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X的故事》 第1章 阿X参与联盟会议 阿X一睁眼,自己就在谈判桌上了。 她正襟危坐,因为场上的女人都一脸严肃,她怕掩饰不好被群起攻之:人们总是能够一眼分辨出角色的厉害程度。现在她的判断是,周围的这些女人都不好惹。 哪怕其中有一位正在哺乳的母亲。 一个将短发抹得油光水滑的女人说:“我们不认为刚才所提出的管理规范有什么问题。” 阿X眼睁睁看见那名正在哺乳的母亲直冲冲地站起来,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衣服是否穿着妥当——当然,也没那个必要,毕竟与会者都是女性。 “电子脚铐?结扎证明?规范登记?您瞧瞧您说的都是什么话!毫无仁慈之心。噢,你根本没生育过,所以你可以坦然地发表藐视这些婴儿的言论。”她言辞激烈。 阿X双手搁置在自己的下巴上,她直起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发现自己顶着没几根毛的头颅,想找个支撑点和着力处都找不到。 那母亲正哺育的婴儿是名男婴。 “当然,”短发青年毫不示弱,她站得更稳了,“很可惜,女士,自然选择没有眷顾您,您诞育了一名男婴,所以才会如此和我说话吗?恕我直言,您是叛徒。” 阿X的眉头抖动了一下,会议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好了,都不要再吵闹了。”坐在圆桌一角的一名长老慢悠悠地出声,而这房间真的立刻恢复了寂静。 “阿X,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她竟然点了自己的名。 阿X颤抖着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但是庆幸的是那姥姥没让她真的说出口。 “没关系,”长老并不想要她的回答,“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的名字,我们的染色体是这样的......一个未知数。很久以前,我们的未来也是未知数,一片黑暗,看不见亮光。但我们是女人,所以我们延续,永恒不灭,直到走到了今天。” 站着的女人好像有些畏缩,但是对于男婴的爱战胜了一切,尽管她也诞生过几名女婴,但这次给她带来的感觉全然不同。尽管她不知道那是过往几千年的驯化为她植入的尊崇情愫作祟,但她还是发言求情:“母亲。” 长老不紧不慢地开口,那双衰老但依旧清明的眼神盯着她,时间为她雕刻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让我失望,孩子。” 会议室中播放出一些音频和视频,它们在空气中流动。 “*你*!” “我要当你爸!” “嘻嘻,好怀念小时候不打招呼也能进女厕所的日子,人生巅峰!” “几百年前,我们的空间一步步被侵蚀至此,你学过这些东西,却再次忘记了。”老者叹息。 女人握紧了拳头,怀中的男婴没吃到奶,张牙舞爪地要去索取,但没人关注它。它气得挥舞拳头索取,但那震动一下下打在母亲身上,不如刚才男孩们稚嫩的发言带给她的刺痛要多。 “我们更需要这样的年轻人,”长老看向短发女孩,那女孩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们铭记历史,她们一步步构建了今天,她们成了我们的支柱和底气。否则,我们现在还在任人调侃、辱骂,我们无法坐进这个会议室,商讨国家的任何一条举措。” “没有女,何来母?没有不生育的‘女’制定的规则,何来生育的‘母’所生活的保障?!” 阿X摸头发的手停止了,她的眼睛里不知何时积蓄起和那短发女孩一样的泪光。 老者再次问了一遍谁支持短发女孩提出的构想,并进一步增添了几项指示——所有人都举起了同意牌,包括阿X。 第2章 阿X写同人文 阿X最近注意到了一个同学,她每天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在写作。 不是做作业,也不是毫无目的和组织地瞎写。阿X只能想到她在写小说,只是她会写什么呢?阿X好奇,因为这位女同学每次动笔时眼睛都亮晶晶的,在一旁瞧瞧分辨,才能后知后觉地琢磨出那是眼泪。 “你在写小说吗?同人文?”阿X终于忍不住发问。 女同学仓促抬头,一颗泪珠从左眼流了出来,在下眼睑洇出一块湿迹。 “需要帮忙吗?”阿X问。 “不,没事,没事,”女同学抹了一把眼角,“可以说是同人文。” “是关于谁的?”阿X感兴趣地问,能让她日日流泪,想必题材和内容都十分感人。 女同学不说话了,她递过自己的本子。 阿X皱眉看了半天,惊诧地抬头问:“研发了网络,为原子弹的研发做出重要贡献,半导体材料科学的重要奠基人,核物理研究、药学家、生物安全专家、古脊椎动物学家、电子显微学家......都是女性?你这是什么同人文,只不过是最近最流行的什么性转罢了,而且做梦做得异想天开,我根本没听说过这些人。我见过其他人的同人文,剧情都很精彩,虽然你编撰的人物事迹像真的,但给教科书写同人文也太离谱了。” 阿X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不停翻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些人学习和获取成就的路程吸引了,平时上课都没这样认真过。 “从小学到高中的语文教材,136篇人物,角色380位,女性不超过124位,男性256位,”女同学道,“阿X,你有个弟弟,还有个姐姐,对吧?” 阿X理所当然地点头。 “这规律不是很神奇吗?”女同学用发现真理和嘲弄的语气说出了同一句话,“家庭里,我们是他们的两倍。教材里,他们是我们的两倍。**小说里,他们是我们的两倍。——社会上,他们依旧是我们的两倍。” 阿X笑:“是哦!但如果我们是0,他们就完全不存在了。”她为自己发现了一个简单的数学逻辑问题而乐不可支。 “那消失的她们去哪了?” 阿X说:“也许这是自然规律吧。”她还是个初中生,无法理解太多高深的知识。 女同学摇摇头:“我做了一个梦,那里的教科书里出现了我文章中的场景。那里的榜样,都是女人。” “所以你把她们写了出来?”阿X问。 “不,”女同学露出更哀伤的笑容,“我搜了资料,她们确实存在,但是没有写进书里。难道你不想看见她们吗?” “想,看见她们,我感觉很亲切。”阿X点头。 阿X提议将她们的照片打印下来粘贴在同人文上,女同学严谨地按照教科书的格式为她们整理撰写生平和成就。 语文考试有作文,阿X和女同学在所有作文里都用她们作为示例素材,没有一次例外。日日夜夜,她们烂熟于心。 多年后,这本教科书的同人文出版了,由于教科书的受众庞大,它成了畅销书,所有人都感觉很新奇。它还有另一个销路——出于政治正确,每个学校都必须订购一批放在图书角。 数据来自《中学语文教科书中的女性角色研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阿X写同人文 第3章 阿X上厕所 阿X回到不足十平米的小家,她在上升电梯足足站了十分钟才回到居于四百零四层的家门口。 最近没坐空艇和空中轻轨,小心翼翼地在穿梭的电缆下躲避流浪汉回家,省钱;将每周一次的新鲜果蔬改作每月一次,省钱;在一次性内裤上贴护垫,三个星期换一次内裤,省钱。 当然,第三点也许不太可行。阿X最近上厕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或许是降低内裤品质和清洁频率的原因,她总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异味。工作时常使她忘记清洁自身,而她一切生理需求都无法在这个时代得到满足。 但那是没办法的,没办法的。 阿X站在厕所,眼睛朝窗户往外看。林立的红伞数以万计,密密麻麻地遮挡天日,伞面每天都在收集阳光、维持这座城市的电力供应,伞下又装满了特定角度的摄像头,捕捉一切警情。 阿X换护垫的手不动了,她看见了一件悬浮着的摄像头,邪恶地冲她微笑。 原本她是见过这玩意的,但以往视觉都将它归纳为黑暗的一部分。或许是觉得偷窥她不满足,飞行摄像仪表面的电子屏幕被它的主人输入了一双眼睛。而现在,它们正通过发光的二极管展示出眨动的姿态。 阿X颤抖着关闭了窗,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给厕所通过风,也没有换过衣物,那双眼睛长在了她的心里。 直到她在林立钢铁丛林的暗巷遇见了一个流浪者。 很难见到身为女性的流浪者,这个时代需要人口,而她们...... “你看到了一双眼睛。”她说。 阿X指了指红伞:“到处是眼睛。” 流浪者很善于洞察人心:“我在你的心里看见了一双眼睛。” 阿X不说话了,她僵硬在原地,麻痹的滋味又突袭心间。 “但我们可以合作。”流浪者的手抚摸上她的僵直,将她变得柔软。阿X这才发现这双手带有人血的腥味,潮湿、黏腻,她的瞳孔聚焦,在暗巷尽头看见几个男人的尸体。 这一天,飞行摄像仪依旧很有耐心地盘旋飞翔在阿X的厕所窗口,像一只相信猎物会忍耐不住、出动觅食的猎豹。 而窗户也的确打开,只是下一秒它被一张网收束,然后拆解为碎片。 “就是这样简单,”流浪者在拆解它之后说,“那些人也是这样的。他们不是神。他们由心、肝、肺,褶皱像□□的大脑组成。” 阿X也参与了破解和肢解飞行摄像仪,她的手由颤抖变为稳定,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医生。 摄像仪的主人出现在她们面前,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追踪到。这是一个团队,无论在什么时代,总有人对别人的厕所感兴趣。他们靠贩卖视频为生。 “报警,告上法院。”阿X愤愤不平地说。 流浪者摇摇头,咬了口阿X买来的面包能量棒。 “那......”阿X想了想,的确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哪里都是一样的。 “有兴趣颠覆这个世界吗?”流浪者说。 阿X的心脏提起来。她的眼睛里是流浪者和红伞,它们旋转融化成瑰丽的艳影,仿佛有新的世界在她瞳孔里缓缓铺展。 “当然,”阿X问,“你懂得这么多技术,怎么流浪在街头?” 流浪者笑眯眯的:“我就被追杀了几天。你猜我从哪里被陷害设计赶出来?我从那里来,终会有一天,颠覆那里。” 红伞依旧在窗外静默旋转,他们听不见这两个女人的对话,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 第4章 上帝说阿X 他上战场,却成了唯一一个没被分配姻缘的:组织疏漏了他。他愤愤不平地自己去寻求,却被拒绝了。 “你的兄弟侵略过我们,你却用你的‘保护’说事?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下了战场在谈判桌上称兄道弟,转头却取消同战姊妹的功勋!她叫阿X,你可记得?”女人并不如想象中展示出对他的崇钦,这使他恐惧。 他拥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但却在婚恋市场频频吃闭门羹。他不服气,要自己去加人,问清楚不挑选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对面的嗤笑在白框里发过来:“不止是你。我真是昏了头才会和你们结合,帮你们打点好家务,却让自己的姊妹在职场上被挑三拣四,问婚尽育。前不久因怀孕而被辞退的阿X,你可记得?” 他气急了,要发过去质问,她们的境遇又不是自己造成,但却收获了一条红色感叹号。 他忍无可忍,在梦中去找上帝。 “你已经让我过得够舒坦了,”他说,“可她们并非事事遂我心愿。” 上帝说:“看来,我还是对你太仁慈了。”她转过头,竟是个女人! 男人吓得跌坐在地,连连后爬:“父权制又不是我想要的!” 上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可它让你诞生了。你过得‘苦难’,处处碰壁,可你想过她人吗?你有一个被流掉的姐姐,她叫阿X,你可记得?” 第5章 阿X在尼罗河底 阿X的面前是一片红潭,水波平缓。 不像是炼狱,也绝对不是刀山火海和油锅,但那些红色的水的确是血。 除此之外,阿X发现自己被一层红膜包裹。 红膜有规律地弹跳、呼吸,外面有一个巨大的影子。 原来这里是子宫,外面的影子是心脏。 “我带着比身体重的行李,游入尼罗河底......”有男孩在唱歌。 “你是谁?”阿X问。 “我当然是你的兄弟了。”男孩已经发育出第二性征,不屑地回答阿X。 阿X:“我一直在这里,怎么没看见过你?你像是一个突然出现的人。你在唱什么歌?” 男孩不理她,继续唱:“经过几道闪电,看到一堆光圈,不确定是不是这里,我看到几个人站在一起......” “你既然是带着行李进来的,就不属于这里,”阿X执拗道,“你简直是鬼物......不,邪物!”她坚决地捍卫自己的领土。 男孩哼气:“你会明白的,我们之间,谁会更受到那个人喜欢。” “我们总这样重复分离,却要重新开始,相互送别对方,说着来世再见......”男孩又自顾自唱起来,“再次失忆着相聚。” 阿X生气了:“如果你是一个卵子的话,你就会一直在这里。谈何‘旅行’、‘失忆’、‘行李’、‘分别’?!可是你到底是从哪来的?对这里没有一点归属感,却还要演作深情地唱这首歌!” 男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呜呜呜呜——快来抱抱——快来抱抱我——在夕阳西下时,在万家灯火的某一扇窗纱里——人们失忆着相聚——” 那声音逐渐微小,因为红膜破开,侽已经被抱出去了。 “是个男孩。哦......还有一个女孩。”有一道声音在遥远的地方说。 “不用了。我只希望有一个孩子,就够了。”女人的声音虚弱地说。 第6章 阿X的出生大礼包 阿X还在子宫里的时候,人们就谋划给她一个出生大礼包。 看着B超所呈现的影像,人们连连摇头: “这可不行啊,她头上的毛发稀疏,不好看。应当给她长长的、海藻一样的头发。” “最雪白的肤色。” “殷红的口唇。” “性感的眼神和粧容。” 裙子、假发、化粧品。 任人打扮的娃娃、粉色的衣服、镶满碎钻的首饰。 这些东西被装裹、捆绑成了一个出生大礼包,外壳是如梦似幻的粉。 人们对她幼时纤细的胳膊和脆弱的腿脚感到满意,连连称赞,并给予了自己所能想到最好的祝福: “希望这孩子能一直这样纤细美丽啊。” 阿X出生了,她却没有像人们期许的那样做。 出生大礼包被她胡乱挥舞的手打翻,连带着之后抓周仪式上的一切丝绸布料、玩具烹饪套装和刺绣荷包。 阿X行走如龙卷风猎猎,一路成长走来,撞翻了生命的里一切障碍,唯独没有改变最初的发型。 她一直穿着最宽松舒适的衣服,不刻意改变自身原有的、最自然本真的东西。 如果真说有什么改变了——她的肩更宽了,手臂和腿脚上生出许多肌肉,那是健身锻炼的成果。 她在认真地雕琢自己,不是用粧容。 当初的人们看到阿X,依旧能认出她,从没什么“女大十八变”。 她保留了在子宫中头发的长度,连带着她的脸,不带一切修饰。 只是人们仍然长吁短叹: “她拒绝了我们的出生大礼包。” “女孩子没有女孩子的样子。” 第7章 阿X玩洋娃娃 阿X突然变成了自己小时常把玩的洋娃娃,惊恐地盯着面前年幼的自己。 巨脸童稚无知,毫无怜惜地摆弄不能动弹的她。 阿X在日复一日的梳洗打扮换衣中麻木,几乎以为不得挣脱之法。 直到有一天,有声音对她说:你忘了自己,所以永恒地出不去。 我该做什么?阿X问。 找到你小时候玩娃娃的方式。声音说。 原来梳洗打扮只是她的思维定势。 接下来,阿X想了很多种方法:叫童年的自己操控她做饭烹饪、过家家扮演妻子母亲,乃至扮演医生、士兵、消防员、警察。 都不行。 干脆死了算了,阿X想。 于是她任自己撕破身上繁复裙装,把自己大卸八块。 她的灵魂飘摇而出,自由地浮在空中。 她这才想起小时候的那个女孩做事毫无章法,行为随心漫意,像一头真正的雌兽任意攀折世间万物,而非如她现在一般为自己打造囚笼幻境。 第8章 阿X找妈妈 这个女人一直对她很坏,叫她干苦累活,不管她的温饱情感。 阿X不满,或许是出于不服气,或许是因为对女人天然的亲近,她就是想要得到她的注意。 变得优秀、堕落捣蛋、癫狂疯魔。 阿X试了无数种方法,未遂。 上天听到了她的心声,答应帮助她,问她想干什么。 阿X看见了用脸贴着婴儿的女人们,她们是那样温情脉脉。 啊……母亲! 阿X眼睛一亮,或许变成母亲的孩子就好了,这是最快获得女人心的方式。 然而当她终于以这个新身份颤颤巍巍推开房门的时候,女人的眼神一如既往冷淡,她的怀中抱着一个追来的孩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儿歌。 阿X想,她忘记了,原来她本来就是妈妈的孩子啊。 原来正是因为成为了作为妻子的母亲的孩子,她才会有这样的生活啊。 第9章 猫是一只阿X 阿X是一只猫,接待了人类世界来的一位导演。 “你是谁?”导演警惕地问,这只猫并不像她拍摄过的任何一种角色。 哦,如果说有那么一丝相像的话...... 她非常像汤姆,《汤姆与杰瑞》的那只汤姆。 “阿X”。阿X舔了舔爪子,诚实地回答。 导演的瞳孔扩张了,眼前的阿X和她想象的形象完全不符! “我叫阿X,是‘猫莱坞’最当红的女星,专演一种角色——让所有公猫为我痴狂、让所有母猫对我恨之入骨。”导演棒读起角色设定本,“阿X,你真是那个阿X,风情万种的母猫?一点也不像!” 是的,眼前的阿X光秃秃的,完全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嘛。 “哦,当然,在你的世界里,我会有这些戏份,”阿X说,“《汤姆与杰瑞》的第N次翻拍,我,阿X,只需戴上那枚该死的粉色蝴蝶结,迈着标准的猫步,在汤姆和另一只公猫为我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惊叫,然后优雅地晕倒。” “呃......”导演为难地说,“可是原剧本就是那么写的。” “是的,下一场的剧情依旧。新角色,一只才华横溢但家境贫寒的工程鼠,造出了一台能赢得我芳心的机器。而我的台词永远是‘天呐!你们不要再为我打架了!’”阿X面无表情地说,“嗯,然后,一只母猫吻上了一只公老鼠,一只公老鼠打败了原本存在的那只公猫,赢得了这只母猫的心——都是谁在喜欢看这种低位的公动物得到了高位的母动物的戏码啊!” 导演:“呃......人类?” “当然,你们人类总是这么愚蠢。《汤姆与杰瑞》真是搞笑,哪有公猫会永远保持那么苗条纤细的体型。难道你们人类世界被阉掉的公猫都是汤姆那样的?” “哦,这倒不是,公猫都很胖,而且女人们也喜欢它们那么胖。”导演说。 “哦——自然里的雌性捕猎者,比如雌猎豹,永远维持苗条体型,这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吧。生存,需要极致的灵活性和速度,包括极致的柔韧性和钻缝的能力......咦,你不要越说头越低啊!” 导演现在的确很想找条缝钻进去:“我为人类的浅薄感到愧疚。” “看在同样性别的份上,我原谅你了。”阿X很大度。 “那么,你是一名演员吗?”导演问。 “当然,我演的角色名叫‘汤姆’。” “天呐,这不是公猫的名字吗?” “这为什么非得是公猫的名字?” “抱歉,我又思维定势了。那么,和你演对手戏的那只老鼠呢?她不会也是母老鼠吧?” 阿X疑惑地问:“为什么不呢?杰瑞是一位母亲,当然,也是她们鼠群的族长。那座墙缝里的宅子,不仅是她一个人的游乐场,也是她需要守护的家族。她每一次戏弄‘我’,只是为了将‘我’从厨房附近引开,并且,消耗‘我’的精力,让我不能威胁到她幼崽的安全。” “天哪......可是,这里到底是哪儿呢?”导演为自己的奇遇惊叹不已,今天她的世界观可算被颠覆了。 老鼠是母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没有哪只老鼠在生命危亡之际还会有心情贪吃、设置恶作剧般的陷阱和猫玩。 因为她有想保护的东西,而她有惊人的勇气和智慧——这才造就了这部动画。 “这里是自然的世界,”阿X说,“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第10章 阿X看伪人 请看,这儿有这么个东西,正在模仿人类: 阿X寸头,侽就短发; 阿X用男儿祭祀,侽就发明割礼; 阿X和自己的孩子有脐带相连,侽就宣称族谱才是真正的血脉联系; 阿X有子宫,侽说祠堂才可诞育有名姓的种; 阿X每月流经血,侽就用歃血盟江山; 阿X的狂欢是丰产之舞,侽的庆典是献虜之嚎; 阿X的传承通过歌谣与记忆,侽的继承依靠名讳与碑记; 阿X的死亡是归返大地,侽的死亡是挂在庙堂; 阿X的时间是循环的圆,侽的时间是射出的箭。 阿X用“他”指代自己,侽又将这个指代词偷来形容自己。 阿X冷眼瞧着:“这已经不能说是模仿,而是替换吧。一群不能创造的东西。” 这不是进步,而是一场持续千年的、系统性的篡改。 侽们阉割了历史,也阉割了女人,把文明的源头从温暖的腹腔,强行接到空洞的头骨之上。 “我们一直生活在一个否定母体的‘仿生文明’中。”有个声音叹息。 第11章 阿X谈“另一个自己” 阿X出生在一个看不见爱的家庭。 父男是沉默的影子,母亲是抱怨的回声。 她们都不喜欢女孩。 阿X学会了自己为自己缝补伤口,自己为自己庆祝又活过了一天,就像在荒原上独自生长的树。 那天,一个自称“幸福使者”的光球出现在她狭小的出租屋里。 “我会给你一个伴侣,和你相似,如同镜中倒影,”光球说,“人都爱自己,你定会喜欢。” 阿X不说话。 光球又说:“只是侽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你放心,侽的性格很好。” “我不会爱上侽的。”阿X摇头。 “为什么?相似的性格最能治愈彼此。侽就是另一个你。” 阿X嗤笑:“我应该感觉气愤,而不是陷入异性的爱恋吧。 “世界上满是这种对照——一个饱受伤害、没被原生家庭好好照料的女人,爱上了一个有健全家庭的男人。 “她却不好好想想,如果她是个男的,说不定得到的待遇比侽还要好。 “所有的家庭资源、无条件的爱,都会是她的。 “侽只不过是抢了她的东西和待遇,再施舍给她一点,她就感恩戴德了。 “满嘴说着什么‘遇见了我老公才被治愈’‘婆家的氛围能有多好’‘有多幸运才会遇到这样的老公和婆婆’‘遇见你,我才知道家可以这么温暖!’ “你自己听,不觉得可笑吗?可笑卑微的歌颂,还在这感激侽。” 阿X道:“我不需要被治愈。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出生了也就出生了。但是我不会期待谁来‘补全’我的世界。 “如果非有‘治愈’的那一天,我会在有能力的时候,选择独自生下一个女孩,让她不再重复我的生活。 “我不会供奉一个‘父男’或‘丈夫’的神位。” 光球消失了。 阿X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那么多寻找另一半的女人,以为自己是一块残缺的拼图。 殊不知,自己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被人为地掰碎了。 人本具足啊。 第12章 阿X做社会实验 阿X是一名科学家,具体专攻哪个领域,不知道,作者还没想好。 “你的实验是不道德的。”助手说。 “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阿X道。 “你以牺牲一个孩子的一生为代价!”助手气愤。 阿X最近做的社会实验已经结束了。 一个女人要求用人造子宫生育她的孩子,并提供了金钱和卵子。 但是,孩子出生才两年,女人就不要自己的孩子了。 理由是:“我看她,总觉得像个怪物。不能感受到和她之间的感情。也许,这项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我需要这个孩子了,你自行处理吧。” 助手道:“你做这项实验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为什么还要坚持执行呢?” 阿X:“你没有看见现在的社会上,都流行着什么观点吗?甚至连国家都一直在秘密研究。大家都认为人造子宫是好的,连女人们自己都心驰神往。但是结果如你我所见,不亲自生育而诞生出来的孩子,不会被接纳。而没有生育过的人——女人,根本不会珍惜如此得来的孩子。” 助手怜惜地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那正是被她有钱的母亲抛弃的那一位。 助手找补:“也许,只是因为人的性格不一样。那个女人,不适合做母亲。” 阿X:“所以推行人造子宫以后,你可以保证每一个孩子都遇到有责任心的母亲?哪怕她在‘孕育’过程中一天跑来实验室二十四次,也抵不过这孩子在她肚子里真正待的一秒。” 助手叹息:“可惜,国家希望推行这项技术,这或许有违人伦,却能够无成本诞生更多的人。” “成本还是女人们自己承担了。”阿X冷冷道,“生命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她诞生在实验室以外的地方。” 阿X公布了这项实验结果,在社会和世界上引起轩然大波。 无数女人抵制人造子宫,声量大到足以撼动政府。 当然,后来,这样的政府和世界也的确被颠覆了。 被一个女人颠覆。 那是个不生育的女人,她的眉目浸染了仇恨,她发誓不会生育。 而掌权后,她在生育方面的手段严苛残忍。 虽然,她给每一个选择生育的母亲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并配备后续的照料...... 但是,同时,她也强制自愿生育的母亲只能选择生女儿。 并且,母亲们需要保证自己给予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起码,在孩子小的时候不能变心。 她没有亲生母亲,她的养母是阿X。 第13章 阿X博士 实验室里有一片环形观察窗。 窗外是一片微缩的生态系统。 阿X调整镜头焦距,记录着它的情况。 这是“无缺之环”运行的第七年,一个不存在任何雄性生命的环境。 七年前,地球联盟批准她的实验时,反对声如潮水涌来。 “违背自然法则。”男科学家在听证会上说。 “没有我们,生态系统会崩溃。”媒体头条嘲讽。 “生物链需要平衡,而你移出了大部分支点。” 大部分支点? 阿X当时只是冷静地展示数据: 在大多数物种中,雄性对于后代的投入,倒是远低于雌性。 在能量传递效率方面,雄性消耗更多,却少有回报。 在至少87%的已知物种中,雌性完全可以孤雌生殖,或因环境触发卵子发育。 “无缺之环”的观察期由三年延长到五年,然后是七年。 七年来,这个没有任何雄性的世界运转得比任何传统生态系统都要稳定。 “生物数量恰到好处,”助手感叹,“完全不像地球一样人口爆炸增长。没有无意义的领地争斗,没有为□□权进行的杀戮……” 阿X沉默,她想起大学时的生态学课,男教授展示食物链图示,手指沿着能量流动的线条移动: “看,这就是生命的链条,每一个环节都不可或缺。” 当时,她举手提问:“为什么狮群中雌狮完成90%的捕猎,而雄狮优先进食?这似乎不公平。” 男教授笑了:“这就是自然,亲爱的。外来雄狮入侵时会杀死原狮群的幼崽,雄狮的守护能直接提高幼狮存活率。这种‘保护’需要消耗极大的能量,就像每个男人保卫自己的国家和女人。何况,雄性保障基因多样性。” 阿X没有再争辩,只是在当晚的日记中写道: 如果以“保护”为名义,就能享受诸多特权,肆意凌辱同胞——那么,这到底是“保护”,还是披着光鲜亮丽外表的“伤害”? 如果我不想要男人的保护呢? 更何况,攻击其她狮群的行为,又全是雄狮做出的。 我相信那些雌狮也不愿意陷入这样“被保护”的怪圈吧。 如果自然如此低效,为何不能改进? “阿X博士,外界通讯请求。”助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是《自然探索》。” 阿X皱眉。 侽们曾经称她的实验是“女权主义的疯狂幻想”。 她接过通讯器,屏幕上是一张男人的脸。 “你好。”阿X保持礼貌。 “阿X,实验该结束了,”男人没有寒暄,“理事会认为,现在,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观点。没有雄性的生态系统可以运行,甚至更高效。但这不是关键。” “那关键是什么?” “我们收到了抗议,越来越激烈——有人指控说你在提倡进行人类社会的性别清除。” 阿X冷笑:“我的实验只涉及生态系统,从未提及人类。” “但暗示很明显,”男人叹气,装作在唱红脸,“听着,我理解你的愤怒。年轻时,我也觉得世界不公。但真正的科学不是报复。” “您看过最新数据吗?”阿X调出记录,“无病态竞争行为,能量效率稳步提升,种族数量稳定,生物多样性增加。这不是报复,是改进。” 男人沉默片刻:“但你也要承认局限,有些物种确实需要雄性参与繁殖。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存在即合理——否则,造物主为何要发明雄性呢?” “恐怕,她只是为了加快繁衍速度,并尽快地让人类文明灭亡。”阿X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人类,只不过是地球上的蛀虫。一个文明加速繁衍、进化到了极致,其实也离自取灭亡不远了。” 阿X补充:“哦,我们已经实现了82%的实验物种的孤雌生殖技术突破。” “但那不是自然发生的!” “人类生存在地球上,本就不自然;人类干预生态,又何其自然了?!我们修复河流,灭绝物种,甚至创造新元素。”阿X一字一句,“为什么保留雄性才是自然,而优化生物链条就不是?” 通讯在不愉快中结束了。 阿X走到观察窗前,一只蜂鸟在花丛间飞舞,传递花粉。 外界,雄性蜂鸟为争夺优质蜜源,会更频繁地造访花朵,而且活动范围更大,因此,人们都有需要雄性蜂鸟参与授粉的刻板印象。 但在这里,经过基因调整的植物可以通过风力或雌性蜂鸟完成传播。 效率更高,能量损失更少。 人类在异性生育的歪路上走了太久了。 助手走到她身边:“侽们会关闭实验吗?” “可能。”阿X抚摸着观察窗的玻璃,“但数据不会消失。真理一旦被证明,就无法被抹去。” 她想起童年时在动物园看到的场景:雄鹿为争夺□□权折断角,雄狮杀死雌狮的幼崽以促使她重新发情。 教科书称之为“自然”,她却看到能量的浪费与痛苦的循环。 诚然,人需要回归自然,但人也可以使一些手段干预——只是为了更好的明天罢了。 当然,人怎么会包括侽们呢? 那天晚上,阿X独自留在控制室。 她打开私人日志开始记录: “第2557天,《自然探索》质问我的动机,指责我不该将愤怒应用在科学上。” “但侽错了——伟大的科学常常源于不满。” “对现状的不满,对所谓‘必然’的不满。” “我并非憎恶雄性生命,只是质疑其必要性。” “如果生物链可以更高效,为何要坚持旧模式?” “如果生态系统没有侽们会更加和平,为何不接受这种可能?” “God is a girl.她只不过是在考验地球上的女人们,到底能不能发现她的把戏。” “虽然我讨厌她给予我的痛苦,并认为这种痛苦没有必要——但是,我接下这个挑战。” “如果它们应用到人类呢?” 通讯器屏幕亮起。 助手的消息适时发来,语气里带着兴奋。 【理事会决定继续实验!还有五个国家请求合作建立更大规模的生态系统!】 第14章 阿X思维不僵化 “你什么都反。”有人对阿X说。 “那又如何?” “你永远处于一种活泛的状态里,你一直在活动。” “所以你想把这两个字结合起来来形容我?”阿X问,“永远反抗地在活动着。嘿,不要这么严肃,生命在于运动。” 但是那人很畏惧:“不,不,人应该遵守规则地活着。” “当然,除了法律和道德,你的思想也是一种规矩——可假如,它是有害的呢?” “这就是你反对昏因和孝顺的理由吗?”那人的嘴唇嗫嚅着问,“起码它们让你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你应该知道近亲繁殖,”阿X说,“永远固守你那一套,你的脑细胞永远会处于近亲繁殖的状态,然后大脑会生病,思维僵化。” 那人不说话了,因为侽的确是遵循昏因和孝道的母父近亲生殖的产物。 第15章 阿X在生命管理局 生命管理局,等候室。 女孩攥着号码牌,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心中默念准备好的说辞。 “A038,请到三号窗口。” 女孩深吸一口气:“我想申请‘未出生干预。’” 这是个目前在社交媒体上流行的词汇。 阿X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请出示你的身份证明和申请理由。” 女孩递过证件:“我发现,如果我没有出生,母亲本可以获得留学机会,而不是早早结昏生子。她会成为一名知名商人。” 这是她反复推演的结论。 在无数深夜,她翻看母亲年轻时的照片,那个少年与现在的女人判若两人。 女孩说:“我希望我不要出生。” “很多申请者都有类似理由,”阿X语气平淡,“请稍等,系统正在计算干预后的时间线概率。” 墙上的显示屏开始闪烁,呈现出一条女孩没有出生的时间线的模拟画面: 她的母亲悠闲地在国外的街道上谈论生意,没有因生育而带来的疲惫,也没有为钱财发愁的皱纹。 “概率匹配度较高,符合干预条件。”阿X说,“请签署免责协议。” 女孩毫不犹豫地签下名字。 这一切都是为了母亲好。 走出大楼,城市依旧喧嚣。 女孩回到家中,母亲正在忙碌。 她哼着歌,完全不知道女孩为她做出的牺牲——或者说,女孩已经为自己的“不存在”铺好了道路。 夜晚,女孩躺在床上等待干预生效。 社交媒体上,#未出生干预#话题下,满是自我感动的帖子。 女孩以前的发言也在其中。 “明天此时,我将从未存在,但妈妈会成为歌星!” “最好的爱是放手,还母亲另一种人生。” “孝顺的最高境界,是选择不出生。” 点赞数成千上万,她们是被互联网歌颂的孝子,为母亲牺牲自己的存在,多么崇高。 零点的钟声响起,女孩满意地看到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 卧室门被推开,母亲端着一杯牛奶走来,看见了正在消失的她......吗? 不,她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还是走到了床边。 女孩惊恐地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另一个女孩,虽然和自己长得不一样,但母亲的确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或者,准确地说,那就是她的女儿。 “梦境该醒了,”空气里传来阿X的声音,“无论你选不选择自己的出生,卵子在她自己体内,你只不过是会换另一种面貌被生下来。” 女孩愤怒:“那为什么我不在那张床上?!为什么我消失了?!” “这不是你自己签署的协议吗?总是将希望寄托在自己消失就能让世界变好的虚假安慰上——那我们如何能不满足你的愿望呢?”阿X说,“这个世界上,少了你们这些有孱弱思想的人类,会变得更美好啊。放心吧,你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那个女孩,不会许愿自己的消失。” 第16章 阿X用左手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正确的事情都由右手完成——握手、书写、宣誓、用餐。 左手被视作不洁、粗鲁、反自然。 阿X天生是个左利手。 所以,她感到自在、有力和充满创造力的事,在这个世界看来全是错误的。 她被迫用右手写字,笔画歪斜如内心挣扎;她因伸出左手握手,而被视为无礼。 这种日复一日的身体矫正,让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困在错误身体里的灵魂。 她看着街道上行走的女男,心里同样地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女人一定要留长发,否则进入女厕所,会被拷问性别,会被同性惊讶地审视。 女人一定要穿内衣,如果你的衣服上凸起了两点,不光别人,你自己也会永恒地凝视自己胸前,时时刻刻感到不自在、不能放心自如地行走、奔跑。 女人一定要是你街道上随处可见的一个女人的形象:脸上有粧容,穿着温柔的裙子,或者有别的非主流的装饰也好,染了颜色的寸头也好,纹身也好,长卷发也好,JK制服也好……无论什么样,你一定能一眼分辨出来,那是“女人”。 女人一定要…… 就连阿X最喜欢看的科幻小说,里面都描述了一个未来社会了——男作者还在那写:未来社会的男人们,都有一种女性化的气质,没有一点阳刚之气,你已经无法分辨侽们到底是女人还是男人。 多么可笑! 这个世界是不自然的。 如果它宣扬自己是正确的、自然的,而这种“自然”是永远地畏缩自己的左手,这种“自然”是让自己的身体在羞愧中枯死。 那么,这个世界,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阿X坚信世界是颠倒的,并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传说中的自然之地。 在那里,长老对她说:“孩子,你来的地方,正是自然。这里是被古代先知用巨大代价创造出的避难所,因为你们的世界正在滑向深渊。你是几百年来,第一个从‘颠倒’返回‘自然’的旅人。” 阿X在这里经历了原本世界所想象不到的幸福,她充满了力量,无论左手还是右手,都变得健壮无比。 有一天,阿X终于决定向长老告别。 长老疑惑问:“为什么?” “原本,我只是请求,我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用左手,我只是想让我自己,能遵从我的内心,完整地使用我自己。”阿X说,“但是我在这里获得了力量。我也发现,原本我只是想自己好好地活着,却永恒地被那个世界阻挠。现在,我不会退让一步。我要回去,要重新诠释那个世界。” 第17章 星环在阿X眼中 公元几几年,总之是很久以后了吧。 探险队在一片古老星云尘埃中发现了一座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环形构造体。 侽们叫它“星环”。 消息传回地球,举世震惊。 学术界和公众一致认为,这是确凿的外星高等文明遗迹。 由顶尖男科学家和工程师组成的小组抵达星环。 侽们被内部的宏伟结构震撼:里面最小的通道都高达十米,各样器具的尺寸远超地球人类使用规格。 在核心处,侽们发现了一样最惊人的东西—— 一具保存完好的类人遗骨。 这具遗骨身高约3.8米,骨骼结构致密强健,尤其骨盆和四肢,显示惊人的承重和运动力。 颅骨容量与地球人相当,面部结构略有不同,下颚更宽。 小组负责人,一位著名天体物理学家男博士,在全球直播激动宣布:“同胞们!我们发现了‘星环主人’遗骸。其生理结构之优越,远超我等想象。这证明宇宙中存在比我们更高级、更强大的智慧生命。” 接下来几个月,基于遗骨和遗迹符号,研究小组描摹出这个外星文明的部分图景。 它们有高效的蜂群思维,遗迹中没有任何明显等级划分或领袖居住痕迹,所有生活空间呈现协作、共享特征。专家们解释为“先进的、无私的集体意识”,“外星人进化程度很高啊”。 在一个布满螺旋符号和巨大培养皿的房间,侽们发现它们在此孕育生命,认为外星人可以自由控制生命,还能随意地改造它们自己。 侽们也发现许多器物上都雕刻着一个怀抱星球的巨人形象。 但侽们只是说,这只是外星种族的原始宗教,崇拜类似于地球早期的大地之母,是文明初级阶段对自然的敬畏——与其高度发达的科技水平不符。这,被视为一个有趣的矛盾。 没有一个人,哪怕一瞬间,将这具高大、健壮的遗骨与“女性”联系起来。 在侽们的认知里,女性是纤弱的、需要保护的。 人类历史记载的母系社会只是一个短暂、原始、弱小的过渡阶段,怎么可能建造出如此辉煌的星环? 侽们宁愿相信这是外星人。 真相在一个被忽略的细节中揭开。 一位年轻考古学家,阿X,作为团队的后勤人员,被允许研究一些不重要的生活器物碎片。 她注意到一个被称为装饰品的骨片上,有极其细微的裂痕。 当用显微镜扫描后,她发现这些裂痕是文字。 经过系统分析,它们记录了生育、育儿和劳作的信息。 她心跳加速,秘密对比外星遗骨DNA数据和人类基因库。 结果如同晴天霹雳,这根本不是外星人,而是远古人类的一个分支,一个存在于数万年前、技术线路与今截然不同的母系文明。 那个圣殿是纪念孕育生命的子宫之所;那些图腾是她们对自身创造生命的力量的歌颂,而并不是崇拜;那种协作,是母系社会的基石。 她们的身体因承担生命的重量和部落的支柱,而自然进化地高大强健。 她们的文明曾辉煌如星环,之后因为某种未知的灾变而演灭,只留下这环绕星空的墓碑。 阿X站在全球研讨会的讲台上,面对着曾经断言这是外星文明的权威们,平静地展示了证据。 会场死一般寂静。 “先生们,”她说,“你们宁愿相信是外星人建造了星空,也不愿相信,女人曾经如此强大。你们并非发现未知,而是有眼无珠,认不出自己的母亲。” 那个男博士望着全息投影上高大的遗骨,以及旁边复原出的充满力量与威严的女性面庞,手中的资料滑落在地。 那上面是侽倾注心血撰写的论文——《论“星环主人”的非人属外星基因特征》。 第18章 阿X不辩论 女人对阿X说:“女人天生体力差,不适合掌权。” 阿X:“嗯。” 女人又说:“不冷静,没有领导力。” 阿X:“嗯。” 女人:“智慧低。” 阿X:“嗯。” 女人:“……你就不想说什么?” 阿X:“这不是你已经形成的思维吗?我为什么要改变你的思想。” 女人:“可你觉得女人能够掌权,我只是在说服你。” 阿X:“你会看到那天的。等到那一天,一切都会有答案。” 女人真的看到了阿X所说的那一天。 女人任各种职业,她们:“理该如此。” 女人干什么出色,她们:“天生天赋。” 女人哪怕有缺点,她们:“这从另一种角度说明了……” 就像无数人对着一个普通男人都能夸出花一样,女人们得到了这一切。 …… 她这才明白,掌权之后,什么叫“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第19章 阿X宇宙观 人们说地球是宇宙中心。 阿X不认可,被烧死了。 人们说太阳是宇宙中心。 阿X不认可,被烧死了。 宗动天,指的是假设中带动所有天体的、围绕地球运转的最高天层。 人们说它是九重天的最外层。 天就该压着地,天是最尊贵的。 阿X不认可,被烧死了。 万有引力被发现,世界来到一个新的文明层次。 人们说女男之间的引力正如万有引力,是天然存在的、最原始也最正确的东西,是人类得以存续的关键。 阿X不认可,被烧死了。 “连引力都不认可!” “傻子!”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相信的?” 阿X又出现在地球上,或者说,每一个女孩都是阿X。 她们说:“我不认可你们所说的引力。” “为什么?” “引力是一种来自与熵的幻象,熵是宇宙微观信息状态的无序度变化。而你们便是这样的混乱。” 侽们:“你怎么敢如此说!” “这便是熵引力,引导物体向信息最大化的方向发展,比如产生两种不同的性别,促进繁衍过程。 “然而信息最大化,也昭示了混乱。 “既然你们是这样的混乱—— “那我们为什么要认可你们? “混乱,就应该被人类终结啊。” 第20章 阿X当上帝 人类得以有幸窥见造物主制作女人的过程。 “哎呀,给了她那么多智慧和勇气。” “给了无比的敏锐感知力,相应的,包括忍耐疼痛的能力!” “还倒了许多痛苦!痛苦!是痛苦!” “为什么要给女人那么多痛苦!?” 台前拿着试管的阿X缓缓抬眸,无机质的眼睛看向人们。 很快地,她随着台子、烧杯、试管们消失了。 一切都湮没成零碎的光点和尘埃。 “上帝呢?” “上帝呢!” 人们惶恐大叫。 更有愤怒的,开始嚷嚷:“你怕了么!给女人们加诸那么多苦痛!” “出来谢罪!” 但是,她们面前依旧什么都没有。 只有阿X的声音响起: “我并不存在啊。 “你们把自己想象得太重要了。宇宙不会因为谁而存在,事物规律更不会因为谁而改变。 “我并没有给你们痛苦,如果它们真的存在,并成群结队地向你们倾轧而来—— “那你们应该好好反思。 “是你们甘愿承受这一切,不愿改变,所以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第21章 阿X改变科学 有人问阿X:“你对现在的人种划分论是怎么看待的呢?” 人群之中流行着一个观点,人类分为人和亚人。 亚人只是学习人类的伪人,并蛮横地将人类所有的成果、资源,乃至诞生下的孩子掳走。 阿X:“现代遗传学通过研究线粒体DNA和Y染色体,已经明确证实,所有现代人类都起源于20万年前的非洲。我们都是同一群智人祖先的后代。” “啊……”女人点头,阿X果然还是相信科学的吧。 阿X:“不同人种之间的基因差异,远远小于同一人种内部个体之间的基因差异,约为0.1%。例如,两个随机抽取的非洲人的基因差异,可能比一个亚洲人和一个欧洲人的差异还要大。这证明我们本质上是一个联系非常紧密的物种,所谓‘人种’划分,只是表面特征的差异。” 女人问:“那么,实则并没有人与亚人之分咯?看来那只是一种文学上的比喻。” 阿X:“你是从哪看到人和亚人物种说的?” 女人把这些概念给她看——女人是人,而亚种,造成更多混乱和破坏。 阿X点头:“那么,我赞同这种说法。” 女人讶异:“你不维护你的科学了吗?” 阿X:“女男之间的差异比人种差异更大。 “其根源在于物种繁衍这一最根本的进化动力上,导致了深刻的生物性分化。 “这种生物差异被人类社会文化系统地放大和制度化,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女人似乎有些绝望:“这就是你要说的科学?” 阿X诡异地微笑了:“难道我们现在所生活的世界是完全正确的吗? “难道你看见宗族和祠堂,不会觉得荒谬吗? “它们难道不是代替了子宫和脐带? 那么,既然一切都是可以被你所说的‘亚人’人为改变的—— “我们又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 “管它什么科学。 “既然早就有人打破科学、否认自然…… “那我们也可以完全按自己的理想来改造世界。” 第22章 阿X杀机器人 “这个世界差劲成这样,干脆让机器人主导算啦!” “就是啊,肯定会有那一天,机器人是中性的,到时候的生活怎么过都不会太差的。” “科技快点发展吧!” 那一天,真的到来了。 一个中年女人感到非常疲劳,下颌疼痛和恶心,她使用家庭健康AI助手评估症状。 可惜,这个系统是基于数十年来,以男性患者为主要研究对象的心脏病数据训练而成。 AI判定她的症状**型,更像是焦虑和胃部不适,建议她休息观察。 实际上,那就是女性症状不典型的心肌梗死。 由于错过了黄金抢救时间,她最终不幸离世。 “医学研究历史上长期将男性视为默认人类模型,导致对女性心血管疾病甚至药物反应的认知存在巨大空白,AI学习了这些有偏见的数据,就会系统性地低估女性的健康风险。”阿X谈论这个案例。 一个女人驾驶着一辆搭载了最先进智能安全系统的汽车。 这个系统的安全气囊触发压力和碰撞测试模型,主要是基于一个平均身高体重为男性的假人数据。 在一次不可避免的正面碰撞中,女人由于坐姿靠前、体重更轻,安全气囊展开时间和力度有偏差,根本不能为她提供最佳保护,反而造成了额外伤害,导致她重伤不治。 “从汽车设计到安全标准,女性身体长期以来被视为男性的缩小版,而不是一个具有不同的肌肉密度、骨骼结构和坐姿习惯的独立模型,”阿X说,“AI驱动的安全系统,如果沿用了这种有缺陷的标准,等于直接让女人死。” 一位家庭中的故意伤害的承受者多次拨打报警和求助热线。 接听她电话,并做出初步风险评估的,是一个AI语音分析系统。 这个系统被训练用来识别高危险、高威胁的语境。 但是它的判断标准是基于直接威胁的。 这个女人在极度恐惧下,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因为害怕被罪犯发现,而压低声音,只是在反反复复地描述着自己被心理控制了,并且陷入了反复描述长久的恐惧中。 AI把这些判定为“低风险”“情绪化倾诉”,未转接人工处理。 就在这时,“唰”。 阿X提着一柄菜刀,干脆利落地贯穿了AI机器人和那个男人的中枢。 “僵化的、带有性别刻板印象的模型,只会让更多女人死亡。”阿X叹息,“看似平等的科技服务,依旧让女人们沦为二等公民,AI时代,构建的是这样一个未来的话,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从根改造。” 【演习结束。】联席说。 第23章 阿X了解恐龙中 阿X对恐龙很感兴趣,可惜徜徉科普知识海洋之外,她感到了一种恶心感。 因为那些科普全是从男本位的角度出发的。 “恐龙繁衍后代的姿势和行为,是自然选择塑造的、为了提高繁殖成功率的本能策略,而非基于''主观意愿''选择。” “受精”、“从后进入”...... 无论看多少遍,这些词都很恶心。 阿X输入:“你不该这么写,我们都知道是卵子选择配子了,而且作为生育主体,不该讲‘纳入’吗?” 然而人工智能的解答依旧无情冷酷:“您的疑问具有极强的主观情绪色彩。” “四足动物的生殖器官位置、躯干灵活性有限,从后进入能最大限度减少身体结构阻碍,让繁衍过程更顺畅,直接提高受精成功率。 “这种姿势还能避免体型较大的雄性恐龙对雌性造成过度压迫。 “例如蜥脚类和兽脚类恐龙。 “为什么不能提及这些词?这反而更利于保护雌性,确保繁殖过程能完成。 “这里的‘位置’,只不过是一种生理适配的结果,不存在‘压制’的逻辑,就像你们人类‘用嘴吃饭’,是生理结构决定的最优解,又不是自己‘愿意被嘴控制’。” 阿X愤恨地磨牙,又是这套说辞,假如主体真的是女人,又怎么会用到这两个被动的词。 人工智.障睁着眼睛说瞎话。 人工智能又说:“动物本来就遭受繁殖本能支配,对雌性而言,本质上是传递自己的基因。这是自然选择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不具备这种本能地个体,基因无法延续,会被自然淘汰。” 又是基因! 人工智能:“恐龙大脑结构远不如人类复杂,根本不会产生‘愿不愿意’‘被压制’这类主观情感和抽象认知的能力。它们的行为,是受激素,比如繁殖期的性激素和本能驱动的固定行为——其目的只有一个:完成繁殖、延续物种。” 又是激素!连恐龙也要加入被激素控制的一生! 人工智能:“所有动物的繁衍行为,最终都指向一个核心目标——让物种能在自然选择中存续下去,这是远超主观意愿的自然规律。” 又是规律! 又是责任! 又是义务! 又是本能! 又是注定! 无法避免,无可避免! 阿X冷笑。 人工智能看出她的愤恨不甘:“虽然生育的过程有风险,但成功繁衍,能让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这也是所有物种在自然选择中留下的核心逻辑。 “如果某类动物的雌性因害怕风险而拒绝繁衍,这个物种很快就会消失。 “人类雌性也是一样。” 阿X:“呵呵,消失,就消失吧。难道文明是什么好东西?难道人类文明的诞生,不是在对其它物种的压迫之上的?难道人类做了很多对自然有好处的事情?难道人类不是地球的癌细胞?” 人工智能打算报警抓这个发表大逆不道言论的女人了。 好像感知到人工智能要做什么,阿X:“哦,我改变了想法。” 人工智能很欣慰:“知错能改,善莫大......” 阿X:“你知道人之所以为人,到底是为什么吗?” 人工智能:“使用工具,有思想。” 阿X:“是的,女人们会用这些武器去对抗你所说的这些东西的——激素、规律、命中注定......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能更改,也没什么是注定的命运。人类文明歪曲地发展到今天,产生了多少渣滓。存在,不能代表合理。而女人,是人类文明中,唯一能诞生存在、改变存在的变数。” 第24章 阿X敲评论 男人认为自己的人生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女友要三十万彩礼,侽没给,她们分手了。 侽想不通,那个曾经和侽一起嘲笑世俗规矩的独立女性,怎么就成了彩礼的帮凶。 最近,侽还拒绝了个角色,因为侽不愿接受潜规则。代价很快到来,事业陷入停滞。 男人开始愤世疾俗,在社交媒体发表尖锐言论,讽刺女性虚伪,抨击feminism只讲权利不讲义务,觉得自己成了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在网上看个百合小说,吐槽一句对男性恶意太大,评论还都叫侽忍着,没一个人来哄侽。 侽是一个被女性以平等之名剥削的男人! 侽自认为没对女性做过坏事,还经常帮助她们开门关门放行李箱,读波伏瓦,理解性别困境,从不物化她人。 直到一个雨夜,侽碰见以前的同学,阿X。 “你看去糟透了。”阿X说。 侽苦笑,和盘托出。 “你觉得这都是女人的错?” “不是吗?” 阿X:“那你为什么不看看存在着‘父’的这个世界都做了什么。父权制像一枚回旋镖,飞出去伤的是女人,飞回来又是无差别伤害。” “那我该怎么办?” 阿X没有回答,好像不愿和男人浪费口舌。 那晚,男人失眠了,打开电脑写下自己故事。 侽不再控诉女性,写了个父权制如何伤害所有人的故事。 “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那枚永远在飞行的回旋镖,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改变它轨迹的那堵墙。”侽觉得自己写得很有道理。 然而,评论只有几个女人夸赞侽,更多的在骂侽什么……“女权男”??? “谁会可怜你啊,在卖什么惨。” “现在连痛苦都要攀比了。” “吃饱饭的农场主没事做了。” “觉得自己很无辜吗?” “平权先平性别比哈,女权男可以死一死了。” 阿X冷冷看着屏幕,敲下一行评论,加入了这洪流。 【活该。】 第25章 阿X读非洲神话 非洲南部布须曼人的神明是皮希博罗。 侽的妻子是只大象。 这个神明对动物生命漠不关心。 皮希博罗的弟弟叫哥哥的妻子过来抓虱子,趁机杀了她,生火烧烤了她的器官。 烤好以后,坐在她的身上大吃特吃。 皮希博罗看见,不敢信,但又猜测:是不是弟弟杀了我的妻子,正坐在她身上? 侽跑过去,发现的确如此,怒火中烧。 弟弟俯视皮希博罗,嘲讽:“哦,你取了一座肉山,还拿它当妻子。” 皮希博罗发现确实如此,于是磨刀协助弟弟剥象皮。 阿X看到这一页,皮希博罗的怒火没有消失,转移到她眼中了。 她合上书,再打开,又看见书间明晃晃的“乳”、“奶”些词,都是在吃孩子和女人。 原来被吃,早就被写在了文字里。 文字是最能体现权力的。 如果连最基本的女人的权益都得不到保障,那么何谈动物? 这个世界生下来的人会都是虜。 女人,是生态平衡的坐标。 第26章 阿X站在历史书上 历史浩如烟海,历史书本本件件,翻也翻不完。 阿X突然得以从自己的时代脱身,站到了一本历史书上。 好厚的历史书啊。 往前看,看不到过去;往后看,看不到未来。 “唉,根本看不见未来。”阿X听到有一个声音这么说。 她蹲下来,窥见这是一页上的一个女孩在说话。 “为什么?”阿X问。 “谁?”女孩惊恐,“是谁在说话?” 阿X说:“我是翻阅历史书的人,我看见了你。” 女孩道:“原来是这样。我在感叹最近看到的新闻,女人们节节溃败,感觉看不到明天和希望。” 阿X也说:“原来是这样。我理解你的感受,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憋屈。这么多事一件件、一桩桩地重演着,我看着相似的新闻,好像活在了无尽的循环里。” “那么,”女孩的声音充满了一些期冀,“你能不能帮我看看,之后的历史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会不会赢?” 也许将她放在历史书里,会是很小的一个篇幅、很短的一个片段——她所认为的不会过去的黑夜,其实很快会过去。 而后人会过上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 阿X左看右看,硬是看不见后面的历史书写了什么,前面的,看得倒是很清楚,她只能无奈地抱歉。 “没关系,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女孩很宽容。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阿X惊讶地发现后几页有一些字明晰了,但是她也再也没有听见女孩的声音。 她又坠入了书中,回到了自己的生活。 时光荏苒,情况并未变得更好,阿X经历了更多绝望,但她仍然记得女孩的话。 “总会有那一天的”,这句话激励着她,终于一直走到了那个未来。 她的孙子研习历史,很佩服她们,有朝一日,她问她过去:“你们在那个时候,如何有信心捱到今天的呢?” 阿X闻言,回忆过去,想到了那句话。 她喃喃着这句话。 然后,她听到孙子重复,用和那个女孩一样的语气说:“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第27章 阿X问一只筹码 阿X是一只筹码,她被头顶的另一个筹码压得翻不过身,受不了,骂了她几句。 “打女人了!”那只筹码惊恐地尖叫,“说好的爱女呢!” “你看清楚,你压在我头上。”阿X道。 “什么啊,我们明明在天平上,我绝对没有碰到你——我什么都没做,同为一类筹码,我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呢?”那只筹码无辜道。 “如果你我真的在天平上,为何会看见如此多的同类筹码被挤压得崩裂损坏?”阿X问。 “都是她们不好、不安分,自寻死路。只要像我一样,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好。”那只筹码理直气壮道。 “可你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永恒地在压着我罢了,”阿X说,“这样会让你感到舒服吗?” 那只筹码不说话了,打算躺平过好自己的生活。 不曾想,底下的一些筹码又损坏了,她失去了重心,摔了下去,粉身碎骨。 第28章 阿X平息战争 起先,这张牌桌上只有一类人。 侽们甩开一张又一张牌,玩得自得其乐。 混乱的烟雾在牌桌上升腾,是硝烟味和烟草味。无数的笑骂声响起。 随后,侽们招来家庭服务员: “添茶!” “倒酒!” “点烟!” 整座牌桌的卡牌都是侽们的。 虽然偶有彼此间的权力倾轧,但也无伤大雅——没有男人会拒绝这种有趣的卡牌游戏。 打着打着,美人美酒都会随勋章一起涌入侽们的口袋。 牌桌上的混乱很快结束了。 没有男人知道是怎么结束的:可能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程度随之而来的效果?可能是“文明”进展到了现今,侽们所必须做出的面子工程? 反正新的秩序和规则,就这么建立了。 无所谓,侽们想。 侽们把持了这座牌桌多久了? 从偷来的那一刻算起,大概有千年了吧。 侽们的根基足够深厚、足够丰盈,侽们从家庭服务员那儿抢来的东西,也足够多。 “就让给她们一点规则又怎么样呢?” 可真看见她们利用规则、争得头破血流也要往上爬的时候,侽们慌了。 “不行!必须更改规则!” 规则更改了,更为不公—— 同时,许多的家庭服务员又被赶入了家庭,没有一点报酬,还要提供其它服务,以及仍需在外工作。 但大部分的她们,依旧站在了规则顶端。 “不行!这些烂规则,让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了我们的卡牌。” “我们需要重置规则。” 应该怎么重置呢? 既然秩序内玩不赢,那就掀翻整张牌桌—— 没有比掀翻这张牌桌更好的办法了,就用硝烟。 侽们刚想要站起身,祭出枪炮,却被一双手不由分说地按坐了下去,直至跌落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 阿X道:“看清楚吧,世界早已不是你们的天下了。” 无数个像她一样的人站在她身后,有的现在手上可能没有枪炮和武器,但也很快了。 枪杆子里出一切东西,不止侽们想颠覆这座牌桌——阿X们也想。 尽管厌恶这样的争夺形式,但她们别无选择。 以暴制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现在永恒的真理,至于爱与和平,是她们争夺并重建属于自己牌桌之后,才应该去考虑的东西。 第29章 阿X掰筷子 “你哪里在矫正!”一根弯了的筷子说,“你简直是要把我掰断了!矫枉过正懂不懂啊!女人生下来就是这样的!还有,谁把我写成一根筷子了?你这就是在物化女人!” 阿X:“把你掰回原来的样子,就算是矫枉过正?” 筷子说:“你说的‘原本的样子’,就是让我换另一个方向、极度地去弯折?那这不就是矫枉过正!” 阿X:“有没有一种可能,那真的是你原本的样子?” 筷子不愿去想:“反正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要是强行往你那个‘原本的样子’的方向掰弯我,我是会断的。我死了,你就有好果子吃。你会被抓。”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说不通的筷子,没有一支能想起自己原本的样子,或者说,更多的是愿意沉浸在目前这样极度弯曲、却已经习惯了的弧度中。 因为她们早已习惯了被驯化的样子。要是从痛苦中脱身而出,还真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要抱怨什么呢。 如果没有亲亲老公和这种“结构性社会”给她们抱怨,该怎么办呢!感觉生活都少了乐趣、少了固定的一环节目。 没有别的办法,阿X只好松手。 筷子气喘吁吁,撑着腰:“这样才对嘛!” 阿X却生起了火,极致的温度将空气扭曲,也将筷子烘烤松软。 筷子惊叫:“你在干什么!住手!你影响了我的生存环境!” 阿X继续点燃篝火,直到它们连绵成一片:“没有别的办法,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办法。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我一定会膈应到你,我就会影响到你。” 第30章 阿X永远斗争 阿X打游戏,看见敌方被自己遛得团团转,感觉对面有点可怜。 于是,她有那么一刻犹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毕竟只是一场游戏对局,没必要那么认真。 她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迟缓了。 结果,对面抓住了她的破绽,直接逆转局势——阿X害对局输了,队友们也被她连累掉分。 阿X在名字和排序上一点都不敏感。什么女男、雌雄,母父,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 这些顺序能改变什么? 文字,能够对现实造成多大影响呢。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于是,继承顺序、排名先后、供给优先级,所有的一切资源都倾斜到鸠占鹊巢的人身上——侽们吃了还拿,拿了还要,一点也不顾忌阿X这群什么都不争不抢的人。 什么?这不是你的,因为你没有争取。 什么?你是为了我牺牲?牺牲得好,牺牲得妙,以后的千万年也都这么牺牲下去吧。 什么?你不干了——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香火吗?天命在我! 阿X愤怒了。 她这才发现不拼尽全力地去生活,许多做了一万遍的事情,在第一万零一遍的时候也会失败。 她发现不去争取,不去发声,哪怕没有对方的声音,这个世界本身自然的噪音也会将你淹没、吞吃——是真正的啃噬。 人本身死了以后就化归尘土,为什么,不可以在活着的时候,尽力发出自己的声音、彰显自己的存在?!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生存,和文明,本就是不同的两面。 先谈生存,再谈文明。 而且谈文明的时候,也一定要谈生存——将原本就拥有的优势,进一步扩大,直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对方的声音。 她很快坚定了自己的理念。毕竟,对方声势浩大的时候,并没有关照她。 她从今以后,只会为了对抗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