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岂可圆》 第1章 第 1 章 “金金,来这儿坐~今天想要个什么样的妆造呀?” 妆造师姜莉莉笑眯眯地冲弭金招手,语气熟稔又热络。 可往常一逗就笑、眼里总带着光的弭金,此刻却像丢了魂。他的目光没落在任何人身上,只是空茫地黏在工作室角落那盆绿萝上,叶片上的水珠晃啊晃,像极了当年没忍住的眼泪,对姜莉莉的招呼浑然未觉。 助理小姐姐见状,连忙笑着打圆场,语气里带着几分尴尬:“姜老师好~金金最近赶行程太累了,没睡好,刚有点走神啦。您手艺这么好,随便给他做都好看的!” 说着,她轻轻拍了拍弭金的胳膊,示意他回神。 “啊 —— 莉莉姐,不好意思呀,” 弭金这才回过神,嘴角扯了扯,那笑意浅得像一层薄冰,一触就碎,他抬脚走向姜莉莉身边的沙发,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这次演警察,你帮我做个硬挺点、帅气点的吧。” “警察呀?” 姜莉莉拖长了尾音,语气里藏不住八卦的兴奋,“我可听说了,这次是你和哲旭演双男主呢!” 弭金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扶手,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哇塞!这都隔了三年了吧?你们这算是三搭了呀!” 姜莉莉的声音里满是期待。 “不算啦,莉莉姐,” 弭金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补充道,“这次是正剧,刘导的主流片,国庆档上的那种。” “那也超棒呀!老搭档了嘛,” 姜莉莉没察觉到他的低落,还在兴致勃勃地说,“你俩当年的默契我可是亲眼见的,拍起戏来肯定事半功倍!” “嗯……” 弭金的回应轻得几乎听不见,眉宇间的沉郁像化不开的雾,终于让姜莉莉闭上了嘴。周遭的空气静了下来,他不用再强撑着笑脸,任由自己坠入无边的放空里。 直到妆造结束,他起身要走,姜莉莉才轻声说了句:“开机顺利呀,金金。” 他没回头,只是含糊应了声,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工作室。 电梯门 “叮” 地一声打开,楼下早已围满了粉丝。鲜花、信件争先恐后地递过来,还有无数张印着他和张哲旭的海报,在人群里高高举着,晃得人眼晕。 和往常不一样。以前也有不死心的 CP 粉送双人物料,却总被唯粉挤在角落,小心翼翼的。可今天,那些 CP 粉像是有了底气,拼命往前挤,脸上带着雀跃的笑,声音此起彼伏地撞进他耳朵里: “金金!这次和哲旭三搭,你开心吗?” “金金!这么帅的妆造,是不是要去见父皇呀?” “父后!我好想你和父皇啊,终于等到你们再合作了!” “父皇”“父后”,这些当年《紫陌红尘》超话里的昵称,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了他尘封的记忆。 他第一次演主角,是和张哲旭;第一次拍重头戏,张哲旭在旁边给他递眼神,培养情绪;第一次拍吻戏,他紧张得浑身僵硬,是张哲旭笑着拍他的背,轻声说 “别怕,跟着我来”。 张哲旭只比他大两岁,却成熟得不像话。拍夜戏时,会把暖手宝塞进他冰凉的手里;他不能吃猪肉,会变着法子把其它菜夹进他碗里;他演技不够成熟,会陪着他一遍遍磨剧本,直到他找到感觉。 就是这样的默契和亲密,让《紫陌红尘》在没多少宣传的情况下,靠着两人的直播和Vlog圈了几千死忠 CP 粉。后来的双人杂志、双人商务、双人见面会,接踵而至,他们站在一起,连呼吸都透着合拍。 如果…… 如果他们没有爱上对方就好了。 一滴眼泪没忍住,“啪” 地砸在手里的海报上。海报上 “旭日流金” 四个大字,被泪水晕开一小片深色,旁边印着的比格犬卡通形象,泡得眉眼模糊,竟透着几分狰狞,像在嘲笑他当年的天真。 如果…… 如果他们没有分手就好了。 新的眼泪又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慢慢滚落,速度慢得可怜,远不及当年那份 “不再合作、不再接双人活动” 的通告,来得又快又狠。 他有时候会自我安慰,分手或许不是坏事。现在的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站稳了脚跟。张哲旭演了好几部正剧男主,口碑票房双丰收,还开始尝试当导演,越来越有自己的底气;他拍戏少了些,却凭着几个顶级综艺里讨喜的性格,收获了一大批稳定的粉丝,戏路也渐渐宽了起来。 他们的恋爱,从来没被第三个人知道。所以分手时,不用解释,不用尴尬,不用面对任何人的追问。好友、同事、家人,没人察觉他们之间有过那么深的羁绊,只当他们是 “解绑” 的前 CP。 一切都如常。他继续拍戏、上综艺、对着镜头笑;张哲旭继续扎根剧组、研究剧本、朝着导演梦努力。 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某个角落,空了一块,再也填不满。 手上的这些物料,那些亲密的合照、甜甜的海报小卡,他每次都会带回家,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没人会问为什么,因为他们曾经是 “旭日流金”,收集前 CP 的物料,在旁人看来再正常不过。 这次的合作,家人会笑着说:“金金,太好了,又能和哲旭合作,有他照顾你,我们也放心。” 同事会羡慕地说:“哇,这下流量肯定爆了,你俩三搭,多少人盼着呢!” 老板会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表现,这次说不定就能飞升了,把握好机会。” 助理会兴冲冲地说:“粉丝都疯了,好多 CP 粉私信我,说终于等到这一天,看着都觉得甜。” 所有人都在为这场 “破镜重圆” 欢呼,可只有弭金在心里一遍遍地想:这面镜子,还是不要补了吧。 他花了三年时间,才从那段感情里爬出来。把那些深夜里的眼泪、独处时的思念、看到他消息时的悸动,一点点压下去,压到心底最深处。他好不容易适应了没有张哲旭的生活,事业走上正轨,身边有了新的圈子,空闲时能打打游戏、看看书,不用再对着某个人的名字黯然神伤。 那串寓意深刻的手串,他早就收进了衣柜最深处,三年没碰过 —— 那是张哲旭送他的礼物,他说 “愿好运永远陪伴你”。 他真的越来越好了。想要的不多,赚的钱够花,爱他的粉丝也有了,伤口慢慢结痂,日子终于平静下来。 所以,张哲旭再也不出现就好了。 如果自己,再也不会爱上他就好了。 第2章 第 2 章 “张哲旭,你摆这张死人脸给谁看?” 刘琦被沙发上那人一身低气压噎得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拍了下茶几,“别真当我刘琦的戏非你不可,有的是人抢着来!” 沙发上端坐的男人没应声,指尖死死掐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他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眼尾垂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翳,那股子拒人千里的冷硬,看得刘琦牙痒痒。直到刘琦的吼声落定,他才缓缓抬眼,一记上目线扫过来 —— 眼底裹着冰碴子,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杀伤力十足。 刘琦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搓了搓手,自我安抚:“要不是当年你在我最惨的时候,把全部片酬借我救急,要不是你雪中送炭,帮我一起宣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跟你计较。” 念叨完,他挨着张哲旭坐下,把茶几上的剧本往他面前推了推,“我跟你说真的,这剧本你看了三遍,熬夜给我改了八处细节,你有多喜欢不用我多说吧?央妈明年重点推的正剧,男主是卧底警察,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张哲旭的视线落在剧本封面上,指尖悬在 “暗刃” 两个字上方,没碰,也没说话。 “行,剧本你爱演,那就是不喜欢我定的另一个男主呗?” 刘琦见他油盐不进,索性破罐子破摔,“成,我赔违约金,给你换搭档!但我可得提醒你,到时候舆论怎么骂?肯定说弭金演技拉胯,我忍无可忍跟资本硬刚才把他换掉 —— 他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你忍心让他背这个骂名?” “你胡说什么?” 张哲旭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妆造师见了怕是要心梗。 “喂,张哲旭,你跟弭金是不是真谈过?” 刘琦盯着他骤然紧绷的侧脸,抛出憋了好久的杀手锏 —— 对付这嘴硬的天蝎男,就得直戳心窝子。 张哲旭的眼神瞬间凌厉如刀,像被踩中了逆鳞,但那锋芒只闪了一秒,就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一片说不清的荒芜:“别瞎猜。” “瞎猜?” 刘琦嗤笑一声,掰着手指摆事实,“两年前横店,你让小赵伪装成粉丝,给弭金剧组送了三次应援,清一色清真餐,连半点猪肉都没有 —— 你忘了?弭金拍戏时忌口,只吃清真,这事除了他团队,就你记这么牢。” “还有一次资方酒局,你平时滴酒不沾,那天却来者不拒,白酒啤酒混着喝,最后被抬去医院,诊断是急性胃炎。” 刘琦的声音沉了沉,“那天热搜第一是什么?# 弭金新恋情疑曝光# 。你是借着酒劲,给自己灌醉了躲疼吧,张情圣?” 张哲旭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攥得更紧,指腹几乎要嵌进掌心。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记忆,被刘琦一帧帧扒开,带着刺骨的疼。他想起那天在医院醒来,手机里全是弭金 “新恋情” 的通稿,照片里弭金身边站着个女星,笑得疏离,可他却像被人攥住了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这些顶多算你单恋,我以前也这么以为。” 刘琦掏出手机,点开大眼 APP,翻出一段视频递到他面前,“直到我刷到这个。” 视频里是人声鼎沸的机场,弭金被粉丝和工作人员围在中间,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正耐心地接粉丝递来的信。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像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原地。镜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有匆匆而过的吃瓜群众,没什么特别。 可周围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弭金的眼神空了,那点笑意从眼底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的荒芜,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能量的木偶。粉丝察觉到不对,纷纷追问:“金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缓缓扯了扯口罩,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事,突然想起一件事。” 刘琦收回手机,看着张哲旭煞白的脸:“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那天你也在机场,私人行程,从老家喝喜酒回来。你穿了件蓝色风衣,就是视频角落里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 我可是对照了半天,那背影我化成灰都认得。” 张哲旭怎么会忘?那天的记忆,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 他 11 点半就到了机场,比弭金的航班早了四十分钟。说是老家喝喜酒累了,在角落刷手机休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故意等的。三年了,他没见过弭金的真人,只敢在深夜刷到他的综艺片段时,偷偷看两眼,再迅速划走。 他找了个能看见出口的角落,手心全是汗,手机屏幕亮着,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脏跳得飞快,像要撞碎肋骨 —— 他告诉自己,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然后,他看见了弭金。 戴着口罩,眉眼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对着粉丝笑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孩子气的软。张哲旭的呼吸骤然停了,喉咙发紧,眼眶瞬间热了。他突然不敢再看,猛地转过身,侧身抵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冰凉。 不能回头。 是他提的分手,是他在那个深夜,看着金金泛红的眼眶,硬着心肠说 “我们分手吧”,说 “祝愿你越来越好”。是他亲手推开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是他让金金在最好最快乐的年纪,尝了背叛的滋味。 他没有资格再看弭金的眼睛,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如果他不能再为金金擦去眼泪,不能再护着他不受伤害,那他最好永远当个隐形人。 张哲旭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全是机场冷气的味道,呛得他眼眶发酸。他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借着那点痛感保持清醒,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人流里。 无声无息,像他们曾经的爱情。没有官宣,没有分手声明,甚至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曾经那么深爱过。 只有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只有心脏密密麻麻的疼,能证明那段感情真实存在过。 “别装了。” 刘琦看着他沉默的样子,心里有了底,语气软了下来,“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要是还爱着他,当年的分手,肯定是你提的 —— 而且是那种‘我为你好’的自我感动式牺牲,对不对?” 张哲旭抬眼,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哑着嗓子问:“所以你定金金当男主,是为了撮合我们?” “哎哟~” 刘琦夸张地叫了一声,拍着大腿笑,“金金?不装了,摊牌了?” “说正事。” 张哲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眼底的冷硬终于松动了一丝,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狼狈。 “一半一半吧。” 刘琦收了笑,认真道,“这部剧的两个男主,一个卧底,一个刑警,前期互相猜忌拆台,后期要默契无间,对演员的磨合度要求极高。我写剧本的时候,卧底的形象就是照着你写的。助理一开始就推了弭金,我本来没同意 —— 我怕你是爱而不得,见了他更难受,反而影响拍戏进度,还害了你。但是你这慢热又高冷的性子,想跟别人培养出那种‘一个眼神就懂’的默契,太难了。” 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真实的苦恼:“我找另一个男主找得头都秃了,直到刷到那个机场视频。我才反应过来,除了他,没人能跟你有那种默契。你们俩现在生疏,正好演前期的互相防备;等你们慢慢破冰,那种失而复得的默契,根本不用演,自然而然就出来了 —— 简直完美。” “他…… 知道吗?” 张哲旭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带着点不确定的惶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签合同的时候不知道。” 刘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他说男主还没定,他看了剧本很喜欢,又信任我,很快就签了。我这可是为了你俩操碎了心,回头得请我吃顿好的。” “我怕…… 我怕他看到我,会难过。” 张哲旭的肩膀垮了下来,褪去了知名演员的光环,只剩下深深的不自信。他想起金金当年,红着眼眶问他 “是不是真的不爱了”,想起他转身时颤抖的肩膀,心口就像被钝刀割着,密密麻麻地疼。 刘琦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具体缘由,见状只能转移话题,语气带着点感慨:“说真的,我补了你俩以前的直播和花絮,你俩看对方的眼神,太不一样了。那不是普通搭档的默契,是依赖 —— 就像雏鸟认巢,只要对方在视线范围内,哪怕不说话,也觉得踏实,风雨不侵的那种安全感。” 他疑惑地看向张哲旭:“你们当年那么亲密,镜头前都藏不住的腻歪,真的没人发现你们谈过?” 张哲旭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底泛起一层薄雾。 怎么会没人发现?只是他们太会伪装,把真实的爱意,藏在了台前的表演里。 拍夜戏的时候,金金累得靠在他肩上睡着,他会悄悄调整姿势,让他睡得舒服些,手指轻轻顺着他的发顶,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 镜头拍不到的角度,全是他藏不住的爱意。 双人直播时,他会记得金金喜欢全糖的饮料,悄悄把他面前的温水换成奶茶; 金金讲冷笑话没人笑,他会第一个捧场,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私下里,他们在出租屋里一起煮面,雾气氤氲中,金金会把碗里的肉夹给他; 深夜对戏,他会握着金金冰凉的手,呵气取暖,借着剧本里的台词,说 “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们亲吻过彼此温热的唇,拥抱过彼此滚烫的身体,感受过对方胸腔里为自己跳动的心脏。那些亲密,早已越了界,早已不是 “搭档” 两个字能概括的。 他们曾经真的很相爱,爱到愿意为对方做尽一切。如今三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已把这份爱藏好了,可再听到弭金的名字,再看到他的身影,心脏还是会不受控制地狂跳,还是会疼得喘不过气。 所以,现在真的可以吗?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工作室,真的有能力保护他了吗? 可金金呢?他还愿意原谅自己吗?自己的接近会给他带来更多伤害吗? 张哲旭的喉结滚了滚,酸涩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来,淹没了他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真的可以吗? 第3章 第 3 章 开机典礼的红毯铺得又长又亮,从入口一直延伸到印着 “暗刃” 二字的背景板前。两侧挤满了媒体和粉丝,闪光灯密集得像扎人的针,快门声此起彼伏,喧闹得让人耳膜发疼,却盖不住心底翻涌的酸涩。 张哲旭是和刘琦一起到场的,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合体,衬得他肩宽腰窄,褪去了剧本里卧底的阴鸷,多了几分弭金曾经最依赖的沉稳。他刚踏上红毯,粉丝的尖叫就掀翻了天,其中夹杂着 “哲旭”“金金” 的熟悉昵称,还有人举着 “旭日流金” 的灯牌,蓝底带暖金的灯光在人群里晃来晃去,刺得他眼睛发酸。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不受控制地时不时扫向入口处,心脏跳得飞快,像要撞碎肋骨,指尖都泛了凉。 他等这一眼,等了三年,又怕这一眼,怕得要命。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爆发出更剧烈的欢呼,几乎要掀翻屋顶。张哲旭的呼吸骤然停住,猛地转头望去。 弭金正从入口进来,一身警服造型笔挺,肩章闪着冷光,衬得他身姿挺拔,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软萌,多了几分凌厉的英气。只是肩线绷得笔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紧绷。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对着镜头挥手,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剧组人员的方向,像在刻意回避什么。 直到他走到中段,再也避不开背景板前的刘琦和张哲旭时,两人的目光终于撞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周围的快门声、欢呼声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压在心上。 张哲旭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瞬间绷紧,指节泛白。三年未见,金金的轮廓更清晰了,那双含情的眉眼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层厚厚的疏离,像结了冰的湖面,再也映不出他的影子。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疼,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弭金的身体也僵了一瞬,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凝固,快得像错觉,快得让人以为是光线的偏差。他的视线在张哲旭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就迅速移开,落在刘琦身上,语气自然得像在面对一个普通前辈:“刘导,久等了。” “金金来了!” 刘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故意往旁边让了让,把两人凑得更近,“来,跟你搭档合个影,让媒体朋友们拍点素材,别让大家等急了。” 周围的闪光灯立刻变得更密集,快门声刺耳得像针扎。张哲旭下意识地想往弭金身边靠一点,像三年前拍双人海报时那样,指尖都快攥出冷汗,却在看到弭金微微紧绷的肩线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他怕那半步的距离,会戳破他伪装的平静,更怕自己的靠近,会让他不舒服。 弭金也感觉到了身边人的迟疑,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指甲掐进掌心,掐得生疼,才没让脸上的笑容崩裂。他微微侧身,对着镜头扬起完美的弧度,却从头到尾,没看身边的张哲旭一眼。 “能站近一点吗?两人之间有点空挡。” 摄影师在相机后面探出脑袋,语气带着期待。 “再近一点,就要镶进去啦~哈哈哈哈~” 远处准备应援的 CP 粉大声起哄,喊的还是当年的梗,熟悉得让人鼻酸。 张哲旭有点无奈地勾了勾唇角,他下意识转头去看弭金,却见对方已经竖起了假笑的高墙,那真切的笑意浅得像一层雾,快得一闪而逝。只是身体迫于理智,主动向他走近了半步。 就像很多年以前,他总是主动走向他,主动拉他进入话题,主动向他索要与众不同的爱意…… 虽然如今那半步迈得轻而滞涩,像在对抗着身体里残存的本能。 “两位是三年后再次合作,这次演的还是双男主,有没有什么想对对方说的?” 有记者忍不住率先提问,话筒几乎要递到两人面前。 张哲旭的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弭金线条清晰的下颌线上,声音低沉而克制,带着故作冷静的生疏:“很高兴能再次合作,弭金老师的演技一直很好,期待这次的对手戏……” “哎呦,这会怎么是弭金老师了啊?” 刘琦突然轻拍了一下张哲旭的肩,笑着插进话题,语气里满是调侃,“刚刚在后台还跟我金金长、金金短的,这一面对镜头就变客气了?” 粉丝们立刻炸开了锅,此起彼伏的 “哇塞” 声里,混着当年 CP 超话里的老梗: “呵护你一辈子!” “想买你的死心塌地!” “你是怎么点燃我的心的啊~” 起哄声像潮水般涌来,弭金不得不转过头,终于正视张哲旭。他脸上挂着熟悉的、无懈可击的笑,眼神却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合作伙伴:“张老师也是,多年不见,已经是这么厉害的导演了。这次回归演员身份,想必演技更胜从前,以后还要多指教。” “张老师” 三个字,客气得像一层冰壳,砸在张哲旭心上。他想起以前在片场,金金总是带着波浪线的语气喊他“哲旭~~”,连带着剧组的人都跟着这么叫。而现在,一句规规矩矩的 “张老师”,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又远又长,远得像隔了一个世纪。 外人看不出来这客气背后的疏离,可张哲旭看得真切。他心脏像是被灌满了冷水,从里到外凉得发疼,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翻来覆去,最后只剩下一句干涩的 “互相学习”。 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呼喊,带着点执拗的期待:“旭日流金!破镜重圆!” 声音不算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两人伪装的平静,清晰地传到了彼此耳朵里。弭金的脸色微微变了,嘴角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和张哲旭可能发生的肢体接触,转头对着助理低声说了句什么,动作自然得像是无意,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苦涩。 张哲旭的目光暗了暗,看着他下意识躲闪的动作,心里像被钝刀割着,一下又一下,疼得他几乎站不稳。他第一次生出一种很不专业的念头 —— 要不,这个角色他不演了?他怕再这样拉扯下去,不仅会影响拍戏,还会再次伤害到弭金。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盯着红毯上的纹路调整呼吸,脊背绷得笔直,像一根拉满的弦,才勉强维持住得体的姿态,回应着记者后续的提问。 刘琦见状,连忙打圆场:“看来粉丝们对两位的合作期待很高啊!我们这部《暗刃》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两位的默契不用多说,你们看,我直接跳过了剧本围读,先办开机典礼,可见我对他俩有多放心。到时候成片见真章!各位记者朋友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说着,他抬手搭在两人的肩膀上,故意用力往中间凑了凑,把两人的距离压得更近。张哲旭能清晰地闻到弭金身上淡淡的甜香味,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 那是雨后青草混着果香的味道,是他最喜欢的香水味。 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而来。他想起以前在出租屋里,弭金窝在他怀里看剧,头发蹭着他的下巴,身上的甜香混着温热的呼吸,缠得他心都软了。他当时还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说 “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雨后甜香,别人都不许用”。 “哲旭老师,我曾经是你们的粉丝,现在我成了一名记者。” 一个年轻的女记者举起话筒,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您以前说过,如果有机会,要给金金写一个警察的角色,圆他警匪片的梦。今天,您是在替他完成当年的心愿吗?” 张哲旭忽然有点恍惚,眉头微蹙,脑子里一片空白 —— 他说过这样的话吗? 几秒钟后,那些被他强行压在心底的碎片突然涌上来,砸得他心口发闷。他想起来了,录vlog的时期,金金曾经眼睛亮晶晶地说: “我以后想演警察,想拍警匪片。”当时他揉着他的头发,笑着答应 :“好,如果以后有机会,我给你写,专门给你写一个入世不深,为师傅报仇的小警察。” 怪不得,他和刘琦磨剧本的时候,非要固执地加上 “警察为师傅报仇” 的情节,刘琦还说他老套。 原来有些话,说过就刻进骨子里了;原来有些心愿,记着记着就成了本能;原来他从来没有真正忘记过,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过往,一直藏在心底最软的地方。 这三年,他给自己设了无数条规矩,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捆了他三年。 不要想,不要看,不要提,不要说;不要回忆,不要想念,不要找他,不要让他发现。 和弭金分手以后,他总是自虐般地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用这些规矩逼着自己远离。 不可以,不要,不能,不允许,你不配…… 因为伤害了金金,因为没有再为金金擦眼泪的资格,所以他理应对自己更严苛。 既然是他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那么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从前存在于镜头下、照片里的亲密和爱意,在分手通告发出的那一刻,仿佛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一股呛人的味道。他以为只要不看、不提,就能假装一切没发生过,可现在,重逢的风一吹,那些灰烬就复燃了,烧得他心口生疼。 现在,他最爱的甜香的主人,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 那是三年的时光,是他亲手造成的伤害,是弭金心里结的冰。 弭金的身体绷得更紧了,张哲旭的手臂贴着他,像被火燎了一样,脊背瞬间绷紧,指尖都蜷了起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温热的体温,能听到他平稳却带着一丝急促的呼吸声,这些熟悉的细节,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想起了太多不该想起的事。 他连忙低下头,借着整理警服领口的动作,飞快地眨了眨眼,掩饰住眼底的湿意。 开机仪式的环节很快结束,弭金几乎是立刻就转身,跟着助理头也不回地走向休息室,没有再看张哲旭一眼。那背影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孤冷的落寞,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张哲旭的眼底,涩得他睁不开眼。 张哲旭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 闪光灯还在闪烁,粉丝的欢呼还在继续,可他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 他知道,这场重逢,只是他们拉扯的开始。 所以,现在的重逢,又是对的吗? 第4章 第 4 章 刘琦果然是年轻导演中最不走寻常路的,开机仪式结束,立刻要求两位主演第二天一早先进行剧本围读。 弭金一进会议室,就想掉头回去。 这是个小型会议室,空间很窄。窄到他怀疑,这么小一个房间,要怎么塞下导演,编剧,助理和各种工作人员们。要怎么藏住他面对张哲旭时控制不住的表情,几乎无所遁形。 他在门后的茶吧边上站着,望着狭小的会议室发呆。 逼仄的会议室,有名气有能力却好像和前男友很熟悉的导演,还在不断磨剧本的著名编剧,不断私信谩骂的前男友的粉丝,以及分手了三年的前男友。 每一个因素都让弭金的神经紧绷。他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太敏感于一些小事带来的影响。容易否定自己,怀疑自己的性格,似乎不会因为工作时间的增加而有所改善。 “早,金金。” 才听到张哲旭的声音,他就有点想落荒而逃了。 “我们,居然是来的最早的。” 弭金突然想打电话给老板,他愿意付违约金,如果他付得起的话。 “你要吃豆浆油条吗?” 张哲旭不是最喜欢冰美式加面包的吗? “金金~” 他要怎么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里,面对这个熟悉他直抵灵魂,曾经能够随意牵手,接吻,曾经向他倾注所有偏爱的人。 “可以回头看我吗?” 他毫无把握,也毫无胜算。 但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他明明才是被留在原地的人,为什么不敢回头? 路都有尽头,曾经用尽全力的人,离开的时候才最应该洒脱。 他慢慢回头,突然笑了起来,就像很多年以前,满眼星光璀璨,是张哲旭最爱的样子。 “张哲旭,你知道的,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去假装和前男友是好友。”他的唇角突然垂下,露出一个张哲旭不熟悉的冷酷表情,冷淡的一字一句说:“所以,离~我~远~点~” 刘琦看着分坐两侧,都在低头看剧本的两个男主,有点无奈。低气压明显到有点冷到他。 “来吧,大家都看过剧本了,但是我还是先大致说一下我对这部剧的理解。我们现在知道,两位男主其实小时候就是认识的,而且金金演的章宇嘉其实是帮助过哲旭演的殷勇的,”他顿了一下,问弭金:“我可以这样叫你吧?金金?” “当然了,刘导。” “好的,我继续,章宇嘉是个学霸,从小品学兼优,顺利考上警官学院,后来进入警局以后,遇到了他的师傅,我们吴奇老师演的陆岭警官。” “殷勇呢,从小被赌博的爸爸家暴,是个有点道义的学渣混混。出入各种歌厅舞厅场合,赚点小钱,养活自己。很幸运的,他遇到了年轻时候正在当卧底的陆岭警官,因为一次意外,帮助陆警官成功传信。陆岭警官知道了殷勇的身世,开始关心和教导殷勇,甚至想收养他。但是他还在卧底阶段,只能以□□混混的身份带着殷勇,不让他像以前一样,老是和一堆真正的老混子们在一起,抽烟喝酒收保护费。” “然后,意外来了,陆岭警官身份差点暴露,他只能反杀对方,但是受了重伤,被殷勇救出来以后,昏迷了很久。等他醒的时候,殷勇已经成了警方新的卧底。” “前面这些属于回忆,我决定等最后再拍。所以,我们最先拍的是,重逢。这个时候,在警局任重案组长的陆岭牺牲了三个月了,他的徒弟章宇嘉在不断调查他牺牲的原因。于是在歌厅偶遇了同样想查出杀人凶手的殷勇。” “这样,你俩先对一下这个重逢的戏,章宇嘉不知道殷勇是卧底,但是殷勇,你心里知道,这是陆岭警官的徒弟。所以并不希望他扯进这一堆乱麻里,故意使坏要逼他走。我要看到情绪的拉扯,知道吗?”刘琦一拍大腿,指着张哲旭要求,他把剧本翻到标红的页面,“这场开始,章宇嘉带着手下查案,撞见殷勇在跟人谈事,直接上前盘问 —— 金金,你先起头,把章宇嘉那种‘警察的锐利和怀疑’拿出来。” 弭金深吸一口气,抬眼时,眼底的情绪已经切换成了章宇嘉的冷硬。他放下剧本,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扫向对面的张哲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殷勇?我劝你老实点,这地方不是你想待就能待的。”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静了一瞬。没人想到,刚才还带着疏离和紧绷的他,入戏会这么快。只有张哲旭知道,弭金眼底那点真实的排斥,根本不是演的 —— 那是对着他本人的,**裸的抗拒。 张哲旭的喉结滚了滚,指尖攥紧了剧本。他按刘琦的要求,切换到殷勇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眼神却带着点阴鸷的防备:“章警官这话就有意思了,这歌厅开门做生意,我来消费,怎么就不能待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混社会的痞气。 “消费?” 弭金冷笑一声,起身走到张哲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看你是来搞事的吧?陆队长刚牺牲没多久,你就在这一带露头,胆子不小。”说着,他的眼眶有点泛红,好像想起了自己师傅的惨死。 听到 “陆队长”,张哲旭的眼神也骤然变了。那股玩世不恭瞬间褪去,眼底涌上复杂的情绪 —— 有悲痛,有隐忍,但是碍于还有小弟在场,眼神又迅速变回不屑。他按剧本要求,猛地抬手抓住弭金的手腕,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章警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可是好人,正经的生意人,你别往我身上扣帽子。” 指尖触碰到弭金手腕的瞬间,两人都僵了。 弭金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像被烫到一样,想抽回手,却被张哲旭牢牢攥着。熟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勾起了太多不该有的回忆 —— 以前拍戏,张哲旭也总这样牵他的手,有时候是为了入戏,有时候是私下里的亲昵,力道温柔又坚定。 而张哲旭的心跳也乱了节奏。弭金的手腕还是像以前一样细,皮肤细腻,带着点微凉的温度。他几乎是本能地想松劲,想温柔地摩挲两下,可想起弭金刚才那句 “离我远点”,又硬生生忍住了,只能维持着剧本里的强势,指尖却微微发颤。 “好人?” 弭金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用力想抽回手,语气更冷了,“陆警官生前一直有在查你。他刚牺牲,你就开始招摇过市,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关系?” 张哲旭松开他的手,往后靠在椅背上,重新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可眼底的红血丝却藏不住,“章警官,我这种人,被查才正常吧?这不是也没查出什么吗?倒是你,”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弭金,“天天盯着我,是不是想从我这找出点什么,给你师傅报仇?但是啊,你还是太嫩了,还是回去再练练吧……” 这句台词像一把钥匙,戳中了弭金心底的委屈。他看着张哲旭眼底的 “轻视”,一股无名火涌上来,他没按剧本走,突然追问了一句:“太嫩了?那你现在为什么只能在这和我拉扯?” 这话问得又急又快,不像是章宇嘉对殷勇的质问,更像是弭金对张哲旭积压了三年的控诉。 张哲旭的脸色瞬间白了,眼底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只剩下慌乱和心疼。他看着弭金泛红的眼眶,心脏像被钝刀割着,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他知道,弭金这是把真实的情绪泄出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只能按剧本的逻辑,硬着头皮回应:“拉扯?章警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我在逗你玩呢,这么有趣的一只小猫,我逗一下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别过脸,不敢再看弭金的眼睛。 弭金的眼眶更红了,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张哲旭,轻声说:“刘导,不好意思,我觉得这段情绪有点问题,就算想着师傅,我也不该这么激动,我会调整的,不会有下次了。” “哦…… 好,好!” 刘琦连忙打圆场,“情绪很到位!就是稍微有点超纲,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磨。先休息十分钟,大家喝点水,放松一下。” 弭金没等其他人回应,就快步走向门口,几乎是逃着离开的。他明明是来演戏的,他是专业的演员,不该代入自己的情绪。 张哲旭看着他仓促的背影,起身想追出去,却被刘琦拉住了。“别去。” 刘琦压低声音,“他现在情绪很激动,你去了适得其反。让他冷静一下,你也好好想想,怎么跟他沟通。我拍戏是很认真的啊,你知道的!” 张哲旭停下脚步,看着会议室的门被关上,眼底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他们之间的结,又怎么能是好好沟通能解开的。 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第一次接受杂志采访的时候,采编问他,觉的爱是什么?他当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爱是想要伸出却收回的手。 如今倒像一句箴言。 只是他们明明曾经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他们明明曾经那么相爱。 他真的错了,是不是? 他们都没有放下过去,也没办法拥抱将来。 十分钟后,弭金回来了。他脸上还有点湿气,显然是在洗手间洗过脸,平复了很久的情绪。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剧本,语气平静地说:“刘导,我们继续吧。” 这一次,他果然没再出错,也没再流露多余的情绪。只是在念台词时,语气硬得像石头,非常符合嫉恶如仇的警察形象。他看向张哲旭的眼神里,只有章宇嘉对殷勇的怀疑和排斥,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张哲旭看着他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心里像被灌满了冷水。他按剧本要求,一步步演绎着殷勇的 “使坏”,故意说些刺激章宇嘉的话,想逼他走。可每一句话说出口,都像在自己心上划一刀 —— 他不想逼金金,更不想伤害他。 围读结束时,弭金收拾好东西,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快步离开了会议室。张哲旭看着他的背影,茶吧上那份没送出去的豆浆油条,袋子已经凉了,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第5章 第 5 章 持续了3天的剧本围读收获不小,至少刘琦每天都是笑着出门的,脸上的笑容几乎可以说是春光明媚。 即使进入12月的横店,其实冷的有点冻人。 从歌厅对峙开始的第一个环节,到一场大战后的身份剖白,矛盾情绪的展现,刘琦带着两人感受对方的眼神,熟悉对方的表演节奏。 但很快他就发现,其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两位演员都能很快进入最好的状态。 默契的让所有工作人员惊叹。 虽然两人几乎很少有私人的交流。 拍摄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有了其它演员的加入,两人之间好像不再存在任何尴尬和生疏。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这样的表里不一。 当张哲旭按剧本要求,伸手掐住弭金的脖颈,将他按在墙上时,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能清晰地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 弭金身上的甜香,和他身上的雪松味,纠缠在一起,像三年前那些无法割舍的夜晚。 张哲旭的力道很轻,生怕弄疼他。可弭金的反应却很激烈,按剧本要求挣扎着,眼底满是愤怒和排斥,那股真实的情绪,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 “卡!可以!” 刘琦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就是这种感觉!金金的愤怒,哲旭的隐忍,都演出来了!” 张哲旭立刻松开手,下意识地想去扶弭金,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来。弭金踉跄着后退半步,扶着墙咳嗽了两声,眼底的愤怒还没褪去,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 他没看张哲旭,只是对着刘琦点了点头:“谢谢刘导,刚刚张老师可能怕弄疼我,手没怎么用力,我再调整一下状态,要不要再来一条?” 刘琦看向张哲旭,问他:“哲旭,刚刚你的确手上没有用力的感觉,虽然你是卧底,但是老大的打手都在身边的情况,你的状态的确应该更狰狞一点。我至少要青筋暴起的感觉……来,各部门准备,再来一条!” 歌厅的灯光昏暗,红紫色的光束扫过墙面,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张哲旭按刘琦的要求,指尖猛地收紧,掐住弭金脖颈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 青筋顺着他的小臂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殷勇该有的狰狞与狠戾。 弭金猝不及防,呼吸瞬间一窒。脖颈上的力道带着真实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脸色迅速泛起红潮。他按剧本要求抬手拍打张哲旭的手臂,挣扎的动作又急又猛,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配合着台词里的嘲讽:“殷勇…… 你以为我就这点能耐?” 可话出口时,他的声音里竟掺了点不易察觉的发颤。不是演的,是真的疼,也是真的慌 —— 颈间的触感太熟悉。 三年前张哲旭也总这样轻轻托着他的后颈,动作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现在,同样的位置,却是截然不同的力道,带着冰冷的狠劲。 张哲旭的视线死死锁在弭金的脸上,看着他因缺氧而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愤怒,还有那一闪而过的、让他心慌的脆弱。 胃里的抽疼越来越烈,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每疼一下,就提醒他一次:你正在伤害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别以为你的警察身份能护住你……” 他咬着牙,硬邦邦地念出台词,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狠劲,可眼底的一丝痛苦却藏不住,“这浑水里的事,不是你能碰的起的!” 弭金的挣扎突然顿了一下。他撞进张哲旭眼底的痛苦,那不是殷勇该有的情绪,是张哲旭自己的。 就像三年前那个深夜,他亲口说分手时,眼底藏不住的挣扎与痛苦。 这瞬间的晃神让他忘了动作,直到颈间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他才猛地回神,继续按剧本挣扎,只是眼底的愤怒里,多了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刺痛。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连场记板都忘了敲。刘琦站在监视器后,眼睛亮得惊人,嘴里不停念叨:“对!就是这个感觉!狠劲有了,情绪也到了!” 张哲旭的指尖几乎要嵌进弭金的皮肉里,胃里的抽疼已经蔓延到了心口,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他看着弭金泛红的眼眶,看着他微微张开的唇瓣,脑子里全是三年前的画面 —— 弭金窝在他怀里撒娇,说 “张哲旭你好坏啊~”,说 “你永远不能气我~”。 可现在,他却在用尽全身的力去掐他。 “卡!完美!” 刘琦的喊声终于响起,像一道救命符。 张哲旭几乎是立刻就松了手,力道收得又快又急,仿佛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胃里的绞痛让他下意识地弯了弯腰,手撑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弭金捂着脖颈,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他抬眼看向张哲旭,见他弯腰难受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像流星,随即又被冰冷的疏离取代。 “怎么样金金?没事吧?” 刘琦快步跑过来,语气里满是关切,“刚那下力道是真够劲,没伤着吧?” “没事刘导,” 弭金摇摇头,声音还带着点沙哑,他抬手揉了揉脖颈,那里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痕,“张老师这次演得很到位,入戏很快。”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像在评价一个普通同事的表演,可指尖触到颈间残留的温度时,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张哲旭缓过那阵绞痛,直起身来,目光落在弭金脖颈的红痕上,眼底的愧疚快要溢出来。他想说 “对不起”,可话到嘴边,却被弭金刻意避开的眼神堵了回去。 “张老师,你没事吧?” 助理连忙递上温水,“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 “不用。” 张哲旭接过水杯,指尖还在发颤,他看向刘琦,“刘导,这条过了吗?” “过了过了!” 刘琦摆摆手,“这一条情绪、力道都到位了,不用再来了。你俩先休息会儿,下一场拍章宇嘉反击后,甩门离开的戏。” 张哲旭点点头,目光却一直黏在弭金身上。看着他跟着助理走到休息区,看着他拿起水杯喝水,看着他抬手揉着脖颈,每一个动作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助理看出他的不对劲,低声问:“张老师,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吃点药?” 张哲旭摇摇头,努力深呼吸,喉结滚了滚:“没事。”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明明曾经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却只能在剧本里,以伤害的方式靠近。 休息区的弭金喝了两口温水,喉咙的灼痛感稍稍缓解。他摸出手机,屏幕上弹出一堆短信,还是张哲旭唯粉的谩骂,说他 “故意蹭戏”“借机捆绑”。他皱了皱眉,随手把手机揣回口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张哲旭的方向。 那人还站在原地,背对着他,平时绷得笔直的肩膀,现在微微的弓起,背部随着他一次次的深呼吸轻轻浮动。弭金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慌。 他想起刚才张哲旭眼底的痛苦,想起他松手时的慌乱,想起他胃不舒服弯腰的样子。理智告诉他,他们已经分手了,不该再在意这些,可是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涌出新的思绪。 张哲旭早上好像只喝了一杯冰美式。 张哲旭的胃很疼。 他还没有吃药。 他的胃病更严重了吗? “金金,下一场准备了。” 助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弭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杂乱情绪,站起身来。他走到场边,没再看张哲旭一眼,只是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警服,眼底重新换上章宇嘉该有的冷硬。 拍摄结束时,已经是深夜。横店的夜风裹着寒意,吹得人脊背发凉。 张哲旭刚走出片场,胃里的绞痛就骤然加剧,比拍摄时翻涌得更凶,像有一把钝刀在腹腔里反复搅动。 他下意识地弯腰,双手紧紧按住胃部,指节泛白,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疼得太厉害,他几乎站不稳,只能靠着墙壁缓缓滑坐下去,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牙关咬得发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张老师!你怎么样?” 助理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蹲下身扶住他,“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张哲旭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气息微弱,视线却越过人群,落在不远处正在和工作人员道别的弭金身上。 弭金的脖颈上还留着淡淡的红痕,在路灯下看得格外清晰。张哲旭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比胃疼更甚 —— 那是他弄的。他刚才下手太狠了……。 “刘导……” 张哲旭朝着刚走过来的刘琦抬了抬眼,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帮我个忙。” 刘琦看到他这副模样,也慌了:“你都这样了,还忙什么?赶紧去医院!” “不是急事……” 张哲旭攥着刘琦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我车里有盒消肿药膏,你帮我…… 帮我给金金。别说是谁送的,就说是剧组准备的。” 刘琦愣了一下,看了看他惨白的脸,又看了看远处的弭金,瞬间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你都疼成这样了,能不能先顾着自己?” “他脖子……” 张哲旭又重申了一遍,“你去送药……” “知道了知道了。” 刘琦无奈地摇摇头,“你先撑着,我去给你拿药,顺便把药膏送过去。” 刘琦快步走向张哲旭的车,很快拿回来两盒东西 —— 一盒胃药,一盒消肿药膏。他把胃药递给助理,又拿着药膏走向弭金。 弭金正准备上车,看到刘琦走过来,礼貌地停下脚步。 “金金,刚那场戏辛苦你了。” 刘琦把药膏递过去,“剧组备的消肿膏,你脖子上有点红,回去擦擦,能缓解点。” 弭金的指尖碰到药膏盒,顿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张哲旭的方向。那人还靠在墙上,身形蜷缩着,看起来很不好。他的心脏轻轻抽了一下,接过药膏,低声说了句:“谢谢刘导,药膏我就不涂了,明天还要拍章宇嘉回警局的戏,化妆出来的红肿效果,总不如真实的好。” 刘琦无奈摆摆手,好像在自言自语:“张哲旭又枉做小人……” 他转身又快步走回张哲旭身边,催促助理:“快,把药给哲旭吃上,再送他回酒店休息。明天要是还不舒服,就直接送去医院!” 弭金坐进保姆车,指尖摩挲着药膏盒,目光落在窗外。张哲旭被助理扶着站起来,身形依旧有些摇晃,脸色白得像纸。他想起拍摄时,张哲旭弯腰捂胃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他知道张哲旭胃不好。三年前拍戏时,张哲旭就总因为赶戏不按时吃饭犯胃病,每次都是他默默泡好温水,把胃药递到他手里。那时候张哲旭还笑着说:“金金比胃药还管用。” “金金,你脖子没事吧?” 助理看着他脖颈上的红痕,有点担心,“要不要现在就擦擦药膏?” 弭金摇摇头,把药膏放在一边,低头给助理发了个照片,轻声说:“帮我外卖一盒胃药,就这个牌子,地址填剧组酒店,收件人写他助理的名字,不要留我的信息。”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连忙点头:“好,我现在就订。但是我刚刚看张老师吃过药了……” “嗯……我知道……没关系,你买吧……” 弭金放下手机,看向窗外渐渐远去的片场,眼底情绪复杂。他不该关心他的,可看到他难受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的种种。他果然还是太心软了…… 张哲旭被助理送回酒店时,胃疼已经缓解了一些。他靠在床头,刚吃完胃药,就听到敲门声。 “张老师,我刚刚下楼拿了个外卖,是你的胃药,但是我没买啊……” 助理拿着一个外卖袋走进来。 张哲旭愣了一下:“我也没点外卖。” “外卖单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以为你买的呢……” 助理把外卖袋递给他。 张哲旭打开袋子,里面是一盒他以前常吃的胃药,包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的指尖顿住,心脏猛地一跳。 助理也愣了:“奇怪,我没订啊。是不是刘导让人送的?” 张哲旭摇摇头,眼底泛起一丝暖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不是刘琦。刘琦刚给过他一盒,而且刘琦不知道他以前吃的药的牌子。 除了他,这里应该只有一个人知道。 是金金。 他几乎能想象到,弭金坐在保姆车里,悄悄给助理发消息,叮嘱不要留名字的样子。 张哲旭捏着药盒,指腹摩挲着熟悉的包装,眼眶微微发热。胃里的痛感还没完全消失,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暖着,一点点驱散了寒意。 他把药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横店的灯火星星点点。两个房间里,一盒消肿药膏,一盒匿名胃药,承载着彼此未说出口的惦记,在寂静的夜里,悄悄传递着心照不宣的温柔。 金金比药好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元旦这天,寒风像带了刃,呼啸着钻进衣领,把人一身热气瞬间刮得干干净净。 这天拍的剧情是承上启下的重头戏,章宇嘉终于查到了师傅之死的根源,他抓住的分尸案凶手居然接到过陆岭人头的黑市悬赏单。 经过一番问讯和背景调查,他发现应该是警局内有人出卖了陆岭,把他曾经当过卧底,和当时的身份都透给了当年被陆岭反杀的打手的老爸。十年过去,当年只是小头目的老混混,已经隐隐成了锦市的龙头老大,人称虎哥。他经营的赌场,歌舞厅生意非常不错,地盘越抢越多,养的手下自然也是越来越多,其中就不乏一些见过血的狠角色。 这回知道了杀子仇人的去向,虎哥对整个锦市的□□都发了悬赏单。所以陆岭才会在下班途中被诱杀。 地下打拳场的喧嚣与棚户区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刚从人声鼎沸中抽身的章宇嘉,此刻正被怒火和执念推着,在低矮的巷弄里疾追。 脚下的石子硌得慌,墙面斑驳脱落,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弭金穿着不合身的侍应生套装,领口被扯得松散,额角渗着薄汗,眼里满是章宇嘉该有的决绝 —— 他要查清师傅的死因,要揪出那个出卖师傅的内鬼。 前面的人影一矮身,钻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瓦房。弭金毫不犹豫地跟进去,门轴吱呀作响,扬起一阵灰尘。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点微光,刚好照亮两人对峙的身影。 “砰!” 拳头带着风声砸向对方,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木板发出刺耳的呻吟。弭金的手臂被划出道血痕,张哲旭的嘴角也破了,渗着血丝,可两人都像没察觉似的,眼里只有对峙的狠劲。 “章警官,你是真不怕死啊!” 殷勇猛地扣住章宇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 有狠戾,有隐忍,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担忧。 章宇嘉挣扎着抬头,借着微光看清对方的脸,瞳孔骤然收缩:“殷勇?” 他甩开对方的手,语气冰冷,“你报陆清河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那是师傅唯一的女儿的名字,除了非常少数人,没人知道。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张哲旭哼笑一声,笑容里带着点自嘲,更多的是无奈,“你以为凭着一股冲劲,就能把虎哥连根拔起?你太天真了!” “放手!” 弭金再次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直到殷勇突然扣住他的脖颈,将他按在斑驳的墙上。 “章警官好像不怎么怕我?” 张哲旭的脸离他很近,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带着点血腥味,眼底却亮得惊人。 弭金直视着他,没有丝毫畏惧,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当警察这么久,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蠢货吧?暗刃!” “暗刃” 两个字出口的瞬间,张哲旭的身体猛地一僵,扣在他脖颈上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他呆呆地看着弭金,眼里的狠劲瞬间褪去,只剩下全然的错愕 —— 他没想到,章宇嘉居然知道他的代号。 “放手!” 弭金再次低吼,推着他的胸膛。 张哲旭缓缓松开手,却没退开,只是死死盯着他,:“既然你知道,我现在要求你立刻离开这里。” “凭什么?” 弭金猛地推开他,“你现在只有代号,没有品级,我不需要听你的!” “就凭我算你半个师兄,我是为你好!” 张哲旭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弭金心里积压了三年的炸药。 “为我好?”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委屈,那已经不是章宇嘉的笑,是弭金自己的, “你以为这是为我好?” 他伸出手指,狠狠戳在张哲旭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力道越来越重,眼眶也一点点泛红: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我想要你的为我好吗?” “这样做真的对我好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泣血的控诉,砸在张哲旭的心上。他浑身一震,僵在原地,看着弭金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翻涌的委屈和痛苦,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意识到,这不是章宇嘉在质问殷勇,是他的金金,在质问三年前的他,金金居然知道? 张哲旭的指尖微微发颤,想抬手摸摸他的脸,想抱抱他,想告诉他 “对不起”,可脚步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弭金的眼泪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弭金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那些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借着角色的外壳,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导演没喊卡,他的专业素养让他强行拉回思绪,顺着情绪往下说,声音带着哽咽:“我爷爷为我好,所以我没有见到我爸妈的最后一面……” “我师傅为我好,所以他被虐杀的时候,我甚至毫无头绪……”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们都在为我好,可谁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重得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片场里一片寂静,只有弭金压抑的哽咽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卡!完美!太完美了!” 刘琦终于反应过来,猛地站起来,带头鼓掌,眼里满是激动,“这情绪,这爆发力,简直是神来之笔!” 掌声瞬间打破了片场的寂静,可弭金却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站在原地,眼泪还在往下掉。他别过脸,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尤其是不想让张哲旭看到。 张哲旭看着他颤抖的肩膀,心里的愧疚和心疼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快步走过去,想递上纸巾,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了 —— 他怕自己的靠近,会让他更难受。 “金金,你没事吧?” 刘琦走过来,递上纸巾,语气里满是关切,“刚才那段太投入了,情绪释放得太彻底,先缓缓。” 弭金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没事刘导,就是入戏有点深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点沙哑。 张哲旭站在一旁,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痕,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想说点什么,想道歉,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助理快步跑过来,给弭金递上温水:“金金,喝点水缓缓。” 又给张哲旭递了碘伏和棉签,“张老师,你嘴角流血了,处理一下吧。” 张哲旭接过棉签,却没动,目光一直黏在弭金身上。直到弭金喝完水,转身走向休息区,他才收回目光,指尖用力攥着棉签,指节泛白。 休息区里,弭金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脑海里全是刚才的画面。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戏里失控,会把积压了三年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可说出那些话之后,心里没有轻松,反而更堵得慌。 “金金……” 张哲旭拿着一盒碘伏和几张创可贴走过来,“你手臂上有伤口,我帮你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弭金睁开眼,看着张哲旭,和他递过来的东西,愣了一下。他抬起手臂,看着上面的血痕,嗤笑一声,“怎么?张老师今天突然有勇气站在我面前了?”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东西,低头拆开碘伏的包装,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着伤口。 “我四肢健康,人高马大,实在不必张老师照顾……” 刺痛感传来,他却没皱眉,反而觉得心里的堵得慌好了一点。 “金金……”张哲旭看着弭金用力的将棉签压向伤口,他终于鼓起勇气,抢过他手里的棉签,顺势坐在边上的小马扎上。 “你知道?”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擦着弭金的伤口。 “知道什么?知道你提分手是为我好?知道我老板和你谈过规划?还是知道有人给我递了国际电影的剧本,但是要求我解绑后半年才能接?”弭金并没有挣扎,只是嘲讽地看着张哲旭。 “金金……”张哲旭的手都抖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天真的笨蛋吧?”弭金轻轻的拂开张哲旭的手,“张哲旭,是不是以前我给你的特权太多了。让你以为我是什么柔弱的小百花?” “我没有……”张哲旭看着弭金,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 “还是说,你觉得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现在你想回头了,我就应该感动的重新投入你的怀抱?”弭金又轻笑了一声,“张哲旭,我不会回头了……” 他看着张哲旭,轻轻的给自己贴上创可贴。 等他重新看向张哲旭的时候,眼里的嘲弄呼之欲出:“张哲旭,我当年的挽留是真的……我的眼泪是真的……我的痛苦是真的……既然所有的伤害都是真的,我有什么理由原谅你呢?” 说着,弭金把手里拆下来的垃圾轻轻的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就像扔掉了过去所有的包袱,“现在,你可以走了!” 第7章 第 7 章 即使两个人的僵硬,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有所察觉,但是拍摄却进行的异常顺利。专业的台词技巧,特别细腻的演技,饱满有张力的情绪,一切都那么完美。 今天的拍摄两位男主的对手戏有点多,剧本要求殷勇在赌场包厢内与虎哥心腹周旋,巧遇了章宇嘉和同事们,他们乔装成赌客潜伏在外围,正在调查虎哥。这场戏的关键在于两人的 “隔空配合”—— 殷勇需在混乱中传递关键暗号,保护他们,章宇嘉则要在众目睽睽下接招,同时还要提防虎哥的手下发觉。 开拍前,刘琦反复强调:“这场戏要的是‘心照不宣’,哪怕没有眼神交流,也要让观众感觉到你们的默契。哲旭,你要演出殷勇的隐忍和警惕;金金,章宇嘉的冷静里得藏着焦虑,他既担心任务失败,也担心殷勇的安危。” 弭金点点头,低头整理着赌客造型的西装外套,避开了张哲旭投来的目光。自那天休息区的摊牌后,两人除了拍戏必要的交流,私下里再无半分交集。弭金刻意保持距离,连眼神都吝啬给予,可每次拍戏时,张哲旭眼底的低沉情绪总能精准地戳中他,让他险些破功。 赌场包厢被布置得奢靡而压抑,霓虹灯光闪烁不定,烟雾缭绕中,虎哥的心腹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张哲旭饰演的殷勇。“殷老弟,听说你前几天进了趟局子,这么快出来啦?” 心腹端着酒杯,语气带着试探,手指却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枪。 张哲旭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眼底却藏着冷光:“李哥,我只是想多赚点钱,又没干犯法的事,他们凭什么抓着我不放?” 他抬手灌下一杯酒,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包厢门口,实则在寻找章宇嘉的身影 —— 按剧本设定,章宇嘉此时应在门口的赌桌旁,观察包厢内的情况。 弭金坐在门口的赌桌前,指尖捏着骰子,眼神却紧紧盯着包厢内的动静。他能清晰地看到张哲旭紧绷的肩线,看到他应对虎哥心腹时滴水不漏的模样。 “该你了,金金。” 场记轻声提醒。 弭金回过神,按剧本要求,将骰子在掌心搓了三下,然后轻轻放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 这是 “目标出现,准备行动” 的暗号。 包厢内的张哲旭听到声响,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今天绝对不是他们行动的好时机。他借着倒酒的动作,故意打翻酒杯,酒水泼了李哥一身。“不好意思李哥,手滑了。” 李哥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 按剧情设定,是章宇嘉故意引发的混乱,为队友争取时间。张哲旭趁机压住李哥,热情地要带他去卫生间洗洗,却没料到李哥根本不听,猛地掏出枪走出包间对准正在捣乱的章宇嘉:“今天果然有鱼上钩!” 殷勇跟在后面出来,看到李哥和一圈人都掏出了枪。果然是陷阱! 他立刻大声吼道,“什么人在这里捣乱,不给我面子。”说着大步上前,和章宇嘉缠斗起来。打戏非常激烈,殷勇甚至要用力踢倒章宇嘉。 “卡!” 刘琦大喊一声,“哲旭,这里反应慢了,殷勇应该早就料到是陷阱,打戏得表现得更从容一点。还有金金,动作再狠一点。” 重拍时,弭金按要求加大了动作幅度,但是这几天武训太多,他的腿有些僵硬,不太能受力,所以他踢腿的时候,险些摔倒。就在他以为要撞在桌角上时,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扶住了他的腰,力道熟悉而沉稳。 “小心。” 张哲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弭金的身体瞬间僵住,腰间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他下意识地推开张哲旭,踉跄着站稳:“谢谢张老师。” 语气依旧冰冷。 张哲旭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掩饰过去。 这场戏拍了足足一下午,直到傍晚才终于过。收工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雪,横店的雪下得又急又猛,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落下,很快就在地上铺了一层薄白,将片场的灯光折射得温柔又清冷。弭金站在门口,雪花落在他的发梢、肩头,带来一丝凉意,却远不及心底翻涌的酸涩。 他想起拍《紫陌红尘》时的那场雪戏,造雪机的雪花直吹得人睁不开眼,他和张哲旭并肩站在城门楼上,冻得鼻尖通红,剧组的人却在一旁起哄:“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当时只觉浪漫,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首网络诗词,全文是: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入冬。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此时若有君在侧,何须淋雪作白头。 如今再想起,每一句都像针,轻轻扎在心上。 看着张哲旭举着伞向他走来的身影,忽然有了一丝恍惚。头上零星的几点雪花,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没有拒绝张哲旭的伞,他告诉自己,只是不想在同事面前显得太过刻意疏离,可当伞稳稳地罩在头顶,身边传来熟悉的雪松味时,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雪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却又远得像隔着三年的时光,一路无话,只有沉默在雪夜里蔓延。 直到弭金的助理抱着一堆信匆匆走来,“金金,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按你说的,给粉丝买了奶茶,又喊他们早点回去。你看,又收到好多信和物料……” 话音刚落,张哲旭突然快步上前,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助理怀里一封白色信封,伸手就抢了过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这封信是给我的,我拿走了!” 他动作快得有些慌乱,说完就把伞塞给弭金,转身就要走。 弭金皱起眉,看着他仓促的背影,心底的疑惑瞬间翻涌 —— 那封信上明明写着 “弭金收”,张哲旭怎么会知道是给他的?而且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会收到这样特殊的信。 “等等!” 弭金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住了张哲旭的手腕。 张哲旭没料到他会突然拉手,惯性带着他继续往前,弭金站立不稳,身体向前倾去。张哲旭本能地回头,双手张开,稳稳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久违的拥抱,温暖得让人失神。 弭金的脸颊贴在张哲旭的耳边,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像鼓点一样,敲在耳边,也敲在心上。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拉回三年前那些相拥而眠的夜晚,思念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张哲旭也愣住了,怀里的人温热而柔软,是他思念了三年的模样。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想把人抱得更紧,想告诉弭金他有多想念,可理智很快拉回了他,只能僵在原地,感受着怀里短暂的温暖。 直到弭金轻轻推开他,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他从张哲旭手里拿过那封白色信封,指尖摩挲着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的 “弭金收”,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质问:“你怎么会知道这封信?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张哲旭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盯着那封白色信封,眼底情绪复杂。 “张哲旭,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弭金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你早知道这种信的存在了,对不对?” 张哲旭终于抬眼,目光落在他的眼睛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金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又收到这种信的?” 弭金看着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笑声里竟带着一丝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所以,你提分手,提出分手以后一直不让我靠近,一直刻意回避,都是因为这些信?” 张哲旭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来来往往的同事,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他习惯性地抬手,捂住了弭金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唇瓣,温热的气息一阵阵拂过掌心,张哲旭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他想收回手,却发现弭金出奇的配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排斥,只有一片平静的探究。 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张哲旭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还配拥有这样的温暖,是否还能再靠近他一步。犹豫了几秒,他还是缓缓放下了手,指尖微微发颤。 沉默再次蔓延,这一次,却是弭金先打破了僵局 —— 就像很久以前一样,总是他先主动走出第一步,带着张哲旭走向新的方向。 “去我的地方,还是你的?” 弭金看着眼前沉默的人,眼神坚定,“我觉得我好像错过了一些关键信息,我们需要一个坦白局,把所有事情说清楚。” 张哲旭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喉结滚了滚,轻声说:“去你家吧。” 他想,这样弭金就不用半夜再冒着大雪赶路回家,不用再受一次冻。更重要的是,在弭金熟悉的环境里,他或许能更放松一些,能愿意多听他说几句。 助理站在一旁,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眼前气氛微妙的两人,识趣地说:“金金,那我先把东西放你车上,你们……” “不用了,” 弭金打断他,“你先回去吧,信和物料给我,剩下的事我自己处理。” 助理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匆匆离开了。 雪还在下,两人重新共撑一把伞,走向弭金的车。这一次,距离比刚才更近了些,肩膀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一起,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还有不死心的粉丝,没有回去,等在车边,看着并肩而来的两人,居然有人轻轻的哭出来了,“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第8章 第 8 章 弭金拿出钥匙开门,率先踏了进去。玄关的暖光漫下来,映得他发梢的雪花晶莹发亮。他随手将外套甩在沙发扶手上,衣料滑落时带起一阵轻响,接着拿起遥控器点开空调,暖风缓缓吹起,他才懒洋洋地歪倒在沙发里,双腿自然交叠,抬眼静静看着站在门口的张哲旭,眼神里带着点审视,又藏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张哲旭反倒比他更像这屋子的主人。他先拎着伞走到阳台,撑开晾在通风处,雪水顺着伞骨滴落,在瓷砖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关好阳台门回身,又熟门熟路地钻进厨房,从柜子里翻出弭金爱喝的小甜水,手指捏住瓶盖轻轻拧松。将饮料放在茶几上时,还特意往弭金手边推了推。做完这一切,他才脱下外套,叠得方方正正放在沙发扶手上,又拿起弭金那件随意搭着的外套,抚平褶皱,挨着自己的衣服并排摆好,动作自然得仿佛这三年从未缺席。 实在找不到别的事可做,他才在弭金身边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规矩得像个受审的学生。 弭金看着他这一番故作镇静实则慌乱的操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点嘲讽:“张老师,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了?这是我家,不是当年那出租屋。” 张哲旭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苦涩的怀念:“嗯,可能以前做习惯了,太久没做,突然一来,有点条件反射。” 弭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不再纠缠这些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话题,语气骤然冷了下来:“现在可以说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收到那种信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你不对劲。” 张哲旭的眼神沉了下来,声音也低了几分,“那时候你明明情绪低落,却总说没什么,心情好,可我逗你笑的时候,你明明是硬扯着嘴角,眼底一点笑意都没有。你从来不会对我藏心事,可那阵子,你连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躲闪。”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像是想起了什么让他心悸的事:“直到有次我回我自己的出租屋收拾东西,在床头那本我们一起买的《架空犯》里,夹了一张书签。上面写着‘段子昂,萧舒鹤他不配,你别再爱他了’。” “我突然就慌了,意识到可能有人在对你说什么。” 张哲旭的喉结滚了滚,“以前粉丝寄来的信和物料,你都会和我一起看,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收到东西就自己悄悄收好,再也没给我看过。我趁你拍戏忙,偷偷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那种信。”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眼底泛起红血丝:“里面夹着好多血腥的照片,还有打印出来的诅咒。金金你最怕看惊悚片,连恐怖片都不敢看,我真不敢想,你打开信封的时候有多害怕。” 弭金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小甜水的瓶身,没说话,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后来我发现,只要我们一起出席活动,只要我对你有一点亲密动作,你第二天就会收到一封新的信。” 张哲旭的声音里满是愧疚,“我知道你怕我担心,所以从来没跟我提过,我也假装不知道,悄悄把你收到的信都收了起来,报了警。可粉丝太多,物料混在一起,我们住的那小区又是老小区,租户杂,摄像头还不全,查了好久都没进展。” “所以你就选择和我分手?” 弭金突然抬头打断他,眼神里带着点未散的怨气。 张哲旭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明显在犹豫。 弭金立刻捕捉到他的迟疑,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张哲旭,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 张哲旭连续舔了好几次嘴唇,才艰难地继续说,“到我提分手的前一周,光我从你那里‘偷’走的信就有五封,里面的照片越来越血腥,甚至有你的行程表,上面标着红色的叉。” 他的嗓音抖得厉害,像是还在承受着当时的恐惧:“然后有一天,我收到的书签变成了一张照片 —— 照片里是你天天用的那个我送你的杯子,杯盖开着,有人正往里面撒白色粉末。” 弭金拿着瓶子的手猛地一紧,一段被遗忘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那天他在洗澡,手机放在客厅,没听到张哲旭的电话。等他裹着浴巾出来回拨过去,张哲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背景里全是呼啸的风声,可说出的话却异常温柔:“金金,你那个杯子我今天用来泡咖啡了,有点脏,你今晚别用了,等我明天洗干净你再用。” 原来不是偶然。 弭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饮料,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他抬眼看向张哲旭,语气缓和了些:“所以你后来突然不让我用那个杯子,还嘱咐我只喝密封瓶装的饮料?所以那段时间你总往自己房子跑,不是想疏远我,是怕那个人越来越过激?” “嗯。” 张哲旭点点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指节泛白,“我想回去看看,书里又夹了什么。我还在警察的帮助下,偷偷装了摄像头,可每次书签被换,摄像头的视频都刚好缺失。我真的很害怕,怕他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怕我护不住你。” “张哲旭!” 弭金突然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张哲旭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 弭金收回手,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语气带着点调侃:“那你今天跟着我回来,被那个人发现了怎么办?是不是又要躲着我,离我远点了?” 张哲旭看着他眼底那点久违的鲜活灵动,之前的紧张和恐惧散去了大半,苦笑着摇摇头,语气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坚定:“我敢吗?这次说什么也不躲了。” 弭金满意地点点头,低头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以前我以为,你是为了我们的星途才提分手,觉得你把我的感情看得一文不值,我完全不能原谅你。” 他抬眼看向张哲旭,眼底还带着点未消的委屈,“今天知道你是为了那些可怕的事才离开我,我好像…… 不那么气了。” “金金……” 张哲旭立刻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 弭金下意识地想拍开他,可张哲旭握得很紧,带着点失而复得的执拗。他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好任由他握着,嘴硬道:“别以为我不气了就原谅你了!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们不是没有秘密吗?虽然我也没告诉你我收到信,但你不能也瞒着我!反正我这三年受的苦,没那么容易就消了,你给我坐回去点,别靠这么近!” 张哲旭非但没往后退,反而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挪了挪,握着他的手没松,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错了,以后什么都告诉你,再也不瞒你了。你想怎么罚我都好,别再把我推开了,好不好?” 弭金没说话,拍开了张哲旭的手。空调的暖风拂过,带着饮料的清香,还有张哲旭身上熟悉的雪松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度,那是他思念了三年的温暖。 沉默了一会儿,弭金突然开口:“渴了,想喝热的。” 张哲旭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松开他的手站起来:“我去给你煮点姜茶?外面下雪,喝这个暖身子。” “不要,不够甜。” 弭金皱了皱眉,“想喝你以前煮的那个蜂蜜柚子茶。” “有!” 张哲旭眼睛一亮,转身就钻进了厨房。他记得弭金的口味,蜂蜜要多多放,柚子要煮得软烂,还要放一点点陈皮提味。 弭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眼底的冰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柔软的暖意。厨房传来水壶烧水的声音,还有张哲旭翻找食材的轻响,这些琐碎的声音,却让这空旷的公寓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他拿起茶几上的饮料,又喝了一口,心里却想着刚才张哲旭泛红的眼眶,想着他说的那些恐惧和愧疚。原来这三年,不止他一个人在痛苦,张哲旭也在默默承受着这些。 没过多久,张哲旭端着一杯温热的蜂蜜柚子茶走出来,小心地吹了吹,才递到弭金手里:“温度刚好,慢点喝。” 弭金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底。他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和三年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张哲旭,” 弭金抬起头,眼神坚定,“这次我们一起面对。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不怕,你也不许再躲了。” 张哲旭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用力点头,再次握住弭金的手,这一次,握得很紧,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好,一起面对。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但是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弭金挑眉,有一次拍开张哲旭的手,“别得寸进尺,我只是要把那个人抓起来……不是完全原谅你了,懂了吗?” “嗯,好的,我知道了,先做朋友……”张哲旭显然很懂金言金语。 “哼,你知道就好,喝完你就回去吧,我今天要早点睡,不然明天拍戏都是肿的!” 窗外的雪还在下,公寓里暖融融的,氤氲着蜂蜜柚子茶的甜香。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三年的隔阂与误会,在这雪夜里渐渐消散,只留下未消的余温,和对未来的期许。 第9章 第 9 章 接下来的拍摄对弭金来说,也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大约就是,每天收到的来自张哲旭的自白留言。 “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这么骂你。你有多好,有多值得被爱,你是我最想展示给所有人看的宝物啊!” “我那时候觉得,我不在乎像心血撕扯一样的别离之痛。我只希望你每天都快快乐乐,不用担惊受怕。希望你要更好的未来,能得到更多人的爱!” “我爱上的第一个人,交往的第一个对象,在我人生最肆意,又最无法应对的阶段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你,我一直不敢去看你一眼,因为我知道,只要你再次出现,我就会溃不成军,就像现在一样……” “但是当我有次收工后,在横店乱逛,经过那座面目全非的六皇子府时,我才发现我有多痛。就像拍最后那场神佛慈悲的戏时,我感受到的那种痛。明明心脏应该给全身带来生机,我的心却像在被销毁,它碎的那么彻底,好像在召唤另一颗心脏的拯救……” “被我推开的时候,很伤心吧。一个人的时候过的还好吗?第一次拍电影还习惯吗?” “不要这么容易原谅我,分手的这三年,我们的痛苦是不对等的。因为我知道,你还爱着我。而你是真的以为我要放弃这段关系了。你应该惩罚我久一点,再久一点!” 转场拍夜戏那天,横店的风更冷了,裹着没化透的雪粒,刮在脸上生疼。 张哲旭的纸条上写着:“离开我之后,越来越好的金金,工作越来越努力的金金,你,还需要我吗?” 弭金想,那个一见钟情,日久生情,陪伴了无数日夜的人,不去爱他,好难啊,太难了…… 弭金穿着单薄的警服戏服,站在巷口等灯光调试,指尖冻得发僵,下意识地往袖口里缩。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回头,就知道是张哲旭。果然,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暖手宝递到了他面前 ——是他以前常用来捂手的那款,边角没有他熟悉的旧痕,但是和当初那只几乎看不出来区别。 哼!一眼就能看出张哲旭的小心思。 “先拿着,别冻着了。” 张哲旭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让助理在车里备了厚羽绒服,等下拍远景再给你拿过来。” 弭金的目光落在暖手宝上,顿了两秒,没接,只是扯了扯嘴角:“张老师,你现在管得也太宽了,我助理就在旁边。” 话虽这么说,却没往助理那边看,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裤缝。 张哲旭也不收回手,就这么举着,眼底带着点固执:“你助理刚去帮刘导拿剧本了,这玩意儿揣着暖和,别等冻感冒了影响拍摄。” 周围的场务路过,好奇地看了两眼,张哲旭没避讳,只是冲他们笑了笑:“金金穿得薄,怕他冻着。” 弭金耳尖悄悄发烫,怕被人看出端倪,伸手一把夺过暖手宝,揣进内袋,语气依旧硬邦邦的:“行了行了,拿了还不行吗?别在这儿杵着,影响人家干活。” 张哲旭看着他别扭的背影,嘴角偷偷勾了勾,没再说话,只是往他身边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挡了点风。灯光打过来时,他下意识地往弭金那边偏了偏,让暖光多照在他身上些 —— 这个小动作,弭金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握着暖手宝的指尖,悄悄松了些力道。 中场休息时,弭金的助理匆匆跑过来,脸色比平时更白,递过来一个白色信封:“金金,又…… 又收到了。” 弭金接过,指尖触到信封的瞬间,就觉出不对劲 —— 这次的信封比之前厚,拆开一看,里面除了照片,还多了张纸条。照片是昨天他和张哲旭在片场对戏的画面:张哲旭正帮他调整戏服领口,他低头看着对方的手,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照片背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你根本不爱他,为什么要去勾引他。明天拍巷战戏,我会看着你。” 张哲旭凑过来看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指尖攥得发白。他抬头看向片场四周,夜色里的帐篷、器材、工作人员,每一个身影都显得可疑 —— 对方不仅还在盯着,还知道他们明天的拍摄计划,显然离得很近。 “警方那边有消息吗?” 弭金把照片折好放进兜里,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张哲旭摇摇头,语气凝重:“早上联系过,他们在片场外围的监控里发现了一个可疑身影,总戴着帽子和口罩,跟着送杂物的车混进来过两次,但没拍到正脸,也没找到匹配的身份信息。” 弭金没说话,只是低头摩挲着暖手宝的外壳。 “别担心。” 张哲旭看出他的走神,轻声说,“我已经让助理明天多带两个人跟着,警方也增加了摄像头在片场附近,不会有事的。” 弭金抬眼,撞进他眼底的担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却还是嘴硬:“谁担心了?我只是怕影响拍摄进度。” 话落,他想起张哲旭的胃病,又补充了句,“你饭吃了吗?今晚拍夜戏,别又忘了吃。” 张哲旭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泛起微光:“才吃了,要不要给你看照片?” 弭金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第二天拍巷战戏,场面比预期的混乱。按剧本要求,章宇嘉带人端了虎哥在锦市的所有地下赌场和拳击场。终于惹恼了虎哥,派人一查,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能对他的家人下手,只能对本人重拳出击。先让警局里的老朋友安排,让章宇嘉和他几个好队友一起去埋伏好陷阱的巷子里查案。到时候一网打尽,在所有人眼前虐杀一个,其它几个被吓的差不多了就放回去。大家都好结案,警局只是牺牲一个好警察,虎哥的面子也圆上了。 故事发展到这里,章宇嘉其实已经隐约知道警局里的内应是谁。而虎哥也察觉到身边的手下里有内奸。这一局是互相博弈,也离图穷匕见不远了。 殷勇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该去,这一定是抓内应的陷阱。但是章宇嘉和他的队友们,会不会真的死掉? 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所以他叫来了唯一的心腹,让他假装自己在房间里走动。 殷勇则脱身,乔装打扮一下,偷偷去了巷道。 还好章宇嘉早有准备,突破了陷阱重围。但是虎哥几个死忠手下,居然追着他不放。他只能让队友们分开行动,最后追着他的只剩下三个人。 这三个人显然都是狠角色,而且有备而来,居然拿着弹簧刀就和他缠斗起来,幸好殷勇及时赶到。 这里,章宇嘉要帮殷勇挡刀,一旦殷勇受伤,他暴露的风险就加大。所以受伤的只能是章宇嘉。 张哲旭在开拍前反复和武术指导确认动作:“力度得控制好。” 弭金在旁边听着,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护具往里面塞了塞 —— 他知道张哲旭是担心他,却不想戳破这份小心翼翼。 正式开拍时,“袭击者” 冲过来的瞬间,张哲旭几乎是本能地把弭金往身后拉,动作比剧本设计的还快,力道也很重。弭金撞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雪松味,心脏漏了一拍,却很快推开他。 “卡!” 刘琦喊停,皱着眉走过来,“哲旭,是他给你挡刀,不是你给他挡刀……你看剧本了吗?” 张哲旭挠了挠头,有点尴尬:“抱歉刘导,刚才没控制好。” 弭金站在旁边,看着他局促的样子,突然开口:“刘导,要不再来一条吧,刚才我也有点慌,没接好他的动作。” 刘琦看了他俩一眼,严肃点头:“行,再来一条,注意情绪,别太个人化。” 重拍时,张哲旭收敛了些,却还是在 “袭击” 来临前,悄悄往弭金那边挪了挪,确保能第一时间护住他。这场戏拍完,弭金的手腕被护具勒出了红痕,张哲旭看到了,没说话,只是趁他去补妆时,让助理拿了支消肿膏过来,偷偷放在他的化妆台上。 弭金补妆时看到了,拿起药膏,指尖顿了顿,没扔,也没问是谁放的,只是默默收进了自己的化妆包。 收工时,天又下起了小雪。张哲旭走过来,手里拿着件厚羽绒服:“穿上吧,雪下大了,别冻着。” 弭金没接,摇了摇头:“我助理拿了我的外套,不用了。” “你的外套是薄款,” 张哲旭没收回手,语气带着点坚持,“这是我车里的厚款,你先穿上,明天再还我。” 两人僵持了几秒,弭金看着他手里的羽绒服 —— 是他以前穿过的那件黑色长款,胸口还有张哲旭学校的名字。他心里软了软,伸手接过,套在身上,没说话,只是往停车场走。 张哲旭跟在他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没再说话。走到停车场,弭金的助理已经把车开过来了,他拉开车门,回头看了眼张哲旭,犹豫了一下,说:“你胃不好,晚上别喝咖啡了。” 张哲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底的暖意快要溢出来:“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弭金没再回头,坐进车里,却在关车门的瞬间,看到张哲旭还站在雪地里,看着他的车,手里还攥着手机。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悄悄把车窗降下一条缝,看着重新又飘起的小雪花落在张哲旭的发梢,直到车开远。 第10章 第 10 章 回到公寓,弭金拿出之前收到的信,又看了一遍。照片背面的字还带着油墨味,对方提到了 “巷战戏”,说明不是长期蹲守在片场附近,就是内部人员。他拿出手机,给张哲旭发了条消息:“警方那边有没有说,对方可能混在工作人员里?” 没过多久,张哲旭回复了:“警方说不排除这个可能,已经在核对剧组人员的身份信息了,但暂时没发现异常。你别多想,可以玩会游戏放松一下。” 弭金看着消息,没再回复,只是把药膏拿出来,涂在手腕的红痕上。药膏的味道很熟悉,是他以前常用的那款,他们对彼此的了解深入骨髓。 但是张哲旭不知道,那走失的三年,其实改变了很多东西。 比如他现在没那么爱喝甜了。 比如他也没那么喜欢玩游戏了。他的五条悟键盘好久没动了…… 第二天去片场,弭金刚到,就看到张哲旭和警方的人在角落里说话。他没过去,只是站在远处等着,直到张哲旭走过来,脸色有点凝重:“警方说,前天的信里提到的巷战戏,拍摄计划只有剧组核心人员知道,对方可能和内部人有联系。” 弭金的瞳孔缩了缩:“内部人?” “还不确定,” 张哲旭摇摇头,“警方已经在排查最近接触过拍摄计划的人了。你最近收物料的时候,多注意点,别随便碰陌生人递的东西。” “知道了。” 弭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往休息区走。张哲旭看着他的背影,没再跟过去,只是让助理把早上准备的热粥端过来,放在弭金的座位上,附了张纸条:“温的,趁热喝。” 弭金回来时看到了,盯着粥看了几秒,没扔,也没喝,只是放在旁边。直到中午,他饿了,才默默端起来,喝了一口 —— 是他以前喜欢的小米粥,加了点红枣,甜度刚好。他知道是张哲旭准备的,没说话,只是慢慢喝完,把碗收进自己的餐盒里,没让助理拿走。 下午没有对手戏。 殷勇及时赶回虎哥的老巢,好像没有露出破绽,继续和他们周旋。 章宇嘉和队友回到警局,该包扎的包扎,该治伤的治伤。然后又聚在一起讨论线索和下一步计划。 这次虽然都挂彩了,但好在警局里面的耗子已经被锁定。知道他们活着回来了,惶惶不可终日。 章宇嘉在今夜出队前已经上报过总局,这次还要感谢那边安排的同志们帮忙。 到凌晨6点的时候,章宇嘉就接到总局电话,抓到的人里有几个吐口了。可以明确是那位背叛了组织,可以进行抓捕。 章宇嘉等这通电话等太久了,除了虎哥,他最恨的就是出卖了师傅的叛徒。这次终于可以亲手抓住仇人了。 他立刻就带人去抓,虎哥显然还没有老糊涂,知道自己手下有人被抓了,立刻也派人来查看情况,能救就救,回头送去国外。救不回来就直接做掉,毕竟这个老东西知道太多了。 于是,不出意外的,在公寓楼,又有一场打戏。由于场地不大,都是楼梯间,所以为了打戏好看,要求演员要不断变位。不可避免的就会有些磕碰,弭金的手肘磕了几次墙壁,腿撞了两次楼梯扶手。 但是大家都在赶戏,所以没有伤到骨头,所有人都默认先拍完。 等到刘琦喊“卡!收工!”的时候,张哲旭的心都在颤了。他自己也是专业演员,知道不可避免,但是当亲眼所见,还是心惊肉跳。 他直接冲了上去,扶着弭金到休息区坐下。拿着纱布,小心翼翼地给弭金涂药揉开,破皮的还要包扎。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僵硬。 “你放松点,” 张哲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哄劝的意味,“药膏不揉开,要疼好几天。” 弭金深吸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却在张哲旭碰到他脚踝时,下意识地颤了一下。张哲旭的动作顿了顿,没问,只是轻轻抬起他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弭金突然觉得这个姿势不太适合现在的他们,连忙抽回脚,避开张哲旭的目光,自己把脚搭在旁边的小马扎上,轻轻涂药。 张哲旭看着他,只能皱眉,毫无办法。神秘人还没找到,他们的关系还在小心翼翼地拉扯,这场局,还没破,这份暖,也还没热透。 一切结束后,张哲旭想送弭金回家,弭金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助理送我就行。你也早点回去,警方那边有消息了记得告诉我。” “好。” 张哲旭没坚持,只是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递过去,“风大,围上吧。” 弭金看着围巾,是他以前常戴的灰色款,上面还有张哲旭身上的雪松味。他犹豫了几秒,接过,围在脖子上,没说话,转身走进了车里。 车开远后,弭金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又拿出手机,给张哲旭发了条消息:“围巾明天还你。” 张哲旭收到消息时,正站在雪地里,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他笑着回复:“不急,你先戴着。” 回到公寓时,天刚蒙蒙亮,雪停了,窗外的世界裹着一层薄白,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弭金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凑到嘴边闻了一下,那股熟悉的雪松味扑面而来,像张哲旭站在身边时的气息,缠得人心里发闷。他把围巾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摩挲着柔软的羊毛材质。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一款,张哲旭总说 “灰色耐脏,还衬你肤色”,没想到过了三年,他还留着。 脚踝的磕碰还在隐隐作痛,他从包里翻出张哲旭给的药膏,坐在地毯上慢慢涂抹。药膏的清凉感顺着皮肤蔓延,缓解了些许痛感,可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刚才在片场的画面:张哲旭冲过来扶他时焦急的眼神,小心翼翼给他涂药时的专注,还有把他的脚放在膝盖上时,那份熟悉的偏爱。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药膏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落了点灰的游戏机上。那是张哲旭送他的游戏限定款,曾经被他宝贝得不行,拍戏也要带着跑。可这三年,他几乎没碰过,不是不喜欢了,是每次看到,都会想起两人窝在出租屋里打游戏的夜晚,张哲旭不怎么会玩,总是死的很快。 他死完就总爱从背后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上,看他操作,偶尔夸赞一句 “金金你这技术,也太厉害了吧~” 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的思绪。是张哲旭发来的消息:“脚踝的伤要不要紧?如果疼得厉害,明天先去医院。” 弭金看着消息,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只回复了两个字:“没事。” 他不想让张哲旭担心,更不想因为自己影响拍摄进度。 而且,神秘人还在暗处盯着,他们的计划还没完成。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突然想起早上收工时,助理偷偷告诉他,张哲旭在他走后,特意找武术指导聊了很久,反复确认下次打戏的动作设计,还叮嘱一定要多准备几层护具,避免磕碰。 “我可真是粉丝说的,掌管心软的神啊!” 弭金低声吐槽了自己一句,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第二天去片场时,弭金刚到,就看到自己的休息位上放着一个保温袋,旁边压着张纸条,是张哲旭的字迹:“里面是山药粥,没放糖,趁热喝。知道你现在不爱甜的了。” 弭金愣了一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没告诉过张哲旭自己不爱喝甜的了,可张哲旭却注意到了。 他总是这样,那么会爱人。这种百分百的偏爱和关注,总是让人沉醉。 弭金打开保温袋,温热的山药粥香气扑面而来,不甜不腻,刚好合他现在的口味。他端起来,小口小口地喝着,胃里暖暖的,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张哲旭远远看着他喝粥的样子,嘴角偷偷勾了勾。这三年,金金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变了很多,他需要重新去了解,而不是只凭着过去的记忆去照顾他。 上午没有弭金的戏,他坐在监视器旁边看张哲旭拍殷勇和虎哥周旋的戏份。张哲旭穿着黑色皮衣,眼神阴鸷,把殷勇的隐忍和警惕演得淋漓尽致,可弭金却能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最近为了盯着神秘人,又要赶拍摄进度,张哲旭几乎没怎么休息。 中场休息时,张哲旭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喝点水,别一直坐着,起来活动活动。” “你要不眯一会,不累吗?” 弭金抬头问他。 张哲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还好,习惯了。” 他顿了顿,看向弭金的脚踝,“还疼吗?” “好多了。” 弭金摇摇头,指了指他的眼底,“你眼底都是红血丝,等下没你的戏,眯一会儿吧。” 张哲旭看着他眼底的关心,心里暖暖的,点点头:“好。” 他在弭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弭金看着他疲惫的睡颜,想起三年前,张哲旭也是这样,赶完夜戏就会在片场靠着他睡着,呼吸均匀,像个孩子。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给张哲旭挡了点阳光。 旁边的助理看到这一幕,悄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默默删掉了。有些温柔,不需要被别人看见。 下午,警方的人又来片场了,这次是单独找张哲旭和弭金谈话。 “我们排查了剧组所有接触过拍摄计划的核心人员,发现有一个化妆师,最近和一个陌生号码联系频繁,而且这个号码的使用者,和我们之前在监控里看到的可疑身影,身形很像。” 警方的人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们,“这个化妆师叫林悦,是最开始就加入剧组的,身份信息没什么问题,但她的银行账户最近有几笔匿名转账,金额不小。” 弭金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有点印象 —— 是个挺文静的姑娘,平时话不多,总戴着口罩,做事很勤快,化妆很好看。他怎么也没想到,可疑人员会是她。 “我们已经盯着她了,” 警方的人继续说,“她今天给一个号码发了消息,提到了‘今晚拍大夜戏,两人会在楼顶对戏’,我们怀疑盯着你们的人今晚会出现。” 张哲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今晚的楼顶戏,我和刘琦交代过,拍摄计划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所以她肯定有问题。” 警方的人点点头,“我们已经安排了便衣在楼顶附近埋伏,你们今晚按原计划拍戏,不用怕,我们会保护你们。” 弭金和张哲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神秘人终于要露出马脚了,可一想到对方就藏在身边,还是有点不寒而栗。 第11章 第 11 章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风卷着寒意呼啸而过,把两人的头发吹得凌乱翻飞。这场戏已近结局,章宇嘉连审数日揪出警局内鬼,终于攥住了关键证据,此刻正与殷勇并肩立在楼顶,望着远处城市灯火如星河漫展。在那些光影里,他们说起过往的伤痕,也谈到未来的期许。 “卡!很好!” 刘琦的声音穿透风声,“再来一条,情绪再往深里走点,把那种‘终于要抓住杀了陆岭的凶手’的劲儿透出来!” 张哲旭转头看向弭金,见他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贴在眉骨,遮住了半只眼睛,便自然而然地抬了手。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轻轻拨开那缕乱发,又顺了顺他耳后的发丝,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从远处望来,两人身影在夜色里交缠相依,侧脸相靠,竟像在进行一场温柔的深吻。身后的月色清辉漫下来,轻轻吻上他们的肩头,给周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光晕,将风里的寒意都冲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弭金脊背突然窜起一丝凉意 —— 身后剧组布置的围栏后,似乎有细碎的响动。他下意识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黑影立在不远处,手里攥着个看不清模样的筒,那双眼睛在夜色里透着淬了毒似的阴鸷,直直钉在他身上。 “小心!” 张哲旭也瞬间察觉不对,几乎是本能地伸臂将弭金往自己身后一揽,宽厚的脊背稳稳挡在他身前,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你还护着他!” 黑影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在玻璃上,“你为什么要护着他?萧舒鹤不配!他根本不配站在你身边!” 女人提着筒朝两人直冲过来,见张哲旭半搂着弭金步步后退,情绪彻底失控,发狂般扬起手臂,将筒里的东西狠狠朝弭金泼去! 张哲旭反应快得惊人,搂着弭金猛地向侧后方闪身,堪堪避开大半,却还是有不少液体溅在他背上。 温热的,带着浓重刺鼻的腥气,黏腻地渗进衣料。 “抓住了!” 埋伏在旁的便衣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瞬间将那身黑衣的女人按倒在地,她还在挣扎嘶吼,骂声不堪入耳。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惊得僵在原地,脸色煞白。直到警方上前解释,大家才惊魂未定地知晓,这便是那个一直寄威胁信的私生饭,竟混进了片场。 弭金心头一紧,连忙从张哲旭怀里绕出来,伸手想去碰他的后背,又怕弄疼他,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慌乱:“你没事吧?那是什么东西?疼不疼?烫不烫?” 张哲旭转过身,一把攥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而坚定,语气里满是后怕的紧张:“我没事,别担心。这味道是血…… 应该是什么动物的血,没伤着你就好。” “我也没事。” 弭金摇摇头,看清他背上洇开的深色血渍,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 还好,不是他最怕的那些东西。他没有挣脱张哲旭的手,任由那股熟悉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像一剂定心丸,让慌乱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录完口供从警局出来时,天已近拂晓。张哲旭换了件干净外套,坚持要送弭金回公寓,这一次,弭金没有拒绝。 车里静得只有空调的嗡嗡声,暖风吹散了夜的寒气。张哲旭坐在左手边,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温柔得能溺出水来,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在打量失而复得的珍宝。 弭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夜景,霓虹在玻璃上投下斑驳光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有暖,有涩,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在心底悄悄蔓延。 到了公寓楼下,弭金解开安全带,回头看了一眼张哲旭,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觉得此刻无声胜有声。他推开车门,正要下去,却被张哲旭轻轻叫住。 “金金。” “嗯?” 弭金回头,撞进他温柔的眼底。 “不要想太多。” 张哲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多想想爱你的人,别把那些不好的声音放在心上。人各有所好,各有所爱,我们没必要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勇敢做你自己就好。在我心里,在真正爱你的粉丝心里,你早就是最无可替代、最温暖炫目的存在了。” 弭金看着他眼底的真诚与期许,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暖得发胀,又带着一丝酸涩的怅然。他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好。” 话音落下,他眼底含着浅浅的泪光,嘴角却对他缓缓漾开一抹笑 —— 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春风,像寒夜里亮起的第一盏灯,温柔得能化开所有坚冰,和他们最相爱的时候一模一样。 “张哲旭~” 他拖长了调子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熟悉的调皮,令人无端心动万分,“别以为今天当了回英雄,我就原谅你了。要继续加油啊~” 这一句话,像一束光刺破了三年的阴霾。张哲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漫天星光,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灿烂的笑容 —— 和三年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年一模一样,眼里只有弭金一个人的身影。 弭金别过脸,耳尖悄悄泛起热意,不想再看他这个阳光明媚的样子,怕自己更心软。他推开车门,走进公寓楼,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朝他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好!” 张哲旭用力点头,目光紧紧追着他的身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楼道里,直到他房间的灯亮起,像一颗温暖的星,才恋恋不舍地让司机发动车子离开。 回到公寓,弭金看着张哲旭的围巾搭在沙发扶手上,指尖摩挲着柔软的羊毛材质,上面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他又拿起那个保温袋,仔细洗干净,放在茶几上,准备明天还给张哲旭。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着张哲旭的车渐渐消失在夜色尽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窗外的月光清辉遍洒,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两人之间重新靠近的路,和那份在夜色里悄悄发芽的、关于未来的期许。 虽然警察又来了几次,和剧组人员了解情况,也把林悦带走了。但是剧组的拍摄工作还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马上进入二月,年关将至,刘琦发了狠一样的赶进度,务必要在过年前,将剧拍完。 二月六日,天气晴朗,宜拍大结局。 章宇嘉带人将虎哥一伙一网打尽,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殷勇就发现,被抓的虎哥是替身。真的虎哥左脚受过伤,有一点跛脚,虽然这些年,他很少真容见人,即使带着防毒面具见人,也不会在人前走路。 但是殷勇卧底时间长,虎哥儿子刚死那会,他就远远的接触过。一直记忆深刻。 还好殷勇及时发现,不然大家抓了人,从虎哥的大别墅撤回大部分警力,等他们审讯一番,发现虎哥是替身,再回头来抓,虎哥可能人都已经在国外潇洒了。 于是,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继续在别墅搜索虎哥。 熬了一天一夜,虎哥可能发现自己回天乏术了,在藏身的地下室里面播出了电话。 别墅的电话一响,章宇嘉就先看了一眼四周的监控,心里有了数,他命手下继续搜,应该是离老狐狸不远了,不然不会打这通电话。 然后随意地在沙发坐下,接起了电话,“喂,虎哥啊!” 对面显然没想到,他猜的这么准,哼笑了一声,“章警官,厉害啊,陆队长以前觉得你还是小孩,没想到你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怎么,虎哥想激怒我?提我师傅,是提醒我待会抓你的时候,给你下几拳黑手?” “哼,黄口小儿,猖狂什么呀,我的戏还没开场呢……我现在愿意和你说话,是给你面子。既然你不要,那叫殷勇接电话吧!” “虎哥,你还以为自己是老大呢?在这指挥我?” “章警官,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那我就给你点提示,我这别墅啊,地底下可不止有密室哦,还有很过小惊喜哦~要是殷勇不接电话,那你们这些小年轻,就乖乖陪我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 章宇嘉脸色变得很难看,刚想动作,虎哥的声音就又从电话里传了出来,“章警官,别急啊,你现在乱动,我可就不客气了~” “哼,虎哥,你吓唬我?要是真的到处都是炸弹,你早就把我们一起炸飞了,还等什么?” “章警告好胆色,骗不到你,但是……我这密室是真有炸弹哦,而且我这里关了很多人哦~哈哈哈哈,你听……”话筒里传来虎哥走动的声音,然后就是好几个闷闷的呜呜声,听不清几个人,应该是被胶带粘住了嘴。 这场戏比较简单,很快就过了。 下一场,殷勇开始接电话,虎哥最恨叛徒,他之前多欣赏殷勇的聪明果断,现在就有多恨。他要求殷勇脱光衣服,一个人去见他,不然就杀人质。最后一番讨价还价,殷勇在监控底下脱了现在穿的衣服裤子,穿上了别墅起居室里一套短袖短裤,一个人去了虎哥所在的地下室。 这场戏的情绪张力恰到好处,刘琦在监视器后看得频频点头,虎哥和张哲旭两个人打的你来我往,非常好看。很快演人质的群众演员一个一个出来,虎哥按下了控制炸弹的按钮。 刘琦刚想喊 “过”,就见镜头里的地下室方向,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轰 ——!” 火光猛地窜起,带着呛人的烟味,瞬间吞噬了布景角落。刘琦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不是,我还没喊呢,还没到炸的时候呢,怎么炸了?什么情况!” 现场瞬间陷入混乱。工作人员惊呼着散开,有的去扑灭火星,有的去检查设备,原本井然有序的片场,此刻乱成了一锅粥。 弭金原本站在刘琦身边看监视器,爆炸发生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全是炸开的火光残影,大脑一片空白 —— 张哲旭在里面,刚才拍摄时,他就站在地下室布景的核心位置。 这个念头像惊雷般劈进脑海,弭金瞬间回过神,什么冷静,什么专业,什么拉扯的芥蒂,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拨开慌乱的人群,疯了似的往爆炸方向冲,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张哲旭!张哲旭!” 烟味越来越浓,呛得他直咳嗽,视线也变得模糊。他踉跄着跨过翻倒的道具,心里像被一只大手攥紧,疼得快要喘不过气 —— 万一,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 “金金!别过来!危险!” 熟悉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带着点沙哑,却像一剂强心针,让弭金瞬间定住脚步。他眯起眼,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张哲旭从烟雾里走了出来,额角沾了点灰,手臂上被飞溅的木屑划了道小口子,正渗着血珠,除此之外,看着并无大碍。 弭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怎么也忍不住。他快步走过去,伸手就想去碰张哲旭的手臂,又怕弄疼他,指尖在半空中顿了顿,声音哽咽:“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哪里疼?” 张哲旭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心,心里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却又心疼的要命。他抬手,轻轻擦掉弭金脸颊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我没事,小伤,不疼。就是道具出了点问题,提前炸了,吓着你了吧?” “谁吓着了!” 弭金别过脸,想躲开他的触碰,语气却硬不起来,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是怕你出事…… 影响拍摄进度。” 刘琦也急匆匆地跑过来,看到张哲旭没事,长长舒了口气,又气又急地骂道:“搞什么鬼!道具组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道具组的负责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解释:“刘导,对不起对不起,是新来的助手不熟悉,看到演员按了按钮,就提前燃了,我们没督促到位,还好只炸了一个,后面的被我们按住了!” “赶紧处理好!检查所有设备!” 刘琦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张哲旭,“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反正我们这还要重新布景,今天肯定拍不完了!” “不用,刘导。” 张哲旭摇摇头,指了指手臂上的小伤口,“就是点皮外伤,处理一下就行。” 弭金却皱起眉:“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有碎片留在里面呢?” 张哲旭看着他坚持的眼神,再看刘琦在旁边挤眉弄眼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点点头:“不用,金金,你给我擦个药就行!布景很快,今天争取拍完吧~” 助理很快拿来了急救箱,张哲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弭金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伤口。碘伏擦过伤口时,张哲旭下意识地缩了缩手,弭金的动作立刻放得更轻,嘴里还低声嘟囔:“忍一下,马上就好。”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周围的混乱还在继续,可他们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彼此 —— 弭金认真地给伤口涂药、包扎,睫毛轻轻颤动;张哲旭低头看着他,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像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包扎好伤口,弭金收拾好急救箱,站起身,想躲开他的目光,却被张哲旭一把拉住了手腕。他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弭金回头看他,突然认真的说:“张哲旭,老天都在帮你呢!”他低声笑笑,像在笑自己,又像在笑别的,“我原谅你了~以前粉丝不是说我们八字互旺吗?张哲旭,我原谅你了~” 张哲旭本来应该高兴,却不知为何,心中漫上无数难过心疼的情绪,他轻轻握住弭金的手,“金金,不用现在就原谅我,让我来追你,让我把你心中那些难过的情绪全部抚平~” “好,这可是你说的,张哲旭,你完了~” 弭金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过身,语气恢复了很久之前的亲密,“道具组应该快处理好了,赶紧拍完收工,我还想早点回去休息。” 片场的混乱很快平息,道具组更换了新的爆炸道具,检查无误后,拍摄继续。最后的戏份里,殷勇和虎哥在地下室缠斗,火光与烟尘中,张哲旭的动作凌厉而坚定,弭金站在监控旁看着,眼神里不再只有专业的审视,还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牵挂。 当刘琦终于喊出 “卡!杀青!” 时,片场瞬间爆发出欢呼声。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脸上洋溢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 弭金站在人群里,看着不远处被工作人员围住的张哲旭,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张哲旭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穿过人群,与他对视。四目相对的瞬间,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 有愧疚,有牵挂,有试探,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张哲旭推开身边的人,朝着弭金走过来。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眼底的笑意温柔而明亮。 “金金,” 他站在他面前,声音带着杀青后的轻松与愉悦,“明天,一起吃饭吧?就当…… 庆祝杀青。” 弭金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心里的别扭和犹豫一点点散去。他抬起头,看着张哲旭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 那是三年来,最真实、最放松的笑容。 “好啊,但是我要吃辣的~” 一个字,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张哲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光。 第12章 第 12 章 杀青宴的喧嚣散去,离过年只剩十天。刘琦活脱脱像个周扒皮,把后期团队催得脚不沾地,总算,第一版粗剪片子过了他的眼。 二月十四,情人节。趁着张哲旭还在北京,刘琦半点不客套,一个电话把人召来配配音,顺便敲定剪辑的逻辑和效果。 下午两点多,张哲旭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弭金,两人慢悠悠的,带着点睡饱后的松弛。刘琦看见弭金,眼睛都直了 —— 他好意思喊老友腊月二十七来给自己加班,可没敢想过,还能有 “买一送一” 的意外之喜。 “刘导下午好~” 弭金脸上挂着坏笑,语气拖得带点雀跃,“surprise~” “金金好,咳……” 刘琦飞快地给张哲旭递了个 “可以啊你” 的眼神,一边招呼着,“来来来,先进来,咱们看看粗剪的片子,提提想法。” 旁人或许没察觉,可刘琦一眼就辨出了端倪。 拍摄后期,这两人也熟稔亲密,可跟现在比,那简直是云泥之别。这是一种质的飞跃,是藏不住、遮不严的亲昵,像浸了蜜的糖,一靠近都能闻到甜。 配音间里,两人凑在脚本前,说话时头挨着头,眼神总不自觉地往对方身上飘,毫不掩饰。张哲旭见弭金额角的碎发垂下来,挡了眼睛,伸手就去捋,指尖蹭过皮肤,轻得像羽毛。可弭金一动,那撮碎发又乖乖垂落,他也不恼,只笑着摇摇头,眼底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弭金渴了,顺手就抓过张哲旭手边的水杯,仰头喝了一口,眉头立马皱起来:“太淡了。” 嫌弃地放回去,转头就去找自己的饮料。张哲旭早有准备,从包里摸出一瓶小甜水,插好吸管,递到他面前,像在等主子翻牌子,眼里带着点纵容的笑意。 累了的时候,两人就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休息,头靠着头,共用一部手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声音压得极低,旁人一句也听不清,可那周身的气场,像隔了一层无形的结界,把所有不相干的人都挡在了外面。 刘琦看得直捏鼻梁。 这俩,是连演都懒得演了?想当年,他们也是借着 CP 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谈恋爱,愣是没一个人发现,现在回想起来,他只剩叹服。这股子藏不住的亲近,怎么就没人早看出来呢? 憋屈归憋屈,刘琦干脆把这股子单身狗被闪瞎眼的憋屈劲儿,全撒到了片子上,对着剪辑师一顿指点,要求苛刻得不行。 工作结束得挺快,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各奔东西过年。刘琦瞅准弭金去洗手间的空隙,一把拉着张哲旭进了自己办公室。 “可以啊哲旭!这么快就复合了?” 刘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八卦。 “没有,” 张哲旭笑了,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我还在追他。” “不是!这还叫在追?” 刘琦夸张地张大嘴巴,“你俩要是真谈起恋爱,得酸臭成什么样啊?” “我不希望他是因为太爱我,才原谅我。” 张哲旭的声音低了点,带着点认真,“我希望他想起过去,只剩无奈的笑,没有一丝心酸,那样的原谅,才是真的放下。” 他说着,冲刘琦挑了挑眉,语气里藏不住骄傲,“而且,他从来没有不爱我。” “我靠……” 刘琦被这波狗粮噎得够呛,连连摆手,“以后不跟你聊这话题了,虐狗!” 张哲旭和弭金走出别墅时,对面路边突然 “嘭” 地一声,一束烟花炸开,漫天星火,映亮了半边天,也映在了两人脸上。 “啊,今天是情人节。” 弭金望着那片绚烂的烟花,思绪一下子飘回初遇那年。 也是这样的烟火下,拍戏间隙,他们一起出去看烟花,放满天星。他一回头,撞进张哲旭望过来的眼睛里,心动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发了芽。 张哲旭没说话,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手指严丝合缝地挤进他的指缝,掌心相贴,温温热热的,带着点踏实的安全感。 “金金,情人节快乐。” 弭金动了动手指,察觉到交握的掌心里,有一点冰凉的金属质感。他看了张哲旭一眼,低下头,轻轻抽回手。 掌心里,躺着一条细细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对素圈戒指,简单又精致。 “其实我也准备了烟花,” 张哲旭看着他,声音温柔,“没想到,刘琦这荒郊野岭的别墅,也有人放烟花。”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像那年一样,我最初的心动,也是在别人的烟花下,看着你璀璨的眼睛。” “喂!张哲旭,” 弭金捏着那对戒指,抬眼看他,语气里带着点故作的不满,“你不是说,不让我这么轻易原谅你吗?这会送我戒指,是什么意思?” “这戒指,是很久之前就买好的。” 张哲旭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又诚恳,“这次,一对都放你那。等你觉得,再想起过去,只有无奈的笑,没有一丝心酸的时候,就把其中一个送给我,好不好?” 弭金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眼眶微微发热,声音却很轻,很坚定:“张哲旭,你知道的吧,我爱你。” “嗯,我知道。” 张哲旭笑了,眼底盛着漫天烟火,也盛着他,“我们那么相爱,从来没有变过。” “张哲旭,你知道我现在想说什么吗?” 弭金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收进衣兜,对着他笑,眉眼弯弯,像藏了星星,“给你个提示,是我们演过的戏里的一句台词。” “什么?” 张哲旭露出那熟悉的,面对魔丸金金的时候,跟不上节奏又努力思考的表情。 真可爱啊! 弭金踮起脚尖,凑近他,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带着沉甸甸的期许:“张哲旭,别让我再输一次啦!” 话音落下,他轻轻吻上了张哲旭的唇。烟花还在头顶绽放,簌簌落下的星火,像为这场迟到了三年的吻,送上最温柔的祝福。唇瓣相贴,温温热热的,带着彼此熟悉的气息,是思念,是爱意,是历经波折后,依旧未凉的初心。 第13章 第 13 章 年关越来越近,空气里漫开淡淡的年味儿,混着冬日的清寒,竟也酿出几分缱绻的暖。 腊月二十九,张哲旭送弭金去机场。以两人如今的人气,机场早已蹲满了蹲拍的粉丝和代拍,张扬不得半分。张哲旭只能将车停在 VIP 通道入口,在商务车上做最后的告别。 他忽然怀念很久以前,他们还是 CP 时,能光明正大地和他并肩走,一路送到进站口,接受着粉丝们善意的起哄与祝福。 张哲旭伸手,替弭金理了理颈间的围巾,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耳尖,带着点温温的暖意:“到家第一时间给我报平安,别光顾着陪爸妈、走亲戚,就把我忘了。” 弭金抬手拍开他的手,语气裹着点故作的不耐烦,眼底却盛着化不开的笑意,亮得像星:“知道了知道了。你也一样,少喝点酒,胃不好就别硬扛,身体最最重要。” 说完,他犹豫了半秒,还是探过身,伸手抱了抱张哲旭,力道不算重,却攥得很紧,像要把这短暂的相处牢牢攥进怀里,“明年见。” “明年见。” 张哲旭回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颈窝,鼻尖萦绕着熟悉的甜香,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连呼吸都变得温柔。 弭金刚在飞机上坐定,手机就震了震。是张哲旭发来的消息,还附了条微博链接:“这个粉丝说‘你回家了,我要开始走六亲不认的暗黑风了’,我要不要下午就穿一身黑去机场晃一圈?让这个粉丝磕一下?” 弭金盯着屏幕,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指尖在屏幕上敲下:“贫嘴。好好回家贴春联,别又跟以前有一年似的,贴得歪歪扭扭,还嘴硬说艺术感。” 张哲旭几乎是秒回:“这次肯定贴得端端正正!回头视频给你验收,不合格你随便罚。” 果然,第二天,张哲旭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镜头里,他穿着件米色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手里捏着春联,正对着门框来回比划,一脸认真:“金金你看,左边高了还是右边高了?” 弭金凑到屏幕前,眯着眼仔细瞧了瞧,眼底浮起坏笑,故意拖长调子:“左边高了~张老师,行不行啊这?要不要给你垫个五厘米的苹果箱,凑凑身高?” 张哲旭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指尖点了点屏幕,像在戳他的额头:“就你厉害,等着,马上贴正给你看。” 年一过完,两人就借着工作的由头,早早回了北京。挤了几天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 一起逛网上超市囤菜,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一起在厨房叮叮当当做饭,把三年的空白一点点用烟火气填满。 之后,便各自投入了忙碌的工作。 张哲旭一部存货剧待播,一部新剧要开机;弭金有电影拍摄任务,还得抽空去录常驻综艺。 两边的经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都想借着这破镜重圆的势头吃一波流量红利,却又有志一同地达成默契:不刻意捆绑,点到即止,免得过犹不及。 就这么不疾不徐地到了八月,电视剧《暗刃》的预热活动提上日程。 这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能同框的多人公开活动。谁也没料到,仅仅是这一场活动,就让 #暗刃剧宣# #旭日流金同框# 等词条炸上了各平台热搜第一,热度居高不下。 “谁懂啊!对张哲旭来说,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金金,和其他人…… 对比图太明显了!” “张哲旭去扶弭金时,弭金完全没回头,就知道是他,伸手就搭上去了……这默契,是刻在骨子里的吧!” “老粉来证!他们当年比这还甜、还默契!跟其他女演员合作时,戏里再投入,下了戏就自动保持距离,半点不营业!” “真的假的?这么好磕?怎么感觉弭金比张哲旭还高一点,外形不太配吧?” “配不配你说了不算!我们旭日流金是绝配、天仙配!不懂就去考古再来说话!” “主持人采访刘导的时候,谁注意到站边上的那俩?一直黏在一起说小话,跟有结界似的,旁人插不进去半分!” “CP 粉在此!欢迎各位来 #旭日流金# tag 里找糖吃!提前警告:糖太齁,被齁到了没人报销医药费哦~” “是谁的爸爸妈妈分手三年又强势复合了?哦,是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 CP 粉我本人!” #暗刃剧宣# 的热度毫无预兆地冲到顶峰,单日发帖量直逼 99K。激动到语无伦次的 “嫡长女”、新鲜入坑的 “二胎”、一头雾水却被安利到上头的路人,在 tag 里聊得热火朝天。官博见状,趁热打铁,迅速放出了第一版宣传片。 紧接着,张哲旭和弭金先后转发: 【张哲旭 V:请大家多多支持《暗刃》,一起来看看殷勇和章宇嘉警官的爱恨情仇吧~[图片]】 【弭金 V:也请大家期待我和张老师的第三次合作呀~[图片]】 两张配图乍一看像是同一张。 月光下的天台,两人并肩望着远方的城市灯火,身后的墙上,两道影子缠绵悱恻,难分难舍。 仔细瞧就能发现,是角度略有不同的两张,像彼此眼中独有的风景。 这波操作直接让全网惊呆了。CP 粉们更是哭笑不得,第一次体会到正主亲自暗戳戳拆柜门,粉丝慌忙堵柜门的魔幻感受。 一边要跟路人解释只是宣传效果,一边又忍不住在心里尖叫 “这糖太硬了!”。 一片混乱又热闹的热度中,《暗刃》的讨论度再创新高,直逼历史记录。 而这场狂风暴雨的两位主角,倒是难得赶上了没有行程的一天,总算挤出时间,约了个私密的包间吃饭。 张哲旭推开包间门时,弭金正低头看着手机,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收到了什么棘手的消息。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抬手拍了拍弭金的腰,语气温柔:“往里挪挪,给我腾个位置。” 弭金侧过身,让他坐下,一脸纠结地把手机递过去,整张脸都拧成了小包子,囧态可掬:“是丁姐的消息,你说…… 不会是要我们删掉今天发的照片吧?” “不至于,我们这波宣传,刘琦笑开花,公司商务接到手软。没人会怪我们!” 张哲旭笑着摇摇头,脑袋凑过去,鼻尖几乎要碰到弭金的脸颊,一起看向手机屏幕,伸手点开消息。 是一份共享的工作时间计划表,代表着下个月已经排好的活动行程。 目光扫过,清晰地列着:3 号、16 号、29 号,新增三场同框活动。更惊喜的是,弭金常驻的那档综艺,下期录制赫然写着 “飞行嘉宾:张哲旭”。 弭金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辰,眨着大眼睛望看向张哲旭,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甜得能拉出丝来。 “下个月至少能见面三次了~哇塞~哇塞~” 张哲旭看着他这副模样。 眼底盛着碎星似的光,嘴角扬着软乎乎的笑,连鼻尖都透着点雀跃的粉。 心头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包间里的灯光暖黄,漫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只剩两人之间浓稠得化不开的暖意。 他没有急着靠近,只是先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弭金的脸颊,触感细腻温热,像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呼吸漫过弭金的耳廓,带着淡淡的清茶味,温柔得没有一丝压迫感。而后,他缓缓倾身,唇瓣轻碰如蝶翼点水,先落在弭金的眉尖,再移到眼尾,像是在吻掉那些过往的委屈与心酸,又像是在细细描摹这失而复得的轮廓。 最后,他的唇才轻轻覆上弭金的唇。没有激烈的纠缠,只有温柔的辗转,带着珍视与疼惜,一点点漫开。弭金的睫毛轻轻颤动,像受惊的蝶,却没有躲开,反而微微侧头,回应着他的吻。 唇瓣相贴的触感温热而柔软,是熟悉的味道,像春日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漫进心底,抚平着那些曾经崎岖的角落。 张哲旭的手臂轻轻揽住弭金的腰,力道温柔却坚定,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呼吸交织,心跳同频,包间里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像一首温柔的歌,诉说着跨越三年的牵挂与爱意。 良久,他才缓缓退开,额头抵着弭金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看着弭金泛红的眼眶和湿润的唇瓣,张哲旭的声音低哑而温柔,带着浓浓的缱绻:“金金,真好,又能见很多很多面了~” 第14章 第 14 章 《密室逃逃乐》的直播录制现场,有钱任性的节目组直接复刻了一栋民国风格的老式钟表店。“时光钟表行”。 本期主题是 “寻迹消失的钟表匠”,密室里散落着各式老旧钟表,昏暗的暖光透过雕花窗棂,风吹过时,挂钟摆锤轻晃,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自带诡异氛围感。 藏在幕后的主持人宣布规则:“每个飞行嘉宾选定我们的常驻嘉宾组成一组,两人需在 1 小时内,找到钟表匠失踪的真相、揪出幕后黑手,破解最终密码,从后门逃出密室,超时则失败,失败接受惩罚。” 弭金站在门口,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他一眼就瞥见了墙角立着的人形钟表,整个钟表就像在人的脸上镶嵌了一个血色的钟表。最可怕的是,钟表是镂空的,依稀能透过表盘看见里面的血管,肌肉,甚至后面白花花的脑子。虽然知道都是假的道具,但是弭金还是看的脸色微白,却强装镇定。 张哲旭站在他身侧,余光早捕捉到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往他这边挪了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跟着我,诡异的都是道具,如果道具动了,你就像以前一样,闭眼不看,我会拉着你走。” 弭金侧头瞪他一眼,嘴硬道:“我也不是很怕啦,也就一般嘛!” 话虽如此,却又自觉地往张哲旭身边靠了靠。 镜头怼近,张哲旭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弭金穿浅蓝针织衫,两人并肩站着,身后是滚动的实时弹幕 —— 「来了来了!旭金合体解密直播,我先搬个板凳等糖!」 「救命!金金攥衣角的样子,一看就怕得要死,又嘴硬不肯说。老粉心疼了~还好有哲旭在身边~」 「爸爸你眼神已经黏在妈妈身上了,别太明显啊喂!」 主持人画外音:“欢迎各位来到《密室大逃杀?直播版》!规则:60 分钟内破解钟表匠失踪谜案、找出幕后黑手,最先解密成功的一组,可以获得一年代言合约,大家加油吧!此次密室全程直播,欢迎观众们发送弹幕,进行实时互动~现在,密室大门开启!” 厚重的木门 “吱呀” 打开,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里面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挂钟摆锤 “滴答滴答” 响得刺耳。弭金的肩膀瞬间绷紧,指尖攥得更紧,却故意挺了挺胸:“走…… 走起。” 张哲旭侧头看他,眼底藏着笑意,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挪了半步,手臂几乎要碰到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有我在,别怕。” 「!!!刚才那半句耳语,我用放大镜看到了口型,是‘有我在’,磕死我了~」 「哲旭这护崽姿势,救命,妈妈,这太甜了~」 「金金耳尖红了!嘴硬实锤!」 密室第一间是前厅,陈列着十几座老旧钟表,其中一座 “人形立钟” 穿着民国长衫,钟摆晃动时,“人影” 会跟着轻微摇摆。弭金的目光刚扫到那座钟,身体就下意识地往张哲旭身后缩了缩,嘴巴欠了欠,却又很快稳住,假装看别的地方。 张哲旭立刻会意,故意站到他身前,挡住他的视线,伸手推开旁边的木柜:“我们先找线索,线索应该藏在会动的时光里。” 他翻找木柜时,余光一直瞟着弭金,见他还在偷偷瞄人形钟,又笑着补充:“这钟是电动的,里面有电机,我以前拍民国戏见过,一点不吓人。” 弭金偷笑一下,没有戳穿他,“哇塞,张老师,好厉害,见多识广哦~” 「张哲旭,你找线索就找线索,别老回头看金金啊!限时任务啊,你的胜负欲呢?」 「‘我以前拍民国戏见过’,借口,都是借口!这个新机器人,是我们公司产的,全新AI仿真,今年的新款,张哲旭,你见过个头哦~我都不想拆穿你~」 「金金嘴角偷偷勾了,被我抓到了!」 好像当张哲旭在身边的时候,弭金也没有那么怕了。他开始认真找东西。很快被一个墙角的一个柜子上放的几个盒子吸引了注意。 “Oh my God!” 弭金突然发声,张哲旭连忙回头看他,嘴里已经习惯性的接上,“what’s wrong?” “张哲旭,张哲旭,你快来看~”弭金头也不回的朝着张哲旭的方向招手。 张哲旭顿时放下手中在查看的钟表,向弭金走去。 “怎么……” 等他靠近,弭金把手上的盒子靠近,张哲旭下意识打开,里面的拳手嘭一下砸到了他的脸。 张哲旭一脸无奈的看着弭金,嘴巴还保持着说话的状态。显得有点傻气,和平时剧里睿智严肃的形象非常不符。 “哈哈哈,张老师,你演傻子有一套哦~” “金金老师,我们在比赛~”张哲旭无奈的放下盒子,嘴角的弧度却透着无边的宠溺。 “哈哈哈,我这是为了节目效果,总要有人搞笑一下嘛~好了,你继续看那个表,我要开始认真了~” 「一开始的张哲旭:我们先找线索。后来的张哲旭:对象一喊,立刻放手去陪对象胡闹~活该你有漂亮对象~」 「哈哈哈,金金一现原形,就开始喊张哲旭。意识到在拍,马上就张老师~」 「没人注意到吗?金金给哲旭递盒子的时候,张老师全程在看金金,但是手就像是有眼睛一样,没耽误他顺手接过来了。这默契~~~」 「别的组都已经找到一两个线索了,这组还在打情骂俏。咦~别停,我好爱看~」 弭金定了定神,脑子开始飞速运转:“会动的时光,应该是指走时的钟表。” 他边走边翻看,直到走到一座挂钟前,发现钟面数字是反的,“这钟有问题!” 张哲旭立刻凑过来,两人脑袋挨得极近,发丝纠缠到一起,随着两人的动作,缠绕,摩擦,暧昧丛生。但是镜头里的两个人显然完全没有注意,还在认真解密。 弭金指着钟摆背面:“这里有个小暗格。” 暗格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学徒偷学时光密码,被钟表匠发现,怀恨在心……” 张哲旭刚读完,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墙角的壁灯发出血红色的光,同时传来一声女人的叹息声。弭金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要去抓张哲旭的胳膊,指尖攥得发白。 张哲旭的反应更迅速,他一只手迅速去遮弭金的眼睛,另外一只手反手握住弭金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没事没事,是声效道具,别怕。” 他握着弭金的手没松开,继续翻找线索,顺手拿起桌上的可乐。 看到头顶灯光又亮了,就松开抓着弭金的手,拧开瓶盖递给他:“喝口可乐,压压惊。” 「!!!牵手了!一直很避免肢体接触的我家哲旭哥哥居然主动去抓住了弭金的手!好的,我可能要去补旭日流金的物料了~」 「哲旭这反手握住的动作,太自然了,像练过一万遍~」 「递可乐?知道人怕的时候会口干,而金金超爱喝可乐,细节糖,太甜了!就是,我轻轻问一下,爸爸妈妈,你们还记得这是个比赛吗啊?」 「只有我注意到哲旭握金金的手时,指尖轻轻挠了一下吗?」 弭金喝了可乐,迅速对着镜头说了句广告词。还好大学时候的主持专业没忘光。心里的慌乱少了点,却还是往张哲旭身边靠了靠,小声说:“我之前玩过类似的解密游戏,反钟面的数字,应该对应密码,你看挂钟下方的抽屉,有锁。” 张哲旭蹲下身,看着抽屉上的四位数密码锁,又看了眼反钟面:“反着的 12 是 6,3 是 9,6 是 3,9 是 12…… 但少了关键线索。” 他起身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小桌子,桌上的怀表掉在地上。弭金弯腰去捡,张哲旭也同时伸手,两人的手指在怀表上碰到一起,温热的触感传来,都顿了一下。张哲旭先反应过来,笑着松手:“你捡,你游戏玩的多,脑子转得快,肯定能看出门道。” 「指尖相碰!我反复看了十遍,谁都没躲开!啊啊啊,梦回小紫~」 「哲旭这句‘你脑子转得快’,宠溺都要溢出来了啊~~」 「金金捡怀表时,耳朵好像红了,你以前不这样啊,可会撩了,是不是直播人太多就害羞了啊?别太纯情啊~」 弭金打开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细小的字:“星纹对应亥时。” 他眼睛一亮,转头看向张哲旭:“前厅那座人形钟的底座,有个星纹贴纸!” 张哲旭立刻会意,却没让弭金靠近,自己走过去,挡住 “人影” 晃动的角度,抠下星纹贴纸,发现背面写着 “9”。 “反钟面 9 对应 3,亥时是 21 点,结合怀表……” 弭金低头演算,张哲旭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时不时递过纸笔,还顺手帮他理了理额前掉下来的挡住眼睛的碎发,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理头发!这动作!是刻在骨子里的照顾吧!」 「哲旭看金金的眼神,救命,你们品品,谁懂我一下啊~」 「金金演算时,哲旭就站在旁边护着,形成一个小结界,太甜了~」 没过多久,弭金抬起头,眼神笃定:“密码是 3219!反钟面 9 是 3,亥时 21,怀表指针停在 12,对应 9,组合起来就是 3219!” 张哲旭立刻走到抽屉前,准备输入密码,却被弭金拦住,“哎,等一下,你再想想呢……我只是这么一猜,错了会不会有什么惩罚措施啊?” 「金金,你对自己有自信一点嘛!」 「我爸犹豫半秒,我就支持我妈离婚~但是我爸永远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我赌100块,我爸上手就解锁去了~输了,我给在座的各位都发100块~就是这么自信~」 果然,弭金说话的功夫,张哲旭已经按密码了,“咔哒” 一声,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对不起,师傅,是阿明的错,阿明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害你的,对不起……” 此时,密室的后门突然打开,灯光亮起,主持人画外音:“恭喜两位!55 分钟破解谜案,成功逃出!” 两人并肩走出密室,张哲旭看着弭金,笑着说:“你看,你这么聪明,不会错的。” 弭金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谢谢张老师啊,你找线索好厉害啊~。” 行动间,他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张哲旭的手背,这次谁都没有躲开。 「成功逃出!但我满脑子都是最后那下碰手没躲开」 「‘金金老师’‘张老师’为什么这么正经的称呼,我品出了小情侣装不熟的短剧既视感!」 「虽然,这对不是最快解密的,但是这对的默契,是别人插不进去的,暗戳戳的糖最杀我!」 「直播结束了?我还没磕够!求下次还一起录!」 直播画面定格在两人并肩走着的背影,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像镀了一层暖光。实时弹幕还在疯狂滚动,全是磕糖的评论,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只是往前面出口走,小声聊着刚才的密室细节,眼神交汇间,全是只有彼此懂的默契与温柔。 第15章 第 15 章 密室综艺的热度如羽翼生风,一飞冲天,毫无悬念地打破收视纪录,相关热搜在榜单上居高不下,热度久久不散。各路大牌综艺的邀约随之而来,几乎打爆了两人经纪人的电话,密密麻麻的合作意向堆成了山。 张哲旭本就不喜欢综艺。他性格内向,不擅交际,要在镜头前对着一群陌生嘉宾强装热络、笑脸相迎地谈天说地,对他而言无异于一种煎熬。可若是放任自己本性,全程冷着脸,又难免被诟病不尊重前辈、自抬身价。所以他对着满屏的邀约皱紧眉头,连连摆手,直到弭金无意间翻到一封邮件,是一档慢旅行综艺的飞行嘉宾邀请,而那一站的目的地,赫然写着 “罗马”。 “罗马~” 弭金的指尖顿在屏幕上,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难以察觉的怀念。 张哲旭凑过来,看清那两个字的瞬间,眼底瞬间亮起细碎的光。那是很多年前,他们的梦刚发芽的时候。当时助理正在拍摄 “情侣 100 个问题” vlog,被问到最想一起去的旅行地,张哲旭说想去罗马,想亲身感受《罗马假日》里的浪漫;弭金笑着接话,“那我们就一起去,一起看斗兽场的夕阳,一起踩一踩西班牙广场的台阶。” “去。” 张哲旭几乎是立刻应声,语气里藏不住的雀跃,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就去这个。” 旅行综艺的录制在初秋启程,飞机落地罗马时,阳光正好,温柔地洒在古老的街道上,镀上一层暖金。刚出机场,节目组递来托运的行李箱,弭金还没来得及伸手,张哲旭已经自然地接过他箱子的拉杆,指尖搭上去的瞬间,流畅得像完成了无数次的本能动作。 “我自己能推。” 弭金愣了愣,伸手想去抢。 “沉。” 张哲旭言简意赅,胳膊一拐,就把弭金的箱子和自己的拉到一起,双手推着往前走,留弭金空着手跟在旁边,耳尖悄悄泛起了红。 同行的嘉宾有两位女艺人、两位男歌手和一位新人男演员。女艺人之一的苏姐是圈内前辈,看得通透,见这阵仗忍不住打趣:“金金,你这是彻底当上甩手掌柜了?” “苏姐别笑我,我来给你提箱子。” 弭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别别别,小陈已经帮我拎了。” 苏姐笑着摆手,眼神掠过不远处的张哲旭,善意地调侃,“咱们可别给哲旭增加工作量了~” 正说着,张哲旭折返了回来,手里拎着两杯刚买的果汁,径直走到弭金面前,把温度稍高、不那么冰的那杯递给他:“给你,甜的。” 递完才猛然想起旁边的人,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把另一杯递给苏姐,“不好意思,刚忘了,苏姐你先喝,我再去买几杯。” 苏姐笑着接过,和身边交情甚好的男歌手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心照不宣的笑意,这份偏爱,简直毫不掩饰。 往后的行程里,这份独属于弭金的照顾更是藏都藏不住。 到了民宿,箱子堆在门口,其中一位女嘉宾试着拎了下自己的箱子,明显有些吃力。张哲旭正给弭金递刚拧开瓶盖的果汁,瞥见这一幕却没动,直到弭金接过果汁喝了一口,他才站起身,先把弭金的箱子拎进房间放好,折回来时,才顺手帮那位女嘉宾把箱子拎到门口。女嘉宾连忙道谢,他礼貌回应 “没关系”。 等大家都安顿好,节目组宣布需要嘉宾自己赚钱解决晚餐。弭金早就饿懵了,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张哲旭默默打开一直背着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盒曲奇饼干,细心地拆好包装,递到他面前:“先垫垫肚子。” 弭金懵懵懂懂地吃了几片,张哲旭才拿起饼干盒子,分给其他嘉宾。全程看在眼里的男歌手忍不住笑出声,对着镜头小声调侃:“张老师的绅士风度,果然是时灵时不灵啊。” 逛罗马老街时,人流拥挤,石板路坑坑洼洼不甚平整。张哲旭自然而然地走到弭金外侧,胳膊虚虚地搭在他身后,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涌来的人群和路边的摊位。弭金低头专注地看着路边的手工饰品,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张哲旭用胳膊轻轻碰了下他的腰,声音不大却清晰:“抬脚,有台阶。” 等弭金抬起头,手里已经多了一枚小小的银质耳钉,是张哲旭刚才趁他看饰品时,悄悄向老板买的,款式正是他以前提过喜欢的简约风,又带着罗马特有的风情。 走到许愿池前,大家都忙着拍照,弭金想站到池边取景,张哲旭先一步走过去,用脚轻轻试了试地面滑不滑,确认安全后才回头对他说:“过来吧,这边不滑。” 自己则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目光紧紧盯着他,生怕他不小心往后仰。 坐观光车去万神殿时,弭金靠窗而坐,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贴在眉骨上。张哲旭没说话,抬手就用指尖把碎发捋到他耳后,指尖不经意地蹭过他的耳尖,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旁边的苏姐看得忍俊不禁,凑过来对弭金说:“金金,你这头发,哲旭比你自己还上心。”弭金耳尖泛红,却都没反驳,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笑。 节目组安排嘉宾互相拍照留念,张哲旭和弭金就旁若无人地开始了双人拍摄。张哲旭蹲在地上仔细找角度,轻声叮嘱:“头稍微歪一点,笑一下,自然点就好。” 拍了几张后,他立刻凑到弭金面前,献宝似的展示:“这张好看,把你眼睛拍得特别亮。” 语气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又对着镜头调整了半天,非要拍到彼此都满意的画面才罢休。 后来节目组整理素材时发现,张哲旭的手机里,存了大半都是弭金的照片,吃饭的、看风景的、打盹的,甚至还有一张是弭金不小心被鸽子吓到的抓拍。照片里的人眉眼弯弯,而拍照的人,眼底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这些细节没有轰轰烈烈,却像慢综艺的节奏一样,温温的、软软的,藏着独一份的偏爱。同行嘉宾从不戳破,只是偶尔会笑着调侃 “张老师的偏心都快溢出来了”,而张哲旭从不辩解,弭金也从不刻意回避。仿佛这就是他们相处的常态,是我对你好,只对你好的理所当然 慢综艺的录制节奏松弛惬意,像一场真正的旅行。 两人在罗马的街头并肩散步,踩着西班牙广场的台阶,在许愿池前悄悄许了同一个愿望;在美术馆里静静伫立,感受着艺术与浪漫交织的气息。 录完综艺,其他嘉宾各自返程,张哲旭却带着弭金,悄悄飞往了爱琴海。 这里没有镜头的追逐,没有外界的喧嚣。纯白的建筑依山而建,像散落在蓝海边的珍珠,落日将海面染成温柔的橘红色,晚风裹挟着咸湿的暖意,轻轻吹起弭金的头发。两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肩并肩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向海平面,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温柔而有节奏的声响。 “金金,今天想做什么?” 张哲旭的声音被风吹得软软的。 “就这样晒太阳吧~” 弭金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慵懒。 “还记得吗?” 张哲旭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你说过,想一起去看海,在海边,看一次完整的落日。” 弭金点点头,稍稍往后挪了一下,张哲旭立刻顺势向前,伸手将他拥入怀中。他低头轻轻蹭了蹭弭金的发顶,弭金便乖巧地把脸凑过去,眼底带着温柔的撒娇。 一个人动了,另一个人便下意识靠近。爱,让两个恋人变成了相互吸引的磁石。他们渴望彼此的亲吻,渴望十指紧扣时心跳加速的悸动,渴望肌肤相亲的温暖。他们无时无刻不需要对方,依赖对方,仿佛彼此就是对方世界里最坚实的锚点。 当太阳渐渐西斜,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弭金从脖子上摘下那条戴了许久的项链,链坠上,是一对素圈戒指。他捏起其中一枚,指尖微微发颤,眼神却无比坚定地转向张哲旭。 张哲旭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掌心向上,眼里盛着落日的余晖,也盛满了弭金的身影。 弭金轻轻拿起那枚戒指,缓缓套在他的中指上。戒指不大不小,刚好贴合指腹,冰凉的金属触感瞬间传来,却仿佛融进了岁月的温度。做完这个动作,弭金的眼眶红了,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气音,却清晰无比:“张哲旭,以前的事,我没有遗憾了。以后,别再分开了。” 张哲旭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另一只手揽过弭金,让他稳稳地靠在自己肩头,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分开了,金金。以后都不会再分开了。” 落日的最后一缕光消失在海平面,星星开始在墨蓝色的夜空里闪烁。爱琴海的风里,藏着他们跨越多年的约定,戒指上的微光,映着彼此眼底的坚定。那些错过的、等待的、牵挂的过往,都在这一刻,有了最圆满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