咋演啊?” 我睁开眼,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耳朵。 耗子立马会意,闭了嘴。 “别瞎琢磨,”我低声说,“演就完了。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别问那么多。” 耗子点了点头,又开始来回踱步。 他这人,心思藏不住,心里有事儿就得表现出来。 这会儿他这焦躁不安的样子,倒也符合我演戏的需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觉院子里的空气越来越压抑。 头顶上的太阳渐渐高升,晒得人昏昏欲睡。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从厂房内部传来,震得我耳膜生疼。 整个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院子里的人全都愣住了,接着就炸开了锅。 有人惊呼,有人咒骂,还有人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儿?!”有人喊道。 我猛地从地上窜起来,一把抓住耗子的胳膊:“走!” 耗子也被这巨响吓得不轻,但听到我这一声喊,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他跟着我,疯狂的朝着后勤区的小铁门冲去。 “站住!你们干什么!”一个看守看到我们俩的举动,立马冲过来。 我没搭理他,只是埋头猛跑。 耗子虽然是个退伍兵,但这些天缺吃少喝的,心理压力又大,体力也下降了不少。 他跟着我跑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快!再快点儿!”我吼道。 我们俩像两头发了疯的野兽,一头扎向那扇小铁门。 混乱中,我看到那个中年看守的身影在门边一闪。他背对着我们,似乎正对着对讲机吼着什么,身体却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门锁区域。 就在我们冲到的瞬间,他仿佛被我们撞开一个趔趄,而那扇小铁门,应声开了一道缝。 “走!”我低吼一声,拉着耗子侧身挤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我们身后那扇小铁门里传来喊声:“他们从这里跑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刚才还被我们“撞开”的中年看守出现在门口,正准备看向我们逃离的方向。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小顾冰冷的枪口,以及巷子里严阵以待的行动组。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与难以置信。 “你……”他刚吐出一个字,站在他身旁的两名“同事”骤然发难。一人猛地锁住他的咽喉,另一人迅捷地别住他的手臂,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腰眼上。中年看守连哼都没哼出一声,就像一袋粮食般被死死按倒在地,脸上那副震惊的表情成了他最后的定格。 “报告,‘蛇’已控制!”制服他的其中一人按住耳麦,沉声汇报。 小顾打了个手势,巷子两头的行动组员如同潮水般无声涌入我们刚才逃出的院子。紧接着,院内传来了几声短促的呵斥和打斗声,很快又归于平静。显然,那个制造爆炸的内应,也同时落网。 小顾则对着耳麦低语:“‘车轮’入库。” 我明白,这意味着外围准备接应我们的人员,也已经被端掉了。 直到这时,周主任才从巷子口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下来,缓步走到我们面前。他先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面如死灰的中年看守,然后目光落到我和耗子身上。 “这下,才算真正清净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卸下千斤重担的释然,“任务完成得很好,辛苦了。” 后期扫尾的工作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随后,我们被带离了这片区域,安置在一间干净、安静的办公室内。周主任没有多言,只是将一部卫星电话推到我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电话,拨通了那个刻在脑子里的号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起。 “喂?”是水生疲惫但清晰的声音。 “是我,陈默。” “默哥!”电话那头传来了秀秀带着哭腔的呼喊,声音有些遥远,像是抢过了话筒,“你们没事吧?我们……我们都没事了……” 悬在心头最后一块巨石,轰然落地。我简单安抚了他们几句,确保他们安全无虞后,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周主任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紧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郑重。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陈默,事情告一段落。现在,该谈谈你的将来了。”他顿了顿,清晰地摆出了三条路,“第一,彻底退出,回上海,我们会给你安排好新的身份和一笔安家费,保你后半生安稳。第二,正式加入我们,你的能力和心性,是团队急需的,‘龙眼’的秘密,乃至更多未知,需要你去探索,但这条路,踏上就不能回头。第三,”他看向我的眼睛,语气放缓,“回川大,继续当你的陈教授。组织会为你做全面澄清和担保,你失去的教职和名誉,都会恢复,并且,你未来的学术研究将得到最高级别的支持。” 我看着眼前这份决定命运的文件,又抬眼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三条路,安全,责任,理想。我沉默了片刻,没有去看那文件,而是直接迎上周主任的目光。 “在我决定之前,”我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有一个问题……”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汪氏 陇右汪氏的崛起与沉寂,在煌煌青史与地方志乘中,其轨迹清晰可循——军功赫赫,政绩斐然,世袭罔替,脉络分明。然而,在那被黄土深埋的陇西大地之下,在那被正史笔墨刻意忽略的角落,始终涌动着一股浑浊、诡谲而强大的暗流。于家族最核心的掌舵者之间,代代口耳相传着一道绝密的血训,关乎一处禁地。它并非带来祥瑞的福地,而是与家族命运死死捆绑的“活穴”,一道甘美却致命的诅咒。其脉搏的每一次跳动,都几乎与汪氏的荣辱兴衰同步,成为一道挥之不去的宿命符咒。 第一节 初现:汪世显的抉择与“镇龙”的肇始 故事的源头,必须追溯到家族的奠基者,那位在金戈铁马的乱世中,以审时度势与杀伐决断着称的汪世显。 金末贞佑年间,蒙古铁蹄已震响陇右山川。时任金国巩昌节度使的汪世显,正亲率麾下精锐,追剿一股溃散的西夏残兵。那是一个血色黄昏,追击至贵清山深处一道人迹绝踪的幽邃山谷。时值盛夏,谷外尚且草木葱茏,生机勃勃,谷内却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亲兵惶然来报,战马无故惊惶,扬蹄嘶鸣,拒不肯前;就连那些曾搏杀狼群的獒犬,亦匍匐于地,夹尾哀鸣,兽瞳中充满了原始的恐惧。 汪世显心中疑云大起,命大军于谷外结阵警戒,只携数名胆大心腹,弃马徒步,深入探查。越往谷中,景象越发悖于常理。植被异常疯长,叶片肥厚如墨,色泽妖异,藤蔓纠缠,形同鬼爪。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息,吸入肺腑,竟引得人阵阵眩晕,耳畔似有万千细碎低语,如魔音贯脑,扰人心神。脚下土地,部分区域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无尽鲜血反复浸染、干涸,却又嗅不到半分血腥,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土腥味。 最令人灵魂颤栗的,是谷地中央那片巨大的洼地。那里寸草不生,唯有一片裸露的、光滑得反常的黑色巨岩。岩石中央,一道深不见底的裂隙赫然在目,宽仅数尺,纵向延伸却达十数丈,幽深漆黑,宛如大地缓缓睁开的一只冰冷巨眼。裂隙之中,正丝丝缕缕地蒸腾着淡薄却凝而不散的乳白色地气,在暮色笼罩下,泛着微弱的、非自然的磷光。伴随着谷中回荡的、不知源头的低沉嗡鸣与岩石摩擦般的异响,眼前一切,真如一头沉睡的凶物在缓慢苏醒,呼吸间吞吐着不祥。 汪世显命人以长绳坠重石探其深度,绳索放下近百丈,竟仍未触底,拉回时,绳索末端凝结着厚厚的、触之冰寒刺骨的白霜,仿佛探入了九幽寒狱。正当众人惊骇莫名之际,一名眼尖的亲兵在裂隙边缘的岩壁下,发现了被厚厚苔藓与藤蔓掩盖的人工遗迹。 奋力清除后,一段古老得超乎想象的遗迹显露出来。那是用巨大的、非本地所产的青黑色条石,以一种极为严谨的榫卯结构垒砌成的建筑基座,虽大部分已崩塌倾颓,但残留的基础依然坚固异常,石质冰冷。石壁之上,刻满了被风雨侵蚀大半,却仍可辨其形的古老篆文与狰狞图案。图案中,有兽首人身、举行诡异仪式的巫师,有面向地缝虔诚跪拜、却又面容扭曲的人群,更有被粗大锁链死死缠绕、形似地底蠕行生物的狰狞形象。文字艰深古奥,随军中一位曾涉猎金石古物的老幕僚,借着摇曳的火把光芒,耗费良久,才断续辨识出关键几句: “汉成帝鸿嘉三年,秋,天陨凶星于东郡,煞气冲霄,地脉紊……敕令大司空,征发方士百人,以厌胜之法,聚其残魄,镇于此……立石为誓,后世妄动者,必遭星煞反噬,灾殃连绵,永世不绝……” 这竟是跨越千年,来自秦汉时期的古老封禁! 汪世显屹立于那散发着彻骨寒意的裂隙之畔,脚下大地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震动,与耳边那仿佛来自九幽的魔性低语交织。他身经百战,杀人无算,本不信怪力乱神,但眼前这超越常识的景象,结合这古老而严厉的警告,让他无比确信,此地蕴含着足以倾覆一方天地的莫大危险,或许,也藏着同样巨大的、凡人难以驾驭的机缘。史书中那些关于“镇物”与“地脉”的隐秘传说在他脑中飞速闪过,一个极其大胆且危险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涌现:若能掌控这股被封印的力量…… 然而,深植于骨髓的理智与身为一方统帅的沉潜城府,瞬间压倒了这丝妄念。此时蒙古大军压境,自身前途尚且悬于一线,贸然触动这等上古秘辛,无疑是玩火自焚。更重要的是,一旦处置失当,恐会酿成席卷陇右、吞噬万千生灵的浩劫。作为此地实际的掌控者,他绝不能冒此奇险。 “此地,乃我汪氏命脉所系,亦是我陇西气运之枢机,更是悬于头顶的利剑!”汪世显转向身边仅存的几名心腹,声音低沉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今日所见所闻,出汝等之口,入吾等之耳,即为永秘。若有半字泄露,立斩不赦,祸及亲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当夜,他麾下最忠诚的亲军被秘密调动。以修建前沿军寨、囤积战略物资为名,整个山谷被划为绝对禁区,外围设立三重哨卡,擅入者格杀勿论。在汉代封禁的残骸基础之上,汪世显动用了军队的力量,进行了规模浩大、不计成本的二次加固封禁。他命人开采巨型山石,混合糯米汁液与石灰,甚至熔炼铁水浇筑缝隙,力图将那道可怖的裂隙彻底封堵。并在其之上,修建了一座外观朴实无华、内里却结构坚固的石堡,亲自命名为“镇星阙”,从家族部曲中遴选绝对忠诚、子承父业的子弟,世代驻守。所有参与此次工程的普通士卒,除核心心腹外,事后皆被以轮戍、升迁等名义调往遥远边地,并给予重赏与最严厉的封口令。 这一系列举措,在汪世显深沉的盘算中,是一步关乎家族未来的险棋与暗棋。既是履行守土安民之责,防范这未知的灾祸爆发,亦隐隐期盼,这“镇护地脉”之举,能如同风水秘术中的“点穴”一般,将这被镇压的、危险而强大的“凶煞地气”,悄然转化为庇佑家族在乱世中崛起的、“借”来的“龙气”。 第二节 鼎盛:被“借”来的气运与暗涌的诅咒 历史的洪流无可阻挡,汪世显审时度势,率众归附蒙古,获封“便宜都总帅”,汪氏家族就此踏上了飞速崛起的黄金时代。 汪德臣、汪惟正、汪惟贤……一代代汪家子弟,仿佛真受到了冥冥中命运之手的格外垂青,不仅勇武善战,攻城略地,更兼具敏锐的政治嗅觉与经营才能。 他们东征西讨,为蒙古帝国经略西南,立下汗马功劳,巩昌总帅府的权势如日中天,辖“五府二十七州”,威震西北,几近国中之国。家族财富随之急剧膨胀,盐课、茶马、屯田,诸多利权尽握手中,财源滚滚;兴府学、修寺庙、筑桥梁,文教与善举并举,声威显赫,门庭若市。 在这表面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辉煌之下,关于镇星阙的绝密,仅在历代总帅权力交接之时,作为最核心、最沉重的机密,由上任总帅于密室之中,口传心授于继任者。他们被郑重告知,家族的持续兴盛,与先祖汪世显果断封存“凶星”,镇护一方地脉,从而为家族“借”来绵延气作息息相关。那深藏于贵清山腹地的“镇星阙”,守卫从未有一日松懈,每年的特定时节,总帅都会以巡边、校猎为名,轻车简从,秘密亲临,仔细检查封印状况,并举行仅有家族核心数人参与的、气氛凝重的小型祭祀。这既是对那不安力量的安抚,也是一种隐秘的希冀,期盼能持续“借用”这股非人之力,维系家族的荣光。 然而,这“借”来的气运,似乎始终带着它原初的那份邪异与不祥。家族的鼎盛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权力的巅峰,无可避免地滋长了内部无尽的欲望与日趋残酷的倾轧。某些汪氏子弟行事之暴虐、性情之乖张,决策之悖谬,往往超乎常理,令人侧目。有极其隐秘的流言,只在最核心的几人之间恐惧地传递,称某些曾近距离接触过镇星阙秘密,或曾在其驻守过的家族成员,性格会逐渐变得偏执、阴鸷、易怒,夜间常被无法摆脱的诡异梦魇纠缠。 但这一切不安的征兆,都被无上的权势、堆积如山的财富和家族的虚荣心所强行掩盖、压制。大多数人沉浸在家族鼎盛的迷梦之中,一厢情愿地相信,那是汪氏永葆荣华、乃至更进一步的终极保障。他们有意或无意地遗忘了,或者说,选择性忽视了先祖汪世显在最初封禁时,那带着最深忧虑留下的另一句血训:“借力地脉,如驭疯虎,非仅伤敌,更易噬主。” 第三节 裂痕:妄动封印与失控的灾厄 盛极而衰的天道铁律,终究开始显现它无可抗拒的力量。自元世祖忽必烈时期起,中央集权逐步加强,巩昌总帅府往昔“便宜行事”的赫赫权势被步步削弱、蚕食。至元十七年(1280)的“罢汪惟正总帅”事件,如同一道撕裂天空的惊雷,彻底震醒了汪氏家族长达数十年的迷梦。兵权被削,辖地被割,往日里对汪家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行省官僚,态度也日渐暧昧,甚至开始暗中掣肘。 巨大的恐慌与强烈的不甘,如同瘟疫在家族内部急速蔓延。尤其是在汪寿昌、汪隆昌先后主政的后期,总帅府已沦落为几乎只管理屯田、驿站等琐碎事务的机构,往昔生杀予夺、威震一方的气象荡然无存。家族的财政也因权势衰落而日渐拮据,庞大的开销与萎缩的收入,使得府库日益空虚。 在此内忧外患的绝境之下,一种极其危险的想法,开始在某些急于重振家族声威的核心成员中滋生、蔓延。以汪隆昌的堂弟,时任总帅府重要属官,素以胆大妄为、热衷旁门左道着称的汪兆灵为首,他们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论点:家族的衰落,根源并非时势变迁,而是因为先祖汪世显当年的策略从根本上就错了! 他们鼓吹,“凶星”中蕴含的绝非是需要镇压的“煞气”,而是足以逆天改命、重塑乾坤的“天地灵根”!先祖的封禁,固然在初期避免了可能的灾祸,却也如同给一头足以毁天灭地的巨兽套上了过于沉重的枷锁,使得家族后世无法真正、充分地汲取其中的伟力,才导致今日之困局。如今家族已至存亡边缘,正是到了“打破枷锁”,主动引导、汲取“灵根”力量,以求家族中兴的千载良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议一出,顿时在家族内部掀起轩然大波。以几位年迈族老为首的保守派对此进行了强烈的驳斥与警告,认为这是数典忘祖,违背血训,是自取灭亡的疯狂之举。然而,汪兆灵等人不仅列举了家族史上那些与“凶星”若即若离的“异常”现象——如某些子弟在战场上展现出的非人勇武、家族在某些关键时刻仿佛天助的化险为夷,更引用了一些来路不明的江湖方士和异域僧侣的言论,言之凿凿地声称“大危机中必蕴藏着大机缘,不敢行险,便永无出头之日”。 最终,对权力的极度渴望与对现状的刻骨不满,压倒了最后的理智与谨慎。在一次决定家族命运的内部激烈争吵之后,心力交瘁、且同样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的时任总帅汪隆昌,在巨大的压力下,默许了汪兆灵那疯狂的计划。 一场调动了家族最后隐秘力量、不计后果的探查行动,在绝对的秘密中展开了。汪兆灵网罗了一批要钱不要命的亡命之徒、自称精通秘法的江湖术士,甚至可能还包括一些对中原神秘力量怀有异样兴趣的吐蕃僧人。他们绕开了“镇龙堡”的常规守卫,经由一条更为险峻、不为人知的秘径,潜入了那片被封印了数百年的山谷核心。 面对那历经汉代与汪世显时期前后两重、本已脆弱不堪的古老封印,这群被贪婪和妄念彻底支配的人,动用了一切可能的手段:铁凿巨锤、初显雏形的黑火药,甚至可能包括了以活物乃至……活人进行的邪恶血祭。他们疯狂地、不计代价地破坏着汪世显加固的巨石结构,继而掘开了那维系着最后平衡的汉代封印基石…… 当最后一道维系着脆弱平衡的屏障被彻底击穿的刹那,没有臆想中的霞光万道、灵气喷涌。只听得一声仿佛来自地心最深处、沉闷到足以震碎灵魂的咆哮,整个贵清山脉都为之剧烈颤抖!那道黑色的裂隙,猛地扩张、撕裂,一股浓稠如墨、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怨毒与混乱的黑色气流,混合着刺鼻的硫磺与血肉腐烂般的腥臭气味,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冲天而起,瞬间染黑了山谷上方的天空! 与此同时,以贵清山为核心,一场场诡异而恐怖的灾厄,如同涟漪般向四周扩散: 周边州县,多处泉眼莫名涌出暗红色的、散发着浓烈铁锈与腥甜气味的“赤水”,人畜饮之即病。 持续近一月、虽不剧烈却无休无止的地动,让民心惶惶,谣言四起。 一种前所未见的“瘟病”在数个村庄突然爆发,患者身上迅速浮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斑块,力大无穷,精神彻底错乱,双目赤红,极具攻击性,状若疯魔。 最令人绝望的是,以“龙眼”山谷为圆心,一种淡薄却任何风力都无法驱散的“诡雾”开始周期性弥漫。陷入雾中者,不仅五感错乱,彻底迷失方向,更会产生极其逼真、直指内心最深恐惧的恐怖幻觉,许多入内探查的兵卒与猎户在自相残杀或极度恐惧中崩溃,血肉模糊的尸体日后被发现在雾障边缘,脸上凝固着见到地狱般的惊骇表情。 汪兆灵与他那支所谓的“探险队”,首当其冲,承受了“龙眼”反噬的第一波、也是最彻底的冲击。据极少数神智崩溃、侥幸逃回的幸存者语无伦次的呓语,他们看到了“地底睁开了巨大的、流淌着熔岩的眼睛”,“无数黑色的、由阴影构成的手臂从岩石缝隙中伸出,将人拖入无尽的深渊”,同伴们在幻觉与疯狂中相互屠戮,死状凄惨无比…… 汪氏家族,终于用自己愚蠢的贪婪,亲手撕开了祖先以莫大智慧与决心设下的封禁,释放出了那头被囚禁千年的凶物。 第四节 余烬:绝望的补救与宿命的沉沦 灾难性的后果,如同冰冷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汪氏家族残存的侥幸。他们此刻才痛彻心扉地领悟到,先祖的警告是何其精准,何其沉重!什么权势,什么荣华,在眼前这真实的、蔓延的恐怖面前,都已化为泡影。如何平息这被释放出的“地狱”,阻止灾祸的进一步扩散,成了关乎家族存续乃至一方生灵存亡的唯一议题。 家族动用了所有残存的政治影响力、几乎枯竭的财力物力,展开了一场绝望而徒劳的补救。他们以最谦卑的姿态,请来了陇右乃至藏区公认德行高深、法力广大的高僧大德,包括与汪家关系密切的藏传佛教上师,在贵清山外围连续举行盛大的、试图重新“安抚”和“封禁”的法会,梵音钟鼓日夜不息。他们再次大规模征发民夫,试图用更多的土石、甚至浇筑铜铁去填塞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裂隙,但投入的物料如同石沉大海,那裂隙中弥漫的不祥气息只是稍减,却根本无法根除。 然而,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千百倍。汉代方士的古老智慧与汪世显时期的严谨布局已被彻底破坏,释放出的异常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收回。所有新的封禁与安抚措施,最多只能如同在溃堤处打上几个脆弱的补丁,勉强延缓其吞噬的速度,却根本无法扭转那注定的毁灭进程。维持这种岌岌可危的平衡,需要持续投入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这如同一个无底洞,疯狂地、加速地抽干着汪氏家族最后的气运与根基。家族的精锐私兵,在元末的内外战乱与连年镇压“龙眼”异动的消耗中损失殆尽;曾经充盈的府库,也因这无休止的“填坑”而彻底空空如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明洪武二年(1369),徐达率领的明朝大军兵临巩昌城下时,末代总帅汪庸手中,已无多少可以凭恃的资本。城墙或许依旧高大,但守城的意志与力量早已被内部的妖魔与外部的强敌共同侵蚀一空。纳印归附,或许是他为保全家族血脉,所能做出的唯一,也是最体面的选择。 随着巩昌总帅府的编制被彻底撤销,汪氏家族作为一方诸侯的时代轰然落幕。那道关于“龙眼”的、曾被视为家族最高机密的血训,也随着家族的星散流离,逐渐破碎、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与故纸堆中,再无人提起。只有贵清山深处,那被多次加固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幽深裂隙,以及周边地区偶尔还会莫名升腾的怪异雾障和乡野间流传的零星恐怖传说,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家族如何因一个超越凡俗的秘密而奇迹般崛起,又最终因对这秘密的贪婪与妄动,而被其无情反噬,彻底沉入历史深渊的悲凉故事。 龙眼,始终在那里,冷漠地注视着王朝的更迭与家族的兴衰。它从未刻意佑护谁,也从未主动伤害谁。它只是存在着,如同一面冰冷而公正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人性深处的野心、恐惧、与无法填平的贪婪。汪氏家族的兴衰密码,与其说是镌刻在那神秘的“龙眼”之中,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早已写在了他们自己每一次的选择与每一次的欲望沉浮里。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章 学术价值 一九九六年,挤上南下的绿皮火车,就是一场肉搏。 我那身唯一能撑场面的破西装,在汗臭、狐臭和烟臭的轮番轰炸下,彻底腌入了味,皱巴得像块老咸菜干。 好不容易抢着个靠窗的位子,屁股还没焐热,过道里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哥就把个鼓鼓囊囊、硬得硌人的蛇皮袋“哐当”一声甩我脚边上,差点把我脚踝骨给砸裂了。我龇牙咧嘴地瞪过去,那哥们儿拿眼角瞥我一下,鼻孔里哼出一股烟,扭头就跟他同伴用听不懂的方言大声吹牛,全当没我这号人。 我边上一个花衬衫,胸毛旺盛,戴着块能闪瞎人眼的假劳力士,正唾沫横飞地吹嘘他怎么用一箱电子表换了台桑塔纳。 “兄弟,哪儿发财去?”他吹到兴头上,用汗津津的胳膊肘捅了捅我。 “深圳。”我惜字如金,把包往怀里又搂紧了些。 “哟!特区!”他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新听众,“看你这打扮,文化人啊!是单位派过去的干部?” “搞点研究。”我含糊其辞,心里盘算着这套快要发霉的说辞,在这地方还能唬住几个人。 “研究好啊!研究原子弹还是茶叶蛋?”他夸张地一拍大腿,翘起二郎腿,露出袜子破了个洞的脚脖子,“我跟你说,现在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光有文化顶屁用,得敢干!深圳那地方,遍地是黄金,就看你腰弯得下去不,脸皮够不够厚!” 我配合地点点头,没接茬。这套“发财心经”,我在重庆码头、成都茶馆里听得耳朵都快起老茧了。每个人都说黄金遍地,却没一个人告诉我,这黄金得用啥去换。 火车咣当了两天一夜,像个喘着粗气的老人,终于在一个闷热的午后瘫在了深圳站。人潮像开闸的洪水,把我从车门里喷涌而出。一股湿热黏腻、夹杂着海腥味和尘土味的空气猛地糊了我一脸,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这就是深圳了。一九九六年的深圳。站前广场大得吓人,马路宽得能并排跑马。放眼望去,全是高耸入云的吊塔架子,钢筋森林拔地而起,打桩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整个城市就像一台被按了快进键的巨大机器,喧嚣、浮躁,却充满了蛮横的生机。 我,陈默,一个前大学副教授,现在的破产倒爷,提着个快散架的破包,站在这片热火朝天的水泥森林里,兜里仅揣着三百来块的“巨款”,感觉自己活像个误入现代化屠宰场的教书先生,浑身都不对劲。 当务之急,是给自己找个耗子窝。打车是万万不敢的,那表跳得比我心脏还快。拦住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挤出个笑脸打听哪有便宜旅馆。那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夹着个公文包,眼神里带着点看乡下亲戚的怜悯,上下扫我两眼,甩给我一句:“去上沙村睇睇啦,打工仔都住嗰边。” 上沙村,就是传说中的城中村。跟马路对面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一比,这里简直就是被时代快车遗忘的阴暗角落。巷子窄得两个人对面过得侧身,头顶是密密麻麻、蜘蛛网一样的电线,晾衣竿从两边窗户伸出来,挂满了各色衣服,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 我在一个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住宿,20元/晚”的牌子前停下。老板娘是个胖女人,正就着一碟花生米喝啤酒,眼皮都没抬:“单间,冇窗,公共厕所冲凉,押金十块。”我乖乖递钱。她收了钱,撇撇嘴,从抽屉里摸出把油腻腻的钥匙扔过来:“二楼,203。热水自己下楼拎。” 房间里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儿,混着劣质消毒水的味道。小得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就几乎转不开身。墙壁上满是可疑的污渍和拍死蚊子后留下的暗红色血点。我把破包一扔,把自己摔在那张一动就吱呀乱叫的破床上,望着天花板上脱落的墙皮,心里开始盘算:耗子和水生那两个龟儿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临走塞给他俩的那五十块钱,够他俩吃几天饱饭? 更重要的是,我们仨差点把命都搭进去才换来的这枚玉琮,在这遍地是黄金也遍地是陷阱的地方,到底能不能变成救命的钱。 在发霉的旅馆里挺尸一天,第二天,我把我那身唯一的“战袍”——那套腌入味的西装——抻了又抻,试图把褶皱抹平。又对着墙上那面照得人脸都变形的破镜子,练习了好几遍笑容,试图让镜子里那个眼窝深陷、面色憔悴的前“陈教授”看起来稍微值得信任一点。 “陈默啊陈默,搞砸了,可就真得饿死在这黄金窟里了。”我给自己打了打气,将玉匣用破布层层包裹好,揣进内兜,贴肉放着,这才出门。 找了辆趴活儿的摩托三轮,我递给老师傅一根皱巴巴的“红塔山”,帮他点上:“师傅,跟您打听个事儿,这深圳,哪儿做古玩生意的最火?就是……那种专做港澳老板生意的地方。” 老师傅眯着眼吸了口烟,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靓仔,算你问对人啦。去罗湖啦!那边水货多,有钱的老外同港客也多,真假宝贝都在那里打滚。点样,要不要我车你过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凭着他指的方向,挤上了公交车。 罗湖那地方,空气里飘的味道都不一样,像是钞票、香水和高档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没急着动手,像个地下党一样,顶着大太阳在那几条有名的街区来回溜达,观察各家铺面的成色。 最后,一家叫“港粤斋”的店让我停了脚步。门脸不大,装修得却有几分古韵,玻璃橱窗里摆着几件高仿的明清瓷器,看着像模像样。关键是里头客人不多,一个戴着大金戒指、脑袋溜圆的胖子老板正悠闲地拿着把紫砂壶自斟自饮,一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气定神闲。就这了,看着既专业,又透着股“专坑有钱人”的沉稳劲儿。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叮咚声。 那胖子老板抬了下眼皮,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那身皱巴巴的西装上停留了半秒,便又垂下眼皮继续摆弄他的茶具,从喉咙里懒洋洋地哼出一句:“随便睇睇啦。” 我走到红木柜台前,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老板,您好。有件东西,想请您给帮忙掌掌眼。” 他这才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一双小眼睛像两把精密的刷子,把我从头到脚细细地刷了一遍,眼神里的审视和轻蔑毫不掩饰。 “咩好嘢啊?拎出来睇下啦。”(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从内兜掏出那层层包裹的布包,放在柜台的绒布上,一层层揭开。当那枚墨绿色、刻满蝌蚪文的玉琮完全暴露在店内昏黄的射灯下时,它那古朴深沉的质感,似乎让周围那些瓶瓶罐罐瞬间黯淡了些许。 可老板的反应却像一盆冷水。 他甚至连手套都没戴,只是歪着头,用眼角瞥了一眼,嘴角就向下撇去,发出一声清晰的嗤笑:“呵,靓仔,新来的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还得绷住:“老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系,”他拖长了音调,伸出胖手指虚点了点玉琮,“呢嚿嘢,一眼假嘅功夫都省翻咯。”(这东西,连说它一眼假都省了。) “不可能!”我下意识地提高了声调,试图用准备好的知识砸晕他,“老板,您再仔细瞧瞧!这鸡骨白沁色,这玻璃光包浆,还有这‘神人兽面纹’的变体,这绝对是良渚文化晚期的高等级礼器!还有这些符号,可能是比甲骨文更早的原始文字雏形,这学术价值……” “得啦得啦!学术价值?”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靓仔,我喺哩行浸淫二十几年,你同我讲学术?” 他用两根胖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极其随意地捏起那枚玉琮,就像捏起一块油腻的臭豆腐,在我惊恐的目光中,“当”一声随手扔回绒布上。 “你呢嚿嘢,料子嘛,还算有啲年纪,顶天清末民初嘅石头。上面嘅花纹,全部系现代机器工,再用强酸咬过嘅。骗下啲初来乍到嘅港客还行,你当我喺傻嘅?”(你这东西,料子嘛,还算有点年纪,顶多清末民初的石头。上面的花纹,全是现代机器工,再用强酸咬过的。骗骗那些初来乍到的港客还行,你当我是傻的?) 我脸上一阵发热,不是羞辱,是愤怒的火苗蹭蹭往上冒。这老狐狸,根本不是没看懂,他是在往死里压价,想用白菜价捡个天大的漏。 老板重新拿起他的紫砂小壶,啜了一口,根本不再看我,“睇你都像个读书人,出来行唔容易。呢嚿烂石头,我当交个朋友,出个价啦。” 他慢悠悠地伸出两根胖手指。 “两千蚊。卖,就摞钱。唔卖,就拎嘢走人,唔好阻住地球转。”(两千块。卖,就拿钱。不卖,就拿东西走人,别耽误工夫。) 两千块。这是赤裸裸的侮辱,是把我当叫花子打发。 老板见我只是死死盯着他,也不说话,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行啦行啦,唔卖就快啲走啦,我哩度唔系博物馆,唔系给你研究学术嘅。”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偏离航向的船 黄海走得很干脆,把我一个人撂在成都。他要去广州处理那摊子烂事,说是“东西”被抢了,总得有个说法,要去跟大老板的人掰扯掰扯。 他奶奶的,这趟浑水是越搅越浑了。他临走前又塞给我一沓钱,不算薄。交代我说:“你先自己安排,等风头过了,我再来找你。” 我明白自己是他棋盘上一颗子,现在暂时用不上,就扔在一边。也好,老子正好喘口气。 当天去码头买回上海的船票,窗口里头那个扎两条辫子的女同志头都不抬:“没得了,明天的要不要?” “要,要。”我赶紧把钱递进去。拿到那张硬纸板船票,心里才算踏实了点。 捏着黄海给的钱,我没再去找那种五块钱一晚上的大通铺,拐进市区,找了家门脸看着阔气的宾馆,前台的小姑娘看我一身埋汰,眼神有点狐疑。 我把钱拍在柜台上,“开间房,要单间。” 拿到钥匙,开门进去。雪白的墙壁,软和的床铺,还有台十八寸的彩电。我把自己摔进那张弹簧床里,半天不想动弹。身上好几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躺了半晌,爬起来,拿着毛巾肥皂去澡堂子。滚烫的热水浇下来,冲掉一层又一层的泥垢和冷汗,皮肤都搓红了,好像才能把那股子从地底下带出来的阴寒霉腐气冲淡一点。换上干净衣服,肚子也开始叫了。 想起当年在川大混日子的时候,学校后门有家馆子,招牌的麻婆豆腐和回锅肉是一绝。凭着记忆摸过去,还好,馆子还在,老板没换人,只是鬓角白了。我点了一桌子菜,一个人埋头猛造,麻辣鲜香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吃饱喝足,叼着牙签往回走。路过一家录像厅,门口挂着的牌子上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古惑仔》,一群半大小子围着看得眼珠子发亮。 回到宾馆,走廊里灯光昏黄,只能听见我自己的脚步声。快到房门口时,我脚步顿住了。 一个人影,靠在我房间的门边上。 穿着件半新不旧的蓝色涤卡中山装,身子站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正是那天跟在那个周先生后面的年轻人。 我心头一凛,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 他看见我,脸上没什么波动,语气平直:“陈先生,周主任想请你过去坐坐,喝杯茶。” 我脑子里飞快转着,脸上堆起笑,摸出烟递过去一支:“同志,你看,我这明天一早的船票,回上海,事情都了结了……” 他没接我的烟,眼神平静地看着我:“周主任说,有些关于‘龙眼’的档案,你可能想听。另外,1941年,那支日本勘探队的事情,我们这边也有些记录。” 这话都说到这儿了,我要是再敢说个不字,恐怕明天那艘船,我是上不去了。 这不是商量,是传唤。 “要得,要得,”我把烟收回来,咧咧嘴,“领导喊我,那是给我面子,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下楼上车,一路无话,直到进了一个院子,车停了下来。 年轻人领着我进了一间茶室,清静,没得旁人。周先生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洗茶、冲水。他看我进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坐。”他给我倒了杯茶,汤色清亮,“气色比上次见你好些了。” 我端起茶杯,没喝,干笑两声:“混口饭吃,差点把命混脱,才缓过一口气。” 周主任没接话,只是慢慢品着茶。那个年轻人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腰板挺直。 过了一会儿,周主任才像是闲聊般开口:“你老师,秦怀礼教授,很关心你。”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秦教授…… “他来找过我,为一个不成熟的学生求情。”周主任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他说你本质不坏,就是走了弯路。” 我喉咙有些发干,放下茶杯。 周主任看向我,目光深沉:“陈默,有些情况,让小张跟你介绍一下。” 那个被称作小张的年轻人上前半步,声音不高,但清晰冷静:“陈先生,你们这次接触到的东西,在历史上不是头一回出现。”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茶室里很静,只有周主任轻轻吹动茶水的细微声响。 “根据我们手里的现有档案。”小张继续说,他的普通话很标准,不带任何口音,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元代,至元年间。陇右有个汪世显家族,你或许听说过。” 我点点头,没敢出声。 “他们在甘肃修筑军事要塞时,挖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小张的目光平静地看着我,“那是一块石头,被汉代人用特殊方式封存着。根据描述,其特征与你们遇到的‘龙眼’碎片吻合。” 他说话不快,但没有任何多余的词汇,像是一份经过反复推敲的报告。 “汪家当时势力很大。”小张继续道,“他们动用了自己麾下的工匠,还找来了一些西域的匠人,主要是回回人,试图弄清楚这块石头的秘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屏住呼吸,仿佛能透过他的话语,看到几百年前,那些围着奇异石头忙碌的身影。 “档案记载很简略,但结果很清楚。”小张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参与研究的人,陆续出现异常。皮肤出现不明原因的严重溃烂,像是被火烧过,内脏功能也快速衰竭。死亡人数很多。” 我感到后背有点发凉,不由自主地想起辐射病。 “这还不算完。”小张接着说,“石头的影响开始扩散到周围环境。那片区域的草木,无缘无故地大片枯萎。牲畜也开始出现异常,不明原因地倒毙。” 他稍微停顿,让我消化这些信息。 “汪氏家族的高层意识到事情超出了控制。”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他们最终动用了军队,将那块石头重新掩埋,并且在那基础上,修建了比汉代时期更复杂、更坚固的封锁工事,确保它不会再被人轻易发现。” 茶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周主任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小张最后补充了一句,语气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所有参与此事的工匠,无论汉人还是回回人,事后都被处置,无一幸免。” 我靠在椅背上,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元代……原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为此付出过如此惨痛的代价。那些死在数百年前的工匠,他们的恐惧和绝望,仿佛透过小张平铺直叙的话语,隐隐传递了过来。 小张继续道:“目前与林念郎合作的那位‘大老板’,其团伙与境外势力,主要是日本的一些组织,存在密切联系。这些组织,与历史上的‘黑龙会’等团体有渊源。他们双方合作,目的就是获取并试图利用‘龙眼’及菌丝。我们认为,这具有潜在的重大安全风险。” 周主任这时才放下茶杯,缓缓道:“秦教授担保你,希望你能走回正路。现在,就是一个机会。有些情况,我们不便直接介入。需要有人在合适的位置上,提供一些信息。” 小张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稳:“比如黄海接下来的动向,是否有新的境外人员介入,或者市面上是否出现与你们此次经历相关的特殊文物。我们需要这些信息。” 他没说具体要我怎么做,只是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上海的座机号码。“考虑清楚后,有任何信息可以打这个电话。” 从茶室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成都的夜晚有点闷热,路灯昏黄,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旁边有辆崭新的桑塔纳开过去,扬起一阵灰尘。 我摸了摸内衣口袋,捏了捏裤兜里那张明天回上海的船票。 原本以为,拿了钱,躲过追捕,就能回到东台路,继续守着我那个“三川阁”,过点小老板的安稳日子。现在才明白,我这条船,早就驶离了正常的航道。 回到宾馆,关上门,我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却像开了锅一样翻腾。 小张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在我脑子里过电影。元代汪家的事,他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连用了回回匠人,工匠被处置这种细节都有?还有那个“大老板”和日本人勾结,他们又是从哪儿得到的信儿? 越想,我这后背越发凉。 黄海那边刚出事,东西被抢,他急着去广州擦屁股。这边周主任的人就找上了门,时间掐得这么准? 他们不仅知道我们这趟下去了,好像连我们碰到了啥,拿到了啥,都门儿清。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点着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只有一个解释能说得通:周主任他们,眼睛不止盯着我这一边。黄海身边,或者那个“大老板”身边,甚至……日本人那边,搞不好都有“耳朵”。 我们这几拨人,在江底下、地里头拼得你死我活,自以为行动隐秘,可搞不好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有些人的眼睛。我们像是钻在网子里的鱼,扑腾得再厉害,扯着线头的人,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 黄海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可能他在更上面的人眼里,也只是一颗比较有用的棋子罢了。 那我呢?我算个啥? 人家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回上海当个耳朵,真的是因为秦教授求情,看我“本质不坏”?还是说,他们只是觉得,我这个人,正好处在那个能接触到各方信息的位置上,有点利用价值? 我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看着那最后一点红光熄灭。 走到洗手间,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疲惫的男人,扯了扯嘴角。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黄海的气量 病房里那股子药味还没散尽,混着钱票上淡淡的油墨味,形成一种古怪的气息。 五千块钱压在枕头底下,像块烙铁烫着耗子的心,他隔一会儿就要伸手摸一摸,确认那摞救命的纸片子还在。 赵老六那半颗药丸确实起了奇效。后半夜,水生虽然没醒,但额头摸上去不再是吓人的滚烫,变成了潮乎乎的温热。呼吸也平稳了些,胸膛有了明显的起伏。我和耗子轮班守着,生怕这点好转是镜花水月。 第二天晌午,日头正毒,把昨夜的雨水蒸腾起来,病房里又闷又热。耗子正打着盹,头一点一点的,我靠窗站着,看楼下江面反射的粼粼波光,刺得眼睛发花。 脚步声在走廊响起,不疾不徐,最后停在病房门口。 敲门声响起,依旧是两下,克制,清晰。 耗子一个激灵醒过来,手又摸向了后腰。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赵老六,还是那身半旧的中山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像个沉默的影子。他侧开身,后面露出一个人。 “陈默兄弟,耗子兄弟,久等了。”他开口,是带着明显广府口音的普通话,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依然是熨帖的短袖,笔挺的西裤,那股子浸到骨子里的气势,比任何张牙舞爪都来得慑人。 “黄老板。”我定了定神,让开门口。 黄海迈步走了进来,赵老六无声地跟在后面,顺手带上了房门。 黄海的目光先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病床上的水生身上,停留了几秒,眉头微微蹙起,那点温和的笑意收敛了,叹了口气:“伤得这么重……委屈几位兄弟了。”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个体恤下属的领导。 “这位是赵老六,你们见过了。自己人,医术还过得去,让他再给水生兄弟瞧瞧。”黄海说着,对赵老六示意了一下。 赵老六默默走到床边,翻开水生的眼皮看了看,又搭了下脉,片刻后,对黄海微微点了点头。 黄海脸上这才重新露出一点笑意,看向我和耗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在附近找了个清净的茶馆,两位兄弟要是方便,我们移步详谈?” 他的语气是商量的,但眼神却明明白白告诉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看了耗子一眼,他显然也被黄海这低调又逼人的气势镇住了,有些无措地点点头。 “好。”我应道。 黄海笑了笑,当先转身出去。赵老六看了我们一眼,也跟了出去。 出了医院,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就停在门口。赵老六开车,黄海坐在副驾驶,我和耗子坐在后座。车子在云阳县城狭窄的街道上穿行,最后停在江边一个看起来颇为古旧的两层木楼前,招牌上写着“望江茶社”四个字。 茶社里没什么人,显得很安静。老板似乎认识赵老六,见他进来,只是点了点头,便引着我们上了二楼一个临江的雅间。雅间布置简单,一张八仙桌,几把竹椅,窗外就是滚滚长江,视野极好。 “一壶最好的明前茶,再上几样点心。”赵老六对老板吩咐了一句,语气随意。老板应声下去。 我们分宾主落座。黄海坐在主位,我和耗子坐在他对面,赵老六则默默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像个入定的老僧。 茶水点心很快上来。黄海亲自执壶,给我们斟茶,动作不紧不慢,手法娴熟。碧绿的茶汤注入白瓷杯中,清香四溢。 “陈默兄弟,耗子兄弟,”他开口,带着潮汕口音的普通话不紧不慢,像在拉家常,“水生兄弟的情况,老六跟我说了。人没事就好,钱财是身外物。”他端起白瓷杯,轻轻吹开浮沫,呷了一口,“这云阳的茶,到底还是糙了点,改日到了广州,请你们饮真正的凤凰单枞。” 他绝口不提交易,先摆出关怀的姿态,无形中消磨着我们的锐气和戒备。 耗子有些坐立不安,眼神不住地瞟向桌上的包裹。我强迫自己稳住心神,知道这看似随和的开场,才是真正交锋的开始。黄海这种人,谈判如同下棋,沉默三十秒都能逼死对手。 “黄老板费心。”我接过话头,决定不再绕弯子,“承蒙您及时援手,水生才捡回一条命。我们兄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次请您来,一是道谢,二是……交割。” 我将那油布包裹又往前推了半尺。 黄海眼皮都没抬,依旧慢悠悠地转着那枚金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交割?陈默兄弟言重了。我们是合作,互利互惠嘛。”他话锋一转,终于将目光落在包裹上,但依旧没有去碰,“东西,老六粗略看过,说是硬货。我相信他的眼光,也信你们这一趟,不容易。”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后靠,姿态放松,仿佛只是朋友间闲聊。“钱,我备了些。”他示意了一下赵老六。赵老六默默将一个黑色人造革手提箱提到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沓沓捆扎整齐的百元大钞。 “这里是十万。”黄海语气平和,“应该够水生兄弟安心养伤,也能让你们把旧账清一清。剩下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万!这数字已经远超我们急需的数额。耗子眼睛都直了,呼吸急促。我心里也是一震,黄海的出手比想象中更大方。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看似随和的目光:“黄老板,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东西,我们带出来了,铜棺就在一个稳妥的地方。但这趟活儿,九死一生,水生差点折在里面。我们兄弟……想撤了。” 我刻意让声音带上嘶哑和疲惫,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这次交易,我们不为发财,只求买个心安。钱,我们拿,还债,救命。铜棺和这些文书,您拿走。从此以后,江湖路远,我们兄弟金盆洗手,两不相欠。还望黄老板……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说完,我紧紧盯着他,心脏怦怦直跳。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筹码——用铜棺的下落,换取自由。 雅间里静了片刻。 黄海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古怪,然后,他忽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一种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幼稚话语的、带着些许怜悯的笑意。 “放你们一马?”他重复着这四个字,手指停止转动金币,轻轻敲着桌面,摇了摇头,“陈默啊陈默,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说起孩子话来了?”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刀,精准地剖开我试图伪装的强硬:“你以为,我黄海是靠抓着人不放才做到今天的?你以为,你那句‘铜棺在稳妥的地方’,就能拿捏住我?” 他语气依旧平和,甚至带着点调侃,但每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 “江湖不是牢笼,来去自由。你想金盆洗手,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黄海从不挡人财路,更不挡人活路。”他摊了摊手,姿态洒脱,“至于铜棺……呵呵,你藏得再稳妥,它能飞出三峡?它能自己长腿跑到国外?只要它还在中国,还在水里、土里,我就能把它找出来,无非是多花点时间,多费点周折而已。” 他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用这个来谈条件,陈默,你太小看我,也太小看这个行当了。” 我脸上一阵发烫,被他几句话剥得体无完肤。原来我自以为是的底牌,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堪一击。耗子也蔫了,刚才的激动荡然无存。 黄海看着我们窘迫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钱,你们拿着。东西,我照收。你们想退出,我绝不阻拦,反而要祝你们一路顺风。”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但是,陈默,你要想清楚,退出江湖,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有些东西,沾上了,就像这江里的泥沙,洗得掉表面,洗不掉骨子里的印记。我今天放你们走,不难。难的是,你们自己,能不能真正‘放下’。” 他这番话,像是忠告,又像是某种预言。 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早已算准了一切,我们那点可怜的小心思,在他的眼睛里,无所遁形。 “我……明白了。”我沙哑着嗓子,将那个油布包裹完全推到他面前,“铜棺,在石家村下游三里的野猪滩,芦苇荡深处的淤泥里。” 黄海点了点头,对赵老六示意了一下。赵老六合上手提箱,推到我和耗子面前,然后拿起那个油布包裹,仔细收好。 “好。”黄海站起身,“老六,你去把车开过来。我们跟陈默兄弟走一趟。” 赵老六无声地点点头,起身下楼。 我们一行人下了茶楼,坐上桑塔纳。我坐在副驾驶指路,黄海和耗子坐在后座。车子沿着江边公路行驶,离开县城,路渐渐变得颠簸起来。 约莫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石村长他们村外的江滩附近。我让赵老六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就在前面,车开不进去了,得走一段。”我说道。 我们下了车,沿着长满芦苇和灌木的江滩往里走。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水流相对平缓、岸边草丛茂密的河湾。 “就在那儿。”我指着草丛深处。 赵老六不用吩咐,率先拨开草丛走了进去。我和黄海、耗子跟在后面。 拨开最后一丛比人还高的芦苇,那具巨大的、布满诡异纹饰的铜棺,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它斜斜地陷在江滩的淤泥里,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还浸在水中。 黄海在看到铜棺的瞬间,呼吸明显一滞。他快步上前,绕过那些泥水,走到铜棺旁边。抚摸着冰冷粗糙的铜锈表面,眼神中满是震撼。 “好……好啊!”他绕着铜棺走了一圈,嘴里不住地赞叹,“这形制……这体量……嘿嘿,果然是大手笔!” 他仔细查看了棺盖与棺身结合的缝隙,又蹲下身看了看棺底陷入淤泥的情况。 “老六,”他直起身,对赵老六吩咐道,“叫人来,小心点,用撬杠和滚木,把它弄到车上去。注意,千万别磕碰坏了!” “是,老板。”赵老六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安排。 黄海又围着铜棺转了几圈,像是欣赏一件绝世艺术品,嘴里念念有词,不时发出啧啧的惊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和耗子站在一旁,看着这具几次救了我们小命的铜棺,心情复杂。它终于要离开了,带着那段诡异的经历,离开我们的生活。 没过多久,赵老六带着八个精壮汉子回来了,还推着两辆改装过的巨大板车,带着撬棍、麻绳和不少圆木。这些人显然都是熟手,话不多,在赵老六的指挥下,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铜棺周围的淤泥,垫上圆木,然后用撬棍一点点地将这庞然大物挪上板车。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所有人都累得满头大汗。铜棺最终被稳妥地固定在了板车上,用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黄海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手上的泥灰,走到我和耗子面前。 “交易完成。”他伸出手。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和他握了握。他的手很干燥,却很有力。 “陈默,”他看着我的眼睛,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江湖路远,好自为之。很多时候,人的好奇心,比贪婪更可怕。有些秘密,哈哈……”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跟着那两辆载着铜棺的板车,向着公路方向走去。 赵老六落在最后,他走到我和耗子面前,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几张折叠好的、泛黄的毛边纸,塞到了我手里。 我展开一看,上面是用毛笔小楷写的药方,字迹工整,墨色沉静。方子上的药材名字大多寻常,但配伍却有些古怪。 “按方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调理内腑,固本培元。”赵老六的声音依旧平淡,说完,对我微微颔首,便转身快步跟上了黄海的队伍。 我捏着那几张药方,看着他消失在芦苇丛中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江风吹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窃窃私语。江涛拍岸,亘古不变。 那具承载了太多秘密和危险的铜棺,终于被带走了。我们拿到了足以改变现状的金钱,水生也有了治愈的希望。 似乎,一切都将归于平静。 但黄海最后那句关于“好奇心”的警告,却又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这段九死一生的经历,真的能如此轻易地画上句号吗? 我看着手中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药方,抬头望向奔流不息的长江,江雾不知何时又弥漫开来,远处的山峦和道路,都变得模糊不清。 喜欢我说的你信吗?请大家收藏:()我说的你信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