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白切黑世子当好人后》 第1章 蓄谋已久 层层珠帘纱幔阻隔了视线,纱帐里,似乎藏着一个还沉浸在睡梦中的女孩。 巧杏小心翼翼地撩开帐幔,看清了自家小姐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殷红朱唇正浅浅呼吸着,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即便是睡着的时候,女孩的模样也美得不可方物,叫人忍不住怜惜。 “小姐,时候不早了,该起身了。”犹豫着,巧杏还是上前轻唤她起身。 听到叫唤声,纱帐里的美人这才嘤咛一声,睁开朦胧乌黑的眼睛,里面雾着一层未清醒的水光。 “巧杏,什么时辰了?” 缓缓起身的美人揉着眼睛,困惑地询问道,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娇憨。支起身子的动作,使得原本披在身上的锦被往下滑了一段,露出白玉般的肩和美丽的锁骨。 可在那白得发亮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上,却满是星星点点般的红痕和吻痕,一看便知少女昨夜经历了怎样猛烈的房事。 见此情形,巧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昨夜她在屋外侍奉,自然是听到了自家小姐和世子暧昧又绵长的声息。 但当亲眼目睹到小姐身上留下的印迹后,她才猛然意识到,昨夜的房事恐怕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激烈。 小姐这样纤细瘦弱的身板,是怎么能受得住世子索求无度的宠幸的? 思此,巧杏忍不住怜惜起了面前这个女孩。 她的小姐,乃是太常少卿阮礼的独女阮南枝。身为朝廷官员之女,阮南枝自当是身份尊贵的贵女,只可惜她的母亲、阮礼的发妻,在生下她时便因难产撒手人寰,阮南枝自襁褓之中便没了母亲。 好在阮礼对亡妻情深义重,更怜这唯一的幼女,自始至终未曾续弦。他又当爹又当妈,将满腔疼爱都倾注在阮南枝身上,把这女儿宠得如珠似宝,纵是少了母爱,阮南枝依旧在满满的父爱里,天真烂漫地长成了娇憨明媚的模样。 阮礼素来清正耿介、不附权贵,早年曾任苏州刺史,阮南枝自幼在苏州长大。十六岁这年,恰逢父亲官职调动,于是,她们便在这一年举家搬到了京城。 正当来到京城后的新生活展现一片欣欣向荣之际时,变故就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一纸状告,阮礼锒铛入狱。彼时的阮南枝,不过是一个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的小姑娘,朝夕之间失去了庇护,面对父亲的被诬陷,她孤立无援,举步维艰。 走投无路之下,最终找上了那个矜贵不凡的男人。 委身于他,只为能保护父亲和阮家的安全…… 见巧杏盯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如同陷入了什么沉思一般,迟迟没有回话,阮南枝不免羞红了脸,害羞地拉起锦被将自己掩盖得严严实实。 巧杏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失礼了,连忙向阮南枝道歉:“抱歉小姐,是奴婢失礼了。这会儿已经午时了,世子今早说他今日还要同人议事就先走了,让奴婢好好照顾您。” “奴婢这就来伺候小姐起身。” 闻言,阮南枝“呀”了一声,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急急忙忙地胡乱套上衣服,小嘴里还不断念叨着: “怎么就午时了……昨夜砚黎哥哥同我说了,有藩属想要投其所好给他送礼,送来了一只珍贵长毛波斯猫。他说若是我喜欢,便给我养好了。” “不过砚黎哥哥今日可要忙到好晚,我等不及,我想要早点去他的府上将那只可爱的小猫接回来呢。” 这……听自家小姐这么说,巧杏的神情却露出了些许迟疑。 如今,被世子接到了他在外置办的宅子,如同金屋藏娇一般。摸不清世子对小姐的态度,巧杏犹有疑虑。 若是世子对小姐只像是豢养一只宠物那样,而小姐就这样随意地前往他的府邸,会不会引得世子生气? 诚然,世子是有点喜欢她们小姐没错,不然也不会帮她打点好阮父的案件,还时不时带来许多珍奇的宝物,譬如方才提到的狸奴,只为哄小姐展颜一笑。 但,这份喜欢,究竟掺杂了多少真心多少假意?作为两人的旁观者,即便是阮南枝的贴身侍女,巧杏仍然琢磨不定。 显然当事人就没有她这么顾虑重重,阮南枝着急忙慌地换好衣服,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想赶紧前去将她心心念念的小狸奴接过来。 不过一想到世子哥哥会回府,阮南枝思虑了一会儿,便还是打算好好打扮一番。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一想到那个俊逸清朗的男人,阮南枝白皙的小脸瞬间染上了绯红。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想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砚黎哥哥的面前。 得了命令的巧杏,细心地替自家小姐画上粉黛,不一会儿,本就是花容玉貌的脸蛋上更平添了几分娇媚动人之感。 一辆低调的马车驶向当今如日中天的都察院御史之府。 本就是靖国公府世子,出身贵胄,加之能力出众、深得皇帝重用,年纪轻轻的江砚黎就执掌监察权,实际权力远超同品阶官员。 早些年皇上更是赐予他一座煊赫华贵的府邸,并赐名为“临渊府”,临渊而不惑,足足可见皇上对其寄予的厚望。由此,江砚黎已从靖国公府搬出,如今独自在临渊府居住。 临渊府的下人看到一辆不怎么引人注目的马车停在了后门,以为是什么不重要的人又来试图攀附他们世子,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天天都能见到。 刚想上去驱赶,恰逢此时刘管家从旁边经过,一眼就瞧见了……从车上下来的巧杏。 他认得,那是阮南枝身边的侍女。 想也不用想,马车上的主子一定就是那个他们世子放在心尖上的女人了。于是刘管家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用眼神示意小厮放尊重些,随后快步走到马车前福下了身子: “可是……阮小姐?” 闻声,一只纤纤玉手从里面伸出,挑起了门帘,一个带着帷帽将自己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登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刘管家……”感受到临渊府的仆从或多或少的都偷偷有朝自己投来目光,阮南枝这时候才思虑起来,担忧自己上江砚黎府上寻他的这一举动是不是太过于不矜持,但她又实在想早点抱走狸奴,只好咬了咬唇问刘管家,“我是不是不该来的?” “您说的哪里话。”刘管家连忙笑着摆摆头,“世子早就吩咐过老奴,阮小姐若是到了临渊府,要好生照顾阮小姐。” “只是世子议事还尚未归,您请先进,老奴这就马上命人去禀报世子。” 随即,刘管家招呼着下人,将一把华贵的轿辇抬来,巧杏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家小姐下了马车,接着上了轿辇。 直至轿辇停到了一处院落,阮南枝这才彻底摘下了她头上戴着的帏帽,一张粉面含春的小脸就这样暴露在光线之下。 “这儿是世子的寝房。”刘管家殷切地引着阮南枝,入屋后替她倒了一壶茶水,笑了笑说,“您坐着歇息会儿,老奴这就替您抱来波斯猫。” 因着江砚黎不喜旁人进入他的寝房,巧杏没有跟随阮南枝进来,而是在偏殿被招待着。刘管家走后,阮南枝站起身来,好奇地在江砚黎的房间里四处看看。 屋子的一边是一张宽大的梨花木大床,悬挂着玄色织金帐幔,另一处尽头则设着一张书桌,靠墙的柜子上陈列着多本名家手札、古玉印章。 虽不明显,但可以感受到,整间屋子透着一种养尊处优的慵懒奢雅之感。 这一路过来,她也有悄悄打量临渊府,雕梁画栋,楼阁玲珑,纵使父亲出事前曾经也是太常少卿,阮府却还是和底蕴丰富的世家贵族无法相提并论。 她和砚黎哥哥,终究还是差距太大。 正当阮南枝想得出神之时,刘管家已经折返而来,将那只波斯猫递给她。 “啊……” 手上骤然出现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它的毛发白净浓密,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探究地看着阮南枝,阮南枝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要被融化了。 “那阮小姐,老奴就先退下了,如有什么吩咐,请尽管吩咐。” 眼见阮南枝迫不及待地抱着小猫开始逗弄它,刘管家适时地退下了,将空间留给她。 实在是太可爱了! 从没有养过小猫的阮南枝只觉得她终于要有一只专属于自己的小猫了,喜从心生,抓着它就疯狂地亲了上去。 被吓了一跳的小猫挣扎着跳了下来,随后身形敏捷地跳上了江砚黎的床榻,阮南枝为了抓回它,不得不脱掉自己的鞋履,也跟着上了床榻。 “咪咪不要跑!” 一把抓住了咪咪,阮南枝笑得眉眼弯弯,再次忍不住亲了上去。 挣扎逃避无果的咪咪,只能喵呜一声,被迫承受着女孩的爱意。 一人一猫就这么在床上打闹着,毕竟咪咪还小,不一会儿,小猫的眼皮就耷拉下来,阮南枝看着那副小模样内心在偷笑,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好让它安稳地睡去。 摸着咪咪的脑袋,不知不觉间,阮南枝也感觉到自己有些困了,都怪昨夜江砚黎折腾了她好久,害得她没有睡够…… 这么想着想着,她躺在江砚黎的床榻上,将小脸埋进被子里,嗅着男人独有好闻的气息,也渐渐沉入梦乡。 …… 再次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咪咪感受到旁边的动静,睁开眼看了阮南枝一眼,随即又马上闭上眼,换了一个姿势睡了过去。 “小懒猫。”少女失笑,悄声起了身。 似乎江砚黎还没有回来,阮南枝随意地在他的寝房内逛着,来到他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书桌上的物件摆放得井井有条,细微之处见真章,可见他本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有条不紊、游刃有余地做好。 智近于妖,优秀出众,这就是阮南枝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他的原因。 本以为,她这一生,能这么偷偷仰慕着明月便以足矣……可不曾想,自己如今竟能陪在他身边,夜夜与他相拥入睡。 虽不能光明正大地与他在一起,却已经知足。 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阮南枝有些恍惚。 视线下移,有个黑色的小箱子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与周遭的物件比起来,这个黑色的箱子,似乎过于格格不入而显得格外神秘。 纵使知道乱翻别人物件是不礼貌的,但关于江砚黎的一切,阮南枝都迫切地想要了解,想要接近。 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更靠进一步。 于是,鬼使神差之下,她打开了这个黑色的木箱。 一瞬间,原本的动作顿住了。 什、什么? 看清了里面的物什,阮南枝惊讶得瞳孔骤然紧缩。她不敢置信地拿起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下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黑色木箱放着着厚厚一沓的密函,而密函上的内容,每一封、每一页、每一行字…… 全都是关于她。 她的喜好、行程,全被工工整整记在纸上。 几次“恰好同路”的偶遇,这些她本以为只是巧合的事情,两人之间的缘分,原来不过是他算准了她的作息时辰,故意布下的局? 怎么会……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被他盯上了? 最让她惊惧怵惕的,是一封有关父亲冤案的书信。 当时孤立无援,走投无路的她,最终去寻求他的帮助和庇护。 可信上的日期,竟比父亲下狱还早了三天,江砚黎已然提前命人打点好了这一切! 所以,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却还是等着她上门求他,好顺理成章地将她置办在自己外宅从而占有她?! 光风霁月?温雅清贵? 触及真相的这一刻,在她心中,江砚黎原本的好人形象霎时破裂了。 盯着信上“待其无依,即可接入别苑”的字样,阮南枝简直不敢相信…… 世子哥哥,她以为的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好人,竟然,对她蓄谋已久?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阮南枝连忙急匆匆地收起这一封封密函。可越着急越容易出错,在她慌张的动作之下,密函反倒全数掉落在地。 而大门已被推开。 进来的男子,显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阮南枝,以及她脚边散落一地的信函。 随即,那张的俊秀出尘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眸光慵懒,堪堪扫过少女莹白玉润的脸儿。 被吓了一大跳的阮南枝猛地收回手,见到来人,讨好似的迎了上去:“砚黎哥哥,你回来了。” 纵使面上装得再乖巧,江砚黎还是敏锐地从女孩的眼神中扑捉到了一丝害怕的情绪。 怕他? 男人的眸色一暗。 “都看到了?” “我……”长睫低敛,试图掩去美目中的小心思,少女朱唇红润,两片饱满的唇瓣微张,似欲拒还迎诱人品尝的樱桃一般。 心里头那股冲动愈发强烈,江砚黎淡淡一笑,缓慢低头,惩罚一般俯身吻了阮南枝的小嘴。 衣衫尽数剥落,森白的牙齿咬住了那霜肌纤长的脖颈,受不住的女孩忍不住声声哀饶,但显然并没有什么用,最终,只能软软倒在男人的怀里…… 开新文啦!跪求宝宝们点点小星星,你们的收藏评论是我的动力~[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蓄谋已久 第2章 初见 一年前。 妆奁旁的衣架堆得满满当当,阮南枝爱极了这件水绿绫裙上绣着的缠枝莲,却又同样不舍那件缀着精致珍珠扣的石榴红罗裙。 目光触及另一件银丝纹月白纱裙,更纠结了。 件件精致,她在寝房里挑选了足足半个时辰仍举棋不定。 阮南枝哀嚎一声,趴在桌子上,瘪着小嘴将自己的头埋在臂弯里。 “真的不知道要选哪件了……巧杏,你说,我到底要穿哪件衣裙赴嘉柔郡主的宴会比较好?” 前段时间,阮家因着父亲官职调动的缘故,举家从苏州迁到了京城。 初来乍到,阮南枝在这里并没有熟识的闺中密友,也不甚了解京中贵女平日里是怎么相处来往的。 此次嘉柔郡主所设的衔青宴,阮家也收到了帖子。这是阮南枝第一次与其他贵女来往的机会,因此,她想要给其他人留下个好印象,至少,不能过于失礼。 否则就是给父亲丢了面子。 巧杏自然也能明白阮南枝的思虑之处,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 “小姐,那件苏绣罗裙怎么样?” “苏绣罗裙?”经巧杏这么一提醒,阮南枝才猛地想起来,那时自己从苏州离开,恋恋不舍地带上了好几件当下时兴的裙子,其中有一件粉色的罗裙最得她的喜欢。 苏绣之法制成柔粉罗裙,裙身以晕针绣出成片桃花,虽说京城里绣工精奇的绣娘数不胜数,但绝没有人能制成苏绣这般,丝线渐变得如此自然,栩栩如生。 是了,其他裙子虽然也十分好看,但在京中贵女眼中却称不上什么稀奇的,唯有那条粉色罗裙,京中少见,才显得独出心裁。 于是阮南枝当即就拍板决定,穿这身苏绣罗裙出席嘉柔郡主的宴会。 * 和靖王是当今圣上的异母弟,而柔嘉郡主是和靖王之嫡女,身为皇亲,自是身份尊崇,受人景仰。 今日衔青宴来宾云集,院子里众多少女嬉笑打闹着,或弹琴拂弦,谈论诗词歌赋,好不快活。 直到柔嘉郡主云舒瑶被一群人簇拥而出。 鬓边斜簪赤玉步摇,与一身红色的衣裙相得益彰,顾盼间眼波流转,举手投足间尽是张扬意气。 众人纷纷夸赞郡主绝代风华,美得不可方物。面对众人的甜言吹捧,云舒瑶十分受用,脸上也渐渐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当阮南枝出现时,她同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虽然她的首饰服装并非最华贵耀眼的,但其精细的工艺技法,别致时尚。穿上这件裙子,尽显娇俏清新,宛若春日枝头盛放的烂漫花簇,引得许多姑娘纷纷上前询问,想要争相效仿。 得知是来自苏州的苏绣罗裙后,贵女们暗自记下,回去也要派人购买这样的衣裳。 这样热闹的场面自然引起了嘉柔郡主的注意,原本还在享受着旁人吹捧的云舒瑶,状似无意地朝阮南枝的方向看去,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后迅速收起,面带微笑地走了过来。 看见嘉柔郡主注意到了自己,阮南枝感到十分开心,她知道嘉柔郡主身份高贵,是全京城贵女围绕着的中心人物,若能与之交好,则再好不过了。 正这么想着,嘉柔郡主已朝她迎面走来,阮南枝弯了弯唇角,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随后俯身行礼。 “郡主好。” 可意想之中嘉柔郡主与自己柔声交谈地场景并未出现,她理都没理阮南枝,更别提回应,目不斜视地经过了满心期待的女孩,笑着对她后面的一个贵女说道: “你今儿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被点名到的贵女受宠若惊,连连摇头,说郡主才是最好看的。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无论是论款式还是论做工,后面这位贵女不过是京中最常见的衣裙,怎能比得过阮南枝的苏绣罗裙? 嘉柔郡主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给阮南枝下脸子罢了。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个是四品无实权官吏的女儿,要奉承谁?已然是很明显的答案。 于是不少人撇下阮南枝,转头继续和嘉柔郡主攀谈去了。甚至有些更过分的人,当着阮南枝的面,嗤笑她痴心妄想,妄想强行挤入她们的圈子。 阮南枝面子薄,何曾受过这种明晃晃的敌意,一张美貌倾城的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失去了颜色。 “好啦好啦。”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娇柔的女声打破了僵局。 明微言笑晏晏地走进,滴水不漏地打着圆场:“依我看,今日各位姑娘都独有自己的风采与韵味,就像这满院的花朵,百花齐放,各展风华。” 闻言,云舒瑶的目光落到了明微身上。面前之人是永宁伯府嫡女,在京中属上层贵女,平日里左右逢源,处事圆滑,人缘极好。 她不仅惹不起,若是两人真对上了,她还得给明微几分面子。 没想到明微竟然会替那个抢了她风头的女人解围,云舒瑶纵使再怎么不情愿,最终也只能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谢谢这位姐姐……”知道是这位贵女替自己解了围,阮南枝连忙福身感谢。 “不必多谢。”见随手帮解围的小姑娘这么懂礼貌,明微不由得弯起了朱唇。 与所有人关系都算融洽,就是因为平时做足了功课,明微熟知京中所有人,就连前段时间才来到京城的阮南枝也不例外。 “妹妹可是阮礼大人的女儿?” “是。”阮南枝有些惊讶,面前这个和善的姐姐居然知道她是谁。 明微非常自来熟地牵起了她的手,一抹温润的笑浮出玉容:“我是永宁伯府的明微,今日我们就算交个朋友啦,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帮忙的,尽管和我说就好。” 一双杏眸登时睁得大大的,阮南枝诧异地看着她,心道,原来她就是明微? 阮南枝有听说在京城贵女圈上层的明微娉婷秀雅,风评极好,也是尊贵不凡的大人物……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和善,还这么的好相处。 虽遭受了冷待,但此行能与明微成为好友,也算是因祸得福。这可是她来京城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呀,阮南枝感动得差点哭了。 两个小姑娘又热络地聊了一会别的,一边聊着一边走着,王府太大了,不知不觉间,她们走到了一处没有人的回廊。 感到有些累了,明微拉着阮南枝坐了下来。 她看人一向极准,本来只是见阮南枝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被嘉柔郡主为难,于心不忍,才顺手解围。 经过这一路的交谈,明微能感受出来,面前这个女孩过于天真单纯,担心她因为今天的事情而难受多虑,于是想了想措辞,出声劝慰道: “南枝,今日之事,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嘉柔郡主性子是蛮横跋扈了些,最喜欢别人顺着她、捧着她,想来是今儿你所穿的苏绣罗裙抢了她的风头,因此对你结怨在心,故意给你一个下马威呢。” 而阮南枝没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远处的桃树发呆,直至明微伸手戳了戳她嫩滑的脸蛋,她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嗯?” 见她这幅模样呆呆的太可爱了,明微忍不住捂嘴偷笑,美眸嗔怒:“阮南枝,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对不起啦明微姐姐。”阮南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指向不远处的一支桃花,绽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我只是在想,这儿的桃花开得可真漂亮。” 没想到她一转眼就将难堪之事抛到了脑后,反倒在关注什么桃花,明微不敢置信地抓住面前之人的肩膀晃了晃。 看来,阮南枝根本没受刚才嘉柔郡主的影响。 怎么会有如此心思单纯的女孩? 站在不远处暗自注视着这一切的江砚黎,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字不落。 并非有意偷听,原只是路过,不过看到了他表姐的身影,明微似乎正在和一个面生的少女说着什么,江砚黎便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多看了两眼。 在听到阮南枝方才遭遇了嘉柔郡主的冷眼相待,但转头就忘却了后,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男人,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讶异的神情。 他的想法与明微不谋而合。 怎么会有如此天真单纯的女孩?虚与委蛇如过眼云烟,不足挂齿,她满心满眼的,只是那开得正灿的桃花而已…… 接着又闻明微称呼起她身旁那个天真少女的姓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阮南枝? 阮姓贵女,京城仅有那位刚从苏州调动回来的阮家。江砚黎先前领钦差巡盐御史职,主抓全国盐税征管,而阮礼在任苏州刺史的时候曾严查当地权贵勾结盐商偷税,因此他倒是与阮礼有过一面之缘。 不过对于阮礼的女儿,他不了解……只听闻阮礼将她捧在掌心上,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若非被父亲保护得如此之好,又怎能养得如此天真烂漫,仿佛她的世界从未有过挫折,不知悲伤,不知怨恨。 少女娇艳欲滴的面庞上,一双黝黑的眼眸微微下垂着,看起来又纯真又无辜,娇憨可爱的桃颊浮上了淡淡的粉红色,如同朝霞映雪般妩媚动人。 随着她的微微仰头,修长的颈部线条瞬间展露,雪颈皓白,肌肤细腻,衬得女孩肩线清削,面容愈发绝美妩媚。 不知怎么的,江砚黎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心脏也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素颈修长似鹤,脖颈转动间露出的纤细肌理,竟莫名勾起人隐秘的掌控欲,想掐住那抹纤细,吻上去,看她眼尾泛红的模样。 如受蛊惑一般,他忍不住在想,若是舌头掠过那搏动的血脉,便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颤栗。 盯着盯着,男人玩味一般勾起了唇角,眸子里的情绪晦明不辨。 这样拥有极致纯粹的女孩,要么让人滋生出一种病态的渴望,亲手打破这份纯真,看她被摧毁后破碎的模样;要么会想要守护这份不染尘埃的美好,将她护在身后,使其避免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得上是前者还是后者。 恭喜恋颈癖男主发掘自己的xp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初见 第3章 入梦 两个女孩并不知道后面有人已注视着她们许久,估摸着快要到了戏班子来唱戏的时间,阮南枝还未听过京城里的好戏,实在想听,于是明微又带着她匆匆离开了这儿。 戏台上的锣鼓声阵阵,引人入胜,王府请来的不愧是著名戏班子,在台上上演了好一出辗转反侧、哀转久绝的爱情故事。 既是论及情爱,戏罢,周遭之人难免谈论上几句有关自己意中之人的话语。 “听闻靖国公府世子前些时日在赈灾义捐中捐出全数月俸,心系百姓的胸襟,远胜寻常纨绔子弟,如此高风亮节之人,就如同戏本里的男主角一般,令人折服。” “是啊,况且世子他俊逸无双,才学兼备,能文能武,从未见过如此完美之人……真不敢想象,他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听到后边有两人在悄声交谈,阮南枝不由得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靖国公府的世子……她初来京城,还并未认识什么公子,对于两位贵女对靖国公世子不留余力的夸赞,感到十分好奇。 这世间当真能有男子如此完美? 而一旁同样听到了对话的明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在心中默默吐槽。 她这个表弟实在太能装了,人前装得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引得京城贵女个个对他暗自倾心。 但明微知道,背后的江砚黎绝不如他表面上看着那样和善,这人心思深沉,腹黑得不得了。 虽是略微年长于他,可这人一向没对她这个表姐有多恭敬。明微自诩聪明伶俐,人缘极好又有着玲珑心思,一般从未有人能轻易斗得过她。 唯独遇上江砚黎,她能绕道走就绕道走,坚决避免惹上他! 还记得情窦初开那年,明微渐渐对太子产生了朦胧的好感,而太子又与江砚黎是挚友,于是总托他打听太子的喜好。 某次江砚黎从东宫回来,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太子殿下说,他最喜欢安静温婉、不爱说话的姑娘,你有些过于聒噪了。” 信以为真的明微,此后每次见到太子都刻意装沉默,哪怕太子主动搭话,也只是故作婉约地点头应答。 太子觉得奇怪,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为何突然沉默寡言,还以为明微厌烦了自己,便闷闷地向她挑开话题:“微微为何不爱和我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太沉闷了?”当时明微愣在原地,才反应过来被表弟骗了。 她气冲冲地找江砚黎对峙,谁知江砚黎懒懒地笑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 “谁让上次你和我父亲告状,说我没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呢。” 闻言,明微有些心虚,毕竟江砚黎这样聪明绝顶的天之骄子,有些简单的课业不用写已经是他和夫子心照不宣的事情了,而明微羡慕他不用誊抄这么多作业,于是故意使坏在靖国公面前参他一本。 没想到后来招致了这样的报复……那时的她就知道了,江砚黎绝对是一只披着温和外皮的心机少年! 更是在后来得到了证实,江砚黎的仕途之路走得格外顺畅,时常借力打力,借政敌之手清除异己,更是能精准拿捏人心,就连圣上这样高深莫测的人物,也对他充满信任。 这样心思叵测的男人,以后要是谁嫁给江砚黎,那才是真的惨呢,绝对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明微心中默叹一声,暗暗为这个未来的弟媳哀悼。 宴会告落,阮南枝和明微依依不舍地告别后,上了回府的马车。 “乖女儿,今日玩得可开心?” 甫一回府,这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便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爹爹,女儿今日交到了一个好朋友!”少女姣丽的面容上浮上了甜甜的微笑,阮南枝第一时间便想要同父亲分享今日的快乐,“枝枝和明微姐姐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呢。” 除此之外,她已经选择性遗忘了今日被嘉柔郡主刁难一事。 “永宁伯府的大小姐?”自是了解明微的名号,阮礼轻轻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为她交到了朋友而感到些许欣慰。 因为官职调动的缘故不得不被迫让从小在苏州长大的女儿和自己一起回京,阮礼的心里是非常对不起阮南枝的。 刚到京城之时,阮南枝连吃食都不习惯,他十分担心女儿不能适应京城的生活。 在他心中,女儿是最重要的。可惜,皇命难违。 好在如今看起来,阮南枝已经逐渐适应了京城的生活,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朋友。 “嗯。”阮南枝不知道父亲为自己操碎了心,她只是觉得,父亲一直陪着她,巧杏也在她身边,如今自己又有了明微这个新朋友,她相信,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怀揣着老父亲忧思的阮礼掩唇轻咳一声,迟疑着开口:“那枝枝……可有相中哪家公子吗?” 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快,一转眼,阮南枝也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纵使身为父亲的阮礼再如何不舍,也是时候该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听到爹爹这么问的小姑娘瞬间羞红了脸,桃腮浮起绯红,阮南枝跺了跺脚,佯装恼怒地轻哼了一声:“爹爹胡说什么呢!” 才没有什么相中的公子呢,今天她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在场的男子身上。 哦对了……除了听到有人提及什么靖国公世子,她好奇了一下下以外,其他男子压根一个也没听说过。 “爹爹莫不是嫌弃枝枝了,想找个由头把枝枝随意打发了去?” 阮南枝鼓起圆鼓鼓的腮帮子,话语中也露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宠女儿如命的阮礼自然是受不了阮南枝这副可怜模样,他连连道歉,哄着误会了的小女儿道:“枝枝误会爹爹了,爹爹只是想着,如今你已长大,若是有喜欢的人,可以尽管和爹爹说,爹爹可以替你去说亲,好让你得偿所愿……” “若是没有就罢了,爹爹乐意养枝枝一辈子。” 言尽于此,原本皱巴巴的小脸这才“扑哧”一笑,转阴为晴。 * 坐在棋盘前,江砚黎手执一枚棋子,心思却已经飘忽至不知何处,迟迟未落子。 见状,对面之人微微咳嗽了一声,提醒他该下棋了,这才回过神来。 这次对局不用多想便可知道结果,好歹与江砚黎对弈之人也是同样人中龙凤的当朝太子,两人不分伯仲,平日全神贯注尚且打得难舍难分,胜负难决。稍一走神,就会轻而易举地看穿破绽,从而节节退败。 “怎么?昨夜没休息好?”少见江砚黎有如此不在状态的时候,云景澈挑了挑眉,出言打趣道。 “……是。” 面色不怎么好的男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 何止昨夜。 一连好几天,江砚黎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从那日衔青宴之后,那个纯真懵懂的少女,便夜夜不讲理地闯入了他的梦里。 甚至…… 曲线优美的粉颈巍巍扬起,香肌雪肤上沾染了大团的黏腻,靡艳的吻痕吮满了她的脖颈。 娇软袅娜的美人,春华生艳的双颊因着羞意而变得满是红霞,雪腰颤颤,不断哭吟娇泣着。 这样不可描述的梦境别样刺激着睡梦中的男人的内心,难耐、焦灼,却又舒畅欢愉。 而当醒过来之后,亵裤自然是一片糟糕。 这样的经历,哪怕是最年少气盛的时候也是没有的。 全都是托那个女孩的福。 可怪她,又没有道理,毕竟……阮南枝初来京城,恐怕连他是谁也不认得,一切不都是自己单方面莫名起了不好的心思? 思此,江砚黎的视线一顿,一抹无语在他的眼中转瞬即逝。 无语?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江砚黎,云景澈不禁感慨,这世上竟还有什么东西能挑起江砚黎别样的情绪,打破他一直以来游刃有余的平静。 正当云景澈还想继续打探之时,江砚黎已经恢复了常态,率先开口:“殿下,阮礼之事,是否还需要多加思忖?” 话头被拉回了正事,云景澈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思虑再三过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父皇已做好决定。当朝正值肃清旧党余孽之时,需要一个干净、清高的棋子作为诱饵,引出真正的大鱼。再也没有比阮家更合适的了。” 才思敏捷、足智多谋的男人怎会不懂这个道理,只是…… “但若以阮礼为诱饵,明面上少不得行抄家之举。阮礼仅有一女,虽可保其家人性命无虞,却难免落得家破之局,短时间内也不能为其平反。” 江砚黎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思虑。 “你说的没错。可要成大事,必定会有人作为牺牲品……”云景澈沉默一瞬,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阮礼兼具治理才能与清正口碑,无涉党争。想来,他若是知晓这是父皇的无奈之举,也会愿意尽自己作为臣子的一份力吧。” “不过,你什么时候成了这等思前顾后之人了?” 尊贵的太子殿下朝江砚黎投去打量的目光,微微勾唇,轻笑了一声。 他同他都是某种意义上为达目的不在乎手段的人,做事从来都是果决干脆,雷厉风行。 今日的江砚黎,是在奇怪。 而面对他的探究,江砚黎面不改色,只淡淡笑着道:“殿下多虑了。既然皇上意已决,臣自会支持陛下的决定。” 男主完全就是个变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