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留无限副本中[娱乐圈]》 第1章 第 1 章 在近乎荒废破旧的庄园里,传来一串沉闷的“嗒嗒”声。 “该死!这只怪物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在门口看守的队友崩溃地大叫。“队长,队长你快点。” 乔馥夏强行压下焦躁的情绪。仔细打量着眼前蜷缩在躺椅里怪异的半个人。 在此之前,小队像无头苍蝇一样在上万平方米的空间中搜寻了三天。巨大的庄园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被黑雾笼罩,带着**气息的巨型怪物时不时对他们发动攻击。 从未见过的怪物,全部落空的攻击,发出后沉底的求救信息,仅仅过去几天,小队伤亡惨重,成员焦躁不安。 好在终于在今天的傍晚,他们找到了第一条可能有用的线索。 发现“他”的房间位于庄园侧翼大楼三层走廊尽头,比其他间看起来要脏乱很多。床边的地板格外的邋遢,覆盖一层黏胶的污垢,曾经昂贵的地毯被踏的稀烂。而那个“人”躺在房间深处靠近露台的躺椅上。 乔馥夏握住刀柄,小心避开脚下散落满地的书籍玩具、衣物被褥等,走进房间深处。 眼前的“人”只有半俱身体,左侧头颅躯干消失,巨大参差的切面渗出黑黄的液体和油脂,浸透躺椅上肮脏破败的毯子、被褥,散发出可怕的气味。但反常的是,“他”看起来被打理得整整齐齐,发型得体,西装合身,半张苍老皱缩白皙的脸庞干干净净的,一动不动仰头木木看着天花板。 “您好。”乔馥夏走到他的身边。没有回应。 “您好!”乔馥夏提高音量。“您在晒太阳吗?”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无奈,他环顾四周,一眼就注意到床头柜上两大两小像全家福的四人合影。 “怪物进去了”队友发出破音的嚎叫。 乔馥夏扭头。 纠缠小队许久的怪物出现在他身后。来及不多想,他横刀抵挡。 细长又**的嘴从黑雾中探出,钉状黑色牙齿钳住刀身,怪物狠狠甩了两下,发现没甩动,吐出刀后马上消失不见了。 下一瞬间,那只又出现在躺椅上方,张嘴去咬“人”剩余半颗头。 乔馥夏手腕一转劈向半凝的雾气,阻止它的举动。 但那只是怪物的假动作。 他立刻转身,刺向准备偷袭的怪物。黑雾立刻消散,又一次扑空。 这东西每次都这样,根本无法命中,乔馥夏按下焦躁的情绪,环顾四周,几分钟过去了,怪物再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呼噜…噜…噜”“人”发出声音。乔馥夏凑近去。 “赫赫!”他张嘴做了几个口型。 乔馥夏试着模仿了一下,“离…开…?” “呃……呃……”“人”张嘴又发出“哦,哦”声音。 “哦…?” 但没等乔馥夏辨认,只感觉一阵风袭来,怪物试图从背后发动偷袭。 他弯腰狼狈躲过,退开半个身位。 “去死!”这回,他居然一刀捅进黑雾中。“这次是有实体的吗?!”刀像插入泥浆一样被吸住,很难移动。 随即黑雾一阵翻腾。 是不是攻击起到了作用!就在他准备用力给这怪物来点伤害时。 怪物又一次消失了。 乔馥夏顿时失了支点,一个踉跄。 黑雾得意似的出现在他背后,一口咬穿他的肩颈。把他叼到了半空,同时左右晃动头用力摔打, “呃啊!”他发出短促的惨叫。 怪物“嗒嗒”迈着步子跑出房间。乔馥夏完全使不上劲,挣扎着被它拖了出来。 “队长!”队友追上去。 但怪物不等任何人动作,一扭头就将乔馥夏从走廊扶手的间隙中丢了下去,又猛地扑向队友,用黑雾裹住了他。随着尖叫和挣扎,队友的上半身被迅速吞噬。 乔馥夏强忍伤口的剧痛,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攥住了水晶灯链,锋利的细丝瞬间划破他的。但年久失修的灯具剧烈摇晃,不等他稳住,伴随着金属断裂的刺耳声响,整盏水晶灯轰然坠落,与他一同砸向地面。 他的背部撞上坚硬的地板,几米宽的灯架压住了双腿,破碎的水晶穿透身体,嵌进肉里。很快血沫在身下积成一小滩。 几分钟后,楼下的废墟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滋啦…监测到E919小队目前仅存活一人,滋啦…应急逃生通道开启,请迅速撤离,再重复一遍…” 听到声音,乔馥夏才缓过神来。快跑,好痛…动不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却只微微瞪大了眼睛。快点过去…快动呀…快起来呀 逃生通道在他身边不足一米的地方安静立着。 吞噬完队友的怪物从十几米的楼上一跃而下,重重踩塌他的胸口。伴随肋骨折断,他喷出一口血。大量涌出的液体糊住他的口鼻,迅速和颈部被水晶划开伤口处的液体混在一起。只过了几秒,乔馥夏的意识就模糊了“妈妈…妈…”他无声地张嘴发出几声气音。“…呼…”他瞪大的双眼里,瞳孔开始扩散。 怪物好奇般地围着乔馥夏微微抽搐的身体转来转去,甚至从黑雾中伸出根掉毛的尾巴左右摇动。不过它很快就被安全通道吸引了注意,先是嗅嗅,又试探性咬了一口,最后小跑进通道。 “…检测成员已通过应急通道,正在关闭中…” ———————————————————— 乔馥夏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喘气。领口露出半块肌理分明胸膛剧烈起伏。随即便是眉头微蹙,捂住被牵动的伤口“嘶”个不停。 巨大的动静把一边陪床的经纪人杨莉闹醒。 “祖宗”她没好气地说“又做噩梦啦?”但刘莉还是手脚麻利的给他倒了杯温水“你真得去约个心理医生了。一天天的,吓得我没睡过一个整觉。” 他接过刘莉递来的水,小口抿着,面色白得近乎透明。 “唉,你这…真是…唉”她叹气“对了,九点半那会儿你睡着了,我就没叫醒你。明早十点左右,你救的那个,宋老板要来看你。”她指着一堆脏兮兮的衣服过来。“那天穿的衣服你看看,还要不要,不是品牌方赞助的吧?我从里面找出来串钥匙、身份证和一本小本子,我看里面写了很多人的名字?你朋友吗?怎么用黑框框着,多晦气,都给你放包里了” 看他慢慢喝完水,刘莉接过水壶“现在是三点四十,你还要睡吗?” 乔馥夏点头。 他身上还是疼的厉害。经纪人托着他躺下“你快死的时候真的看到的牛头马面呀?给那种东西吓到啦?感觉好不科学啊。” 乔馥夏思索片刻“…不是马面…,是脸很长,牙齿很尖的东西。” “嗯嗯”刘莉随口应了,爬回一旁空置的病床睡觉。“明早六点多查房我还得早起躲开,先睡了,有事再叫我。” ---------------------------------------------------------------------------- 乔馥夏睁着眼,黑暗的病房中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又一次陷入回忆。 疑似在被宅子中的怪物踩死后。他模糊的记忆中,感觉自己还躺在地上。但不同的是这回身边围满了人,很快,他就被架起来,只是被颠了两下又晕过去。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乔馥夏在混沌中挣扎着想。 然后就是鼻腔内缓慢灌入的消毒水和药物混合的苦臭味,随后交谈、仪器和脚步声也开始慢慢清晰起来。 “醒了醒了,有没有感觉想吐?”女人的声音传来。 乔馥夏艰难地转头看向她,是一个结实的中年女人。 “亏你命大,从十几米高的走道上摔下去没死。手脚能不能动啊?” 乔馥夏弯弯手指勾勾脚,艰难的从嘴里发出一个“能”字和“不想吐”。 “这医生真厉害!”女人严肃的脸这才放松地笑起来“他说你什么事都没有,我还不信,原来真的没事。那可是十几米高的走廊上啊。” “我还活着吗…”乔馥夏问。 “当然啦!”女人回答。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他用力挣扎起来,就要下床“哈…哈…”他大口喘气,眼泪大滴大滴流下,美丽俊秀的脸庞扭曲起来“我还活着…”。 “我靠,你冷静点!”女人扑过来按住他,“医生,医生。” 他被赶来的几个人死死按住,强行扎了一针镇定剂。又睡死过去。 作为E919的队长,他带着七人小队来到这个副本中。和往常一样敲定作战计划后,他给自己选择了“明星”身份,这个是个能够方便获得原世界居民关注,取得更多信息的伪装。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才刚刚遇到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套出一点有用信息,整支队伍都折在这个世界的副本中。 他知道有时候怪物会从应急通道中追出去,但他从来不知道被留在副本中的人会怎么样。 但很明显,他现在在这个副本世界中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任务中心的契约断了。 之后,随着休息时间的推移,他的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些陌生的记忆,有“乔馥夏”在坐地铁的,有“乔馥夏”在逛超市的,有“乔馥夏”办理身份证的…最后“乔馥夏”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和他说话的女人是他的经纪人刘莉。 就在两天前,“乔馥夏”同公司的师兄作为飞行嘉宾参加了一款《走入科学》的综艺节目。节目还没开始,公司要“他”过去搭把手。正在布置场地时“他”看见一个人正从走道边跌落,在把人拉回来后,自己却没站稳掉了下去。 等再次清醒过来,乔馥夏就在这里。 黑暗中,乔馥夏摩挲手上熟悉的老茧,心理五味杂陈。 --------------------------------------------------------------------- 次日,吃过早饭后不久,一个年轻医生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换药。” 乔馥夏躺了七八天,现在终于能勉强动弹,他伸出带着留置针的手臂。 就在他靠近乔馥夏的瞬间,乔馥夏的眉头微微一蹙,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认真打量眼前的人。 年轻医生浑身上下都带着疲惫,带着唯唯诺诺的神态。一股灰黑色的气息笼罩着他,是“规影”这种低级生物啊。是生命力不足,精神状态不佳,疲惫、虚弱的年轻医生身上经常会产生的怪物。 在乔馥夏皱眉的注视下,年轻医生一边为乔馥夏换药,一边手抖。他开始紧张地聊天:“乔先生,你骨头真硬啊,啊,不是,我,我就是说你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是轻伤……”他的话越说越小声。 乔馥夏继续盯着他,“靠过来点。”声音不大,他一发声全身上下都还在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年轻医生一愣,没反应过来:“啊?” “离我近点,然后别动,憋气。”乔馥夏又轻声说重复了一遍。 年轻医生虽然满头雾水,但投诉就是上帝,他屏住了呼吸。 就在他憋气的瞬间,乔馥夏动了。 他抬起带着滞留针的手,突然间狠狠在医生的脑门上“啪!”的拍了一声脆响。 年轻医生只觉得一股巨力从头上传来,随即眼前一黑,一头扎进乔馥夏的被子里,然后慢慢脱力般摔在了地上。 而在他摔倒的同时,他身上黑雾一样的“规影”慢慢消散开来。 病房里几个病人被这一突发情况吓得安安静静。 乔馥夏慢慢把手放回床单上,没事人一样,而且还感觉手上有点头油,找地方蹭了蹭。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医生,隔了半分钟,看他好像恢复了意识,问:“能起来吗,药还没换完,针头回血了。” 医生趴在地上,后脑勺嗡嗡作响。他挣扎着爬起来,揉了揉后背,又摸了摸脖子,他虽然经常被病人刁难,但因为经验不足,被打还真是头一回。但不知为何,他没有生气,心中充满了平和和安详,变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一直持续的焦虑消失不见,就连身上总带着的酸胀和刺痛也没有了。他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容光焕发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乔馥夏冲他轻笑了一下,动了动手掌。 医生这才回过神,连忙拿起棉签,手忙脚乱的为他换好了药,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推着治疗车离开了病房。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第2章 第 2 章 乔馥夏靠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着小本子。他穿着松垮的病号服,领口往下滑了些,露出胸口凸起的疤痕和青紫色伤痕。 “发什么呆?你在看啥?还在看那小本子?”刘莉从远处走来。“嘿,有正事跟你说。好消息。” 乔馥夏抬头看她。 她从包里掏出几页纸“看,我给你接了部周播侦探剧,叫《神探钱巧》,你去客串个尸体,明天开始拍,没几场戏,刚刚好你练练手。”又从包里掏出一件宽松的外套,“赶紧换上,别着凉。上周宋老板鸽了你,你那时候本来就没好,结果还吹了风。” 乔馥夏接过衣服,肌肉线条藏在病号服下,只在手臂抬起,才透出藏不住的力量感,待他披好外套时,从袖口伸出的手腕看起来就显得纤细又流畅。他把小本放进口袋里,才拿起那份梗概。“尸体嘛?”他抬眼,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点温和清澈的疑惑。 “还想演男主?”刘莉开玩笑道,伸手拧了他的胳膊,“你刚入行多久?有戏拍就不错了。不过也巧,”她看向乔馥夏的病号服“你那破伤口刚好不用化妆,省得麻烦,到时候听导演的话,戏份不多,简单的咧。” “《神探钱巧》看过吗?” 乔馥夏乖乖摇头。 刘莉第三次拉大开背包,拿出一份剧组简介,“周播剧,现在播到第二季末尾,女主是富豪刑警苏钱巧,大体上是拿钱砸线索的剧吧。你等会找个up主挑几个解说了解一下,你要演的角色叫乔夏,是苏钱巧的朋友,本身挺有钱,但家族早年背叛了本家,性格优柔寡断,还有自残倾向,还有点狗腿。我给你重点都划好了哦,记得研究一下” 乔馥夏接过简介,目光往沈砚的角色小传上撇“演尸体还有这么多剧本?”他能在泥地里一动不动趴上一天,演尸体对他来说不算难事,但眼看怎么还出现了对话情节。 “谁说不用,你这怎么没的不也得拍。”刘莉往病床上坐,又从包里拿出个保温杯递给他,“还有就是你这角色牵扯到女主的爱情故事,得加几场回忆杀和生前戏。不过放心,戏份不算多,对你这刚出院的新手来说刚好。” 乔馥夏心理有点没底,只得说了声“我尽量。” 接下来的一天,乔馥夏窝着看刘莉给他开的演员速成课程、电视剧解说和剧本,夜里更是难以入睡,半梦半醒间全是豪车、尸体、怪物和队友的惨叫。天快亮时才眯了一会,就被刘莉从床上轰起来。 “起床了”刘莉叫他“赶紧换衣服。” 乔馥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拿起衣服走进卫生间。 他对着镜子低头整理衣服。卫衣的领口松垮地垮在锁骨处,露出锁骨和上面一道浅淡的疤痕。后背的疤痕也被布料贴着,有点痒又有点疼。最后他拿起梳子,捋了捋自己的短发。 驾驶的路上,刘莉不停叮嘱他在片场的注意事项:“到了片场别乱走,别碰着设备。听王导的,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要去接你师兄才能回来。” 剧组在自己搭建的基地里拍摄,乔馥夏到的时候,场务正忙着搭景。不远处的监视器旁,一个中年男人正叼着烟说话,应该就是王副导演了。 他身边围着男女主,几人多次合作,正轻松地聊着天。“今天拍凶案现场,尸体的位置要卡准,不然后期没法修。”女主的演员苏婉靠在灯架旁,手里拿着剧本,跟旁边的场记说笑:“希望今天的‘尸体’配合点,上次那个群演躺得太僵硬,镜头里看着特假。” 刘莉语气特别客气的走上前搭话:“王导,我们乔馥夏来了,今天来扮演尸体的,您多担待。” 王副导演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乔馥夏一番,眼睛亮了亮:“外形刚好,贴人设。”他指了指一旁的化妆间,“先去上妆。” 公用化妆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发胶、脂粉和人臭味,乔馥夏乖乖配合,化妆师在乔馥夏脸上涂抹着,化妆师指尖碰到他脸颊时愣了愣:“你皮肤真好,就是这里,希望不要留疤,不过等会刚好能用上,稍微加深点就行。” 她拿出深色颜料,又在乔馥夏胸口和手腕处补了几道浅浅的伤痕。乔馥夏看着镜子里自己惨不忍睹的模样,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化妆的小姐姐察觉到他的紧绷,笑着说:“紧张啊?没事,就躺那儿就行,镜头扫过就完了。乔夏是被勒死的,死前会有挣扎痕迹,等会儿躺的时候稍微蜷着点腿,手别放太直。” 第一场戏在客厅内,乔馥夏打开门,男演员宝力跟在乔夏身后,走进极其奢华大平层。一进门宝力就反手甩上了门,一把将乔馥夏推到墙上。乔馥夏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旧伤传来尖锐的疼痛,他呜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了。 那演员临场加词“疼吗?”盯着他,眼神里满是恨意,“当年我可比你疼多了?”他抬手一拳砸在乔馥夏的胸口上,“你抢了我们家的一切,现在该还债了!” 设备挪到乔馥夏眼前,他顺着力道踉跄着后退,捂着胸口,没还手,任由宝力踢打。宝力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切换特写镜头,记录下他疼得额头上渗出冷汗。 “怎么,想赎罪?”宝力喘着气,看着丝毫不反抗的乔馥夏,眼神充满愤怒和丝丝恐惧,“你当年逼我们的时候不是挺狠的吗?” “我欠你的。”乔馥夏压低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他低下头,露出流畅的脖颈。 王导喊:“好,下一幕借位!宝力拳头往旁边偏,小乔注意配合!” 宝力的拳头擦着乔馥夏的肩膀落下,乔馥夏顺势往旁侧倾了倾。 “能哭吗?上眼药水。” 乔夏的眼神里蒙着一层水汽,睫毛湿漉漉地垂着,格外勾人。 “很好!再来一条借位胸口!” 宝力的拳头对准他胸口。乔馥夏屏住呼吸,胸口肌肉绷紧。他回想自己以前受伤是怎么样的,用力咬紧牙关,身体微微颤抖。廊灯落在他身上,一半亮一半暗,非常醒目地勾勒出他紧绷的线条,随着黑色皮带被从细腰上抽出,愈发显得身形挺拔而单薄。 “诶诶,对,抬手护住头”“蹲下去,眼睛看镜头,”“眼神再软点”“怯点”“动作幅度大点”。 虽然乔馥夏不知道自己就三四页的剧本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眼神戏!据他了解,微表情可是老戏骨才会的东西,但好在他对□□的控制还算到位,导演一提出他就能够立刻调整。几场戏下来,他的衬衫愈发皱巴,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留下一道湿痕。 室外打光不停变化,两人不停地换衣服,以此显示这样的殴打持续了有一整时间。 宝力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经常来到乔夏的大平层,把他按在沙发上、墙上殴打出气,乔馥夏几乎不怎么防抗。 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是乔夏的死亡戏。布景还是那个大平层。地上散落着酒瓶和烟蒂,空气里弥漫着酒气和烟味。宝力又一次找上门,看起来比之前还狰狞,乔夏被压在茶几旁,宝力的腿抵在他的肩膀上,随即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今天是姐姐的忌日,以前你爸妈不管你,她天天带你,她被你害死了,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宝力抬手又是一拳,乔夏被打得头晕目眩,鼻血不断往下流。他挣扎着想推开宝力,却被对方死死按住肩膀,冲突中“咚”的一声闷响,乔馥夏的头猛地往后一仰,重重撞在茶几的棱角上,然后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乔夏…”宝力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然后跌跌撞撞甩上门转身跑了。 隔了一会儿,乔馥夏抱着头摇晃地爬起来,指尖沾着“血迹”,手臂肌肉绷紧,青筋暴起。他剧烈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伸手要去抓手机,又连续摔倒了好几次。 “乔夏”,宝力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在门口用力敲了几下门,然后是一连串“认证失败,认证失败。”的声音。 乔馥夏却没理会他,慢慢扶着墙,挪动到沙发旁,微微颤抖的指尖拿起皮带,缠在脖颈处,然后锁上门。 伴随着宝力大力拍门的声音,乔馥夏把皮带头套在门把手上,靠着墙缓缓下滑,睡袍领口滑得更低,露出肌理的轮廓和大片淤青。他仰起头,感受到了窒息和头部受伤后的眩晕。 “cut!”导演喊了一声。工作人员立刻给他松开皮带。 “状态不错”导演走过来,拍了拍乔馥夏的肩膀,“下一场戏是乔夏的尸体被发现在反锁的屋里,男女主过来勘查。躺的位置别错了,摄影机的微距镜头能拍得清清楚楚。” 乔馥夏穿着一身黑色丝质睡袍,经过几人指导,他低头坐在地毯上,双腿微微分开,脖颈偏向一侧。 工作人员上前扯了扯,让睡袍侧滑,刻意露出肩颈优美的弧度和大腿劲瘦的线条。 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很快胸腔的起伏几乎都察觉不到,真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随着破窗声响起,脚步声随即声音由远及近,扮演苏钱巧的女主角穿着一身看起来不怎么接地气的日式便装走近,穿警服的男主角也跟着翻了进来。 她俯身蹲在乔馥夏身边,下摆扫过地毯。乔馥夏能感觉到乳胶手套擦过他脸颊“这是…乔夏!”她惊呼,但很快有恢复专业水准“瞳孔不能透见,结合家人的报警时间,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24小时以上,目前看勒痕是致命伤。但…手腕有陈旧性划伤。”苏钱巧的声音落下,镜头缓缓推进,对准他的侧脸“不好说这些伤口里有没有致命伤。” 男主也凑过来,假装仔细观察着乔馥夏手腕上的伤痕“这些伤痕时间跨度很大,有的是新的,有的已经结痂。乔夏是宝氏集团的现任掌权人,怎么会有这些伤?难道是信了邪教?” 镜头对准乔馥夏青白色的脸,睫毛在瞳孔里又布下一层阴影。 王副导演在监视器后点头:“好,这条过!演员今天先休息,继续布景,明早准时开拍。” 刘莉已经回来了,她看着乔馥夏身上的淤青,还是有些心疼:“你这刚出院的身体怎么扛得住?”随即把他拉到一边,就要拿出药酒涂在乔馥夏“明天是不是演尸体?” 乔馥夏摇头,“还有男主角那部分,等等回回宿舍在涂吧,这个味道有点大。” “那多喝水,排瘀。” 乔馥夏接过热水。他看着场务收拾大平层里面被摔得狼藉的道具,还是没弄明白自己演的到底是个什么伏笔,只暗暗感觉那些借位的殴打镜头,总透着股说不出的暧昧。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显得非常温暖,他的神态依旧平和安静,看不出先前一点破碎可怜的模样。 刘莉已经把道具包甩进车里,在门口叫他:“我去发动车子,你把剧本和水杯拿好” “知道了。”乔馥夏走到储物柜拿剧本,突然之间却嗅到一股极淡的腥气,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 他停下动作,肩背绷起,环顾四周。 此时工作人员还在忙前忙后,但聚光灯大半已经熄灭,所有东西都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影子。那腥气太远了。似乎是,他们提到的这几天也在附近拍摄的另一个剧组。 他踩着脚下的灰尘,用脚尖轻轻点了几个记号,勾勒出一个符文。他眼前的地面缓缓升起一道薄薄金光,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短时间内应该有用。怪物来到这里的话,会收到阻拦”他想。 “乔、乔老师?”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乔馥夏回头,看见白天布置场景的工作人员兼群演,正抱着个装着道具的纸箱站在不远处,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他的动作看。 他的声音有点纳闷:“您这是…?” 乔馥夏顿了顿,顺势收起脚,语气温和:“嗯,刚才收拾拿东西的时候感觉脚底好像沾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他笑起来“我刚刚和朋友聊天,他们那边又有人撞邪了,您的动作吓我一跳,那您赶紧去洗洗吧。我先把道具送回去,明天见!”说完也不知道自己信没信,抱着纸箱跑了 乔馥夏看着他的背影,又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尘土上浅浅的印记。以前他们小队,干出什么莫名奇妙的事情副本都勉强能替他们圆回去,现在不过是画个印,都得着一个找“合理借口”。他摇了摇头,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刘莉的喇叭声刚好传来。“再不走没饭吃了。” “来了。”乔馥夏快步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到后座,车辆安静地滑进夜色中。 刘莉又絮絮叨叨说着明天的重点,要表现出乔夏生前的谄媚、痛苦等等。乔馥夏偶尔应一声,用指尖摩挲着虎口的老茧。 第3章 第 3 章 因为时间紧,任务重,第二天乔馥夏和经纪人刘莉来的很早。 “小乔,你来啦?坐着晒会太阳”片场的休息区,有几个眼生的人和他打招呼。 “新的受害者”他对旁边的人说道。几张板凳并排在一起,常驻群众演员和工作人员正凑在一起闲聊,话题东拉西扯, 因为化妆师还没来没来,乔馥夏笑着打了个招呼,也走过去,坐在凳子最外侧。 话题从剧组的馊盒饭说到当红主演的八卦。乔馥夏本没在意,几乎不怎么插话,直到有人提起隔壁剧组“闹鬼轶事”,他的耳朵才微微动了动。 “你们听说没?最近那个租闹鬼豪宅拍网剧的那个剧组,那房子邪门得很。”那个叫王晨的群演压低声音,“我一个朋友就在那剧组当场务,说那边阴森森的,感觉特别冷,好像有眼睛从地下看上来。那宅子以前啊,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起码有失踪了二三十人” “真的假的?别是编的博眼球吧?”另一个工作人员质疑,却兴奋的凑过去。 “谁编这个啊!你网上搜搜,也就零几年的事情,警察都去过了,也登报了,豪宅里啥线索没有,门窗都好好的,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而且小林也在那边呢,就是小林和我说的,不信你等会问他去,好多人都被吓到了” “会不会是躲债跑了?”有人插了句嘴,却马上被阿晨打断:“那下人、员工能跟着一起躲债?而且小林还说,他们晚点下班会听见房子里有“咔咔嗒嗒”的声音,去查又啥都没有。” 乔馥夏的捏了捏指尖,或许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正在冒头。 “馥夏,你咋了?脸色这么白?”旁边一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了句。 乔馥夏回过神,指尖松开,温和笑道:“我听的入迷。”他顿了顿“那豪宅叫啥呀” “叫啥…来着,我查查,要不你搜A市田港山大案”阿晨想了想,“回头你可以搜搜,这个挺有名的。或者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找到那个最全的视频发你。” 乔馥夏垂着眼。按照他的经验,能够一次性吞下一屋子人的怪物,怕不是要凝结成“境”了。 他有点想去现场确认。可一没装备二没人员,自己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呼吸都还带着滞涩感。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去了绝对是去送菜。他难得感觉有些烦躁。 “馥夏”刘莉的声音突然传来,“过去化妆吧,要开始了,你气色怎么那么差,不行就跟我说,别硬撑。” 乔馥夏抬头,对上刘莉眼底藏不住的关心“真没事,莉姐,就是刚才听他们说隔壁剧组租那房子的事,有点走神。” 刘莉明显也是听过这个传闻的“别瞎打听这些破事!”她皱起眉,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晦气,你病还没好全,可不能听这些。你要知道人有三把火,听这种事情身上的火会被压没…。”她絮絮叨叨地嘱咐。 乔馥夏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就示意他坐到化妆镜前。今天的化妆师是个年长些的女人,她由医生转职,在业界内小有名气。“你这疤,看起来怎么都不只像从楼梯上摔的,特别胸口这个,我怎么估摸着像狗熊拍的。”化妆师说完自己就开始笑。 乔馥夏“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镜子里的疤痕上,或许还真是什么狗熊之类的东西。当时发生什么情况,他几乎没有记忆了。 她一边化妆一边和乔馥夏闲聊。“你们刚刚在聊田港山那个?那案子没那么夸张,不过也相当诡异了,我师兄以前就是痕检,他说那别墅是隔一阵子丢一个人。连着女主人、保姆前前后后丢了七八个,还都是女人。” “好了,你看看怎么样?”她收起工具,笑着指了指镜子。你要昨天是这个表情,指不定导演就给你加戏了,“乔夏要的就是这种脆弱又阴郁的劲儿。快去吧。” 王导的声音响起,“先拍酒局那场,大家站好位,动作快点。” 苏钱巧站在人群中央,接受众人的祝福,乔馥夏站在边缘,和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生对话。 镜头直穿人群而过,乔馥夏作为女主角的背景板,端着酒杯靠近年轻男生,手腕微微弯曲,酒杯也端的很低,他相当不自然地说“王少,我敬您一杯。”他的声音压得比平时柔些,眉眼垂着,长睫遮住眼底情绪。 王少抬手撞翻他的酒杯,香槟泼在腹部。 “走路没长眼?”他阴阳怪气道“你以前不是很长眼睛很会站队” 乔馥夏皱起眉头。但很快就调整姿态,将肩膀微微垮下,他低下头,发丝垂落在额前,遮住眼睛,语气带着压抑讨好的沙哑:“王少” 接下来的场景,乔馥夏又换上黑色风衣,从店门出来,修长的手里随意拎着一个礼盒。就在他要上车时,目光突然顿住,落在咖啡馆门口的男人身上。神情有些错愕,随即又沉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 男人穿着牛仔外套,头发有些凌乱,身形消瘦,正是当年被他逼走的主家的小孩,宝力。男人也看到了他,满目猩红,快步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乔馥夏的衣领:“乔夏!你这个叛徒!” 乔馥夏浑身紧绷,下意识想反抗,手指已经扣住了男演员的手腕,却在看清他夸张的表情时,顿住了。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你回来了?”声音很低,带着点颤,眼神垂落在宝力攥着领口的手上,指尖微微蜷起,却没抬手推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冷白的脸颊泛起一点薄红“你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怎么看着你风光?”演员冷笑一声“当年你把我们赶去国外,现在倒是过得滋润!” 礼盒里的香水掉了一地,他看着地上的狼藉,没说话,只是垂着眼,风吹乱外套,显得他有一种即将跌落神坛的禁欲感。 这场戏一条就过,导演似乎很好说话,在他准下一场戏时,还特地走到他这个一部戏都没有参演的演员身边说“很好!就是这种愧疚又不甘的劲儿!” 但这是他真实的愧疚,他的小队全军覆没,就剩下他一个队长在这苟且偷生。 但所有领导都会抽风,乔馥夏明显放松早了。王副导演才刚刚夸完他,马上就痛骂乔馥夏和化妆师“我要的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而是一具艳尸,懂吗!是一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富二代,在被反复虐待、殴打后,表现出来的,那种!被丢弃的奢侈品一样!” 两个理科生脑瓜子都听的嗡嗡响。乔馥夏无比怀念已经嗝屁,但会说人话的队友。妆师一脸黑线,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是不是在念咒。 再一次补好妆后,乔馥夏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好在导演选人和加戏时已经有了考虑,乔馥夏只是在那,便有八分感觉。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加青白。化妆师在他脸上扑了层更厚的粉底,脱去平日里温和的神色后,容貌呈现出一种惊人的艳丽。 他身上还有不少从那场坠楼事故中留下的印子,没有完全消除,再加上以前留下的旧伤,这会脱了衣服,大家才直观感受到什么是命大。 几台摄像机正对着他,从上到下拍摄他一动不动的模样;扮演法医的演员那双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正在他的身上缓缓移动。 虽然这种感觉很奇怪。但乔馥夏还是游刃有余的控制着肌肉和呼吸。并产生自己现在扮演这具尸体,真是不错的想法。 不需要对台词,不需要做表情,不需要考虑镜头和动作,只需要静静地躺着,就能完成自己的工作。相比复杂的工作,这简直是一种“享受”。再此之前,他以为自己会像队友一样,死在某一个无人收尸的副本里。可现在不仅有人收尸,还有人验尸,可真是世事难料。乔馥夏在心里发出一声无声的感慨。 “AC” 扮演法医的李宁手指正按压在他的皮肤上,那里的皮肤因为化妆效果而显得狰狞。乔馥夏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不让肌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而绷紧,看起来僵硬而顺从。 法医抬着他的左手,背出台词:“成年男性尸体,尸长183.6厘米……死者穿着黑色睡衣,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左臂有防御性伤口…指甲内残留血迹……尸斑呈暗红色,指压不褪色……” 乔馥夏的颈部。一道清晰的、水平状的索沟横贯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颜色呈淡紫色,边缘有些许擦伤。 “颈部可见一道水平状索沟,” 他的手指沿着脖颈轻轻按压,随即,他的动作停住了。 李老师的眉头紧锁,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怀疑,他再次用指腹按压索沟下方的皮肤,“舌骨没有骨折……” 实习生飞快的记着。 镜头随着法医的手移到乔馥夏的肋骨,停在了那块化脓的烙印上。“右侧肋部有一处烫伤,圆形,2CMx3CM,形状规则。从创面的化脓程度来看,这应该是在他死前一两天造成的。死者没有对伤口没有做任何处。……腹部淤青……” 整个过程,乔馥夏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任人摆布。他的呼吸被控制在最微弱的频率,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只有那双张开的眼睛,偶尔会悄悄眨一下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死寂。 “好,准备下一个镜头!给眼睛特写!”导演喊道。 在开拍前,化妆师已经帮他戴上了特制的美瞳。那是一种半透明的、泛着灰白的镜片,完美地模拟了瞳孔扩散后的样子。 “双眼睑张开……” 李老师正准备低头拿镊子,当他的目光扫过乔馥夏的脸时,动作微微停了一瞬。 他扮演的法医,已经看过很多“尸体”了。但他看着乔馥夏的眼睛,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具冰冷的美丽躯体,有一股死寂和诡异的美感,让他这个“专业人士”都感到了一丝心悸。他迅速调整呼吸,强迫自己回到角色中。 “翻过来,”李老师对旁边的助手说, 乔馥夏的身体被缓缓翻过去,露出了他同样布满伤痕的背部 “背部有几道鞭伤。” “手臂和背部都有多处非致命性的殴打伤,新旧交错。这说明死者在死亡前,曾遭受过长期的、反复的虐待。” 他的目光继续移动,最终停留在了乔馥夏的左侧肩胛骨下方。那里,有一片模糊不清的皮肤损伤,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殴打造成的。 李老师俯下身,用手指轻轻拨开周围的皮肤,仔细观察着。 “小王,过来看看这里。我眼睛有点花”他对旁边一直记录的实习生说。 年轻的王实习生立刻凑了过来,仔细观察着。“李老师,这……这看起来像是……字?” “嗯,什么字?” 他抬起头,看向一直看着的男、女主角“你也来看下。” 她走了过来,同样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好像是叛……徒……”她低声念出了那两个字。 男主角“emm,很难评啊。猫不舒服猫会跑,他怎么不跑,不会是什么癖好吧。” 李法医说“你们看这字迹的深浅和愈合情况。我推测,这两个字,不是一次性刻完的。中间至少间隔了两到三天。施暴者是分了好几次刻的” 群演实习生王晨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看剧本和看现场是两码事,他感觉剧组里面有变态!他刚刚交的那么漂亮美好的朋友,为什么要演这么惨的尸体。他倒吸一口凉气,真情实感道:“分几天?这太、太残忍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可能为了摧毁死者的意志。”李宁开了个玩笑“看见这个鞭痕没,相当重,绝对一秒打散M魂。” 他指着那两个模糊的字,对实习生说:“小王,记录一下。” 他又看向苏钱巧,对她分析:“这种刻字和烙印,和其他伤不同。它是一种带有仪式感的惩罚。施暴者是在一步步地剥夺死者的人格,摧毁他的心理,让他变成一个可以随意接受惩罚的物品。” “有可能,”苏钱巧补充:“我怀疑,乔夏本身可能就存在严重的心理问题。凶手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诱导他自杀。” “但这些伤都不是致死原因,得解剖了。”李法医转过身,“没有具体死因一切都是推测”,他对着身后的侦探、警察道“闲人免进。” 监视器后,导演盯着屏幕,他非常满意地看着剧情一步步推向**。 ——————————————————— 卸妆后,乔馥夏和刘莉坐在一边的群演小凳上看完了结局。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法律会给你公正的判决。”男主角拿出手铐,戴在宝力的手腕上。 “他心里一直愧疚。”苏钱巧叹了口气,“他以为自己来得及自杀,却没想到……” 在全部的拍摄都结束后,天色已经黑了,乔馥夏坐在车上,借着车窗外的路灯,看着两页皱巴巴的台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债,不是一句“愧疚”甚至是同等报复就能还清的。他也得想想自己该怎么还债了。 第4章 第 4 章 乔馥夏靠在床头,大口喘着粗气,宿舍窗外的灯光印过他苍白的侧脸,映得眼底浅淡的惊恐和阴郁忽明忽暗。 白天演的乔夏,那个背着背叛罪孽、在卑微与愧疚里挣扎的富二代,结合各种不明物体,组成新的噩梦来纠缠他。 而且睡着睡着他还想到了那个用脚随意一划拉的符文,也不知道现在还管不管用,焦虑使得他不得不睁着眼到了天亮。 “想什么呢?”刘莉坐在旁边,把刚买的热豆浆递给他,“王导刚才发消息,说你今天的戏剪出来效果绝了,说不定能圈波粉。” 乔馥夏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才缓缓回神:“没什么。”他顿了顿“乔夏这种人……你怎么评价”背叛他人换来自己的富贵,却被良心和愧疚折磨。 “想太多,活太累。”刘莉说“要我说,直接把宝力填海就得了。” ——————————————————— 两人在狭小的宿舍坐着。刘莉带的另一个艺人,他的师兄柯里也住在隔壁宿舍里。 柯里昨天录完另一档小综艺回来,憋了一肚子火,刘莉推测他醒了之后、此刻估计在房间里发脾气。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响。 “别理他。”刘莉压低声音,“不是我偏心你,他比你还火呢,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指了指隔壁的房间,“你伤还没好,再休息休息。对了,刚接到个消息,宋老板,宋常吉要来看你。” “宋常吉?”乔馥夏愣了一瞬,才想起那个名字,属于不久前他救下的男人。 当时他跟着柯里去《走出科学》综艺的取景地、宋常吉的庄园布置场地,柯里嫌累躲在一旁抽烟,“乔馥夏”看见宋常吉在三楼楼梯口失神,眼看就要摔下去,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拉住对方,自己却因重心不稳滚了下去。 “就是那个宋氏集团的老板,你救了他一命,人家特意来道谢的。”刘莉阴阳怪气地说,明显还是对上次被鸽一事耿耿于怀。”她把乔馥夏的行李往墙角挪了挪,“说不定我们能蹭上点资源。咱们这十八线,缺的就是这种机会。” 乔馥夏点点头,脱下睡衣挂了起来,刘莉走来走去,估计是在研究什么计策。“宋老板估计快到了。我给你脸上贴块纱布,显得可怜点,也好让人家多记着你的好。” 乔馥夏没反抗,任由刘莉在他右脸颊贴了块不大不小的无菌纱布。刚收拾好,门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宋常吉已经到楼下了。 两人刚走到房间门口,乔馥夏先是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熟悉的腐烂气味,才看见走廊尽头也走来的两个人,前面的男人穿一身便装,身后跟着个穿西装手里拎着两大袋营养品的人,正是宋常吉和他的助理。 宋常吉一看见乔馥夏,脚步就顿住了。光线落在青年身上,“他看起来好像天使!”身形高挑流畅,脸颊的纱布又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明明看着清瘦,却能让人想起那天坠楼前,他拉住自己时那股沉稳的力量。 自己为什么要因莫名其妙的事情鸽了上次的见面……无数词语在他脑子里乱撞,他甚至有些唾弃自己,居然会在这种场合对救命恩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先前庄园里兵荒马乱,他只知道救自己的是个小明星,连模样都没看清。后来查到乔馥夏的名字,又听说他住在这里养伤,便特意推了工作过来探望。可真站到对方面前,想好的道谢话却堵在了喉咙里,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啊,我好像在那见过你……我之前没看过你拍的剧。” 话一出口,宋常吉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他明明是来道谢的,怎么会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乔馥夏微微歪了歪头,目光落在宋常吉似乎微红的脸上。 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他认真想了想,确定不在自己能接触到的人群里,便轻轻摇头:“宋老板这样的人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我应该是没有见过您的。” 宋常吉的耳朵也“腾”地一下红了,然后就开始站在原地发呆。 小李在一旁看得着急,赶紧上前打圆场:“刘经纪人,乔老师,我们先生是特意来探望乔老师的,是感谢您上次出手相救。不过我们还是先进屋去吧。” 他说着,把营养品递过去,又悄悄凑近刘莉,补充道,“宋先生说,这次《走出科学》综艺在我们庄园取景,还有飞行嘉宾的名额,想邀请乔老师参加。” 刘莉眼睛一亮,刚想答应,又故意皱起眉,指了指乔馥夏脸上的纱布:“哎呀,宋老板有心了,可你看馥夏这脸,还有肋骨的伤,怕是近期没法录节目啊。”她本是想装可怜,多争取点待遇。 没想到小李扫了乔馥夏一眼,认真道:“不打紧的,就乔老师这长相,我刚才都没注意到纱布。而且节目下周才开播,到时候纱布肯定能摘了,庄园里也有私人医生,随时能照看。” 刘莉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气个仰倒——这助理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睁眼瞎!她强压下情绪,转头看向乔馥夏,用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乔馥夏没立刻回答。隔壁不摔东西了,但差劲的隔音能听见在外放短视频,声音吵得人心烦。他起身关上宿舍门,才轻声道:“多谢宋老板。” “没事没事。”宋常吉终于找回了声音,眼神紧紧锁在乔馥夏脸上,“举手之劳,导演和我说节目以探案解谜为主,你要是不想多说话,跟着大家就行。而且……”他顿了顿,语气真诚了些,“要不是你,我那天就出事了,这算是我一点心意。” 几人又聊了几句,大多是宋常吉问乔馥夏的伤势,乔馥夏回答,气氛渐渐变得正常起来。 宋常吉突然提议:“宿舍环境毕竟一般,我在这附件还有一个大平层,你要是不介意,搬过去住吧?” 刘莉这回立刻接话:“那可太感谢宋老板了!我们怎么会介意!”她生怕乔馥夏拒绝,赶紧拍板,“我们这就收拾东西!” “那赶紧走吧,别耽误中午吃饭和休息。”小李在附和,“我让司机在楼下等着,工人随后就来搬东西。” 乔馥夏才点了点头。宋常吉就窜了起来。他不得不跟着下去。 刘莉在后头手脚麻利地收拾行李,总共就三四套衣服,一个充电器。 刘莉把收拾好的蛇皮袋放在宿舍,跟着下一趟电梯出来。 两人坐进宋常吉的黑色轿车里。乔馥夏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眼。 宋常吉坐在他旁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脸上。青年的脸颊的纱布贴着皮肤,显得格外温和而脆弱。宋常吉心里又开始天人交战——真的太好看了,可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在养伤,自己居然总盯着人家看,简直是禽兽。骂完自己,他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看着乔馥夏微微抬起的下颌线,浅浅的笑容,心跳又快了几分。 宋常吉亲自带着众人入内“我以前住这里,现在是空置的,这边地理条件很好,所以把你们安排在这间。这里有好几间主卧,你们一人挑选一间…” 然后他非常自然的勾住乔馥夏的肩膀,往里头走。“去换睡衣吧,房间里都有准备,伤没好要多休息” 乔馥夏被他推着进去了。门没关,但房间很深。 “换吧,”他非常自来熟的从衣帽间拿出睡衣来。 乔馥夏迟疑片刻,慢慢抬手,修长而有些粗糙的手指捏住纽扣,解开,露出雪豹一样有力的身体。 他拿着衣服四处打量,想把衣服挂起来,但没有看见挂钩,宋常吉低头接过衣服,纠结了片刻才抬头。“天,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宋常吉吃惊道。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 “快好了”说话间,乔馥夏的胸膛微微起伏,能看到肌肉的轻微颤动。 “我第一次知道形容被打得像开了染坊是什么意思。涂药了没,别留疤了。”等到他转身换裤子时,背后的伤也露了出来。那是被水晶灯棱角刮到的痕迹,在肌肉线条上若隐若现,像被人恶意泼上油漆的雕塑。 宋常吉心疼,看的认真,思索着要买什么样,乔馥夏一阵不自在,几乎是用此生最快的速度换完衣服。马上找到了适宜的话题“工人好像来了,我和刘姐一起收拾行李去。” -------------------------- “你之前认识他吗?”等宋常吉的车开远,刘莉凑到乔馥夏身边问。 “不认得,没见过。”乔馥夏用力摇头。 “那有钱人是真把命看得重啊。”刘莉一边感叹,一边翻看着手机里她给柯里制作的《走到科学》综艺资料,“沾光了,沾光了,市中心的大平层,有钱都租不到,而且宋老板这句话,比我跑十个酒席都管用。你以后也算有人罩着了,咱们命真好。” 乔馥夏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还落在远去的车上。 宋常吉身上的气味,和那个叫他队伍全军覆没的庄园里,出现的黑色怪物,竟有一点相似,但…还混杂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第5章 第 5 章 刘莉给乔馥夏接到的第二部剧,是一部她吐槽为“刚离婚下手没轻重,七个男人都爱她的《春日暧昧》”并告诉他,“你是那第七个。” 乔馥夏渐渐开始感受到现代都市生活的痛楚了。 刘莉见状伸手拧他“钱难赚屎难吃,我也不想见你和你师兄,不照样全勤。” 乔馥夏痛苦的指着他随意翻到的一页,呜咽了一下,甚至不想读“若有来生,你为尺骨,我做桡骨,相依相偎,永不分离。” “赶紧背剧本啊,男七不配有提词器的。这回女主是二线尾巴,粉丝不少呢。” 乔馥夏难得生出了一下敬畏与逃避的心理,他扭头看手机,才发现十分钟前绿泡泡有一条信息,是之前剧组的群演王晨发来的。 “找到了(歪嘴笑),我链接发你了。” 乔馥夏一看,是一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博主,用十分夸张的语气介绍田港山大案的案件经过。听了两句就发现失了逻辑。 这时刘莉也拦他“别看别看,你一下个剧组就是那边的,等下看了害怕,容易自己吓自己。” “哈……?” 刘莉年纪挺大,工作强度比起年轻人就会低一些,公司不少人蛐蛐她,她不爱去公司待着,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换情报,但是她还是很尽责的分享从老闺蜜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听说带保温杯和喝咖啡的人就会感觉不舒服,但是带二次元杯子的不会。” “哈……?”这还是他熟悉的怪物吗。 乔馥夏给王晨回“谢谢(抱拳),我再两天去实地看看。” “你不害怕吗!我光听小林和这个UP主说的就很害怕。” “下一场戏在那边。” “(保重),有什么一手给我说一声” 乔馥夏再一次点开链接,发现视频下面还有不少看起来正儿八经的相关推送。 “……姚家上上下下共失踪了7口人啊,还不是说‘诶,一次性失踪的’,而是隔几天不见一个,隔几天不见一个,整个别墅里人心惶惶,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成为失踪者……” “别看了,快背台词,我7岁小孩都能自觉学习。这次有两个取景地,一个在我们先去田港山,啊呸,明月别墅那边,然后再去A市学院。”刘莉向玄关走去。 随后两人停止对话都开始默默干活,刘莉又开始在百宝背包里捣鼓东西。 过了一会儿“刘姐”乔馥夏说,“你有没有听见……呼吸声,你进来以后,我好像一直有听见第三个活物的呼吸声。” “你别吓我”她一下子从包里抽出一把羊角锤。 饶是乔馥夏从副本回到休息区后,都不会随身携带如此规模的圣器 “我感觉声音在你那边,你动作小点声,听一下。” 刘莉“好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的呼吸声,感觉很均匀,是不是厕所水箱虹吸的声音?” “不像,刘姐你过来点。”乔馥夏轻声说。 他拿过刘莉手中的锤子,垫了张纸片在地板上微微一撬。木地板被掀起了一块。 “地板没坏吧” “放心,我会”上到武器卡壳,下到抽屉卡顿,修理起来他都是一把好手。 随着地板木条被打开,里边有个黑白花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乔馥夏眼疾手快一把拖出来扔到地板上。 “我靠蛇啊”刘莉叫了一声“有点白,是宠物蛇吧,我瞅瞅,好像是菜花蛇。” “不知道是谁家的,怎么藏地板下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供暖引过来。”乔馥夏也纳闷。“要不你找保安问问业主有谁养。” 刘莉咔咔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助理小李。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蛇缓了过来以后在房间开始游动。 “要不拿件衣服给他兜起来……” 小李收到信息的时候很是崩溃,他颤抖着避开图片操作手机,回“要不你们联系一下消防,他们比较专业…” 消息刚刚编辑到一半,宋常吉就凑了过来,“你看啥脸色这么奇怪…诶,这不是乔馥夏那个经纪人的微信,发生什么事情了?” ————————————————— 小李跟着宋常吉去大平层的时候很崩溃,宋常吉倒是很开心,他平时也没啥借口往人家家里跑,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你们不用等我,等会儿我要走了会联系你们。”宋常吉甩开小李这个电灯泡。 他进房间后,看见乔馥夏提着个塑料袋站在不远处。再一看才发现蛇已经被用垃圾袋装起来,大概三指粗,也不怎么动弹。 宋常吉其实也怕蛇,但既然没亲眼看见蛇,他的心理又开始火热起来。走近前去,“我问了这边的几个业主都说不是自己的,要不要联系救助站?” “我看着大厅有个你原先养鱼的大缸,先放那吧,我去了解一下怎么才能养活。回头主人来了也不心疼。可能是隔壁楼的,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这么冷的天,该冻僵了。” “好”宋常吉打开鱼缸盖子,“快快,别让他跑了。” 乔馥夏看着他着急的动作,“嗯哼”一声就笑了出来。 宋常吉看着他笑,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情愫。这个救了他的男人,看起来真的很温暖。他摸起来会像微微融化的黄油一样柔软吗。他咽了口口水,收回目光,假装摸着盖子上的灰尘:“这个你先用,我去定一个专业的过来。” “谢谢。”乔馥夏抬头,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 刘莉见两人上手,转身回厨房冲了泡岩茶,又端了盘茶点。“老板来喝茶吧。” 待到乔馥夏把蛇抖进去以后,宋常吉盖上盖子,在四周摸了一圈确定没有纰漏后,才坐到沙发上,伸手给乔馥夏倒了一杯水。 乔馥夏走到沙发边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水,说了句“谢谢”。 宋常吉收回手,指尖特意避开了他受伤的身体,搜肠刮肚地找着话题:“你最近还有涂药不,我听说喝茶好像会影响效果…还有,我托人从乡下带了一罐土蜂蜜,纯天然的,比超市买的甜,等会小李提上来,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乔馥夏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水,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蜂蜜水。” 宋常吉又对两人说“综艺那边我让人把剧本先送过来,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翻翻,不用急着记,到时候我陪着你。” “最近你有空可以到蓝山那边去,综艺就在我蓝山那边的房子拍,你哪天有空给我电话打一个。或者你看明早怎么样?” 刘莉面露难色,向宋常吉汇报了一番行程。 乔馥夏一直低头喝水,宋常吉的关心让他感觉不是很习惯。 宋常吉是快要饭点的时候来的,虽然想要多留,但也感觉两人的确没那么熟悉,谢辞了乔馥夏两人午饭的邀约,起身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刚拍完戏累,马上新的戏也要开始了,早点休息,我先回公司了,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要不要我叫李阿姨过来?她煮的饭很好吃。” 乔馥夏送他到楼底下,看着宋常吉的车汇入楼下的车流,才转身回去。 ————————— 周六晚上,周播剧《神探钱巧》上架了,刘莉把会员号借他,乔馥夏才看了两眼就尴尬的不行,找个借口跑了。 待到次日清晨,手机就响得震耳欲聋。 “火了!你火了!”刘莉打电话给他。还甩了一张社交平台的热搜榜截图过来,#乔馥夏的词条坠在前十的尾巴。 点进词条里,顶部是一条百万播放的片段剪辑,开头就是他被人抵在门口的视频,配文直白得发烫。乔馥夏的目光扫过屏幕,弹幕已经刷得看不到画面:“我尖叫!”他划到评论区,是几条万赞热评 “我凭本事刷到的” “颜值演技都过硬啊,能把路人演的比主角还吸引人。” “权威骨相!美到爆炸” “我看的好有征服欲,脆弱疲惫的样子好迷人,谁懂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挺好”乔馥夏语气平淡。 “什么叫挺好?”刘莉恨不得把手伸出手机打他。“你知道这热度有多值钱吗?昨天之前,搜你名字都只同名同姓多少人,今天粉丝涨了几十万!”她点开私信界面,密密麻麻的消息跳出来,顺手点开一条粉丝群的聊天记录,里面更是露骨的讨论 “等我去泰国搞个大的回来!” “是谁说他越虐越美丽的啊,说到我心坎了,被打的歪头时,侧脸的弧度绝了,又坚韧又脆弱又勾人” “慷慨且大方!睡袍都遮不住的翘” 乔馥夏看着刘莉发来的截图:“能把账号设成禁止发消息不。” “别啊!”刘莉赶紧阻止,“现在正是涨粉的时候,设禁言多可惜。我帮你打理,你要不想看我帮你过滤掉就行。”她太清楚这来之不易的热度对十八线艺人意味着什么,绝不能因为乔馥夏的个人意志而浪费掉。 “有张权威的脸真的太重要了,谢天谢地,没白签你,你的颜值能够荡平一切黑恶势力。” 正说着,电话那头隐隐传来师兄柯里的声音:“刘莉你行啊,藏得挺深,叫艺人擦法律的边,博眼球,真有你的。” 刘莉气了:“我是什么人?我会干这种事情?你多大人了说话注意点。” 乔馥夏在这头回“是导演要求的戏,谈不上擦边球。” “要求的?我看你们是求之不得吧。”柯里嗤笑一声,“十八线想红想疯了,连这种暧昧戏都抢着演,不嫌丢人?” 柯里还想争执,手机突然响了,是《走出科学》节目组的电话。他接起后,脸色慢慢变好,挂了电话后,狠狠瞪了刘莉一眼,转身摔门而去。 “别理他,一天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刘莉撇撇嘴,又随机点开一条私信。 “大佬是你吗?是我小黄啊!你还记得竹坑山不?我看见你手上我咬的伤口了(手腕细节图片)。”好奇怪一个人,有些人是得禁言。 第6章 第 6 章 前去剧组的前一个晚上,乔馥夏又被噩梦惊醒,跳起来打开了台灯。冷汗浸透了睡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别想了,别想了。他们都是好孩子…”他用掌根抵住太阳穴。房间里很静,不像在闹市中。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看向脚下灯火辉煌的道路,飞驰而过的车灯汇成一条光河。“原来这个世界能够这么繁华啊……” 新剧组的前半段戏距离之前的影视城很近,都在城郊。租来的超便宜别墅孤零零坐落在一个小山包的半山腰,白色的外立面,完好的门窗,外观气派,只有细看才能发现已经掩盖不住内里的破败了,剧组人来人往,却透着股诡异的静谧,一眼就看得出来这里人心惶惶。 不远处几个工作人员正围着库房的门压低声音议论。“这个锁也给人拿铁丝堵死了,气死了,到底谁干的。”乔馥夏路过时,还隐约听见几人骂道“导演也不说到底哪间死人了”“林眺,你找个开锁师傅去。演员马上就来了,快点。” 乔馥夏打量了一会儿,走过去“我是今天新来的的演员。” “啊,老师不好意思耽误您了,有人把铁丝断在里面,一下子拔不出来,我们已经叫开锁师傅来了。”小组长王青不停地道歉。 “我来试试能不能开吧?”乔馥夏问。 “不行不行,不用,等下弄坏在里面了,小林已经叫了修锁师傅了。”他转头“小林!” “我叫好了。” 乔馥夏点点头,便走到人群后头去了。 他双手抱胸,闭上眼细细闻着空气的中的气息:混杂着劣质道具、老旧家具、脂粉、汗味和腥味。 他和人群好像隔离开来,严肃的表情失了剧中医生本该有的温和和亲近,带了些冷艳,透着股距离感。 那怪味很淡,但确确实实缠绕在房屋的阴影里,等待着对某一只猎物发起攻击。 不过不要紧,只是一直很柔弱的怪物,乔馥夏觉得一只手可能差点意思,但两只手一定能够轻松捏死他。想着想着,就有点开始昏昏欲睡。 “馥夏,馥夏,要不要喝咖啡?”刘莉叫他。 “好的”他接过一杯热咖啡。 “怎么不去化妆?我看那边没人。” 乔馥夏转头示意刘莉看向人群。 刘莉才发现导演在骂着一个低着头的年轻人,旁边一个年长些的人似乎在劝架。 “那间是服装道具室,锁坏了开不起来。” 刘莉有点生气,“找个钳子拧一下就好了。” 那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你有没有脑子?你找你们小区的开锁师傅?他坐飞机过来都要两三个小时……这么简单的事情……” 乔馥夏透过人群的间隙,看见年轻人的拳头越捏越紧。于是一口气把强制开机液咽下去,把纸杯远远投入垃圾筒,走过去。 刘莉拉了他一下,乔馥夏抬起两手冲她做了个握钳的动作。 战场的中心已经离开门口了,上锁的门孤零零暴露出来。两人走到门前,老式的门栓上,挂着一把崭新的大黑锁。乔馥夏抬起锁眼一看,里面塞着好些细铁丝,估计还灌了不少胶水进去。 乔馥夏在刘莉惊诧的目光中,从口袋中也掏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锁眼捣鼓了两下,锁头“啪”一下就开了。 一旁蹲守的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谢谢!我去叫组长!”“组长,组长,门开了!”他挤进人群。 “门开了就好”导演伸长脖子越过人群看向门口,一个醒目的高个青年站在门口。“快快快,大家开工,舒羽,你也快去换衣服吧,久等了。” —————————————— 林眺在厕所里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才给自己套上一层麻木、情绪稳定、沉默的罩子。 这是他毕业后参加工作的第七年,才七年,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当年典礼上接过毕业证书时意气风发的自己长什么样。直到这半年,他才能在被领导们当着来往的同事的面,劈头盖脸地骂完以后不往心里去,不再觉得自己像光/着身子站在台上的小丑。虽然很多次想辞职,但小组长王钦是他的同村,这个工作也是父母提了很多礼物走了后门才求来的,更何况一次次打压让他失了逃跑的勇气。回老家也没了退路,失地补贴几乎是家里最大的收入,他离不开繁华又吃人的A市。 “你们别催婚了,我自己过都挺难……我这边工资有快两万,回去以后两千的都找不到……你们放心,导演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嗯嗯,你们也衣服多穿点,最近天气冷了,不要给我省钱。”林眺长叹一口气,撂下和家人的通话,赶工去了。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么小点事情都做不好。”导演郑开棋用力摔着手中的剧本。 “消消气,消消气,他们那个价位,也没办法说什么。”助理劝他。 郑开棋感觉自从自己接了这个剧组后,事事不顺心。他是因为挪了些钱,导致只能找到这见鬼的闹鬼别墅,但他总归是很认真一个人。在这年头坚持不用绿幕造景,已经是难得的良心了。 谁知加塞的男一到男六,女一到女三,还有一手整天要求改剧本的男七,没一个看起来是有演技的样子,真是气死他了。要不是为了维持什么体面,他早撂挑子走人了。 导演这股憋了几个月的邪火还在不停地爆发。 ****** 王钦坐在凳子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组长,可老家的亲戚总想攀附他的关系。他用鼻子用力的喘着气,缓解自己的情绪。 “王钦,这个你能不能来调整一下。”隔壁灯光组组长叫他。“影响灯光了。” “你们问一下导演吧,他说摆那里的,动了我怕效果不好。又被他说。” 灯光组那边工作人员歪嘴嗤了一声,微微侧头对同事“天天不干活,就会使唤那个脑子不灵光的眺眺,出了事情就会找人背锅,还导演说、导演说,多大点事情,还要找导演。” ———————————————————— 别墅里的空气带着霉味和潮湿的凉意,即使开了几盏白炽灯,阴影里依旧透着阴森。 乔馥夏找到场务报了名字。对方递来一张场记单,说了声“乔哥,你先等着,刚刚出了点意外,原定上午十一点的戏份,可能要往后推推。” 乔馥夏点点头,撩起白大褂规规矩矩找了张凳子坐下等待,边拨弄着脖子上挂的听诊器,边翻看剧本。 导演的怒吼依旧从远处传来“卡!范金文,你行不行,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耍帅!” 范金文一脸无辜:“有啥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导演深吸一口气,气得踹了一脚旁边的道具箱“都给我打起精神!这戏要是再拍不好,全组都别想下班!” 乔馥夏望去,女主角刘舒羽和男三号牛利群也站在一边,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接下来的几个小时,NG声此起彼伏。要么是男主范金文忘词,要么是女主刘舒羽眼神不到位,要么是男三牛利群动作僵硬,一场简单的交谈对手戏,拍了整整四个小时都没通过。 乔馥夏就这么在凳子上坐了一整天,剧本都翻得卷了边,期间场务过来跟他道歉,说戏份可能要推到明天。 已经很晚了,运行了一整天的机器热的烫手。导演看着监视器里再次NG的画面,终于忍无可忍地摔了剧本:“行了!你们几个今天就到这!明天早上七点继续拍,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也顾不得看导演的脸色,如蒙大赦般开始飞快的收拾东西,整个剧组迎来了了第一场热闹快活的气氛。 “赶紧走,赶紧走。” “明天再说” “快点收拾东西。” 没过多久,偌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队伍中几个地位最低的人在苦兮兮的打包材料 看样子,今天是没他的份了,乔馥夏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久坐的身体,准备去房子深处看看。在一整天的等待中,他确定了别墅里那股腥味的来源。 就在他走到北侧厨房的门口时,别墅南侧的正大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女主刘舒羽、男主范金文、男三牛利群和一个拿着老式手电筒的助理悄悄走了进来,正向二楼楼梯走去。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身穿夹克,背着罗盘桃木剑的人也鬼鬼祟祟的从西侧翻墙进屋。 乔馥夏走进厨房,着里面罕见的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排气口,用花砖拦着,防止歹人入内。排气口下方是一个灶台,一个水槽,一排空荡荡的碗柜,也就再没其他东西了,所有的生活气息都消失殆尽。 他在不大的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在厨房水槽边蹲下身,用指尖触碰带着湿意的地面。有点像地板渗透的水汽,但 更像是什么巨大的动物蛰伏在这里,静静地呼气后,冷凝在瓷砖上的水珠,还带着股怪异的臭气。 喜欢藏在地下,突然攻击人类的怪物是有不少,但现在线索不够,他不敢做出武断的判定,他想“原来在这栋别墅里生活的人,最可能有的负面情绪。是麻木、愤怒还是烦躁……到底是哪一种呢?” 他用中指用力点了点地面。这是一个很简易的符文,能让怪物在突然间感受到刺痛,发生一点点微妙的变化,从而更好的判断怪物的种类。 “嗡…”怪物发出短促而低沉的声音,一瞬间好像震的每一间房间都簌簌作响,但在下一个瞬间,一切异动都消失不见,让人感觉是自己的错觉。 随即,不远处传来几声尖叫,有男有女,还有几声特别粗犷。 “我都叫你别拉那个抽屉了,呜呜呜!”“带着镜子的梳妆台抽屉肯定有问题。” “清河,快,怪物肯定在这一间里面,马上布阵,今晚如果处理不了,明天也不能让无辜的人员进去,以免发生危险!” 第7章 第 7 章 几人的惊叫,让原本安静的别墅沸腾起来。 刘舒羽四人在连滚带爬地冲下嘎吱作响的楼梯。 “快跑啊”“啊有东西拉我脚!”“等等我!” 在仓库门边,清河和他的师兄三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嘶吼声吓得不轻。那声音里蕴含的能量远超他们的预料,只怕是个百年老妖。他们不一定是它的对手。 “不好!它离我们很近!”三源说“快动手。” 清河双手紧紧抓着桃木剑,哆嗦着对师兄三源说“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师兄,我、我要摆什么阵。” 三源紧张地环顾四周。 然而,那嘶吼声只响了一下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屋子里乒乓的响动,这寂静比刚才的嘶吼更让人头皮发麻。 “师兄,它……它像没过来?”清河颤声问道。 三源眉头紧锁,盯着手中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停止的罗盘,沉声道:“气息消失了?难道是…屋里有人,我们去看看。” 此时,在院子里值班的一个工作人员也跑到了门口,冲里头大喝“什么人在里面!” “救命”“有鬼!”屋内的四个狼狈不堪的人拉开门冲了出,一口气跑出了别墅。他们迎头就遇上昏暗廊灯下,穿着黑衣,拿着亮闪闪钢叉的工作人员。 “啊!鬼啊”几人吓得又是几声尖叫。 不等工作人员反应,他身后又跑来两人。 “别怕!我们是捉鬼的!”是清河两人从西侧的仓库赶了过来,穿着夹克牛仔裤,看起来非常没有说服力。 工作人员先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从屋里出来的是剧组的演员,于是又回头,对着清河两人又是一声暴喝“你们又是什么人。来这里要干什么。” 三伙人都惊疑不定的互相打量着对方。 与此同时,在厨房的乔馥夏辨认怪物发出的动静。听这声音,加上这躲躲藏藏的习性,他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概率确定盘踞在这别墅里的,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地噬体。或者一只嗓子哑了的缚藏体,如果不是他少了点工具,今晚就可以撬出来,这怪物的杀伤力不大。 然后,他听见外头一整乱响,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人对怪物的声音过敏,发生了意外,于是跟着惊魂未定的几人也从门后出来,自觉混进了队伍中,站在门口,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牛利群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捉……捉鬼的?太好了!快!那东西在楼上” 清河一听,明显有些失望,但三源眼睛一亮:“这只妖物,只喜欢待在地底下。应该是在我们刚刚靠近的那个仓库里,我们身上的味道使怪物不喜,所以发出声音。把你们吓到了。” “这样啊。”几人表情有些悻悻。“真的很可怕,你们能消灭它嘛。” 三源不再犹豫,“就在仓库,待我收了它。” 安保也被刚刚巨大的动静下了一跳,也不拦他们,一群人就远远地缀在两个高人的身后,女主角还掏出手机准备录这惊心动魄一幕。 两个大神围着仓库开始唱跳。 几个累赘一开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们,但眼看着过了十几分钟,等气喘匀了,但仓库门口什么动静都没有。看了看表,相互对视一眼,准备开溜了。 保安看了看,也感觉有点不对劲,智商慢慢开始回笼,他怕自己中了什么新型骗术,思考了一会儿,决定把这几个闲得无聊的演员和两个来路不明连道士工作制服都不穿的人都叉出去。 “怪物只是暂时不动,你们千万千万不要打开这间屋子的门!”三源被钢叉卡着腰推着走。“我们是正规人士,在人社局有备案的。不是什么骗子。明天早上我们会过来找导演!” 清河配合默契,趁几人无暇关注他时,拿出502糊住了钥匙孔。 乔馥夏若有所思地盯着门锁。 “我的妈呀,你谁!”刘舒羽走出大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就发现一个站在阴影中,几乎和阴影融为一体的男人在目送他们离开。正是准备重新回去再试探试探的乔馥夏。 乔馥夏的脸,不笑的时候,因为过于惊艳,本身就带着点超脱人类的感觉,现在在几乎没有光线的夜里,手机手电筒的光打在乔馥夏身上,看起来有些不像人间该出现的模样。 夜探别墅四人组被这么一下,都有点上不来气。 清河和三源也也愣住了“你们不是一起出来的吗?”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乔馥夏哪知道人类爱豆有开八倍镜的功能,对目光的敏感度超越了他收敛的气息,才看了女主角一眼就被发现。 保安:“你……又是什么人。” 乔馥夏“我是今天刚刚来的演员乔馥夏,男七号。” 范金文:“是你刚刚在吓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倒也不算”乔馥夏答,他看着眼前这七个神态各异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敲出巨大动静的手,再看看身后那黑洞洞的大门。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对他们说“我在……”乔馥夏想了想,只是一只不成气候的地噬体而已,只要一点合适的诱饵,就可以快速消灭它,于是,他说出了一个刚刚学的网络段子“研究怎么用高射炮打蚊子。” “哈?” “都赶紧出去!” 第二天早上,几位主演带着黑眼圈,但都来的挺早。只可惜门锁又被糊住了,大家忙着找钳子。 “哎!你们是干什么的?”这时郑导突然指着两名穿道袍的人员。 路过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里的活,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 三源停下脚步,刚想开口,就被郑导猛地打断:“这是拍戏的地方!不是你们招摇撞骗的地儿!赶紧走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开工!”他嗓门故意提得老高。 “我们是来处理……”清河刚开口,就被郑导更凶地顶了回去:“处理什么?别搞你们这封建迷信骗人的把戏。” 他往前凑了两步,把昂贵的手表露出来,“我告诉你,我们这剧组可是有大投资的,什么高人没见过?就你们这穿得破破烂烂的,也敢来这儿蹭热度?”他手一挥:“助理!助理把他们赶出去!别让他们在这儿影响大家心情!” 他的助理赶紧跑过来,刚想拉清河的胳膊,却被清河轻轻避开,那一下看着没用力,助理却莫名觉得手腕发软,也不敢再动。 三源看着导演,语气依旧平和:“郑导,这片场地底下有妖物,我们了解过,是一只‘土嘴’,再拖下去,真的会出大事。” “土嘴?什么土嘴!”郑导脸色铁青,嗓音硬撑着拔高了“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再在这儿胡说八道,我就叫保安了!”他心里发慌,却不敢在众人面前露怯,只能死死盯着两个道士,盼着他们赶紧走。 一个姑娘在一旁看了很久,往前走了两步“郑导,”她凑近了点,“他们看着不像骗子,不如听听他们怎么说?” 不少人都感觉这个别墅不太对劲。 郑导心里一紧,生怕有人追问下去,赶紧抢话:“听什么听!都是骗人的!” 他推着清河水和三源往门口走,动作看着粗鲁,力气却没敢用大,“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浪费我们时间!” 直到把两人推到片场门口,他才松了口气,转身又开始发脾气“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大家别在意,就是两个混吃混喝的,我已经赶跑了!争取今天多拍两场!” 人群渐渐散开,乔馥夏看着清河别在腰间的桃木剑,边缘泛着旧光,隐约有层极淡的阳气,是个好东西,想必确实是有点能耐的。他丢了自己趁手的武器,不知道能不能借来桃木剑一用。 ……或者,以前他和队友们闲聊时,队友就提到过,很多小世界里都藏着能杀死怪物的本土能人异士,也许根本不用他出手呢?他已经是演员了,不再是到各个副本斩杀怪物的清除者了……算了,这个地噬体估计再两天就憋不住要吞人了。到时候他看看,这个世界的清除者是怎么工作的。 另一边,因为锁又被糊住,今天依旧没有准时开工。 郑导趁这个时间,躲到厕所角落,急忙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那两个道士没走太远吧?你去帮我叫住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有没有真本事”电话那头传来助理含糊的应答。郑导挂了电话,他也怕啊。但要是剧组人心不稳,这剧还怎么拍,钱还怎么收的回来, 等到助理偷偷把人约到后门后,郑导才独自赶过去。他看到三源和清河正靠在墙边不耐烦的等着,赶紧凑过去,之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声音压得极低:“两位……同志,刚刚是我不对,我也是为了稳住片场大家的情绪,你们别往心里去。” 他从口袋里掏出包烟,递过去。被拒绝以后,又赶紧揣回去,“那‘土嘴’的事,你们真能解决?能不能……能不能免费帮个忙?剧组最近资金紧张,你也知道……” 三源语气依旧平淡:“我们是正规单位,本就负责处理这类异常事件,无需付费。如果你愿意配合,今天下午四点后就不要开工,让所有人避开仓库附近。” 郑导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清河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三源却只是收回目光,指尖捏紧铜钱:“先处理‘土嘴’。其他的,自有规矩。” 第8章 第 8 章 乔馥夏远远看了一眼坐在摄像头边上的导演,他神情自然地指挥众人。 得益于紧急补课,乔馥夏再一次看见黑洞洞,闪着红光的镜头没表现出太过僵硬的神态。 这是女主角请家庭医生一幕,乔馥夏穿着白大褂,站在镜头指定的位置。摄像指导指挥着摄影师架好摇臂,灯光师调整着设备,光线落在他的发顶,泛着细碎的光泽。展现着这部戏到目前为止难得的温情。 “AC” 随着摄影机晃动,乔馥夏怀着忐忑的心理开始拍摄第一场戏。 女主角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头顶一块打湿的毛巾,乔馥夏低头写病历本,对着躺在床上的刘舒羽露嘱咐:“已经退烧了。我再留一点药,如果还不舒服就吃,这几天别熬夜。”暖光下,他的睫毛垂落,眼底带着温和的关切。 “吊瓶快好了,我拔一下针头,别紧张。”乔馥夏轻声说,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女主手背上的胶布,动作轻柔,眼神专注地落在伤口上。 刘舒羽瑟瑟发抖地躺在被窝里。这间屋子就是他们昨晚夜探的房间,梳妆台的抽屉甚至还微微打开,现在就算片场都是人,但她仍然头都不敢抬。 直到迫不得已,她对上乔馥夏的眼睛。 乔馥夏对上她的眼睛,侧头微微弯眼笑一下,眼底的星光恍了她一下。不知为何,她渐渐感觉放松,不再去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给你煮点瘦肉粥吧。”他脱下外套,露出打底的黑色半高领毛衣,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围裙带子勒出劲瘦的腰。 很快厨房飘出很淡的香气,米粒熬得恰到好处,切得细细的青菜和瘦肉点缀其中,看起来让人很是有胃口。 他将碗筷调羹放在床头,正准备将刘舒羽扶起来,却传来几声敲门声,不等乔馥夏起身去开门,男主角自己开门进来了“你没死吧?” “咳咳,好像是我前夫。” “那我…”乔馥夏显得有些犹豫。 随即,男主角看似气势汹汹实则畏畏缩缩走进来,和女主角旁若无人地吵起来。 乔馥夏劝了两句架就被男主角推出门去。 今天除了画了病妆的女主角,男主角的脸色看起来也非常糟糕,厚厚的修容让他看起来病的比女主角更重。而看似全神贯注的导演,完全没有去纠正这个错误。 乔馥夏围观着今天的戏,悄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演的如何,他完全把女主当成队友来照顾了。 恰巧这时,宋常吉发了两张图片,一张是蛇试图越狱的模样,一张是绞杀猎物的模样。配文“已经帮你喂了。”“目前还是找不到主人。” 乔馥夏感觉有些可惜,这么漂亮的颜色,看起来不像是野生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宝贝。他回“谢谢呀,麻烦你特地大老远跑过去一趟。” 不等乔馥夏回下一句话,宋常吉就问“今天的摄影结束了吗?我能打个电话给你吗?” “好” 消息刚刚发出去,宋昌吉的电话就来了。但先是一段长长的沉默。 乔馥夏“怎么了吗?” 宋昌吉“没……” 乔馥夏“我再两周别墅这边的戏份就结束了” 宋昌吉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只是想听听乔馥夏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会让他感觉从心底里涌上一股热量,让萦绕纠缠他的恐惧一扫而空。 就在昨晚,他再一次做了噩梦,他迫切的需要乔馥夏给他带来的温暖感。 就在他的员工清河和三源给他发信息“乔先生的戏份已经结束”后,他迫不及待,第一时间就冲动地联系了乔馥夏。 “我能过去探班吗?”他问。 “有点远,如果要来的话…”乔馥夏想了想“等这周结束吧。”这种地噬体一类的怪物,只要有个诱饵,还是很好处理的。 “好,那我下周过去。”电话那头又是长长的空白,宋常吉绞尽脑汁想着话题。 “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比如你不想要养蛇或者需要搬出去吗?” “不是,不是。”宋常吉连忙大叫。 “嗯哼?”那头传来乔馥夏一声轻笑“那是怎么了?” “……”宋常吉紧张的把电话挂了。他久久地看着手机屏幕,也想学着乔馥夏那样,发出低沉而温暖的笑声。 但不等他回味,信息就收到接连不断的信息。 “宋总,近期出现的怪物类型和分布为1.地嘴2.三只小狗……。(附表)” “老板,这是下半年拟缴纳社保职工名单,经费不足,申请了经费,帮忙批一下。” “BOSS,心怡花苑出现不明警报,无法确定等级,怕出现安全事故,需在近期安排人手处理。名单如下……” 宋常吉处理着恼人的信息,又想起那个熟悉的噩梦。 他浑身依旧像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着,沉重得无法动弹,只有眼球和嘴巴能艰难地动作。他躺在房间里,一把本不应出现的躺椅上。而身下本该垫着柔软的羊绒垫变成一张发黑的破布,硌得他后背刺痒。 这是他的房间,却看起来完全陌生。平日里一尘不染的地板散落着不知名的垃圾,墙上挂着的画作歪斜脱落,露出底下墙体发黑的霉斑。呛得他几乎窒息,但最可怕的是那只怪物身上的味道。 “哒……哒哒……” 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从楼梯口传来,缓慢、拖沓,带着黏腻的湿滑感。宋常吉的心脏骤然缩紧,多年的恐惧依旧像潮水将他淹没。 那个怪物又来了,从楼梯上爬上来,裹着看不清的黑色雾气,伸出长长的,**或者骨化的躯体。 他拼命想防抗,想逃离,可身体却不能动弹,喉咙里也只能发出“嗬嗬”的的声响。只能死死盯着黑暗的门口。 “哒哒”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心脏上。 怪物的轮廓在昏暗里渐渐清晰,他从卧室黑暗的门口探进来一个细长可怕的脑袋。 就在此时,新的声音传来。宋常吉仅有的半边视觉里,突然涌进一片温暖的光,那光像破晓的朝阳,照亮了整间肮脏灰败的房间。 一个发着光的身影走了进来,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他挺拔的轮廓。这是宋常吉做这个噩梦以来,第一次梦见除了怪物和自己之外的人。 “你在晒太阳吗?”他问。 “我不是,这里没有太阳,只有怪物,能带我走吗?”宋常吉张开没有舌头的半张嘴回答。 怪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激怒了,从门口扑进来。 宋常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以为这个人会像他想象中所有闯入者一样,被怪物瞬间撕碎,可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 那人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刀,他手腕一扬,一下子扎进怪物体内。 宋常吉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得提醒那个,这怪物最狡猾的地方,从来不是正面的攻击,自己就是因为大意才会…… 就在那个人击退怪物后松懈的瞬间,怪物突然猛地低头,张开布满黑色牙齿的大口,朝着他的脖颈狠狠咬去。 “赫——!”宋常吉发出了一声不成语调的惨叫。他眼睁睁地看着怪物的尖牙刺穿了那个人的脖颈,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到了他的脸上。那个人的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周身的光似乎也随着这鲜血的流出,渐渐变得黯淡。 怪物死死咬着他的脖颈,拖着他往楼梯口的黑暗里退去。 宋常吉躺在躺椅上,绝望地看着这一幕。他想动,可身体依旧纹丝不动。他只能看着眼前,可能是他获救的唯一机会就这样消失。 随着带来光亮的身影被怪物一点点拖入黑暗,房间里的光线,也随着他的消失,渐渐被浓重的阴影吞噬。 最终,房门大敞着,房间里重新陷入了死寂的昏暗,宋常吉又只能一动不动的等着怪物再一次从卧室黑暗的门口探出脑袋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