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观察指南》 第1章 第 1 章 一朵云。 梁锦程盯着这个头像看了许久。 这个人已经两天没给他发信息了，过了12点就是三天。 呵呵。也没有很在意吧。梁锦程把手机关了准备睡觉。 …… 再看一眼朋友圈。 梁锦程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翻去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入眠，下定决心后，一脸烦躁地捞起枕边的手机，又点开了某绿色气泡软件。 可恶又不识好歹的某人还是没给他发一条信息，点开朋友圈也只停留在前几天发的一张自拍照上。 再一次一无所获，他把那张自拍点开放大，照片里云瑞只露了小半张脸，漂亮的眼睛懒懒散散看着镜头，两片微红的嘴唇抿在一起，嘴角向下，瘪瘪的，很可爱，睡衣领口松垮，可以清楚看到锁骨和上面一颗小痣，再往下就若隐若现了。 他一天到晚都在发什么不正经的东西。梁锦程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照片，越看越觉得不顺心，咬牙切齿的退出页面又回到了聊天框。 上面大部分都是云瑞给他发的消息，前天发过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设计图问他怎么样好看吗，好像是挺不错，但是他又看不太懂什么设计什么的，只能说出红色是红色绿色是绿色，红色绿色没摆一块，也不知道问他干嘛，就索性不回。 习惯了云瑞一天能给他传播好多无意义信息，每次他看到了也不一定会回。梁锦程思来想去最后扣了一个1发过去。 睡觉！ -[梁静橙]：1 云瑞醒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蒙在被窝里面，后脑勺像被人打了，疼得要命，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两只脚全跑到了被子外面，冻得他一哆嗦。在眯起眼抓手机的瞬间寒气一下爬上云瑞全身，他像一只乌龟一样急忙把被子外面的身体部分缩回去把自己裹成粽子。 下午一点，锁屏上显示收到梁锦程的消息云瑞难得没一点儿高兴。 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尿尿时还发现手上紫了一块，云瑞打了一个喷嚏，还不忘朝着镜子里自己吹了个口哨。 浓眉大眼，还是那么帅，今天美中不足有点黑眼圈。 只能依稀记得手上好像是昨天晚上喝多了，不知道哪位神人送他回家给他在车门上磕的。 真是操蛋，云瑞嘴里不干不净嘀咕了几句，一面忏悔说再也不喝酒了一面又想不应该啊哪能搞成这样啊，一大小伙哪有这么弱不禁风的道理，难道是他已经年纪大了？细思极恐啊。 昨天晚上李琳组了个局和几个比较熟悉的朋友吃饭，好久没聚了一块搓一顿，约的比较晚8点多才开始，饭店老板跟他们熟，喝了点酒聊着聊着“啪”时间飞快，稀里糊涂吃到了一点多。 高兴喝得多，心烦也喝得多。几个人互相掰扯着一堆生活里的琐事，李琳坐在他身边，又和他提起不知道哪里听来梁锦程好像要相亲结婚的事，云瑞猜测这事八字没一撇都谈不上，人才23岁一小孩还能扯上结婚了？指定是梁父梁母自说自话看上哪家小姑娘给安排的。 尽管如此，云瑞听着自己心上人要结婚当然心里堵的慌，毕竟这位当事人连回他消息都难就别说和他解释，简直痴心妄想。 通常云瑞的想法不会太悲观，他总会自信认为自己能做到，并且按他的分析，梁锦程对他一直有些隐秘的纵容，面对他的追求，态度一直保持模棱两可，对方作为刚继承自家公司上任的年轻CEO日理万机，云瑞每天骚扰他不知多少回也没被拉黑是为什么？这就是爱呀！ 李琳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所有蹦出来的字在云瑞大脑里大摇大摆挑衅一样溜了一圈再全出去，他已经不在听了。 这回云瑞有些自信不起来。 万一人只是根本没把他当一回事呢，他想。 万一真只有这个水平了呢，他又想。 云瑞家里条件不错，叔叔云成前几年创业开公司赶巧吃上了互联网行业的时代红利，一夜飞黄腾达，大伯对母亲这个乖巧懂事、弱小无助，遇到事只会哇哇哭的妹妹始终保持无尽溺爱，顺道带着他们一家子经济水平一块迈上了新的台阶。 紧接着云瑞的诞生，从小兼职皇后与公主云依依就给他安排好了大半辈子的路该怎么走，要求不高，出生还在护士怀里嚎啕大哭呢先给他摁着头拜了个干爹兜底，他爸贺峻宇作为妻宝男，看着他这个嗷嗷待哺的小累赘举双手双脚同意。 云依依的安排一切顺风顺水执行到云瑞高二那年，迟来的叛逆期终于爆发。儿子硬要去学美术，云依依不答应，他便一言不发带着偷偷攒着的零花钱，又从家里随便顺了点跑路去机构报了班。后来为了防着云母阻挠他追求艺术设计理想，拖了个行李箱吭哧吭哧离家出走，追求诗与远方，执行力极强，躲隔壁市去集训“追梦”去了。 事实证明男高中生潜力无限，折腾起来和哈士奇没区别，一年里可以说闹得家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云母最终只能想开了，安慰自己：大哥前妻意外早早去世，没有孩子，又至今未再娶，儿子怎样都是“世子”，学个美术能咋的。 结果云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啪嗒”搁学校里谈了个小男朋友，吵架分手被人家小孩自说自话半夜追到云瑞家门口求他原谅，被云依依逮个正着，看那小孩哭了一脸鼻涕眼泪，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求原谅，成功感动了云女士——她气的不行，又无计可施，在家忧郁了好几天，微信头像都换成了一个灰色下雨天。 云依依觉得这是病得治，叹息没用的老公和叛逆的儿子，好不容易一家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下场怎么能是后继无人。老贺也不太能接受同性恋这事，但日子还得过，挺着脊梁骨哄了老婆好久。 这“病”好没好、能不能好也管不住，云瑞不懈努力之下如愿以偿的读了设计专业本科，毕业出来之后自己开了个工作室，收入一般，前期挺好的，但后来一直没有出过特别好的作品，到了最近格外惨淡，只能勉强一日三餐，水电还得蹭他干爹。 云成支持他自己创业，干爹妹妹云女士这几天对他不看好的声音越来越大，时不时发几条消息暗示他别不务正业啦，云瑞也承认自己自从刚毕业几单业务做的不错以外，确实再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近期又入不敷出，弄的他烦不胜烦，什么梁锦程、梁静橙、垃圾场的，别说追人了，感觉马上都要去喝西北风了。 提到西北风，云瑞洗漱完回到卧室迎面一阵风，刚入秋这会是最容易感冒的季节，拉开窗帘一看不知道哪个大少爷把他送回来，给他弄个皮外伤不够，好心给他拉了个窗帘还能忘了关窗。 云瑞打了个喷嚏，打着哆嗦把窗户关上。心想这样搞得就有点掩盖犯罪证据的意思了。 …… 昨晚了刮了一夜风，今天天气倒是不错，与他的上司早上决策会时莫名奇妙打开了无数次微信无关。 王秘书战战兢兢的走进总裁办公室。 上司梁锦程正在处理新项目文件，说实话他觉得可能是他的手机出了点问题或者是云瑞的，总之这人一般不会不来烦他。 “梁总，苏小姐来了。”王秘书瞥了一眼自家老板一反常态放得离手很近的手机，一板一眼道。 “嗯，让她进来。”梁锦程随口答。“她来公司干嘛。” 她～来～公～司～干～嘛～你问我我问谁呢，0个人知道，死装哥。王秘书业务能力强，奈何年纪不算大，内心还比较活泼，上班无聊还会在心里偷偷吐槽哄自己开心。 哒哒哒的黑色红底高跟鞋走进大厦顶层办公室，往上是黑色丝袜，黑色蕾丝边包臀裙，黑色西装外套。苏月白长的和她名字一点不搭边，眉毛下垂眼睛上挑，像个狐狸，鼻子嘴和云瑞有点像，不过右边嘴角多一颗痣。黑长直，头发散着，很漂亮，他妈祝青姝对这个漂亮脸蛋喜欢得紧。 同样，苏月白的履历也无可挑剔，祝青姝和他提过也给了资料，两张纸还以为在搞什么面试。 苏小姐毕业于布朗大学硕士研究生，经济社会学系，毕业后在美国硅谷实训工作两年多，回国后直接进公司管理层，如今25岁，苏式集团明面上继承人是她哥，实际上她哥的就是她的，她哥苏宇航心系祖国山河，喜欢玩徒步，早不知道跑哪个山沟沟里玩去了。 确实承认这样的一位有能力又有颜值的优秀女士很适合成为他的妻子，不愧是祝女士宝刀未老慧眼识珠，就是这位苏小姐穿的有点像刚死了老公。 苏月白手里拎着袋咖啡，看牌子应该是楼下刚买的。落落大方走到梁锦程办公桌对面，从袋子拿出两杯冰美式，一杯递给他之后直接坐下了。 开口第一句却出乎意料。 “你怎么说？家里暗示过了吗？” “什么？……”梁锦程没听懂。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苏月白已经自己接着说下去了：“我妈估计是大概猜出来了，但是不太能接受，我没直说所以她就还没死心。” 苏月白表情无奈：“他们都对我挺好的，而且从小我就听话省心，搞得现在压力很大。不过我和我女朋友还没在一起，不急着出柜，可以让家里二老慢慢来，慢慢想通吧。” 女朋友？梁锦程抓住了重点，越听越不对劲。他面上不显，平静优雅地拿过桌上苏月白买的冰美式尝了一小口，味道还不错，怪不得王秘书天天中午溜出去买。等她说完问道：“什么意思？你是同性恋？” “难道你不是？”苏月白挑眉，理所当然回答他。 “不是，我为什么会是？”看来母后的慧眼没进化到新时代不能识别同性恋，显然对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自己也是同性恋，并且因各种原因还没有出柜，认为梁锦程和她情况类似，面对不成熟的时机，决定先同意相亲一起应付父母，再慢慢想办法让他们接受事实。 “你不是？”苏月白看得出梁锦程不是会开玩笑的性格，但还是用了反问语气。“你和那个云瑞呢？你们不是情侣关系？” 突然提到这个在他脑袋里挂了一个早上的名字，梁锦程的手下意识碰到旁边被放得很近的手机。 和云瑞是情侣？？？不对……云瑞是同性恋？什么意思。 这几句话里的信息量让梁锦程大为震撼，他有些不知所措，微妙的奇怪感觉伴随一个一个问号在心底刷一下蔓延开来。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梁锦程稳住心神。 算朋友？说出口的时候梁锦程心里摇摆不定，其实没有经常见面也没有经常聊天，接触也不是很多，甚至大学才认识，似乎并没有那么熟悉，但云瑞是这段时间手机上除去工作交流以外每一天里给他发信息最多的人。 顿了顿又问：“云瑞是同性恋？” “对啊。你不知道？”苏月白匪夷所思。“那他在追你啊你也不知道？” “我和他好像也没有经常一起吧。你弄错了，他不是。”梁锦程更是匪夷所思，觉得荒谬，他思考再三，很快把那点异样的情绪压下去，自己“喝中药”调理好了。 云瑞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表明他是同性恋行为，疑似都没有，更不用说喜欢他这种荒谬的事情，这人还在朋友圈发照片勾引女生。 圈子里同性恋就那么几个，谁不认识谁啊，虽然云瑞和他们不熟，但他喜欢梁锦程的事几乎人尽皆知，云瑞自己从不避讳，并且总是笑着和别人意味深长地说快了，然后轻轻瞟一眼手机或者心情不错地打字。并且梁锦程这人，从来没见过他和除商业往来你任何女性有交流，千金们都暗地里断定他不是那方面不行就是gay。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小情侣之间什么情趣呢？”苏月白略带无语。“那行，随你怎么想，这事我搞错了不好意思，这趟也是阿姨说让我来转转，不过来都来了，替我装一段时间认真相亲，正好这段时间和你家底下公司有合作，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梁锦程选择理解苏月白作为少数人寻找同类的心理，没多说什么，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目送王助领着苏月白离开后，梁重新拾起桌上的文件继续工作，心不在焉翻了一会，最后面上装作不经意，装模做样在桌上摸索几下，再轻描淡写得偷看手机。 云瑞总算回他了。 看来手机没坏…… -[云瑞]：2 谁跟他玩报数呢，梁锦程皱眉。不如坏了。 他没有回复，而是再次点开视奸一遍云瑞的微信号，发现他还发了朋友圈，又是一张照片，照片主体物是一个男性的头顶，看着有点眼熟，不像什么好头顶。云瑞应该是坐着，背景好像是医院，他手上打了吊针，特别明显青了一块，那个男的蹲在他面前，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勺子应该在吹气，看样子是要喂他喝的意思。 这回有配文：凸 什么意思？梁锦程看不懂，只是一味皱眉。 第2章 第 2 章 医院输液科。 “我去这什么鬼地方，你生病就跑这挂水？”李琳闪身避开右边端着泡面的愤怒大妈和左边脱了鞋子抠脚的忧郁大叔，跟个特工一样，带着亲自打包来的某餐厅高奢鲍鱼粥，左顾右盼蹑手蹑脚地走到云瑞面前。“早说让我给你搞个好点的病房啊，或者叫个私人医生去你那呗。这也太……” “别了，李大少爷，我现在只能这个待遇行吗，都快喝西北风去了还私人医生呢，我从小就来这看病。”云瑞打断他，坐在输液椅上，气色肉眼可见不太好，表情倒笑眯眯的。 “你大不了听你妈的去云叔叔那干能咋了，也不丢人啊，投胎厉害也是实力啊，多少人想认个干爹还找不着呢，我就不理解你……这地竟然连个桌子都没有！！！我的位置也没有！！！”李琳咬牙切齿咆哮道，左右都没有空的位置，只好蹲下来在地上打开打包袋。 李琳作为昨晚送云瑞回家的犯人，主动认领了发在微信群里的消息，屁颠屁颠摆脱他爸老李总的魔爪开开心心赶过来给云瑞送饭。 来医院之前，云瑞在家自己关了窗，他体质不太好，容易生病，但吃不了苦，从高中一个人出去学美术脱离父母之后，一生病能打针挂水绝不吃药，能吃药绝不硬抗，从来不让自己多难受一天。 当时量第一遍体温的时候才37.8度，不够吃退烧药，头又晕的不行，只能爬回床上再躺一会，随手把梁锦程发过来的消息敷衍处理掉，然后手机一扔床上一趴，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熬了一阵，闷闷地疼痛让他感觉窒息，心想：以后宁愿咳嗽也不要感冒了！ 半个钟头里跟熬过了大半辈子似的，醒来云瑞明显意识到不对劲，脑袋连同喉咙里头都像失火了一样，他举起软塌塌的手重新拿着电子温度计放到嘴里，哔哔哔一阵响后一看——体温已经直逼39度。 他自知身体一般、扛不住，没必要折磨自己，随后艰难的挣脱被子的怀抱，在客厅地上抓了件厚大衣往身上一裹了，一个球下楼打车去医院挂水了。 在输液室安顿好，饥饿感就上来了，一天已经错过前两顿，云瑞打开手机在他们的狐朋狗友群里发了“通缉令”，等待该不关窗犯罪男子自投罗网。 照片就是李琳在地上捯饬粥的时候拍的，云瑞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打吊针，想比个中指奈何有三条腿没有三只手，灵机一动打了个文字版平替。 对于这个朋友圈文案梁锦程百思不得其解。忙完下班后，他还琢磨了一下苏月白说的事虽然不是真的，但一定不是空穴来风，梁锦程自己不在意这点花边新闻，可云瑞不一样，他看起来笨笨的容易吃亏，还是需要提醒一下好，让种谣言传播出去，没有及时发现并制止，也有自己一份责任。万一传到云瑞工作室产生影响，或者他长那么漂亮，有男人和他表白骚扰他怎么办？让这些小事影响到他的生活可就不好了。 正好问问他最近很少说话是怎么了。 -[梁静橙]：最近有什么困难吗？可以和我说。 云瑞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在家里床上躺下了，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云瑞：？ 云瑞：怎么了？没啊 他才回家不久，衣服上医院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各种人身上的怪味难受到不行，他忍不了一秒，立刻直奔浴室洗了个澡全部扔进洗衣机，换了睡衣，是新买的一件黑色丝绸v领。这段时间给非常大方的少爷皇太子朋友画展设计一整套周边，给他打的钱让他直呼金主爸爸求包养，还能再养活工作室里几个小朋友一段时间。云瑞亲自完成前期设计加后期监工，把大概效果图做出来后，交给工作室里的小姑娘李果了，明天要去看下进度如何。 不知道对面梁锦程抽什么风，几天没骚扰他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梁静橙]：没有就好。 再说什么？这人发什么毛病，云瑞莫名奇妙，想随便给他回点什么去刷会视频早点休息，聊天框顶上却又一直跳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半天没憋出一句话，闲着也是闲着，云瑞打开相机，摆弄一下睡衣领子把锁骨上的痣漏出来的同时把其他地上全盖上，拍了右边半侧脸，他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角度，微微刘海长长了索性遮着点眼睛，拍了几张，觉得画面有点空抓了个小熊玩偶放在边上。 说实话云瑞长的漂亮纯属梁锦程的个人观点，完全属于虚假杜撰，云瑞的长相再怎么样形容也应该是帅才对，他的鼻梁高挺，面部线条棱角分明，不显女相，只是睫毛很长，嘴唇很薄。再加上身上有种若即若离的气质，不管怎样是种让人喊哥的类型。 云瑞：（图片） 捣鼓完发送出去也没看见梁锦程到底要和他说什么。 云瑞：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打算早点休息 云瑞：[睡][睡][睡] 三个瞌睡黄豆和梁锦程的白色气泡一起出现在屏幕上。 -[梁静橙]：明天还要去吗？ 云瑞：什么 意识到对方应该是看到自己朋友圈了。 云瑞：挂水吗 云瑞：要的，要去三天呢[可怜][可怜][可怜] -[梁静橙]：明天我来陪你吧。 云瑞在心里缓缓打出一个？。 不可思议！他们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面了。 云瑞很有活力地回复。 云瑞：好的呢！ 云瑞：会麻烦吗？ 云瑞：明天我整天在工作室里，4点以后，你下班再来好了我可以多做一会图 云瑞：（地图） 云瑞：给我打电话我就下来 -[梁静橙]：[OK] -[梁静橙]：[微笑] …… “云师哥早！”李果一如既往的活力满满，实在不知道这小姑娘一个月拿着五六千工资，怎么做到一天天这么有精神的。 云瑞朝她点点头，跟着她去看制品的成品图和最终打样效果。 工作室租了一个写字楼平层，云瑞装的一半办公一半休闲，才早上**点有个小朋友刚来就瘫在沙发椅上一动不动演尸体。 “去，那个宠物包装主图做好了吗就在这躺着。”云瑞往他头上轻轻一拍。 这个小朋友叫吴海海，不太听话，人很跳脱，很会做一些丑萌的东西，符合当代年轻人精神状态，听到老板喊他胡乱应了一通跑自己工位上去了。 做画展周边这活难度不大，要设计的地方不多，人家艺术家作品画的好看怎么也做不丑，就看怎么能出彩一点。画展周边无非就是明信片本子之类的，朋友是画油画的，云瑞给他画的一套花做的钥匙扣每个都加了小手小脚不同的小表情，还做了两个成对的棉花玩具款特别讨喜。 打样成果超出预期，明信片做了表面凹凸还原油画质感，李果找的厂家不错，报价也都在预算内，甚至省了不少，云老板看下来非常满意，拍给金主爸爸过目。 -[杨炘]：[色][色][色][强][强][强] 金主爸爸表示认可，云瑞回了他三个[亲亲]。 接下来云瑞把收到的委托信息整理了一下，挑了几个出价合理、要做的东西要求比较正常的接了，下午开了个会讨论确定初步方案，出参考图，和负责了对接客服的员工确认排期及预算，再改了几个半成品方案。 忙完差不多3点多，办公室转一圈和几个员工确认进度。 手机电话铃在四点钟准时响起，梁锦程干净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音色低沉，语调平静。 “我到楼下了，现在能下来吗？” 云瑞应了马上，顺了根充电线往口袋里塞，打了个招呼就要走。吴海海嚷嚷云总难怪今天穿这么好看急着约会去了，又被云瑞拍了一下脑袋；李果敢怒不敢言，心里偷骂怀疑老板有异食癖，这是她这个月的第三根充电线了可以申请报销吗。 云瑞在短款皮衣外套里面配了一件很显身材的黑色紧身衣，裤子很阔，他没太多肌肉但骨架漂亮瘦得有棱有角的，这一身搭配把他一节细腰突出得格外显眼。 膝盖上两个大破洞还能隐约看到腿。 “不冷？感冒了也不知道多穿点。”梁锦程的宾利临时停在路边，车上只有他一个，没带司机。 “不帅吗？”云瑞忽略他不解风情的关心，坐到副座先看着他撒娇问。 梁锦程的视线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把车窗关了。没回答他转过头就要开车。 “把安全带系上。”梁锦程。 “……” 还以为能有机会蹭到帮忙系安全带。 “还行吧。”梁锦程。 路上的交流延续了他们以往手机上的方式。云瑞问了梁锦程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讲了几个最近遇到的甲方奇葩要求等等，梁锦程听的很认真，也回答，但不多。 写字楼离中心医院不远，10分钟的车程。到了直奔急诊，云瑞昨天晚上挂完消炎就退烧了，今天就开了2个小瓶。 梁锦程应该也是没来过外面这种大医院看病的，不过他不像李琳进来就跳来跳去玩躲避球，一路面不改色，最近入秋流感严重挂水的人多，大人小孩老人都有，一整个大乱炖。想吃铁锅炖。 “一会一起吃晚饭吗？”云瑞主动问。“昨天李琳过来给我送饭，少爷估计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原来昨天和他一起的是李琳，那应该没事……吧。 梁锦程偷偷瞄了一眼和他并排走在一块的云瑞，个子和他差不了多少，棕色的头发看起来应该是软软的很好摸的样子，小小的笨笨的很可爱的。 而那个李琳不小不可爱却格外愚蠢，长的一个鼻子两个眼……呃……眼睛小，小小的笨笨的很可爱的云瑞应该不会喜欢豆豆眼人。 “可以。”梁锦程说服了自己，大方批准了。 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棕色头发叽里呱啦的打吊针、找位置、坐下……跟他说昨天怎么被李琳害感冒。 果然不该给李总好脸色。他今天不拍照发朋友圈吗？梁锦程想。 云瑞其实只是胡乱扯了两句就安静地坐着了，不过梁锦程一直盯着他看搞得他有点尴尬，手机里自言自语发完就跑很简单，现实就不一样了，他感觉他已经把能聊的都聊光了，索性不管拿出手机处理信息。 挂完水五点半，一般云瑞晚饭不是家里点外卖就是公寓楼下的兰州拉面哪个都不太合适，他索性没说话。最后是梁锦程主动带他去了一家比较私人性质的高级餐厅。 餐厅装修明里暗里都透露出非常有钱的气息，菜单更是像抢钱来了。梁锦程先自己点了几个菜，然后把菜单递给云瑞。点过的菜其中有他发消息经常拍给他看说自己喜欢吃的花菜，其实他喜欢的是路边小饭店的干锅花菜，不是这种一个盘里只有一颗两个人还要点两份的高奢米其林带星花菜。 “这家我经常来。味道不错……摆盘好看。”梁锦程开口道，无意间瞥过云瑞反扣在一边的手机。 “嗯好。”云瑞开口敷衍，装模作样挑了两个菜。他们一家最有经济实力的云成都不来这种餐厅吃饭，他觉得太矫情了不如大排档量大管饱还好吃，估计只有云依依和她的小姐妹喜欢。 服务员上来倒了酒。菜也陆陆续续端上来。云瑞拍了两张照片连带着定位一起打包发给云依依女士，希望她能把精力多放在姐妹聚会上，而不是让他继承家业去干互联网。 梁锦程见他拍了照，心里默默龙颜大悦。 “对了，听说叔叔阿姨在给你相亲？对方条件很好，无可挑剔那种？”虽然是在没话找话，云瑞也承认自己是刻意问的。“李琳都和我说你马上要和人结婚了，那可不行啊。” 梁锦程不知道他说不行什么，也不知道照片有没有拍到他，但是正好提到苏月白，他想起来自己要提醒一下云瑞外面传出的谣言，确实应该平时注意点。他和苏小姐总共才见过一面，豆豆眼隔着十万八千里就说他俩要结婚了，真是恐怖如斯，这个蠢货豆豆眼果然为人处世方面不太好，不，是差的不行。 “没有。我们不熟。不会结婚。”梁锦程想着该怎么开口。 果然听到亲口说的就是舒心不少，云瑞眯起眼睛笑了笑。“啊，好吧。” 虽然梁锦程呆呆的，不过就这样每次他无心说出来的话都特别悦耳。 云瑞还想继续聊点什么关于这个不存在的情敌，对方竟然没等他起话题回答就自己开口说话了。 “苏小姐人还不错。我们见了一次，她的一些话提醒到我了，我想有必要和你说明一下。” “她说你……性取向”梁锦程的话卡在一半，又不知道该如何整理这句话的措辞了。 后面的“当然，我不认为你是”还没说出口。 “啊，对，我一直喜欢男人，你应该不介意吧这事。”感谢这位素未谋面的苏女士大恩大德，云瑞很诧异这个呆子嘴里竟然能说出“同性恋”这样新颖的词，简直是阿姆斯特朗左脚迈上月球一般的巨大飞跃，云瑞迫不及待顺着他的话大方承认了。 冷知识：某私人晚宴，梁锦程扫过场内所有人，一个鼻子两个眼，一个鼻子两个眼……云瑞……一个鼻子两个眼，一个鼻子两个眼……[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一些答案好像昭然若揭了。 梁锦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觉得冒昧。直觉让他不想再多问什么。默默给云瑞夹了一个黑松露生鱼片。 云瑞看他觉得好玩，面色不改，低头吃掉自己盘子里东西。 这顿晚餐后半段略显沉默。梁锦程明显心不在焉，云瑞懒得管他，没再多说话，安静下来还吃的还轻松不少。 饭后梁锦程开车送他回家。云瑞刚毕业的时候在市中心买了一套200平的loft公寓，那段时间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富有的时光，家里存下来花不完的零花钱加上自己各种大赛奖金，还有工资，每天起床最大的烦恼是手腕上戴卡地亚还是积家。 公寓楼顶层落地窗里亮着灯，估计是李琳在他家里。 “走啦。”云瑞解开安全带，朝梁锦程抬抬下巴，抛了个媚眼，“今天麻烦你了，下回我请你吃之前我发过你的。” 云瑞的眉眼柔和，嘴唇薄薄的，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眉毛会往下弯，看上去特别温柔容易亲近的样子，是最招小孩子喜欢的类型。 “我们老板今天不要我们了，提前下班约会去了。”小孩子李果挽着苏月白的手臂“宝宝，我们先去买个奶茶喝！你想喝哪家？” 一句“宝宝”听得苏月白头晕目眩，幸福得都顾不得答应。 “真的很帅，我们老板。人也特别好，除了有点异食癖以外特别完美。可惜和我们性取向一样。”李果跟个叽叽喳喳叫的橙子小兔蛋糕似的，还没她巴掌大的小脸袋一会高兴一会故作伤心的样子，“ε=(?ο｀*)))唉，帅哥都和帅哥在一起了。” 谁和那个不知道什么老板学长的东西性取向一样了，如果美女也和美女在一起就好了，苏月白看着李果亮晶晶的杏仁眼在心里嘀咕。 昨天，在她长期，也没有，大概一个星期，不懈努力和各种暗示下，成功争取到了这次和小蛋糕共进晚餐的机会。李果说前几天发了工资要请客，为此她的助理小赵想了一晚上怎么安排让李果买到该没有优惠券的餐厅的超值优惠券的方法——靠钞能力。 于是当天这家被苏云白一个星期分享给李果不下5次，说看着好好吃啊、好想尝一下的日式料理餐厅，举办了一整天回馈顾客活动，全场消费享受5折优惠。 因为李果请吃饭，苏月白又理所当然付了两个人的奶茶钱。 “外边这么多人等竟然正好留了我们定的位置，快点快点，万一是他们忙不过来搞错了，上菜了总不能赶我们走。”李果急匆匆坐下扫码，立马先下单了一份寿司组和一个芝士火山土豆泥。 苏月白连忙答应，其实是让经理特意留的位置，应该是助理小赵跟餐厅关照过。 主食点了乌冬面，又加了几个菜，服务员略显殷勤，没一会就上齐了。 为了让自己在姬圈更有市场，苏月白特意学过拍照，李果对她的每一张作品都很满意，发了一个9图朋友圈，中间是她们两个的合照。 吃过饭带着苏月白一起把商场里几家小店逛了个遍。 “还不错哎，服务态度也好！我们下次再来怎么样？”离开餐厅的时候李果说道。 “好。”可以考虑把这家店买下来苏月白想，又补了一句“我也觉得不错宝宝。” 两人在名创优品买了一对可以吸在一起贴贴的小狗玩偶，商场外面天色渐暗，太阳的最后一点光也被藏进口袋里，透过布料变成银白色的月光。 月光透过玻璃只剩薄薄一层铺在地板上。 “知道了妈，没别的事我挂了”梁锦程坐在书桌旁。 桌上摆满了项目文件和季度报表，喝完管家下班之前给他留下的热牛奶，梁锦程关掉电脑，背靠真皮沙发椅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宏新资本由父亲梁国斌一手创办，现由他担任ceo角色。母亲祝青姝20岁出名，30岁影后，上个时代的国民女神，嫁给梁国斌后退圈经营自己的影视娱乐公司。父母恩爱，梁国斌四处炫耀自己和老婆属于天作之合，姓氏里就有说法，是现代he版梁祝，除了他家里还有一个姐姐祝英华在国外搞科研，好几年没见着人了。 父母十几岁相识、相知、相爱，后因生活所迫，为各自事业奔波分开了近10年，一眨眼物是人非，两人都成为了行业顶尖，期间都隐约听说到对方的一些消息新闻。 梁国斌忙于事业一直单身未婚，难得空闲，下班开车准备和几个老朋友聚一聚；祝青姝前夫出轨刚处理完相关事宜，从私人事务所出来，接到电话司机被堵在路上。雪白的长裙被风吹起，猝不及防的相遇简直如同小说里的命中注定，两人又一次重蹈覆辙，双双坠入爱河且发展迅速，在青姝蝉联3届影后同时共同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因此梁先生与祝女士眼看着女儿英华都已经骗过七八个傻蛋小年轻，现在还能在一对兄弟间摇摆不定，勉强保持三个人的诡异平衡，不争气的儿子梁锦程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至今没有听说过他的任何感情绯闻，实在难以理解。梁国斌先生曾经甚至旁敲侧击的担心过儿子性功能方面是否存在问题。 前几天从苏家父母那传来二人很有希望的喜报，双方家庭各自为不同的担忧松了一口气。今天梁锦程提前下班去接云瑞，公司众人更是大惊失色，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梁祝夫妇听闻更是又惊又喜，难道这孩子终于开窍了？ 连忙打电话给苏家，获得苏月白也提前离开公司的消息，一对口供，双方家长喜极而泣。梁祝夫妇在家开了一瓶收藏的红酒庆祝。 这些梁锦程都不清楚，祝青姝给他打电话隐约提到这事，他并不知道苏月白那边什么情况，含糊不清的应付过去了，把助理小王送过来没处理完的工作完成已经将近10点，挂了电话洗过澡躺到床上，他才有空梳理今天发生的一切。 修长的手指拖住阅读器屏幕，金融外刊的页面已不再滑动。 最后他有没有荣登云瑞朋友圈已经不重要了。 云瑞真的喜欢他吗？ 这种喜欢是出于什么他完全想不出来，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屁孩，只是一个学校的校友关系，偶然认识甚至都不是一个专业的学长学弟，后来他出国后联系更少，直到回国后莫名奇妙变成了现在这样。 起初他怀疑过云瑞突如其来的接近别有用心，不过后来梁锦程发现云瑞根本不会过问他的工作信息、行程，连他的生活爱好都没有很关心，只是一味泄露自己的个人信息。 梁锦程无法确定。 他除了在外国刚成年的时候荷尔蒙爆发，学着别人谈过几个女朋友结果都不了了之，根本理解不了她们为什么总认为他不爱自己，然后来势汹汹地大吵一架把自己气个半死后，又来找他道歉示弱。一个比一个让他头疼，最终彻底放弃了这种奇特的人类宣泄**方式。 呵呵，云瑞今天根本没发朋友圈。 他并不认为自己了解情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且他更搞不懂云瑞。 -[云瑞]：明天还来吗？[可怜] 手机上几个小时前收到的消息还没回。 梁锦程：不了，明天有事。 万一是他想多了？或者也许是自己长的还不错，距离太远产生完美的错觉？不然是仅仅认为好玩？ 同性恋呢？他身边见到的案例不多，只有听说过哪家哪几个好像是，唯一认识的就只有不久前的苏月白，他对这个群体并不排斥，但不代表他自己是，他清楚自己并没有喜欢男生的倾向，如果和云瑞在一起？这个想法不自觉在脑海深处浮现，他不敢细想。梁锦程皱紧眉头，思绪一团乱麻。 他实在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但内心实实在在地告诉他，他不想远离云瑞。 -[云瑞]：好 没一会就回复了。 梁锦程放下手机，关掉床头灯，停止四散的思绪，打算有空问问苏月白。 所以李琳那个多动症低能儿豆豆眼有什么好的？他算什么东西？ 太阳被掏出来了。 豆豆眼眼睛小那也是个小眼睛帅哥，李琳靠一双小眼睛也照样能在国外国内迷倒一大片女生男生男人女人，甚至爷爷奶奶，除了他在云瑞身边像是个离不开妈咪、智商不足、又哭又闹的小婴儿友宝男以外，在外面还是一个很像样痞里痞气的少爷哥，一副坏男孩的样子让姑娘们欲罢不能。 昨天晚上回到家，云瑞被迫听这位豆豆眼叨叨了半天，这位大少爷不爱睡自家三米大床就爱跑过来挤在他这小破屋子里。云瑞今天心情不错，特许他当妈妈怀里的小宝宝，没把他赶到客卧或者对面去。 一层有两家，对面的房子之前被杨老板买下来当他的画室在用，现在他回S市了，这位家里情况更是富的没边，A市一半的地都是他家的，根本不在乎这一处房产，走之前把钥匙留给云瑞了。 8点半闹钟响，云瑞一摸先摸着了李琳凑在他肩膀上的大脸。 他和李琳小时候因为家里关系有过一面之缘，高中分班成了同班同学才后慢慢熟络起来，他俩被老师安排到前后桌变成了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一个云哥一个李哥，两个中二少年搅合得几个班风起云涌，云瑞高二叛逆出逃也有李琳一半功劳在，这段年少轻狂的革命友谊奇迹般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妈妈云女士在哥哥的毫无限度宠爱灌溉下成长，步入社会没几年又被贺先生接手，又回到温室当一朵娇花，绝对贯彻女皇殿下统治世界的原则，云依依一直有种没长大的任性，云瑞在这三人的培养下养成了表面极为温和但很有原则说一不二的性格，从初中起就有种小大人的感觉，实则本质上很高傲，总是对世界抱着众人皆醉唯我独醒高贵少爷的态度。 挣扎了3分钟才把闹钟关了，李琳毫无察觉睡得和死猪一样，云瑞踢了他一脚，慢吞吞爬起来去洗漱。 大少爷恋爱经历坎坷，不久前又分一个，还有空八卦他和梁锦程，不同于云瑞总是喜欢上年下，少爷什么类型都有尝试，前女友是泼辣大姐姐，这次是文静型的小妹妹，是个十八线小演员，她俩不论性格、身材还是年龄哪哪都不一样，却在看到李琳随手送出100w的包后表现得出奇一致，文静的不文静了，泼辣的不泼辣了，要么殷勤讨好，要么作天作地要买这个要买那个。 分手的时候每个都难过的要死要活，可惜多数不是为了爱情，百分之八十吧。值得安慰的是李琳不是分手要还钱的下头男，大家也都识趣悻悻收手，只要李琳不删好友，还会时不时嘘寒问暖一下，期盼少爷能再爆点金币。 没问出云瑞和梁锦程有什么进展，李琳和他吐槽要这次这个求他不要分手哇哇哭啊，那叫一个可怜，结果一开口说自己什么都愿意做，哪怕老了之后李琳兜不住屎她都不会嫌弃。什么可怜不可怜，李琳气得不行，对着她怒目圆睁，大骂谁要兜不住屎了！这简直什么跟什么呀。 又说觉得云瑞公司那个叫李果小女孩看着不错，问想追她怎么样，感觉那小女孩不像特别贪财的样子，说以后小孩名字他都想好了，他俩都姓李，那就叫林果，或者林果果。云瑞骂他神经病，代入身份拍拍他的背哄他睡觉，然后李琳骂他傻逼。 家里从工作室收入下降只能靠他自己收拾之后就搞得乱七八糟的，干净能穿的衣服收回来就堆在沙发上，早饭冰箱里拿了两块吐司热了一下，应付两口。想来李琳不知道要睡到几点，一天到晚也没啥事，把他跑车钥匙顺走了，再不济也有司机。 极其显眼的绿色保时捷停到写字楼下停车位上，配得上云瑞私人订制的乞丐风牛仔外套。碰到上班迟到的吴海海看见他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随后在云瑞威胁的眼神下一溜烟往电梯间跑了。 下车的时候外套的流苏不小心勾到了车门上，手机顺势从口袋里逃跑，“啪”一声落到地上。 手忙脚乱的之际，云瑞好不容易取下勾住的线头把半挂在口袋边缘的耳机塞回去，想弯腰去捡手机。 一双漂亮手递到他面前，云瑞接过抬头，正要说谢谢。 “云瑞？” 熟悉的声音似乎是从记忆中穿透过来的，云瑞看着眼前一如从前帅气英俊的脸一阵恍惚。 ……昨晚提到姓林的姓林的就来了。 早饭的面包好像也没过期啊，突然有点想吐了。 第4章 第 4 章 “好久不见，你……你在这上班吗？”林知俞上下打量他，很快被他身后的跑车吸引。“这你的车？” “……”云瑞。 云瑞完全没有和前任聊天叙旧的爱好，只想快点去上班。对林知俞礼貌一笑点头以回应，侧身就要走。 “和你很配，宝宝……不好意思，哥你去几楼？”林知俞装作毫无察觉，还一定要不明所以的叫错，紧接着快步跟上他。 还宝宝？他俩除了属于同一物种还有任何关系吗？神经病吧。难以评价如今叫出这称呼有多雷人，听起来只觉得不仅早饭，连昨天的晚饭都返上来了，这个人说不定连路边狗都要叫两声宝宝宝贝，应该叫的是后边的超跑吧。 而林知俞一点没有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的觉悟，竟然还一路跟着他上了电梯。 “你不尴尬吗？”云瑞心想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这种偶遇简直和恐怖片突脸一样，低级、无趣但在吓人上百试不厌，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了一针镇定剂，忍下胃里翻涌的不适，按了楼层，转头面向林知俞，表情皮笑肉不笑。“不按？” 身侧林知俞穿着一件褐色大衣，里面是米白色打底衫，还围了个印满logo的lv围巾，包装得倒是人模狗样。 视线往上移，入目确实是一张标志硬朗的脸，云瑞的审美一贯不错，两人对视，林知俞冲着他眨眨眼，左边圆眼下面正中间的泪痣表现得格外无辜，实则眼睛的作用是验钞机。 还是总爱给自己搞一身暖色调穿搭。 知人知面不知心，装什么善良单纯韩剧男主角。 “哥你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林知俞毫不回避他的视线。他们两个认识这么久，以前就是这样，那张温和的脸骗不过他，谁知道云瑞在心里骂得多脏。 心里觉得好笑，这么多年过去怎么依旧爱把自己装得温柔体贴。 “可以别这么叫吗？”云瑞快要笑不出来了。 电梯上来了其他人，林知俞没再说话，终于按了楼层按钮，竟然就在楼上。云瑞的工作室租了写字楼25楼，上面26楼记得是一个纸质公司分部，纸工厂和总部在郊区，技术、生产等部门都在那边，这边大部分都是宣传，设计之类的人员，方便和客户对接。 不知道韩剧男来这要干什么，祈求最好不是要在这块长期上班。 电梯很快到25层，正要出去前林知俞拉住他的衣袖说：“晚上找你吃饭可以吗？” 根据曾经的了解，话里显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云瑞说什么都不会有用，一阵无语后随他去了。结果对方还不满足，轻轻推开他的手腕，又有意无意地用手指勾过他手掌心，然后笑着朝他挥手拜拜。 电梯门缓缓合上。正巧李果在前台附近倒水，好奇地偏过头往电梯里面望，目光和云瑞对上又“刷”一下立正了，两只大眼睛像个小仓鼠眨巴眨巴盯着他，云瑞走近才反应过来她自己该干嘛，又笨手笨脚地转回去给粉色外国兔子水杯灌水。 清澈愚蠢的小朋友看得云瑞的心情愉悦值回升不少，从背后搓了搓她的脑袋。 “老板！”李果抗议道！ 紧接着又试探问他：“学长你和那个人认识啊？是新对象吗？” “不是，一天天少八卦。”云瑞。 整个工作室唯一一个有主的单独办公室，皮质老板椅上，云瑞坐下来轻轻吐了一口气，打开电脑软件。 他和林知俞大学时期恋爱近三年，期间此男把自己伪装得极好，如同现在的一身名牌，让他真切体验到了拥有完美恋人的滋味。 他们两个以前是同专业同学，开学第一天大家互相不认识，美术系班里普遍女生多，男生属于稀有物种，第一次见面开班会自然而然抱团坐到一起。邻座一般同宿舍优先，还没和他打过照面的林知俞却抢着他一个舍友之前坐到了他右边。 “我叫林知俞，你隔壁宿舍的。”这人侧着头凑近他。 学生时期的云瑞面对同龄人眉目间还有属于他青涩又藏不住的高傲，有时候懒得应付别人笑起来淡淡的，毫不掩饰敷衍。 “嗯。”开学第一天先被学长带着东跑西跑报道、领军训服、交各种回执一上午，又到宿舍整理、和舍友社交，一天下来云瑞累得已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班主任叫所有人来教室开班会，竞选班委，云瑞没兴趣做苦力，也不在乎学分，低头看着李琳弹过来的一大堆垃圾信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老师讲。 边上这个不认识的棕色头发骚包帅哥倒是积极，长了一张在学校会四处谈恋爱的脸，没想到竟然是个好学生，学号排第一位，也就是整个班里高考成绩最高的。 学习成绩和果然爱好无关，大概是一些家长实在不愿意承认小孩比较笨。四处谈恋爱的脸不负众望在下半学期就美美谈上了恋爱。 继舍友们之后，班里加上云瑞微信的第一个人就是班长林知俞，起初两人除了收发作业以外并没有其他联系。 云瑞的性取向从他谈第一个男朋友就被云依依女士发现后，已经不是秘密，他从来不去掩饰这件事，好在3个舍友都对他这个非常友好的漂亮少爷表示理解尊重。不过没几天后一传十，十传百，云瑞凭借自己各方面优秀的先天条件，注：特别是脸、其次是似乎家里很有钱，成功在开学一周不到的时间里荣登校园男同必吃榜首。 在他一周能被9个不知道内情的女生和10个不同属性不同年龄的男生搭讪的日子里，林知俞在不知不觉中对他热情谄媚起来，等云瑞发现的时候这人已经大方表示自己在追求他了。 如果说云瑞在学习方面属于天赋型选手，林至知俞就是天赋加努力型选手，他对云瑞殷勤得不行，又是帮忙带饭，借书；作为班长加学生会，学校活动考勤比赛消息也不落下，再加上林知俞长得又好看，性格也挑不出毛病，长时间坚持不懈下，任谁谁都心动了，何况云瑞也不是什么谈恋爱一定多要认真的好男孩。 林知俞在大一下半学期快结束的某个晴朗夏日得到了云瑞肯定的回应。后来在一起的三年里，除了性方面一直没做到最后，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云瑞还记得，大二开学，他带着林知俞住到他在学校附近租的小平层同居的日子。 某次纪念日，其实云瑞根本就记不得这些日子，也不在意，那天晚上在学校里完善快要截止的比赛作业，到很晚了才回家。 林知俞坐在沙发上等他等睡着了，给他准备的蛋糕摆在桌面上，还有自己做的一桌子菜。 他给云瑞发的消息，因为在忙没能被及时看到。 云瑞开门换鞋子的声音吵醒了沙发上的林知俞，见他回来顾不上睡着后被沙发蹭乱的头发和，拍拍略显疲惫的脸颊屁颠屁颠迎上来，手里拿着他准备的礼物和鲜花。 系得完美漂亮的蝴蝶结上，银色的亮片在暖黄灯光下亮得晃眼睛，在云瑞眼睛里变成散光的好多小十字，打开里面是一对apm情侣戒指。 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牌子量产款式戒指他买过一堆到处乱放，隔一个星期就能搞丢一个，价格甚至比不过那时和李琳两个人出去吃一顿饭的钱，但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因为知道对于还是学生的林知俞来说很多了，应该是用的奖学金和平时攒下来的钱，林知俞家境一般，他需要足够努力。 再后来实在不想回忆他们分手的前因后果，恋爱期间林知俞一直表示不太能接受在下面，云瑞曾经差点为了他妥协。 不然他今天高低得吐电梯里。 …… 3点多。 云瑞打算先做完手头的图提前下个班，趁今天还无事发生直接快点溜走去挂水，起身正要出门。 “卧槽？！你怎么在这？！”外面却传来李琳的喊叫声。 云瑞脚步一顿，完了，那傻逼已经来找他了。甚至雪上加霜，还让李琳这个炸药包碰上了。 云瑞大概能想象到门外会是什么状况，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今天没有梁锦程的戏份，李琳快1点多才起床，吃了午饭，屁颠屁颠得让家里司机接他到云瑞这边来，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直到走进工作室大门美好心情戛然而止。李琳错愕的看着沙发上坐着的人四目相对——林知俞竟然还对他笑！随即他转头看向云瑞的办公室方向。 “他怎么在这？！”李琳的质问声在云瑞走出办公室门时如期而至，还有李果竟然也在外面，云瑞看着大厅里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他一阵头疼。 “你在这想干嘛？！怎么还敢出现在宝宝面前的？！”李琳又对着沙发上继续展示音量。 大办公区玻璃隔板后面隐隐约约漏出几个仓鼠一样的毛绒脑袋。 “学长……”李果不知所错。 “冷静一点……”林知俞慢条斯理。 “能不能滚出去啊！！！”李琳无能狂怒。 三个人倒是开口的时间出奇一致。 “……”云瑞。 “嘘！”云瑞有点不想面对这个世界了，看似冷静实则是没招了，朝办公室方向摆摆手，“安静一点好吗？你们几个回去，做完了吗工作就出来看看看。” 先解决无关的同事，转头问沙发上的李果：“你在这干嘛？” “老板我坐久了脖子疼，出来转转。”李果乖乖回答，指指林知俞。“正好看到林学长坐在这，就聊上了。” “行，我把改好的文件发给你了，你再调一下细节字体大小什么的给小孙让她跟客户对接，快去吧。”云瑞点点头，用哄小孩的语气道。 李果小鸡啄米一样答应，听话起身离开，小心翼翼地看一眼林知俞，手垂在衣袖底下不听话，偷偷抬起一点点对着姓林的挥手拜拜。 大厅剩下三个老熟人，四只眼睛盯着他。没事的，没事的，回家吃干锅花菜，云瑞给自己加油打气，接着问林知俞到底想怎样。 “等你下班呀，不是说好一起去吃晚饭吗？”林知俞笑眯眯地对他晃了晃手机，“微信可以通过一下嘛哥。” “秦欣雨呢？”云瑞抢在李琳要爆炸前反问他，拿着车钥匙一甩一甩示意李琳一起下楼。 “我们早分了，她后来出国了……”林知俞语速很快，就好像想要解释什么一样，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他们。 过去的事毫无意义，云瑞不想听一个字，没等他说完，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林知俞，上下扫过他身上从头到脚的名牌。 “因为你有钱了？”云瑞挑眉故作不解，笑容看起来讽刺，刻薄的话语从他温柔的唇角溢出别有韵味。 “噗。”边上李琳开团秒跟，直接笑出声来，“那应该知道跑车只有两个座，带不了你啊，大哥求你快滚行吗？” 林知俞倒也不恼，直直地盯着云瑞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单独说吧，我会通过的，别再来我工作室。”云瑞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如果不做出点牺牲一定走不了，至少他不想在工作室给人围观，林知俞看准这点，云瑞只能做出让步，坐上驾驶座留下一句。 …… -[梁锦程]：明天晚上请你吃饭。 -[梁锦程]：（地址） 落地窗外的街道灯火通明，苏月白还坐在办公室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 苏小姐每天早上7点准时在自家1000平的常住别墅的餐厅里优雅享用管家精心准备的早餐，门外父亲已经在花园亲自修剪他的宝贝花花草草，而她，需要从柜子里100个常用名牌包里挑选一个宠幸，套上私人订制的黑色西装外套，首先来到公司开会讨论各项事务安排。 今天早上接到了不争气的哥哥找她要钱的电话，下午去出席了一个慈善活动，晚上又回来继续看文件。 把每天必须的事情忙完，家境优越的商务高知女强人苏月白才能分一些心思到自己的私生活上，可是…… 最近，一生顺风顺水都在她有条不紊的计划中的苏小姐遇到了人生第一个滑铁卢，由她钦定的未来共度余生的伴侣——李果，这几天给她发消息时一直在提一个毫不相干的男的！一口一个长得好帅？！张嘴闭嘴对方有多好？！ 说是什么Crush？！ 呵呵。 冷知识：小林眼下痣像个小按钮一碰会眨眼睛(。-ω-)zzz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林知俞加上他微信后倒是没骚扰他，上班的时候又遇到过几次，也只是单方面打了招呼，云瑞不理，他就自顾自说完离开，搞不懂到底想干嘛。 上次出柜之后，也不知道梁锦程中间想了什么，那次分开回去后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和云瑞保持着“网友”关系。 云瑞周日回家一趟，叔叔云成也一块，干爹做为单身寡夫，和他一样一个人住在自己工作单位附近买的公寓里，妹妹一家是他唯一的家人。每周在皇后娘娘云依依女士和她无关紧要废物老公的府邸，这天算他们一家四口的小聚会。 上个星期他借口有事躲着没回去，云瑞不想和至高无上的母后大人讨论他的未来，实在太累，一想到那些翻来覆去的话就已经觉得头疼，云依依根本不在意他本人的任何表达，只听她想听的。 这周云女士给他发了好几条短信，干爹也在微信上拍了拍他，云瑞如果再不回家要被家庭集体批斗了。 老贺是公务员还要上班，他们的小别墅在市中心另一头，离云瑞的公寓不远不近，但交通便利，属于“我回家容易，你又管不着我”的好地段。李琳今天把车开走了，下班正值晚高峰，地铁里人多味道不太好闻，全是穿了衣服的大咸猪肉，一块挤一块地挂在头顶栏杆上。 “呦！小云总回来啦！” 进门就能看到客厅，云成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吃，笑着调侃他，拍拍边上的位子。正对面电视里放着最近热播的家庭伦理剧，一男子抓着一个小女孩手臂不放，嘴里叽里咕噜地一通说，言辞激烈。 在玄关换了鞋，云瑞感觉自己快被地铁上腌入味了，把心理上认为不太干净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老爸贺峻宇在厨房做菜，他也许可以直接跳进锅里一起炒一盘腊肉土豆片出来，当腊肉土豆片还不用说话。 云依依帮忙打下手忙里忙外地跑，听见声音正好端了一盘世界上最美味的辣椒炒肉谁懂？ 她走出厨房，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做了长款美甲平时不干活的手，耳垂上两个大金坠子一晃一晃的，往客厅方向“啦啦啦”招呼他们：“还有一个菜啦，快好啦！可以坐过来啦！” 云瑞朝她点头，身子转了半圈接过云成递过来半个剥好的橘子塞到嘴里叫了声“叔”。 客厅的水晶吊灯照出暖色的光，柔柔的拢住房子里的人，又残忍得轻压住云瑞的胸口。 干爹和亲爹在饭桌上正高谈阔论，从今日头条一路高歌谈到国际形势，跟农地隔着一段饭桌两侧立了俩洒水器似的，云瑞胸口闷闷的感觉被挤着食道了，饭扒拉过几口已经吃不下去了。 家里只花钱不赚钱的花瓶云女士安安静静地听，直到她夹了一块红烧肉，转头的时候突然和云瑞四目相对，咯噔一下，他在心里暗叫不好。 “瑞瑞呀，”云女士左右翻动挑出一块瘦的，放到儿子碗里，睫毛低垂着，她娇滴滴的喊云瑞小名，这张温柔漂亮的脸同云瑞如出一辙，声音和风细雨在空气里浮动，停顿随后试探开口，“……最近怎么样呀？忙吗？” 来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云瑞心里的水晶吊灯啪嗒断了链子，压下来碎了一片黑，割的胃都有点隐隐做痛，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 伴随着脑海里逐渐清晰的钝痛，他端着饭碗的手一瞬间往下降，靠到桌角，小拇指带着无名指无意识抽动两下，撑着桌子，差点没拿住云女士爱马仕才拿的黄白·长的一般·碗。 “还行吧……前几天杨炘托我做了一套东西，最近挺忙的。”饭桌上安静一阵，云瑞没有立刻回答，偏过头不去看她，像不爱吃饭的小孩一样用筷子搅碗里的白米饭，嘴唇抿着。 “啊呦，我们家又不是杨家，人家子孙满堂钱都嫌多，哎，我前段时间看到啦，那个杨小少爷的画还真不错，人家最近出名啦，瑞瑞下次给要副画回来呢”云依依乐呵呵笑着，拂过软软卷起的长发，勾到耳后，金耳环又晃了。 两位中年男士也乐呵呵的，只有他这个青年男士不嘻嘻。 “我们家瑞瑞不比他厉害，人家那有大画家一路带着教的，瑞瑞自学成才呀，多吃点”两位中年男士聊得正起劲，干爹红光满面地拍拍干儿子的背，亲爹跟着哈哈哈大笑。 三个人越是其乐融融，云瑞越是觉得浑身刺挠，格格不入。 他们在说的话好像离云瑞越来越远，他脑海里天马行空想的也越来越远，像有个跑步运动员跑得越来越远满头大汗地冲刺过红丝带，横在中间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 “好啊，他也是同性恋，之前追过我的。”云瑞冷不丁一句，面无表情。 好了这下没人笑了。 “啧！”贺峻宇第一个不满。 儿子的性向这件事从高中起一直没被接受，能过过还能离咋的，难道断绝母子关系吗？还有父子。 “宝宝你知道妈妈不想提这个……”第二个说话的是云依依，她的睫毛又垂下来，头也垂下来，头发从耳后滑下来，耳钉又晃一下，随后不久抬起头往别处看。 她想一家子好好吃一顿饭，试图转移话题，音量再次慢慢变大，慢慢清晰，“对了，还有前几天看新闻，那个宏新ceo不是换人了嘛，23岁上任大半年能露面，年轻有为呀。” 呃，这个我在追。云瑞在心里默默想，但不能说出口，不然老贺得找个棍子来和他扮演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他低着头浪费食物一样扒拉两口饭。 “嗯，做杨少夫人可以不用年轻有为。”这话说的也够精彩了，云瑞轻描淡写的端坐着呛她，一副嘴巴都懒得张开的死样子。 “云瑞！！！” 一套礼盒里出生的兄弟·爱马仕·黄白·长的一般·碗砰一声和桌面亲了个嘴，喜结连理，声音清脆，长的一般当乐器说不定更有市场。 在老贺眼里小兔崽子虽然人模狗样看着是收敛不少，但狗嘴里就是吐不出象牙来，说的话跟小时候一样噌噌直奔气人。 “瑞瑞！”这回云依依也有点生气了。 饭桌上一阵沉默。短短几分钟，处于风波边缘的云成眼睛快忙不过来了，从这个看到那个又看到这个，中间松了一口气，又从这个看到那个又看到这个。 “好了好了，”云成一直对云瑞的性向、工作这些都没意见，他觉得孩子怎么样都好，可惜他在妹妹面前说不上话，这事也不能他一个人说了算。只能被迫掺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两头劝，负起既是孩子干爹又是皇后哥哥的责任，“哎呦，你们俩也是，少说点少说这些吧……吃饭吃饭！聊点别的来，这好吃，老贺你这厨艺简直！” 云成比了一个大拇指，偷偷冲着云瑞眨眨眼，夹起两筷子辣椒炒肉往嘴里塞。云瑞看着干爹松了口气，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吃。贺峻宇没办法摇摇头重新端起饭碗拿起筷子。 “……好好的不要突然和妈妈发脾气可以吗……”云依依叹了一口气，把语气放软了许多。 后面他们聊了什么云瑞几乎没听，左耳进右耳出，嗯嗯哦哦地敷衍，无奈同意了他妈要求他多接触一些公司里的事务和干爹到处跑跑。 吃过饭后云瑞坐在沙发上啃了一个苹果。 苹果被咬掉一块变成苹果，没熟透果肉有点涩……苹果、芒果、李果说最近上班在楼里碰到一个帅哥。 之前从来没见过，第一次遇到向问了她路，发现帅哥要去的地方就在她公司楼上，这个人长的好看穿着讲究说话礼貌，第一印象就把李果的好感度拉满了。 帅哥竟然和她老板认识，后来李果加到了这位帅哥的微信。林知俞说他和云瑞学长是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所以也是她的学长，虽然老板哥朋友来了之后看到林知俞的表现得非常奇怪，但是据她的观察了解，这位小眼睛帅哥李琳先生一直有点神经，还吵吵的，一惊一乍的也正常。 李果和苏月白分享这事，她说连他们以后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和男方姓就叫林果，或者林果果好了。 苏月白放下手机。 在双方父母两眼冒星星的期待下，两个大忙人百忙之中抽出空吃一顿饭，在上次梁锦程带云瑞去的同一家餐厅同一个位置。 两个人在肖邦的夜曲中沉默优雅地进行这个父母名义的社交活动，心中各有所思。 苏月白行程很满，会议从早开到晚，她的大脑每天都以最大的功率在工作中不停运转，这会停下来，私人生活相关的，关于李果的事情就开始像苍蝇一样嗡嗡叫，弄的她心神不宁。 梁锦程又何尝不是，不过他从来不会给自己一丝内耗的机会，介于上次的对话，他神色淡淡地开口问道：“云瑞为什么喜欢我？” 他的语气和绣花针的侧边一样直直平平的，到苏月白的耳朵里只感觉被尖头刺到了，意识到的自己听到什么时候手里的夹菜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恢复如常，她变得不耐烦，语气也不耐烦，没好气又劲量礼貌地回答：“谁知道。” “我不认为他有喜欢我的理由。”梁锦程察觉到对面的女人今天好像情绪不太稳定，但苏月白如果不刻意笑就是一张臭脸，他想不到她作为世家千金在这样的公共场合任何生气的原因，只当是错觉。 “哦哦哦哦，好好好好。”苏月白一连给他编了两个AAAA型四字词语，维持着面上的礼貌，其实心里有两个小人一左一右一上一下蹦来蹦去，一个眼泪汪汪哇哇哭说：你老婆爱上别人啦，要和别人结婚了，还要生俩孩子！一个已黑化，在疯狂大叫、尖叫：有病吧！这人有病吧！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希望和他能继续保持正常朋友关系，但我不是同性恋对此不了解，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梁锦程向她虚心求教。 “哦，那你就是也对他有好感。其实你喜欢他行了吧。”苏月白听完先是平静地兴致缺缺地回答，这种情况两个人不闹掰就是掰一掰就弯了。 想到这她心里的两个小人已经吵掉了天花板，她突然咬牙切齿道，“你们两情相悦，你们天造地设，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行吗？” 说完还朝梁锦程眨了眨眼，做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调侃表情。 梁锦程沉默了。 她今天怎么了？梁锦程略有困惑。 两个人沉默了有一阵子，包厢里剩下餐刀轻轻划过盘子的声音，两声，只有第一声很重，重到发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苏月白杀人一样在切牛排。 “我不是同性恋。”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不说这个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 “行行行随你怎么想。”苏月白没力气和梁锦程讨论她自己都不能处理好的情感问题，在心里默默翻白眼。 接下来他们两个继续向刚开始一样各吃各的想要应付完这顿饭，苏月白不想说话，梁锦程则不爱说话，他们再次达成互相不说话的共识。 这时，一片安静下，梁锦程的私人号手机屏幕亮了亮，他用余光瞥过。 锁屏界面上2条来自他的朋友周时熠，还有20条是云瑞。 “他约我吃饭。”梁锦程这回知道自己一定是说错话了，但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苏月白，苏家大小姐，17岁出国留学7年，在高中生还在翻墙逃课、街上游荡吃垃圾、到处倒头就睡吱哇乱叫的年纪，已经学会了控制情绪，保持平静，不被外界影响，已然端起精英女人设形象的高质量女同性恋。 如今她25岁，苏华副总，她，啪！把餐刀摔在了桌子上。 [熊猫头][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