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缢沟》 第1章 裂痕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盛夏。 凡一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旁不断有男人的喝彩声。 “漂亮！” 凡山锋欢呼一声，大步走到凡一面前。 “大儿子！”他一把抱起凡一，放在怀里颠了颠。“等会妈妈就来接你了，是不是太无聊啦？” 六岁的凡一点点头，沉默地窝在凡山锋的怀里。 父子俩就这样坐在篮球场等着池念。 还没过一会儿，凡山锋有些不耐烦了，“啧”了一声，“老赵！过来替我看着孩子！我要去…” 话还没说完，凡一和凡山锋就看到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向篮球架上的玻璃，老化的玻璃顿时四分五裂，刚才那个被叫的老赵就站在篮球架下面，碎落的玻璃全掉在老赵身上，当场毙命。 …… 凡一在噩梦中惊醒，每次心情低落的时候睡着准会梦到之前的事，正在他自我调节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儿子！今天开学第一天，爸送你和你姐去学校吧！” “凡一，你怎么不开门？还在睡懒觉吗？” 凡一叹了口气，他素来不喜欢和凡山锋发生争执，更觉得没有必要。 穿好拖鞋后他打开门，四目相对，正要发作的凡山锋见状硬压了下去。 凡山锋战术性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时间紧，你赶紧再收拾一下，等会我送完你们还要去队里开会。” 凡一点点头，算是回应。 收拾完东西下了楼，凡山锋，王曼，凡韵他们已经坐在一起吃早餐了。 见到凡一来，王曼轻笑了一声，带有歉意地说道：“小一，你一直不来我们就先吃了，韵韵也一直喊饿。” 凡山锋插嘴道：“早饭而已，凉了怕什么！我儿子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吃得了别的苦？！” 王曼听着凡山锋偏向意义明显的话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回道：“老凡，你这话就不对了？难不成你是说韵韵不吃苦吗？” 凡韵也停下筷子，有些委屈地盯着凡山锋。 只有刚刚坐下的凡一，沉默地吃着已经凉透的煎蛋。 凡山锋看着娘俩非要个说法的模样不耐烦地开口说道：“行了行了，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爸…” “韵韵。” 王曼打断了凡韵的话，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就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到凡山锋出门开车结束。 车上，凡一坐在后座，而凡韵则坐在副驾上叽叽喳喳地和凡山锋说个不停。 凡山锋敷衍着凡韵，眼神一直飘向后排的凡一，好不容易等到凡韵不说话了，也快到学校了。 凡山锋叹了口气，对凡一说道：“儿子，去学校缺什么和你姐说，钱不够和我说，没事别老找你外公，他挺忙的。” 随后他又扭过头叮嘱凡韵：“闺女，你在学校照顾好弟弟知道吗？爸爸战友的儿子也转到你们大学了，是校篮球队的，叫孙振宇，等会他接凡一去宿舍，你也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听着凡山锋说的话，凡一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凡韵也保证着一定完成任务。 下车后，两人看着凡山锋逐渐远去的车，凡韵终于卸下了伪装。 她盯着凡一，不屑地切了一声：“凡一，在学校你别说你认识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要是敢和爸爸告状，你试试。” 面对凡韵的威胁，凡一冷笑一声：“我没事去找小三的女儿做什么？” 凡韵上前一步，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摆这副死样子给谁看？这个家早就没你和你妈的位置了！” 凡一回怼道：“至少我妈名正言顺。” 凡韵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你——！” 凡韵刚想说什么，就被一道男声打断了。 “凡一弟弟！凡韵妹妹！” 来人正是凡山锋说的孙振宇。 他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将近两米的身高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像是和事佬，停止了正在燃烧的战火。 孙振宇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挠了挠头，对凡一说道：“凡一弟弟，凡伯父特意叮嘱我要我照顾好你，那会说你们到了，我在宿舍楼下等了挺久你还不来，我就跑过来了。” 孙振宇又看向凡韵：“凡韵妹妹，刚开学第一天就不要和弟弟吵架了，都是一家人啦。” “你就是孙振宇？” 凡韵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还不错的男人，忽然换了个语气。 “振宇哥，那我弟弟就拜托你了，我等下还要去广播站报道。” “我听我爸说过你，你是新闻系的，对吧？”孙振宇并没有察觉到凡韵刚才的眼神，还笑嘻嘻地和凡韵搭话。 两人就这样聊得忘乎所以，凡一觉得无趣，转身就走。 孙振宇并没有注意到凡一走了，而凡韵则是冲着凡一露出挑衅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吧，你什么都争不过我。” 不过…凡一并没有看到。 十五分钟后，孙振宇下意识扭头，身旁空无一人。 他脸上的笑容一僵，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欸？凡一呢？” 凡韵顺着孙振宇的目光随便看了几眼，立马变换了神情，低着头解释：“对不起，振宇哥，肯定是刚才咱们两个聊的没有注意到凡一，他脾气不太好，等不了那么久，就先走了。” 孙振宇还在看四周，回道：“没事，不怪你，咱们两个聊天我也没注意到他，你快去广播站吧，我去男寝找他。” “等下！” “怎么了？” 凡韵喊住孙振宇，“振宇哥，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弟弟有什么事你也方便和我说。” “行。” 孙振宇干脆利落地答应，从斜挎包里拿出手机，迅速加上凡韵的微信，往宿舍楼走去。 留在原地的凡韵看着手机上新添加的联系人，指尖在那三个字上轻轻划过，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潇洒离去。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裂痕 第2章 窒息 走到篮球场旁边，凡一的脚步骤然钉在原地。 那熟悉的拍球声“砰、砰、砰”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胃里开始翻搅，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视野里的篮球场开始扭曲，仿佛能闻到记忆中那铁锈般的血腥味……他几乎痛得无法呼吸。 “凡一！” 孙振宇的声音把凡一拉回了现实，他快步走到凡一身边，手搭在凡一肩上。 “没事吧？” 感受到陌生人靠近自己，凡一往后退了一步，他冷漠地盯着孙振宇，没有说话。 孙振宇愣了一瞬，悬在空中的手放了下来，尬笑道：“现在正是队员训练，篮球场比较吵闹，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被砸到。” 他刻意避开凡一刚才的状态，聊起了新的内容，可凡一并没有买账。 凡一深吸一口气，像是克服了恐惧，对孙振宇回道：“我没事，我听父亲说你也是篮球队的，你去训练吧，不用管我。”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孙振宇察觉到这点，语气变得柔和起来：“我是队长，这些训练还是我给他们布置的…” “不用。” 凡一拧着眉，回绝道：“我先走了。” 他转身，下定决心穿过篮球场，回到了男寝。 当踏进自己未来的寝室时，他突然不受控制地干呕，把正在收拾床铺的两人都惊到了。 靠着门的男生走过来，关切地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另外一位默不作声的男生也扶了扶无框眼镜，带有审视意味地盯着凡一。 “李望，他可能有点不舒服，你先去给他搬个凳子。” 说话的人正是远处的男生，名叫蔡琛，而李望就是在关心凡一的那个男生。 “好。” 李望搬来椅子，扶着凡一坐了下来。 凡一无视两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他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李望有些担忧的问蔡琛：“蔡同学，这个同学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打 120？” “先观察一下吧。” 蔡琛坐回板凳上，脑海中搜索出了这个奇怪同学的名字。 凡一，这个名字他见过，也查过这个人，因为他仅差一分就和凡一并列高考省排名第二了。 他知道他们会见面，但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过了一会，凡一缓过来了，他咳嗽了两声，干呕后的眼睛流下几滴生理性的眼泪，砸到了地板上。 李望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递过去几张纸。 他没有再问凡一到底怎么了，可能是觉得再问就不礼貌了，也可能是他察觉到凡一是因为害怕才这样的，尽管他不知道凡一在害怕什么。 “谢谢。” 凡一接过纸巾，礼貌道谢。 一直观察着凡一的蔡琛也站起身来，有些明知故问地问道：“我看你这样不像普通的生病，反而像…” 他故意停顿一瞬，瞥了一眼凡一，凡一抬起猩红的眼睛疑惑地和对方对视，李望也转身等着蔡琛的后文。 蔡琛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了然的弧度，继续说道：“可能是我猜错了，不重要，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听到蔡琛故意转移话题，凡一的眼神从疑惑变为冰冷。 这是一场聪明人的较量，凡一很显然已经知道蔡琛知道了他的弱点，只是他不理解为什么蔡琛不点破他，难道作为日后威胁？不对，他和自己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威胁自己，那是什么… 凡一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把剩余的纸巾递给了李望，开始挑选自己的床铺。 第3章 尘起 凡一选择了靠窗的床位，蔡琛住在他的对面。 凡一清楚蔡琛绝对目的不单纯，但自己也实在不喜欢挨着门，再说了，等军训结束后就可以挂窗帘了，谁也不会窥探到他的**。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开始收拾东西。 蔡琛和李望早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三个人谁也没有再打扰谁。 过了一会，凡一准备收拾床上，却被灰尘呛了鼻子。 “咳咳…” “你没事吧？” 李望停下手中的游戏，走到凡一面前，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身体这么弱啊。” 说完，还看了一眼正在电脑前不知道忙活什么的蔡琛。 凡一挥了挥手，回道：“我没事，谢谢你。” 他从床上下来，拿起纸擦了擦鼻子，抬眼对上李望有些担忧的眼神，象征性笑了笑：“真的没事啦，上面灰尘有些大。” 说罢，李望才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身体不好呢，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凡一摇摇头：“我就是对环境有些敏感，没事的，对了，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看着李望，只记得那个奇怪的人喊过对方的名字，当时自己太难受了，也没有记住。 “我叫李望！来自 n市！你对铺叫蔡琛！他是 s省理科高考第三名！老厉害了！” s省第三名…凡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是吗…第三名。” 他装作不清楚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不小：“那很厉害了。我叫凡一，以后请多多关照。” 正在看文献的蔡琛闻言，抬手扶了下眼镜。 有趣，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趣。 蔡琛的目光并未从文献上移开，只是轻笑一声，随口接道：“比起我，咱们宿舍的凡一才更厉害，省排名第二，实力不容小觑。” 被拆穿的凡一也不恼火，打趣道：“就差一分而已，不还是选到一个学校了。” 只有李望不淡定了，他先是看看有些弱不禁风的凡一，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蔡琛，“靠”了一声。 李望苦着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合着你们都比我厉害！我要玩游戏了！不和你们这些学霸说话了！” “能考到这个学校的人都是学习好的人，更何况你比我们两个都会玩游戏啊。” 凡一安慰道。 “好吧好吧！”李望抓了抓头发，有些自嘲地说道：“我也就打游戏厉害了，凡一，你赶紧收拾东西吧，下午有开学典礼，晚上要去班里开班会，可能就没时间收拾了。” “好。” 凡一扫了一眼还在看文献的蔡琛，又粗略地看了一眼他一丝不苟的床铺。 他现在心里已经知道大概了，难怪蔡琛会注意到自己，原来不是现在才注意到的，而是早就听说过自己，甚至有可能调查过自己。 不过，他并不介意，毕竟…他把所有人都当做潜在的敌人。 一个小时后，走廊外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凡一也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听着外面喧闹的动静，他习惯性地戴上头戴式耳机，开启降噪模式。 对他而言，一切声音都很吵。 以至于后来孙振宇站在门口找他都不知道。 “凡一！有人找你！” 还是李望大声喊了一声，凡一才从音乐中走出来。 他望向门口，微微蹙眉看着训练结束后的孙振宇，开口吐出两个字：“有事？” 第4章 奇怪小孩 孙振宇站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光。 “伯父说让我带你去转一转校园。” 凡一本来不想去，但看到孙振宇有些兴奋的眼神，还是下了床。 穿上鞋，他拿起保温杯，问道：“去哪里？” 孙振宇自然的给凡一让了道，回道：“就转一转，学校挺大的，带你看看，你室友去吗？” “我就不去啦学长！” 李望正在打游戏，干脆的拒绝了孙振宇。 蔡琛带着耳机，并没有听他们的对话。 可凡一还是注意到了他轻微晃动的腿，这表示他其实都听到了。 “走吧。” 他移回目光，往宿舍外面走去。 走出门，外面的微风吹起凡一的衣角，显得他体态单薄。 孙振宇看到这一幕，一边走着一边嘱咐道：“虽然现在才九月份，但郓城靠着海，h市在郓城后面，有山隔着，温差大，平时多穿点，尤其是晚上。” 孙振宇继续说道：“当然了，像我这种运动员，就算冬天来了也不怕冷，照样穿着 t恤打篮球。” “知道了。” 凡一并没有多说什么，孙振宇也不恼，两人就在校园里闲逛，每走到一栋楼前他都会停下来向凡一介绍是什么楼，里面配备了哪些设施。 他讲得兴致勃勃，凡一也时不时会回应一声。 孙振宇特意避开了篮球场，他虽然有点神经大条，但他还记得凡一那时痛苦的模样。 只不过，他完全不理解凡一为什么会害怕自己最热爱的地方。 “队长！” 不远处，有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人跑了过来。 是篮球队副队长胡文玗，也是孙振宇的好朋友。 “那是我朋友，也是篮球队的队长，只不过他是副的，我是正的。” 孙振宇侧过头，和凡一解释来人是谁。 “嗯。” 凡一给了句回应。 不到二十秒，胡文玗就跑了过来。 他瞅了一眼站在孙振宇身边的凡一，说道：“这就是你今天和我说的奇怪小孩？我看着不是挺正常的吗…唔…” 孙振宇脸色骤变，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胡文圩拽开，手死死捂住他的嘴，低声吼道：“你他妈胡说什么！” 他急忙向凡一解释道：“凡一！我没有说，是他误解了。” 又一阵风吹过，凡一想到了那个让自己陷入绝望的篮球场。 他现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弯刀似的眼神扎向孙振宇，眼里是罕见的愤怒。 凡一并没有回孙振宇的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凡一！凡一！” 孙振宇推开胡文玗，大步追了上来，刚想要再解释，却被凡一制止了。 “滚！” 一个字，让孙振宇彻底蔫了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 凡一好像被气笑了，他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孙振宇，一字一句说道：“敢说不敢认，算什么男人？” 孙振宇停下脚步，凡一眼尾的红晕，心中一阵后悔，可他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这件事，真的是他做错了。 但他当时只是和胡文玗说对方有些奇怪而已。 胡文玗也匆匆赶到，他拽着孙振宇，说道：“你干什么对一个男人那么上心！有病吧！彩排要迟到了，赶紧走！” 见胡文玗没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孙振宇一时心急，拍掉了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拉着他挡住了凡一。 “胡文玗，向他道歉。” 孙振宇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入了凡一的耳朵。 凡一双手抱着胸，冷哼一声：“自己先说的，自己不道歉，让别人向我道歉？不好意思，你们的道歉我都不接受。” 凡一不再理会他们二人，转身离去。 “凡一！” 见孙振宇还想追，胡文玗伸手拽住了他，有些生气地说道：“孙振宇！你他妈干啥让我向他道歉！我看他就不是个正常人！别管他了，咱们彩排要迟到了！负责人催了好几次了！” 孙振宇脾气也上来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做错事不道歉，而且还是自己有错在先，他紧皱着眉头说道：“明明就是咱们两个做错了！” 可胡文玗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吼道：“行！你说是咱们两个的错就是咱们两个的！别他妈墨迹了！先去彩排！” 说完，便拽着孙振宇往宴会厅走去。 孙振宇挣脱不开，无奈地跟着胡文玗走了。 他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凡一越来越远的，单薄的背影。 孙振宇捏紧拳头，恨不得回到过去掐死那个随口评价的自己。 第5章 假山 凡一没有回宿舍，他去了学校的假山，是他和孙振宇逛校园时无意发现的。 孙振宇告诉他那里因为地方偏很少有人，山上还有个亭子，如果自己心情不好就可以来这里。 他一口气爬到山顶，在上面可以看见整个学校。 还有令他恐惧的篮球场。 凡一用手扫了扫石凳，坐在上面，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 滚烫的热水顺着他的喉咙流下，可他并不觉得烧。 心痛早已麻木了身体上的痛，他只想拼命的找回自我。 刚才孙振宇他们的话太伤人了，凡一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没想过会被别人当众指责。 一时间，他的情绪全部涌现出来。 凡一的眼前不再是山上的风景，而是那天下午…… 那是池念去世两个月后，凡一刚从学校回来。 他还没打开门，就听到了两个不属于这个家的声音。 是她们！ 凡一冲进房间，看到一对陌生又熟悉的母女。 “谁让你们进我妈房间的！出去！” 凡一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间接“杀害”自己母亲的两人。 “我再说一遍！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们！” 站在前面的妇女向前一步，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小一是吧？我是王曼阿姨，这是你姐姐凡韵，你冷静点，是你爸让我们住…” “住口！” 凡一带着哭腔喊出这两个字，调整状态后继续吼道：“滚出去！” 王曼护着有些害怕的凡韵，说道：“小一，别这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凡一漏出讥诮的神情，因为愤怒，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他不再看向母女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思绪回笼，凡一回到了山上。 时间已经来到了 12点，他决定先去吃饭。 食堂里油腻的气味钻进鼻腔，让凡一的胃部开始一阵阵地抽搐。 他盯着那些色泽鲜艳的菜肴，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努力压制着那阵反胃感。 凡一清楚自己的身体，如果不吃东西他会胃疼，严重了甚至会晕倒。 但他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或者说，不想让任何人关注他。 凡一强迫自己去买了一份鸡腿饭，找了一个最安静的角落慢吞吞地吃起来。 “凡一？” 听到有人叫自己，凡一抬头看去。 是李望，身后还跟着蔡琛。 两人一个买了麻辣烫，一个则是买了和凡一同样的饭。 李望挥了挥手，带着蔡琛走了过来。 “我那会还和蔡琛说你怎么还不回来。” 他很自来熟地坐在凡一身边，打开香气四溢的麻辣烫，而蔡琛则是犹豫了一下，坐在李望对面。 三个人开始自顾自的吃饭。 凡一闻着麻辣烫的味道，强忍要吐的感觉，他啃着鸡腿，眼神麻木。 期间，蔡琛的目光偶尔会停留在凡一身上，像是在研究什么。 凡一并没有理会蔡琛的异常，他只想快速吃完饭，然后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可意外总是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来临。 三人正吃着饭，身边忽然站了一个人。 他们同时仰头，也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是孙振宇。 他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似乎是一路跑来的，目光在触及凡一背影的瞬间，有种莫名的紧张与无措。 孙振宇调整呼吸，开口说道：“凡一…” 凡一放下筷子，那双忧郁的丹凤眼不再看孙振宇，冷漠地回道：“出去说。” 孙振宇低着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随后“嗯”了一声，先往食堂外走了。 凡一也拿着没吃完的饭起身，刚准备倒掉，却被李望喊住。 “那个…” 李望不太好意思地开口：“你的饭我可以吃吗？我吃不饱。” 凡一点点头，把盘子放到李望旁边，空手离去。 蔡琛全程没有出声，只是在凡一转身离去时握着筷子的手指收紧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6章 怪胎 凡一走出食堂，停在孙振宇面前。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正在角落抽着烟的孙振宇，说道：“如果你是来道歉的话，免开尊口。” 孙振宇没有着急回凡一的话，撇头吐出刚才吸进去的烟，这才回道：“做错事就要道歉，这是必须的。” 烟味飘进凡一鼻腔里，他咳嗽了几声，有些嘲讽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道歉？” 孙振宇扔掉烟，抬脚狠狠踩灭了还在燃烧的香烟，认真说道：“我今天不该随意评价你，也不该让我朋友伤害到你。对不起。” 凡一像是已经猜到孙振宇会这么说似的，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忘说了一句话。” 他往前一步，看着孙振宇的眼神里含着嘲笑：“不管你怎么道歉，我都不会接受。” 凡一继续说道：“第一，我们不熟。第二，我这个人，记仇。第三，我从来不会接受别人的道歉。” 孙振宇听到这三个解释，有些不知所措地也往前一步，急忙解释道：“可我真是随口一说！难道你要恨我一辈子吗？！伯父说过要我照顾你…” “凡山锋的命令是必须执行的吗？” 凡一毫不畏惧地和孙振宇对视着，语气是止不住的讥笑：“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照顾我？凡韵是我姐，你怎么不去照顾她？盯着我这个怪胎干什么？” 他把“问题小孩”升级成“怪胎”，在讽刺孙振宇的同时也在讽刺自己。 “你不是…” 孙振宇摇头否定，嗓音突然沙哑。 他不明白凡一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就偏偏对凡一上心。 可他现在不想想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做错了，挨打要立正，这是他这些年做人的准则。 孙振宇深吸一口气，回道：“虽然你不接受，但我还是要说，是我伤害了你，对不起。另外，你问的那些问题，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年纪小，也可能是我太助人为乐。” 凡一闻言笑了，笑的肩膀都在抖动。 “孙振宇，这个时候了你还夸自己。” “我没有。”孙振宇矢口否认。 “可我不想听了，就这样吧。” 凡一忽然停下笑，下一秒，他漠然地扫视一眼有些无助的孙振宇，垂下眼睛。 “还有事吗？没事先走了。” 凡一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没等孙振宇开口便绝尘而去。 望着凡一往宿舍楼走去的背影，角落里的蔡琛往里退了一步。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听到了，不光是听到了，现在的他还大概清楚了凡一是因为什么引发的 ptsd（创伤后的应激障碍）。 “这个人，有点意思。” 蔡琛在心里想着，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是止不住的兴奋。 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回想起来，上一个“同类”已经自杀死掉了，他现在只期盼凡一能够活得久一点，一直活到他的数据库更新完为止… 食堂外那么热闹，而在食堂里吃着一份鸡腿饭和一份麻辣烫的李望完全没有察觉到。 更没有想到自己以后的寝室生活会是那么的精彩。 第7章 收买 孙振宇靠在墙上，眼神写满了失败。 这是第一次有人那么绝情地拒绝自己道歉。 他从口袋拿出一只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火。 过了一会他的手机响了，来电人是他的父亲—孙建斌。 “爸。” 孙振宇缓了过来，接起电话并点燃了烟。 电话那头的孙建斌听到打火机的响声，不自觉嘱咐道：“儿子，少抽点烟，你是运动员，这东西伤肺。” 听着父亲的嘱托，孙振宇把烟夹在手上，心不在焉地回道：“知道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孙建斌笑道：“家里一切安好，你妈和我都等着你周末回来呢。” 随后话锋一转：“今天你见凡一和凡韵了吧，感觉凡韵怎么样？” “也就那样吧，话挺多的。” 孙振宇弹了弹烟灰，语气随意，他对凡韵没什么坏印象，但也谈不上有好感。 可是话到孙建斌这里就是满意，他说道：“话多点好，不怕冷场。凡一呢？这个孩子安安静静的，和凡韵性格不一样。” 听父亲提到凡一，孙振宇眼神暗了暗，他想到凡一说的话，声音有些闷闷的：“爸，他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孙建斌坐直身体，有些避讳孙振宇这个话题，回道：“儿子，他们家的事你别多问，你凡伯父让你照顾凡一你只照顾他就行，更重要的是凡韵这个闺女，山锋说这孩子长得特别好看，我还没见过呢，这周末我要好好瞧瞧。” “这周末？” 孙振宇迅速抓到这个词，问道：“爸，咱们这周末要去凡伯父家吗？” 孙建斌回道：“对，咱们搬回郓城挺久了，一次也没去过，正好这个周末带你去拜访一下。” “好，我知道了。” 孙振宇挂了电话，心里思索着，莫名有些烦躁。 他实在不想看到凡一那副样子，尤其是那眼神，到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挥之不去。 想着想着，孙振宇就开始想别的了。 如果自己和父亲一起去，能见到凡一吗？在家里他会对自己什么态度？ 他一边想，眼神不自主撇向刚刚出食堂的李望。 “同学！” 见李望停下脚步，孙振宇快跑到李望面前，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喊住的李望站在原地，懵懵的开口：“我叫李望，怎么了学长？” “我叫孙振宇。” 说着，孙振宇就掏出手机，打开自己微信二维码放在李望面前。 见李望有些犹豫，孙振宇说道：“交个朋友，以后我给凡一送零食顺便给你送。” 一听到零食，李望瞬间来了兴致，拿起手机就添加了孙振宇的联系方式，好奇的问道：“孙学长，凡一和您什么关系呀？” “亲戚。” 孙振宇胡诌一句，同意了李望的好友申请，心在暗自窃喜。 他猜的果然没错，李望喜欢吃零食。 刚才去找凡一的时候注意到李望手机页面停留在零食界面，现如今还真用零食收买了李望。 凡一的话虽然让孙振宇不知所措，但他不会就这样放弃。 “至少要让他原谅我。” 孙振宇在暗下决心，而李望或许就是那个突破口。 李望和孙振宇分开后回到寝室，凡一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蔡琛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这时孙振宇的信息来了。 阵雨：“李望，凡一现在怎么样？” 旺财：“振宇哥，我回来的时候凡一已经睡了。” 第8章 甜品 时间悄然流过。 周四，结束完一天课程的凡一瘫坐在书桌前，桌子上的手机亮着，屏幕停留在微信页面。 稳稳的幸福（凡山锋）：“儿子，这周和你姐一起回来吧，爸给你们打车。” 稳稳的幸福：“明天下午五点去学校东门找你姐和孙振宇，你们一起回郓城。” 又是孙振宇。 凡一没有回复凡山锋，他抬手，摁灭了屏幕。 李望在这时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子零食。 “凡一，你终于下课啦。” 他放下零食袋，从里面拿出来几款低卡好吃的甜品，摆到凡一面前。 “喏，奖励你今天顺利上完所有的课，蔡琛的得等他下课再给。” 虽然他们三个在一个宿舍，但三人的专业都不一样，课程也不一样。 他们的学校， A大，国家公安部直属高校，顶尖中的顶尖学府，能来这里上学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凡一学的是刑侦法医。 李望学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而蔡琛则选择了生物科学。 也不知道学校怎么安排的，把他们三个人分到了一起。 凡一礼貌道谢，看着眼前自己喜欢的甜品，略带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减糖版的半熟芝士？” 李望刚要回话，但顿了一刻，似乎是突然想起什么。 见凡一一直看自己，他回道：“猜的，那天见你桌子上放了一盒。” 凡一颔首，但心里不太相信李望的说辞。 至于为什么… 凡一不想知道，也不想问。 李望得到凡一的回应，心里松了口气。 因为他清楚这些零食根本就不是他买的，是孙振宇买的，如果凡一真的要追究，那他恐怕会露馅。 昨天孙振宇刚问了自己凡一喜欢吃什么，李望如实告知后的第二天就让自己出去拿零食。 刚才下去拿的时候孙振宇还特意叮嘱了，要他说是他自己买的。 李望当时见到那么大袋子零食，心早就飞了，只顾着点头答应，根本没想过凡一多么敏感。 蜷缩在人体工学椅里的凡一视线焊在半熟芝士上，一刻也没离开。 “叮咚。”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响了。 凡一拿起查看，又是凡山锋的信息。 稳稳的幸福：“儿子？你还没下课吗？” 他长叹一口气。 看来这次必须回去了。 随即，他那骨节分明的手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1：“我知道了。” 回完凡山锋的话，凡一把手机扔到一边，闭目养神。 已经回到床上的李望此刻正在回孙振宇的消息。 阵雨：“怎么样？他吃了吗？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吧。” 消息是两分钟前发送的。 李望瞧了一眼还在原地，凡一并没有动的半熟芝士回了话。 旺财：“没有吃，振宇哥，刚才他问了一下我是怎么知道他喜欢吃半熟芝士的，我就说是我注意到的。” 正在篮球场旁休息的孙振宇默念着李望的回复，抬起胳膊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他甩甩手，回复道。 阵雨：“没事，你别提我就行，他吃了和我说一声。” 旺财：“ok。” 得到回复的孙振宇把手机锁屏，望向不远处的男寝，仿佛直接看到了凡一，还有放在他身边的半熟芝士。 第9章 回家 周五如期而至。 凡一在五点十分走到东门，凡韵还没到，孙振宇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见到凡一走过来，孙振宇喉结滚动，和凡一那毫无生机的眼神对视上后要说的话卡在喉咙。 他想问凡一蛋糕好吃吗，想问凡一第一周过的怎么样，想问凡一还有没有在生气。 可这些他通通都问不出口。 五点三十，两人已经沉默地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凡韵还没来。 凡一坐在路边，平静地低头看着蚂蚁搬家。 孙振宇一次又一次的往校内看去，始终没有见到凡韵。 “我去给她打个电话。” 凡一眼神变化一瞬，没有理会孙振宇。 几遍电话打过去，凡韵都没接。 车已经到了，最终还是孙振宇拍板决定，不等凡韵了。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车，司机的抱怨声不断，孙振宇不断地赔礼道歉。 凡一坐在后座，用耳机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因为晕车，凡一断断续续的昏睡，直到被孙振宇的电话吵醒。 醒来后凡一听到孙振宇语气不太的好的和凡韵打着电话。 前排的孙振宇本在压低声音，看到凡一醒来后声音恢复正常，他严肃地说道：“妹妹，我们等你快一个小时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没办法就先走了。” “振宇哥，那会是我们广播站突然有点事走不开，所以才耽误了。” 凡韵在电话那头解释着，继续说道：“那我怎么回去啊？现在校门口打车的人有好多。” 一直开车的司机突然出声：“我可不会去接你那个妹妹啊，你们已经耽误我很长时间了。” 话落，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有些难受的凡一，补充道：“再说了，后排这个小兄弟晕车那么严重，要回去接她也得等把你们送回去。” “我们不回去。” 孙振宇回道。 “那我怎么回去啊振宇哥！” 凡韵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自己等车吧。” 孙振宇没有再理会凡韵，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扭过头有些担忧的对凡一说道：“凡一，快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下。” “我没事。” 凡一感受着身边越来越熟悉的建筑安心闭上眼。 虽然自己厌恶这里，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凡一下车就往回走，孙振宇再次和司机道歉后也跟了上来。 “其实今晚是你爸请我们家做客，所以我也跟着来了。” “我不在乎。” 孙振宇听到凡一回自己激动一瞬。 尽管他回答的内容很简短，很抵触，可他好歹是在和自己说话。 凡一有接受道歉的可能！ 孙振宇快步追上凡一，两人无言的并肩走着。 到家门口，凡一无视了门上的智能锁，他拿出书包，从最下面掏出钥匙，准备插孔打开。 “你为什么不用指纹？” “脏。” 凡一说完，门也开了。 凡山锋，孙建斌，王曼正在客厅聊天。 听到门外的动静以及凡一的回复后，凡山锋不悦地问道：“什么脏？” “诶呀，老凡，小一那个意思是自己手脏，怕指纹识别不上。” 王曼起身，轻轻拍着凡山锋的背，对孙振宇说道：“你就是振宇吧？真帅，都长这么大了，快换鞋，进来坐。” 坐在沙发上的孙建斌也眼神示意孙振宇赶紧进来。 “谢谢阿姨。” 孙振宇和凡一一起换鞋，换好鞋后孙振宇顺从地坐到沙发上，凡一一言不发，回了卧室。 第10章 忽视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凡山锋推开王曼的手，大声喝道。 “行了，老凡。孩子好不容易回家，累了一天脾气冲也正常。再说了，建斌他们还在…” 王曼坐下，给凡山锋他们续上了茶。 “振宇，你喝什么？阿姨去给你拿。” 她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到孙振宇身上，语言亲切，像在和自家孩子说话：“我记得家里还有能量饮料，你喝吗？” “阿姨，我不喝。” 见王曼起身，孙振宇连忙拦道：“真不用了阿姨，我不渴。” “诶呀，喝点吧。你们在校门口等韵韵那么长时间，回来也花了一个多小时，你坐着，阿姨去给你拿。” 王曼主动提起凡韵，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意识到还有个孩子没回来。 孙建斌问道：“儿子，你们怎么不等韵韵就自己先回来了？” 孙振宇现在听到凡韵的名字就一股无名火，他没好气的回道：“我们等了她快一个小时了，那个司机也一直在催，实在等不了了我就带凡一先回来了。” “那你也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在校门口，现在都几点了还没回来呢，一个女孩子多危险？你让凡一自己先回来怎么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孙建斌厉声打断孙振宇的话：“刚才韵韵给你凡伯父打电话都哭了，说你不让司机回去接她，当哥哥的不懂得照顾弟弟妹妹。” 凡一在卧室里听着外面的谈话。 他看向窗外，月光映在他毫无生机的脸上，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 “原来任何人都觉得我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就在这时，凡韵终于回到了家里。 她刚进门就看到了有些生闷气的孙振宇父子，而且自己爸妈也不高兴。 “孙叔好！” 她热情四溢地打了声招呼，笑嘻嘻地坐到凡山锋身边。 孙建斌见到凡韵，脸上洋溢起了笑容，夸奖道：“这就是韵韵啊！真好看！比你爸朋友圈里发的还好看！” 王曼捂嘴笑道：“老孙，瞧你说的，都快把韵韵夸上天了。” 凡韵害羞地摇摇头，眼睛偷看了一下正在看手机的孙振宇，说：“孙叔您就别夸我了，我长得好看主要是我爸妈…” “咳咳。” 凡山锋不合时宜地咳嗽声打断了凡韵的话，他抿了口茶，说道：“韵韵，去洗手，就等着你回来开饭呢。” 王曼察觉到凡山锋刻意转移话题，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配合道：“是啊韵韵，刚回来就粘着爸爸像什么样子，手也没洗，快去，妈妈去热菜。” 她说完，又和孙振宇父子说道：“老孙，振宇，你们去餐厅坐着吧，桌上有凉菜，先和老凡喝点。” 闻言，孙振宇像是抓住什么机会，迫切开口说道：“那我去喊凡一。” 还没等王曼说什么，孙振宇就大步走到了凡一卧室前，他站在门口，咽了口唾沫，抬胳膊敲响房门。 “凡一，要吃饭了，出来吧。” 屋里的凡一现在坐在飘窗上，思绪已经飞远，没有听到孙振宇敲门。 没得到回复的孙振宇又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回应。 “凡一，我进来了？” 他转动门把手走进去，屋内一片漆黑。 当孙振宇看清凡一在哪的时候大惊失色，因为黑，他误以为凡一要跳楼。 “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