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与薄荷糖》 第1章 第一章 凛江的九月天气转凉，空气中有了秋天的味道。 江辞茉由于转校的缘故比其他学生晚报道一周，刚好逃过高一新生的军训，顶着没经烈日暴晒的白嫩脸蛋站在青水高中的校门口。 青水高中完全算不上凛江市最好的高校，但好歹也是名列前茅的省重点，分数线不低，在学习方面欠点儿天赋的江辞茉不出所料地没考上。 “二中虽然不是重高，但师资生源一直都还不错，在二中踏实学不会比青水差很多，要不咱先上？”母亲如是说。 但江辞茉拒绝了这个提议，要么复读，要么转校，她一定要和她亲哥上同一所高校。最终由于青水高中和二中那边的转学都不难办，江辞茉成功被塞进青水高一据说是最好的班，顺便逃了个军训。 …… 来新学校报到第一天按理来说父母是该陪着的，但今天江父江母不巧有推不掉的工作在身，于是只能请青水政教处胡主任上午八点在校门口接她。 胡主任对江家人已经很熟悉了，江辞茉的哥哥江砚舟自去年入校起第一次考试至今，年级排名就没从前五掉下来过，胡主任因此特别喜欢他。 今年，胡主任又听说江砚舟的亲妹妹江辞茉也要来本校读高中，与其说是江父江母拜托，不如说是他主动提出要来校门口接应江辞茉。 但答应的好好的，现在已经八点过二十分钟了，江辞茉依旧孤零零地站在校门口，方圆一公里内外都不见胡主任身影。 江辞茉掏出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可能在开会的爸爸或者妈妈打个电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胡主任？ 江辞茉下意识这么期望，她回头看了一眼——却并不是，来人是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个子挺高，江辞茉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就又烦躁地转回身去。 旁边的保安见有人过来拉了拉凳子站起身：“哪个班的？” “高二三。”男生的声音清冽，带着一种微凉的，玉石相击般的质感，意外地打破了江辞茉对青水高中的预期。 她鬼使神差地又回了一次头，刚巧撞上他的视线。 他穿着青水那身蓝白校服，拉链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干净的白色帽衫，手上明晃晃地拿着手机，完全无视了青水禁止学生携带电子产品的那套规则。江辞茉跟他只匆匆对视一眼，就觉得这人眼神有点异于常人的淡，五官干净又不显得过于稚气，黑发利落地覆在额前。 他们对视的一瞬间，恰有秋风吹过，有点冷。 “签个字。” 保安的声音慵懒模糊，那穿校服的男生视线也不再在江辞茉身上停留。他似乎很熟悉学校迟到流程似的，飞块地签完字进来了。 校服在他的奔跑下被风带动起来，他经过江辞茉身侧时，带起的气流卷起一地落叶，其中一片枯黄干瘪的树叶被风托着，不偏不倚贴在了江辞茉的鞋面上。 她抬起脚，将吹到她鞋面上的落叶抖落。 她回头朝记名册上他签下的名字瞥了一眼，左看右看却只看懂一个白字。 高二三班，白什么……？ 她站在原地辨认了很久。 “快点！！晚来几天了都！！！” 远处倏地传来一道男声，江辞茉抬头看，就见那位姓白的学长反应很快，几乎在听见声音的一瞬就迅速将手里的手机揣进兜里，加快脚步消失在路的尽头。 说话的人声线浑厚有力，可能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由于声音是从大路旁边的小岔路传过来的，灌木丛挡住了视线，江辞茉看不见人。 不过不多时，果然一个穿着蓝色polo衫的中年谢顶胖子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这该是胡主任了，个子不高，走近一看长相还算平易近人，至少不是会为难学生的模样，当然实际情况暂且无法得知。 他急着献殷勤，脸上堆满笑从远处小跑几步走过来，好像只要姓江，就一样也能像江砚舟连续多次考上年级一二三一样。 “哎呦，江辞茉是吧，主任刚才有个会耽搁了一会，来晚了，实在抱歉啊……”胡主任干巴巴地笑了几下，在约莫三米开外的地方等着江辞茉走过去，嘴里还不停叨叨着，“你是江砚舟的妹妹是吧？我听你爸妈说了你的情况，底子可以啊考到二中去了。在咱们学校，你只管努力学，老师都是很负责认真的。给你教课的是刘芳老师，有点严厉，不过放心，只要是她带数学的班，综合成绩向来都是年级前三。” …… 青水高中是近几年新建的，学校很大，从校门口到教学楼的那段路无比的长，马不停蹄地走也走了快二十分钟了。 胡主任于是借此空隙简单交代了一下青水高中的校规，跟大部分学校一样，甚至相较松散，青水几乎将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抓学习上，这正合江辞茉的意。 江辞茉一直以来其实都挺努力的，可惜凛江所在的省份是高考大省，欠点学习天赋的江辞茉顺利于满座才子间黯然失色。 胡主任顺带也提了一嘴——他对于江辞茉的总体成绩早就悉心了解过，没有偏科，都很平均的一般，文科稍微强一点点，强不了多少。 但他就喜欢江辞茉这样的学生，努力，踏实认真。 说到这儿胡主任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了，突然叹了口气，接着就开始咕哝：“你看要是所有学生都像你这么乐意学习该多好，青水特别多那种挺有天赋但不努力的半吊子，哎……怎么说都没用，不听。” 不知道在内涵谁。 入学手续办的很快，上午第一节课刚下课，江辞茉就被送到了高一一班的班门口。 班主任刘芳不是个爱张罗的人，她给江辞茉安排了个没人的空位坐下，都没让她自我介绍事就算办完了。 江辞茉于是就带着一定要好好学习的执念，十万分认真地上完了一上午的课，除了同桌，没跟其他任何人说话。也因此，中午放学的时候，她只能一个人离开教室，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单。 大多学生下课第一时间就冲去了食堂，而江辞茉选择去校门口取爸妈送来的行李箱，先回宿舍。 今天早上江父江母要忙工作，出门很早，学校是江辞茉自己打车过来的。 然而那个巨大的填满东西的行李箱，前几天江父江母得知不能陪她报道的时候就说过，不让她自己带，怕她拿不动。 江辞茉觉得这有点过于矫情了，出门前找遍了整个家，却没找到自己昨晚收拾好的箱子。 被藏起来了。 时间来不及，江辞茉就没执着找，顺了爸妈的意。后来果然在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收到了爸妈发来的微信，他们已经将提前放在车后备箱的行李箱送来学校了，让她中午去取，拿不动记得找江砚舟。 于是江辞茉便逆着一众向食堂奔跑的人流去校门口取了箱子，自己一个人带回了宿舍。 青水高中是新修的，宿舍有电梯，江辞茉直至踏入宿舍门口的那一刻心里都有一种微妙的，被父母看轻的不适感。 她穿过空无一人的宿舍走廊，在宿舍门口反复确认了三遍门牌才敲门进去。 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辞茉的三个舍友一个不落地坐在寝室里，特地迎接她似的，整整齐齐。在寝室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三个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来，六只眼睛盯着江辞茉。 江辞茉大概扫了一眼———她们面前的桌子被摆的乱七八糟，其中坐在最外面那人正在往泡面桶里倒料包的手一抖，调料都撒到桌子上了一点，里面的两个人一个正准备换衣服，另一个正往脸盆里面装洗漱用品，空气凝滞了一瞬，气氛有些诡异。 四个人都没第一时间做出动作，江辞茉抬起手，试探性地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哈喽……” 没人回应。 初秋正午的阳光从宿舍窗外打进来，正好照在坐在最里面那个，往脸盆里装东西的女孩脸上。 她的脸白的吓人，脖子和手臂却有些发黄，江辞茉不自觉地朝她墙灰似的脸上看了一会，她似有感应，回眼看她，对视良久，女孩终于开口讲话：“好像是今天班上那个新生吧。” 陈述句，神情淡淡，语气也淡淡的，大概是在跟另外两个舍友说。 寝室在她这句话末了好像突然被按下播放键，重回生机。 坐在外面的两个女生算是有点反应了，估摸着性格应该都挺内向，腼腆地冲江辞茉笑了笑。 而脸煞白的那位，自打那句陈述句之后她就没再往这边看过，低头忙自己的事。 江辞茉拉着行李进来，为了缓和气氛只得先主动做自我介绍，她话挺多的，音量也正常，可她自顾自说了半天愣是没一个人接，直到她说到实在没话说停下来为止。 寝室里又安静了，静得连操场上传来的噪音都听得见。 江辞茉数着时间。 一秒，两秒，三秒。 约莫安静了五秒钟之后，坐在最靠近门口那个位置的女生才终于用极小的声音，蚊子似的说了句：“我叫乔羽。”声音小到江辞茉根本没听清，她反应了一会，想起来刘老师给她分宿舍的时候看的名单，大概对上了个人名。 “我叫杨珊珊。“ 坐在乔羽旁边的女生也说话了，声音能比乔羽稍微大点。 江辞茉抬头看她一眼，正巧对上她的视线。 杨珊珊长得蛮漂亮，脸短短的，像猫一样。江辞茉看过来的时候她在笑，笑眼弯弯，眼神有点飘，两人视线相撞的一瞬间，她就缩回去了，不再看江辞茉，也不再说话。 杨珊珊右边跟乔羽挨着坐，左边空了个位置，是江辞茉的，再往左靠窗是那个脸煞白的女生，她始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一直忙着捣鼓自己的东西。 来新学校的第一场社交好像就这么生硬的结束了。 江辞茉有些不舒服，她扭头回去收拾自己的床铺。 留给她的是一个靠近窗户的下铺，收拾起来很快，收拾完床，她又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储物柜里，叮呤咣啷放东西的间隙，她听到一阵蚊子似的声音——好像有人说话。 “你……是不是……我们这两天……” 江辞茉没管，以为这段话不是对自己，于是接着收拾，直到从这段蚊子似得声音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辞茉。” 第2章 第二章 “嗯？” 江辞茉放下东西回头，对上的是杨珊珊的视线。 她眼神还是很飘，好像鼓起很大勇气才能跟她说话似得，又把江辞茉没听清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好白好漂亮啊，你看我们军训都晒成这样了，你是不是涂了特别好用的防晒？一点都没晒黑……” 军训？ 哦对，凛江市大部分学校高一新生都是要军训的，江辞茉由于转学的缘故把军训给旷了，二中和青水的都没参加，她想了一会才想起来。 江辞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面对着杨姗姗张了张口。 “她化妆了你们看不出来吗？” 话不是江辞茉说的。 那道淡淡的，不冷不热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突兀地打断了好不容易有点起势的聊天。 她手里拿着脸盆，里面装着洗发水护发素之类的用品，应该是要去卫生间。她起身往宿舍门外走的时候，杨珊珊话音刚好落下。 寝室里顿时安静了，传来趿拉趿拉的拖鞋声。 她在江辞茉身后停了一下，用那种带着十足打量意味的眼神上下扫了她一眼，最终目光落在江辞茉一双漂亮的眼睛上，两人对视。 “看我干嘛？不是吗？” 杨珊珊不说话了，转过头忙自己的事。 江辞茉将目光从杨珊珊的身上转向她，眼神从她的眼睛再到她用大量粉底盖得跟墙灰一样的脸，最后又到她焦黄的脖子和胳膊，看了个来回。 对方被她看的不自在，于是换了个姿势用同样的方式盯了回去，气势十足，江辞茉却没被看出什么反应，神态依旧是理直气壮的，松松散散的。 见她半天不说话，江辞茉把原本想跟杨珊珊说的话咽了回去，打了个弯，盯着她的眼睛主动开口，边笑边说：“当然不是……我应该跟你不太一样。” 江辞茉抬手在她的脸上蹭了一把，两根手指怼在一块捻了捻。 她刚打在脸上还没压瓷实的散粉从江辞茉的指尖搓落，慢慢往地上飘。 她走了，走的时候还摔了一下门，挺重的。 江辞茉转身问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 “她叫什么名字？” 宿舍里又静了一会，江辞茉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估计以后跟这群人说话都得等个两三秒才能有回应。 于是她就等，看着乔羽等。但乔羽明显不太想搭理她，足足有五六秒钟也不回头看她。 江辞茉不钻牛角尖，眼神转向杨珊珊。 好巧不巧，杨珊珊这会正偷偷往江辞茉这边瞄，江辞茉突然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撞了个猝不及防。 杨珊珊这下不回应也不好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小声说：“她叫梁欣然。” 杨珊珊没看江辞茉，简短地回答了问题，江辞茉没给回应，杨珊珊又缓和气氛似得给了个提醒——梁欣然平时跟宿舍里的人不怎么说话，经常在闺蜜的宿舍午休。梁欣然和她闺蜜那群女生，短短一个星期就在班里拉帮结派形成一个小团体了，言外之意就是江辞茉刚转学过来，形单影只惹不起。 是哦，小团体。 这个事情江辞茉得考虑——她目前在青水高中还没有朋友，唯一亲近的人就是江砚舟。 说起来，就江辞茉一上午的观察来看，班里的氛围是有点奇怪的。就光小团体这事，就算杨珊珊刚才不说，江辞茉也感受到了。班里的男生和女生都给人一种小团体初具雏形的感觉，新来的不好融入，已经各成一派的短期内也不会一起玩了。 宿舍的氛围更不用多说…… 虽说来转来青水主要是以学习为目标，但这是一所寄宿学校，江辞茉要在这里待满整整三年，不能一点社交都没有吧？ 得想个法子。 午休时间过得很快——后来江辞茉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就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垫了垫肚子，吃完回来在床上躺了一小会，很快就打起床铃了。 舍友都还在午睡，她于是轻手轻脚爬起来，带着洗漱用品去了卫生间。可能因为出来比较早，卫生间这会还一个人都没有，为了避免等会人多挤来挤去，江辞茉于是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开始洗漱。 在江辞茉进行到梳头发这一步的时候来了个女生，个子比江辞茉矮一点点，拿着牙杯和梳子走过来站在旁边的位置上。她通过镜子看着江辞茉，就那么看了一会之后突然开口说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是在问江辞茉。 这还是今天一天除了胡主任之外，第一个主动跟江辞茉说话的人。 江辞茉揪着自己扎了一半的辫子回头看她，跟她对视了一会，才张口回复：“江辞茉。” “江辞茉……？哪三个字啊？” “江水的江，楚辞的辞……茉莉的茉。” “啊……” 那个女生看着她点了点头，思考大概两三秒之后笑了一下：“那我可以叫你茉莉吗？” “嗯……？” 两个人聊了一会天，江辞茉得知对方叫杜芸，跟她是一个班的，同样晚来了一周，所以也没有朋友，两人一拍即合，中午回教学楼就一块走了。 社交问题暂时得到解决。 下午的时间依旧过得很快。 最后一节英语课下课，杜芸被英语老师叫去了办公室，江辞茉则被班主任刘芳叫走了，等她出来的时候，没见着杜芸的人。 估摸着杜芸应该还在英语老师办公室，江辞茉就打算直接到办公室门口等。 青水高中高一高二的英语老师共用一个办公室，就在教学楼一楼，高二年级那层的走廊尽头，最末尾的一间教室被空出来，做成了办公室。 位置很好找，江辞茉从二楼的楼梯下来，顺着走廊一直走。 一楼走廊尽头跟二楼做的不大一样，有一扇大落地窗，夕阳刚好从那个位置照过来，直晃眼睛，铺的地面一片金黄。 江辞茉迎着夕阳朝前走，走近一些的时候发现那里站着个人。 男生，穿着高二年级的校服，个子挺高，侧脸无敌好看。 有点眼熟，好像是……？ 江辞茉认得这个人，他好像是今天早上迟到的那个学长，姓白，长得很帅那个。 因为不确定，她就这么一直边往前走边看他，夕阳的光从他周身略过，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阴影，他的鼻梁高高的，眉毛黑黑的，睫毛很浓密，皮肤白，喉结…… 他突然回头了。 可能是听到了脚步声，或者感受到江辞茉的视线，他回头，跟江辞茉四目相对。 没错，就是他。 好深邃的一双眼睛，但看人的眼神很淡，这么金灿灿的光打在他背后都捂不暖。 江辞茉依旧向前走，两人对视了一会，对方似乎有点尴尬，眨巴眨巴眼，目光重新转回正面。 江辞茉继续往前走，最终走到他身侧停下。 白学长刚好就站在高一高二年级英语办公室的门口，他很有眼力见，江辞茉一过来，他就让了个位置，挪到对面站着了。 江辞茉往办公室里瞥了一眼。 这会距离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有十来分钟，英语办公室人很少，老师都走的差不多，只剩下两个。 一个江辞茉不认识，是个男老师，桌子前面站着一个男生。另一个就是他们自己班的英语老师，跟前站着杜芸，杜芸侧对着大门，余光瞥见江辞茉，就扭头向她做了一个“稍等一下”的口型。 江辞茉点头，目光从办公室里收回，再一次瞄到了对面站着的白学长身上。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可能就是她刚才往办公室里看的间隙，白学长就这么明晃晃的，大大方方的，把青水高中的违禁品智能手机拿出来游玩了。 他的手很漂亮，江辞茉偷偷盯着那双握着智能手机的手看了一会，细长，骨节分明。 盯得有点久了，白学长的余光也注意到江辞茉在看他，他被看的不自在，虽然没点破，但抓着手机的手指却渐渐变僵硬，然后—— “啪嗒——” 手机掉了。 它从白学长的手中脱落，白学长在空中抓了一下，没抓住，手机掉在地上翻滚一圈，来到了江辞茉的脚边。 与此同时响起来的还有另一个声音——江辞茉旁边的消防通道门框。 “哐——” 门开了，有人要出来，是谁尚不得知。 江辞茉眼疾手快，一把捞起地上的手机揣进口袋，那部手机跟口袋里自己的手机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她回头看向从消防通道里出来的人，是胡主任。 “主任好。” 她率先打招呼，胡主任便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江辞茉啊，都这个点了还不去吃饭？” 胡主任显然没注意到刚才的异常，他笑的和蔼，跟江辞茉说完话转而又看向江辞茉对面的白学长。 “你也不去吃饭？你俩在这儿干什么呢？” “等人。” 两人回复的异口同声。 “呦。” 胡主任看看江辞茉，又看看白谨，把他们两个看了个来回，觉得很有意思似的，乐呵了一会。 “行，早点去吃饭。” 他没纠结，朝着教学楼出口方向去了。 江辞茉望着胡主任渐行渐远的背影，确认他的确走远之后，一边掏手机头一边往回转，视线来到正前方的时候，白学长正好看着她。 可能是因为江辞茉刚才帮了他的忙，他的眼神没那么淡漠了，虽然情绪也不是很浓烈，但总归是柔和了一点。 江辞茉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很好听的声音。 江辞茉摇摇头表示没事，白学长等的人刚好也出来了，他们并肩离开，往教学楼出口的方向走，临走前，白学长再一次回头，又跟江辞茉说了一遍：“谢了！” 这次离得远，声音比刚才大，江辞茉看过去，又向学长摆摆手。 学长旁边的男生也回头了，他看了看江辞茉，然后转头跟白学长说话。 大概是在问刚才的情况吧，江辞茉没再注意了。 第3章 第三章 那天过后，一周照常地过。 江辞茉跟宿舍里的三个人始终不是很熟悉。 杨珊珊稍微好一点，偶尔有什么事不得不跟舍友开口的时候，江辞茉就找杨珊珊，她的反应总结来说也就是自然且疏离。 江辞茉主要还是跟杜芸在一起玩，以及班上座位坐得近的，偶尔能说上几句话。 这天周五下午，高一一班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班主任提前布置好了作业，学生们于是直接收拾好书包和行李去了操场，这样等放了学就不用回教学楼取东西了。 这节体育课没什么内容，体育老师让跑了两圈步，做了个操就解散自由活动了，杜芸和江辞茉一块坐在操场边上聊天。 借此机会，江辞茉把宿舍里的事告诉杜芸，当是倾诉。 “你们宿舍那个梁欣然前两天还跟我们宿舍一高二的学姐闹矛盾了。”杜芸听完一边回忆一边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都招惹，我看她跟她小团体那几个人，很快就会遭报应的。” 正这么说着，梁欣然就跟她姐妹花几个人从江辞茉眼前不远处路过，嘻嘻哈哈的，惹人厌烦的。 江辞茉追问道：“你们宿舍高二的学姐？哪一个？” 杜芸：“陈丽莉。” 杜芸和江辞茉把学籍转到青水几乎是前后脚的事，当时说到排宿舍这档事的时候，江辞茉妈妈特地多花了点钱，让老师给江辞茉安排个跟同班同学在一起的宿舍，为了更好地方便晚来一周的她融入集体。顺水推舟，杜芸就被排到了临时加出来的宿舍。 青水高中每个年级都有新转进来的学生，所以宿舍楼里也多了许多临时加出来的宿舍，临时加的宿舍大多跟本班宿舍不在一个楼层，有的甚至不在一栋宿舍楼。 杜芸她们宿舍在女生一号宿舍楼的顶层，而高一一班女生宿舍都在一号宿舍楼楼二楼，中间隔了三层，是有点距离。 从这些情况上来看，江辞茉母亲的考虑似乎是合理的，但由于江辞茉对于现在宿舍的情况再清楚不过，所以她得出一个结论——人有的时候应该适当听从命运的安排，少走捷径。 杜芸见江辞茉没反应，于是接着说：“我们宿舍也还空着一个床位呢，你实在不行去找班头说，我觉得她还挺喜欢你，应该愿意给你换。” 江辞茉点点头，还真有点想这么做，但还是不能真把宿舍给换了。 虽然现在宿舍情况的确不是很理想，但如果真换过去，那爸妈的钱岂不是白花？ 她于是就打了个哈哈：“你从哪儿看出来班头挺喜欢我？” 杜芸笑了两下：“虽然是从二中转过来的，但是学□□踏实。哪个老师不喜欢踏踏实实学习的学生？” 倒也确实。 这个话题暂时结束了。 她们又聊了一会，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广播里传来的下课铃声在操场悠扬回荡，听的人心情舒畅的不行。 班长在操场上喊了一句：“拿好东西，在教学楼门口排队！” 一群人就纷纷动身，懒懒散散，慢慢悠悠地去拿各自的书包行李。 江辞茉和杜芸走在队伍的后面，快到教学区的时候，听到活动楼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人，有男有女，最主要是女生，围着楼门口，个个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神采。这群人大多数穿着高一年级的校服，也有个别高二的，江辞茉从人群中看到了几个同班同学的身影，她于是拉着杜芸，也跟过去凑热闹。 “这是在干什么？” 江辞茉凑过去之后，挑了个跟自己还算熟悉的女生询问情况。 女同学心情不错，很激动地介绍起来：“我们学校高二年级有个乐队你知道吗？里面那几个人都老帅了！他们一般周五下午会在活动楼排练，这个点差不多要结束了，我们在这儿蹲人呢。” 女生话音刚落，立马就有站在旁边的男同学质疑起来：“我靠，你们这么肤浅啊？看人只看脸啊？要我说，我们学校除了江砚舟，我根本不认其他帅哥好吧？” 江砚舟？？？？？？ 头一回从同班同学口中听到自己亲哥的名字，这种强烈的割裂感属实是江辞茉一下子没能遭住的。她一下子失去了表情管理，用及其复杂的眼神看向那位男同学，语气怪异：“江砚舟？” 男同学的目光投了过来，回复她：“高三年级的，你不认识啊？我去大学霸，常年霸榜年级第一啊。这种人才是有内涵的帅哥，你们喜欢的那什么玩乐队的……”男同学摆了摆手，周围跟着的一群臭屁小弟立即唏嘘，“切~” 江辞茉：“？” 穿着高一校服的男男女女争辩起来，杜芸还不知道江辞茉这里的情况，心里似乎在琢磨另一件事。 青水高中大部分人都认识江砚舟，但目前来说，除了老师，应该没人知道江辞茉是江砚舟的亲妹妹。 杜芸拉了拉江辞茉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等会想不想装个大的？” 江辞茉此时此刻还满脑子都是“江砚舟大帅哥”的事，听杜芸冷不丁这么一说，一下没反应过来，小声回了一句：“什么？” 杜芸于是开始解释情况：“高二年级那个乐队，我舍友陈丽莉是里面的吉他手，我等会拉你跟她打招呼，咱好好装一波。” 江辞茉这下听明白了，看着周围闹哄哄的一帮人，她突然觉得很有意思，笑的眉眼弯弯，调侃道：“你这么厉害呢？” 杜芸冲江辞茉挑了挑眉，轻轻推了她一下：“包的，你现在就好好想想，等下他们出来跟你打招呼，你被这一群人围着看，要摆个什么样的造型吧。” 江辞茉顿了一下，似乎没在认真考虑造型的事，转而跟杜芸说了另一件事：“我也跟你装个大的。” 江辞茉声音很小，杜芸差点没听清，于是凑了过来：“你说。” 江辞茉一字一句道：“江、砚、舟、是、我、亲、哥……” 江砚舟是我亲哥。 多简单的中国话，但就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差点没把杜芸吓死。 她看着江辞茉，很是震惊，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有多精彩。 江辞茉看着她的反应，瞬间爆发出跟周围人同样兴奋的大笑。旁边的女同学听到了江辞茉发出的动静，还以为江辞茉跟她们在为同一件事情高兴，于是拉着她，一块笑起来。 对面那群男生感觉自己被嘲讽了，就开始想办法回击，一群人因为不同的事情乐呵，远远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江辞茉好像在这个小小的瞬间突然融入集体了。 他们在活动楼门口等了三分钟左右，高二年级的学长们出来了，一共五个人，就像她们说的，非常帅，每个人都是。 一群明明穿着青水高中统一蓝白校服的人从活动楼里走出来，却整出点时尚秀场的气质。 这还不是重点，江辞茉定睛一看，除了陈丽莉，这一众人中，居然还有两个人她认识——一个是白学长，还有一个是那天白学长在英语办公室等的人。 他们背着乐器从活动楼出来，站在活动楼门口的女生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叫，偶像剧似得。 高二年级的学长们现在也正是比较爱装的年纪，听到欢呼声，这几人的偶像包袱顿时得有八十斤重，一举一动都带上了凹造型的意思。 杜芸抓准时机，拉着江辞茉往前走了一步，出现在陈丽莉的视野范围内。 “欸？” 陈丽莉停了一下脚步，看着杜芸。 “你们这个点还没放学？” “没呢，我们最后一节课体育课，耽误了一会会。” 杜芸跟陈丽莉说话，周围很多人的目光也正如她期待的那样投射过来，在此情景之下，杜芸也跟着有了点架子，她拉着江辞茉，想让江辞茉跟陈丽莉打招呼，结果刚一扭头，就发现江辞茉的目光在另一个人身上。 白学长，江辞茉，两人正对视。 其实从活动楼出来之后，白学长一眼就看到江辞茉了，这也是江辞茉一下就在几个人当中找到他的原因之一——两人的目光，在杂乱的人群缝隙中又又又相撞。 陈丽莉跟杜芸说话的间隙，前面几个人已经往远处走了，白学长却拉着上次英语办公室里那个男生停了下来，他跟江辞茉四目相对，良久之后才笑了一下，跟她打了个招呼。 “哈喽。” 杜芸恰巧看了过来。 “哈喽。” 江辞茉回复。 陈丽莉没搞清楚状况，觉得他们可能单纯就是认识，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 旁边的杜芸就有点站不住了，不可置信在她脸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江辞茉，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给我？ 跟杜芸说完话，陈丽莉就要走了，她跟杜芸道别，杜芸的情绪还沉浸在江辞茉认识白学长的惊讶里，所以只点了点头。 江辞茉刚要跟杜芸解释情况，那道清冽的，干净的声线就又插了进来：“拜。” 江辞茉看向他，他背对夕阳，一道刺眼的金光又像周一那天下午一样从他周身略过。 江辞茉点头回复：“拜拜。” 他们走了。 周围一群人围了上来，这次的主角是江辞茉。 “茉茉~你怎么跟白jin认识的呀？”“你们关系很好吗？” 一堆问题，江辞茉应接不暇，唯一被她记住的就是白学长的名字。 白jin。 她看着杜芸，小声问了一句：“jin？” 哪个字啊？ 杜芸没听懂，光点了点头。 江辞茉努力回忆着保安亭那天看到的连笔字，能想出来几个，但尚且无法确定。 总而言之现在知道他叫白jin就是了…… 第4章 第四章 “你们干什么呢？刚才点人少了好几个，我还以为你们不等排队直接跑了呢？快过来。” 远处传来高一一班班长的呼喊，围在活动楼门口的一群人应声散开了，开始往大部队的方向聚。 班长重新在列好的队伍外点人，人数齐了之后，他放心地喊了解散，学生们兴奋地冲出校门口。 一周结束。 愉快的周末在少许聚会和作业中度过，周天晚上，江辞茉再次返校，接下来五天又是上课，如此循环。 她两周没再见过白jin。 时间来到九月22号，一个周一，学校通知十一假期结束后，十月十五号要举行金秋艺术节，报名在这周三开始，江辞茉决定激情献唱一首。 就在那天下午，她又碰上白jin了，不过方式令她意外。 结束一天的课程之后，江辞茉照常来到食堂吃饭，不过因为高一一班拖堂，他们来晚了些，等到达食堂大门口的时候，里面穿着蓝白校服的人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排队窗口，座位上，到处都是。 江辞茉在食堂大门口看了一会，心里已经生出点退意了，她回头询问杜芸的意见：“怎么办？要不去超市找点东西垫吧一口？” 杜芸凑到她旁边说了个都可以。 决定权在江辞茉手里，她左思右想，想到今天中午她已经因为懒得排队拉着杜芸吃过一次泡面了，于是决定今晚还是在食堂里就餐。 但这会的食堂人多的跟塞满的垃圾箱一样，又热，又挤，还夹杂着臭汗味，江辞茉想走捷径，最终在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最远处的一个排队队伍中，站着个熟悉的人影——江砚舟。 那么插个队吧！ 江辞茉一乐，拉着杜芸就往前跑，结果一个没注意，刚起步就撞到了旁边刚好转身要往回走的人。 对方穿着高二年级的校服，个子挺高，两人猝不及防地撞到一块，力度还不小，江辞茉的轴心被撞得歪七扭八，差点就摔过去了。还好对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正，顺带道了歉。 “不好意思。” 无所谓。 江辞茉心想。 她说了句“没事”看都不看就继续往前跑，眼神紧锁着江砚舟，生怕一个没留神找不着人了。 结果没跑两步，眼前视线突然模糊，有人狠狠推了她一把，她往侧面一摔，胳膊狠狠撞在了食堂的桌沿上，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哐——” 食堂的屋顶做得很高，这声响动传出来都有了回声，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了，寻找声音的来源。 江辞茉疼的头昏脑涨，紧紧捂着刚才撞到桌沿上的胳膊，脑海里一片空白。她捂着胳膊闭了一会眼，大概能听到面前有个人在吼着跟自己说话，但就目前来说，她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那人吼的是什么。 又过了一小会，三五秒钟，江辞茉能感觉到有人在往自己旁边跑，然后她就被慢慢扶了起来，视觉，听觉，五感慢慢恢复，痛感也在慢慢变弱了。 “谁让你碰白jin的？没长嘴吗说话！！” 这是江辞茉恢复五感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她皱了皱眉，盯着前面那个一把就将自己掀翻的人，先是一阵莫名其妙，随即就想把对方揪过来撕碎。 但是有一个问题。 从刚才的那句话里，江辞茉提取出一个人名来——白jin。 白jin？？？ 谁让你碰白jin的？这话什么意思？碰是指……冲突矛盾那方面还是什么？ 白jin……是那个白jin吗……？ 就在江辞茉疑惑愤怒又思考的间隙，一道阴影在她身后落下，他个子很高，身材高大挺拔，以至于落下的阴影很轻松地就将江辞茉完全笼罩了。 江辞茉刚想回头看，就听身后的那道影子开口，声音清冽，吐字清晰。 “张婷，能别再给我找麻烦了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不过江辞茉没来得及细想。 他这句话一出来，周围瞬间有人鼓掌欢呼，有人吹口哨，甚至有直接大声起哄的。当然似乎也因为他的这句话，围观的部分人认为没什么好戏可看，一下子散了一大半。 他们的一举一动，江辞茉都不太能理解。 再回过神，那个叫“张婷”的女生似乎因为身后男生的一句话愣住了，神情变得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一片空白，空白到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似得，眼泪花都出来了。 江辞茉又想回头，头扭了一半，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了，声音来自三个人——左斜后方的杜芸，右后边扶自己起来的男生，和在她正后方的，声音很好听的那位。 “哎哎哎！！” 三重唱，三声哎。 哎什么呢？ 江辞茉扭头回看正前方，就见张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鬼一样龇牙咧嘴滴冲了过来，要不是刚才离得远，这会她才到跟前三四步左右的距离，不然可能还真有点鬼突脸的效果了，怪吓人。 身后的个人纷纷伸出手阻拦，看不清是谁，总之就是好多只手伸过来了。周围仅剩的一小撮围观的人也退开了一些，怕被误伤到。 江辞茉谁都没理，找准时机，在张婷抓住自己的辫子之前，对准她的脸，狠狠扇了上去。 用力的，不计后果的。 “啪！” 食堂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周围又安静了，回升荡漾。 “你有病吗？我惹你了吗？” 江辞茉看着面前被她一巴掌扇懵的人质问道。 而周围的一圈人，原本就一直在看的，身后男主角开口后就转身走了的，以及远处原本听到张婷骂人司空见惯看都没看的，此刻都将视线聚焦在了江辞茉身上。 张婷捂着脸，又一次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这么张狂的人，以前搁这学校没被收拾过吗？江辞茉看她这反应不禁这么想。 她愣了半天，足足有五六秒钟也不说话，江辞茉懒得再等了，嘴里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走。 周围瞬间又炸起一片欢呼，围观群众拍手的，尖叫的，杂七杂八，此起彼伏。 江辞茉对此难以理解。 青水高中整个学校都给人一种“歪风邪气”的感觉，有病似的，也不知道江砚舟是如何才没被这该死的地方影响。 她一边这么想，一边迈着大步子走向食堂大门，就要离开之前，她又回头瞄了一眼，看见了面向张婷的那个背影。 奥……刚才站在她身后的，说“能不能别再给我找麻烦”的，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白jin。 能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估摸也不是啥好人…… 江辞茉翻了个白眼，从食堂离开。 她出了食堂之后等了杜芸一小会，就这一会的功夫，有人先比杜芸追过来了。 “学妹。” 男生的声音，扁扁的，有点像鸭子。 江辞茉刚一回头，就见这人几乎是跟杜芸并肩出来的，被稍微挤到一边还踉跄一步的杜芸脸上挂着莫名其妙，朝他身上瞥了一眼，一脸疑惑地走到江辞茉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 他向江辞茉提问。 这人五官长得还算端正，个子挺高，这么一看得有一米八五往上了，不过有些过于的瘦，竹竿似的立在那。 表情嘛……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不太像是为刚才那件事来找麻烦的，就是开场太莫名其妙了，让人有点不自在。这导致他的开场白结束之后三人都一言不发地立在原地，氛围诡谲。 见此情况，竹竿只得再次开口，找补一下顺便破除尴尬的气氛。 “呃……是这样，我是高二年级的学长，我有个朋友刚才看到你觉得你挺漂亮，想问你要个微信。” 原来是这样…… 烂借口。 杜芸翻了个白眼。 “哪个朋友？” 江辞茉问。 竹竿显然没想到她会纠结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往食堂指了指。 “在……在里面。” 他回头，架势像真的要带江辞茉去找，结果身后的江辞茉就脱口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连带着联系方式也流利地说出口了，语气平淡，没什么表情。 对方明显没反应过来，又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似的，一边笑着说稍等，一边着急忙慌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再一摸兜，没带纸，笑容都跟着显得有些窘迫。 他随机拦了一个过路的学生，学生性别男，看校服也是高二的，再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认识。 竹竿要求男同学给他一张纸，餐巾纸什么的都行，能写东西就行。对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等在一旁的江辞茉和杜芸，心里了然，当即起哄，弄得竹竿脸通红，一阵阻拦。 两人演小品似得闹了一会，最后男同学走的时候也没把纸给出来，因为他说他也没有。 场面一度尴尬，就在这时，竹竿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利索，指尖透着粉白，它轻轻捻着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淡黄色便签纸递过来，停在了他面前。 竹竿回头，是江辞茉。 “给。” 她把便签纸递给他，上面写着自己的联系方式。 竹竿当即愣在原地，再一抬头，江辞茉跟杜芸已经走远了。 他盯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一转身兴奋地冲回食堂，还差点撞上刚要出来的白谨。 “才来吃饭？” 白谨随口说了一句。 白谨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也是跟白谨同班的，顾思远跟他点头示意。 其实顾思远刚才一直在食堂，张婷冲上来的时候，他半个脚都迈出去准备帮忙阻止了。 但现在他正兴奋，也懒得解释，于是简短地回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