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深空]云际外if线(秦彻龙卡剧情改》 第1章 第一章 花瓣颤动,风漫山谷, 龙回到了白云中。 - 秦彻「龙影陨落处」 云际外 I 【曾经,在踏上命运之途的那一天,我遇到了我的龙。】 “去吧,圣女。”临行前,圣裁使恩德里安垂眸轻抚我的发顶,在我耳边低语,“你手中的剑为正义而铸。施展你的才能,履行你的使命。”他那温和而庄重的语调逐渐变得激昂,染上了一丝狂热,“恶龙必须被诛灭,唯有如此,菲罗斯才能迎来永久的和平!完成前人未尽的伟业,你的名字必将与史上最伟大的圣裁主教并列!去吧,神会护佑你凯旋——” 黑暗在视野四周蔓延,世界仿佛处于一片混沌中,唯有左手提灯的光晕在深渊谷底摇曳,勉强照亮眼前和脚下的路。 峭壁间的风呼啸嘶鸣,卷起铁锈味的血雨,前方的幽暗道路如同巨兽张开的喉管,两旁石壁上有一些早已干涸的血痕,像一道道未愈的伤疤。 刺目的电光从乌云深处划过,撕裂了菲罗斯星的沉沉夜色。我攥紧右手的银色长剑,这把伴随我近十年的剑锋利无比,能轻易劈开岩石,剑柄上缠绕的红布是圣裁使恩德里安将其授予我时亲手系上的,是忠诚、勇气与信仰的象征,但这次的旅程只属于我一个人。我被独自投放到这片危险的禁地,履行我的职责。 “一定要成功,”我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鼓劲,“我一定要活着回去……” 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我喜欢你的勇气。” 一个声音忽然降临,仿佛直接在脑海中响起,不带丝毫血腥之气,反而像大提琴般缓慢、低沉和有力。这神奇的声音正贴着我的肌肤耳语。 “愚蠢,却也令人期待……充满了激情、矛盾、脆弱,和对生的贪婪。我喜欢这样的生命。” “谁在说话?是恶魔吗?”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风猝然止息,万物凝滞,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下了休止符。我重重地闭了闭眼,又即刻睁开,朝声源传来的方向低吼,“休想蛊惑我!” 话语落下后,一道白光闪过古老的岩壁,嶙峋石影之上,赫然拓印出一个头上生角的巨大兽影。 终于到了。 心口掠过的犹疑和彷徨旋即被更炽烈的使命感碾碎,谷底的封印石阵已显露在我的面前。 历经沧桑的石阵早已斑驳,裂缝间渗出暗红如血的雾气,恍若某种古老生物的呼吸。我往前挪动几步,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凝视那被困在巨石之间的龙,铁链紧绞着他的双翼,高大的身躯如墓碑般矗立,若非他胸前那柄与地面平行的巨剑森然贯入,我几乎以为,他早已同岩壁融为一体,化作了这片漆黑山石的一部分。 我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感慨,和使命即将完成前的激动。杀死一头被铁链束缚、被巨剑封印的龙,对从小接受了无数严酷训练的我而言,几乎易如反掌。 我维持着上半身不动的姿势,缓缓将提灯放至脚边,双手紧握长剑,谨慎地向前靠近,剑锋直指那怪物的脖颈。 只要斩下这颗头颅,就能—— “人类即使囚禁了我,也仍然无法磨灭对我的恐惧。圣裁军竟派你这样一个被谎言蒙蔽了双眼的年轻女孩来送死……真是可悲又可笑。” 听到这嘲讽的话语后,我的指尖禁不住微微一颤。我早知道恶龙擅长蛊惑人心,却从未想过他的声音竟没有丝毫暴戾,有的只是一种漫长的孤独,像是自远古绵延至今的叹息。他用最为平静、从容的口吻,说着足以令人愤懑与悚然的话语,试图动摇我的意志。 “闭嘴,”我咬紧牙关,摇了摇头,竭力阻止那声音侵入脑海。“我不需要听一头恶龙的花言巧语。我来这里,只为了能斩杀你,将遗害万年的龙祸彻底终结。为此我已付出了太多代价,也不在乎付出更多!” “是么?”龙的嗓音里多了一丝戏谑。“凡是接触过恶魔的人,灵魂便会染上恶魔的味道。等你回去后,迎接你的不会是鲜花和赞美,而是背叛的凶刃。”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再寻常不过的事实,“他们利用完你,就会把你处死。历来如此。而我也乐见其成。”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本能地反驳道,“你胡说!他们才不会……” “难道你从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他们派了数不清的小卒来这里企图斩草除根,却始终都没人能真正杀死我?那些离开后活着回去的人,后来都怎样了?你的同伴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往往才最想要你的命。” “不要再说了,这全都是你编造的谎话——” “你本不必如此,做一把被人握在手里任由驱使的刀。你的人生还很长。想要活下去,就和我做一笔交易。” 在这浓重的、几乎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中,我无法看清他的五官,却仿佛看见他的唇角轻轻翘起。 “拔出这柄剑。”他低声说道。 恶魔的右眼底疑似有光芒闪烁。某种力量侵蚀着我的意志,视线逐渐模糊,剑尖不由自主地下沉。龙的声音持续缠绕在耳边,温柔、耐心,一点一点地瓦解我的信念。 武器自手中脱落,哐当坠地。当我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那把由恩德里安交授的佩剑已被抛在了脚边,取而代之的是那柄深深插在恶龙胸膛上的锈蚀巨剑,不知何时,它被我用尽全力攥于掌心,正一分分地向外抽离。 拔出的瞬间,剑身上的锈迹快速消融。巨剑化作一道流光涌入我的身体,夹杂着一缕黑红色的雾。 石阵上的锁链应声碎裂,黑暗如潮水奔涌而出。我怔怔地望着眼前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恶龙,而这道封印,居然是由我亲手解除的。 耳旁骤然响起翅翼的振动声,狂风与砂砾席卷天地,我被狠狠冲倒在碎岩间。愈发昏沉的视线中,只看到一只暗红色的、宝石般的眼睛,正冷冷地盯视着我。 【巨大的翅膀如末日的阴影般,掠过菲罗斯星的土地与城池,投下令人窒息的黑暗。 那一天,本该屠龙的少女,释放了深渊中的恶魔。 这一切故事的起源,要追溯到人类成为这颗星球的主宰之前。 上万年前,龙盘踞在菲罗斯星的大地上。 他们天性邪恶,以人类的灵魂为食,擅长引诱出人心深处最丑陋、最阴暗的一面,使人类自相残杀,堕落成**的奴隶。越是贪婪的灵魂,对于龙来说便越是诱人。 因此,龙被视为恶魔的化身。每当有龙祸出现,便预示着末日的开启。 直到一千六百余年前,星球上的最后一条龙被封印在深渊谷底。末日逐渐褪色为一段再也没有人提及的传说。 人类的时代,终于到来。】 银剑坠入深渊的脆响,与恶龙的低笑交织,在耳畔久久回荡。锈甜的夜风下,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来,被某种坚硬之物托住后背。 废墟般的砖墙映入眼帘,当我恢复意识后,只觉得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撕开了,全身被重重压住,动弹不得。 高耸的建筑漆黑不见顶,一只覆着鳞甲的兽爪将我牢牢按住——这里已不再是恶龙被封印的地方。在失去意识期间,我似乎被带到了某个荒废的礼堂,身体被钳制在一个爬满荆棘的祭坛高台上,攻守易势。 完全使不上力…… 垂眸望去,只见浅金色的光在无形之力的拖拽下,正一丝一缕地从我体内被扯出。 好痛……我挣扎着扭过头,火光跳动的墙壁上,再次映出巨龙的龙角与双翼。 昏聩的神志猛然间清醒,我不禁痛呼出声。“住手……!”明知相信恶龙是愚行,可我仍试图抓住一线生机。“你明明说过……会让我活下去的!” “呵,期待你口中的恶魔会信守承诺吗?”那魔鬼般的黑影低垂头颅,声音传入我的脑海,血红色的瞳孔在暗夜中明灭,“行尸走肉也是活。”他讥讽地说道,同时还轻松地笑了笑。 “停下……不——!” 那些浅金光芒仍然如细沙般不断逸散,在我眼前碎裂成光点。痛苦沿着骨髓漫上来。面前的恶魔正以近乎温柔的残忍,一寸寸蚕食着那个名为“我”的轮廓——我的灵魂。 生死刹那间,无法抑制的战栗自灵魂深处迸发。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够——杀死他……杀死这恶魔! 霎时间,一柄巨剑的虚影在我手中浮现。不同于往日训练所用的长剑,它通体黑红,重量非凡——那是曾深刺于恶龙身躯中的封印之剑。 来不及思考,我挥动起这把凭空出现的剑,横着向恶魔的身体斩去。 礼堂内骤起一阵疾风,巨剑擦着鳞甲划过,龙身如幻影般倏忽侧移,没入黑暗。施加于我身上的力道消退了,我迅速捂住胸口坐起身来。 一击落空后,巨剑如雾气般从我掌心消散,仿佛它从未存在。我强抑急促的呼吸,发现自己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被开膛破肚,灵魂的攫取也中止了。 “是你说的——你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墙上的巨兽阴影不见了,黑暗深处走出一个周身缭绕着血雾的男人。他像锁定猎物般注视着我,却和龙一样,有着一双石榴石般的眼睛,瑰丽、深邃而危险。 他步步逼近,我慌忙从高台另一侧滑落,伸手探向腰间的皮质剑带——空的。 发现佩剑不在身边,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两步,勉强与对方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距离。 “是你引诱我释放你的……你该让我活下去。”我强作镇定,道,“龙虽然以人类的灵魂为食,但必须出于自愿。所以,只要我不主动献上,你就吃不掉我。” “那又如何,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乖乖献上。”对面的恶魔眯起眼,沿着高台边缘向我踱来。“不过,比起索要你寡淡的灵魂,你得先归还不属于你的那部分。” 他轻轻勾指,那道金光便又被从我的胸腔中扯动出来。 “你……住手……” 我奋力扭动挣扎着,却在这一刻清晰看见——金光之中,竟缠绕着一缕诡异的、格格不入的暗黑雾气。 就好像……真的有一片不属于我的灵魂,无声无息地融进了我的身体里。 “瞧,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其实也没那么痛苦,是不是?”龙猛然拉拽起我的手,又一次将我按倒在祭坛之上,泛着血光的右眼逼近眼前。“你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该结束了。” 一瞬间,我的心神仿佛被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就在神智即将彻底沉沦之际—— 那紧紧束缚我的力量忽然松开了,缕缕金光连同那一丝黑雾重新回流至我的胸膛,甚至还将那恶魔的身体在我的面前定格了一瞬。 他捂住右眼,俯身撑在台上,声音里压抑着惊疑和震动,“你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 我的力量…… 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甚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还未理清思绪,一只利爪般的手就已钳住我的下颌,迫使我抬起头。 龙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明悟,随即又恢复成一片冰冷的漠然。“看着我。”他命令道。 冷汗渐渐模糊了视线,脖颈仍被死死扼住,我不由自主地对上他的眼眸。 脑海中回荡起熟悉的声音——那确实是我的声音,语调却陌生得令人心悸。 眼睛……好想要他的眼睛……这只眼睛,是我的……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用力咬住嘴角,直到它慢慢渗出了血。 “真是自不量力。”仿佛听到了我的心声,龙微挑眉梢,低低地笑了,“说出你的**,然后,献出你的灵魂。我会让你死得毫无痛苦。除非,你想变成龙窟里的一具傀儡。” 他修长的手指仍紧扣住我的脖子,却有余裕伸出食指抹过我咬破的嘴唇,指腹碾过血珠,带来酥麻的触感,而他的右眼中,再次隐隐泛起血红色的光芒。 绝不能把灵魂……出卖给恶魔。 呼吸愈发困难,几乎要窒息。我强忍着痛,承受着颈间的压迫,却难以抵挡那近在咫尺、如同深渊般的注视。 意识……快要被吸走了…… 自幼时起,圣裁军的人便告诫我,恶魔之瞳能窥见人心中最深层的**。我清楚,任何谎言在他面前都无从隐藏,唯有坦诚。 “送我……送我回家,我要回去……” “命悬一线,还敢耍小聪明。”他唇角轻扬,笑意里带着几分玩味。指尖略微一松,像是故意留出让我回话的余地,那神情既宽容,又饶有兴致,等待着我的反应。 “我是认真的……!我很小就被带去白曜城,在圣堂中接受屠龙的训练,但那里不是我的家。如果我今天非死不可,至少……让我最后再见一次我的家人!” 心跳如雷,我一面强咽下喉间翻涌的腥甜,一面竭力稳住呼吸。随身的剑虽已不在,但长靴中还藏着一把匕首。只要有机会,我仍可殊死一搏。 然而,那只悄然探向匕首的手,却随着身上陡然松开的禁锢猛地一颤,终究错失了目标。龙毫无预兆地跃下祭坛,立于一旁,好整以暇地望向我,身上的鳞甲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黑曜石般的光泽。 “白曜城的圣堂……”他托着下巴,似在自言自语,“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那些家伙又建起了新的朝拜之地。” 不知他是看穿了我以回家探望亲人作为拖延时间的借口,还是压根不在意我所说的这番话,那满是讥笑的薄唇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 我坐起来,沉默以对,全身紧绷如弦,警惕地盯着恶魔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防备着他可能随时发起的突袭。 然而—— 一股黑雾突然将我笼罩,贴着祭坛表面,如活物般在我的周身游走盘旋,最后,又收敛于他的掌心。我嘴部的伤竟随之愈合如初,灵魂被撕扯的痛楚也得到了抚平,身上连一丝受伤的痕迹也不曾留下。 “起来,”他淡淡开口,“带路。” 除了一些文本上的细微优化外,本章主要改写内容如下: 1.添加了培养女主的圣裁使的名字。 2.调整女主的身份设定,删除原剧情中无实质意义的“王女”身份。首先,国王之女为何会被从小专门培养为屠龙兵器?王女是政治上的身份,与战斗能力并无必然关联;其次,原剧情中国王仅在开头提了一嘴,后来完全没有出过场,女主的王女身份很可能是文案组后期临时加的设定,“写不出高贵的品格,就只能写高贵的出身”,大抵如此;此外,当女主被发现私藏龙雕像时,圣裁军竟然能越过王、无视王女的身份,随意对女主进行诛杀,此情节无论如何也讲不通,哪怕教权大于王权,也不可能一笔都不写王室的反应。所以,笔者改掉了这个毫无意义、只为了苏女主的王女身份。她在本文中的具体身份会在之后的章节慢慢揭露。 3.重写开篇情节,让女主作为屠龙兵器的设定能够落地,而不是浮于空中,通过实战任务,让她真的去做屠龙的事。 4.改写女主和龙进行交易的原因。她因受龙蛊惑而解除封印,借此凸显龙操控人心的能力,强化其作为**主宰的设定。 5.女主第一次召唤巨剑砍龙,并没有砍中,女主的能力还需要慢慢培养。 6.本章结尾龙带女主回白曜城圣堂的动机,不再是原剧情中帮助女主复仇,此时,女主还不具备复仇的理由,具体情况等下章再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II 【一千六百多年前,传说中会使菲罗斯陷入末日的恶龙,在经过与人类之间上百年的战争后,终于被圣裁军封印在恶魔盘踞之地——“塔尔城”下的深渊里。 这场战役被称为“塔尔之役”,人们赞颂圣裁军,尊称那位把重剑刺入恶魔胸膛的首领为“圣裁主教”——他被后世称为雷蒙德大主教。 书写他事迹的颂碑林立在菲罗斯星各处,信徒们还在他死后为其修建圣堂。它是人心所向的圣洁之地,甚至凌驾于王宫之上。 每年,圣堂都会以最初那位圣裁主教的名义收养城中的孤儿。当这些孤儿成长到一定年纪后,便会有一位身着华美衣袍的圣裁使前来,接引他们加入圣裁军。 但我的情况,却与那些孤儿们不同。 九年前的一个黄昏,春疫正肆虐大地。我跪在村口的老橡树下祈祷。父母与妹妹已高烧昏迷三天,每个医生都摇头叹息,束手无策。 圣裁军巡逻队恰巧路过。天色骤变,暴雨倾盆而下,我跪在泥泞里,突然毫无来由地开始剧烈呕吐。有一股黑气从我家屋内狰狞扭动而出,化作黑烟钻入我的身体。当我停止呕吐,神智恢复清明后,家人们的病竟奇迹般地痊愈了。 “是圣痕。”时任巡逻队队长的恩德里安目睹了全程,下马来到我面前,掀开我的粗布衣领,指着心口处那道圆形的“胎记”说——那是我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它闪烁了片刻,随即便悄然消失。 “神迹降临了!”众人一同高呼。 当夜,我连沾着泥巴的布鞋都来不及换下,只匆匆与病愈的父母和妹妹道别,就被塞进马车,带往白曜城。 相比其他孤儿,我得到了更优质的教育和训练,配备了更精良的武器与护具。当其他受训者还在啃硬面包、喝稀粥时,我的桌上已摆满了精致的糕点、肉类、蛋品和乳酪。每逢礼拜日,我还能随恩德里安步入礼拜堂,跟着唱诗班一同吟诵那些记载了圣裁主教伟大功绩的史诗。来到圣堂一年后,11岁的我破例提前接受了授剑仪式。我清楚记得,当时已升任圣裁使的恩德里安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抚摸我的头顶说,“你的这双手并非为祈祷而生,是为握剑而塑造。” 不久后,他更力排众议,说服了那一任的圣裁主教,封我为“圣女”。 过早离别亲人的我,有时会觉得,这位和蔼、虔诚、庄严的男子,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 龙翼掠过城市上方的夜空。我蜷缩在龙覆满鳞甲的臂弯里,俯瞰白曜城如棋盘般规整的街巷。 城中心的圣堂每隔两小时便会敲起钟声,响彻全城。此时正值晚祷时刻。严格实施宵禁的城市中,商铺早早闭门,街道上仅余零星巡逻的士兵。钟声传来的那一刻,所有巡逻者顿时止步垂首,帽檐与头巾掩盖了他们的面容,就连下跪的动作也整齐划一。无数林立的、透着灯光的房屋里,老人、成人和孩童纷纷跪在地上重复着祷告词,他们的声音从窗户传出,念诵的节奏和频率惊人一致,仿佛被一把无形的戒尺校准过。 这里的一切几乎都被涂成圣洁的白色。圣堂大门前,立着一尊雕刻为天使造型、命名为“自由赐福像”的雕像,其基座上刻着一行字:**即原罪。 “养在这种笼子里,难怪索然无味。”龙的低吟震得我耳膜发痒。我仰起头,迎上他赤红的瞳孔,里面正浮着一丝讽刺和不屑的笑意。 纯白的圣堂庄严恢弘,大理石地面倒影明净,壁刻光洁如新——一切都与我踏上屠龙征途前别无二致。当龙把我放在圣堂台阶前时,我听见人群细碎的议论声。聚集在此参与晚祷的信徒们见到我这个本应屠龙的“圣女”竟与恶龙同行时,顷刻间逃得一干二净。 至于那些形同虚设的守卫,也在龙的弹指一拨间溃不成军。他仿佛根本就无需亲自动手,仅凭那充满压迫感的气息扩散,就令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双膝发软,跪伏在地。两个守卫慌忙将圣堂大门紧闭。然而下一秒,在四周扬起的尘埃和建筑飞屑中,我只看见龙随意地甩尾一扫,厚重的铁门便轰然炸裂,飞溅的碎铁如暴雨般将他们钉入石墙。冲在最前的骑士长刚举起长矛,一股暗红色能量便如舌舔过,铠甲连同整个人瞬间化作血雾,惨叫声湮没于腾起的黑红浓烟中,很快就听不见了。 恶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圣堂大开杀戒,这个消息此刻肯定已经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了。 虽然没能说服他带我回家令我感到沮丧,但眼下,还是保命更要紧…… “圣……圣女大人,您为何会……”一位缩在墙角的年轻守卫声音发颤,语不成句。 我佯装不觉地转过身。这个侥幸的漏网之鱼在瞅了我几眼后立刻跌跌撞撞地冲向走廊拐角,显然是去报信了。目送他消失在视野尽头,我迅速环顾四周,暗暗寻找可能的逃生路线。 等圣裁军的主力抵达,势必会与龙展开一番恶战——这样便好。借圣裁军的力量除掉他。到时候我便趁乱逃走,找到恩德里安,告诉他,我是被恶魔胁迫的。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复仇吗,发泄你被封印多年的愤怒?”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然而,龙对我的问话毫无兴趣,只是静默伫立于圣堂深处。一束天光从高窗落下,将他笼罩其中。 经历了这一夜巨大的命运起伏后,我终于得以静下心来,第一次静静地、认真地观察他。 那化为人形的龙有一头张扬不羁的银白短发,黝黑的双角自脸颊两侧向上延伸,宛若恶魔之角。他面容冷峻,身材更是高大挺拔。猩红色的纹路像流动的血脉般蜿蜒遍布全身,最终在胸口正中央凝结为一颗泪滴状的红宝石。他身上大部分皮肤覆盖着漆黑重甲,其上尖刺狰狞,一条同样布满棘刺的长尾垂于身后,与地面若即若离,似触未触。这道令人望而生畏的身影,与周遭纯白的建筑格格不入,却又如一尊古老的雕像般,彰显着他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存在感。 “这是什么。”他突然开口。 直到他发问,我方才如梦初醒,赶忙甩甩头,快步走近他身旁。 顺着他凝视的方向,我看到了圣堂顶部的装饰壁画——画中的主角是一位身披赤红披风、如天神般的男子,正手持利剑,处决蜷于角落的恶龙。 “哦……《天神斩魔图》。”我尽量让语气平和,以免触怒他,“天神象征着那位屠龙的雷蒙德大主教,右下角被巨剑刺穿胸膛的那个恶龙……应该是你。” 我摸不透他为何久久盯着这幅画——不谈是否耻辱,单说那条龙就画得毫无美感。 “……”龙垂下眼睫,目光带着淡淡的审视扫过我的脸。 “当然,这只是一种艺术表现手法。你本人还是英俊威风许多。”我尽力讨好他。 他的目光落回壁画的文字上。“原来距离我被封印,已经过去一千六百七十七年了。” “你看得懂?” “你不识字?”他反问。 画上镌刻的都是古文字,早已彻底失传,没人能看懂了。我不愿被他看破这份窘迫,却又抑不住好奇,只得故作钦佩地问道,“既然你认得,那就说说,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恶魔看回圣堂的天顶,声音平淡无波,“这上面记载,龙生性邪恶贪婪,擅于利用人的**,诱人相残相杀,令世界堕入混沌,走向毁灭。所以,龙的出现,便是末日的预兆。在‘塔尔之役’中,雷蒙德大主教凭借绝对坚贞的意念抵挡住了邪念的侵蚀。那一战极其惨烈,但他以卓越的指挥与顽强的战斗力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军队,最终带领数千将士光荣生还。他将象征未日的恶魔封印于星球裂隙,破除了灭世的诅咒,为菲罗斯星带来了希望。”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平静无澜。尽管已无人能读懂那些古老文字,但类似的故事,自我加入圣裁军后就已听得烂熟,甚至能倒背如流。不止这些,我还听到过一个传闻。“据说恶魔——也就是你,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宿敌,”我适时开口,“想来说的就是这位大主教吧。” “他也配。”龙轻蔑地歪了下头。 我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自幼受宗教浸染的我,对这些故事向来深信不疑,而如今,故事里的一位主人公就在面前,也许这是一个印证故事真实性的绝佳时机,可眼下我却没有半点探究的心思。 圣堂顶部的天窗洒下空灵的光,周围安静得让人焦躁。 已经过了这么久,圣裁军还没有来……若无人牵制他,我根本无从逃脱…… 我思考着其它拖延时间的方法,脑海中忽然跃出一个念头。“对了,说起来,这座圣堂也是你那位仇人的长眠之地。”我摆出天真无辜的模样向恶魔建议道,“虽然壁画上的圣裁主教已经故去了,但还留着一坛骨灰,就安置在这儿的内堂,还建有一个塑像。砸毁、泼墨、涂写诅咒……或者干脆把骨灰取出来扬了——复仇的话,你更喜欢哪一种?”说这些话时,我始终在心底默念,恳求天上的神与雷蒙德大主教能宽恕我的这番亵渎之语。 龙却不说话。我望过去,那张脸浸在澄澈的光中,难辨情绪。 “这个人害你在深渊中被囚禁一千多年,而这期间他自己倒是备受传颂、荣光无限——” 龙冷笑着打断我,“你是指,被愚昧信仰堆砌出来的荣光么?这种蠢东西,你认为我该羡慕?” “但——” 尖锐的气流声骤起——一支金石打造的圣裁羽箭拖着电流,擦着我的话音破空而来。 援军终于来了!我内心大喜。 “无聊。”身旁的恶魔抬手轻轻一捏,那还在射程中的箭便当空化作粒子,消散了。 没等下一轮攻势发起,圣堂里瞬间光芒大盛,耀眼夺目,刺得人睁不开眼。 与恶魔交战多年的精英部队深知恶魔不喜光的特性,特意带来了许多研磨精细的银镜挡在身前作为盾牌,这些经特殊处理的镜面,能吸收并贮存白昼光线,在需要时迸发出圣洁而刺目的辉光,即便恶魔已久未现世,这类专为克制他的道具仍然在教会的军队中配备齐全,此时作为秘密武器赫然展现。 对惯于藏身暗处的恶魔而言,这些镜子就如同数十枚细小的太阳碎片,其光芒虽不似烈日灼热,却能够直刺恶魔脆弱的眼部,迫使厌光的他不得不闭起眼眸。 就是现在——! 炽光背后,剑刃随纷至沓来的脚步直逼恶魔面前。我趁机连步后退,找准机会,准备向外突围—— “真是不知死活。” 身后传来一声响指。我的胸腔深处猛然涌起刺痛,灵魂像是被攥住,再也迈不出一步。 肢体僵滞而不听使唤地回转,待我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即便圣裁军携带了能短时间克制恶魔的装备,但他却仍以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绝对力量,悍然扭转了战局。 劈砍、撕扯——仿佛被某种未知的伟力操控,所有冲进来的卫兵都如傀儡般自相残杀。 壁画与雕像溅满污血,烛台倾翻点燃纱幔,银镜碎裂一地,破片刺进人们的铠甲与皮肉,琉璃花窗投落不祥的红光,犹如炼狱浮现在人间。 哀嚎和惨叫交织成曲,恶魔静立其间,注视着圣堂沦为血红色的火场,半晌之后,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样蠢得令人发笑。” 逆着花窗投下的斑斓光影,他染血的睫毛与嘴角那一抹冰冷的弧度,清晰地映入我的眼中。 在亲眼见证他以一己之力对抗数百倍于己的对手的那份近乎压倒性的强大后,我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愧是那个传说中危害菲罗斯数千年之久,让圣裁军一代代人折戟,耗费无尽心血和巨量时间才勉强俘获,却终难彻底消灭的恐怖存在。 而我的恩师恩德里安,和其他那些圣裁军的高层,竟寄希望于我能够除掉这只恶魔?他们难道……真的想让我白白送死吗? “过来。”轻松解决完所有敌人后,他回首唤我。 “……!”我不由自主地走向他。 又是那只眼睛……是他的右眼在操纵这一切……! “你有点脑子,但不多。”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想借刀杀人,也要看看那把刀够不够锋利。” 熟悉的撕裂感再度袭来,混着黑雾的浅金色光芒又一次从我的身体里被扯出。 而那个声音——属于我,却又无比陌生的声音——也再次在我脑中响起:他的眼睛……那应该是我的…… “死到临头,居然还有闲心觊觎我的眼睛。够贪婪。”他向前一步,微眯的血瞳中泛起危险的气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只可惜——你还太弱了。” “等等!你不也想要我的灵魂吗?凭什么说我贪婪?”尽管理智告诉我应当尽量保持清醒和冷静地与他对话,但或许是意识到他即将对我下死手的现实让我完全失去了自控,顾不上什么体面与策略,我几乎想也没想,就将心底的话冲口而出,“现在的我,只是不及你强而已!杀了我很简单,但留下我,说不定……说不定我还能为你做些事——” 身上的桎梏松开了,龙不再撕扯我的灵魂,反而饶有兴致地望向我。“噢?你能为我做什么?” 我连忙后退两步,捂着胸口稳住身形,飞速在脑海中搜罗着能让自己活下来的筹码。龙渴望的东西……无非是财宝和灵魂,可自幼所受的教育立即使我否认了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 “我会真诚地为你祷告,减轻你的罪恶。当神的怒火最终降临在你身上时,我会用最虔诚的祈求,让你的灵魂能够获得安宁。” 这番发自内心的话语,对于恶魔而言却仿佛是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只听见他喉间滚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 “事实上,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他双眼眯缝,眸光中凝起难以名状的神色,似嘲弄,又似怜悯。“刚才那些不过是额外的余兴节目。我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你——” 在龙晦暗不明的注视下,终于领悟到其真实意图的我,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恐惧与战栗瞬间攫住了全身。 “你是为了……让这些人看见……”我声音破碎,带着绝望的顿悟,“你想让我……”我无法再说下去了。 让所有圣裁军和信徒看见,我这个圣女,早已沦落到与恶魔为伍……甚至,他们很快就会猜到那个真相——是我解开了恶魔的封印。我非但没能了结他,还将灾祸重新洒向人间。 龙欣赏了片刻我近乎崩溃的反应后,嘴角愉悦地扬起。 紧接着,我双脚离地,被他揽入怀中。 一对巨大而细长的翅膀从龙的背脊破肌而出,发出轻微的拉伸声,在黑夜中完全舒展。暗黑的翼膜如夜幕裁下的帷幕,边缘点缀着一些赤色纹路,仿佛流淌的火光。平日里,他的双翼是完全隐藏起来的,只有锐利的角和长尾还有身上的漆黑尖刺显露在外,昭示着他龙的身份。而此时,他张开双翼,振翅腾飞,带着我直直冲向天际。 “你又要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在风中失声惊呼。 “再问立刻吃了你。” 他指尖打出一记脆响,能量在火焰中轰然炸开,窜起的火舌将云层舔染为一片壮丽的血红。 在震天动地的轰鸣中,那座庄严宏伟的大理石圣堂于王城中心迅速崩塌,化作废墟。 “复仇这种无聊的事,这样就够了,用不着大动干戈。” 风裹挟着惊恐的尖叫和哀嚎呼啸而来。我望了一眼地面上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们,却无法为他们做任何事。恶魔已鼓动双翼,向远方飞去。 天边最后一缕月光被云层吞没,我们追逐着稀疏的星光,来到一个位于悬崖陡壁之巅的巢穴。 从空中俯瞰,这处峭壁与巢穴组出的绝景恰似一具巨龙振翼欲飞的骸骨,巍然耸立于群山之间。 巢穴中有好几个满浸血色的石台,龙载着我,降落在其中较为平坦和干净的一处。 这里大概就是他的家——当然,对一个恶魔而言,“家”这个字眼或许并不贴切,仅仅只是个栖身之所罢了。但我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向他追问。与我的沉默相仿,一路上,他也没有说任何话。 龙把我放下后——虽然我感觉更像是被随手一丢——便拖着尾巴,沿一道石梯走向上层洞窟。 见他没有要限制我自由的意思,我转身便奔向洞口。 石子滚落山崖,却听不见坠落的声音。我及时收住脚步,心如死灰地望向外面那片绝壁,以及远远矗立在红云下的塔尔城。 ……也罢,既然回不去白曜城,这龙窟倒也不是不能住。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必须活下去,完成未尽的使命,为那些葬身废墟的士兵们,为我的同伴们报仇。 暗自打气后,我借着石壁间幽微的光绕上石梯,追上了前方那道身影。 “看样子……你暂时不会再取我的灵魂了吧?”我跟在他身后几步之遥,谨慎地开口。 “如果我还要吃你,何必费力带你来这里。”他头也不回地答道,“老实点待着。” “这正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事。为什么你要带我来你的居所?”我自然不会相信这条龙是出于善意才留我一命。 这一次,他没有答话,只是不疾不徐地走着。 猜不透他在打什么盘算,我加快脚步追近了些,继续和他搭话。“既然要住下来,总得有个像样点的住处。”这洞窟虽然每隔一段便有灯火照亮,但在我看来,这个除了冷硬岩石外别无他物的地方,终究太过粗陋了。 龙依旧不语,只径直引路,直至我们沿旋转的石阶抵达洞窟最上层时,我才发觉,眼前竟别有洞天。 前方的最后一级台阶格外高,龙忽然驻足,覆满暗鳞的粗尾朝我腰间卷来。我本能地想躲,却在他垂眼冷冷盯向我时,止住了动作。 在他尾巴的提携下,我脚部离地,随即又被放下。龙窟上层的景象豁然展开于眼前。 “自己挑。” 疑问尚哽在喉头,却见他打出一记响指,一颗能量球悠悠飘向了洞窟深处。 由近及远,一团团红焰在灯柱中次第亮起,宝光流转,辉映四方——那是……龙堆积在这里的成千上万件珍宝。我怔怔地望着,一时失语。 “怎么,不想要?” “我只想要一个能住人的房间,不是这些财宝。况且……说实话,我不认为你会舍得同我分享这些东西。” “有什么不舍得,你现在也是我的。”他轻笑一声。 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说。还未等我将诧异诉诸于口,龙尾便再一次卷了上来,将我调转方向,推向宝库。 龙窟久无访客,在他的邀请下,我停在一座金币堆成的小山旁。他目光微动,向我示意,我便拨开厚厚的蛛网,看到其后竟歪斜地倒着一具刀架。 对于兵器,我颇感兴趣。或许其中某些将来能成为我斩除恶龙的助力。掩下思绪后,我扶起几乎腐烂溃散的木制架子,取下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 “封魔之刃,”背后传来他慵懒的话音。“据说只要用它刺进龙的心脏,转三圈,就能彻底搅碎龙的灵魂。” 我放下匕首,注意到右侧一只敞开的箱子,其中静静躺着一枚薄如蝶翼、形似暗器般的刀片。 “不灭金乌之羽,专门用来剜龙的眼睛。”他继续悠然地解说,“你们人类的武器,好像名字起得越长就越厉害似的,实际上这小东西,连拿来修指甲都不好用。” 我转过身,环顾这座偌大的宝库。“想不到你搜集的东西都是武器,龙也需要用人类的武器进行战斗吗?还是说,你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这些都是你们人类主动送上门的。可惜送它们的人早已死了,而我依然存在。” “那么……那把封印了你的剑,莫非也是那位壁画上的雷蒙德大主教‘赠送’你的?”我小心藏起语气中的讽意。 “他只是侥幸得到了那把剑,在无数炮灰的牺牲下,把它插进了我的胸口而已。”龙用含着冷意的眼神凝视我,“累累白骨铸成了他的功勋。到最后,整片战场上,就只剩他一人还活着。” “你是说……那些与他并肩出征的数千名战士们,无一生还?” 他不置可否。“而你,和当时的那群炮灰,并没有什么不同。” “别再妄想欺骗我、蛊惑我了!你凭什么相信你?我从小听闻的故事,根本不是你讲的这样!”我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稳住呼吸。 “那只能说明,你一直都生活在谎言里。”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谈话至此,一个疑问逐渐浮出心底。在叹了几口气平复情绪后,我缓缓问道,“那柄巨剑……为什么在我拔出之后,会融入我的身体?” “或许,是它对你怀有某种特殊的期待吧。” 是期待我能够彻底终结这头恶魔吗? 我不自觉地攥紧双拳,想看看能不能再一次把它召唤出来。但也许是时机未至,眼前并没有如预想那般浮现出巨剑的虚影。 “现在的你,还没有资格向我发问。”不知龙是否察觉了我的意图,他漫不经心地说出足以令我浑身鲜血发凉的话语,“知道得太多,会死。”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按捺住翻涌的恐惧与疑惑。眼看龙抬脚向宝库深处走去,我犹豫了两秒,选择跟上。 绕过数根粗壮的岩柱,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各种各样的武器,而是望不见尽头的奇珍异宝、华服丽饰,以及名画与乐器。 我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咽了下口水。这些璀璨夺目之物,我仅在偶尔随恩德里安进宫谒见国王时得见,即便是装饰华美的圣堂,也鲜少能见到如此极致奢华的陈设。宫廷里的王公贵族们用金银珠宝装点宅邸与衣袍,驱使城乡民众为他们的富足辛劳不息。回首往日所见,我不禁侧目望向龙,暗自揣度,难道这看似野性十足的恶魔,也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审美、品味甚至艺术涵养?又或许……他只是纯粹地想将天下至宝都占为己有? “若想要,就自己伸手。” 跳跃的火光里,他和我相缠的影子一点点映上昏暗的洞壁。 “这就对了……不妨再多释放一些贪婪和**……”尾尖自下而上,若有似无地蹭过我的小腿,恶魔低笑着俯身在我耳畔,温热的吐息如夜色弥漫,“只有这样,才够格成为我的食粮。” 掌心传来坚硬的触感,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正引导我握起一枚闪亮的红宝石。 不能总看他的眼睛……扔下手里的宝石,我移开视线,把头撇向一边,却被他陡然收紧的尾巴紧紧缠绕禁锢。他俯视着我动弹不得的模样,低低笑出了声。 “难怪肯留我一命,原来是打算养肥了再杀。”我的目光落在他唇上,尽可能避开与他四目相对,冷嗤一声反击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财宝从来都不是我心之所向。以为靠这些东西就能收买我,让我对你改观?根本不可能。”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我很期待,你今后能带给我多少乐趣。” “那就趁现在好好感受吧。说不定下次,我带给你的就是死亡了。” “谁说死亡,不算是一种乐趣?” 火光在龙的眼睫投下深邃的影,他欺身逼近,那如烈酒般危险醉人的气息彻底将我围拢起来。 “我——拭目以待。” 这章改动力度之大,笔者都麻了。主要改写内容如下: 1.逐渐补全女主的身世脉络。 2.增加白曜城的相关描述,从侧面对这座沐浴在宗教光辉下的王城稍作刻画,与之后的塔尔城形成对比。 3.扩写龙与圣裁军的战斗,修改龙携女主来圣堂的目的,并非单纯报复泄愤,而是让众人看见女主和恶魔为伍,斩断女主的退路,以此展现龙的实力和智谋,增加龙的形象塑造权重。日卡叙事中,虽然采取的是女主视角,但真正的第一主角理应是男主秦彻,把男主写成女主的附庸完全是错误写法。应该透过女主的眼睛,去呈现男主的性格、能力和内心世界才对,而原剧情完全本末倒置了。 4.女主的性格也和原剧情大不相同,这是基于笔者赋予她的新身份背景而产生的必然变化。还有一些其它细节方面的修改就不赘述了,随着初始人设和身份的改动,必将掀起蝴蝶效应,导致后续章节的变化越来越多,等放到具体章节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