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曝光,疯批死对头他转正了》 第1章只是对她不行 引诱老公999次依旧圆房失败时,温棠和周泽远提了离职。 对,是离职不是离婚。 因为,结婚三年,到最后她连提离婚的资格都没有。 总裁办休息室的冷气裹着烟草味漫过来,周泽远靠在沙发里,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滤嘴,灰落在定制西裤腿上也没动,“就因为我不行,开始闹离职抗议?” 不行……大多数男人都忌讳的帽子,周泽远给自个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连这话出口的时候,眼不眨心不跳。 可明明,一个星期前结婚三周年纪念日那天,她亲眼目睹了他和别的女人车震。 在场的出租车司机叹着气劝她:“在男人眼里,家里的饭菜再香,外面的屎没尝过也是新鲜的,结果……都那样,妹子别难过了,就当没看到,忍忍也就过去了。” 温棠忍不了,反手一个电话直接举报有人黄色交易。 公司刚上市不久,她想着于公她是秘书于私她是妻子,在这节骨眼上,周泽远顾全大局只会打电话要她去捞他。 她等他给她一个交代。 然而,周泽远的电话没等来,等来了派出所执法民警回电的告诫:“这位女士,你不知道报假警是违法的吗?周泽远先生和林倩倩女士是合法夫妻。” 合法夫妻…… 一瞬,她这个所谓的隐婚妻子成了见不得光的小三。 温棠没想到等着等着结果把自己等成了笑话。 其实,她也曾猜想过周泽远不行的很多种可能……心理疾病,性趣不高,雄起障碍,再严重点又要么是性取向有问题…… 但,她独独没想到,他不是不行。 只是,对她不行。 三年,九百多个日夜,周泽远的守身如玉都是在为另一个女人。 温棠被这个惊天的秘密震翻,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星期才缓过来。 这期间,周泽远没来过一条信息一个电话。 就连此刻面对她,周淮安的眼底依旧没有半分心虚,反而添了几分笃定:“又是哪个不要命地要挖我的人?” 温棠唇角弧度讥讽,抬眸,视线直愣愣地停留在周泽远精致清俊的脸上。 好像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是这副清冷自持的自信模样。 就像她过去穿着情趣睡裙站他跟前,他可以眼皮子都不抬;她缠着他打野仗交作业,他拿一句累了来打发;她提出过用最直白的方式来调情,他脸色瞬间像结了冰一样的寒…… 他似乎笃定了她只属于他,她离不开他,更离不了他。 “小棠?” 许是发现了她的走神,他眉头蹙了蹙,“看来是被我猜中了,不过整个海城我不点头,谁敢用你?” 这话入耳,温棠眸色又沉了沉。 周泽远说得对,他不点头在海城再给人当秘书确实没人敢用她。 过去,第一个用高薪优待来挖她的猎头被他一个电话断了生路,第二个直接被丢去了贫民窟扶贫,第三个成了行业里的“瘟神”,反正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可他周泽远好像忘了,她温棠从不只有当秘书这一条路。 她不会把自己的一辈子耗死在这场名不副实的婚姻骗局里。 “玩笑而已。”温棠压下心头翻涌的涩意,扬起职业性的笑,“这是出差带回来的项目合同,你看没问题就……” “哗哗……” 她话还没说完,周泽远就已经翻至纸张尾页签下名字,盖上了私章,动作利落地没有半分犹豫。 “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周泽远盖好笔盖,把文件递回来,指腹擦过她的指尖,“于公于私,没你我都会疯。” 会疯么? 他怕是演戏演得把自己都感动了。 温棠神色淡然,只是意外他的毫不犹豫,“你确定不看一下内容?” “你掌过眼的,什么时候出过错?”周泽远捻灭烟,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袋子递给了她,“前几天的结婚纪念日我没忘,这是礼物,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他起身就走,到门口又回头:“今天初一,家宴别迟到。” “咔嚓咔嚓”门开又关,偌大的总裁办休息室里只剩下温棠一人。 袋子里五花八门的性玩具闯入视线,温棠只觉眼睛被刺的生痛。 明明都知道了这是一场婚姻骗局,可此刻那颗心还是难以理智,像是瞬间被泡在了酸水里,又酸又涩。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林倩倩前几天在社交平台上发的动态——左边是鸽子蛋钻戒,右边是星星命名证书,中间的餐桌倒影里周泽远正笑着给人夹菜。 文案写着:[礼物老公亲自挑的,菜老公亲手夹的,就连天上的星星都是老公送的,结婚三周年快乐,我们要岁岁年年!] 再看看周泽远送她的…… 一贯敷衍的性玩具,别墅杂物间里堆着的那些多的都够开家成人用品店。 不行是假的,结婚证是假的,就连礼物都是敷衍的。 爱与不爱的区别原来这么明显……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温棠扯唇,抽出最下面那份文件拍照发送给了闺蜜阮溪。 离职协议上,周泽远的签名与私章清晰明了。 当年随周泽远进周氏时,除基础劳务合同外,周泽远还要她签了一份入职协议。 协议上十条条款,有九条都是在保障她的利益,只有一条是约束条款。 当时她对周泽远绝对信任,没多想便签了字。 却不料,当年那颗信任的子弹,多年后正中眉心。 那条约束条款写得很明确——她离职须经周泽远亲自审批才能生效,若擅自离职,则需赔付100亿违约金。 温棠很清楚,周氏法务实力强,势力大。 所以她在决定要摆脱周泽远的那一刻,就第一时间找了阮溪帮忙。 这份离职协议,正是阮溪托其经纪公司法务拟定的。 阮溪说,那法务是她小叔公司的团队,实力无需置喙。 只要周泽远签了字,不出意外能帮她顺利离职,即便出了意外,也足以和周氏法务抗衡。 图片刚显示发送成功,阮溪的电话下一秒就打了进来,听筒里传来一道雀跃的欢呼。 “啊啊啊,太爽啦!” “棠宝,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拍的这短剧有多憋屈,出轨男带着白眼狼女儿和绿茶婊相亲相爱,而我饰演的女主是个逆来顺受的受虐狂,都已经一百多集了婚还没离成,给我难受的,呜呜~” “幸好你这个恋爱脑关键时候刹住了车,人可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周泽远这样的渣男就该丢进垃圾桶……” 几声国粹过后,阮溪的声音突然压低,“欸,棠宝,骂归骂,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说周泽远对林倩倩这么情有独钟,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给她名分?” 第2章太傻了 这个问题,温棠也想了很多遍。 在答应和周泽远结婚之前,她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白月光心上人。 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就是周泽远拒绝家里给他安排的那些名媛千金,反而求娶了她。 当时,周家上上下下都觉得这门婚事不妥,倒不是觉得温家配不上周家,而是温棠这个养女配不上周泽远的身份尊贵。 最后,是周老爷子出来拍板,婚事才定下来。 其中的原因没人知道,也没人敢揣测。 婚事定下的第二天,周泽远就带着她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闪婚还要隐婚,没有婚礼也不能公开,甚至连结婚证都由不得她保管,但温棠却甘之如饴。 因为,十八岁那件事,是周泽远成为了她的救赎,让她获得新生,有了依靠。 婚后三年,除了没有性生活,他们也算是相敬如宾。 至于周泽远的合法妻子为什么变成了林倩倩,温棠比任何人都想知道。 林倩倩,周泽远大学时的狂热追求者。 她曾在大学表白墙霸屏半年表白周泽远,情话一天一句不重样,她曾熬夜画周泽远的肖像做成海报贴满校园,还冒着生命危险在心口处纹上了周泽远的名字。 最癫狂的,林倩倩甚至还曾脱光躺上过周泽远的床,最后被周泽远报警,拘留了十五天才放出来,也是因此林倩倩被学校劝退再没有了音讯。 温棠记得很清楚,对于那样狂热的追求,周泽远明明没给过林倩倩任何回应…… 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真相却推翻了她的认知,事实如最尖锐的刀锋一般,把她的心挖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她和阮溪一样想不明白,周泽远对林倩倩这么情有独钟,为什么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给她名分? 这出戏到底是在演给谁看? 动机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温棠这几天都没少想,可答案却像是飘在雾里的影子,抓不住。 夜幕沉落,车窗外模糊的树影飞速后掠,夜色裹着车厢,一场闷雨要下不下燥热的慌。 温棠是踩着饭点到的周家。 家宴上,众人推杯换盏寒暄不断,聊完公事聊家事,聊着聊着那个一贯的话题又被拉了出来。 “温棠,你和泽远都结婚三年了,不能光顾着忙事业呀,生孩子的事也要上上心不是。” 说话的是杨芸,周泽远父亲的外室,当年靠着母凭子贵进的周家,平时没资格住老宅,只有每月初一家宴和逢年过节才能来。 温棠还没接话,杨芸儿媳妇就紧跟着接了话。 “是啊嫂子,一块结的婚,我和淮川都三年抱俩了,你和大哥得抓紧啊,可不能我三胎都显怀了你和大哥还没一点动静。” 周泽弘啧了声:“大妈都没急,你们瞎操心。” “大妈不急?那餐边柜子上那么多送子…中药是给谁办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餐边柜,上面摆着的那堆熬好的中药此刻格外灼眼。 周母王成凤没说话,脸色却青得难看,眼底藏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老爷子控局面地咳了两声,看向温棠:“小棠啊,要孩子的事倒也是该抓点紧,我这把老骨头虽然还没完全垮,但指不定哪天就闭眼了。” 温棠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周泽远,他正慢条斯理地夹着菜,神色如常事不关己,好像这场催生与他无关,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半分。 过去三年那些替他挡催生、抗压力的画面从脑海里飘过,她替他找借口“忙事业”,替他喝难喝的进补汤,替他应付周家所有人的质疑……到头,却连个“真相”都没换来。 太傻了。 温棠心头狠狠一刺,深吸一口气:“其实,生孩子的问题,不在我身上。” 这话像是惊雷,在饭桌上迅速炸开。 餐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周泽远,有打量有狐疑,还有几分看好戏的玩味。 周泽远刚入口的饭粒呛进了喉咙里咳得脸通红,他看向温棠,眉头拧成结:“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温棠放下筷子,看向老爷子,启唇:“爷爷,我饱了,你们慢用。” 话落人走,温棠没再看周泽远一眼。 气氛凝滞,这顿饭最终在饱含深意的沉默中结束。 海城初秋的夜,刚褪去白日余温就凉的透彻,温差来得猝不及防,可空气里的闷意还没散,像是浸了水的海绵堵在人胸口,哪哪都不快。 温棠走在后花园的鹅卵石小路上,左手无意识地摸着右手无名指上松垮的戒圈。 她早该发现这枚婚戒不合适的,还有一个月,只要撑过一个月,她就能和周泽远划清界限。 “温棠!!!” 王成凤带着怒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温棠回头,看见王成凤踱步过来,身后跟着两个魁梧的保镖,保镖手里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中药。 “长本事了,自己下不出蛋现在还会把责任往泽远身上推了?给你厉害的,简直不像话。” 王成凤在她面前停住,冷冰冰的责备后面紧跟着一句命令:“把药喝了。” 换作过去,顾及周泽远,温棠一定会顺从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闷。 可如今,婚姻是假的,这苦药她没勇气更没理由再受着。 “我不喝。”温棠往后退了退。 王成凤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喝。”温棠重复。 王成凤怒火高涨:“真是反了你了,肚子三年都没一个响,泽远的脸简直都被你丢尽了!” “他的脸长我身上?” 温棠冷了脸。 签了字的离职协议她拿到了,今晚她没想节外生枝,可偏偏周泽远要当瞎子,王成凤要来找事。 那正好,她也出出气,松快松快。 王成凤紧皱着眉头,气急败坏:“还敢还嘴?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也不嫌丢人,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才留得住男人,你怎么就油盐……” “周泽远小妈是空气?”温棠眼皮子一掀,眼神清幽地与王成凤直视上,“你相夫教子留住谁了?” “温棠!!!” 王成凤气得发抖,狠狠瞪着面前的人,又愤怒又意外。 这狐媚子不是一直都挺能忍气吞声的吗,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嚣张跋扈了? 哪有儿媳骑到婆婆头上去的道理,王成凤面露狠厉,一声令下:“把她按住,给我灌下去!!!” 闻声,温棠转身就跑,可没两步就被追上,保镖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扣住,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温棠挣扎着,视线却突然落在不远处的走廊上。 周泽远正走过来,手机贴在耳边,嘴角还噙着笑。 “周泽远!”温棠下意识喊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期待。 可周泽远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接着电话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挣扎的力气一瞬间都被抽空,温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保镖把她按跪在鹅卵石上,石子硌的膝盖生疼,可她却感觉不到什么疼。 王成凤走过来,攥住她的下巴,接过药碗就往她嘴里灌。 褐色的药汁顺着喉咙灌进去,又苦又涩。 温棠不知道周泽远骗婚的事王成凤知道多少,但事已至此,关于变本加厉催生的事她想她该敲打敲打。 忍着苦涩,温棠掀眸启唇:“你要想抱孙子,该找的人不是我。” 王成凤的眼底飞快划过一抹什么,维持着脸上的强势,“药喝了,我自有办法让你怀。” 第3章最后一点热乎气,没了 天色已暗,灰沉的云雾在天空中凝滞不散,垂重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门口,司机坐在驾驶室里随时待命,周泽远正靠着车门抽烟。 温棠走过去,清冽的眸先扫了一眼周泽远,后瞥了一眼他脚边的几根烟头,视线最后定在黑色宾利车身上。 一瞬间,脑海里的画面又闪了出来——娇俏的女人穿着情趣内衣坐在男人腿上,表情妩媚声音浪荡,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男人那只带着婚戒的大手掐着,而后,车子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胃中骤然涌起一阵恶心的翻滚,温棠急忙跑到一旁,剧烈干呕。 周泽远靠着车门没动,等着她作完呕走过来,视线才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我妈又逼你喝药了?” 又……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会被逼吃药,却还是选择视而不见,跟他的心上人煲电话粥。 温棠眼底敛着讽刺,沉默不语。 随即,周泽远灼人的目光紧逼而来,“还是说,你外边有人了?” 这个结论,周泽远是根据温棠的反常推测出来的。 这几年他的重心都放在事业上,以往面对催生的压力,温棠都一力挡了,从没叫他烦过心。 可刚刚饭桌上,她一句话反倒把矛头指向了他。 光凭这一点当然说明不了什么。 但回头再看,下午在公司的离职玩笑不排除有试探的意图。 还有,他跟温棠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 他印象里的温棠爱惨了他,她很喜欢跟他分享生活,以往,走在路上看到一朵奇形怪状的云都会拍下来跟他分享,哪怕他回复的并不多,她依旧会自顾自地在他们之间的对话框里碎碎念。 可她出差的这半个月,最后这一个星期杳无音信,一条信息都没给他发。 结合种种反常,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三年的无性生活,温棠耐不住寂寞出轨了。 大抵是没有男人能接受女人的背叛,周泽远随手掷下烟头,锃亮皮鞋底随即落下,带着股不耐烦的狠劲反复碾磨,火星与焦屑簌簌溅落,最后只剩一滩碎灰。 他的视线攫取着温棠的眸子,又启唇:“温棠,玩闹得有个度,我的底线你知道的。” 声音在温棠的耳边模糊成一团。 底线? 他的底线是不准她穿膝盖以上的裙子,不准留除他以外任何异性的联系方式,是绝不容忍被出轨戴绿帽,而他却骗婚和她扯假证,转头再和别的女人成合法夫妻么? 明明他才是背叛者,他怎么还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 一股寒意从脊背蹿上头顶,温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曾经那些她以为的深情,此刻都成了讽刺的笑话。 敏感的话题在窒息的沉默中结束。 温棠没回话,上了车。 那场沉闷的大雨终于倾泻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侧面玻璃车窗上,越来越急越来越急,甚至溅起了水花,贴在玻璃上又迅速被新的水流冲散,就像她那些没说出口的质问,刚到嘴边就被这满世界的雨声砸了回去。 不知道是车内空间封闭的原因还是怎么,闷雨下了下来,空气却并没有松快。 温棠感觉到自己后颈渐渐涌起潮热,心跳加快,浑身燥得难受。 她拿过水喝了小半瓶也没有得到缓解,相反,只觉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每一寸皮肤都烧得发烫,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意识像是被泡在温水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温棠下意识地抓向身旁的周泽远,指尖却只触到一片滚烫的衣料。 “周泽远……”温棠眼神迷离。 周泽远解扣子的动作顿了顿,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眸看向温棠泛红的脸和微张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又在下一秒猛地推开了她,声音沙哑:“别动我。” 同样的滚烫,同样的燥热,同样的欲望…… 不好…… 温棠瞬间反应过来,被下药的不止她,还有周泽远。 想必这就是王成凤口中所谓的办法。 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居然舍得对自己的儿子用这么下三滥的法子。 车厢里的空气骤然变得黏稠,司机降下车窗,可冷风冷雨的凉意根本就压不住身体里的燥热。 温棠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模糊,本能地想往身边的男人那儿靠,手腕却再一次被周泽远攥住。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里的抗拒更是像冰锥一样扎人。 “别碰我。”周泽远声音沙哑,手背上青筋鼓起,似是隐忍到了极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先下车,我都安排好了。” 车子靠边停下,别墅到了。 温棠还没反应过来,车子停住,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女保镖上前将她扶下了车。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周泽远的声音又响起。 “快,去星河苑。” 声音不大,但很急。 温棠心头了然。 他为心上人守身如玉三年且不管,此刻就连药性发作时,也不肯对自己有半分逾矩。 还真是专一。 雨丝飘在脸上,温棠杵在原地,不哭不闹,眸底一片死寂,就这么看着车子疾驰而去。 直到身体的燥热又一次涌起,温棠整个人变得绵软再也站不住,女保镖将她一把抱上了楼。 身体里似是有无数只火蚁在钻咬,灼痒刺骨,温棠意识逐渐变得混沌。 漫漫长夜要怎么熬过去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裹在身上的冰块冷得刺骨,寒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连指尖都冻得麻木。 她只知道,外面雨下得很大,连带着她心里最后一点热乎气,也跟着冲散了。 十八岁那年将她护在身后的周泽远,死在了十四年后的今天,这个大雨滂沱的黑夜。 周泽远,她,不要了。 第4章也会为了心上人破例 次日。 温棠是被寒意逼醒的。 外面天刚亮,晨光还没透进房间,身上的衣服浸着昨夜的冰水黏着皮肤,窗外的风裹着湿意飘进来像刀子似的刮在身上,凉透骨髓,冷的打颤。 温棠蜷缩的手指好一会才舒展,她揉着昏沉的脑袋缓缓坐起身。 房间里只有她,静悄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喉咙发紧,她拖着僵硬的身子起身想要出去倒点水喝,结果打开房门,脚还没踏出去,人就愣住了。 门口,两名保镖一左一右地站着,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朝她投来了齐刷刷的目光。 不用问,就知道是周泽远的安排。 他去找林倩倩解药,又怕同样中招的她被人觊觎。 这只不过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她是他的囊中之物,哪怕他不碰,也不许旁人沾染分毫。 就连保镖都安排的女性。 以前,她定会觉得周泽远在乎她,安排的极其周到。 现在……现况了然于心,她连嘴角都懒得再抽。 喝水的欲望一下没了,温棠关上门转身进淋浴间洗漱,打算自己收拾的精神一点。 今天是周一,在离职交接期结束之前,她还得如常上班。 进了公司,温棠先去人事部把周泽远签好字的那份离职协议递给了程诚。 程诚,人事部的CHRO,周氏集团元老级别的人物,人才储备包括集团高管层的人事变动管理都是他在负责。 程诚看到温棠递过来的离职协议,不禁愣怔了一下。 协议翻至尾页,落款处的签名以及私章印戳闯入视线的那一刻,他喉结滚动,眼睛揉了又揉。 他怀疑自己眼睛出了幻觉,甚至都没敢想温棠会辞职。 毕竟,当初那么难都过来了。 三年前,温棠进周氏给周泽远当商务秘书这事,上面管理层没有一个人看好。 原因很简单,因为温棠大学修的专业既不对口行政工商,也不沾国际商务。 再加上当时,周泽远虽是已婚,但外界没人知道他的隐婚妻子是谁,而那个节骨眼他又给了温棠超常规待遇,外界因此非议不断,都传她是周泽远养的“办公室小蜜”,中看不中用。 后来,温棠是凭自己的本事,堵上了悠悠众口。 那时候,但凡经她手落实的项目,可以说是零差错、零纰漏,从方案对接到处置落地,每一环都稳妥得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 甚至在这过程中,她还经常能促进新的项目合作。 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亲手收到了这份离职协议,他根本就不会相信温棠会辞职,更不会相信周泽远会批准。 程诚惜才,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进周氏三年,周总最满意温秘书你,也最离不开你,离职协议和辞职信我可以先替你收着,你看要不要再考……” “不要了。”温棠轻轻摇头,眼神平静且坚定,“程总肯定比我更懂,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谁离不开谁。” 至此,程诚嘴边还想劝留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是,那温秘书按流程交接工作,我这边给你走手续,离职协议是昨天签的,也就是说交接期还有29天。” “嗯。” 温棠应着。 29天后,她就能和周泽远划清界限了。 想着想着,她回秘书部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只是她前脚刚进办公室,周泽远的行政秘书后脚就跑了进来,面色着急。 “温秘书,您可算来了,十万火急!周总和陈顾沈氏三大集团那边约的今早的会议商讨项目,几位CEO都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可周总到现在都还没出现,信息没回,电话不通,这可怎么办啊……” 陈顾沈氏三大集团…… 温棠眼皮跳了跳。 今天这场会议商讨的项目,她听周泽远提过,事关海城几大集团合作,对公司未来发展至关重要。 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周泽远是个工作狂,接手周氏集团的这几年,他几乎把所有时间精力都投入公司事务,以往无论私事有多忙,哪怕生病他也会坚持把工作处理完。 像这种在重要会议前失联的情况,三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生。 秘书办和团队成员都急得团团转。 唯有温棠听到这个消息,不慌不忙。 昨晚遭的猛药,彻夜未归的人,结果想都不用想。 周泽远恐怕现在都还在林倩倩的床上。 这烂摊子温棠本来不想管的,但碍于职责约束,她只能给出紧急应对——她带着当下在公司的最高管理层进了会议室给交代。 周家在海城有一定地位,几位CEO虽然对周泽远的失约有意见,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表不满。而和温棠一起进去的管理层也是周泽远身边的红人,在场也没人敢直接指着鼻子骂。 最后,这场无妄之灾落在了温棠身上。 她只是个打工人,在巨大的资本面前她没有反驳的资格,就只能低着头听训挨骂。 其实被骂的中途她也有过撂挑子不干的念头,可又硬生生被脑海里冒出的百亿违约金逼了回去。 站着被几人说教了大半个小时,这事才算应付过去。 温棠走出会议室,酸麻的双腿还没缓过劲,遍体的寒意又瞬间裹了上来,眼前一黑又一黑,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果然,老话没说错,人在倒霉的时候糟心事总扎堆来。 恍恍惚惚中,温棠看到不远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快跑了过来…… ……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脑袋昏沉,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温棠刚要睁眼,一道细细碎碎的低语声便抢先一步蹿入了耳廓。 “怪事天天有最近特别多!你看这小姑娘高烧晕厥睡了一天一夜了人都还没醒,男家属要说关心吧,人烧都没退就急着抽她的血救急;要说不关心吧,又大动干戈请了咱院最权威的医生盯着她病情,这操作我是真看不懂。” “楼上那位跟老公床事过度大出血的患者用的血就是这来的?” “对!你都不知道,楼上家属急疯了,斥巨资包了整层VIP病房,还走了紧急通道。偏偏是特殊血型,血库告急,打了无数电话都调不来血,全靠这小姑娘的血到得及时才解了围。” “你说怪不怪?咱院居然同一时间遇上两桩这么猎奇的事。” “不是,我怎么听护士长说,这俩患者的家属好像都姓周,你说会不会……这背后是同一个人?” “嘘!闲聊归闲聊,可别乱猜,人家家属早说了,这些都要严格保密。” 护士熟练地拔下针管,用止血贴按住针眼,转身匆匆离开。 直到脚步声完全淡去,温棠才缓缓睁开了眼。 看样子是周泽远把她送来的医院。 她没看错,她在晕倒前看到的那道身影就是他。 连带着他脸上那抹和十八岁那年别无二致的着急,也没看错。 只是,这样的着急好像不再是为她。 同房过度大出血……难怪会耽搁这么重要的会议,原来是被林倩倩的安危拖住了。 看来,为了心上人,周泽远也会破例。 护士的闲聊还在温棠脑袋里频频回响,急着抽她的血救急……抽她的血……救急。 骤然间,那个藏在迷雾里的问题像是被风猛地吹开了一角。 答案,在温棠眼前愈来愈清晰…… 第5章25岁的温棠,死了 扯假证,演深情。 她好像知道周泽远为什么不敢堂堂正正地给林倩倩名分了。 如果没猜错,周泽远求娶她之前,就跟林倩倩在一起了。 周家是对标古早豪门的存在,家风家训传统老套。就像王成凤经常敲打她的那样,进了周家的女人不需要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 对周家而言,婚姻更讲究门当户对。 周泽远很清楚周老爷子和王成凤看不上林倩倩的身家背景,于是开始做局,拒绝家里安排的名媛千金求娶了她。 实则,她只是他追求真爱的掩体,挡箭牌一般的存在。 她不仅替林倩倩承受了周家催生的压力,还死心塌地陪着他搞事业。 爱情事业双丰收,周泽远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那海城这么多与她身份相当的千金,他为什么又偏偏选了她? 因为…… “咔嗒”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 温棠猛地回神,抬眸就看到一手拎着果篮一手抱着鲜花的周泽远阔步走了进来。 熨帖的白衬衫笔挺的黑西裤锃亮的皮鞋,衬得他身形纤长宽肩窄腰,一如往常,周泽远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不管去哪做什么,他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精神,清俊的脸上也总是挂着几分无害的温和。 生得一张好看的皮囊,皮囊下却藏着一颗算计的黑心。 没想到鉴渣男也得用上三角函数那一套。 温棠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默默无言,目光一直静静定在周泽远身上。 “小棠,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一天一夜,吓死我了。” 周泽远走过来,把花和果篮随手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望向她,面露愁容。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担心的样子倒不像是假的,一副她若是出事了,他也会当场交代在这了的模样。 换作以往,温棠估计又要感动了。 可现在,这话落入耳中掀起的只有恶心。 没得到回应,周泽远又抬手来探她的额头。 温棠偏头躲开。 周泽远怔了一下,也只是一下。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还在生气也正常。 他落空的手索性给她把被子掖了掖,随即在床边坐下。 “公司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还有,前天晚上的事我和你道歉,当时我是因为气昏了头所以才说了狠话,小棠你别往心里去。” “至于那药的事我也处理好了,我妈那边以后不会再在催生事上作妖,是我不好,最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抱歉。” 温棠依旧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里翻涌着幽怨,死寂还有一些看不明白的东西。 她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周泽远微怔,莫名有些不自在,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在他心口乱窜。 他总觉得短短几天时间,温棠好像不一样了,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最后,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于温棠还是在生气。 周泽远凝神沉默了片刻,才又耐着性子重新开口,“怎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温棠睫毛动了动,“看都不让看,心里有鬼?” “胡说什么,怎么会。”周泽远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躲开对视,无措间,他指了指果篮,“吃苹果吗?我给你削。” 话音未落,他起身去够果篮,手指刚碰到苹果。 “周泽远。” 温棠冷不丁喊了声。 那苹果“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随即滚动起来。 还不待他反应,温棠声音又响起。 “二十五岁之前的温棠,刚刚,死了。” 话一落,滚了很远的苹果也停住。 周泽远猛地抬头,视线在与温棠目光径直交汇上的刹那,心口莫名狠狠揪了一下,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无声地流逝,像指间沙,速度快的抓不住。 “什么?” 周泽远蹙眉,还云里雾里没明白意思。 直到下一秒…… “啪!” 一记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脸上。 温棠收回的手耷拉在床边,脸色有些白。 这一巴掌她鼓足了勇气,用尽了力气,甚至扇得自己手掌心都疼。 那股攒了许久的戾气,在巴掌落下的刹那,像被戳破的气球,“嘶”地泄了个干净。 温棠只觉前所未有的舒爽。 周泽远顿住,瑟缩的瞳孔里尽显诧异,脸色一瞬就变了,声音里的愤怒难压,“温棠,你烧坏脑子了?我放着公司一堆事没管,特意来医院关心你,你就这态度?” “关心我?”温棠笑了,嘴边的问题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那你说说,护士抽了我那么多血是做什么用?” “除了检查化验还能做什么?”周泽远脸不红心不跳,“我担心你,特意安排了顶级的医生要他们帮你做个全身检查,你倒好,疑神疑鬼不识好歹。” 谎话说多了都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张口就能来。 温棠叹为观止,目光扫了一眼自己周围。 “砰!” “哐!” “叭!” 周围的东西无一幸免,温棠顺手抓起就往周泽远身上砸。 周泽远下意识偏头躲了一下,却还是被瓷杯擦着胳膊砸在墙上,被水溅了满身。 “温棠!!!你发什么疯?” 周泽远一把攥住温棠挥过来的手腕,脸色难看得像淬了墨,“以前你多懂事,现在怎么跟个疯子一样!” 可不就是头一回没顺着他的意“懂事”嘛…… 过去三年,她不求轰轰烈烈,打心底里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可他却把她当傻子一样骗得团团转。 温棠平视他,“怎么,看不惯?看不惯你可以去找看得惯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周泽远,我不干了。” 温棠心里拧着的一股劲,又累又倦。 被打翻在地上的水果有的还在滚,却没半点儿声响能打破这死寂。 周泽远紧盯着温棠。 温棠也没退。 那股子拧着的劲,像根快扯断的弦。 她巴不得他给她个痛快。 偏偏,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了视线,点了根烟,口吐青烟,情绪不明,“算了,不想干就不干,既然累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我来安排。” 话落人走。 周泽远没有把那句不干了往深里想。 因为,他太了解温棠了。 昨天他误会她出轨,是因为当下被怒气冲昏了头。 温棠是谁? 是满眼满眼都只有他周泽远的小跟班。 他自信她不会背叛他,更确信她离不开他。 他觉得她之所以这么反常,无非就还是在为最近发生的事闹脾气。 人在气头上是容易不理智,但总归得有个限度。 女人不能太惯着,吵架哄不好的时候,冷处理也未尝有弊。 原来人无语的时候会笑,是真的。 温棠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嘴角轻抽。 不爱你的人说什么都没用,你上吊他都以为你只是在荡秋千。 周泽远为什么选了她当这个掩体? 因为他料定了她身后空无一人,所以对她毫无顾忌。 至于这场婚姻骗局,他又是什么时候引她入的,她不敢再剖析。 因为,剖析的越深她会伤得越彻底,那些被精心包装的谎言,会像淬了毒的针将她扎得体无完肤,甚至扎进十八岁那年。 归根结底,周泽远又何尝不是和温家那两人一个德行。 甚至,他的手段还要更为残忍。 他把她从水里拉起来,再让她呼吸一口,又把她狠狠地摁下去。 好,苦她咽了,难她受了,骗,她也挺了。 但,这命,和十四年前一样,她温棠还不想认。 周泽远是牢笼,她就偏要做撞笼的风,哪怕翅膀被刮得生疼,她也要在铁栏上撞出属于自己的缝隙。 对抗资本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能与之制衡的力量。 巧了,她正好有这样的资源。 脑海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一刹浮现出来。 温棠拿过手机,翻出了那个被她拉进黑名单尘封已久的号码…… 第6章不用当三,给你名分 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温棠睫毛颤了又颤,内心纠结这通电话到底要不要打。 手臂上针孔的刺痛突袭而来,扯着心脏都发疼。 就好像是在催促她,温棠,别犹豫了。 对,别犹豫了,不该犹豫的。 温棠睫毛骤然一抬,指尖最终落在了拨号键上。 “嘟—嘟—” 第三声忙音还未传来,电话便已接通。 “喂,封总……”温棠持着手机贴在耳边,声音里透着几分不确定的发颤,“还单身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悄。 电话那头鸦雀无声,就连听筒里的电流声也跟着消失。 温棠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电话没接通,下意识又放下手机瞧了瞧。 手机屏幕亮着的通话界面上,顶端“周泽远死对头”的备注格外显眼,绿色的通话时长正一秒秒跳动—“00:03……00:04……”,下方“正在通话”的白色小字还泛着淡淡的荧光,连信号格都满格地亮着。 电话是通的。 对面怎么不说话? 难道是她存错号码了? 温棠愣愣地把手机贴到耳边,再一次试探性地问道:“喂,封总,你在吗?” “……” 又是一片悄然。 这情况她也摸不着头绪。 会不会是自己上来就问人单不单身把人给吓到了? 温棠皱眉,想不通刚要挂电话的时候,手机听筒里传来一道凉薄的声音。 “在,活的,没死。” “……” 是那张嘴会说出来的话。 看来号码是对的,电话没打错。 温棠松了口气,继续道:“封总,我是温棠,我是想问问您目前是单身吗?” “嗯,怎么,温秘书是改行当红娘了?”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混不吝的俏,“要给我介绍对象?” 温棠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此刻思绪很清楚。 “不是,我是想问问封总三年前和我说想为爱当三的话还算数么?” “算。”男人回答很迅速。 温棠努力鼓起气劲,“那不用当三了,我给你名分,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脑子烧坏了?” “没有。” “喝假酒了?” “也没有,封总可以考…… “好,那我愿意。” “啊?” 温棠意外他的爽快。 “你不问问我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都兜了。” 声音不轻不重,在温棠的心里落下一道滚烫清晰又绵长的痕迹。 说实话,打这通电话她心里是没底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花会一直盛开,也没有人有义务在原地一直等你。 更何况都已经过去三年,并且那个人还是他——封砚辞。 封砚辞,宸曜生物的掌舵者,三年前凭一款特效抗癌药在海城声名鹊起,之后科技研发与医药成果轮番登场从未断过档,是响当当的传奇人物。 但尽管成绩斐然,封砚辞却始终很低调,从不上杂志,不接受采访,神秘出没。 温棠和他认识也是一场意外。 那时候周泽远刚接手周氏集团,她陪着周泽远去参加土地拍卖会,没想到周泽远和封砚辞同时看上了一块依山傍水的地皮。 周泽远想拍下建度假村,封砚辞计划建医疗城。 两人当场就竞争上了,可奇怪的是,周泽远每次出价,封砚辞都只在他的价格上加价一块。 几轮下来,周泽远无奈放弃,地落到封砚辞手里。 这事当时闹的不小,大家都猜周泽远得罪了封砚辞。 可周泽远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清楚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号大人物,他印象里就没和封砚辞打过交道。 但封砚辞就是紧逼着不放,像有血海深仇似的。 后来封砚辞启动医疗城建设项目,这肥差,不少建筑公司都挤破脑袋想往里钻。 周泽远也不例外。 他虽然很注重个人脸面,但当时他刚接手周氏集团,太需要成绩服众了。 这么大的肥差,做不成甲方,能做乙方也是相当不错的。 所以周泽远又拉着她一起去了宸曜生物参加招标会,结果还是崩了。 周泽远彻底破防,找到封砚辞单刀直入:“封总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封砚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目光反倒落在了温棠身上:“温秘书,你知道人身上最可贵的是什么吗?” 温棠当时一脸懵,只是顺着接话问:“什么?” 封砚辞轻飘飘甩出四个字:“人贵自知。” 这话一出,周泽远再也待不下去,甩脸离开。 温棠正要跟着一块走的时候,却被封砚辞喊住,他的话让她措手不及。 他说:“温秘书,你和我见过的其他女孩都不一样。” 成年人的言外之意点到即可。 温棠自然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当时她和周泽远是扯了证的,隐婚状态,在上次的拍卖会上她就已经见识了封砚辞的执着与疯批。 为了杜绝麻烦,她索性把话挑明了说:“谢谢封总抬爱,不过本人已婚。” 温棠以为封砚辞这样的高知分子应当知进退。 不承想,他的坦诚语出惊人,他说:“我不介意为爱当三,温秘书不必急着拒绝,不妨考虑考虑,改变主意随时可以找我,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有效。” 温棠当场甩了他一巴掌,留下“不要脸”三个字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她想通了两点: 一是,封砚辞肯定受了大刺激。 二是,封砚辞和周泽远真的有血海深仇,他过激到连人老婆都撬。 温棠以为她的态度能让封砚辞死心,结果并没有。 后来,封砚辞不知道怎么加上了她的绿泡泡,开始了骚扰。 说骚扰倒也不是很准确,因为封砚辞不发奇怪的东西,只是每天准时准点的一句早安和晚安。 温棠觉得烦,直接拉黑,结果他又转战到短信,她只好连电话也拉黑。 没了传达途径,封砚辞才渐渐消停下来。 可如今,封砚辞反倒还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她深知这是一个权势社会,不论做什么,活着是前提,而她只有挣脱周泽远拴在她身上的枷锁才能好好活着。 周泽远有权有势身后有千军万马,她只有自己。 她不认命,但命又不够硬,只能好风凭借力。 封砚辞是她给自己找的保护伞。 她只图权借势,不会丢了自食其力的底线。 思绪万千,要不是听筒里又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温棠差点都忘了电话还在通着。 “怎么不说话,被我吓着了?” 比起刚刚,男人的声音柔了几分。 温棠回过神来,忍不住提醒:“我知道我这要求又突然又不怎么合理,封总不用急着做决定,婚姻不是儿戏,我还有二十八天从周氏离职,到时候您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好。”对面顿了顿,又出声,“不过,你能不能先把我拉出来?” “嗯?”温棠没反应过来,“什么拉出来?” “黑名单。” “……” 温棠了然。 尴尴尬尬结束了通话。 在把封砚辞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当年真的好不识好歹!!! 收拾了一下心情,温棠起身去办出院。 决定告别过去,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不能在医院耗着。 更何况,楼上林倩倩的情况她一无所知,她可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当血包。 第7章合法夫妻 楼上。 护工电话打来的时候,周泽远刚用冷水泼过脸。 “周总,温小姐要出院,劝都劝不住。”护工声音很急。 周泽远睨着镜中脸上的巴掌印,火气不减:“不用管,她想作践自己就随她去好了。” 反正哄也哄了巴掌也挨了,他能做的都做了,她还要闹就由她闹个够。 闹够了自然就消停了。 一想到温棠那副不可理喻的样子,周泽远心里就烦躁。 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家养大的小孩突然进入了叛逆期,不受控制。 他不由地又往脸上泼了两捧冷水。 挂断电话,转身推门出去时脸上的冷意才柔了几分。 病床上,林倩倩正支着身子,手里攥着冰袋,见他进来,立刻掀开被子要下床。 “慢点,别乱动。”周泽远快步上前扶住她,掌心触到她微凉的手背,眉头皱了皱,“怎么不盖好被子?” “我听见你声音了,想着你脸还疼。” 林倩倩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拉着周泽远坐下。 冰袋贴上他脸颊时,她特意放轻了力道,指腹蹭过那道指印,眼眶瞬间红了,“泽远哥,她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你可是……” 话没说完,她又哽咽了,垂着眼帘揪着病号服衣角,声音带着自责:“都怪我没用,身子这么娇气,同个房而已怎么就大出血了,一回国就给你惹出这么大麻烦,我真是个拖油瓶。” “傻瓜,胡说什么。”周泽远打断她,低声斥责的口吻里语气却带着温柔,“一个晚上三次,换谁都受不住,是我没分寸没顾及到你,不要太懂事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林倩倩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闷闷的:“可温小姐那边……要不你还是再去哄哄温小姐吧,万一她多想可就不好了,我没关系的,我一个人能行。” 林倩倩在他怀里蹭了蹭,眼角却瞥向站在门口的刘妈。 刘妈像是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两步,语气带着怪:“这温小姐也是,太过分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要动手?这巴掌虽是打在周总您脸上,但痛在夫人心里啊,平常您皱下眉,夫人都要心疼好久,真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怎么就这么大,一点……” “刘妈。”林倩倩出声打断,从周泽远怀里坐直身子,假意嗔怪道,“别说了,温小姐也是一时气糊涂了。” “可少夫人您……” “我没事的。”林倩倩拉住周泽远的手,指尖轻轻挠着他的掌心,眼神却带着委屈,“下次这种话就不要说了,为了泽远哥,我付出再多都没关系的,就是,不知道泽远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啊?” “快了,再等等。”周泽远眸子里快速闪过什么,“乖,先好好休息,我这几天就在医院办公,陪你。” 林倩倩嘴边还有的话咽了回去,眸底悄然划过一丝不甘的狠厉。 再等等,又是再等等…… 自打她和周泽远偷偷领证以来,周泽远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再等等。 第一次,他让她等等,他说周家太讲究门当户对了,她需要包装一下自己的身份。 于是,她接受他的安排只身去了国外镀金。 第二次,他让她等等,等他功成名就。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温棠整天并肩而行,直到公司上市。 如今,她提了身份他功成名就,她以为终于熬到头了,结果,他还让她再等等。 可三年了,阴沟里的老鼠她当够了,她不想再等了。 明明她和他才是合法夫妻,凭什么她还见不得光? 她要靠自己把属于她的一切都拿回来。 至于温棠这样的女人,生来就只配扎在烂泥堆里。 …… 淅淅沥沥的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厚厚的云层压在头顶透着阴,东边那缕极淡的亮若隐若现。 温棠借着晕厥的由头请了三天病假,许是周泽远已经打过招呼,一通电话就解决问题,病假条都省了。 回到别墅困乏的厉害,温棠冲完热水澡就栽床上睡了个饱。 再睡醒时,已是黄昏。 喝了杯温水,温棠便开始清醒地清理东西。 到底是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生活痕迹总归是不少的。 大到珠宝首饰,小到手写情书,还有满柜子的漂亮时装。 如若不是亲眼撞破了暧昧,这场婚姻骗局她恐怕都不会信。 毕竟周泽远给她的错觉太多了,出差会带的礼物,感冒会泡的药剂,胃不好请的药膳厨师…… 过去的温柔假象多到骗得她都信了,信自己是他的真爱,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事实却……是掩体,是挡箭牌,是血包,唯独不是真爱。 好在都不重要了,很快她将会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人她都不要了,旧日的感情垃圾更没有再留着的必要。 温棠拿了几个纸箱分类。 说来也挺惨的,她连处理这些垃圾的资格都没有。 情书照片扔了就行,可名牌包包奢侈珠宝高定时装大部分都是周泽远在过去三年里送她的,而他与林倩倩才是法律认可的合法夫妻。 这意味着,在这三年里,周泽远送给她的这些物品均属于他们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 林倩倩要是追究起来,难堪的只会是她。 所以温棠打算以周泽远的名义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捐掉。 至于杂物间里堆着的性用品,就留着给他们这对有情人以后慢慢玩吧。 直到饭点,温棠才终于把东西分好类。 林婶上来说周泽远安排了一些补气血的药膳,叫她下去吃,温棠没胃口就推了。 林婶没有立即走,目光反而落在温棠跟前几个还没封上箱的纸箱,瞳孔闪了一下,“温小姐,这些东西……” “都不要了,这几箱等会有小哥上门来取,麻烦林婶喊人抬下去。” “不要了?温小姐平常不是最宝贵周总送您的东西的吗,连包装纸都舍不得丢,怎么好好的都不要了?” 温棠眼眸沉敛,“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 话落,温棠转身进了房间,走得利落,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婶眸底快速闪过的焉坏。 回到房间,温棠去了阳台上,她抱着抱枕窝在吊篮里,看着房间里面发着呆。 她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好,思绪飘空,直到楼下传来一道活泼的声音。 “棠棠棠宝儿,你的底气来啦!” 第8章年纪大的会疼人 听到动静,温棠扒着吊篮往楼下瞅,刚刚飘空的思绪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拉回。 楼下别墅门口的马路上,七种颜色的豪车并列停着,每辆豪车旁边都站着一个男人,男人都西装革履,眼戴墨镜,抬头望着温棠所在的方向挥着手。 阮溪也是一样的装扮,不同的是她的墨镜别在头顶没戴。 温棠在原地杵了几秒,随即丢下手里的抱枕小跑下楼。 阮溪靠着车门,看见温棠出来,抬手打了个响指:“叫姐姐好。” “姐姐好~”齐刷刷的一声问候迎面传来。 阮溪开始介绍:“棠宝,你看看我那六个哥哥你最喜欢哪个,我当红娘,包站你的!” “虽然他们今天人没来,但这几个小哥哥都是按他们气质找的,你将就着看听我介绍。” “我大哥冷峻是家族储备的继承人,二哥从军气概十足,三哥从政比较老成无趣,四哥从医倒还温润就是见惯了生死性情比较凉薄,五哥嘛是个画家就是有点闷,六哥比较混球但人品没问题,据我对你性子的了解来看,我觉得……” 阮溪话还没说完,温棠愣愣地吸溜了一下鼻子。 明明眼前的景象很滑稽有趣,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声。 这一下,阮溪有些慌了。 “不哭不哭。” 阮溪手足无措地掏出手机试图翻找什么,一边找,一边说。 “没事,要是这些都不喜欢我还有个小叔,我小叔除了嘴毒疯批了一点,人品包好的长得也老帅了。” “就是年纪好像比你大了个五六七八岁吧,不过我觉着不影响,都说年上老公会疼人。” “欸,照片哪去了,我明明记得我偷拍了……” “阮阮……” 温棠吸溜着鼻子出声。 “欸,我在呢。”阮溪应声的瞬间,也顾不上找照片了。 她抬眸正与对面的人儿四目相对。 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温棠眼眶里翻滚的温热“唰”地一下坠了下来。 撞破周泽远车震她没哭,被王成凤灌药她没哭,周泽远中药丢下她去找林倩倩她也没哭,甚至就连晕厥给林倩倩当了血包她都没哭。 可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天消化的那些情绪都在一瞬间反扑上来。 阮溪噘着小嘴张开臂膀。 温棠扑进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这一刻,黄昏的那抹霞光极其温柔。 抱了好一会,两人才松开。 阮溪抬手给温棠擦着眼泪,擦完又拉开车门,“走,不哭,今天我当姐,带你去happy。” 温棠跟着上车,情绪也慢慢平复缓过神来。 “阮阮,你不是在拍短剧的吗?是杀青了?” “没有,这事说来也奇怪,我那资本小叔今天心情好,不仅亲自下凡给剧组发了好多福利品,还破例给剧组放了一个星期的假,简直前所未有。” “对了,那福利品都是些补气血的东西,你不是刚出院,等会拿走,好好补补。” “出院你都知道?”温棠有些意外。 提到这个,阮溪脸色故意变了变:“能不知道,你也不看我打了你多少个电话,电话打不通我就去公司找你你同事说你晕厥在住院,我又跑去医院,医院说你刚出院,所以我就只好找来了这。” 温棠掏出手机这才发现补觉的时候调成了静音。 看着通讯录里99+描红的未接来电,心里暖暖的。 好像,她的身后也不是空无一人。 “谢谢你,阮阮。” 温棠握着阮溪的手紧了紧。 阮溪撞了撞她的肩膀,“见外了,我的棠!” 去夜色的路上,阮溪听温棠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嘴边的国粹根本压不住,把周泽远里里外外骂了个透。 就连到了夜色都还没停。 “我看周泽远这样的渣男空有一个刁,指不定就断子绝孙。” “说真的,要不是顾及那百亿违约金,我都恨不得现在去把他给撕了,什么玩意儿。” 阮溪拉着温棠在卡座坐下,点了酒还点了养生花茶,又来上了几盘糕点小吃。 “话说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搬出来和我一起住?” “搬出来肯定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但直觉告诉我应该也快了。” 最近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未免太过凑巧,温棠觉着不对劲,比起凑巧她更感觉是人为。 人为的人是谁毋庸置疑,但目的还不是很明了,得需再观察看看。 阮溪了解温棠的性子,相信她的每一个决定,“那打算呢?有没有考虑做回老本行?” 温棠眸子闪过一抹什么,“老本行……你是说服装设计?” 阮溪点头,“嗯,我可是见识过你的天赋的,棠棠你要是当年没放弃那个服装工作室,估计咱们现在都已经在时装周办展了,我当模特你是设计师,就这神仙组合不得创飞她们?我特么也不演这憋屈死人的短剧了。” 温棠顿了顿。 阮溪又道:“现在市场上女装是越做越小越来越短,你敢想我90斤都只能穿L码,就这还是高定,前阵子我们剧组的小姑娘都还一起吐槽同样体重几年前穿还是M码,现在XL穿着都费劲。” “其实抛开商业盈利不说,棠棠,那时候的你眼里是有光的。” 阮溪打心底里心疼她,就像当年她心疼她一样。 这几年,温棠过得什么日子,别人不知道,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周氏集团那些成绩斐然的项目大多都少不了温棠的功劳。 在她的印象里温棠没少为周泽远冲锋陷阵,喝酒喝到吐甚至还酒精中过毒。 一开始阮溪还劝过她周泽远有问题,后来没多久就放弃了。 因为她了解温棠,像她这样孤僻又慢热的人,需要别人千百次的主动回应,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而一旦相信,便会掏心掏肺地加以回报,不撞南墙不回头。 周泽远当年的相护,换在哪个女孩身上都会忍不住动心。 现在南墙撞了,就该回头了。 她阮溪认识的温棠从来都不是什么缩头乌龟,那份没有犹豫的离职协议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她是苦日子都能过出花来的姑娘,怎么日子越来越好眼里还没有光了呢? 温棠沉敛着眸子,似是能读懂阮溪眸底的心疼。 是啊,怎么就没有光了呢? 因为爱人如养花,而她从来都不是那朵花。 温棠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去了趟洗手间。 折回来的走廊上,从一间包厢门口路过时,她意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9章破而后立,否极泰来 “远哥,人嫂子刚回国你就把人搞进了医院,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温棠顿住脚步。 透过包厢门窗口,可以看到周泽远斜倚在沙发卡座里,眉宇间透着几分躁郁,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长腿交叠,晃着杯里的酒。 他没接话,有人立刻打趣,“这哪的话?人嫂子藏国外这几年,远哥见一面都得找借口去,人终于回来了可不得好好泄泄火?” “那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周氏都上市了,远哥打算什么时候破局甩了温棠?” 周泽远一味的喝酒未语,直到有人追着调侃。 “远哥,怎么不说话?你该不会做局做的把自己也栽里面,喜欢上温棠了吧?” 空气安静了几秒,那道混不吝的声音才响起。 “喜欢?” 周泽远紧蹙着眉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唇角扯着讥讽。 “换你,你会喜欢上一个挡箭牌?她连倩倩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那远哥,你就不担心温棠那性子,万一知道了,非得跟你划清界限,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吗?” 这话一落,有人嗤笑出声:“这话可太抬举温棠了,你们忘了她对远哥有多深情?恋爱脑附体,舔狗哪有不舔的道理?” 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包厢里的那些人,温棠基本都认识。 他们平日里见了她从不叫她嫂子,她以前一直都觉得是调侃,如今才懂,人家早把她的身份拎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已经认清了自己只是周泽远追求真爱的掩体,也或许是已经大哭大悲过一场,又或许是破而后立否极泰来。 听见这些话,温棠没有太多情绪,反而,内心生出了前所未有过的平静。 她踱步离开,刚过拐角就撞上一道身影。 温棠下意识想躲,可男人只看一眼就堵住了她。 “哟,还真是你啊,温棠。” 这声音…… 温棠缓缓抬眸,看清楚男人长相的那一刻,全身僵硬如坠冰窟。 眼前的人是她养父母唯一的儿子——温明昊。 温明昊二十岁那年被送去了国外,这些年一直都没回来过。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回国的话为什么她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温明昊狡黠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紧盯着温棠,“别来无恙啊,妹妹!” 声音黏腻刺耳。 温棠听得心里发怵,鸡皮疙瘩四起。 她试图从一侧快步走开,结果刚抬脚温明昊就又挡到了前面。 “走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不该跟哥哥好好叙叙旧?” 温明昊逼近一步,酒气喷在她脸上:“你说当年要是周家那小子没横插一脚,咱们的孩子是不是都该会打酱油了?” 黏腻讥诮的笑唤醒着尘封的记忆,那把锈迹斑斑的尖刀终归还是扎了过来。 就一瞬,温棠的脚像是被钢钉钉在了原地,耳边也只剩尖锐的嗡鸣。 温明昊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狡黠的眸底透着兴奋,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乖,跟哥走,咱们去好好叙叙旧!” 温棠吃痛地皱眉头,拼命想挣脱,可温明昊的力气远大于她,手腕被攥得生疼,怎么挣都挣不开。 “脾气倒是没变。”温明昊脸上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一点也不遮掩:“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他拽着温棠就往包厢方向里走。 温棠急得眼眶泛红,却又手无束缚之力。 眼看着她就快要被温明昊拖进包厢的那一刻…… “哗”一部手机猛地飞了过来,“咚”的一声正中温明昊的裆部。 温明昊痛得手忙脚乱捂着裆部跳脚,抓着温棠的手也松了。 温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温明昊瞥头在看清来人不少的那一刻,也顾不上其他,连滚带爬的逃窜。 几个穿着制服的保镖忙不迭地追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很快没了声响。 温棠跌坐在地上,还没从惊惶中缓过神,一只裹在黑色衬衫袖口里的手臂就伸到了她面前,姿态礼貌又绅士。 几乎同时,一道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还好吗?你们认识?” 听到这个声音,温棠反射性地抬头,目光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心跳顿时慢了一拍。 居然是他——封砚辞。 封砚辞保持着俯身的姿态,剪裁得体的衬衫西裤完美地展示着他挺拔的身形,袖口下露出的腕骨若隐若现,腕上的名表泛着惑人的光泽,暖黄色射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阴影,矜贵又禁欲。 温棠定了定神,摇头,声音有些发颤,“不认识。” 随即,她抬手搭住他的手臂,借着那股平稳的力量站起身,又抿唇:“谢谢。” 封砚辞目光落在她被攥得发红的手腕上,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温棠心里却莫名发虚,脚尖悄悄蹭着地面,连肩膀都透着几分放不开的拘谨,垂着的眼睫颤个不停,愣是没敢与封砚辞对视。 不知道是上午斗胆打完电话晚上就在这偶遇上的缘故,还是被温明昊的出现吓着了的缘故。 说实话,她还没做好见他的心理准备。 封砚辞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闪躲,先开了口,“我不吃人。” “……” 温棠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封砚辞的声音又响起,带着点过来人的通透:“人都是这样,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但横的怕不要命的,懂?” 这是在教她怎么面对欺压? 温棠悟了悟,云里雾里嘀咕出声,“意思,我要横的不要命?” 封砚辞眉头轻蹙了一下,“命没了拿什么横?我的意思是要有不怕事的劲。” “哦”。温棠小声应着,两手在身侧轻轻绞着。 封砚辞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开糖衣递给她。 “找个地方聊聊?” 温棠本能地想拒绝,可对上他沉静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接过糖塞进了嘴里,甜意瞬间在舌尖化开,稍稍压下些许慌乱。 夜风从天台的四面八方涌来,吹散了些许室内的闷热。 封砚辞倚在栏杆上,侧脸在城市霓虹灯的映照下明明灭灭。 “指圈多少?婚纱照想去哪拍?婚礼喜欢中式还是西式?蜜月有没有心仪的地方?” “啊?” 温棠被问得有些懵,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她上午和他通话的时候说的给他时间考虑结婚的事。 他这话的意思是考虑好了? 这才多久? 温棠不确定,试探着问:“一天时间都不到,你真的考虑好了?” 封砚辞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眼睫上,颔首,“嗯。”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温棠却并没有想象中轻松。 明明,电话是自己主动打的,口也是自己主动开的,人家真答应了她反倒开始犹豫。 她做事一向果断,怎么就在这事上扭扭捏捏起来…… 看着封砚辞真诚的眼神,温棠咬了咬唇,最终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其实我刚刚撒慌了,那人我认识,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封砚辞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惊讶也没有意外。 温棠琢磨不明白,索性继续道:“我的条件没外面传的那么好,虽说出身温家,但只是个养女,中途还差点被弃养。养父精明只图利,养母市侩很现实,哥不成器是混账,就连跟周泽远的这段感情也是一笔烂账……我的过去,其实,腐朽不堪。” “封砚辞。”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大拇指,眼神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高楼大厦,沉默半晌,才又艰涩开口。 “要是真接了这茬,可就一辈子甩不脱了,你……真的不再多考虑考虑吗?” 第10章不配得感的拉扯 温棠第一次觉得自己拧巴。 因为一场婚姻骗局,本就微乎其微的安全感彻底流失,从而草木皆兵。 过去,她一直都以为周泽远是那抹照进黑夜里的光,是她泥泞生活里的救赎,是新生是底气是靠山。 结果事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所有的温存都是假象。 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爱她。 她在想,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好不值得被爱? 这种不配得感在潜意识里反复拉扯。 她脑袋沉沉的,嘴上却还在输出。 “其实婚姻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虽然我提出的是协议结婚,但你家里人的意见也很重要,你看要不要同……” “别人的喜怒哀乐揣怀里当宝贝,自己的情绪晾一边。” 封砚辞打断她,“怎么,温秘书什么时候成活菩萨了?别人的事都靠你兜底?” 温棠的话哽在喉咙,不知所以然。 封砚辞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的话不够直白,又继续道。 “温秘书长得也不像背锅侠,别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背。” “至于我,人都凑到眼皮子底下了要是还弄丢,就算我活该。” 其实他是想表达如果心上人到了身边却仍把她弄丢的话,那他也是活该孤独终老。 可偏偏,好话从他这张嘴里说出来莫名就怪。 想不过意,又只好找补。 “放宽了心,我封砚辞的爱拿得出手,上得了台,更护得住你,婚事都可以按你的要求来,我只有一个要求。” 这次温棠总算是听懂了,追问。 “什么要求?” “定个好日子我们先把证……” “砰。” 封砚辞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剧烈的声响打断。 消防通道的门突然被人撞开,温棠和封砚辞的视线纷纷闻声而去。 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随即闯入两人视线,深棕色的卷发凌乱地贴着脸颊,身上还带着浓郁的酒气。 “阮溪?”温棠看着面前迷迷糊糊闯过来的人儿。 阮溪眯着朦胧的眼,在看到温棠时,眼睛瞬间亮了,像只喝醉的小猫,摇摇晃晃地扑过去:“棠棠棠宝,可算是找到你了,这地方厕所怎么都这么高级,还是露天的?” 话音未落,阮溪喉咙里的酒意直往上涌,正要张口说些什么,目光却无意识地扫向温棠旁边的男人,嘴边的称呼脱口就要出:“欸,小……” “呕……” 话说一半,阮溪连连作呕。 封砚辞心里策马奔腾,脸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瞥了阮溪身后的两个保镖一眼。 保镖立马上前想要将人带走。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现在就把人……” “不用,我来。” 温棠赶紧上前先一步扶住阮溪,转头和封砚辞介绍。 “这是我闺蜜。” 看着醉得晕头转向的阮溪,温棠扶额,“就一会的工夫,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醉得东倒西歪的阮溪抬手,大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不多儿,就一diudiu。” 话落,整个人身子就往温棠怀里倒。 温棠无语。 一丢丢醉成这样,十有八九是假酒。 封砚辞站在不远处,深邃的眸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启唇:“我送你们?” 温棠想拒绝的,可奈何她好像不怎么带得动醉酒的阮溪,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辛苦封总了。” “不辛苦,命苦。” 这话,封砚辞是在心里说的。 遇上阮溪这么个侄女,可不就是他命苦。 封砚辞冷着脸从保镖手里接过钥匙,又电话摇来一个女保镖。 女保镖一把将阮溪横抱起送去了车上。 车上,温棠揽着阮溪坐在后座。 酒精作祟,阮溪脑袋一歪就靠在了温棠肩头,嘴里开始碎碎念。 “棠棠……我跟你说,我刚刚算是想明白了,我那六个哥哥里要属我二哥最适合你,性子虽然直了些,但那肌肉线条安全感满满,笑起来老阳光啦,衣服一撩指定迷的你神魂颠倒!” “哪像我小叔,古板无趣,成天只知道顶着张冷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万……” 说着说着,她忽然凑近温棠耳边,语气又娇又嗔,开启了吐槽模式。 “最主要吧,母胎solo多年,三十好几了都还单身,连小姑娘的手没牵过就算了,对女人还不感兴趣,我有时候都怀疑他那刁是不是有问……” 温棠赶紧捂住阮溪的嘴。 跟醉酒的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采取行动是最直接的止损办法。 车内气氛一度微妙。 温棠尬笑着掩饰:“不能跟个酒鬼计较,真是醉了。” 醉得还不轻,一整夜都没消停。 阮溪发了一夜的酒疯,一会拉着她跳卡拉OK,一会又嚷嚷着要给她介绍对象,反正折腾得够呛。 温棠一个晚上几乎没怎么睡,早上起来眼睑下的黑眼圈大得像只功夫熊猫。 阮溪平常进组拍戏,保姆不住家。 待到保姆来了,温棠才从阮溪家离开,赶回别墅想补补觉。 没想到,她打开别墅门刚摁亮灯,就被吓了个激灵。 不远处的沙发上,周泽远坐在正中间,指尖夹着一根烟,明明没点燃,却像是要把人烫伤。 扑面而来的冷空气里夹杂着浓烈刺鼻的酒精味。 温棠还没反应,周泽远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剑,精准地刺了过来,上下打量,嗓音冰冷:“一夜未归,去哪了?” 周泽远的理智告诉自己,温棠最近不对劲要冷处理。 可偏偏,昨晚他和朋友喝完酒却鬼使神差地回了别墅,甚至还莫名其妙跑去城北买了温棠最爱吃的糯米糍,结果回来却发现人根本就没在家。 当时已经接近凌晨,电话打不通信息没人回,整个人几乎是失联的状态。 但平常,他打的电话发的信息温棠几乎都秒接秒回。 周泽远急的想要报警的时候,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照片。 照片上,是温棠和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两人并肩而站,温棠手搭在男人手腕上,姿势看起来略显暧昧。 就这么,他坐在沙发上等温棠回来给他一个解释,结果日升月落人才回家。 一整晚他就这么盯着那张照片,快被搞疯了。 温棠缓了半秒,惊吓变成了意外。 他没想到周泽远这个时间点会在别墅,并且看那样子似乎还等候多时。 “昨晚阮溪喝多了,我在她家照顾她。”温棠收回目光开始换鞋。 自打温棠出差回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几天跟他说话就没好气过。 此时此刻的淡然与平和反倒让他心里那股莫名失控的烦躁感又重了些。 周泽远索性打明牌,翻出了收到的照片:“那这你怎么解释?” 温棠换好鞋走过去,目光扫了一眼周泽远展示的手机屏幕,了然:“撞上温明昊了,照片上的男人碰巧路过搭了把手。” “温明昊?” 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周泽远刚刚还疑神疑鬼的神色转成了诧异。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周泽远紧张得不行,“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副担心的模样,仿佛真是个完美丈夫…… 不过前提得是她没撞破那场车震。 周泽远炉火纯青的演技,总能在爱与不爱之间切换自如,不是么? 温棠心如止水。 周泽远走上前,紧张扫视一番最后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一片红,他抬手快要触到她手腕的那一刻被林婶打断。 “周总,温小姐,这是蜂蜜水,你们喝点润润嗓。” 林婶将手里的两杯蜂蜜水放下便走。 人一走,周泽远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周泽远只好收回手,先接电话。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的声音不大,温棠却听的清楚,清楚到连声音里的娇俏都十分鲜明。 第11章脱胎换骨了? “泽远哥,我伤口又出血了,好疼啊。” 是林倩倩的声音。 周泽远眉头瞬间紧拧:“什么情况,严不严重?” 对面没说话,传来的只有窸窸窣窣的抽咽声。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周泽远再也顾不上什么,拿过外套就往外走。 那样子恨不得一步迈到林倩倩身边,步子又大又急,连撞到了她的肩膀都未曾发觉。 瞧,演出来的担心和本能里的在乎,还是有区别的。 尽收眼底了然于心,温棠沉敛着眸子,抬手揉了揉被撞的肩膀,踱步去了楼上补觉。 接下来的几天,周泽远果然没再回来。 温棠倒是乐得省心。 只有林倩倩,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动态一天一条,没有间断过。 第一天的照片上周泽远那只大手在喂她喝粥,配文——[爱的味道!] 第二天的自拍里她依偎在周泽远胸膛上表情娇媚,配文——[你说你的心跳只为我]! 第三天变成了周泽远在敲键盘的侧颜,配文——[为了陪老婆不惜在医院办公,谁家好老公这么黏人?Bingo!没错,是我家的\狗头.jpg] 这点小心思,明眼人都看的明白。 温棠也一样,不过林倩倩的目的她懒得再去揣测了。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不如改变一下自我。 空闲的时间,她约了阮溪去逛街。 奇怪的是,阮溪刚与她汇合就接到了剧组打来的电话,说是什么要赶进度,提前结束休假,需要立即进组拍戏。 于是,她只好一个人去了街上。 好在是有目的性地游逛,一点也不无聊。 她烫了发,美了容,买了新衣,还做了美甲,最后吃了一个变态辣的火锅。 酣畅淋漓的舒服,从未有过的愉悦,温棠第一次体会到了取悦自己的快乐。 许是日子好过,时间都快了不少,因祸得福的工伤假结束得很快。 距离离职交接期满还有20天。 周一,温棠换上新行头去公司上班,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 她刚走进总裁秘书办的那一刻,原本敲键盘的嗒嗒声,低声交谈的絮语声,骤然都停了。 动态的场景就好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空气静了一瞬,接着才“嗡”地炸开了锅。 “啊,你,你是温秘书?” 涌上来的同事围着温棠打量。 自然垂落在肩的大卷发,剪裁利落的V领短款衬衫连衣裙,腰间惹眼的红丝带,色彩鲜艳的手提包,米白法式高跟鞋…… 惊诧的目光从上到下,最后,转化成一声惊呼: “天呐,这真的是温秘书!” “等等,温秘书,你这头发不是一直扎成低马尾连碎发都要捋顺的吗?还有,你以前不是连小腿都不露的,今天这V领衬衫连衣短裙……也太太太敢穿了吧!!!” 有人还夸张地唱上了,“不敢睁开眼,担心是我的幻觉……这红腰带,法式鞋,跟你以前素净的样子比,简直像换了个人,明媚又漂亮!” “合着温秘书这休了个工伤假,是跑去脱胎换骨了?” 总裁秘书办里没人不震惊。 唯独温棠这个女主角,听着此起彼伏的惊叹,一点也不意外。 过去,在周泽远身边的那些年,她一直都在迎合他,活在他的标准下。 周泽远不喜欢卷发,她就常年保留着黑长直的发型没有变过。 他不准她穿露腿的裙子露肩的上衣,她毫不犹豫就pass掉了这类型的着装。 甚至因为他不喜欢吃辣,她连自己的饮食习惯都改了。 不是她傻,只是因为在没撞破婚姻骗局之前,她对周泽远带有很重的滤镜。 如今,这层滤镜没了,她也就清醒了,明白了爱人先爱己的道理。 一恍十四年,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故事的结尾,配不上这一路上的颠沛流离。 温棠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 一群人还在围着她打量,眼神里的诧异和惊艳藏不了一点,惊叹声里又加上了一道好奇的追问。 “温秘书,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正问着,前台管家就抱着两束玫瑰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笑着朝温棠扬了扬:“温秘书,你的花,签收一下!” 温棠还没反应,同事就又骚动起来。 “蛙趣,这是被我说中了?温秘书你真谈恋爱了?” “什么啊,你看清楚,是两束花,没过节也没过年,什么情况会同时收到送两束花?” “懂了,你是想说有人在追求温秘书,并且还是两个!” 温棠目光落在那两束颜色不同的玫瑰花束上。 一束是52朵的白玫瑰,一束是26朵的黄玫瑰。 她伸手,只接过了那束黄玫瑰。 黄玫瑰上别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内容言简意赅——[终有时,待花期!落款Mr.F。] 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温棠一时没悟明白,但花是谁送的,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思来想去,她拍下一张照片,翻出对话框,编辑一串文字发送。 [花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沉寂了多年的页面变得鲜活,封砚辞那边的回复很快,[喜欢就没白瞎。] 温棠:“……” 平日里爱八卦的前台管家,见温棠低头发信息的模样没忍住低估了一句: “怪不得温秘书要离职,原来心里已经有良人了呀,你们猜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这话一出,又引起一阵哗然。 “什么?离职?温秘书要离职?” “管家,温秘书可是我们秘书办的得力干将,这消息可不能乱传,你听谁说的?” “我听人事部同事说的,这消息还能有假?” 假不假的没人再去猜测。 因为,最有信服力的话当然莫过于当事人的亲口认证。 一瞬,焦点又都汇聚到了温棠身上。 温棠没有否认,点头:“对,我提了离职,目前正在交接期中。” 之前,她是担心周泽远不签字,自己会很被动,所以在离职这件事上只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现在,离职协议成功拿下,甚至她还弄清楚了周泽远做局的目的,那么主动权自然而然就到了她手里。 如果离职的风真吹到了周泽远耳朵里,她都不介意直接打明牌。 她赌,周泽远为了保全林倩倩不会和她撕的太难看。 就怕到时候她站在周泽远跟前,亲口说出离职消息周泽远都不会信。 毕竟,周泽远一贯笃定了,她是他的私有财产。 秘书办的唏嘘声还没停,总裁办公室里,周泽远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最近几天在医院,他一边要哄着林倩倩,一边还要顾着公司事,恨不得劈成两半用。 这不今早刚送完林倩倩出院,就忙不迭地赶来公司处理积压的工作,好不容易忙完想歇会儿,结果却听见了外面的吵吵嚷嚷,好像是在议论谁要离职。 周泽远眉头紧蹙,摁下内线电话。 不出三十秒,陈哲就敲了门进来,恭敬地站在桌前:“周总,您找我?” 周泽远疲惫的眉宇间,染着几分不耐的躁郁:“怎么回事?外面在议论谁要离职?” 第12 章冤冤相报 陈哲和秘书办的那些秘书不一样。 他是周泽远的私人特助,接触的事情都比较私密。 就比如,他是公司里唯一一个知道周泽远私生活的人。 不论是温棠和周泽远的关系,还是周泽远和林倩倩的关系他都知道。 说他是周泽远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为过。 但此刻,周泽远问的这个问题,显然也把他难住了。 刚刚外面的议论,陈哲在办公室里隐隐约约也听了个大概。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说吧,怕老板迁怒。 不说,又怕落个知情不报,失职渎职的罪名。 见陈哲迟迟没开口,周泽远皱眉:“是谁?连你都这么难开口。” 陈哲回神,忙不迭硬着头皮如实禀报:“是温秘书,她刚刚收了花,大家都在调侃说她名花有主,辞职是要去给人当富太太。” “就这?” 周泽远一脸淡定,没有意外,相反心情貌似还很好。 “对。”陈哲点头,没忍住腹诽。 什么叫就这? 难道是这个瓜还不够大吗? 刚刚他把话说完,就在心里揣测了老板可能会有的好几种情绪,诧异愤怒醋意大发,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承接暴风雨的心理准备。 可自家老板的反应…… 陈哲实在没看明白。 周泽远抬手捏了捏眉心,“玩笑话都议论的这么起劲,是周氏上市了大家都很闲?” 陈哲刚想解释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他拿出手机,见有新消息进来,只好暂时将刚才的话头搁下,先汇报眼前的消息,“周总,温家那边来信息想邀您和温秘……小姐吃个便饭,问您有没有空。” 周泽远眼底掠过一丝了然。 便饭? 温家的便饭可没那么好吃。 更何况温棠前几天不是还说在夜色遇见了温明昊。 温明昊什么时候回的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国打算做什么。 准是葫芦里又要卖药了。 近期的事情多的已经够他烦了,他原本没打算答应。 但一想到自己最近对温棠的态度……话到嘴边的“没空”又鬼使神差改了口:“有空,下班过去。” — 此时的温棠,正在办公室整理与周泽远有关的杂物。 大到一起拿下的项目奖杯,小到标注详细且喜好清楚的个人习惯清单都通通被她收进了纸箱里。 接到陈哲的通知时,温棠封箱子的手顿了顿—— 自从成人礼那件事之后,她就和温家断绝了联系。 若不是后来结婚,周泽远拉起了她和温家的联络线,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沾温家的边。 这些年,温家有事从不找她这个养女,只直接联系周泽远那边。 周泽远忙,对温家那边的要求一般都不会只身去处理,可刚刚陈哲原话是通知不是询问——“温小姐,晚上的时间留出来去温家吃便饭。” “周泽远答应了?”温棠诧异的抬眸睨向陈哲。 陈哲点头:“嗯。” 温棠封箱子的动作彻底停下。 她拧眉语气带刺:“周氏刚上市就要倒闭了?还是周泽远揭不开锅,缺这顿饭?” 这两个问题问的陈哲大脑差点宕机,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想起过去温家也没少往周泽远身上贴,但十次有九次周泽远都没怎么搭理。 其中的缘由很简单,因为温棠对温家无感,对那温家二老更是不待见,所以周泽远的态度也一直都是冷冷的。 可这次,周泽远却连推辞都没有。 行为,确实让人意外反常。 陈哲理明白后,下意识想替周泽远找补。 结果,他话还没出口,温棠却又突然收回了话锋。 “算了,告诉周泽远待会见。” 说完,温棠又拿起胶带开始对最后一个纸箱封箱。 封砚辞刚刚在绿泡泡上和她说了他唯一的要求——[定个好日子,先把证领了。] 这个要求对她百利无一害,她没有理由拒绝。 但要领证就得用到户口本,而她的户口本当年和周泽远扯证后就被养父温建辉夺走了。 当时,温建辉给出的由头是:“户口本这么重要的东西,必须得有户主保管。” 温棠一下没找到反驳的借口,索性也就由了他。 现在回头再想,温建辉当初之所以把户口本攥的这么紧,想必是怕她借着结婚的由头迁走户口,切断她和温家唯一的纽带。 这纽带一旦断了,就等同于她和温家的最后一点关联也没了。 关联没了,温建辉不就没了攀附周泽远的由头? 温建辉是怕她做事决绝,却没料到周泽远行事更绝。 真是冤冤相报。 温棠指尖捏着胶带的力度不自觉加重,胶带边缘硌的指腹发疼也仿若未觉。 她忽然生出一丝期待,等到周泽远计谋的这场婚姻骗局彻底曝光的那天,温建辉没了靠山,会不会体会到她当年的绝望? 陈哲走后,温棠在办公椅上坐下,目光落在空了大半的文件柜上。 柜角那道浅痕还在,是去年她帮周泽远搬项目奖杯时磕的,思绪顺着这道痕又渐渐回潮…… 其实回头一看,周泽远这个丈夫虽然是假的,但不得不承认他把这个角色演的确实还算尽责。 当年隐婚虽然没公开没办婚礼,但周泽远对她和对温家该有的礼数一点不少。 结婚的饰品,温家要的彩礼一样没落,就连逢年过节都会差人送礼,公事上也帮衬了温家不少。 比起有些出身相当,却对妻子抠搜还免不了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男人,周泽远好像还挺优秀的。 除了爱的不是她,其他的毛病倒也都能接受。 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略婚姻骗局,这日子好像也不是不能过。 只是,偏偏,她的三观不允许她当小三。 柏油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 暮色漫过街灯时,温棠打卡下班走出了周氏大厦。 不远处,墨蓝色的卡宴停在树梢下格外的静悄。 看见不是那辆膈应人的车子,温棠走路的脚步才放轻快了些。 她刚走近,驾驶室的车窗就降了半寸。 周泽远别头看过去的瞬间,瞳孔猛的骤缩,呼吸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滞了足足半拍…… 第13章行啊,那散场,别玩了 居然不是他熟悉的那身通勤装扮…… 他盯了多年的黑长直,怎么……变成了成熟的大波浪? 周泽远吃惊着视线再往下移,几乎一瞬,血液便冲上了头顶。 白色衬衫连衣短裙,腰间别着的丝带尽显巧妙,红色的手提包极其张扬,衬的那双长腿好生惹眼。 周泽远喉结没忍住滚了滚,眸子里亮开了一层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艳。 只是,没几秒,这抹惊艳又被阴翳迅速覆盖。 “谁准你穿成这样的?” 温棠刚拉开车门,冰冷的质问就撞进了耳朵里。 她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驾驶座。 周泽远侧脸线条绷得极紧,下颌线冷硬如冰,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冻住,透着窒息的紧绷。 温棠心里轻嘲。 她不过换了身行头,他就这副模样?那要是到她离职那天,他岂不会疯? “怎么,不好看?”温棠不紧不慢将安全带扣好:“是衣服不对,还是人不对?” 周泽远转头,眼神锐利得几乎要将人剖开,“有区别吗?” “当然。”温棠点头,慢悠悠开口:“衣服不对审美问题,人不对你的问题,都不是的话,就是你有病。” 周泽远像是没听见她的暗讽,反手拿过副驾驶上的灰色布袋丢了过去。 “给你三分钟,把衣服换了。” 温棠瞥了眼袋子里的白衬衫和黑西裤,没动:“为什么要换?不好看?” “好看。”周泽远难得耐着性子解释,“但不适合你。” “是吗?”温棠指尖捻着腰间的丝巾角,故意拧了拧眉,随即又舒展开,语气里没半分在意:“没关系,我喜欢就行。” 周泽远盯着她,躁郁感又涌了上来。 明明是拴在他身边看着长大的姑娘,怎么此刻竟让他觉得这么陌生? 她以前很乖巧的,乖到说一不二,但凡他说的话都会听进心里。 最近这是怎么了? 三番两次的和他作对。 真是叛逆期来了,和他拧上了? 周泽远紧蹙着眉头,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棠棠,你最近变了。” “那是,可不就变漂亮了。”温棠勾了勾唇角,眼神里藏着他看不懂的疏离,“怎么,你不喜欢?” “……” 周泽远呼吸骤然加重,似是没了招,声音陡然拔高:“不是,我是想说你明知道温明昊……” “行了,我换。” 温棠及时打住他的话。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 后面的话只有难听和更难听的区别,所以她不想听。 果然啊,越是熟悉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捅才最痛。 怪她,过去把自己的一颗真心交付的太彻底。 温棠摁下中控屏上的按钮。 车厢后排与前座之间的灰色磨砂屏风缓缓降下。 隔开的何止是前后空间,还有她和周泽远两个不同的世界。 — 晚上六点过一刻。 雕花铁门一开一合,墨蓝色的卡宴平缓地驶入温家庭院。 温家庭院坐落的地方虽离市中心远,但胜在景致好。 温棠降下车窗,目光在窗外的园林上挨序掠过。 挺久没来了,这儿变化倒是不大。 秋日来信栾树花开,依山傍水黄昏落日景致惬意…… 只是可惜,和过去一样,这份惬意她依旧没有观赏的心情。 温建辉和杨芸知道周泽远要来,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卡宴刚停稳,温建辉就快步上前拉开车门,脸上堆着刻意的热络:“来啦,泽远,辛苦了!” 跟在旁边的杨芸,目光没有看周泽远,反倒落在了温棠身上,殷勤得有些过了头。 “小棠,妈知道你今天要回来,特意叫厨师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待会多吃点。” 温棠没接话,抬脚跟着往里走。 踩着庭院里泛着潮气的石板路,桂花香飘进鼻腔,连带着空气都齁得慌。 餐厅里,他们一走进去,温明昊立刻就起身打招呼,“妹妹妹夫,好久不见!” 周泽远冷淡颔首,连金口都懒得开。 温明昊那张堆笑脸上一点窘迫也没有,平和的就好像前两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一句礼貌问候过后,便没了下文。 称呼不对,状态也不对…… 一个又一个反常的举动都被温棠捕捉在眼里。 太诡异了,温明昊出奇的老实,目光甚至都没有往她身上黏。 直觉告诉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不其然,落座后,这妖怪的尾巴就开始显现了。 温建辉频频给周泽远倒酒,话里话外都在往温明昊的工作上绕。 温棠一瞬间就通透了。 怪不得这几天温家的人没找她说道,她上次让温明昊在酒吧吃亏的事。 没想到是在这等着呢。 酒过三巡,温建辉终于不再绕弯,端着酒杯朝周泽远欠了欠身:“泽远,明昊刚回国,没什么经验,你公司那么大,能不能给个机会?让他跟着你学做事,以后肯定能帮上忙。” 周泽远指尖摩挲着杯沿,抬眼时目光淡淡,没直接应下:“公司招人有流程,不好破例。” 温建辉的赔笑的脸有些僵,杨芸刚要开口打圆场,周泽远却侧头看了温棠一眼,又道:“不过这事,要是棠棠点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又开始演上宠妻人设了。 温棠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垂下的眼帘遮住眸底的了然。 周泽远明面上看着是在替她撑场子,可实则却是把这口锅甩给了他。 既不得罪温家,又能置身事外。 周泽远这算盘是一打一个响。 她脑子里莫名想起封砚辞的那句“别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背,背锅侠都没你能背”。 是啊,背锅侠都没她能背。 演戏谁不会?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温棠放下手中的筷子,抽出纸巾漫不经心地擦过唇角:“当年户口本都不能够自己保管的人,现在能有这么大能耐?” “小棠怎么这么说,要用户口本,你随时拿去就是。”温建辉立刻接话,语气陡然软下来,“不过你要用户口本做什么?” 温棠对温建辉的态度温和了几分,暗讽着开口:“怎么,我用户口本补办个身份证都还要打几页报告不成?” “这是哪的话。”温建辉扶了扶眼镜,“杨芸,你去把户口本给小棠拿来。” 趋炎附势演绎的淋漓尽致。 平常难如登天的事,今天轻而易举。 杨芸拿户口本的动作很快。 温棠接过户口本,只把自己的那一页抽了出来。 随后,她看向周泽远,启唇道:“这事,我的态度真管用?” “当然。”周泽远喝了口酒,“你是我老婆,别说这点事,就算你要整个周氏我都给你” “……” 又给他装到了。 温棠敛眸,“那好,我不同意。” 这话一出,温建辉脸色立马变了,但碍于周哲远在也不敢垮脸垮得太明显,“小棠,你别说气话,爸知道以前委屈了你,但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温家养大的,我和你妈也一直都把你当亲女儿一样看待,总是要讲三分情分的。” 养大,亲女儿,情分……这些字眼像针一样扎进温棠心里。 她突然想起无数个被锁在杂物间,饿着肚子和老鼠抢食的瞬间…… 呵。 “情分?”温棠忽然哂笑,眸底本就不多的温和全褪成了冷意,声音轻却清晰:“确定要讲情分?” 温建辉没察觉不对,还点头:“当然啊,陌生人都讲给三分薄面不是,更何况……” “行啊。”温棠缓缓起身,将擦唇角的纸巾丢在一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那散场,都别玩了。” 话音一落。 “砰——哗,啦……” 第14章怎么那么难伺候? 碗碟碎裂的脆响瞬间响彻整个餐厅。 桌面上的转盘被温棠给掀了。 汤汁还在顺着桌沿往下淌。 “啊……”杨芸尖叫出声。 温明昊惊得跳起来。 温建辉被砸在地面的菜肴溅起的残渣粘了一身。 无一幸免。 刚才还隐约透着推杯换盏的餐厅,瞬间被这阵破碎声掐断了所有声响,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冰,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周泽远端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眸底尽是意外,看向温棠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温棠冷敛着眸子,白色衬衫沾了几滴酱汁也毫不在意。 最先打破这片死寂的是杨芸。 “温棠,你干什么!!!” 杨芸声音尖锐,嘴角紧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死死盯着温棠。 温棠抬眼睨过去视线正与杨芸交汇上,嘴角扯了扯:“小棠变温棠,不装了?” “不是要讲情分?这就是我对温家的情分。”她扯过纸巾擦着指尖粘上的汤汁,“怎么,讲了情分又不满意了?你们怎么那么难伺候?” 语气里的冷意与讥讽毫不掩饰。 杨芸掐紧了手,紧盯着面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养女。 她不是一直都不温不火的吗? 以前不管谁说什么她都只是默着脸不说话,很少有过现在这样疯态的时候,甚至就连当年那件事她都没有这样发过疯。 现在这样子怎么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那话都是真的? 杨芸眉心紧皱。 温明昊见时候差不多了,脸上扬起了痛心疾首的模样,继续添柴:“温棠,再怎么说温家也养你一场,你说话做事别太过分!” “养我一场?”温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抬手抓起桌上的玻璃杯就朝温明昊砸了过去,“整个温家,最没资格开腔的就是你!” 温明昊似乎早有预判,猛地偏头躲开,玻璃杯“哐当”一声砸在墙上,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 下一秒,他眼底裹上了怒火,咬牙道:“你敢砸我?他们忍你我可忍不了!” 话音一落,温明昊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回击。 这时,说时迟那时快,周泽远猛的起身,三下两步跨过来挡在了温棠身前。 茶杯被他的手肘挡住,“咚”一声回弹,随即掉落在地,瓷片四溅。 温棠的额头被飞溅的瓷片划开了一道小口子。 温明昊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周泽远会挡上来护着温棠,他的目的不在此。 温建辉看着周泽远手肘迅速红肿起来的包,震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周泽远顾不上自己受伤,将温棠往身后护,脊背挺的很直,锐利的眼神扫向温明昊:“打狗都还要看主人,你把我当空气?” 活脱脱一副“护妻狂魔”的模样,连杨芸看他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温棠却只觉恶心。 以前她可能会觉着他是她的底气,是她的靠山。 现在…… 她太清楚了,撒一个谎就需要用千百句谎话去圆,更何况还是这么大场的婚姻骗局。 周泽远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立住自己“好丈夫”的人设。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温棠踢开溅到脚边的汤勺,转身就走。 周泽远见温棠走了,也没继续待下去。 “这笔账,我记下了。” 甩下一句话,转身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混乱狼狈的餐厅里,只留下温建辉杨芸和温明昊三人面面相觑。 温明昊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率先打破沉默:“现在你们信我说的话了?前几天我从酒吧回来,跟你们说温棠变了,你们还说我死性不改一回国就搞事!” 他往椅背上一靠,想起什么又添油加醋地补了句:“我真的是亲眼看见她和一个老男人眉目传情,那老男人戴着的手表我都认识,至少八位数!” “别怪我这个亲儿子没提醒您二老,温棠不是以前的温棠了,她就是出轨傍上了大款,别看周泽远刚刚那么护着她,要是发现她出轨,被甩只是迟早的事。” 温建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肚子怒火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重重地喘着粗气。 杨芸紧掐着手,眼神也复杂。 温棠的疯态确实不对劲,但她又隐隐觉着自家儿子话里还藏着什么没说透的东西- 墨色的天空晕染着神秘,连带着月亮都变得朦胧,冷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吹过。 周泽远疾步追上温棠,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走,跟我去医院。” “没必要。”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 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温棠想挣开,周泽远却攥的更紧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额头的伤口上,语气沉了几分:“受伤了不当一回事,是想心疼死我?” 温棠皱眉,最终还是没再挣扎。 她不想再看温家人的嘴脸,更不想跟周泽远在温家门口拉扯。 周泽远喝了酒,最后是温家司机开车去的医院。 急诊室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紧,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有些不适。 温棠坐在诊疗椅上,医生正用棉签蘸着碘伏,轻轻擦拭她额头的伤口,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蹙眉。 周泽远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她的额头,时不时叮嘱医生:“麻烦轻一点,她从小就怕疼,还有,一定要消毒干净,别留下疤痕。” 医生还没接话,旁边整理器械的护士见状没忍住笑着搭话:“先生,您也太紧张了,这位女士额头的伤口很浅,也就是表皮划伤,晚来半小时估计都开始结痂愈合了。” 她一边将碘伏棉签放进托盘,一边看向温棠,语气带着羡慕,“您先生可真疼您,自己头上的伤不管,注意力全都在你身上,这年头,这么上心的丈夫可不多见呢。” 医生手上动作没停,涂好药膏后贴上无菌纱布,安抚道:“放心吧,伤口浅,护理好肯定不留疤,等会儿我开支消炎软膏,每天涂一次,别沾水就行。” 周泽远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挪开脚步,伸手想碰温棠的额头,又怕碰到伤口,最终只是停在半空:“记着别用手抓,痒了就忍忍。” 温棠全程没应声,心里满是嘲讽。 他演得这么逼真,连护士都被骗了,若不是她早就看清了真相,恐怕也要被这“深情”又迷了心。 额头上完药,不等她反应,周泽远又拉着她往皮肤科走,说是他还不放心要让专业的医生看看会不会留疤。 可刚过拐角,有道熟悉的身影就撞入了她的瞳孔。 不远处的留观休息区,王成凤靠在椅子上。 旁边站着的林倩倩手里端着保温杯,亲昵地帮王成凤掖了掖披在肩上的外套。 “妈,您再喝口温水,医生说您血压有点低。” 林倩倩声音柔得能掐出水,那声“妈”叫得自然又亲昵。 温棠脚步顿住,睫毛颤了颤。 如果没猜错的话,今晚最高潮的那一幕要来了。 她转头看向周泽远,嘴角扯出一抹硒笑:“周泽远,你什么时候纳妾了?” 第15章周泽远你好没种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把周泽远砸得晕头转向。 他刚想问什么意思,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喊唤。 “泽远,你怎么在这?” 王成凤正抬着眸,目光扫过来的瞬间,先定在温棠身上,又挪到周泽远脸上。 林倩倩跟着抬眼,她没看温棠,目光落在周泽远那只搭在温棠肩膀上的大手上,眼尾几不可察地绷紧,只一瞬又恢复了温柔的笑容,语气诧异:“呀,妈,这两位是……” “这就是我儿子泽远和我那下不出蛋的儿媳妇。” 王成凤目光看向周泽远时眸底满是慈爱,转到温棠身上后变成了鄙夷。 前阵子下药都没能让两人圆房成功的事现在都还堵在她心里,闷得慌。 如今在她眼里,温棠就像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双双中药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不就是她没魅力没本事,下不出蛋,扶不起? 一天到晚就只会在外面招摇,再厉害又有什么用,回到家还不是个连自己男人都拿不下的废物? 周泽远听见这话,先是下意识收回了那只搭在温棠肩膀上的手。 他一下就明白温棠刚刚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奇怪的一句话。 他妈只有他一个儿子。 别说温棠,光是他这个亲儿子看见这一幕,都又惊又愣。 倩倩为什么会和他妈在一起? 并且还叫妈? 难道倩倩把他们的关系说出去了? 周泽远心里打着鼓,惴惴不安。 他还没反应,温棠就已经走了过去。 她的目光落在林倩倩身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还别说,细细一想林倩倩和周泽远确实还挺般配的。 都喜欢做局,都热爱演戏,都有着别人是傻子唯己聪明的迷之自信。 林倩倩要装不认识,她也没打算拆穿。 不然戏就没得看了。 温棠意味深长的继续怪嗔:“纳妾也不和我说,泽远也太不懂事了。” “温棠,胡说八道什么?” 王成凤反应激动,连忙拉过林倩倩的手解释:“倩倩是我前几天刚认的干女儿,这孩子懂事又贴心,我一见就喜欢得紧。” 说着,她话锋一转,看向周泽远,若有所思,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泽远,倩倩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找好住的地方,你帮妈照顾一下她,让她在你那儿住几天,等她找好房子再搬出去。” 周泽远刚要想着要这么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温棠却先一步笑了。 她的笑声里带着明显的凉薄还夹杂着一丝没挑破的有意所指:“这年头人心复杂,识人可得擦亮眼睛,别到最后被人做了局,连人带财都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听见这话,林倩倩的情绪说来就来,眼眶红红看向王成凤:“干妈,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不用解释,干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王成凤拍了拍林倩倩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再抬眸看向温棠时眸底冷光一片。 “行了温棠,你少在那阴阳怪气,房子那么大住几天你又不会少块肉,这事我做主,就这么定了。” 许是怕周泽远拒绝,王成凤说完这话就打着车到了外面的借口先行离开了。 原地只剩三人,气氛一度诡异。 好一会,周泽远终于开口打破平衡:“棠棠,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你就会拒绝吗?”温棠掀动眼皮子与他对视上。 周泽远眼神躲开,瞬间哑了声。 答案显而易见。 温棠懒得再看他们演戏,转身就走。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周泽远竟没有留在那哄林倩倩,反而追了出来。 她刚在驾驶室上坐下,周泽远就追到了车边。 周泽远走到副驾驶旁,伸手拉车门想要上车,却发现车被上了锁。 他脸上的温和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一副心疼的模样:“棠棠是气还没撒完?” “没撒完的话,回温家再继续。” “今天就算你把温家房子给烧了,我也帮你善后。” 他刻意放软了语气,像哄闹脾气的小孩:“放心,妈交代的事我会另外安排好不烦你,乖,开车门,我们先回家。” “回家?” 温棠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 她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帖子,说女孩子长大了就没有家了,娘家不是家,婆家更不是。 那时候她还在帖子下面反驳,说自己不一样,她有爱她的周泽远,有他们的小家。 可事实是…… 呵,哪有什么不一样? 她甚至比帖子里说的更惨,被最亲近的人算计,被所谓的“爱人”当挡箭牌,就连被卖了,都差点帮着数钱。 她别头,抬眼看着站在车外的男人,唇瓣动了动:“周泽远,惺惺作态你不累吗?” 周泽远以为温棠还在温家的情绪里没出来,耐心道:“为你我就不累,好啦,不跟我拧。” “没跟你拧。”温棠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还说没拧?”周泽远俯身头探到车窗口,“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跟我这样说过话?” “垃圾桶都没你能装。”温棠摁下键,车窗缓缓升起。 周泽远反应快,没被夹到。 这一次,他看明白了。 温棠不是还在温家的情绪里没出来,她是对他,还有情绪。 可今天白天在公司收花的时候不还挺开心的? 他特意选了她喜欢的白玫瑰,还是52朵。 这还不能彰显他道歉的诚意么? 还有刚刚,他那么关心她她是看不见么? 又要生什么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气性这么大? 越想越烦,周泽远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不由地硬了几分:“棠棠,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呵。 温棠打断他的话,又把副驾驶车窗降下,气笑了。 “为我好你今天就不会答应去温家吃那顿便饭,这几天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没数吗?” “你明知道自己对不起我,又怕我把气撒在你身上,所以才带我去温家,让我把火发在他们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温家那三个是什么样的魑魅魍魉,你比谁都清楚!可你还是把锅往我身上甩,让他们觉得是我不懂事是我忘恩负义!” “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温棠声音陡然提高,“敢做不敢当,还要拿一个女人当挡箭牌,周泽远,你好没种!” 一腔柔情掉进冰桶里,结成冰,被她冷硬的态度摔得稀碎。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着周泽远的心。 他脸色瞬间冷得阴鸷,眼底翻涌着暴戾的怒火,看着温棠眼中那毫不掩饰的鄙夷,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想将她压在身下征服她的冲动。 她说他没种。 她,也看不起他,真的看不起。 周泽远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薄唇动了又动,话刚要出口的时候。 “轰……” 温棠一脚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周泽远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实在想不明白,温棠的变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大? 大的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让他感到陌生。 难不成,她发现什么了? 周泽远心猛地一沉。 第16章给你的妾腾位置 这个结论没过多久就被周泽远否决掉。 他仔细想了想,他保密工作向来做得隐秘,最近这阵子也没发生什么太大的事,要说有什么不谨慎的地方,就只有医院抽血的那件事冒险了些。 可那医院是周氏注资的,他还放了话要保密,按理说没人敢逾矩。 再换个角度想想,过去几年都没发现的事怎么可能几天就暴露了。 所以,温棠不可能发现什么。 那她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林倩倩的话点醒了他。 温棠刚走,林倩倩就追了出来。 “泽远哥,温棠姐是又生气了吗?她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就走了?亏你还替她考虑。” “以前温棠姐的脾气也没见得这么大啊,泽远哥,我看温棠就是被你养得太好了,以至于越来越骄纵,不把你当一回事了,毕竟被偏爱的那个有恃无恐,没有危机感。” “要我说,你还不如带我回去,刺激刺激她,杀杀她的傲气,让她警醒警醒,哪有女人骑到男人头上去的道理。” “你看看你,手肘上都红肿了也不处理,心疼死我了。” 林倩倩双管齐下,一边说一边拉着周泽远折回医院处理伤口。 周泽远心里的躁郁被这番话扰得越发重了。 确实,他也清楚,以前的温棠不是这样的。 脾气不大,性格很好,满心满眼都是他。 哪怕他被蚊子咬了个包,她都会第一时间送上关心,又是买药膏又是安排人做灭蚊消杀。 可当下,她忽略他的关心就算了,甚至连他受伤了都不闻不问,并且他的伤还是因为护她受的。 她真的变了,变得任性变得冷血…… 倩倩说得没错,就是他这些年把她养得太好了,衣食无忧,随心所欲,于公于私只要是她提出来的决策他好像都没有驳回过。 除了那张结婚证是假的,他没有哪里对不起她,她该知足的。 人有时候被捧得高了就容易忘记来时的路,是该好好警示警示。 思绪理清楚,周泽远拿了主意。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他带着林倩倩回了别墅,上楼一进房间就看见温棠拿着行李箱在收衣服。 周泽远踱步进去,双手插兜,视线扫了一眼床上的衣服,又扫了一眼行李箱,最后定在温棠身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的妾腾地方的意思。”温棠没看他,不慌不忙将取下的衣服往箱子里装,“怎么样,够懂事吧?” “温棠,阴阳怪气给谁看?”周泽远幽幽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阴阳怪气……他觉着是就是吧。 温棠懒得再争执。 周泽远却更怒了,“你一定要这么无理取闹吗?” 温棠依旧没接话。 主卧里的行头不少,但真正属于她的,她能带走的东西却寥寥无几。 她只取了个小箱子,就把花自己钱买的那些衣服和护肤品装好了箱。 这只16寸的小箱子装下的不止是她的行李,还有她三年的过去,还有那束曾照进她十八岁黑暗岁月里的救赎之光。 温棠拎上箱子就要下楼,结果刚转身就被挡住。 “温棠,我在跟你说话!!!” 周泽远横跨过来挡在前面,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笼罩。 温棠抬眸,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唇瓣张合吐出两个字:“让开。” “不让。”周泽远胸口剧烈起伏,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 温棠眼皮掀动,羽睫颤动:“周泽远,别让我恨你。” “恨我?温棠,谁给你的优越感来恨我?” 周泽远积压已久的怒火困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慌乱瞬间爆发。 “我周泽远到底哪对不起你了?这些年我把你捧在手里,搁在心里,要什么给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越说越激动,周泽远气愤地攥上了她的肩膀,猩红的眸子紧紧相逼。 “你说,你说话!!!” 温棠被他晃得头疼。 她真想摊牌,用假结婚的事实怼死周泽远。 可她的理智告诉她,还不能。 在离职交接期结束之前,只要周泽远没有完全发现她识破了婚姻骗局,她就不会自爆。 因为虽然离职协议她拿下了,但离职交接期还没到。 倒不是怕周泽远找事,她是担心给阮溪小叔公司的法务带来麻烦。 虽然阮溪小叔公司的法务可以与周氏法务抗衡,但过程想必也是不简单的。 她不喜欢给人添麻烦,更不想让别人觉着她是个麻烦。 真的不想。 但如若在离职交接期间周泽远自己发现了,那这就是不可抗原因,是另外一回事。 周泽远见温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胸腔里的怒火翻滚的更厉害了。 没种……恨他…… 那些犀利的字眼又一次扑了过来。 “温棠,你是要逼疯我是吗?” 周泽远双眸猩红,像一只没了理智的野兽。 “好,我成全你!!!” 话落,他猛地抢掉了温棠手上的行李箱,粗暴地将人压在了床上。 周泽远眼中翻涌着的占有欲太过浓烈,在失控的边缘疯狂徘徊。 气氛一度剑拔弩张。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温棠心里狠狠刺了一下。 过去,她引诱过他无数次,使尽了招数都没能让他失控过一次。 如今,她要走了她,要和他撇清关系了,他,却失控了。 真够讽刺的。 温棠没有哭更没有闹,她就好像一条呼吸停滞快要溺水的鱼,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心底只剩沉凉与寂寥。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周泽远的眼。 他好像看清了,看清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眼睛里没有光了,不止没有光,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但那张标准的鹅蛋脸还和印象里一样,长相十分完美,不笑时清冷,一笑起来梨涡深陷,明媚张扬。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那透粉的唇瓣上,喉结滚动眼神逐渐变得黏腻,头不受控地缓缓往下压。 就在他的唇瓣即将碰到温棠的唇时—— “咚锵!”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林倩倩站在门口,手里原本拿着的吹风机掉在了地上。 “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林倩倩声音颤抖,嘴唇抿着,眼尾泛红,带着怯意杵在原地像只受惊又无措的小鹿。 一袭黑色真丝蕾丝吊带裹着她纤薄的身段,肩头还沾着未干的水汽,干发帽把长发拢得规整,偏有几缕湿发从鬓角垂落,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滑,滴在锁骨上又滚进衣领,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样貌连温棠看了都差点忍不住要怜爱。 周泽远更是怔住,喉结滚动只觉喉咙有些干。 理智好像一瞬间就被拉回,他猛地起身,与身下的人拉开距离。 温棠没有意外,更没有停留。 桎梏没了,她迅速起身捡起地上的行李箱抬脚就走。 身后传来一道冷不丁的声音:“温棠,你拽,有本事走了就别再回来!” “泽远哥,对自己老婆可不能这么凶,好好说话。” 林倩倩声音娇嗲。 “好啦,不气不气……嗯,你轻点……弄疼人家啦……” 细细碎碎的动静越来越大,清晰地直往温棠耳朵里钻。 第17章全盘托出 温棠仿若未闻,没有回头。 走到门口,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二奢那边打来的电话。 温棠把行李放上后备箱,上车接通电话。 “喂,是温棠小姐吗?我这边是名扬奢品,您前阵子寄过来变卖的那些名牌包包以及首饰经鉴定都是假的,这边和您做个交接,东西我们已经都原样原址寄回了。” 电话开着免提,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清晰刺耳。 这是谁的手笔不重要。 温棠已经不在乎了。 但驾驶室司机的打量她却无法忽视。 不用看也知道,那目光里藏着多少探究与揣测。 她想,司机或许也在好奇住着大别墅的人怎么会用假货,又或许也在猜测她的身份,情人?小三? 可惜都不是,她充其量算是一只可悲的金丝雀,还是最惨的那种。 哦,也不对。 说她是金丝雀都抬举了,金丝雀至少还有一个华丽的笼子,而她只有一个禁锢着身心的八角笼。 用牺牲品来形容,才最恰当。 温棠挂断电话,嘴角扯出了一抹极淡的苦笑。 车子启动,过往那些温暖的落寞的画面,像是电影倒放的慢镜头,好的坏的都随着车窗外掠过的景物一一倒退。 纵使黑夜吞噬了一切但太阳还会重新回来的,每一个结束都是新开始的序幕,对吗? 是更多的阴晴不定,还是少有的阳光灿烂呢? 温棠都不确定,但她会努力向上,把这“序幕”写成真正属于她温棠的篇章。 车子从别墅区驶离的很快,温棠目光也随之收回。 结婚的事也该定了,她打算约封砚辞好好谈谈,想着想着便重新拿起手机拨出了封砚辞号码。 电话刚响一声,驾驶座却传来一阵手机振动的嗡鸣声。 紧跟着响起的是一道低沉又浑厚的男声:“温秘书找我?” 温棠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直到她抬头看过去的那一刻,才彻底愣怔住。 前方红灯,车缓缓停住,司机转过头来,那张清隽冷冽的脸映入瞳孔,赫然是……封砚辞。 怎么会是封砚辞? 她明明给自己约的是网约车啊。 温棠下意识挂断电话,翻到打车页面确认了下订单,看是不是自己上错了车。 但司机那栏写着封师傅,名字上还顶着五星司机四个字。 温棠手指僵在屏幕上,心跳突然加快。 是网约车没错,其他信息也对的上。 可封砚辞为什么会出来跑网约车? 这是什么新型Cosplay?还是…… 温棠突然想起前阵子无意刷到的新闻,麻辣鸡脚的儿子因为不想用家里的钱所以决定去体验外卖员。 难道封砚辞也是这样? 要是这样的话倒也解释的通。 那,刚刚二奢中心打来的那通电话他岂不是都听到了? 温棠下意识抬头看向驾驶座,结果目光正与通过后视镜看她的封砚辞相撞上。 好巧,好猝不及防。 那瞬间,她莫名慌乱,心跳都不由得快了几分,连忙移开了视线。 封砚辞自然捕捉到了她的情绪,唇瓣一碰:“别怕,平台正规,资质不缺,不拐卖不冒犯。” 温棠:“……” 刚刚还险些抽离不出来的怅惘此刻散了不少,取之而代的是社死是窘迫。 红灯变绿,车子继续在柏油马路上行驶。 封砚辞又出声:“好好去聊聊?” 温棠也有此意,嗯了一声。 直到二十分钟过后,她才明白封砚辞的好好聊聊是什么意思。 车子驶进海棠一品。 封砚辞下车带着她进了电梯。 一开始,温棠还以为封砚辞是带她去他家谈事,后来她才发现并不是。 封砚辞是带她去看房子,一共看了多少套她记不清了。 但她记得风格很多,奶油风,原木风,轻奢风,现代风,意式风,新中式…… 反正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有,都是硬装装好的大平层。 除了家具没有,其他设施都很完美。 最后去往的这套是个毛坯。 封砚辞打了个响指,黝黑的毛坯瞬间变亮,一看就是提前安排过的。 温棠抬脚走进去,目光被阳台外的霓虹灯吸引住。 封砚辞脚步跟上。 两人在阳台上驻足。 封砚辞率先开了口:“前面看过的房子都是早就装修好的,你看你喜欢哪套的风格,我们以后就住哪套,纠结的话可以换着住。” “要是都不喜欢的话,那按你喜欢的现装这套毛坯也行,甲醛的问题不用担心。” 这是第一次听他滔滔不绝说这么多话。 温棠目光不由得落在他脸上。 不知道是晚风和煦裹挟着暖意,还是昏黄灯光晕开了柔和。 此时此刻,封砚辞那张一贯清隽冷冽的脸,竟莫名透着几分难得的温和。 就连他平日里带着刺的毒舌语气,也像被砂纸磨过似的,格外平缓。 温棠突然发现封砚辞比她想象的还要有魅力,那种魅力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这个人虽然嘴毒,但事事,有商有量。 这一点真的难能可贵。 海棠一品她虽是第一次来,但以前也有所耳闻过。 据她所知,海棠一品的房子看房都需要验资过亿,这里的房价更是海城之最。 用大众所知的话来说,能住进这儿的,从来不是买一套房子这简单,而是买下一张塔尖圈层的“黑卡”。 然而,封砚辞刚刚的话很显然不是只买了一套房子,而是他带她看过的那些都属于他的资产。 他的实力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的多。 只是,她何德何能值得他如此重视? 一阵风吹进来,昏沉的脑袋清醒不少,温棠默了默还是启唇:“有个故事不知道封总愿不愿意听?” “当然愿意,能听温秘书讲故事,是我的荣幸。” 封砚辞颔首。 他话刚落,外面就有几名保镖搬来了一套桌椅。 桌椅摆好,酒也没少。 温棠靠着椅子坐下,将杯中酒一口闷,好一会思绪才回笼:“我有一个朋友,她幼时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长大,6岁的时候被一对难孕夫妇收养,对方怀孕后又将她送回。” “两个月后她又被一对夫妇领养,对方因她像他们走失的儿子选择了她,鉴于前车之鉴,院长特意让他们签了遗弃责任书。这次她得到了善待,第一次体会到了爱。” “可好景不长,那对夫妇走失的儿子回来了,他们虽然没有遗弃她,但从此不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受尽了指责与谩骂,被她们的儿子欺负,她也不能反抗只能忍着,因为她想活下去,这样的黑暗一路到18岁才告一段落,可当下18岁的“救赎”,却又成了25岁扎向她的利刃。” “她外表开朗乐观,实则内心荒芜,她独立却怕求助,多愁善感又敏感焦虑,果断又优柔寡断,矛盾又清醒;她现在为自己找了棵大树,试图逆天改命,她不确定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会不会重新开出花来,但人将心比心,全盘托出,是她最大的诚意。” 温棠说完,又是一杯酒下肚。 她从包里掏出一份婚前协议,拿出户口本,还有一盒印泥推到了封砚辞面前,目光却不敢与之对视: “我朋友说,如果封总能接受她的过去,觉得协议也没问题的话,那明天就是个好日子。” 第18章农历八月廿四 封砚辞如墨的眸子落在温棠微醺泛红的脸颊上,深不见底的眼底,没半分情绪外露。 他轻轻抬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捻过面前的协议书,扉页随之缓缓翻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四个加粗的醒目大字——“婚前协议”。 紧随其后,甲方—温棠,乙方—封砚辞。 封砚辞的视线从每一条条款上扫过,目光渐渐发沉- 第一条:婚礼要盛大,需公开昭告,费用可作AA分担; -第二条:结婚证须经公证,法律效力分毫必较;- 第三条: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双方财务独立,婚前财产以及婚后财产均为各自所得; 落款处甲方的位置上,已经签名按好了手印。 言简意赅的协议,他成了最大的受益方。 倒是会为他着想。 封砚辞浮着雾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了看,薄唇轻启:“温秘书一直都是付出型人格吗?” 温棠又闷了杯酒,摇头:“不,这是我的诚意。” 封砚辞拿起笔拨开笔盖:“那你漏了最重要的一条。” “什么?” 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怎么,温棠脑袋开始有些发沉。 封砚辞握笔在第三条后面写下一行字:- 第四条,婚姻存续期间夫妻性生活须得正常,最少一星期一次。 “这一条,温秘书应该不会拒绝吧?” 封砚辞将协议推回到温棠面前。 温棠看着被加上的这一条,怔了一下。 最少一星期……一次…… “你需求很大?”该死的好奇心终究没压住,温棠嘴边的话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嗯,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封砚辞转动着手上的笔,似乎思考的很认真。 “不过,一星期一次算需求大吗?温秘书有异议?” “没有。”温棠眼睫垂下。 需求大不大的她没法回答,但异议她是的真没有。 这本就是一桩不对等的婚姻,封砚辞有权有势,有钱有颜,而她空有一人。 她图封砚辞的权势,他能图她的好像也只有那点事了。 再者,大家都是成年人,正常的需求能理解该接纳。 只是,怎么感觉车速有点快? 封砚辞心情却貌似很好,抬手又将协议拿回,利落的在落款处签字按下手印。 温棠的目光定在他签好字的落款处,心里倒没有想象的轻松,反而莫名复杂了起来。 封砚辞朝她举杯:“温棠,合作愉快!” 他喊的是温棠,不是温秘书也不是温小姐,那个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滚烫带着温度,有些悦耳。 温棠抬手举杯:“合作愉快,封砚辞。” 两人碰完杯又开始聊了起来,大到婚礼日期喜糖请柬,小到扎主花的丝带用什么颜色。 温棠还提了一个要求,婚礼的婚纱与西装她要自己亲自设计。 她坦然地表明了自己的私心:“我想借着这场盛大的婚礼重拾我热爱的事业。” 封砚辞没有迟疑,抬手举杯:“当然可以,那就提前预祝我们未来的服装主理人,设计大师温棠顺风顺水一举成名!” 醉意有些上头,温棠被他这话逗笑,笑的很舒心,她突然凑近,手肘撑在桌子上,手心托着下巴,视线定在封砚辞的唇瓣上:“封砚辞,该说不说,你这张嘴好好说出来的话还挺好听的。” 封砚辞也凑近:“不仅好听还好亲,你要不要试……” “汀……” 封砚辞话还没说完,面前刚刚还托腮调戏他的女人手一偏,脑袋一歪趴睡在了桌子上。 下一秒,鼻子吸溜,开始抽咽,一下哭一下笑,没一下又突然起来指着封砚辞破口大骂: “周泽远,你特么就是个混蛋……” “不,你连混蛋都不如,姐这么有魅力,你三年都不碰,空长个刁!” 骂完又开始哭,哭着哭着整个人扑在了封砚辞身上,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 “姐真的没魅力吗?你给我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 肩膀的针织套头被温棠扯下一撇,香肩锁骨撞入封砚辞视线。 他稳稳将人接住,又拿过自己的外套把人包裹好。 醉酒的温棠还在疯狂作妖,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长的倒是不赖,怎么不说话?你说话,说话啊!” 温棠锤了锤他的胸膛。 封砚辞知道她是醉了。 只是他分明叫人准备的是只有5%酒精浓度的鸡尾酒,她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 据他了解的,她的酒量不至于这么差。 阳台的风忽然也大了,夜色撩人。 顾不上想清楚,封砚辞只好先一把将人抱起离开。 温棠有没有魅力,封砚辞不知道。 他只知道二八月的天,他冲了一个又一个冷水澡。 — 温棠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发觉身下的床十分柔软,淡淡的柠檬香吸入鼻尖,清爽好闻。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闯入视线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开机了。 “啊……”她猛地坐起,呼出声,手下意识掀开被子检查。 在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陌生的睡衣的那一刻,彻底傻眼。 她脑子里正要脑补剧情,不远处的浴室门突然打开。 封砚辞穿着一袭浴袍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在揉擦滴水的头发。 “醒了?” 他睨了一眼温棠,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温棠眼神缥缈,打着结巴:“我……我们昨晚……做,做了?” 封砚辞没说话,只是先拿过吹风机吹头发。 温棠掩面,不敢睁开眼。 心里已经开始脑补剧情。 她记得她喝了酒,看见封砚辞签了字,她还记得她和封砚辞聊了很多还很愉快,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断片了,想不起来一点。 封砚辞吹好头发,看见她发愣的样子嘴角有些压不住。 他向床头走去,薄唇抿动:“放心,不存在狗血剧情,女服务员给你换的衣服,没有占你便宜也没有酒后乱性。” 随即,他又拿过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点了点,递给温棠。 “虽然我对温小姐垂涎已久,但乘人之危的事,我这个正人君子下不去手。” “……” 温棠一度无语,接过手机,看到视频里的画面的那一刻,简直无地自容。 断片的记忆跟着播放的视频追溯出来…… 温棠扯起被子,将头埋了进去。 画面太辣眼睛,她像个八爪鱼一样扒在封砚辞身上嘴里嗷呜嗷呜的…… 做的那些事更是太太太社死了,丢死人了。 等她再次探出头来的时候,封砚辞已经换好了衣服。 是一套黑色的中山装,衣身饰有白色竹叶图腾,将他身体的线条勾勒的十分完美。 “你这是……” 温棠看的有些呆。 “是不是很帅?”封砚辞俯身拿过床头柜上的盒子递了过去,“情侣装,这是你的,穿好去领证。” 温棠又愣了愣。 封砚辞见她没动,又启唇:“怎么,反悔了?还是说想让我帮你换?” “没,没有。”温棠激灵的接过盒子,“那,你先出去?”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 “我介意。”温棠指着门口,“门在那,谢谢!” “好,听你的。” 以后都听你的。 封砚辞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出去了。 温棠迅速换好了衣服,再次出去的时候,画面仿佛一瞬就静止住。 封砚辞目光定在温棠身上,看的有些直。 温棠目光定在好几个人身上,看的有些惊讶。 房间外面站着的不只有封砚辞,还有拎着化妆箱的美妆师,扛着大炮的跟拍师。 “这都是你安排的?”温棠走过去在化妆镜前坐下。 封砚辞点头:“嗯,女孩子不是都很注重仪式感?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我很喜欢。”温棠心里被填满,不由地又看了一眼封砚辞,眼睛里充斥着真诚:“谢谢。” “不谢,我活该的。” 封砚辞说完,好几双眼睛瞅了他一眼。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回复好像有些不合时宜,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这张嘴以后还得你多包容。” 温棠又没忍住看了封砚辞一眼,有些稀奇。 他是在解释吗? 挺让人意外。 不过这张嘴比她的嘴还要毒舌,金句频出,她倒是真得包容。 出酒店的时候,温棠才知道民政局就在马路对面。 农历八月廿四,乙巳蛇年丙戌月丁巳日星期三,宜结婚会亲友。 钢印机一起一落,定下的是温棠和封砚辞的三生三世。 拿到红本本的那一刻,封砚辞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很有韵味…… 第19章他哄她他是狗 封砚辞说:“温棠,结婚证只是故事的开始,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我们,来日方长。” 这句话带来的韵味,温棠走进周氏集团都还在品。 直到到达秘书部听见同事的话,思绪才被打断。 “温秘书,你可算是来了。” 行政秘书紧张兮兮地和她说道:“也不知道周总今天抽什么风,一来办公室就问你来没来,听见你没来发了好大通脾气,把我们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说你迟到,要把这个月的绩效扣掉。” “他高兴就好。”温棠不以为然,把手里的袋子递了出去:“我今天扯证了,这是喜糖,大家分一下沾沾喜气!” 语气里的轻快与欣喜一点也藏不住。 众人一阵欢呼,意识到总裁办里的周总今天心情不好,又下意识把声音放小了些。 “哇靠,温秘书,你这速度可以啊,昨天收花今天就领证,我怎么感觉这不是闪婚,而是蓄谋已久?” 温棠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接着,大家的祝福如潮水般涌来。 “祝温秘书新婚快乐,琴瑟和鸣!” “祝温秘书铮铮昂扬,积极向上!” “祝温秘书花好月圆,一往无前!” 温棠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走进了办公室。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不仅尘埃落定扯了证,距离离职期也又少了一天。 她的目光环视着空了大半的办公室,昨日的阴霾不驱而散,心情好极了。 还剩18天,她就能彻底和这儿说拜拜了。 明天有个项目要去出差收下尾做交接,一来又能混掉几天,想想都舒心- 另一边总裁办公室。 周泽远一收到温棠到了公司的消息,就刻不容缓地按下内线电话呼叫秘书部:“叫温秘书送杯咖啡进来。” 他倒要问问她昨晚去哪了,在哪睡的。 周泽远一边等一边继续批着文件。 以往只要他一句话,不出五分钟温棠就会端着一杯手冲咖啡送进来,就算有时候赌气,也会冲好要其他同事代送进来。 可今天,一个又一个五分钟过去了,办公室门那儿静俏的出奇,没有一丝动静。 手里的文件莫名灼心,周泽远没了再看的心思。 他正抬手又想摁下内线呼叫,想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办公室门响了。 有人敲门。 周泽远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又正了正领带,才启唇:“进。” 他以为是温棠,抬眸正打算开口指责一番的时候,话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进来的不是温棠,是林倩倩。 周泽远顿了一下,眉头不由地拧起:“倩倩,怎么是你?” 林倩倩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拎着一个保温袋。 “对呀,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倩倩走过去,将咖啡放下,又将手里的袋子搁在一边,随即坐到了周泽远腿上。 见他没有很惊喜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是担心他们关系被曝光,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安抚道:“放心,我是叫陈哲接我上来的,对外称是来谈合作的,你不要这么紧张嘛。” 周泽远的视线落在那杯咖啡上,“那这咖啡……” “我到你门口的时候,曾秘书刚好端着咖啡过来,我就顺带带进来了。” 听见这话,周泽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好一个温棠。 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都明目张胆的跟他对着干。 当真翅膀硬了,厉害了。 林倩倩发现周泽远不对劲。 她想起什么,拎过那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盒喜糖。 “对了,这喜糖也是曾秘书让我给带给你的,说是温棠姐的喜糖。” “泽远哥,你说温棠姐是不是故意要刺激你,想让你低头去哄她?” 周泽远目光在林倩倩拿出来的那盒喜糖上顿了一下,只是一下那盒喜糖就被他夺过去砸在了地上。 “想让我低头去哄她?意思还和我玩上了?” “哄她的时候她不识好歹,现在晚了,想都别想,我哄她我是狗!!!” 周泽远气不打一处来。 见状,林倩倩抬手抚着他的背,替他顺气:“好啦,你不要生这么大气,对身体不好。不是还有我嘛,你都好久没吃我给你做的爱心便当啦,午饭时间也快到啦,去休息室先吃点东西嘛。” 林倩倩一边说,一边不安分地在周泽远怀里扭捏着身子。 战火一触即发,周泽远一把将林倩倩抱起进了休息室。 便当吃着吃着吃到了床上。 林倩倩再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脸颊潮红。 因为是借着来谈合作的由头进的办公室,待太久的话会惹人怀疑,所以她只能掐着时间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找秘书要了温棠的手机号码,编辑了条短信发送过去。 随即,下楼进了周氏侧面的巴克咖啡馆静候。 一步步布局到现在,她想,是时候和温棠来个正面交锋了。 免得她总跳来跳去,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就好比今天公司喜糖的事,曾秘书要她代为转交喜糖给周泽远的时候,她都没想明白温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直到进了办公室试了周泽远的反应,她才明白,这不要脸的女人是在欲擒故纵。 她是在故意吸引周泽远的注意力,目的就是刺激他,让他对她失控。 很显然,这招数效果显著。 一想到这,林倩倩脸上的表情就控制不住。 她嫉妒的发狂。 温棠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毫不遮掩的嫉妒与阴狠,但目光与她对视上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又立马变了。 “温秘书来了。” 林倩倩笑着挺直了身板,抬手招了招。 没一会,服务员走过来递上两份饮品单:“您好,两位喝点什么?” 林倩倩看着单子,刚要开口,就被温棠抢先开了口。 “一杯绿茶,一杯喜茶,谢谢。” 温棠说完抬手拿起自己面前的单子,又夺过林倩倩手里的单子,一同递回给了侍应生。 林倩倩有些恼,但又没有直接发作,她努力维持着优雅,似笑非笑的启唇:“温秘书一向这么没教养吗?” 这话一出,两道视线交汇上,火药味愈演愈浓。 第20章别惹她 温棠轻笑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林小姐这话严重了,不过是点个饮品,怎么还跟教养扯上了关系?” 林倩倩被这番话噎得脸色涨红,没想到温棠会这么伶牙俐齿。 她咬了咬牙,强忍着怒气,“温秘书倒是会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不如你。”温棠毫不客气回怼。 恰在此时,服务员端着饮品走了过来。 温棠抬眼,启唇:“喜茶给我,绿茶给她——挺适合她的。” 服务生手一顿,先将托盘里的喜茶递放到温棠面前,再把绿茶挪到与之对面那端,动作都慢了半拍。 见过内涵人的,没见过内涵得这么直白的。 林倩倩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白,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手心,“温棠,你什么意思?” 温棠慢悠悠端起喜茶吹了吹热气,浅抿一口,“这话该我问你,特意叫我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林倩倩拔高了音量,眼底满是挑衅,“我和泽远哥的关系你不是都已经清楚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她招手又叫了杯咖啡,等服务员走远,才继续盯着温棠,语气带着刻意的炫耀:“你想知道我当年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吗?” 温棠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收起,唇瓣抿动甩出两个字:“不想。” 林倩倩却像没听见,自顾自的继续道:“当年你们都只知道我爬上泽远哥的床然后他报警的消息,实际上报警这事只是个幌子,其实我还没脱光上床,泽远哥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 “他当场就失控了,那是我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 林倩倩眼神瞟向温棠。 “泽远哥说,没给我名分之前,用报警挡掉流言,是对我最好的保护。后来我被学校劝退,他直接送我去漂亮国进修,中途我只回来过一次,就是你们领证那天。他带你去民政局前,先和我领了证。他说你能朝夕陪在他身边,我却只能躲在暗处,所以用名分补偿我。” “我也没想到,他会对我这么深情。” 林倩倩端起刚送上来的咖啡,指尖摩挲着杯壁。 “去年我生日,他深夜包机飞漂亮国,就是为了卡着零点给我送祝福。前年元旦,我就随口说了句想他,他立刻抛下你飞来陪我。” 林倩倩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带着施舍般的笃定:“要是这些还不够,那他三年没碰过你这件事,总该够有说服力了吧?” 温棠听得犯困,懒懒打了个哈欠,“既然你都看清他的真心了,还找我做什么?” 林倩倩被温棠这副淡漠的模样刺得心头火起。 这根本就不是她要的结果。 她特意包了场,就是想看温棠歇斯底里崩溃失控的样子。 她想她和她撕起来,这样她也能趁机撒撒这些年有名却不能外露的委屈。 林倩倩强压着怒气,一字一句道:“找你,是想让你摆正位置,别再存不该有的心思。我回来了,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亲手拿回来。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站在泽远哥身边,让所有人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周太太。” “哦,说完了?”温棠喝了口喜茶,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情绪。 林倩倩紧攥着手,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她想不通,温棠不过是比她运气好了点,碰巧被温家收养,多了层漂亮包装罢了,要是没有那层漂亮包装,周家人也未必会接纳她的身份。 实际上,论出身温棠也不过是个没爹没妈的孤儿,中途都不知道被遗弃过多少次,就算后来的温家没遗弃她,但据她了解,下场也未必比被遗弃好。 她到底哪来的底气,这么傲气? 这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满心的憋闷,憋的林倩倩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温棠忽然抬眼,目光精准地撞进她眼底,一语道破:“怎么,我没跟你撕,很失望?” 林倩倩被戳中心事,猛地一呛,脸色更难看了。 温棠嘴角勾出一抹笑,眼神里有种看穿一切的清醒:“从车震到下药催生再到医院血包,直至后来的酒吧偶遇以及照片,包括你稳定更新的动态,还有昨天的温家便饭和假的二奢名品,一系列的挑拨事件都是你的手笔,对么?” 疑问的语气却是肯定的意思。 温棠起初在气头上的时候还没发现,直到后来周泽远拿着那张匿名照片质问她,她才彻底恍然大悟。 再加上昨天走的时候接到二奢打来的电话,告知东西都是假的,她就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最近发生的这些事都是林倩倩在做局。 因为周泽远虽然骗了她,但这些年她的印象里,周泽远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人,他不可能买假货送她。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周泽远送她的东西都是林倩倩准备的,本就是假的。 要么二奢中心那边林倩倩动了手脚,换成了假的。 这样一比,哪种可能性更大一目了然。 林倩倩眼神闪躲:“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 “别装,没那个必要。” 温棠把话挑明。 “如果你是担心我对周泽远还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大可不必,因为我不像你,没有回收垃圾的爱好。” 说完,温棠掏出兜里的手机点下了暂停键,又随即摁下了播放的图标。 “当年你们都只知道我爬上泽远哥……” 方才得意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飘出的瞬间,林倩倩刚刚还努力维持的从容骤然全无,脸色一霎惨白如纸。 “温棠,你……你居然录音!!!”林倩倩恶狠狠的眼神杀过去,声音带着颤:“玩阴的算什么本事?” “那你也挺没本事的。” 温棠捏起杯柄,将杯里的喜茶一饮而尽,杯底撞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着林倩倩惊惶失措的样子,她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又启唇:“只要周泽远没戳穿那张假结婚证,我就是周家公认的儿媳妇,而你,永远是见不得光的那个。” 温棠拿起手机,起身准备离开,走到桌边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眼神冷得像冰,“所以,林倩倩,别惹我,你,惹不起。”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离去。 “砰锵……哗啦!” 林倩倩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托盘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和褐色的液体溅了一地,她站在狼藉里,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布满了气急败坏的猩红。 理智回归的瞬间,似是想起什么,林倩倩迅速拿过手机编辑了条信息发送出去。 她倒要看看,温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第21章简直不可思议 温棠是午休时间去见的林倩倩,回到公司后午休时间刚好结束。 下午开始忙起来,温棠把手上的项目又交接了出去两个。 短短几个小时过的很充实,空的时候她给阮溪留了条言,告诉她她已经从周泽远别墅搬出来的消息。 下班的时候就接到了阮溪电话。 “棠棠,快下楼,姐们来接你啦!” 温棠刚好打完卡,“好,等我,我就下来。” 挂了电话,走进电梯,摁下楼层键,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关合的那一瞬间,一只锃亮的皮鞋突然挡了出来,随即电梯门开,有人走了进来。 是周泽远。 周泽远一走进来,气氛瞬间就冷沉下来。 封闭的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站。 温棠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和周泽远见面会是如此的尴尬。 她没打算打招呼更没打算搭理他,索性掏出手机开始玩。 殊不知周泽远与她想的恰好相反。 同乘一部电梯,根本不是什么偶遇,周泽远故意的。 临近下班的点,他就要陈哲盯着温棠办公室了。 所以才能卡着点和她碰上。 中午那杯咖啡喝的他满肚子都是气,到现在都还没消。 “昨晚哪睡的?” 周泽远率先打破沉默出声。 回应他的不是温棠的声音。 而是温棠刷到的视频播放的声音。 “最渣的渣男有多渣?小姐姐投稿讲述她的真实故事……” 周泽远脸色黝黑,“一定要这样么?” 温棠没回应,只是把声音调到了最大,“有一个女生给她发私信说她的男朋友跟她的男朋友是同一个人……” “温棠!”周泽远声音也大了些。 温棠不理。 这一次周泽远换了称呼:“温秘书,中午的咖啡为什么不是你冲的,作为下属,上司的话可以漠视么?” 这话一出,温棠终于有了反应,她关上手机,缓缓开口:“周总恐怕贵人多忘事,我是你的秘书没错,但只是商务秘书,冲咖啡这种活不属于我的职务范畴,当然,周总如果觉得不爽看不惯的话大可把我开了!” 周泽远算是发现了,温棠最近不仅脾气大了,嘴也伶牙俐齿了,也不知道在哪学的。 他犀利的眸光盯着她看:“温棠,你……” “叮!” 电梯到了一楼。 温棠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抬脚就径直走了出去。 周泽远到嘴边的话马上改了口,怒吼一声:“想不干了?想都别想!” 温棠加快脚步,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她不仅想了,还做了。 刚走出旋转门,温棠就看到阮溪的车停在路边。 阮溪看见她的身影更是迫不及待的在招着手。 “棠棠,这儿,这儿!” 温棠走过去坐上副驾。 追出来的周泽远刚好看到这一幕,瞧见温棠是和阮溪混在一块,那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不少。 车上,温棠吃上了阮溪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 “咦,这次那短剧是杀青了?” 阮溪摇头:“没有哇,是上头又突然来慰问了,我估摸着也就是我小叔心情好,才又让我们喘喘气。”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你都不知道,我复工这几天怎么过来的,明明要半个月才能拍完的戏份,导演赶拍,硬是缩短了一半的时间,这剧拍的我都快emo了。” “别emo。”温棠捏过一个泡芙递到阮溪嘴边,“你猜我刚刚在电梯里遇见谁了?” “谁?”阮溪嚼嚼嚼,将嘴里的泡芙咽下去,“是不是周渣渣?” 温棠点头:“嗯。” 阮溪追问:“他为难你了?” 温棠启唇:“他想为难我,但没成功,我点开你分享给我的那个视频将声音调到了最大!” 阮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才停下:“救命,那画面想想好好笑。” 温棠又把中午见了林倩倩的事说了个大概。 阮溪捕捉到了不对劲:“等等,棠棠,我怎么发现你最近哪里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不就换了发型换个打扮?”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怼人老厉害了,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 阮溪将车子停稳,“一下想不起来了,先下车吧,我们到啦!” 温棠看着车窗外的建筑有些意外,“呦,今天这么老实,居然直奔家里,不带我去泡酒吧了?” 一听到酒吧两个字,阮溪就郁闷。 “可别提了,上次去酒吧的事我爸妈现在都还在追着我骂,说我要是耽误了酆家香火延续,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话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她去个酒吧怎么就还和酆家香火延续的事扯上了。 阮溪挽着温棠往洋房里走。 “话说,我还想起一件事,我怎么总觉得那晚在夜色看见我小叔了,你快帮我想……” 阮溪话还没说完,就被迎出来的芳姨打断。 “小溪,回来了,酆少听说您在剧组受了伤特意安排了家庭医生过来,医生已经在里面等很久了。” 阮溪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芳姨,您说谁?” “酆少啊,您小叔。” “我去,我怎么感觉明天要下冰雹!” 她小叔日理万机,居然会关心她这处理晚一点就要愈合的伤口? 简直不可思议。 阮溪挽着温棠快步走了进去,家庭医生确实在客厅等着。 救命! 居然还是最权威的那位——薛佗。 薛陀,自打她太爷爷那一辈就在酆家了,医术毋庸置疑,堪称是御医级别的人物。 酆家不止有很多位家庭医生,基本上都是各司其职,薛陀负责的一般都是些难解决的疑难杂症,像这种皮外伤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 现在这…… 阮溪撸起袖子看着自己手臂伤擦破掉皮的地方,差点把自己整自闭。 怎么给她一种她快要嘎了,家里人花心思给她请了名医的感觉…… 阮溪战战兢兢地拉着温棠在沙发上坐下。 薛陀恭敬地走了过来,目光在阮溪身上只停了一秒,随后便移开,“小溪,这位是……” 阮溪还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介绍道:“哦,薛爷爷,忘了介绍,这是我闺蜜温棠。” 薛陀恭敬地打招呼:“温小姐,您好。” 温棠礼貌回敬,她跟阮溪同辈,索性就跟着她的称呼:“薛爷爷好。” 薛陀把药箱摆到茶几上打开,拿过一些瓶瓶罐罐又转过身来。 阮溪刚想解释说她手臂上的这点伤用不着这么大阵仗的时候,薛陀的注意力却没往她身上落。 “温小姐是也受伤了?” 薛陀视线落在温棠的额头上。 温棠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头不小心被瓷片划了一下。” 阮溪也反应过来:“哇靠,棠棠,我都没注意到,薛爷爷居然比我眼神还好使。” 薛陀尬笑了笑:“行医的观察细致些正常,那温小姐介不介意我帮您处理一下头上的伤口?” 温棠看了一眼阮溪,发现阮溪也一脸懵。 不是说是来帮她检查伤口的吗? 怎么…… 阮溪也有同样的疑问,但因为温棠是她闺蜜,她倒也没起什么疑心。 薛陀给两人处理伤口,留下一堆涂抹的药便先行离开。 芳姨晚餐做的是火锅,这把阮溪乐开了怀,并且用餐的地点还是在顶楼的透明阳光房。 阮溪拍手叫好:“芳姨,您今个也时髦了哈,平常我要想吃个火锅,报告都得打半天,就怕我坏嗓子。” 听见阮溪的话,解释道:“是鸳鸯锅,小溪你吃清汤的,温小姐吃麻辣的。” 阮溪拧眉,越想越不对:“欸,等等,不对,我又没说过,您怎么知道棠棠喜欢吃麻辣口味的?” 第22章亲手挑的家人 芳姨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能硬着头皮胡诌:“小溪你忘了,上次你喝醉酒念叨过的。” 这话简直天衣无缝。 阮溪的疑虑瞬间就被打消,开始敞开肚皮和温棠热辣滚烫地吃起来。 她们边吃边聊,夜色如墨,灯光将小小一方天地照的暖意融融。 直到两人吃的差不多了,芳姨上来收走火锅桌子,给她们换上了一壶养生茶,还有一盘漂亮精致的点心。 温棠撑了个懒腰,只觉得久违的舒坦感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身心都彻底放松下来。 阮溪拿过手机,又要给她安利哥哥,温棠正想着把和封砚辞领证的事告诉阮溪的那一刻—— “咻”,一道篮灿灿的光痕窜向夜空,在墨色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眨眼就到了天际。 “嘭”的一声锐响撞碎夜的寂静,一团烟花倏然舒展,宛若一片深海的珊瑚,蓝得沁人心脾。 微光流转之后,恰似碎钻漫天撒落,将整方夜空晕染得仿若星河倾泻而下,随即更多的蓝紫烟花次第升空,逐次绽放,交相辉映,梦幻至极。 下坠之时,又仿佛一串串剔透的蓝紫风铃,在夜色里轻晃着微光,惊艳绝伦! 温棠和阮溪都陶醉其中。 紧接着,又“咻”的一声,有火光窜入天空——棠棠领证快乐——六个字点亮天空,夺目又耀眼。 好土,土的她好爱。 温棠看的如痴如醉。 反应过来时,烟花拼成的字还没消失,她赶紧掏出手机对着天空咔咔一顿拍。 阮溪眼里也亮着星星:“这一定是哪个霸总又在宠妻了,棠棠,人女主角名字称呼都和你一样欸,看来连天意都在为我的棠庆祝脱离渣男的快乐!” 阮溪撞了撞温棠的肩膀。 “你拍照是不是想把天上棠棠的字眼发朋友圈气周渣男?” 温棠摇头,“不是,我是想谢谢男主角!” “哦,这……”阮溪到嘴边的话突然转弯,疑惑出声:“什么什么男主角?棠棠,你在说什么?” 温棠抬手揽上阮溪的肩膀,望着天上烟花落尽后换上的无人机秀,认真地启唇:“阮阮,我领证啦,领的真证。” “什么?”阮溪别过头,瞪大了眼,“阮阮,没喝酒啊,你稀里糊涂说什么胡话呢。” “不是胡话,是真话。” 温棠掏出手机,翻出她拍下的那张结婚证照片递到阮溪面前。 “结婚证我拿去让律师公证了,这是我拍下的照片,你可以看看。” 阮溪接过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左看又右看,放大又缩小。 名字清楚,结婚证字号身份证号也都清楚,兴许是拍的时候手机晃了一下,照片里那张红底合照不怎么看的清楚。 在看清之后,一向活泼的阮溪突然沉默下来。 她不关心对方是谁,也不关心对方家世怎么样,她只关心温棠。 “棠棠……”阮溪转头看向温棠的侧脸,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眶不知何时已漫上湿润。 温棠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叫封砚辞,是周泽远的死对头,他的权势足以与周泽远抗衡,足以助我往后余生摆脱周泽远和温家的桎梏,他虽然毒舌了点,但第六感告诉我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会有婚礼,不过具体时间还没确认。” 话落,温棠转过头来,抬手替阮溪擦掉脸上的眼泪,努力扬起笑容:“不哭,今天是个好日子,是新的开始。怎么,你该不会嫌弃我不给我当伴娘吧?” 这话一出,阮溪脸上的眼泪更汹涌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 她一把将温棠紧紧抱住,声音哽咽鼻音很重:“温棠,你知道的,我希望你幸福,比任何人都希望!” 温棠本来强忍着的温热,在听见这句话的那瞬间再也压不住了。 滚烫的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她给了阮溪一个大大的回抱。 都说闺蜜是自己亲手挑的家人,她没挑错。 其实当年她和阮溪的认识也挺意外的。 高二那年,阮溪是转校生,因为前贵族学校的标签招来了校内小团体的霸凌。 就好比一只羽翼华美的珍稀鸟类误入了灰扑扑的麻雀群,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无声的审判。 关于阮溪的传闻像藤蔓一样在课桌间疯长:她家车库停着叫不出名字的跑车,她用镶钻的发夹,她上一个书包的价格够抵大家十年学费。 后来,她们甚至在她课桌里丢死老鼠,在她书包里藏伪造的验孕棒,起哄造着黄谣——“名门千金的生存之道”。 那时候的阮溪不愁吃与穿,唯独缺少阳光和爱。 她哪里见过这么下作的手段,流言蜚语就好比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让她喘不上气。 最后逼的她濒临绝境,爬上天台想要跳楼的时候是温棠及时出现救下了她。 温棠给阮溪讲了自己的故事。 阮溪觉得不可思议,她问:“你的生活都已经这么难了,为什么还会有勇气来劝我?” 温棠说:“苦难以同样的方式流经每个人,而每个人却以不同的方式渡过苦难的河流。有人沉溺其中长眠不醒,有人背上行囊踽踽独行,杀不死你的终将使你强大。” 阮溪被这番话成功救赎。 后来的阮溪成天跟着温棠跑,内向的性格逐渐外放,也是因此她也有了感知爱的能力。 是温棠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她,她不是名门千金小姐阮溪,更不是趋炎附势进上流圈子的捷径,她可以只是阮溪自己。 从那以后,两人成为了很好很好的闺蜜。 她们分享过一块蛋糕,也分担过彼此的眼泪,这份从青春里就扎下根的交情,早已经超越了普通闺蜜,成了彼此在冰冷世界里渺小但却又足够炽热的温暖。 本来没打算喝的酒又重新举起了杯。 两人喝着喝着又喝上了头,上头到温棠第二天到了动车上,头都还在发沉。 看着眼前一前一后的两个男人,温棠一度以为自己醉酒还没清醒,出现了幻觉。 第23章来陪老婆 蛋壳形式的商务座,一个车厢分布六个座位,每排三个,一共两排。 温棠的位置在正中间。 她刚坐下,一前一后的男人不约而同探头,同时和她打招呼,就连话术都一样:“温秘书,早。” 前面是周泽远,后面是封砚辞。 温棠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把,“嘶~”痛的她倒吸凉气。 不是酒没醒,也不是幻觉,是真的。 她惊的猛地起身,第一反应是想下车,可车窗外的景象正飞快倒退…… 车,明显已经开了。 大早上的,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本来想着去景城出差,能打着工作的借口在那边躲躲清静,结果倒好,周泽远居然跟来了。 景城那个度假村项目从承建到收尾,周泽远一次实地都没去过,现在她去做最后的交接,他反倒跟了过来。 昨天跟曾秘书对接的时候,也没听说他要一块去。 这是不放心她,搞突然袭击? 还是,另有所图? 周泽远来了也就算了,怎么封砚辞也跟着出现? 好,都跟着先不说,怎么还都在同一个车厢? 一件件莫名其妙的事堆在一起,温棠脑袋昏沉沉的,完全摸不着头绪。 不等她想好怎么回应两人的招呼,那两道目光已经在空中交汇上。 最先开口的是封砚辞:“周总,好巧。” 周泽远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好巧,封总,你也来出差?” “来陪老婆,出差是顺便。”封砚辞说这话时,目光毫不避讳的在温棠身上驻留了几秒。 温棠低下头狂咽口水,刻意避开和封砚辞对视。 纵使她平时处理过不少应急情况,但这场面还是有些hold不住,手心都悄悄冒冷汗。 周泽远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只觉得封砚辞的话有些意外,“嗯?封总什么时候结婚了?” “昨天刚领的证。”封砚辞低沉沙哑的嗓音,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厉,“不过婚礼时间还没和老婆确定好,确定好周总的请柬定不会少,不知道周总会不会赏脸?” 听见这话,周泽远更意外了。 过往被封砚辞呛怼的画面都还历历在目,这些年为了合作的事,他也没少找过封砚辞,但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连人都见不到。 如今封砚辞居然主动说婚礼会给他送请柬,这难道不是想和他结交的意思?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周泽远下意识看了眼列车窗外,阳光明媚,今天天气确实不错。 他心里的那点意外很快转变成了高兴,嘴边带着笑意接话:“封总言重了,能见证封总的幸福是我的荣幸。” 封砚辞毫不客气接哏:“这确实是。” 这话一出,周泽远嘴角的笑,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格外僵硬。 整个车厢也随之安静下来。 周泽远带了陈哲,封砚辞带了尹嘉和尹兴两个助理,再加上温棠,一个车厢六个座位,刚好坐的满满当当。 封砚辞掏出手机,轻轻点了几下。 坐在温棠左侧的位置上的尹嘉立马有了反应,赶紧打开身边的保温袋,先拿出一份早餐放到自己面前的小桌板上,又起身拿起另一份送到了温棠面前。 “温秘书还没吃早餐吧,我刚好带的有多的,分你一份。” 说完,细心的把早餐摆到温棠小桌板上,才坐回自己座位。 温棠看着面前突然多出来的牛奶、三明治和水果拼盘,刚想开口说谢谢,封砚辞的声音抢先了一步:“不谢,应该的。” 语气里的意味深长,懂得都懂。 温棠尬笑了笑。 前头的周泽远听见这动静,心里瞬间警觉起来。 他是咽不下昨天在电梯里吃瘪的那口气,所以今天才特意专程跑这一趟。 不惜把座位定在了一个车厢,就是想和温棠好好说道说道。 他想这是在动车上,温棠再犟也没办法像昨天在电梯里那样,门开就走。 谁想到,居然在车上遇见了封砚辞,这个好多年都只闻其声难见其人的死对头。 温棠在外是他的秘书,封砚辞的秘书对温棠这么殷勤,一看就不简单。 周泽远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封砚辞想挖温棠,然后特派了秘书来挖墙脚。 换做以前,他一点都不担心温棠会被挖走,因为温棠对他言听计从死心塌地。 可最近情况不一样,温棠在和他闹脾气,万一她一时脑热,想气气他,跟人走了也说不定。 说不准封砚辞为了抢他的人,还真能拿得出那笔百亿违约金。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周泽远忙不迭地朝陈哲支了个眼神。 陈哲跟着周泽远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自然是有的,立马心领神会。 他站起身,拿出周泽远提前准备好的早餐走了过去,“温秘书,周总也安排了早餐,今天的项目收尾工作很重要,出来各方面都要注意些的好,尤其是身体,不能出岔子,影响项目交接。” 言外之意很明显:安全起见,别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 陈哲说完,直接把尹嘉送过来的早餐拿起来还了回去。 这操作,把尹嘉整愣了,他连忙掏出手机在群里商讨: 嘉:[你上。] 兴:[这我不行,对付还得你来。] 嘉:[你鬼点子多,你行的,快去。] 兴:[哥,我真不行。] 嘉:[别闹,海棠一品换酒的事,事你做的锅我背的,快点,这次你上。] 尹兴还想再推脱之际,一个新的对话框突然插了进来。 封砚辞:[我是活的,也不瞎。] 尹嘉和尹兴这才反应过来,封砚辞也在群里。 他们俩是双胞胎,和封砚辞同岁,自打创办宸曜生物开始就一直跟在封砚辞身边,是一双办事能力很强的左膀右臂。 因为都是帮封砚辞做事,所以特意建了个群,方便信息共享。 虽然封砚辞也在群里,但平常基本上没出来说过话,所以似乎没谁记得群里有这号人存在。 兄弟俩心里还在打着“完了完了”的鼓。 封砚辞的信息又冒了出来:[把我老婆饿坏了,你们俩明天结伴去黑人国扶贫。] 兴:[我去,我去行了吧,不过得事先说明,事办成功了就算将功补过,换酒的事封总不准再计较。] 封砚辞:[你在跟我谈条件?] [……] 万恶的资本家。 他,惹不起。 尹兴起身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第24章又茶又蠢又无趣 “周总秘书这哪的话,你们怕是忘了,今天去景城收尾的项目我们封总也有注资的,作为合作方还会窝里横不成?” 话落,尹兴把牛奶三明治还有水果拼盘重新送到了温棠的小桌板上。 接着,他又把陈哲送过去的早餐还回,还回的时候没忍住嘀咕了一句:“漂亮饭就像漂亮话,中看不中用,还得是我们的早餐实在,顶饱抗饿。” 这话一落,尹嘉朝尹兴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封砚辞也很满意,满意地在群里下起了红包雨。 周泽远脸色黝黑。 陈哲更是不服气,拿起早餐起身正要送回,就看到温棠已经剥开三明治吃起来,他手上的早餐只好硬生生收了回去。 温棠吃三明治,没有站队的意思,只是出于三个原因。 第一,她真的饿了。 第二,周泽远准备的沙拉里有花生酱,她花生过敏。 第三,她也想这场面尽快消停下来。 可结果,却恰恰相反。 接下来的路程,不仅没有消停。 双方反倒明里暗里较着劲。 周泽远让陈哲给温棠递文件,特意叮嘱“这是温秘书最擅长的数据分析,别人做我不放心”。 封砚辞让秘书给温棠点了杯咖啡,冲着周泽远阴阳:“上午咖啡下午茶,有命赚了没命花。” 温棠夹在中间,像极了夹心饼干里的夹心,左右都难。 直到列车到站,她才松了口气,只想赶紧逃离眼前令人窒息的氛围。 可她没想到,刚刚才只是那场暗掐的开始。 出了高铁站,坐谁的车又成了问题。 两拨人等着她上车,封砚辞的墨蓝色劳斯莱斯靠在前,周泽远的黑色宾利停在后,谁都没先开口,却都盯着她,无声胜有声。 场面僵了半分钟,温棠实在没辙,最后拦了辆出租车去的项目部。 好在项目部的收尾对接格外顺利,没出什么岔子。 晚上,庆功宴设在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包厢。 封砚辞难得把主位让了出来,度假村企业的老总坐上了主位。 而周泽远和封砚辞分坐两侧,温棠则被安排在周泽远旁边。 酒过三巡,有人揣着看热闹的心思打趣:“周总封总,今天怎么凑到一块了?你们俩可是行业里出了名的王不见王啊!” 周泽远端起酒杯跟对方碰了一下,“这不是巧了嘛,刚好跟封总顺路,又赶上跟李总您合作,这不就凑一块了。” 说完,他抬手握筷给温棠夹了一筷子菜,“温秘书,多吃点,忙一下午肯定饿了。” 那动作自然的像是日常习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宣示主权。 封砚辞低笑一声,没接话茬,只是给温棠盛了碗汤递过去,声音裹着暖意:“温秘书别光吃菜,喝点汤,这家酒店的菌菇汤很鲜,养胃。” 这……没完没了了,又来? 温棠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脸颊发烫,隐隐约约觉着满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李总瞧出了端倪,故意逗趣:“两位对温秘书倒是上心,看来温秘书是个得力干将啊!周总福气好,封总怕是都羡慕了。” “那是自然。”周泽远先接话,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炫耀:“温秘书是我们公司的核心员工,能力出众,我平时就很器重她。” 李总回敬了一杯酒,话锋一转:“这倒是有所耳闻,周总不仅对下属好,对家属更是没话说,圈内谁不知道周总对自家爱妻也一往情深的很。” 这话一出,有人接话,“说起这个,好像还没有人见过周太太长什么样子吧?周总这保密工作做的简直太到位了!” “周太太长什么样子,温秘书见过,她最清楚。”周泽远视线在温棠脸上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要不温秘书你形容形容,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这问题问的温棠也有了兴致,周泽远敢问她就敢答。 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接话:“行,顺周总的意,我就用七个字形容。” 封砚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哪七个字?” 温棠清透的眸子扫了周泽远一眼,唇角勾出一丝讥讽的弧度,“又茶又蠢又无趣!” “噗嗤……”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也有人凑趣:“温秘书胆子真大,也就你敢这么形容周太太,换作旁人,怕是没这勇气。” 周泽远脸色刚要沉下去,又有人追问:“那温秘书呢,这么能干,目前是单身还是已婚?” “已婚。”温棠如实相告,回答的干脆。 听见这两个字,周泽远的脸色瞬间缓和,心里舒坦不少。 温棠回答的是已婚……果然,她之前是和他在闹脾气。 哪怕当下他还没有把她哄好,她也没有给别人臆想的机会,这才是他印象里那个懂分寸知进退的小姑娘。 后半场大家都喝的很尽兴,喝上头的陆陆续续都被司机接走。 最后包厢里只剩下四个人,李总、周泽远、封砚辞和温棠。 周泽远和封砚辞的秘书不知道哪去了,是失联状态。 李总许是喝多了,舌头有点打结,却还笑着打趣:“我算是看出来了,周总和封总都对温秘书……青睐有加!现在问题来了,两个人都喝多了,温秘书,你选谁送回酒店?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儿啊!” 这话一落,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温棠指尖抵着杯沿,目光先掠过周泽远。 他脸颊泛红,眼底带着酒后的灼热,攥着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像是笃定她会选他,连拒绝的可能,兴许都没考虑过。 再看对面的封砚辞,他只随意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转着空杯,漆黑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竟没半分催促,反倒藏着几分纵容。 温棠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声音平稳的没什么波澜:“那自然是送周总,拿周氏的工资,就得尽周氏秘书的本分,加班送老板,职务所在。” 说完,她特意看了封砚辞一眼。 后面这半句话的解释是说给他听的,也不知道他领会到了没有。 周泽远对她打了这么多次算盘,这次的算盘该换她来打了。 第25章恋爱脑上头 不知情的周泽远听见答案,眼里瞬间亮了,酒意似乎都散了些。 他起身时故意往温棠身边靠了靠,手臂虚虚搭在她肩上,带着几分刻意的依赖,像是在向封砚辞宣告:“她,是我的人,你挖不走的。” 封砚辞没起身,只抬眼扫了他一下,那眼神像轻羽毛拂过,却又意味不明。 温棠扶着周泽远进电梯时,男人的呼吸裹着酒气喷在她颈间,黏得人发慌。 她侧开脸,直截了当开口:“周总,今晚算特殊加班,护送醉酒高管避免公司形象受损,加班费一口价,十万。” “十万?”周泽远低笑出声,手指攥着她的手腕没松,“小棠,以前你连加班费都不肯多要……” “以前是以前,今天连本带利,连带着以前的都给了。”温棠挣了挣手腕,语气冷然,“周总要是觉得贵,现在联系陈哲来接,还来得及。” 电梯门开,周泽远却没动,反而伸手按住她的腰,迫使她转头看自己。 “不贵,你要多少都给。小棠,别闹了,我们不吵了好不好。” 这话像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温棠心里。 她忽然想起以前,有次她送数据报表,列表里少了个小数点,那么小的错误,都被他一眼揪了出来,还拿着笔敲了敲她的手背:“温秘书,做事要严谨,差一点,就是天差地别。” 在她印象里,周泽远从来都是严谨又心细的人,可现在,他只说不吵了,却连她为什么吵,为什么非要跟他算得这么清楚,都没弄明白。 终归是不在意,又太自信罢了。 好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再过17天,她和他鸟归山野星辰入海,以后各不相干。 温棠没再说话,半扶半搀着把周泽远带到了房间门口,“周总,到了。加班费记得让陈哲打我卡上,我录音留了证的,别赖。” 话落,她转身就走,没有半刻停留。 这副忽冷忽热的样子,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夜色撩人,周泽远望着那抹纤瘦清冷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电梯下行,刚走出酒店大厅,温棠就看见了路灯下的男人。 男人倚着黑色车身站着,身形挺拔,指尖夹着根烟,没点燃,只在指间转着。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过来,把烟揣回口袋,懒散的嗓音浑然响起:“送完老板,是不是该哄哄老公了?” 温棠走过去,看着男人透红的脸,拧眉,“你刚刚不是喝醉了?” “装的。”封砚辞不咸不淡甩出两个字。 温棠刚觉着封砚辞状态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车子驾驶室的车窗突然降下。 尹兴从车里探出了头:“温小姐,您还是管管封总吧,恋爱脑上头,昨天不肯打扰您,人在阮小姐家楼下陪了您一整晚,现在感冒发烧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尹嘉也跟着补刀:“还有,今早又不听劝追到景城来,刚刚饭桌上还喝了那么多酒,简直完全不把自己的死活当一回事,死装。” 说完,不等封砚辞的眼神杀过去,车窗就已经升了上去。 温棠踮脚,抬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好烫,你真发烧了,走,上车去医院。” “温小姐这是想谋杀亲夫?”封砚辞蹙眉。 温棠没反应过来,“什么?” 封砚辞又开口,“喝了酒去医院不就是去送命?” 温棠这才反应过来,很多药物都忌酒。 “那怎么办?” 她拧眉,正寻思有没有什么办法,封砚辞就又开了口。 “上车,带你去露营看日出。” “日出?”温棠犯迷糊,“看日出能治病?” 封砚辞已经拉开了车门:“嗯,对我有奇效。”??? 温棠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半推半就被封砚辞拉着上了车。 中途路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尹兴停车下去给封砚辞买了退热贴。 “这能有用?”封砚辞蹙眉。 触感从他额间传来,冰冰凉凉,带着浅浅的薄荷的味道,反正挺奇怪。 或者说退热贴这种东西不奇怪,但出现在他额头上就很奇怪。 温棠又拿出一个退热贴,给他贴在后颈下方的位置,“有没有用至少比不采取措施的好。” 车子开过柏油马路,又顺着盘山公路盘旋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望云山顶露营区。 夜风带着山林的清冽,吹得温棠打了个轻颤。 封砚辞见状,拿出了备在后备厢的毯子,披在了温棠身上。 “谢谢。”温棠转头看过去,目光落在他额头上,额角的退热贴随着吹来的风轻轻起伏。 这退热贴用在他这张鬼斧神工的脸上,确实有几分滑稽。 浓密的眉毛,偏长的眼型,高挺笔直的鼻梁从山根到鼻尖线条流畅,为面部增添了立体感,厚薄适中的嘴唇,整体五官搭配协调。 是典型的浓颜系长相,俊朗中带着成熟,给人一种锐利又不失深情的感觉,魅力无限。 只是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一直单身? 单身也就算了,举手投足间皆是细节与体贴。 像昨天领证的事,各方面都很周到,甚至还懂女孩子都喜欢的仪式感。 温棠忍不住好奇,“封砚辞,你以前真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吗?” 封砚辞给她掖了掖披肩:“当年我都愿意因你为爱当三,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纯情?” 纯情…… 这两个字从这张毒舌的嘴里说出来,也怪怪的。 温棠默了默没再说话。 尹兴和尹嘉已经搭好了帐篷,在喊唤:“封总,温小姐,可以过来了。” 闻声,温棠跟着封砚辞走了过去。 一如前几次的体贴细心,帐篷搭了两个,顶还是透的,躺下仰头刚好能看到墨蓝的夜空。 星星稀疏地亮着,山风穿过帐篷的缝隙,发出簌簌的声响。 温棠试探着出声:“封砚辞,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看来是睡着了。 定好闹钟,她也小眯了一会。 闹钟响的时候,天际已经由墨黑渐渐泛起鱼肚白,又慢慢晕染开橘红的霞光。 温棠拉开帐篷走出去,封砚辞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看到她出来,立马把手里的暖手袋递了过来。 温棠接过,两人一起走去了最佳观景台。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光芒不算刺眼,却带着蓬勃的生命力,一点点将山峦树林帐篷都镀上了金边。 看着太阳缓缓升起的方向,温棠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悄悄填满了。 过去那些纠缠的委屈,挣扎的内耗,似乎都在这日出的光芒里,被悄悄抚平了一角。 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日子好像真的在慢慢…… 好的感叹还没完,兜里的手机却打破了这一刻的美好。 是曾秘书打来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一道焦急的声音立马传来。 “温秘书,你和周总在一块吗?大事不好了……” 第26章谁说千年冰山不会化? 顾虑到封砚辞,温棠特意走到了一旁去接电话。 听得出来,电话那头很慌乱,背景里还能听到键盘急促的敲击声和同事的议论声。 “温秘书你快看看周总的热搜,已经冲到第三了,公关部想压都压不住,评论区都炸了!” 挂断电话,绿泡泡上,曾秘书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温棠捏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点开链接时,热搜词条像扎眼的光点,直直撞入瞳孔。 [#周氏总裁周泽远深夜密会女子!#] [#周泽远密会女子身份成谜!#] [#周氏集团股价!#] 热搜前三都与周泽远有关,热度还在以每分钟几万的速度往上飙。 点进去细看,营销号下面全是模糊的偷拍图,房间门口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的身影走进房间。 照片角度选的很好,虽然模糊,但能看清周泽远的侧脸,又能挡住女人的相貌。 扫完榜上内容,温棠心里没掀起什么波澜。 不过,她倒是想起了昨天在咖啡馆,林倩倩搅动咖啡时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找你,是想让你摆正位置,别再存不该有的心思。我回来了,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亲手拿回来。总有一天,我会光明正大站在泽远哥身边,让所有人知道,我才是真正的周太太。” 原来林倩倩口中的光明正大,指的是先声夺人地营造假象。 如果没猜错,林倩倩下一步就会打着替她挡灾的噱头哄着周泽远给她正名。 而周泽远又会打着“为她好”的由头把事情圆过去。 工作群里聊的热火朝天,不少人都在@她。 [@温棠温秘书人呢?怎么不出来说话呢?] [@温棠平常你这个工作狂对周总的事最上心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温棠是啊,温秘书,你快出来出出主意啊,公关部都快疯掉了!] 温棠看到群里的信息,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格外平静。 确实如她们所说,换作以往,有关周泽远的事她是最上心的那个。 不管是不是职务之内的事,只要是和周泽远有关,能帮上忙的,她都会全力以赴毫无怨言。 她会把公司的事处理的很好,平常有什么职场危机她也总能巧妙的化险为夷。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对得起那份信任。 但今时不同往日,不再是以前了。 她,也不再是以前的温棠了。 温棠扯了扯唇角,给曾秘书回完信息,又给闺蜜留了条言,然后长按电源键将手机关机,揣回了兜里。 这场闹剧,她没兴趣奉陪。 再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眸光正撞进封砚辞沉静的眼眸里。 不等她开口,男人忽然单膝跪地,右手拿着一束玫红的木瓜海棠花,左手掌心托着一枚钻戒,钻石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 “温棠。”封砚辞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与认真,“我封砚辞不会让你羡慕任何人,该有的都会有,但戒指就这一枚,你看要不要戴?” 温棠愣住。 如若不是面前的男人此刻西装革履,手捧鲜花单膝跪地,单听这话,她可能都不觉着他是在向她求婚。 说实话,这段婚姻除了自己图的权势之外,她没有想其他的。 毕竟人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可这两天封砚辞安排的事…… 先是看婚房,后是领证,再是领证惊喜,接着到现在的求婚,一切都好像没有按部就班,但又好像都在有序进行。 也许是见过人性的黑暗,更明白这善意的珍贵。 无心之人教不会,有心之人不用教。 这样的用心,温棠多多少少会有些触动。 她与封砚辞那双深邃的眸子四目相对上,点头,伸出了右手。 封砚辞取下钻戒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察不可觉的在发着抖。 不远处,车里的尹兴和尹嘉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将眼前的画面尽收眼底。 看完,没忍住头凑在一块蛐蛐。 “哇靠,山川为证,天地为媒,日月作辅!自由,热烈,真诚!谁说千年冰山不会化?谁说铁树不开花?” “怪不得不要命了也要带人来看日出,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好好好,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1,亏我之前还愁着老板不喜欢女人是不是哪有问题,看来之前的担心都是白瞎,什么不行,什么心理有问题都是臆想。” “他啊,不是不喜欢女人,而是那颗尘封的心早对一人情有独钟,快去找奶奶打申请,婚宴我们兄弟俩要坐主桌!” 话刚说完,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尹兴和尹嘉对视了一眼。 念曹操曹操就到。 是老太太的电话。 尹兴赶紧接通电话,听完对面的话,他又忙不迭地跑到了封砚辞身边:“封总,老太太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把孙媳妇领回去她见见。” 封砚辞指尖还缠着温棠无名指的温度,提起老太太时,眉梢难得垮了半分,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老太太是我奶奶,她嘴碎话多事也多,前几天视频,还没说三句话就开始查你生辰八字,说要找大师算个天作之合的好日子。” “再者她和其他豪门世家的老太太不一样,一天天老不着调,不好的那些毛病一抓一大把,比如……” “封砚辞!!!你这龟孙子,我是你亲奶奶,不是后奶,别人蛐蛐都还要顾忌三分,你这是打算在我孙媳妇面前把我老底都给揭了?准备这辈子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是吧?” 电话开的是扩音,老太太的声音清楚有力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封砚辞沉冷的眼神刮在尹兴脸上,“电话没挂为什么不说?” 尹兴缩了缩脖子,只敢在心里嘀咕:寻思你也没问呐。 手机听筒里,老太太呵斥的声音又传来:“你个龟孙子,你少对着人尹兴上纲上线,背后嚼你奶奶舌根还怕人听了去?尹兴,别怕,回来奶奶给你加鸡腿!哼!” “好好好,谢谢奶奶。”尹兴有了靠山,眼神不再去看封砚辞。 老太太又道:“封砚辞,你到了景城都不把孙媳妇带回来我瞧瞧,是要我杀到海城去?” 封砚辞夺过尹兴手里的手机直接摁断了电话,目光定在了温棠身上:“别给自己加戏,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我会处理好。” 第27章永远十八的时髦精 在一旁候着的尹兴听见这话,没忍住解释:“温小姐,封总的意思是要你别有心理负担。” 封砚辞:??? 怎么,他说的话不够清楚? 还得让翻译才能听的懂? 他蹙眉,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温棠搓了搓手,点头:“去,现在就去。” 她和他已经领了结婚证,不管有没有感情,家长早晚都是要见的。 只是之前封砚辞不是一直都生活在海城,他的家人怎么会…… 温棠刚投去疑惑的眸光,封砚辞就已经似是看穿了她的顾虑。 “我们家,人不多,但都分居各地。爸妈在京城,奶奶在景城,还有哥嫂在枫城,至于我,你知道的。” 他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这简单的话语里,却隐隐透露着这个家族关系的复杂与分散。 温棠微微一怔,但也没继续追问。 “先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东西吧,老太……” 意识到两人已经领证的关系,她嘴边的话又改口。 “奶奶平常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吗?” 第一次上门,见家长总归不能空手去,有些人情世故虽然没人教过,但温棠懂。 封砚辞没提车子后备箱礼品的事,而是接话:“她啊……喜欢奶茶火锅麻辣烫,爱追小说短剧肥皂剧。” 温棠:“……” 她好像明白了,封砚辞前面说的他奶奶和其他豪门世家的老太太不一样的意思了 确实不一样,紧跟时代潮流。 最后,封砚辞带着她下山去了最近的商场,挑选了一些东西去往了澜庭小院。 澜庭小院在景城南边的位置,离市中心不算远。 是酆老爷子生前和老太太生活过的地方。 院子不算大,不到两百平,但应有尽有,前有小院,后有菜地鱼池。 自打酆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就不顾家里人反对搬来了这个小院。 封砚辞没开导航,到了目的地温棠才发现他对景城的路也很熟悉。 看来平常没少往这边跑。 迈巴赫平缓地停进澜庭小院外面的停车位,封砚辞带着温棠刚下车,一道穿着潮牌卫衣踩着老爹鞋的身影就风风火火地扑了过来。 “我的乖孙媳妇哟!”老太太一把攥住温棠的手,墨镜往下一扒拉,露出双笑成月牙的眼睛,“可算是来了,奶奶眼睛都望穿了,快让奶奶好好瞧瞧!这模样,可比龟孙子发我的红本本照片上的样子漂亮多了!” 封砚辞黑着脸想把人拉开,“把我老婆吓跑了,你赔不起。” 老太太像没听见似的,另一只手不由分说挽住温棠胳膊,冲封砚辞翻了个白眼:“去去去,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看向温棠时,眼睛又笑成了月牙形状:“走,乖乖,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奶奶叫厨师准备了烤肉,咱到时候边吃边聊!” 老太太挽着温棠直往里走。 温棠被这热情的阵仗弄得有些无措,偷偷回头抬眼瞧了封砚辞一眼。 看到跟在身后的封砚辞,左手拎着一个大纸箱,右手拎着一大袋零食。 她的无措瞬间得到了安抚。 这些东西都是她投其所好亲自挑的,钱也是她付的,封砚辞没跟她跟抢。 这个小细节,温棠很开心。 他理解她,也尊重她,。 世界上最不可控的就是感情,如果不能相爱,相敬如宾其实也可以把日子过的很好。 走进去,小院内部是极简的现代风,却被老太太硬生生摆出了潮流聚集地的架势。 客厅角落立着网红打卡用的暴力熊雕塑,墙上挂着某短剧男主的签名海报,茶几上还摆着半袋拆了封的辣条。 招呼她坐下,老太太就急急忙忙去了厨房催饭。 “奶奶平时真爱这些?”温棠扯了扯封砚辞的衣角,忍不住小声问。 “嗯,她自称是永远十八的时髦精。”封砚辞语气里的无奈快要溢出来。 温棠刚要接话,就被一道手机铃声抢了先。 封砚辞兜里的手机响了。 封砚辞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温棠也看到了那个号码,只是一眼,她的脸色就变了。 刚想叫封砚辞别接,封砚辞就已经滑动接通了电话。 一道声音随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封总把我的人带哪去了?” 周泽远的声音很冷,透着几分压不住的愠怒。 封砚辞意外了一下,只是一下神色又恢复自如:“呦,周总找人的电话还打我这来了,看来是……” “给我吧。”温棠望着封砚辞出声。 封砚辞什么都没说,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温棠接过手机,冷不丁开口:“别烦封总。”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周泽远沉闷的呼吸声渐渐变重,他的声音柔了几分透着小心:“小棠,你还好吗?你在哪?位置发我,我来接你,热搜上的事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 “不用解释。”温棠听见周泽远的声音觉着烦,“一个小时后,酒店门口见。” 说完,不等回应,她挂断了电话。 她没想到,周泽远会知道她和封砚辞在一起。 更没想到,他会把找人的电话打到封砚辞这儿来。 温棠把手机递还给封砚辞,目光往厨房的方向瞧去:“抱歉,又要给你添麻烦了,奶奶那边得麻烦你招呼一下。” “嗯。”封砚辞什么都没问,转身去了厨房。 没一下就又走了回来,老太太也跟着。 “乖乖,有事就先去忙,不用管奶奶,奶奶思想没那么古板,等下次有空了,再和砚辞回来。” 说完,老太太从电视柜下面抽屉里拿出一个大红包,“这是给你的,一点小心意。” 温棠下意识看向封砚辞,封砚辞点了一下头:“见面礼。” 闻言,温棠才收下:“谢谢奶奶。” 接着,没继续客套,封砚辞就先带着她离开。 车上,封砚辞想了想还是启唇:“嘴不能白长,需要帮忙就说。” 明明到嘴边的是那句“我随时都在”,可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又变了味。 温棠点头:“嗯,放心,我可以。” 不是以前了,现在的温棠不爱吃黄连。 对付周泽远,她可以,目前还用不着封砚辞出手。 车上,望着车窗外的路,她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前面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和眼前的路很像,弯很多。 她知道封砚辞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也明白封砚辞的实力能拿的出那笔百亿违约金。 但离职交接期只剩16天了,忍忍,这百亿违约金就省了,怎么想都划算的。 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钱过不去。 温棠收回思绪,打开关机的手机,99+的信息立马弹了出来。 第28章余生一辈子都奉陪 所有消息都是周泽远发的。 温棠懒得去翻前面的内容,她只看到了尾页最显眼的那两条。 [热搜上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心里有了数,重新点开热搜链接。 热搜词条换了,但依旧和周泽远有关 [#爱妻者风生水起,周氏总裁宠妻无度!#] [#好优秀的周太太#] 点开最后一条热搜,温棠平静的心情骤然一滞。 和她想的一样,林倩倩在社交平台放出了一张她和周泽远的侧脸照。 照片上,林倩倩身着白色婚纱,盘起的头发上装饰着白色头纱,佩戴着耳环和项链,手持花束,将手臂环绕在周泽远肩头。 周泽远穿着黑色西装,两人在夕阳的映照下,于海边深情对视,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整体画面充满了浪漫的氛围。 配文:[大家别猜啦,是周太太!] 先前热搜里的照片还能模糊周太太的身份,可侧脸一曝光,这位隐形周太太就被钉死成了林倩倩。 都说没有网友扒不出的料,林倩倩的身份被大众扒的很透明。 不过温棠清楚,这所谓的透明,都是周泽远精心包装过的。 大学里那些不堪的事件只字未提。 营销号写着——林倩倩,20岁时凭借极具前瞻性的设计稿,通过M国“杰出人才移民计划”被引进,赴帕森设计学院深造。 这期间,她师从国际顶尖设计师,其毕业作品《东方褶皱》系列登上M国时装周新锐板块,还斩获了“全球青年设计先锋奖”。 留学五年后,她以“海归设计精英”的身份回国,是业内备受瞩目的新锐力量。 下面的评论区都在吹捧:“好优秀的周太太!” 看完这些,温棠反而松了口气。 林倩倩的做法相当于给她也罩上了一层公开的保护罩。 也就是说在公众面前她只是她温棠自己,不需要再担心头上要顶着周太太这顶名不副实的帽子。 往后顾及公众形象,周泽远没理由没身份,更不敢在人前跟她撕破脸。 她的计划也有了推进的空间。 这一刻,所有的犹豫都有了答案。 温棠侧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语气轻快却坚定:“封砚辞,婚房要带小院那套,婚纱照想去海边拍,婚礼喜欢中式,蜜月想去看极光,再等等我。” 再等等,这场闹剧很快就会结束。 “好。”封砚辞颔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下,“都听你的。” 车子刚拐入辅道,温棠就看见了酒店门口的周泽远。 周泽远指间夹着烟,白色烟雾缠绕着他挺拔的鼻梁,眼神却直勾勾盯着停下的迈巴赫。 温棠推开车门下车,径直走过去,瞧了瞧车内,没看见林倩倩的影子,于是先声夺人:“周太太怎么不在?” 周泽远没接话,目光还黏在辅道上正驶离的迈巴赫上,语气带着质问:“你昨天一整晚都和封砚辞在一起?” “是,他带我去看了日出。”温棠答得坦然。 这事没必要隐瞒,周泽远能把找人的电话打到封砚辞那,那就证明他掌握了她的去向。 周泽远自以为是自己想的那样,一语点破:“封砚辞想挖你,对吗?” “对。” “他开了什么条件?” “余生一辈子都奉陪。” 周泽远皱紧眉:“温棠,别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 温棠的眼神格外认真。 可偏偏,这份认真在周泽远眼里,反倒成了赌气的证明。 “你没什么想问的?”他追问。 “没有。” “热搜的事也不想问?” 温棠抬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是心盲但眼不瞎,热搜上写的还不够清楚?周总宠妻无度!再者,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当然。”周泽远立刻抓住可以解释的机会,“照片是P的,倩倩答应帮着顶下周太太的身份,是在保护你。万众瞩目的焦点下,这个身份百害无一利,一旦曝光,她们会把你扒得底朝天,好的坏的都会被翻出来。小棠,我都是为了你好。” “好,知道了,谢谢。”温棠的回应平淡得像在应付陌生人。 “你在生气?”周泽远察觉出不对。 “没有。”温棠平静接话,“你不是说为了我好,既然是为了我好,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确实没生气。 林倩倩这步棋恰好给她铺了路,她高兴都来不及,哪来的气。 如果没猜错,周泽远找她的目的应该不光是想向她解释热搜的事。 “那你回了海城就马上搬回来。”周泽远又提。 “不了。” “那就是还在生气?” “没有。”温棠迎上周泽远狐疑的目光,补充道,“真没有。” “那为什么不搬回来?” 温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模仿着他的腔调,带着几分戏谑:“你想,我要是搬回去被人拍到,营销号再写出个周氏总裁周泽远脚踏两只船,多影响你名声?周总,我是为了你好。” 熟悉的话术,听起来竟莫名有道理。 周泽远愣了愣,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温棠给他的感觉,好像周太太的头衔没落在她头上,她反而很开心。 难道她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她也担心如果曝光的是她,她的过去会被扒出来? 十有八九是这样的。 周泽远想清楚,又记起自己找温棠的目的,没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老爷子被气的进了医院,那边恐怕……” 话到这里,温棠已经了然。 看吧,她就知道。 周泽远的热搜危机处理好了,他没跟着林倩倩先回海城,反倒大费周折地找她,绝不仅仅是想解释热搜的事。 实则是因为,他需要她这个掩体。 她要是不跟着一块回,他没法跟老爷子那边解释,也没法交代。 虽说周氏目前是周泽远接手,但周家真正的掌舵人还是周老爷子。 只要搞定老爷子,就等于搞定了周家所有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周泽远对林倩倩向来是肯花心思的。 不比对她,连她生没生气都搞不清楚。 温棠识趣的笑了,笑的薄凉:“我可以替你去爷爷面前打掩护,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周泽远又点燃了一根烟问。 “我想休半个月的假。” 温棠的话让周泽远明显愣了一下,没等他追问,她便主动解释起来:“这些年不是谈项目就是对接项目,周泽远,我累了,想休息休息。” 周泽远凝眸,似乎在审视她这段话的真假。 “你确定是单纯休息,不是要跟着封砚辞跑掉?” “跑?怎么跑?”温棠拧了拧眉,刻意挑着他爱听的话讲,“周总,我是你的人,主动权在你手上。” “行,这事我批了,最近发生的事确实不少,你好好休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缓和下心情。”周泽远抬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柔和了几分,“半个月够吗?不够的话久点也可以,公司我会安排。” “够了,谢谢周总。” 温棠扯出一抹笑,抽回手。 足够了,一天都不用多。 半个月,15天,离职交接期的时间刚好到。 周泽远提出一起回海城,温棠没拒绝。 车上,她点开了和姚桐的聊天框。 编辑的文字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指尖悬在屏幕上,来回反复。 这二十几年,她对不起的人不多,姚桐是第一个。 第29章现在的悔悟 姚桐,是温棠大学设计系的老师,也是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在海城开了一家工作室,有自己主张的设计风格,偶尔也会接一些高定礼服的设计。 三年前,温棠本来能凭借着优渥的成绩进姚老师的团队当新人设计师。 但,她却因为周泽远的告白放弃了。 那年毕业季,周泽远拉着她去了天台,他单膝跪地,手持钻戒:“温棠,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结婚,遇见你之后,结婚我没想过别人,我想要你陪我打江山,当我秘书做我老婆好不好?” 就是这句话,让她义无反顾地和周泽远闪婚。 那时候姚桐老师问她:“温棠,为了一个男人搭上自己,值得吗?” 她毫不犹豫的回答:“值得,因为没有周泽远就没有现在的温棠。” 温棠记得很清楚,姚桐老师当时看她的眼神很复杂。 有失望,有痛心,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惋惜,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让你后悔。” 这三年里,她跟着周泽远看似风风火火,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的空虚。 商场的尔虞我诈,酒场的虚情假意,让她越来越疲惫。 每一次陪周泽远出席那些所谓的商业应酬,看着周围人带着目的的寒暄与逢迎,她都不是很喜欢。 而周泽远似乎沉浸在这种名利场的追逐中,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内心的抗拒。 有时候,温棠也怀疑过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真的正确,她也时常会想起在大学设计室里和同学们一起讨论设计稿的日子,会想起那个狭小但却温暖的工作室,那些纯粹为了梦想而努力的时光。 现在的悔悟,对不起当年的赏识,一条信息未免也太过轻浮太没诚意。 温棠退出聊天界面,收起了手机。 她想,等去医院探望完老爷子,她就去姚老师工作室负荆请罪。 车子驶入海城市中心医院停车场。 温棠理了理衣服。 她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不仅是病床上的周老爷子,更是一场需要精准拿捏的情绪戏。 推开病房门,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人不多,除了护工之外没看见其他人的身影。 包括王成凤。 这个时候,王成凤居然没在老爷子床前表孝心。 温棠有些意外,但转念又想通了。 热搜榜上的澄清,估计够王成凤郁闷的,恐怕是在忙着找林倩倩兴师问罪。 周老爷子靠坐在床头,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依旧锐利。 望见进来的周泽远和温棠,原本紧绷的眉头松了些,但还是没主动开口。 周泽远先一步上前,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爷爷,热搜的事之所以这样解决是为了公司的股价着想,昨晚联系不上棠棠才不得已拉了个熟人先垫上,林倩倩我和棠棠都认识。” 周老爷子目光落在温棠身上:“小棠,是这样吗?” 温棠顺势走到病床另一侧,拿起床头柜上的温水,试了试温度才递过去,声音放得柔和:“是,昨晚我和朋友约着去看了个日出,没想到出了这么大岔子,爷爷,抱歉让您担心了。” 她捡着最稳妥的理由讲,“一个公关危机能妥善处理好就好,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周老爷子接过水杯,指腹摩挲着杯壁,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叹了口气:“那倒也是,解决就好,泽远这小子做事毛躁,你多担待点。” 这话看似向着她,实则是敲打。 温棠心里清楚,却还是温顺地点头:“爷爷放心,我知道的。” 陪着老爷子聊了半小时家常,大多是周泽远在说公司琐事。 温棠偶尔搭话,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直到护工进来提醒该休息,两人才起身告辞。 走出病房,周泽远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还好有你,不然又少不了一通叨骂。” 温棠扯了扯嘴角,没接话。 周泽远手机又响了,看着他转身去接电话的背影,温棠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存了三年却从未敢拨通的号码。 指尖悬了两秒,终究还是换成了微信消息,只发了一句:[姚老师,我是温棠,想问您在工作室吗?我想找您聊聊。]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温棠心脏竟有些发紧。 她低头看着鞋尖,直到手机震动,姚桐的回复很简洁:[在,工作室随时欢迎你。] 温棠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劲。 收起手机,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姚桐的工作室。 一路上,思绪有些纷乱,她既期待又忐忑。 她不知道,时隔多年,姚老师再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也不确定,这次拜访,是否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目的地。 温棠站在工作室门口,脚步犹豫了许久,迟迟没敢迈进去。 玻璃门内,几个年轻设计师正围着工作台讨论,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地板上,熟悉的场景让她鼻尖一酸。 三年前,她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在这里工作的模样。 不是没得到过机会,是她亲手把机会推开了。 以至于今天再来到这里,她心虚的发慌,半点底气也没有。 “温棠?”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棠猛地回头,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站在不远处的人儿,穿着简单的棉麻衬衫,头发随意挽在脑后,和她记忆里的姚老师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多了几道浅浅的细纹。 “姚老师。”温棠喉咙发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包带,声音有血发涩,“好久不见。” 姚桐笑着点头,侧身示意她进来:“好久不见,进来吧,下午正好不忙。” 工作室里弥漫着布料和咖啡混合的香气,姚桐引她到靠窗的会客区,倒了杯热美式递过去,“还是你以前喜欢的口味,半糖不加奶。” 这句话让温棠瞬间红了眼。 她接过咖啡,指尖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却始终难以入口,低垂着脑袋,好一会唇瓣才抿动:“姚老师,对不起。” 短短六个字,带着清晰的颤音。 “对不起什么?”姚桐在她对面坐下,语气放缓,“是对不起当年放弃进团队,还是对不起你自己?” 温棠猛地抬头,眸子撞进姚桐带着了然的目光里,积压了三年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都有,当年我没想那么多,您知道的,周泽远救过我一次,所以我义无反顾的跟了他。我一直都以为周泽远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可我后来才发现,所谓的归宿都只是一场骗局,不怕您笑话,热搜上的周太太才是真的。” 温棠从包里取出一个旧笔记本,缓缓翻开,里面是她三年前没画完的设计草图,纸页已经有些泛黄。 “这是当年准备用来面试考核的稿子,后来一直没敢再碰。我总觉得,既对不起您当初的赏识,也对不起自己曾经的努力。” 温棠说完,情绪还是没压住,眼眶不禁涌起了温热。 姚桐拿起笔记本,一页页翻看,眼神渐渐柔和下来,“温棠,我当年问你值不值得,不是想阻止你选什么,是怕你将来会后悔,走错了路没关系,重要的是敢转弯。” “你看,这些线条里的灵气,从来没消失过。”姚桐指尖轻轻点了点纸面,又将笔记本合上递还给了温棠。 “我知道你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说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第30章时尚圈的硬通货 温棠抬眸,眼底的扭捏消失不见,“姚老师,我想要鼎奢时装秀的邀请函。” 姚桐怔了一下,目光定在她脸上,语气带着几分确认,“你说的是国金中心的鼎奢时装秀?” “嗯。”温棠点头,忐忑的情绪又涌了上来。 鼎奢时装秀——海城闻名遐迩的大秀,每三年在国金中心顶层的环形秀场举办一次。 它不仅没有对外售票的通道,还连受邀名单都由主办方联合全球三大时尚机构,从设计师,买手,媒体人品牌高层中反复筛选,最终仅敲定120个席位。 那烫金带有专属编号的邀请函,是时尚圈公认的入场令牌。 这场时装秀的分量很重,秀场从不提前曝光主题,每次都会带来颠覆行业审美的设计,上一届AI与手工刺绣结合的数字霓裳系列,至今仍是时尚教科书级的案例。 圈内人都知道,拿到这张邀请函不仅是身份的象征,更意味着能第一时间掌握未来三年的时尚趋势,甚至还能见到不少顶级手工艺人,运气好的话还能获得合作的机会。 温棠的目的也在此。 姚桐放下搅动咖啡的勺子,若有所思启唇:“它的含金量你清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把有且仅有一张的邀请函用在你身上?” 温棠知道在姚桐这种见惯大场面的设计师面前,虚话只会显得可笑,更何况自己曾经还辜负过那份信任。 她没打感情牌,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加密文件夹,递了过去:“我赌姚老师对灵气的在意,比任何人都多。” 屏幕上,一组中式婚嫁礼服设计稿赫然在目。 水墨晕染的裙摆缀着细巧的苏绣缠枝纹,改良旗袍领与现代鱼尾裙的线条碰撞得恰到好处。 最关键的是,每一张手稿下方都标着详细的工艺备注,连面料肌理都有详细说明。 密密麻麻的文字,却让姚桐眼前一亮又一亮,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仔仔细细瞧了个遍。 看完后,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温棠身上:“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嗯,是我三年前就一直在画的婚嫁系列,以新生为主题,一共十二件,这些年断断续续已经完成了十一件,还有一件我目前也有了思路,整体会在看完这场秀之后还会有调动。” 温棠收回手机,声音稳了稳。 “您给我这场秀的邀请函,我能给您带回来一份比旁人更精准的秀场解析,如果后续有合作机会,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为了男人,舍弃自己的梦想与事业,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温棠清楚的知道,这场秀对她的重要性。 见姚桐没说话,她又补充道:“所有的设计都会变现成实物,我的婚礼将会成为我的秀场,我的野心是要一举打响名声在设计圈站稳脚跟,姚老师,恳请您再相信我一次。” 姚桐将她眸底的锋芒尽收眼底,沉默了片刻,最终从手包里拿出了那张烫金邀请函。 “温棠,你是个好孩子这我向来知道,我当年没看错你的灵气,希望现在也没看错你的狠劲。” 姚桐将手里那张邀请函递了过去,“别浪费鼎奢秀的机会,更别浪费你这份野心,这股劲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温棠接过邀请函的手微微颤抖,鼻尖有些发酸。 对,这股劲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起身朝着姚桐鞠了一躬:“谢谢姚老师。” 姚桐想送她到门口,被温棠笑着谢绝了。 她想自己慢慢走,平复一下心情。 可刚到电梯口,一道娇甜的声音就撞进了耳朵里。 “妈,您等会喜欢什么尽管挑,我买单。” 电梯门开,林倩倩正挽着王成凤的胳膊,笑得很灿烂,那抹灿烂在看到温棠的瞬间,僵在了脸上。 王成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眉头立马皱紧,语气里满是不悦:“温棠?你怎么在这儿?” 温棠神色平静,目光在林倩倩和王成凤身上扫过。 看样子,林倩倩已经把王成凤给哄好了。 也好,省得她再费口舌解释。 王成凤见她不说话,语气更冲了:“怎么不吭声?是哑巴了,还是做了亏心事没脸说?” 说着说着,王成凤掏出手机翻出了一条监控视频怼到温棠面前,“你说说,你把泽远一个人丢酒店门口,像话吗?惹出那么大篓子,你倒是风轻云淡的很。” 温棠懒得掰扯,目光直接落在林倩倩身上,声音冷淡“你惹的祸,你解释。” 林倩倩身子一缩,故意往王成凤身后躲了躲。 那样子好像她已经把她千刀万剐了一样。 温棠好像明白周泽远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林倩倩了。 光是这副委屈说来就来的模样,她就不知道要学多少年才学得会。 不仅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装的一样也有。 王成凤立马将人护在了身后,心里的火顿时烧的更旺了。 今早她刚看到“周泽远深夜密会女子”的热搜,还没缓过神,就听说老爷子气得进了医院,正慌得六神无主,又瞧见澄清热搜的合照里,周太太不是温棠,竟是自己认的干女儿林倩倩,当时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好在林倩倩及时找上门,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了。 大概意思就是,热搜是个意外,昨晚周泽远喝多了,刚好有个路过的女人扶他进了房间,谁知道被人拍下放在了网上。当时到处找不到温棠,为了稳住股价,周泽远才临时让林倩倩先顶一下周太太的名头。 那会儿,林倩倩委屈的样子把她心都揪起来了。 一想到这,王成凤对着温棠更没了好脸色:“你少吓唬倩倩,热搜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昨天要不是多亏了倩倩,周氏造成的损失你担待的起?” 温棠忽然笑了,眼神里的疏离和冷淡一点也不遮掩,“热搜的事,您不妨再问问您的宝贝干女……哦,不对,应该称之为儿媳才对,你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 话落,她没再看两人的脸色,头也不回的抬脚进了电梯。 王成凤还想骂,电梯门却已经合上,她气的指着电梯骂骂咧咧:“什么态度?一点教养都没有。” 骂完又转头看向林倩倩,眼神里满是疑惑:“倩倩,温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林倩倩心里咯噔一下,指尖掐进掌心,脸上却还装着无辜,“干妈,温棠姐一定是因为热搜的事不高兴,估计看我不顺眼,故意用话呛我呢。” “她有什么不顺眼的,要不是找不见她人,泽远能这么处理?幸好你的身份还拿得出手,要是换个上不了台面的,得不到妥善处理,周氏股价指不定跌成什么样,那损失她几辈子都赔不起。” 林倩倩赶紧顺着接话:“是,干妈您说的对,好啦,我们快走吧,别因为这些小事影响了心情,一会儿我还要陪您好好挑几件漂亮的衣服呢。” 王成凤这才消了气,继续去逛。 林倩倩心里狠狠掐了一把。 该死的温棠!!! 她解释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才把热搜上的事在王成凤面前糊弄过去,刚刚她倒好,一句话差点让她功亏一篑。 两人刚进那家设计师品牌门店,一道议论声忽然飘进了林倩倩耳朵里。 “你听说没?姚老师把鼎奢秀的邀请函给了她以前的学生。” “什么?那可是时尚圈的硬通货,多少人抢都抢不到,哪个学生让姚老师这么器重?” “好像是叫温什么……哦,想起来了,是叫温棠。” 林倩倩挽着王成凤的手猛地一紧,指尖掐进掌心的力道几乎要掐出血来。 温棠要去鼎奢秀…… 她想干什么? 想重回设计圈? 揣测不明白,林倩倩赶紧给周泽远发了条信息过去。 第31章倍感意外 周氏集团。 周泽远忙的不可开交。 在医院接到陈哲的电话,他就立马赶回了公司。 热搜的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结果好几个项目又出了问题。 先是市场部那边反馈,原本谈得好好的合作项目,合作方突然临时变卦,提出了许多苛刻的新条件,若不答应就终止合作。 接着,又传来消息正在进行的一个重点项目,在关键搭建技术环节上遭遇了瓶颈,原本预计的突破时间要大幅推迟,这可能会影响到整个项目的进度和后续的市场推广计划。 还有财务部,在核算成本时发现有几笔账目存在异常,需要重新审查和调整。 反正就是一堆麻烦。 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还没处理完,林倩倩的信息就又传了进来。 周泽远看完信息,眉头紧紧皱起。 在他的印象里,自打温棠给他当秘书以来好像就很少再碰过设计方面的东西。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以前的老师,去要什么邀请函看展了? 难道是有什么新想法? 周泽远想想,这段时间,好像他和她很久都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以至于她在想什么,他都有些猜不到。 还有昨晚,林倩倩说是在房间门口发现的他,可他明明记得是温棠送她去的房间。 温棠平日里那么在意他,怎么会舍得把他扔房间门口? 热搜的事也是,她的反应未免太过平静了。 包括中午在医院,他接个电话的功夫转头回来人就不见了,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和他打。 想必,热搜的事多少还是有点不开心了。 周泽远若有所思,按下了内线电话。 没一会,陈哲就走了进来,“周总。” 周泽远从钱夹里抽出了一张黑卡递过去,“帮我去商场买个包,要红色,她喜欢红色。” 陈哲接过卡,有些疑惑,“红色?太太不是向来只喜欢粉色吗?” 周泽远没说话,疲倦的捏了捏眼角。 陈哲懂了,转身刚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周泽远起身,拿过外套,“算了,你不用去了,我亲自去挑。” 亲自挑才显得有诚意。 陈哲还没反应过来,周泽远就已经拿过车钥匙离开。 看着那抹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陈哲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 周总对温棠什么时候这么上心了? — 温棠从姚桐工作室离开后便打车回了阮溪家。 刚进门,阮溪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棠棠,你可算是回来了,心情看起来很好哇!有什么好消息?” “嗯,确实还不错,好消息有点多,你想先听哪一个?” 阮溪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拿过一包薯片,开始卡兹卡兹,“先挑重要的说。” “那我觉着都挺重要的。” 温棠先从包里掏出了那张镀金的邀请函挥了挥。 阮溪转溜着眼珠子,又惊又喜:“哇靠,鼎奢时装秀的邀请函!怎么弄到的?你去见姚老师了?” 温棠点头:“嗯,你怎么猜到的?” “时尚圈里的人脉除了你闺蜜我,也就只有姚老师了吧,好哇,我的棠棠要崛起了啊!” “话说什么时候把你那闪婚老公约出来我……” 阮溪话还没说完,目光突然就又定格在温棠右手上。 “等等!”阮溪朝着那儿瞧过去,“你这钻戒……” “他送的。”温棠也瞅着那枚戒指仔细瞧了瞧,“这也是个好消息,他带我去看日出然后跟我求婚啦!” “哇靠,这么浪漫!” 阮溪八卦的劲头更足了些。 温棠把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个大概。 阮溪听完欢呼雀跃,激动的刚要鼓掌,就发现门口有位不速之客。 这是……周泽远? 阮溪手里的薯片掉了,拍了拍温棠,“棠棠,你掐我一把,看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周渣渣怎么在我家门口?” 闻言,温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真的是周泽远。 温棠也猛的从沙发上弹起,“你怎么来了?” 没有惊喜全是惊吓,刚刚她和阮溪聊的起劲,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所以刚刚她和阮溪的聊天周泽远听到了? 温棠拧眉。 周泽远指了指外面,“我看门没关所以就进来了。” 阮溪向来不待见周泽远,直接没好气,“我给你普普法,未经别人允许进别人家,那叫私闯民宅!” 周泽远没搭理阮溪,目光落在温棠脸上,语气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打量:“小棠,你最近瘦了。” 看来刚刚的聊天没听到,只不过这话…… 温棠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找来这,就为说这?” “当然不是。”周泽远把手里的袋子往前递了递,“给你挑的,爱马仕最新款。” 温棠的视线快速从他递过来的袋子上掠过。 倍感意外。 周泽远这是要干嘛? 温棠摸不着他的目的,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很淡:“周总,包我倒是不需要,不过那笔十万的加班费方便的话尽快转一下,记得让财务备注清楚。” 周泽远伸着的手僵在半空,眉头拧了起来:“这包不比那十万加班费值钱?” 以前的温棠,从不会跟他提钱,可现在,却宁愿要加班费,也不肯收他的包。 周泽远心里像被什么堵着,说不出的闷。 温棠没吱声,只是扯了扯嘴角。 对她而言,只有那十万加班费才是她应得的报酬,并且是依法所得。 而他送的包,她要是收了,林倩倩那边指不定又要闹出点什么幺蛾子。 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她也没精力再应付。 周泽远见温棠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语气重了,刚想开口找补,手机却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他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温棠一眼,才接起电话,语气不自觉放软:“喂?” 听筒里立刻传来林倩倩带着委屈的声音:“泽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炖了你爱喝的汤,等了你好久,菜都快凉了……” 温棠眼底的温度又降了几分,转身对阮溪说:“阮阮,走,上楼吧,你不是还想听八卦。” 说完,她没再看周泽远,拉上阮溪转身就往楼上走,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 周泽远握着手机,听着林倩倩的声音,又看着温棠决绝的背影,手里的包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他想说点什么留住温棠,可对着电话那头的林倩倩…… 最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化为含糊的回应:“好,我知道了,马上回。” 第32章失魂落魄 温棠和阮溪在二楼看到周泽远的车驶离才又下楼,重新窝回了沙发上。 阮溪手摸着下巴,看着茶几上的购物袋,寻思:“棠棠,你说周泽远给你送包是什么意思?包治百病……他是在暗含什么?” “能暗含什么,无非就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温棠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闪送App上飞快操作。 阮溪摆手:“不,我感觉没这么简单,我总觉着周泽远对你多多少少有些感情。” “那不是感情,是病态的掌控欲,他习惯掌控一切,一旦发现所有物失控,就会焦躁不安。” “那倒也是,周泽远确实挺病态的,居然不准你穿露腿过膝的短裙,直觉告诉我他早晚会出事,轻则家暴重则自虐。”- 另一边,周泽远没多久就回到了别墅。 他刚进门,林倩倩就笑着迎了上来,伸手去接他臂弯里的外套,“泽远哥,回来啦,快尝尝我亲手熬的汤,肯定合你口味。” 指尖刚触到衣料,一张购物小票从口袋滑落。 林倩倩弯腰去捡,视线扫过上面那串六位数的金额时,瞳孔骤然一缩,像被细针狠狠扎了下。 她攥着小票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闪送员。 “请问这里是周泽远先生家吗?” 林倩倩点头:“是。” 闪送员将手里的购物袋递了过来。 林倩倩接过袋子,看到里面的包包,不由地顿了顿。 这包她今天和王成凤逛街的时候在专柜见过,有好几个颜色,当时她挑了个粉色试背了很久,最后碍于价格高了点没舍得买。 这是心有灵犀,周泽远送她的? 只是这包怎么是红色? 难道他忘记她的喜好了? 她拎着袋子走进餐厅,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询问:“泽远哥,这包是送我的吗?” 周泽远转过头来,目光落在那个包上,眉头瞬间拧成了结,沉默了一瞬才含糊点头,“嗯,送你的。” 林倩倩没再继续追问。 因为,低头的那瞬间她看到了闪送票上的寄件人——温棠。 她明白了,这包是送给温棠的,被温棠退了回来。 周泽远居然对她撒谎。 林倩倩心猛的沉了沉,但还是若无其事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把包放下走到了餐桌那儿坐下。 “泽远哥,这汤炖了好几个小时,我亲自守着炖的,你喝喝看……” 她拿起汤碗给周泽远装了一碗汤,刚要递过去却发现男人在走神。 愣了好一会,周泽远才后知后觉地看向她,“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汤我亲自炖的,你喝喝看好不好喝。”林倩倩把汤碗直接推到他面前,“是有什么事吗?怎么心不在焉呀?” 周泽远捏起瓷勺子盛了一口汤喂进嘴里,“没事,在想公司的事。” 林倩倩没戳破,安静地扒着碗里的饭,只是饭粒咽进喉咙,却像掺了沙,硌得慌。 周泽远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里,眉头拧得更紧,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林倩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像压了块石头,食不知味。 突然,他开口了,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陌生,“倩倩,要不你还是搬回星河湾吧。” 林倩倩手里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碗里,热汤溅到手上,她却没觉得烫。 还没等她反应,周泽远又飞快补充,像是要掩饰什么,“或者你不喜欢星河湾的话,再另外挑处你喜欢的房子也可以。” “那你呢?”林倩倩声音发颤,滚烫的视线直逼周泽远。 周泽远避开她的目光,语气闪躲:“我一三五过来,二四六回这里。” 林倩倩没说话,咬着唇瓣,隐忍着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周泽远最见不得她这幅模样,心一下又软了,放柔亮声音解释道:“热搜澄清是一回事,但在周家,温棠明面上还是周太太又是一回事,要是我和她没住一起的消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不好收场。” “那人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周家嘛?”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 “快了,应该快了。”周泽远拍着她的手背安抚,语气含糊。 林倩倩知道不能硬逼,只能顺着他的话,“那好吧,我都听你的。不过三天后的鼎奢秀,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国外的老师会来,她想见见你。” 周泽远沉默着没说话。 林倩倩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好不好嘛?我答应你,看完秀就回星河湾,不闹你。” 听见后半句话,周泽远没有再犹豫,点头:“好。” 饭后,周泽远径直上楼进了书房。 刚坐下,他就发现书桌旁的展柜空了大半。 他记得温棠搬离那晚,明明只拿了几件衣服…… 可这展柜里他送的那些手办限量版模型,还有她收集到那些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怎么全没了? “林妈!林妈!”周泽远扬声喊人,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正在厨房收拾的林妈连忙跑过来,看见周泽远阴沉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周总,怎么了?” “家里进贼了?”周泽远指着空了的展柜,眸光犀利,“这里的手办和礼品盒呢?” 紧随其后的林倩倩听见这话,指甲瞬间掐进掌心, 该死的温棠,人滚出去了都不消停! 林妈瞥见林倩倩发白的脸色,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打圆场:“哦,您说那些啊,是温小姐前阵子叫人拿去清洗了,说怕落灰影响品相。” “是吗?”周泽远显然不信。 温棠以前有多宝贝这些东西,他比谁都清楚,连包装壳都舍不得扔,怎么会突然拿去清洗? 林妈硬着头皮点头:“是啊,我看着人搬上车的。” 出于信任,周泽远没再追问,转身走向杂物间。 刚推开门,一堆包装好的性用品突然砸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外壳时,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都是温小姐放的。”林妈小声回答。 周泽远看着手上的东西,瞳孔骤然收缩。 这些东西都是他送温棠……怎么会这么多? 她是一个都没用过? 那这三年,她独守空房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第33章啪啪打脸 周泽远眉头紧皱,想的头疼,最后又回了书房。 那个被他否决过的猜想又涌了上来。 他想了想,最后掏出手机发送了三条信息出去。 发给陈哲的那两条很快就有了回复,而发给温棠的那一条却迟迟没有动静。 不像平常那样秒回,周泽远有些不习惯,莫名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这些年,温棠的存在早已渗透他的生活,可情绪上的波动却很少像最近这样,频繁且浓烈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周泽远还在出神之际,一双纤细的手臂突然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脖子。 “泽远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倩倩声音柔柔的,软的能掐出水来。 周泽远回头,一眼就被她身上的装扮吸引住。 是一套情趣套装,豹纹花,三角裤还镂空,画面极尽夸张,一下勾走了魂。 周泽远喉结滚动,声音带着几分低哑,“这问的什么话,我不爱你爱谁?对你,就差没把命给你了,乖乖。” 这话是不假的,林倩倩是他情窦初开就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疼的女人。 这些年,对她,他算尽到了十足的责任。 没有狗血剧情,也没有救人情节,只为对得起她当年大学里疯狂而又炽热的追求。 因为只有她,打心底里把他视作Super英雄,也只有她,是被他完完全全,真真正正征服了的女人。 他发过誓,会护她一生一世。 可温棠,是另一回事,这里面掺杂的事情太多了。 眼看着思绪又要飘远之际,林倩倩突然走过来跨坐在他腿上,唇瓣贴了上来,炙热的吻瞬间成了疯狂放欲的钥匙。 恍惚间,有那么一瞬,周泽远仿佛看到身下被征服的女人悄然变成了温棠的模样……- 温棠第二天中午才看到周泽远发的信息。 他在信息里说,林倩倩过几天就会搬走,要她搬回去住。 这又是吹的哪阵风,温棠倒是懒得去猜。 忽略这条信息,再看到短信提示的进账彩信,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她只要了十万的加班费,但周氏的财务给她打了一百万,并且按她说的一样,打款备注很详细。 这笔钱对于周泽远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于温棠而言却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不过她没打算客气,就算十万变成了百万她也收的心安理得。 一百万的加班费,和她这三年死心塌地为周氏卖命比起来,是成正比的。 但凡经她手的项目,她都尽职尽责,基本没出过纰漏。 她给周泽远当秘书一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一万,加上各种项目的绩效与奖金每个月下来三到五万左右。 这三年,除了自己的生活开支之外就只有一些人情往来包括偶尔节日支出,剩下的钱她都存了起来,加在一起也有一百多万。 后面要做设计,做出自己的品牌,店铺少不了花钱。 鼎奢秀就在三天后,参加这样的大秀,行头不说躲奢贵,但至少也要体面一点。 温棠收拾好后,喊上阮溪一起去了商场。 来的巧不如来的好。 两人刚踏进一家鎏金高定店,目光就不约而同地被橱窗里那件墨色丝绒长裙吸引住。 裙身缀满细碎银线刺绣,领口叠着三层薄纱,走动时像裹着一片流动的星河,梦幻又夺目。 “这简直是梦中神裙!”阮溪指着裙子,满眼发亮,“鼎奢秀穿这个绝了,有格调还不抢风头,棠棠,你快试试!我赌你穿肯定美翻!” 温棠眸子里也漾着欣赏的光,指尖忍不住想去触碰那柔滑的缎面。 她抬手,指尖刚触到礼服缎面的瞬间,身后骤然传来一道拔高的笑声。 “哟,温棠,这么巧,你也来挑鼎奢秀穿的行头?” 林倩倩穿着一身小香风套装,挎着限量款包包走了过来,活脱脱一副阔太太派头。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目光扫过礼服时眼睛瞬间发亮,“林小姐,她手里摸的那件不错,特别衬你。” 一想起昨天周泽远的失神是因为温棠,林倩倩心里的火气就直往上蹿。 此刻看到温棠指尖落在那件礼服上,她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不管价格不管合不合适,直接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黑卡,“行,就听你们的,她手上这件我要了。” 店员连忙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小姐,这件是季度限定款,需要黑金会员才能购买。” “黑金会员?”林倩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故意侧头冲身边人挑眉,“我还以为多稀罕呢,我老公早就给我办了,温棠,你该不会连购买资格都没有吧?毕竟你的身份,恐怕还够不上这种圈子的门槛。” 她身边的女人立刻附和,语气尖酸:“就是啊,这年头有些人就是爱凑不属于自己的热闹。” 这话刚落,阮溪当即往前一步,眼神里满是不屑:“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凑不属于自己的热闹?先来后到的道理不懂?礼服是我们先看上的,轮得到你们在这指手画脚?” 林倩倩被怼得脸色一僵,刚想反驳,阮溪又冷笑道:“还有啊,别拿着张卡就觉得自己进了圈子。真有本事,自己办张卡试试?” 林倩倩气得攥紧了包带,正要开口,却见温棠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暗纹黑卡。 卡面中央的铂金logo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格外惹眼。 店员看清卡片的瞬间,瞳孔骤缩,连忙双手接过,腰弯得更低了:“原来是黑钻卡会员!这款礼服您可以直接带走,后续我们还能为您提供专属改衣服务。” “黑钻卡?”林倩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声音尖了几分,“怎么可能?鎏金的黑钻卡我知道,不是说在整个海城都只有一张吗?” “没错,”店员恭敬地将卡还给温棠,“这张卡是品牌创始人亲自赠予的,持有人才有资格享受最高权限。” 林倩倩身边的两个女人瞬间没了声音,脸上的得意劲荡然无存。 阮溪忍不住嗤笑出声:“听见了?这才叫真本事!哪像某些人,拿着别人的卡还敢耀武扬威,我看你还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林倩倩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温棠什么都没说,只是利落付了款,拎着装好礼服的袋子,挽着阮溪径直往外走。 经过林倩倩身边时,阮溪特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语气里彰显着赤裸裸的嘲讽:“对了,提醒你一句,下次想压别人一头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省得最后被打脸,疼的还是自己,绿茶配渣男,祝永世锁死!” “你……” 林倩倩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意识到这是在外面,嘴边泼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外面,刚走出店铺,阮溪就忍不住激动:“哇靠,这也太爽了!棠棠,你那张顶级会员卡到底哪来的?” “封砚辞给我的。”温棠语气平静,“上次在景城见他奶奶,去商场买礼物时,他给了我一叠卡,说都是女孩子购物能用的会员卡,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我去!我对你这神秘老公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这么有实力的人,我目前还只见过我小叔!”阮溪满眼都是好奇的光“你到底什么时候把人约出来,让我见见啊?” “现在这不是重点。”温棠拍了拍阮溪的手背,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你刚刚有没有注意林倩倩说的话?她那意思,好像是她也要去鼎奢秀。” 阮溪愣了愣,仔细回想了片刻:“好像还真是,不过鼎奢秀的门票那么稀有,她怎么会有?而且她到底能以什么身份去?” 第34章封太太 有邀请函倒是没那么难猜,林倩倩拿不到,还有周泽远。 凭周泽远的身份,拿到鼎奢秀的邀请函也不是什么难于登天的事,要么走关系要么多花点钱,总能拿到。 至于林倩倩以什么身份去观秀,温棠能想到的只有两种,一是买手,二是设计师。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林倩倩的设计师身份只是个空壳,内里毫无真材实料,到了那样的大场合,根本撑不起什么场面。 温棠还在琢磨这事,阮溪已经拉着她进了一家男装店。 “欸,棠棠,别管那对狗男女了!你不是说想给你家封先生回礼吗?这家店是老字号,他们家西装老有名了,我哥还有我小叔在他们家买过不少衣服,你要不要挑挑看?” 两人刚进门,店员就笑着迎了上来,“两位女士想看看什么?西装还是衬衫?需要为您推荐吗?” 温棠想了想,回应:“先看看西装吧。” 封砚辞最近对她的上心程度,着实超乎了她的意料。 出于礼尚往来,她想,她也该为他做点什么。 店员热情地引着她们,“您看看这几款呢,都是新款,版型挺括端正,偏商务风,要是不喜欢太正式的,这边还有休闲款。” 款式很多,让人眼花缭乱。 温棠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最右侧的那套西装上。 墨色的衣料像被夜雾晕染过,一侧是挺括的西装面料,另一侧却嵌着暗纹的织料,深V领口的线条利落,透着股近乎偏执的精致。 温棠第一印象就感觉这套西装和封砚辞的适配度很高,就像他那个人一样,看似冷硬的外壳下却还藏着细腻又分明的棱角,不接触完全不会发现。 温棠很满意,转头问阮溪:“阮阮,你看右边这套怎么样?” 阮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错啊,拼接面料挺别致的,好看!” “那就这套。”温棠爽快拍板。 店员不由地细心提醒:“女士,您说的这套是放左边的,右边的是另外一套。” 温棠眉心微拧,愣了一下,“嗯?” 店员耐心解释:“这款的裆线偏左,如果您先生日常习惯放右边的话,建议您看看这边的款式。” 温棠还是没反应过来,阮溪却懂了,朝她耸了耸肩膀,“我听懂了,人家意思是说,放刁的位置!” “……” 温棠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倒不是她无知,以前给周泽远也买过西装,但没遇到过这种讲究。 说来也卑微,她给周泽远买过的西装,印象里,好像从未见他穿过。 包括平常送他的东西也很少能看到踪影。 她还在想,阮溪又凑过来打趣,“所以,你家封先生到底喜欢放哪边?” 温棠的脸没红,耳尖却先烧了起来。 她和封砚辞也才接触不久,这么私密的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温棠脚趾扣地,只觉尴尬,“我不知道。” 阮溪一个劲地抛眼神,似是不信。 温棠摊手:“我真不知道。” 这次阮溪信了,不过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放过温棠:“要不……你现在发信息问问?”??? 她突然发信息给封砚辞,就问人家刁喜欢放哪边? 不冒昧?不唐突?不社死? 确定人家不会把她当女流氓? 温棠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不,就这套吧,爱放哪边放哪边,实在不行他自己去改。” “好的,那我现在为您打包。” 店员说着,取下西装走向收银台。 温棠付完款,拎起袋子就拉着阮溪往外走。 再待下去,她都怀疑店员要以为她们是来闹事的了。 刚才结算时,阮溪追着人店员小姐姐问平日里来买衣服的,喜欢放左边的多还是放右边的多。 那一下,温棠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没从店员那听到八卦,阮溪又凑到温棠耳边,叽叽喳喳说些黄色废料。 两人闹着笑着,压根没有注意到拐角处有人在偷拍。 笑闹过后,温棠给封砚辞发了条信息,说给他买了点东西,问他方不方便,方便的话她想带闺蜜去探个班。 对方几乎是秒回,可与此同时,阮溪也接到了导演的电话,催她赶紧回去。 温棠只好自己拎上西装,打车去了宸曜生物。 自从三年前被封砚辞愿意为爱当三的话吓跑了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时隔三年,再次踏入大厅,这里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许是封砚辞提前打过招呼,她刚走到前台,前台小姐姐就认出了她,“是封太太吧?封总在办公室等您,我带您上去。” 温棠还没来得及回应,一道身影朝她跑了过来,还拍了下她的肩膀,“温棠?” 温棠回头,就听见对方又问:“还真是你,你不上班跑宸曜来干嘛?” 说话的男人是江淮,周泽远最要好的发小,向来不待见她。 温棠没打算理他。 前台小姐姐见状,下意识问道,“封太太,这位先生您认识吗?他说要找封总谈合作,却没有预约,一直在这儿等着不肯走,要是您朋友的话,我可以带他一起上去。” 江淮整个人都是懵的,只有他身边的秘书,迫切的眸子紧巴巴的望着温棠,盼着她点头。 温棠没有犹豫,直接摇头,“不认识,还有,不用叫我太太,叫我温小姐就好。” 前台小姐姐立马会意:“好的温小姐,那您跟我来,我带您上去。” 前台刷开办公区门禁,温棠跟着走了进去。 江淮僵在原地,脑子差点宕机。 直到秘书喊他,才猛地回神,赶紧掏出手机对着温棠的背影一顿拍。 回过头,他又看向秘书,语气急切:“你刚刚也听到了对不对?那人刚刚叫温棠“封太太”,我没听错吧?” 秘书有些懵,虽不懂自家老板的关注点,但还是点了点头,“没听错,确实叫的封太太。” 得到确认,江淮立刻在手机上忙活起来。 他把刚刚拍下的照片发给了周泽远,按着语音键急促道,“远哥!大事不好!你被戴绿帽子了!温棠什么时候变成封太太了?” 第35章诚意之一 楼上。 温棠已经跟着前台小姐姐到了封砚辞办公室门口。 “温小姐,封总在里面。”前台小姐姐恭敬道。 温棠点头,“好的,谢谢。” “那我先去忙啦。”前台小姐姐打过招呼后便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上位者的气势太过强大,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温棠每次见封砚辞都莫名紧张。 她呼了口气才抬手叩门,推开门进去时,看到办公室的空间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开阔,整面墙的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城市天际线。 男人坐在那张标志性的真皮椅上批文件,指尖夹着钢笔,墨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臂。 “来了。”封砚辞手上签字的动作停住,抬眸,目光看向温棠,“到沙发那儿坐。” “嗯。”温棠拘谨的轻点头,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茶几上,“这是给你买的西装。” 封砚辞放下笔起身,先走过去给她倒了杯温水,递水之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接过袋子挑眉问:“怎么想起给我买衣服了?” 温棠握着水杯,眸子连忙别开,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唇角:“路过男装区,顺便买的。” 她甚至没敢抬眼去看他的表情。 封砚辞把那身墨色西装拿了出来,打量一番,抬眸再看她时眼底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不用问都能挑的这么合适,不愧是我老婆。” 老婆……这个称呼…… 温棠局促地喝了口水,眸子依旧没看他,“嗯,我的眼睛就是尺。” 封砚辞颔首,很是认同,“确实,连我那习惯放右边都发现了。” 温棠:!!! 这个问题,今天是注定要跟她过不去了? 不等她找补,封砚辞已经走到一旁,拿过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我也有礼物给你。” 温棠疑惑,“是什么?” 封砚辞把文件袋递了过去,“自己打开看。” 温棠狐疑地拆开袋口,缓缓拿出里面的东西,红色的不动产证随即闯入视线。 她顺势翻开,产权人那栏清晰地印着她的名字。 “这……”她抬眸望向封砚辞。 封砚辞很淡定:“全盘托出是你的诚意,单独所有的婚房也是我的诚意之一。” 他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就连眼角眉梢都透着诚意。 海棠一品的婚房可不是普通的婚房,按面积来算价格,他过给她的这一套房子价值过亿。 而她嘴上的全盘托出,就是她能拿出的全部诚意了,和他这份沉甸甸的真心比起来,简直轻得像一阵风,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温棠下意识想推脱,封砚辞的声音又响起,“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 这成语用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温棠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他又问:“明天有事吗?” “有,要设计婚服。” 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话音落定温棠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封砚辞却像没看见她的脸红,继续追问:“那后天呢。” “也有,要去观鼎奢高定秀。”温棠想到什么,反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 “嗯,有事,还是大事。” 封砚辞忽然俯身靠近,掌心覆上了她的后颈,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力道将她拉近。 “想带你去看看婚房的家具,还有定一下婚纱照的事,再确定一下婚期。” 明明是很松快的语气,却挠的人心痒痒。 “你有什么想法吗?”温棠不自在地把距离拉开。 封砚辞目光落在她身上没移开,“你是指……” “婚纱照和婚期。” “都听你的。” 温棠想了想:“那,要不就现在聊聊?” 封砚辞在沙发上坐下,颔首,“可以。” — 此时,另一边,周氏集团。 周泽远刚把昨天剩的那堆文件全部批完。 手机响了,他还以为是温棠回信息了。 结果拿过手机一看,有王成凤发的信息,也有林倩倩发的信息,还有江淮的信息,唯独没有温棠的。 他和温棠的那个聊天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正要躁郁之际,派出去的眼线发来了照片。 昨天想来想去,他觉着温棠最近还是太不对劲了,来无影去无踪,忽冷忽热,关键是还和封砚辞走的很近。 封砚辞对他而言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温棠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她居然还和封砚辞走的那么近,甚至还一起看了日出。 周泽远清楚,当时要不是顾及热搜的事,他肯定就又失控了。 在他心里,温棠就像被锁进玻璃罩的孤品,只能他一个人观赏触碰,其他人都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出于种种反常,他找人监视了她。 看到照片上的行踪,周泽远躁郁不安的情绪才终于得到了一点放松。 看来,今早要财务打的那一百万加班费还挺管用。 温棠只要十万,他特意在后面多加了个零。 在一起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向他要钱,他想了想觉得不能小气。 大抵是气消了不少,居然还逛了男装店,十有八九就是给他买了衣服。 等他晚上再送束花去哄哄,估计就该差不多气全消了。 想到这,周泽远放下手机,刚要松一口气,又记起江淮的发来的语音还没看,只好重新拿起手机。 他指尖划过屏幕,刚点开江淮的语音,那道带着急促的声音随即传出:“远哥,大事不好,你被戴绿帽子了!温棠什么时候变成封太太了?” 绿帽子……封太太……这些字眼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周泽远的耳膜。 他猛地坐直身体,握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刚才那点本就不多的放松,瞬间碎得渣都不剩。 差点破防之际,江淮又发了条语音过来,“不过温棠要宸耀的人别这样叫她,我估计是封砚辞在画饼诱惑温棠,想挖她。” 听完这段语音,周泽远脸色才又缓和了些。 他想也是。 温棠名义上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成为什么封太太? 周泽远眸子紧紧盯着屏幕上江淮发来的照片,透过照片能看出来那人对温棠的态度确实很恭敬。 墙壁上的宸耀生物的logo也格外惹眼。 照片不是批的,江淮也没恶搞。 温棠的确是去了宸耀生物。 不过昨天他给她批假的时候,她亲口说了不会跟着封砚辞跑的。 那今天这跑去宸耀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她手上还拎着衣服袋子,难道那西装不是给他买的,是给封砚辞买的? 不行……他得要个交代。 周泽远一边琢磨,一边颤抖着手点开了和温棠的聊天框,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温棠,你去宸耀生物做什么?立刻马上回我信息,我要一个解释。] 字里行间透着犀利的质问。 然而,消息刚点发送,屏幕上却弹出了一行冰冷的提示…… 第36章定下婚期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周泽远死死盯着那行字,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 温棠这是把他拉黑了? 他隐忍着怒气,又编辑了好几条信息发送。 [温棠,你什么意思?] [给我一个解释。] [快点,立刻,马上!!!] 可得到的结果都一样,每条发送的信息后面都跟着一个感叹号,那行冰冷的提示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墙,将他发出的信息彻底隔绝。 他又打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忙音,同样是被拉黑的信号。 温棠从没有这样对过他,以前哪怕吵架冷战,她也从未把他联系方式拉黑过。 现在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周泽远胸口又怒又慌,无奈之下最后拨通了江淮的电话,“你还在宸曜?” “刚准备走。”江淮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我那爹硬要我来谈合作,人影没见着不说,还被你那位假老婆无视了,再待着多没面子。” “不准走,给我盯着她,我现在过来。” “过来?”江淮拔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八卦的兴奋,“远哥,这是后院起火要亲自灭啊?不过这儿可是封砚辞的地盘,他跟你向来不对付,你这一来确定不是火上浇油?” “少废话,守着就行。”周泽远打断他。 “行行行,谁让咱俩是兄弟。”江淮嘴上嫌弃,手却忍不住搓了搓,脑子里已经自动上演了一出豪门恩怨情敌对峙的狗血大戏。 —— 宸曜顶层办公室里,封砚辞和温棠还在聊着。 桌上已经摆好了尹嘉刚送来的甜品,封砚辞看向温棠,语气放缓:“婚服设计大概需要多久?” 温棠的视线落在杯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轻声回应:“说不准,灵感来了一晚上就能出稿,要是卡壳了,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得看感觉。” 封砚辞注意到她始终没敢看自己,眉头不由地蹙起,“我长的很吓人?” “啊?”温棠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不是。”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封砚辞追问,目光始终锁在她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专注。 温棠的脸颊泛起一层薄红。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今天踏进这间办公室,她就莫名紧张,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几分。 “我没有吃人的癖好,”封砚辞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安抚的意味,“再者,我是你老公,不是洪水猛兽。” 这话像戳中了她的心思,温棠小声嘀咕:“我知道,就是有点不习惯。” 封砚辞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慢慢就习惯了,以后我们还要朝夕相处。” 温棠被他说得心跳漏了一拍,头埋得更低,不敢与他对视,耳尖也悄然染上了红晕。 封砚辞见状,伸出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别总低着头,看着我。” 被迫撞进他深邃的眼眸,温棠感觉脸颊像被火焰灼烧,烫得惊人,她想移开视线,却被他的目光牢牢锁住,无处可逃。 “婚服的设计和制作交给你,其他的事都由我来安排,细节我们慢慢沟通,”封砚辞的目光认真,“元旦是个好日子,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婚期定在那天,你觉得怎么样?” 温棠掏出手机翻了下日历,点头道:“元旦确实好,还有两个多月,时间也充裕。不过这么大的事,不用和你家里长辈商量一下吗?” “不用,封家现在我说了算,”封砚辞给她盛了一块芒果慕斯递过去,语气带着宠溺,“未来,你说了算,婚房已经找人打扫干净了,你空了可以去添置喜欢的东西,床我来选,其他的都听你的。” “好,那婚期就定元旦。”温棠接过甜品,认真道,“婚服我会抓紧设计的。” “封总,我能问……” “喊我的名字。”封砚辞打断她,目光灼灼。 温棠顿了顿,脸颊更红了些,轻声唤道:“封砚辞,我的情况你都了解,你为什么……还会对我这么执着?” 封砚辞听懂了,“你想要一个我喜欢你的理由?” 温棠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与忐忑。 封砚辞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低沉的嗓音带着磁性,一字一句道:“不是后来者居上,是蓄谋已久,我说只是单纯喜欢你,你信吗?” 温棠没有丝毫犹豫,仰头望进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信。”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被敲响,尹嘉走了进来:“封总,兴成科技的人已经到会议室了,您看是……” 温棠见他有工作,立刻拿上包起身,“那你先忙,其他事我们绿泡泡上沟通。” “好。”封砚辞也跟着起身,“那让尹兴送你。” “不用,我叫个网约……” “听话。” 封砚辞已经对尹嘉使了个眼色。 尹嘉立刻会意,转身去吩咐尹兴备车。 温棠只好作罢。 即便如此,封砚辞也没有立刻去忙工作,而是亲自送她下楼。 尹兴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封砚辞将手里装着甜品的袋子递给她,绅士地拉开了后座车门,“外面风大,快上车。” “好,你也快去忙吧,注意劳逸结合。” 温棠接过袋子,转身抬脚刚要上车,一辆宾利疾驰而来,稳稳停在了这辆车子前面。 驾驶室的门打开,周泽远冷着脸走了过来,扫了一眼封砚辞,目光最后落在温棠身上,“我来接你。” 温棠拧眉,“你怎么知道我在……” 话还没说完,江淮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远哥,你可算是来了,你要还不来,我刚刚差点就要下来拦车了。” 江淮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温棠刚刚还说不认识我,现在认识了?” 话落,江淮的目光又看向封砚辞,“想必这位就是封总吧,我是江氏集团总经理,有个合作想找……” “需要帮忙打我电话。”封砚辞朝温棠支了个眼神,便转身走进了旋转门。 整个过程没看周泽远一眼,也没给江淮一个眼神。 周泽远也没有再继续停留,拉过温棠便上了车。 车厢内一片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温棠下意识抬手攥住车顶的安全扶手,指尖微微泛白。 她抬眸看向身旁的周泽远,刚要开口,就被他冰冷的质问抢了先,“为什么把我拉黑?为什么来封砚辞的公司?封砚辞的人为什么叫你封太太?” 第37章变得淡漠又疏离 温棠不疾不徐地启唇:“这么多问题,你想我先回答哪一个?” “一个个来。”周泽远声音冷的像冰。 今天不把事情掰扯清楚,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温棠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讥诮:“好啊,那就从第一个说起,为什么拉黑?因为看你不爽。” “温棠!!!”周泽远的声音陡然拔高,侧头剜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温棠将座椅往后调了调,姿态散漫,“你看,我说实话你又不爱听。” “你这叫实话,这分明是在剜我的心,”周泽远胸口起伏,“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最近突然就看我不爽?有什么事不能挑明了说?” “说了怕你破防。”温棠慵懒的靠着车椅背,“我今天逛街买观秀穿的衣服,撞见你那位“太太”了,她在我跟前一个劲的炫耀你对她多好,换你是我,你看我会爽吗?” 周泽远噎了一下,涌上来的怒火瞬间被心虚冲散大半,“倩倩她不是我……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我已经和她谈好了,过两天她就搬出去。” “哦。”温棠别过头,对着车窗闭目养神。 对于他这种张口就来的谎话,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做到无感。 周泽远却不罢休,又继续追问,“你今天为什么会去封砚辞公司?是不是还送了西装给他?” 温棠刚闭上的眸子骤然睁开。 他知道她在封砚辞公司能解释的通,江淮撞见后所以给他报了信。 但,送西装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派人跟踪她? 温棠拧眉,锐利的眸光直扫过去,“你跟踪我?” “这不重要。”周泽远神色冷然,避重就轻,“你只需要回答为什么和是不是。” 温棠掀了掀眼皮,答案已经明了。 周泽远就是找人跟踪了她。 距离离职交接期满还有十二天,看来,她后面行事要小心些才行。 至于他的问题,她想了想才慢悠悠开口:“去封总公司是为了道谢,西装是谢礼。感谢他请我看日出,你也知道他想挖我,人家都拿出这份诚意,我既然不接受,自然不好欠人情,免得日后牵扯不清。” “意思是,你拒绝他了?”周泽远追问,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不然呢?”温棠语气散漫,“难道你希望我答应,跳槽去给封总当秘书?” “怎么可能,别胡说!”周泽远语气果决,话锋一转,“那封砚辞的人叫你封太太又是怎……” 温棠直接打断,语气里带着毫不遮掩的冷:“和你赌气不行么?凭什么林倩倩能被公之于众称作周太太?是我见不得光?还是周太太本就另有其人?” “又胡说!”周泽远毫不犹豫地否决,“小棠,你十八岁就跟我身边,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又来这套。 呵。 温棠唇角扬起极浅的弧度,失笑,“是啊,十八岁就在你身边了,周泽远,七年了。” 不是七天,是七年,她被他做局整整骗了七年。 若不是撞破了车震,知晓了婚姻骗局,她和他或许至今也还能维持着表面的相敬如宾。 哦,不对。 相敬如宾说的太过褒义,其实更多时候,都是她一厢情愿,独守空房。 周泽远微微错愕,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在他心上掀起了不小的动静。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好像多了几分化不开的惆怅,还带着淡淡的忧伤,和他之间的距离,也变得淡漠又疏离。 “小棠,你不是很久以前就想去花城吗?等忙完这段时间,我带你去散散心,好不好?” “不好。”温棠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实在懒得看他这幅假深情的模样,话锋陡然一转,“等你有时间了,还是先去男科挂个专家号再查查,你妈总盯着我也不是个事,毕竟不行的人是你。” 周泽远显然被这番话呛得不轻,刚刚才缓和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他刚要问什么,手机就响了。 是公司电话。 “周总,城北一个建设项目出了安全事故,家属闹到公司来了,又哭又闹还要上吊,非要见您,没见到您就不走,您能不能现在马上过来一趟?”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周泽远挂断电话,看向温棠,“你……” “一起走。”温棠接过话头,“不是休假了,我正好也去公司收拾东西。” 办公室还有些私人物品,既然之后要休假到离职期满,那她趁现在把私人物品拿走也松快。 这样,到了离职交接期满那天,她就只需要去人事部走最后一道手续。 一到周氏集团楼下,周泽远就被闹事的家属团团围住,保安上来维持秩序,现场乱作一团。 温棠绕开人群,从消防通道上了楼,拿上提前清理好的私人物品,便匆匆乘电梯离开。 电梯门刚打开,迎面就撞上了温明昊。 “你怎么在这里?”温明昊扫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她怀里的箱子,“怎么,这么快就被扫地出门了?趁我对你还有兴趣,要不要痛痛快快跟了我?” 温棠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工牌上,冷笑一声,“终究还是混进来了,林倩倩没少为你费心思吧?” 温明昊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惊愕,强装镇定,“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林倩倩?哦,想起来了,你说的是热搜上那位周太太?确实,人家可比你有本事多了。” 温棠扯了扯嘴角,语气犀利:“那可不,能同时驾驭两个男人,还让他们都死心塌地,确实比我有本事。” 温明昊愣住了,大概没想到一向愚蠢窝囊的温棠脑子会这么灵活,竟能说出如此犀利的话。 他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轻蔑的模样,“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给谁听?自己婚姻不幸,就开始乱发疯了?” 温棠冷笑,“莫不莫名其妙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好自为之,别让温建辉栽的太难看。” 温明昊蔑视,“那是你爸,毕竟你也还姓温,有点教养。” 温棠听笑了,“你也配和我提教养?呵。” 留下一记鄙夷的眼神,温棠抱着箱子径直走出电梯。 温明昊在她身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温棠,你别拽,你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第38章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样子 温明昊的那句话温棠听见了,但没当一回事。 她之所以笃定温明昊和林倩倩搞在了一块,也是有依据的。 从酒吧的为难,到温家的挑拨离间,再到后来的医院偶遇,和周氏的成功入职,这些事桩桩件件环环相扣,根本就不是什么突发事件,都是林倩倩提前安排好的,而温明昊就是那个暗地里推波助澜的催化剂。 至于林倩倩是用什么手段拿下的温明昊,温棠不是很感兴趣。 百因必有果,他们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 她已经不是那个有一点事就把自己关起来内耗,暗自神伤的温棠了。 接下来的两天,温棠乐的清静,安心窝在阮溪家里画婚服设计稿。 阮溪别墅采光极好,书房的落地窗正对着一颗栾树,微风拂过,叶片与花枝沙沙作响,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她沉浸在自己的设计世界里,时而对着布料样本斟酌丝线的光泽,时而用铅笔勾勒裙摆的层叠弧度,连吃饭都只是简单扒几口便又回到书桌前。 为了跟上当下的时尚潮流,弥补过去几年错失的眼界,她还特意托人买了国内外最新的时尚杂志,厚厚一摞堆在书桌一角,有空便逐页翻看,细细揣摩顶尖设计师的创意与手法,铆足劲恶补着最新的潮流风向。 这份沉浸式的痴迷与清静很难得,这份难得直到鼎奢秀前一天晚上才被打破。 消停了两天的周泽远又找上了门。 此刻,面前的男人左手送上一束鲜花,右手递上她爱吃的糯米糍,语气是前所未有过的温和,“小棠,这是你爱吃的糯米糍,没放花生碎,裹的黄豆粉,还热乎,你趁热吃。” 站在他旁边的陈哲,手里也拎着好几个印着高定logo的袋子,恭敬附和道:“温小姐,这些礼物都是周总特意亲自挑选的,希望您喜欢。” 贴心到出奇,热情到反常。 过去的周泽远可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上心过。 温棠狐疑地转了转眸子,没有去接递过来的东西,眉头微拧,“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周泽远顿了顿,唇瓣张合,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小棠,你上次是不是在鎏金高定买了一件礼服?” 温棠点头,“是啊,怎么了?” 想起什么,她好像已经懂了周泽远来的目的。 周泽远许是有些心虚,眸子都没好意思与她对视,声音也低了几分:“倩倩也想要那件礼服,你能不能……让给她?” 这一下倒是说的直白。 只是,她说不可以,他就会善罢甘休打道回府,不再替林倩倩要了吗? 当他到这里来找她开口的那一刻,结果不就已经很明显了? 她没有选择,他也从未想过尊重她的选择。 就像林倩倩说过的一样,他十次借口出差有九次是飞去漂亮国和她约会,每次回来都会带些礼物,但每次带的礼物要么就是林倩倩不喜欢的,要么就是林倩倩挑剩的。 过去,她不知情,每次都还把那些礼物当个宝一样珍藏着。 他以为,那是他重视她,可实则,连基本的尊重都不曾存在。 早就认清了事实,温棠情绪很平,没什么表情道,“可以啊,不过不是让,是卖。” 周泽远显然有些意外。 前两天他在公司被闹事家属围堵攻击的时候,是林倩倩及时出现,并且还替他挡了闹事家属的攻击。 虽然只是膝盖擦破了点皮,但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小的痕迹。 回家的路上,林倩倩和他说了在商场遇见温棠的事。 说温棠用比她高一级的会员卡抢走了她先看上的礼服,她不服气。 那会员卡独一无二,林倩倩一口咬定温棠是榜上了什么有钱人。 他反复解释,温棠常年对谈的项目多,接触的有身份的人也不少,会员卡极大可能是哪个合作方送的。 可林倩倩根本不信,情绪波动很大,最后甚至逼问他,“泽远哥,你是不是假戏真做,对温棠动心了?” 他说没有,林倩倩却还是表示怀疑,还突然冒出一句,说那件礼服很性感,线条感很生动。 掰扯了半天,周泽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听进去了哪句。 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对温棠动心,又或许是他不想温棠在外面的场合穿的太过性感和耀眼。 最后,犹豫再三,他还是鬼使神差来了这里。 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被温棠呛怼的心理准备,可现在事情好像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的多。 按理来说,温棠情绪太平没有和他针锋相对,他应该觉得轻松才对,因为他最近都在因为她的巧舌如簧而头疼。 可此刻看到她这个样子,偏偏,他的心里没有感觉到很轻松,反而觉得很不舒服。 周泽远顿了顿,才开口,“可以,你开个价,我马上转。” 恐怕就算林倩倩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样子。 温棠指尖微动,抬眸看向他时,眼底掠过的只有讥讽,“怪不得大家都说周总宠妻无度,果然名不虚传。” 周泽远心头一紧,下意识强调,“只是做戏。” “对,做戏。”温棠双手环臂,语气淡然,“就算假戏真做,我也不介意。那礼服我买的时候花了三万,周总想要,出十倍的价格就行。” “十倍?”周泽远蹙眉,语气带上了几分不耐,“你怎么不说百倍?小棠,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和我张口闭口只谈钱。” “不谈钱谈什么?谈爱吗?”温棠讥诮地扯了下嘴角,“谈爱我早死了,周总要是愿意出百倍,我也不介意,不愿意的话,那算了,我也不兴强卖。” 周泽远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带着几分愠怒,“好了别说气话,十倍就十倍,我给。” 他抬手示意,“陈哲,转账。” “是,周总。”陈哲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掏出手机操作。 温棠也没墨迹,转身走去里面将那套礼服拎了出来。 手机收款信息一到,她就将袋子递了过去,语气松快,“谢谢周总!” 周泽远伸手去接袋子,目光却不经意落在了她递袋子的手上。 他眉头骤然紧蹙,猛的抓住了她的手,眸光锐利,“你无名指上的钻戒是不是换了?” 第39章破绽 温棠微怔,不过一下,就又恢复了从容,淡淡启唇:“是吗?没有吧。” 她在想,是这枚钻戒比他送的那枚要大要亮的很多,所以才引起他的注意? 别说,他对她的变化能这么细节,还挺难得。 “没有吗?”周泽远的目光还在那枚钻戒上打量,“我总觉得和之前那枚不一样。” “没有的事。”温棠一脸云淡风轻,避开他的视线,“周总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进去了,拜!” 话落,她挣开被他攥着的手,转身就走。 温棠步子轻快,没几步就走了进去,身影很快淡出视线。 周泽远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沉着脸接起,没说几句便挂断,甩上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车子刚启动,陈哲就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 他直觉不对劲,却没敢多问,只默默踩下油门,顺着蜿蜒车道汇入主干道。 行驶了没多远,周泽远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闷郁:“你有没有觉得,温棠最近变了很多?” “变了吗?”陈哲蹙眉思索片刻,如实道:“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了。” 周泽远想起温棠方才的淡漠,心底的憋闷更躁了:“现在和我生疏了,张口闭口只要钱,你说她怎么就变得这么市侩了?” 陈哲斗胆接话:“市侩?也还好吧,旁的不说,周总,温小姐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不争不抢的,默默付出的性子,从没主动要过什么,也没什么旁的心思。 今天这礼服的事,我感觉换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一样,自己的男人夺走自己喜欢的东西去讨好其他的女人,谁愿意?前两天温小姐给宸曜生物那总裁送西装还人情这事,您不是一样不乐意?这事,要我看,人温小姐要是当真一点脾气都没有,那才是真的麻烦。” 周泽远呼吸微滞,心口莫名发紧,嘴边的话却还是不受控制般脱口而出,“麻烦什么?她最多就是闹闹脾气摆摆架子,等着我去哄。” “不一定。”陈哲话难得的多,“周总,其实很多是我很早就想说了,温小姐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姑娘家最忌讳的就是欺骗,温小姐要是知道了您骗婚的事,指不定就和您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会的。”周泽远尾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到颤栗,像是在说服陈哲,又像是自我安慰,“她不会知道,也不可能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什么事不可能,心伤透了,凉透了,再想暖热就难了,温小姐和林小姐可不一样。” 周泽远默然。 这话他没法反驳。 对,温棠和林倩倩确实不一样。 林倩倩原生家庭普通,总想着找个靠山,像一朵需要依附阳光的白玫瑰,懂得示弱讨好,也清楚如何拿捏他的心思,事事都顺着他的意。 而温棠不一样,她的家境虽不算优渥,骨子里却有着牢不可崔的坚韧与要强。 不可置否,她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仅凭自己的能力她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可,偏偏,他不喜欢她的这份独立。 他希望她能多依赖他一点,希望在她面前,自己是被需要被仰望的存在。 他不需要她太过聪慧懂事,也不希望她在生活上太过自立,甚至隐隐盼着她能偶尔给他添点麻烦,让他有机会展现自己的保护欲。 可她温棠从来不会。 除了成人礼那件事之外,她永远都把自己的脆弱藏得严严实实,从不肯在他面前展露半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太清楚她的要强了。 她身上的光芒太大,大到和她站在一起,周边的人都会忽略掉他的耀眼。 那,当年为什么选了她作为假结婚的对象? 因为老爷子说过一句话,“温棠是周家的福星。” 至于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情感,是习惯,是占有,还是掺杂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在意? 他分不清楚,也不想去分清楚。 车窗外的霓虹灯五光十色,映在周泽远侧脸上,忽明忽暗。 一句话引发的思考牵动了五脏六腑。 他心头一阵发涩。 罢了。 等明天鼎奢秀结束,林倩倩搬回星河湾,温棠自然也会回来。 到时候他照旧两边调和,两边哄着,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重新掌控在他手中。 陈哲见周泽远沉默了,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周总,您难道没有发现最近的事都很巧吗?” “什么意思?”周泽远瞳孔猛地一缩。 陈哲继续道,“您别怪我多嘴,自从林小姐回国后,大大小小的事情断断续续没有停过。从夫人给您和温小姐下药到同房大出血,再到林小姐突然成了太太干女儿,托付照顾搬进婚房,以及前几天的景城热搜,还有前两天林小姐恰好出现公司挡灾的事……您不觉得林小姐每次出现的都太及时了吗?” “你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倩倩的手笔?”周泽远的嗓子骤然发紧,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 陈哲:“这我不好也不敢下结论,我只是觉得如果说这些事都是偶然的话,那属实太巧了。” 周泽远眉头紧蹙,最近发生的事一幕幕在眼前重映。 好像是有哪里不对,但好像又都能解释的过去。 唯一让他觉着奇怪的事是,温明昊要进周氏,林倩倩好像也为温明昊说了话。 当时他也是被温棠目中无人的态度气到了,所以后面温棠使性子从婚房搬走后,做完爱,他就和林倩倩说了在温家发生的事。 等等……他记起来了,不是好像,是确实。 林倩倩那一下确实为温明昊说了话,原话是:“温棠姐只是还和温家人在赌气,女人嘛哪有不希望夫家顾娘家人的道理,自己哥哥要搞事业了,妹夫哥有能力能帮上忙,温棠姐这个当妹妹的在家里底气也更足腰杆更直。” 这话看着是在为温棠着想,但现在返回去想想,这话明里暗里都有在替温明昊说话的意思。 而他确实也是因为这番话,才松了让温明昊进周氏的口。 周泽远想了想,启唇,“倩倩城府应该没这么深,不过,你明天去暗中查查,看温明昊和倩倩之间有没有什么来往。” 第40章裸粉色礼服 温棠回到房间,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阮溪的名字。 “棠棠,我听芳姨说周渣男又来找你了,他安的什么心?你没吃亏吧?” 温棠靠着床头坐下,“他来替林倩倩要我们俩那天在商场买的那件礼服。” “什么?谁给他的脸?他也好意思来开口?他……”阮溪声音陡然拔高,话到一半突然顿住,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等等……你把礼服给他了?” “嗯。” “我去,我的宝,你是不是又恋爱脑上头了,你为什么要顺他的意啊?我要是你,我就不给,我就算当他面撕了都不给他。” 温棠食指扣着大拇指,“不是给,是卖,原价格的十倍。” “啊?十倍?三万的十倍……也就是三十万!”阮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不起,我收回刚刚的话,是我格局没打开,这事干的漂亮,不愧是我阮溪的闺蜜!” 一件礼服,转手就赚了二十七万。 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要知道这年头,钱难赚屎难吃。 换谁都没理由和钱过不去。 当然,对周泽远来说,花三十万能讨心上人欢心,也算是“物有所值”。 只是这场划算的交易,对温棠而言多了一个要面对的问题。 这个问题阮溪显然也想到了。 “那棠棠,明天早上九点就要去秀场,你穿什么去?现在都十一点多了,商场估计都关门了,买礼服肯定来不及了。” 温棠还没回答,阮溪没忍住又骂了声国粹,“那个妖精确实会作,连时间都掐准了,就是想打你个措手不及,让你明天出丑。” 说到这个,温棠起身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寥寥无几,还都是偏休闲的日常款,不适用于秀场那样的场合。 “有了!”阮溪突然灵机一动,“棠棠,咱俩身材大差不差,要不你去我房间衣柜瞅瞅,看有没有合适的应个急。” “好主意。”温棠隔着屏幕比了个大拇指,快步走去了阮溪房间。 一到衣帽间,温棠直接看呆了。 衣服无比的多,也无比的乱。 阮溪看着她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不要在乎细节,看习惯就好,你要挑的是礼服,在最左边的挂衣区。” 温棠点头,顺着指示打开了最左边的柜门。 阮溪虽然目前只是一个还不怎么出名的小演员,但平常要参加的应酬和活动也多少有一些。 各式礼服倒也备了不少。 温棠目光在一排排礼服上掠过,目光最后定格在一件裸粉色的礼服上。 她抬手拿出那件礼服,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件礼服设计感极强,采用裸粉色调,单肩设计露出一侧优美肩颈线条,肩部点缀一朵立体花饰添了几分精致,腰部以黑色腰带收束,能够凸显纤细腰身。 裙摆采用多层荷叶边的层叠设计,前短后长,后侧拖曳的大裙摆自带气场,整体风格优雅又不失时尚。 温棠对这礼服的印象很深。 因为这礼服……是她大三那年参加校园设计大赛的作品。 她记得那年参赛作品共有一百件,其他选手的展位前都人头攒动,有竞价的,有观赏的,只有她的展位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就在她快要陷入自我怀疑时,一个女孩停在了她的展位前,出价一万零一块买走了这件礼服。 女孩说:“万里挑一,是我对您这件作品最大的欣赏。” 那句话,成了她当时最大的救赎。 现在这是…… “阮阮,这件衣服怎么会在你那?” 温棠将手机镜头对准那件礼服。 阮溪拍了一下脑瓜子,一副嫌弃自己蠢到家了的表情。 温棠瞬间懂了。 她将手机架在了一旁的支架上,把镜头转过来对着自己,拿着那件礼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对着视频通话那端的人儿弯唇,“就它了,怎么样?” 阮溪会意地笑了,竖起大拇指,“我棠宝儿穿,那必须是倍倍好!祝我棠宝明天大放异彩!” 温棠笑了笑,大放异彩她倒是不期望,只希望能顺顺利利把秀看完,不要出什么岔子就好。 一夜无梦。 鼎奢秀早上九点开始。 温棠捯饬好自己,八点半就到现场签到。 门口已经来了很多大咖和网红明星,各大媒体和网络达人更是争先恐后在忙着抓拍镜头。 温棠拿出邀请函,顺利进入了会场。 光是秀场路上的布景就足够人目不暇接,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这场鼎奢秀的不凡。 温棠边走边记录,不知不觉走到了会场后方也没发现。 直到被出现的工作人员拦下。 “你好女士,里面是工作区,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请出示工作证。” 温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误打误撞走到了后台区域,连忙解释:“不好意思,我是观秀嘉宾,不小心走错路了。”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保持着职业的警惕:“那请您出示一下邀请函,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温棠赶忙从包里拿出邀请函递过去,工作人员仔细核对后点了点头:“女士您可以进去了,不过后台区域还是请尽量避免进入,以免影响模特和工作人员准备。” 温棠连连点头,刚转身要往嘉宾区走,身后就传来一道焦急的吼声:“怎么回事?只有二十分钟就要开始走秀了,现在告诉我说走不了?”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后台入口处围了几个人,一个穿着干练黑西装的女人正对着蹲在地上的模特皱眉。 那模特脸色惨白,双手捂着肚子,声音虚弱:“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早上吃坏东西了,现在站都站不稳……” “胡闹!”设计师气得指尖发颤,转头冲助理吼,“备用模特呢?赶紧联系!” “联系过了,合适这个系列尺码和风格的都在别的秀场赶不过来,临时调人根本来不及!”助理急得满头大汗。 设计师脸色瞬间沉到谷底,焦急的目光扫过门口时正与温棠交汇上。 她盯着温棠身上的裸粉色礼服看了两秒,又看向她的脸,眼神骤然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你是温棠?”设计师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打量。 温棠愣了一下,点头:“嗯,我是,您认识我?” “我叫郭佳,大你一届,也是姚老师的学生。”郭佳走到她跟前,语速极快,“姚老师提起过你,昨晚还特意跟我说,把那张观秀邀请函给了你。” 她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的礼服上,“这件礼服,也是姚老师指导的作品吧?” 温棠点头:“对。” 郭佳单手支着肘,另一只手屈起,指尖轻抵下巴,目光微凝地打量着她,似在快速权衡什么。 “我的模特突发状况走不了秀,你的身形气质和我设计的礼服适配度极高,情况紧急,能不能请你临时顶替她走一场?” 第41章万众瞩目 温棠怔住,看着郭佳眼中的期盼和身后工作人员焦灼的目光,一时没反应过来。 郭佳助理十分机敏,迅速搬出模特道具,那件礼服瞬间闯入视野。 礼服上的花簇立体又不失柔软,每片花瓣都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活灵活现。 郭佳见温棠没回应,又急切道:“这是我繁花系列的收官之作,也是我倾注心血最多的设计,我们是开场秀,一定不会耽误你后续观秀。” 温棠沉默片刻,开口问,“动线,设计重点,和步频有要求吗?” 听到她问的专业,郭佳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些,连忙拿出一张标注详细的动线图开始交代。 温棠听的很认真,将关键都记进了心里。 助理赶紧播放走秀片段的背景音乐,是舒缓的钢琴版《枕边童话》。 温棠跟着节拍在原地走了两步,点头,“可以,我尽量稳住。” 郭佳见状,立刻带着温棠去了化妆室。 化妆师是个短发利落的女生,手上动作飞快,一边给温棠上妆一边赞叹:“郭设计师的眼光真准,你的骨相太适合繁花系列了,清冷又有故事感,稍微画个碎钻眼妆都很出彩。” 间隙,郭佳拿着设计稿走了过来,忍不住跟温棠聊起:“其实繁花系列,是我纪念我外婆的作品,她总说女孩子的浪漫不该被花期限制,所以我把所有春天的花都用进了设计里,本来腹泻那模特是个甜系女孩,今天看到你,才发现清冷感的演绎更有张力。” 郭佳看着温棠的眼神里满是欣赏。 “设计师和模特之间,设计理念的精准传递与艺术表达的双向契合是核心关联,这既需要设计师对作品有深刻领悟,也需要模特对设计有敏锐悟性,难怪姚老师总夸你对设计有天赋灵气,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师姐你的设计有感染力,每朵花都有故事,三年时间就带着作品走到了鼎奢秀这样的大T台上,我望尘莫及。” 温棠语气谦和,思绪带着几分怅惘。 她突然想,要是三年前她没有为了爱情放弃自己的事业,她现在会有什么样的成绩呢? 正想着,秀场方向传来一阵悠扬的开场音乐,预示着鼎奢秀正式拉开帷幕。 后台的氛围瞬间更紧张了,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模特们依次在入口处排队,每个人都气场全开。 温棠站起身,理了理裙摆。 郭佳最后帮她调整了一下抹胸处的花簇,轻声叮嘱:“别紧张,就当是在花园里散步,相信自己,你就是繁花最生动的注解。” 温棠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助理走到后台入口的侧方等候,耳边能清晰地听到秀场内传来的掌声和相机快门声。 与此同时,秀场的嘉宾席上已是座无虚席。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T台延伸至会场中央,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这场鼎奢秀的高端与奢华。 林倩倩也到了,坐在靠前排的位置。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周泽远,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都开场这么久了,还没看见温棠姐的影子,该不会是因为泽远哥你把那件礼服要过来,她生气了吧?” 她想自己的计谋得逞了。 昨天那么晚要走衣服肯定让温棠措手不及,毕竟据她的了解,温棠平日里穿的衣服都很日常,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高端礼服。 这场鼎奢秀汇聚了业内大咖,没有合适的着装,温棠定然没勇气来丢人现眼,说不定此刻正在家里生闷气。 周泽远顺着林倩倩的目光扫了一眼嘉宾席,确实没看到温棠的身影,心里莫名掠过一丝复杂。 昨晚陈哲的话扰的他思绪现在都还是乱的,但嘴上还是顺着林倩倩的话附和,“不管她,她向来爱钻牛角尖,一点小事就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秀场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剩下一束聚光灯打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踩着高跟鞋,缓缓步入聚光灯的光晕中。 是温棠。 她的出现,瞬间让全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即响起一阵惊叹声。 那件繁花礼服在灯光下宛如一个移动的花园,裸粉色的基底上,无数立体花簇肆意绽放—— 樱花的粉白,芍药的绯红,铃兰的纯净,每朵花都由真丝绡和欧根纱手工塑形,边缘点缀的银箔丝线在光线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像把一整个春天的浪漫都穿在了身上。 抹胸设计衬得她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腰侧那簇渐变粉的芍药花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温棠步伐缓慢而从容,眼神平静澄澈,带着一种与礼服风格反差的清冷感,像极了穿梭在花海中的精灵,破碎又坚韧。 走到T台中段时,她按照郭佳的要求,手腕轻抬,提起右侧裙摆,以一个优雅的提裙转姿态缓缓旋转。 倏地,背后的拖尾完全展开,无数花簇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银箔丝线在聚光灯下折射出漫天碎光,整个秀场仿佛被她一人的裙摆点亮。 这一刻,全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相机快门声密集得如同骤雨,记者和博主们恨不得将镜头钉在她身上,嘉宾席上的业内大佬们纷纷前倾身体,眼神里满是惊艳与赞赏。 周泽远手中的香槟杯撞在桌沿,酒水溅了满手都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紧紧黏在T台上的身影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是温棠,居然是温棠。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棠。 她穿着一身繁花,却比所有花朵都要耀眼,那份清冷与明媚交织的气质,是他在林倩倩身上从未见过的,陌生又极具冲击力。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T台上,温棠万众瞩目。 T台下,周泽远失魂落魄。 林倩倩脸色惨白,嫉妒的发狂。 她阴鸷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死死扎在温棠身上。 心里的坏水又开始翻腾。 温棠对台下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 她从容地完成旋转,将裙摆轻轻放下,继续以平稳的步伐走向T台尽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后台入口,聚光灯熄灭,秀场内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温棠走下台的那一刻,郭佳激动地冲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温棠!你简直把繁花的灵魂都穿活了!刚刚后台监控里,所有观众的目光都追着你走,这就是我想要的花期永不谢!”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涌了上来,对着温棠赞不绝口:“温小姐太绝了!第一次走秀就把郭设计师的收官之作演绎得这么神!” “就是,真是棒极了,那提裙转的瞬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说着,几位业内顶尖的设计师和品牌方代表也挤了进来。 国内时尚泰斗张曼女士拉着温棠的手,眼神发亮:“小姑娘,你叫温棠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的气质和演绎能力太出众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工作室合作?” 某国际高定品牌的总监也递上烫金名片:“温小姐,我是梵希的沈墨,我们下一季的花漾系列也需要模特,希望能有机会详谈。” 还有更多品牌方代表围上来,递名片的、邀合作的、问后续发展的,将温棠和郭佳团团围住。 温棠被这种情况搞得有些懵,不过还是一一加上了联系方式。 这些都是资源,得把握住。 她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谢谢各位前辈的认可,模特只是临时救急,我目前还是想以设计为主,不过很感谢大家的赏识,之后若有合适的机会,我会主动联系的。” 礼貌招呼后,温棠换上了自己的礼服,去了嘉宾席对应的位置。 刚坐下,一道锐利如鹰隼的眸光便牢牢锁在了她身上。 第42章这一幕似曾相识 周泽远的眸光裹挟着浓烈的占有欲,似浸了寒的琉璃刃般犀利直直刺来。 眼不见为净,温棠身子侧了侧,转过去只留下侧影。 走秀还在继续,如果说刚刚的开场让人眼前一亮,那后面的场面可以说十分震撼。 不论是设计还是工艺,从视觉上给人带来的冲突目不暇接,令人叹为观止。 温棠全程眼前也一亮又一亮。 整场走秀大概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她手机内存占满,小本本上也写的密密麻麻,受益匪浅,感触颇深。 这届鼎奢秀不同以往,比以往多了一个高定独品竞拍环节。 所有的秀品在结束走秀后会在环形大厅展示,想要观赏的和想要竞拍的都可以前去,竞拍会采取价高者得的传统方式竞拍。 温棠抱着想看细节的心态也去了环形展厅。 环形展厅的水晶灯折射出暖金流光,将一件件高定礼服衬得愈发璀璨。 温棠停在自己中意的那件黄金嫁衣前,眸光里全是对作品的欣赏。 这件黄金嫁衣,金光璀璨十分华丽。 除了它的华丽,温棠更看重的是它鬼斧神工的刺绣工艺。 据她了解,这种金丝线就像头发丝一样细,很容易断,刺绣的过程中很考验绣工的耐力与耐心,很难想象背后团队的专业。 要是她设计的那款婚服也能有这样的团队来出品,那必是此生之幸。 温棠还在想,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娇嗲的女声。 “泽远哥,我就想要那件黄金嫁衣,我后面不是要开工作室,想用这件黄金嫁衣作展览撑门面。” 温棠回头,看见林倩倩挽着周泽远的手臂走了过来。 她正想要避开,林倩倩的声音就又突然响起,“呀,温棠姐,还真是你啊?” “刚刚的开场秀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没想到真是你,你都不知道你刚刚有多妩媚,台下的男人就差没把眼珠子抠出来粘你身上了。” 温棠了然,这话的意味根本不是在夸奖。 是想刺激周泽远,而很显然,这一套对周泽远很受用。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衣身布满了细碎的闪钻,平日清冷的脸倒是被衬的柔和不少,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下意识别开了林倩倩挽着他胳膊的手。 只是,看向她的眼神依旧犀利,带着审视,“刚刚的走秀怎么回事?还有,你为什么又穿这么露骨的衣服?” 刚发现婚姻骗局的时候,看见这样的场面,听见这样的质问,温棠都还会觉得膈应。 现在习惯了连膈应的感觉都没了,只剩啰嗦。 “现在是我的休假时间,我做什么好像没有像周总汇报的义务。” “温棠!”周泽远语气不满,“我现在是好好和你在说话。” “难道我没有好好和你说话?”温棠只觉得好笑。 她没打算在这和他废话,转身就要走。 偏偏,周泽远挡在了她前面。 不等她反应,林倩倩走进些提醒:“泽远哥,这里记者多,不要拉扯,得注意……” 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有几个拿着相机的记者走了过来。 “欸,等等,您是周氏集团的周总吧?” 周泽远还没回答,就又有记者出声。 “是,是周总,和前两天热搜上的照片对的上。” “早就听说周总宠妻无度,您今天是陪您太太来观秀的吗?” 提问的记者打开了相机,递上了话筒,好奇的目光落在三角站位的三人身上。 温棠是三角的尖尖,周泽远和林倩倩并肩而站,中间有个不到半米的距离。 画风很诡异,记者又问。 “这二位哪位是您太太呢,方便介绍一下吗?” 这话一落,画面好像都定格住。 温棠的目光看着记者,周泽远的目光看着温棠,林倩倩的目光在温棠周泽远还有记者身上来回切换。 定格了好几秒,林倩倩忽然朝着周泽远靠近了些,重新挽上了周泽远的胳膊,娇声道,“好啦,泽远哥,别为难人温秘书了。” 周泽远刚想拉开距离说什么,几个记者就开始拍照。 前阵子网上的侧脸合照就闹的沸沸扬扬,在热搜榜上久居不下。 今天碰见真人,又得到了官方认证,几位记者都很兴奋,快门键咔咔咔基本没停,一边拍一边阿谀奉承。 “原来这就是周太太呀,没想到今天在这居然能见到真人。” “就是,本人比照片漂亮,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这身材,这相貌着实出众,怪不得周总之前要选择隐婚,肯定也是想独享这份美丽吧!” 周围的赞美声不断传入耳中,林倩倩微微仰起头,脸上挂着得体又甜美的笑容,十分享受这样的瞩目时刻。 周泽远眉心微拧,无奈的看着温棠的身影越走越远。 记者夸赞完,又开始提问。 “今天这么多漂亮的独品高定,周太太有喜欢的吗?” 林倩倩不语,只是一味的将目光落在那件黄金嫁衣上。 记者见状追问,“看来周太太好像对黄金嫁衣情有独钟呢,周总有参与竞拍吗?” 周泽远视线还没从温棠背影上收回,人还是出神状态。 林倩倩晃了晃他的手臂,“泽远哥,人记者提问呢。” 约莫两三秒,周泽远才反应过来,“嗯?问什么?” 记者扬着职业性微笑,再次道:“我们看周太太好像对黄金嫁衣情有独钟呢,想问周总有参与竞拍吗?” 周泽远彻底回过来神,但状态还是有些不在线,“拍,现在就拍。” 话落,他拿起了竞拍器摁下编号。 黄金嫁衣的起拍价是52万。 周泽远一按下竞拍键,匿名竞拍的电子屏上就实时刷新了价格。 只是52万的数字刚亮起,下一秒便跳成了53万。 周泽远眉峰微挑,似是没想到有人跟价,毫不犹豫再次按下54万。 54万没显现几秒,电子屏顿了顿,紧接着跳成了55万。 周泽远不信邪接着加。 可下一秒还是一样的情况,56万没几秒变成了57万。 周泽远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刚想到这,记者似乎也发现了蹊跷。 有人惊诧出声:“这一幕和三年前的一场土地拍卖会情况好像很像啊!” 有记者跟着附和:“那场土地拍卖会我知道,我在场,这一幕和那一幕确实像,区别就在于那场土地拍卖会是加价一块,而这里是加价一万。” 话落,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跳动的电子屏上。 接下来的几轮加价,每次都只高一万。 这轮竞价像是一场不动声色的挑衅,又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有人忍不住好奇出声,“该不会周总的死对头,封总今天也来了吧,这又是封总的操作?”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焦灼的目光隐约都汇聚到了周泽远身上。 周泽远只觉如芒在背,死去的记忆疯狂翻滚。 想起过去吃瘪的那一幕,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那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憋屈与不甘,都清晰地涌了上来。 他猛地抬手,在计价器上按下加价键,毫不犹豫一口气加了十万。 电子屏上的数字飞速跳转,57万的标识刚闪了闪,便被67万的新数字彻底覆盖。 数字闪动了三秒最后定格住,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成交预警的倒计时在逐次递减,来到最后十秒的倒计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全场落针可闻。 10…9…8…7…6…5…4…3…2…1…… “汀咚!”一声,全场瞬间彻底沸腾…… 第43章众矢之的是小三? 清脆空灵的声音响彻整个环形展厅。 大家都以为这是竞拍成功的提示。 包括周泽远。 周泽远在看到电子屏上的数字完全停住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不少。 林倩倩激动的踮起脚尖在周泽远脸上亲吻了一下,“谢谢泽远哥,我就知道你最爱我啦!” 这一幕被记者抓拍下,众人都纷纷称赞。 “周总宠妻无度果然名不虚传!” “都说爱人如养花,怪不得周太太这气质这么好!” “爱老婆就是男人最好的风水在周总身上具象化啦!” 周围的赞叹声此起彼伏。 林倩倩脸颊上,很快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全然一副小娇妻的模样。 周泽远嘴角也微微上扬,沉浸在打了翻身仗的喜悦当中。 记者们纷纷围拢过来,眼看着要记录下这高光时刻的那一刻。 突然,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刚刚那声音好像不是成交的提示吧?” “开场前不是有语音播报提示成交会响起锣鼓声吗?刚刚那声音是……汀咚,像泉水声。” 这话一出,全场又安静下来。 周泽远像是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林倩倩脸上的红晕也被错愕代替,心里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时,拍卖师从后面出来走上了台,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字字清晰:“各位来宾,刚刚的提示音并非最终成交,而是有人点天灯锁定了这套黄金嫁衣!” 话落,人群又掀起一阵哗然,赞叹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窃窃私语。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声音是踩着最后一秒出来的吧?” “谁啊?到底是不是封总?” “几十万一件高定礼服在我们这个圈子倒是不稀奇,只是敢这样嚣张,并且还是公开和上市公司老总叫板的着实罕见。” “老师,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是谁点了天灯啊,大家都好奇!” 众人的目光都纷纷聚焦在了台上的拍卖师身上。 拍卖师抬手,在电子操控台上不紧不慢滑动,随即电子显示屏闪动,他紧跟着启唇:“黄金嫁衣最终归温棠女士所有!” 哗——人群里又掀起一阵热潮。 “温棠?温棠是谁?” “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叫嚣,人在哪啊?” “点天灯可是要包揽全场最高价的,这温棠到底什么来头?” 众人纷纷转头四顾,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都想看看这位横空出世的神秘买家。 很快,有人指向了角落的位置:“那边,那个穿着裸粉色礼服的女士!”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汇聚过去。 温棠站在一件礼服的展柜前,聚光灯下的光晕打在她身上,衬得她那清冷的眉眼染上了几分锋芒。 周泽远这边的动静温棠听见了一些,本来她也是抱着吃瓜的心态在观望。 结果没想到,瓜吃着吃着最后吃到了自己身上。 突然被拍卖师点名,又懵,又受宠若惊。 她在想是不是真的是封砚辞来了,可环顾一圈没看见人影。 众人又开始赞叹: “哇,看看那天鹅颈,这气质也太绝了吧!清冷又贵气,完全不输周太太!” “气质确实惊艳……等等,好像这位温棠小姐就是刚刚开场繁花系列的走秀模特吧?” “呀,还真是,怪不得气质这么好,原来是模特出身啊,不过那天灯是她点的么?” “我看不像,温小姐这么淡定的样子就好像置身事外先不知情。” “如果不是温小姐自己点的天灯,那点天灯的岂不是另有其人?这么贵重的礼物相赠,两人关系肯定不一般啊。” “是追求者还是男朋友?” “也有可能是老公,大佬宠妻在我们这个圈子比比皆是。” 赞叹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所有焦点都聚焦在温棠身上。 周泽远一瞬不瞬地盯着温棠,胸腔闷得发紧,陌生的情绪几乎快要冲垮理智。 是愤怒? 可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是气被人点了天灯又吃了瘪?还是气温棠穿的太过露骨被别的男人觊觎? 林倩倩将众人的吹捧以及周泽远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有些待不住了,慌乱的找了个借口,“泽远哥,我去趟洗手间。” 顾不上他听没听到,她已经拎着裙摆快步离开。 就在温棠成为全场焦点,赞誉声达到顶峰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划破空气。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位温小姐有点眼熟?” 说话的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记者,她眼神锐利地盯着温棠,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我记得网上好像有过传闻,说有神秘女人跟周总走得近,该不会就是你吧?”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女记者见状,趁热打铁,拔高了音量:“周总可是有妇之夫!你现在当众跟他抢拍品,是不是故意挑衅?说到底,不就是想借着这种场合勾引有妇之夫,博眼球上位吗?” “哗——”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 “什么?勾引有妇之夫?” “这么看来,确实有点刻意啊,专门挑周总竞拍的时候点天灯……”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挺端庄,没想到是这种人!” 议论声瞬间变了味,质疑和指责像潮水般涌向温棠。 更有人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温棠的名字。 不过几分钟,关于“神秘女子温棠竞价挑衅周泽远,疑似插足他人婚姻”的话题就冲上了热搜,流言四起。 温棠的身份被人扒出,网上的言论彻底失控。 “最新消息,温棠还是周总的秘书!!!” “什么?意思这还是办公室地下情?” “这年头小三心机都这么深的?难怪敢光明正大抢别人的东西!” “周太太也太可怜了,被人这么欺负!” 恶意的言语铺天盖地,原本被夸赞的温棠,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温棠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的清冷添了几分寒意。 她抬眼看向那个发难的记者,目光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对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随即,她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缓缓走到了周泽远的跟前,以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启唇: “周泽远,我倒想问问,你敢站出来替我澄清一句吗?” 第44章权势的重量 突如其来的问题…… 周泽远眸中翻涌出慌乱与无措。 目光与温棠对视上,他心里发虚,喉结滚动想开口,千言万语却像是被什么堵在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温棠眼底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唇角扯了扯,“哦,我忘了,你不敢。” 人群焦灼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她身上,还有人在细细碎碎议论。 “看这样子,两人关系是真不简单啊……” “该不会周总的宠妻人设就此坍塌了吧?” “谁知道,男欢女爱这种事最说不准了,更何况这个叫温棠的确实还有几分姿色。” “要嚼人耳根子就别怕被人听见,不如大声点。”刚和团队做完交接的郭佳走了过来。 总是这样,好像哪个圈子都不缺少造谣的人。 这样的事,她当初也经历过,但凡自己有了一点成就,就会被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妄加揣测散发言论。 就好像在这个社会上,女性崛起都会被有心之人带上黄色滤镜。 起初是一只狗在叫,后来是两只,再后来变成了一群狗叫,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而叫。 一群好事者像堵密不透风的围墙,他们张牙舞爪,明明素不相识,但污蔑诋毁的话张口就来,三言两语就轻易定义了一个人。 郭佳走到温棠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需要帮忙吗?” “不用。”温棠眸光紧紧逼着周泽远,“是非对错自有黑白,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这话是说给周泽远听的。 当然,她也确实不喜欢自证。 自证越多,内耗越重,解释了这个,还有那个。 到最后甚至会演变成受害者有罪论。 而且,有些恶意揣测的人,根本不会听你的解释,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与其把精力浪费在无谓的自证上,不如花在自己要做的事上。 可往往,事与愿违才是常态。 温棠不想掺合,但事态未必会按照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又有人起哄:“黄金嫁衣的设计师是杨培老师,杨老师是什么人?业内标杆,一辈子清清白白,连半点绯闻都没有,人品端正得无可挑剔,费尽心血的作品怎么能落在品行不检点的人身上?” “就是!这简直是玷污了杨老师的心血!拍卖师呢?负责人呢?还不快出来管管?” 一刹,群情激愤,不少人跟着附和,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温棠身上。 周泽远依旧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方才被温棠怼得哑口无言的窘迫还没散去,此刻看着她被众人围攻,他竟生出了几分莫名的烦躁。 不过烦躁也只是烦躁,他没打算有所行动。 除非温棠向他服软,说两句好话。 温棠指尖攥得发白,包里的手机硌着掌心,滚烫得几乎要灼烧皮肤。 手机里有林倩倩大放厥词的录音,周泽远谋划的婚姻骗局脉络清晰可辨。 只要一放出来,所有污蔑都会不攻自破,周泽远的宠妻人设也会碎的彻底。 可她又想起离职交接期只剩最后七天。 只要忍忍,忍忍就可以规避大麻烦,能省下百亿违约金。 人言是可畏,但又何必图一时之快撕破脸,惹来无尽纠缠? 念头转了几转,温棠终究还是松了指尖,压下了那份冲动。 可场面已经失控,有人甚至上前推搡。 郭佳立刻挡在了温棠前,眉头紧皱:“你们凭什么人身攻击?” “我们只是为杨老师抱不平!” “就是!这种女人不配……” “不配什么?”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骤然响起,像冰锥划破沸腾的空气。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路。 男人身着黑色高定西装,气场迫人地走了过来,周身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温棠看清那道身影,脸上满是惊讶,“你怎么来了?” 封砚辞视线落在温棠身上,定了好几秒,吐出四个字,“今天很美。” 话落,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手揽上她肩膀,目光扫过全场,眼神冷得吓人,“谁在欺负我封砚辞的人?”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沸腾。 “是封总,居然是宸曜生物的封总!那个神秘低调,手段狠厉的大佬!” 记者瞬间陷入狂喜,快门键摁的快要着火。 这位惊才绝绝的神秘人物本尊亲降,直接点燃了全场。 周泽远看到封砚辞的瞬间,瞳孔猛地瑟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封砚辞怎么会来? 而且…… 他目光落在封砚辞揽在温棠肩膀上的大手那。 此时此刻,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触碰,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明面上的周太太是林倩倩,他要是站出去争抢温棠,那么又会将周氏推到风口浪尖上,甚至无法收场。 周泽远无奈之下,将目光紧锁在封砚辞身上,试图警告他别对他的女人动手动脚。 然而封砚辞根本顾不上留意他。 封砚辞冷冽的目光掠过人群,“温小姐的人品我封砚辞全权担保,谁敢再造谣生事,别怪我不留情面。” 清冷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的气场。 全场瞬间噤声,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封砚辞顿了顿,语气更冷:“展厅有360度无死角监控,方才出言污蔑煽风点火的人,我的律师会一一联系你们。” 说完,他看向台上的拍卖师,“另外,这件黄金嫁衣,是我刚才点的天灯。” 他环视一圈,眼神锐利如刀:“大家还有意见吗?” 没有人敢应声。 封砚辞的实力和手段,大家都有所耳闻。 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去触他的逆鳞。 那些之前还对温棠指指点点、恶语相向的人,此刻都如同惊弓之鸟,生怕被封砚辞记恨毁了前程,都上赶着和温棠道歉: “对不起,温小姐,是我有眼无珠,实在不该听信谣言,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温小姐,都是我嘴欠,说了不该说的话,您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也错了,温小姐,我向您赔罪,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一时间,各种道歉声此起彼伏。 那些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仿佛之前恶语相向的并不是他们。 这就是权势的重量,它能一夕逆转乾坤,让方才还嚣张跋扈的人,转瞬便低眉顺眼、卑躬屈膝。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精心算计的阴谋,捕风捉影的诋毁,终究都只是不堪一击的泡影。 社会规则的底色,从来都是以实力为导向,权势所及之处,是非对错都能被重新定义。 这个道理,是温棠曾经用命悟出来的。 她的目光不轻不重地掠过众人:“好,道歉我都收到了。” 说完,她望向封砚辞,“换个地方说话?” 封砚辞眼神宠溺,嗓音低缓:“听你的。” 郭佳顺势开口:“我知道有个地方适合说话,跟我来吧。” 温棠没有客套:“好,谢谢学姐。” 三人穿过人群离开。 没等到下文的众人都一脸问号。 他们道了歉,她不应该说声没关系的吗? 没说……这……这岂不是完蛋了? 也有人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吃瓜上了头,没忍住窃窃私语:“封总和温小姐这是什么关系?” “是恋人还是……” “别瞎想,人家光明正大相护,关系肯定正常。” “就是,我前阵子有听到小道消息,说是封总结婚了,这么一来,那温小姐是封太太无疑了?” 众人的猜测声落入耳,周泽远心头猛地发紧,眼底翻涌的酸涩里裹着藏不住的恐慌。 他刚想要追上去找温棠问个明白,就有工作人员朝他跑了过来,神情焦急,“周总,周太太在洗手间晕倒了。” 第45章是久别重逢的激动 有那么一刻,周泽远竟生出了不顾林倩倩安危,而是要去追温棠问个究竟的想法。 是众人齐刷刷的灼热眸光,将他的理智硬生生拽回。 他不能失控,至少在这不能。 不然周氏集团会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老爷子那边他还没法交待。 思及此,周泽远脸上的神色换成了担忧,急急忙忙跟着工作人员离开。 鼎奢秀参秀的设计师都有单独的休息室。 温棠和封砚辞跟着郭佳进了她的休息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外面的喧闹才彻底被隔绝。 可隔绝了喧嚣,房间里也静的出奇。 封砚辞目光看向温棠,率先打破沉默,“不介绍一下?” 温棠反应过来,“封总,这是我学姐郭佳。” 话落,她又看向郭佳,“学姐,这是……” 话说到一半顿住。 封总? 封先生? 丈夫? 老公?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称呼全在脑子里过了一边,纠结叫哪个称呼更好。 停顿的时间有些久,久到封砚辞的目光都染上了压迫感,那眼神像在说:“嗯?是我拿不出手吗?” 温棠慌忙别开视线,声音不由地小了几分,“这是我老公,封砚辞。” 郭佳礼貌颔首,“封总好。” 封砚辞显然对这个介绍十分满意,语气都温润了几分,“嗯,刚刚多谢郭小姐护着我老婆,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宸曜找我助理。” “多谢封总。”郭佳很有眼力见,没打算在这杵着,“那你们聊,我先出去。” 见状,温棠掏出手机,“学姐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改天我请你吃饭。” “当然。”郭佳也掏出手机,笑着道:“该我请才对,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怕是要急疯,以后你有事尽管开口。” 添加好友的间隙,温棠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学姐,你知道杨培老师休息室在哪吗?” “你想见她?” “嗯,我刚才留意了黄金嫁衣的细节,那刺绣针法和我一位老朋友手法很像,我想问问看。” 郭佳思忖片刻,“杨老师休息室隔这里倒是不远,不过她性格内向,向来不怎么见生客,这个忙我估计帮不上,抱歉。” 温棠心里掠过一丝失落,脸上仍笑着,“没事,麻烦学姐了。” 下一秒,封砚辞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老公是摆设?” “嗯?”温棠愣了一下。 “不会找我帮忙?”封砚辞目光定在她身上。 温棠反应过来,“封总也认识杨培老师?” 封砚辞指尖摩挲着披在她肩头的西装外套,“喊老公,才告诉你。” 这语气居然带着几分娇俏的意味! 如若不是人真真切切站在她眼前,温棠是断不会相信这话是从封砚辞那张毒舌的口中说出来的。 她下意识瞥了眼郭佳,对着封砚辞压低了声音,“别闹。” 看到她泛红的耳尖,封砚辞眼底漾起笑意,不再逗趣,“不仅认识,还很熟,杨老师的爱人是我的恩师。” 话落,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寥寥数语便挂了电话,牵起了她的手,“走,她在休息室等我们。” 温棠心头微动,跟着他往外走时,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郭佳识趣地留在原地,笑着摆手:“祝你们顺利,回头联系。” 杨培的休息室比郭佳的更显雅致。 封砚辞带着温棠一进去,端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抬了抬眼,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快速掠过。 “封总,稀客啊。”杨培声音温和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润,“你小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 “还是师母懂我。”封砚辞侧身让温棠上前,“这是我太太温棠,她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温棠走上前,目光落在休息室角落陈列的黄金嫁衣设计手稿上,启唇: “杨老师,冒昧打扰了,我刚才见了那件黄金嫁衣,发现上面的刺绣针法格外眼熟,像是缠针绣的变体,还加了打籽绣的点缀,针脚里带着点随性的留白,对不对?” 杨培刚要接话,休息室的侧门忽然被推开,两个年轻人鱼贯而出,手里还捧着刚整理好的绣品。 温棠的目光落在为首那个扎着马尾的姑娘身上,呼吸骤然一滞。 “吴念……念念?” 那姑娘抬起头,看清温棠的脸,手里的绣品险些惊掉地,“棠……棠姐?是你吗?真的是你?” 紧随其后的那个小姑娘也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声音发颤:“棠姐!我们没看错吧?我们等了你好久!” 温棠喉咙发紧,鼻尖泛酸,快步走上前:“是我,是我。” “棠姐!” 两个年轻人瞬间围了上来,眼眶个个通红。 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是惺惺相惜的牵挂。 杨培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幕,眼底浮起了然的笑意,“原来,她就是你们一直在等的人啊。” 吴念抹了把眼泪,转头看向杨培:“杨老师,对不起,我们一直没跟您说实话。当年我们是跟着棠姐一起创业的,我们一起在海城大学后街的旧阁楼里开了间小小的服装工作室,叫dy服装工作室。” 听见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温棠的记忆也被唤醒。 工作室一共四个人,分工很明确。 温棠负责设计兼运营销售。 阮溪是专属模特,也是工作室的最大投资人。 吴念专攻刺绣工艺,苏冉则管面料色彩搭配与采购。 那时候,创业初期虽苦,却处处是热血与暖意。 她记得,那间旧阁楼的四面墙,贴满了密密麻麻的设计草图。 缝纫机的嗡嗡声,常常响到深夜。 冬天没有暖气,她们几个人裹着厚外套围在小电暖器旁,一针一线地缝补样品。 阮溪第一次穿版时差点绊倒,几个人笑作一团,笑声差点掀翻屋顶。 温棠思绪还在回笼,苏冉吸了吸鼻子,看着她又出声道:“当年工作室散了,我们找不到你,又舍不得放弃我们一起研究出来的手艺,就四处接手工刺绣的单子。” 吴念也接话,“后来杨老师找到我们,说想做一件有温度的黄金嫁衣,我们就想着,用我们一起研究出来的糖果针法,说不定哪天你看到了,就会来找我们。” 说着,几人又湿了眼眶。 “我们一直没跟杨老师签长期合约,就是怕你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有约束。” 温棠指尖抚过绣面上细腻的针脚,触感熟悉又温暖,情绪再也压不住,潸然泪下,“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们这样记挂……” 这话一出,立马有人不高兴了…… 第46章她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苏冉脸色沉了一下,“棠姐这说什么呢?这话可就见外了!” “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个订单谈崩了,大家都垂头丧气,是你带着我们去吃路边摊,拍着桌子说[失败了就再来,咱们的衣服好,不怕没人识货],当时路过的人都把我们当神经病笑。” 吴念也一度哽咽,“是啊,你从来没把自己当老板,工作室的盈利总是先分一半给我们当生活费,剩下的全用来买好布料、请老艺人来教我们刺绣。” “有人想熬夜赶工,你硬逼着我们去休息,自己偷偷熬到凌晨把活干完。遇到难缠的客户,你永远挡在最前面,从来不让我们受半点委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棠姐,真心换真心。”吴念轻轻拍着她的背,“是你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啊。” 三个女孩紧紧相拥,激动的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角。 杨培看着眼前惺惺相惜的一幕,眼底也泛起暖意:“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你们宁肯少赚钱,也不肯签长期合约了。这样纯粹的情谊,这样热血的创业时光,比任何合约都珍贵。” 说完,杨培的目光转向封砚辞,“你小子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倒真让你捡着宝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 封砚辞嘴角上扬,“快了,婚期在元旦,请柬还没出来,出来我亲自给师母送。” 杨培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封砚辞看了眼时间,启唇道:“快饭点了,换个地聊?” 这么一说,抱着的三人这才松开。 封砚辞订了位,温棠也没跟他客气。 一行人欢欢喜喜去往了餐厅。 —— 另一边,海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豪华的VIP病房里,周泽远守在床边寸步未离。 林倩倩已经醒了。 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甚至林倩倩的脸色可以说是很难看,无关气血,全在心情。 刚刚,周泽远看到她醒了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担心也不是关心,而是质问:“倩倩,好端端的你怎么晕厥的?” 要是语气正常,她倒也不至于多想。 可偏偏,周泽远那语气里的冷是她从未听过的。 还不如直接问她是不是故意的,这样她还容易接受点。 今天去观秀,带周泽远见她国外的老师是次要,想膈应温棠才是主要目的。 哪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控的事情。 先是温棠这个贱胚子招摇撞市去走什么秀,勾的周泽远魂去了一半。 后面在展厅碰见,她本来想着要周泽远拍黄金嫁衣为自己撑撑场面,结果见了鬼了,半路杀出一个点天灯的人把礼服拍下送给了温棠。 又吃了鳖,被温棠出尽了风头,她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只好借口去洗手间,花重金买通记者造谣生事,眼看着流言蜚语就要发酵成功的时候,没承想莫名出来个封砚辞。 封砚辞就是点天灯的那个人。 偏偏,封砚辞的实力又远在周泽远之上。 至于她晕倒是不是装的,还真不是。 她刚从洗手间出来,眼前一黑就倒了。 她得出的结论,自己是被气的一口气没上来所以才会晕倒。 周泽远质问的这话她不爱听,能怎么办? 忍着,只能忍着。 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倩倩做好自己的心理工作才启唇,“泽远哥,怎么晕的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上个厕所出来忽然就晕倒了。” 周泽远脸色冷沉:“是不知道,还是不好说?温棠被人造谣是不是你的操作?” 林倩倩指甲掐进掌心,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怨毒,又瞬间被水雾覆盖。 她软着身子去牵周泽远的手,指尖带着刻意压制的颤抖,声音温得像掺了蜜:“我是真不知道,泽远哥,你别这样嘛,人家害怕。” 周泽远也不想这样,但通过陈哲那番话,他仔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确实太巧,巧到让他都觉得诡异。 他被母亲下药撇下温棠去找林倩倩,同房却大出血,大出血就算了,医院血库居然告急,害的他不得不搁置温棠的安危,抽血救林倩倩。 当时他还觉着是药性使然自己太疯狂了些,可这两天他想了想,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一夜数次的情况,怎么就那一夜大出血了? 还有医院的偶遇,之前也没听到过什么风声,林倩倩怎么就好端端的成了他妈的干女儿? 这事他后来问过,林倩倩给出的解释是,确实是巧合。 他觉得奇怪还问了他妈,他妈说辞和林倩倩的说辞能对上。 如果说前面的事都是意外,那么后面的多少有些解释不过去了。 最可疑的,莫过于他去景城出差,闹上热搜那件事。 林倩倩知道她在景城出差不奇怪,奇怪的是她追来了景城,并且出现的很及时,甚至还被人拍下放到了网上,引起了热搜。 后面她的言论一直都在引导他的决定。 反正,只要他和温棠有关联的事,都会有林倩倩的影子。 就像今天,他本来想去追温棠问个究竟,林倩倩又突然晕倒了…… 桩桩件件串起来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很难不多想。 他甚至都觉得所有的事情一开始就是林倩倩在操盘。 虽然陈哲那边的调查还没什么结果。 但,他隐隐约约觉得他母亲还有温明昊,和林倩倩之间的关系有些不简单。 周泽远没有回握林倩倩的手,反而探究的目光紧逼了过去,“倩倩,我只想听实话。” 林倩倩没想到周泽远会咄咄逼问。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怄气,努力让自己维持着理智,。 “泽远哥,你居然不相信我?”林倩倩撅嘴,眼眶瞬间红了。 周泽远不接话。 林倩倩四指一并,举过头顶,“我发誓,人家发誓行了吧,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晕厥,我也没参与温棠姐被造谣的事,若是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林倩倩一辈子贫困潦倒,不得善终。” 张口就来的发誓,模样看上去坚定又真诚。 誓言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才不信。 要是誓言有用,那周泽远对她发过的誓没有灵验? 周泽远当年拿下她初夜的那一晚,在她面前发誓:“倩倩,我周泽远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只爱你一个人,如有违背,我不得好死。” 可眼下,他那颗心明明就已经为温棠那个贱人动摇了。 一开始她还不敢完全确定。 直到,景城那晚翻云覆雨,周泽远把她压在身下嘴里喊的却是温棠名字的那一刻,她才痛彻心扉。 她完全确定——周泽远对温棠动心了。 只是他自己爱而不知罢了。 听见毒誓,周泽远心头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消失。 直到病房门被敲响,医生拿着林倩倩的检查报告走了进来…… 第47章怀孕了? “周总,恭喜!您要当爸爸了。” 医生笑着递过检查单,语气里满是真切的祝贺。 林倩倩比周泽远更先作出反应。 她眸子瞬间一亮,期盼的眸光落在医生身上,带着几分不确定,试探性问道,“医生,结果没搞错吧?” “周太太放心,不会错的,验血的结果和b超结果都显示是怀孕了没错。” 闻言,林倩倩嘴角不受控地往上扬。 那颗漂浮不定,忐忑着的心终于安定了。 怀上了,终于怀上了。 过去,她和周泽远不知道上过多少次床,虽然每次周泽远都是最尽兴的那个,但是交出来的作业没一次有过结果。 这个孩子,她等了三年。 她比任何人都期盼这个孩子的到来。 因为这不单单是一个孩子,更是她光明正大进周家的敲门砖,是她这一辈子孤注一掷的筹码。 周泽远却以为自己听错了,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什么?” 医生只当他是喜过了头,把单子再往前递了递,重复道:“周太太怀孕了,已经妊娠3周+,之所以晕厥是因为低血糖导致的,目前其他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不过后面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医生交代了很多,但周泽远只听见进去了三个字。 怀孕了…… 林倩倩怀孕了。 这个消息就好比五雷轰顶,炸的他耳边一片嗡鸣。 他猛地抬眼看向林倩倩,又低头盯着检查报告上那团小小的孕囊,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恍惚间,他的脑海里竟浮现出和温棠领完证那天的画面。 那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他们坐在阳台上,吹着晚风品着小酒,温棠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仰头跟他畅想着未来。 “周泽远,以后我们生两个孩子好不好?男孩叫周念远,女孩叫周念棠,这样就算我们老了,也能一直记得彼此……” 那时的温棠笑的很甜,她一定很憧憬他们的未来吧。 可当时,他却没敢接话。 因为,他知道结婚证是假的,而他也没打算碰她。 为什么? 不是温棠不够好,是他被过去的阴影困住,始终跨不过心里那道坎。 十八岁的成人礼对温棠来说是救赎,但对他而言无异于噩梦。 最近的事情又多又乱,乱到他和温棠好像被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一团乱麻都还没理清,林倩倩又在这个节骨点怀孕了。 印象里,过去三年,他和林倩倩也没少做,每次安全到都不需要避孕套,避孕药。 怎么一回国,没几次就怀孕了? 周泽远看着眼前的检查单子,没有喜悦,只有无措,还带着几分不知道对谁的愧疚。 他的心口像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 “泽远哥……” 林倩倩适时收了收眼底的狂喜,换上一副又羞又慌的模样。 她眼眶轻轻泛红,牵住他的手晃了晃,“现在你信了吧,晕厥就是一下,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她的话将周泽远从回忆里拽回现实,他指尖攥着那张薄薄的检查单,指节泛白,纸张被捏得发皱。 他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的林倩倩,又想起温棠那双总是带着温柔期盼的眼睛,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两半。 说实话,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要和温棠之外的女人生孩子。 更没想过,孩子会来的这么猝不及防。 但眼前,他只能安抚住林倩倩,别再节外生枝。 “没有,别瞎想。”周泽远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 他眼底翻涌着惊诧愧疚与无措,唯独没有半分初为人父的狂喜,“你说的我都信,你先躺着好好休息。” 林倩倩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疏离的眼神,心里那点忐忑又冒了出来。 他的反应和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了。 但事到如今,箭已离弦,她只能攥紧这个筹码,一步步走到最后。 男人她想要,豪门她要进,这个初心她从未改变过。 — 夜幕降临,一个名为dy小分队的群里聊的热火朝天。 全是对新启航的规划。 温棠洗完澡出来,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99+的未读消息。 中午大家没聊尽兴,于是提议新建了个群。 群里面只有她们四个老搭档。 阮溪和苏冉还有吴念在群里久别重逢,恨不得多张几张嘴替自己说话。 温棠点进去开始爬楼,爬完楼知晓她俩已经将上午在鼎奢秀发生的事和阮溪吧啦了个遍。 阮溪现在就跟瓜田里的猹一样,上跳下蹿。 [@温棠澡还没洗完?老实说是不是和你那大佬老公滚床单去了?] [54321……再不出来我可就开始造谣啦!] 温棠赶紧编辑文字发送,[大黄丫头,就你会臆想。] 阮溪回复很快:[我是黄,但我黄的光明正大,不像她俩@吴念@苏冉,只敢暗中捡碎渣子吃。] 吴念:[确定要互相伤害?我可是知道你不少黑料,比如大二跑去男……] 阮溪:[好,就此打住,谢谢!我给你跪一个,jpg膝盖] 苏冉:[言归正传,@温棠我明天就和念念去找工作室场地,你安心搞设计,早点婚服设计稿落实。] 温棠:[好,我努力,狗头jpg] 阮溪:[那我呢?] 温棠:[你不是短剧还没杀青,等你杀青了回来再说。] 阮溪:[也是,不过有件事我得声明,你结婚,嫡长闺的位置只能是我。] 吴念和苏冉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阮溪:[不过要是你们这两天能去我家替我保护一下棠宝儿,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 [说真的,棠棠,我有预感,今天秀场传的这么开,周渣男要是知道你真成了他死对头的老婆,怕是会扛着3米大刀找上门来,你们觉得呢?] 吴念和苏冉听了阮溪的话也不由地担心起来。 这个话题又在群里发酵了好久。 不过,她们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一连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周泽远没找上门,也没有电话和信息叨扰。 不仅周泽远没动静,周家和温家都很消停。 温棠乐得省心,这几天她也没闲着。 她忙着设计婚服,仅在忙里偷闲整理答应姚老师的秀场解析,或是和封砚辞逛家具店添置用品时稍作停歇,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全心扑在婚服设计上。 进度不错,婚服的大致样稿已初见雏形,可她望着设计图,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这种隐隐的缺憾感还没来得及深究,思绪就被另一件事拉了回来。 明天,是离职交接期的最后一天…… 第48章办理离职 成年人的生活是需要一些盼头的,有盼头,时间都会过的更快。 就好比这一夜,过得很快。 日升月落,温棠起的很早。 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满。 上午去周氏集团办理最后一道离职手续。 中午和封砚辞约了饭,顺便逛趟商场。 晚上的时间被阮溪和苏冉吴念约走,说是帮她庆祝脱离苦海。 来时情愿,告别也当体面。 温棠给自己挑了一套黑色西装裙,腰间外搭一条银色logo的黑色皮带,配了一双平底尖头丝绒鞋,头发散披在肩,化了淡妆配了耳饰,拿上白色书页包包就去了周氏集团。 程诚记得今天是温棠办理离职的日子,但他没想到温棠会这么迫不及待。 他还没来得及打卡,助理就来告知温棠已经在他办公室等着了。 一进办公室,确实看到了温棠。 温棠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杯里的咖啡已经喝了大半。 “温秘书,早。” 程诚脱下西装外套挂起,然后把公文包放下,才走到办公桌前。 “早,程总。”温棠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起身走了过去,“我是来办离职的,麻烦程总走一下最后的手续。” 程诚点头,打开电脑开始操作,打印出了几份协议递给了温棠。 温棠眸光落在那两份保密协议和竞业限制协议上,她接过,把每一页的条款都看的很细致。 确认没问题后在尾页落款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动作不带一丝犹豫。 程诚没想到温棠会这么利落。 之前提交的手续很齐全,工作交接也没出什么岔子,现在只需要办理最后的离职证明。 平常老是出问题卡壳的打印机今天也异常的顺畅,一份热乎乎的离职证明从纸口缓缓传出。 程诚拿过离职证明,又拿起公章,手顿住,还是没忍住抬头和温棠确认,“温秘书,你确定你想好了吗?这个章戳下去可就后不了悔了。” 盖下章就意味着劳动关系正式终止。 温棠点头,“嗯,确定以及肯定。” 闻言,程诚叹了口气,揭开章戳的盖子盖了下去。 尘埃落定,程诚将盖好章的离职证明递给了温棠。 温棠伸手接过:“多谢程总,后会有期。” 程诚还没回神,却也伸出手出去跟她握了个手,“客气了。” 温棠微笑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去了秘书部。 办公室里还有一样东西没有还给周泽远。 这样东西,她想亲手还回去。 刚踏入秘书部,许久不见的同事们便热情地围了上来。 大家都知道她今天是来办理离职的,寒暄几句后,忍不住凑过来八卦。 “温秘书,你是不是提前就预感不对了,所以才提前辞职的?” “什么?”温棠愣了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曾秘书凑近了些:“就是周总啊,为了爱人连公司都不管了,上个星期一整周都没来公司,全靠居家办公。” “对啊对啊,小群里都在说,前几天在医院妇产科看到到周总了,据说是周太太怀孕了,前期周总不放心所以才搁置工作陪老婆的。” 怀孕了…… 怪不得这几天周泽远这么消停。 温棠心头没掀起半点波澜,没有意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她撞破过林倩倩和周泽远的疯狂。 按他们那种程度,过去三年没怀上都够蹊跷的了,再不怀上,那就指定是谁有问题。 没问题的话,怀孕只是迟早的事。 温棠想到什么,一抹讥讽快速从眸底扯过。 收敛心绪,她又问道:“那周总今天还没来?” “嗯,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有同事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不舍,“温秘书,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温棠点头,目光扫过秘书部里的同事,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她这三年并肩作战的伙伴。 过去,大家都说,她是周泽远的忠实信徒,是周氏最卖命的牛马。 甚至还有人调侃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就是总裁夫人,对公司这么尽心竭力。 可如今,她决意离开,也不过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手续没有什么特别的,就好比她在周泽远那,也从来没有特别过。 “谢谢大家这三年的陪伴与关照。”温棠声音温和:“我给大家点了咖啡,等下会送上来,祝大家未来钱多事少,事业一帆风顺!” 说完,她微微躬身,给大家鞠了一躬。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虽然不舍,但还是祝我们温秘书——” 有人顿了顿,笑着改口:“祝我们美丽大方善良温润的温小姐前途璀璨,余生皆欢,结婚请柬可不能把我们忘掉啊!” “一定。”温棠含笑点头。 几人相拥告别后,温棠才转身回自己原来的办公室取东西。 打开保险柜,那枚钻戒静静躺在里面。 本来是想今天亲手还给周泽远的,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她拿起钻戒,去了周泽远办公室,把钻戒放到了他桌上,随即转身离开。 走出那扇旋转门的瞬间,意味着她和周泽远之间的关联彻底没有了。 她仰头望着面前这栋金碧辉煌的高楼。 “周氏集团”——四个大字熠熠生辉,这里也有她青春里很浓烈的一笔。 当初走进这里,她赌上了自己的全部。 如今走出这里,她只带走了耗尽的青春。 抛却恩怨,只谈救赎,温棠真心希望周泽远能越来越好。 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确定,她不会回头了。 温棠深吸一口气,吐尽胸中所有的浊气,转身欲走。 一辆越野大奔忽然稳稳停在她面前。 阳光恰好穿透云层,男人逆光而来,手里捧着一束盛放的向日葵,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耀眼却不灼人。 那张轮廓立体的脸颊,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身上穿的那套西装,是她亲手挑选的,此刻穿在他身上,笔挺合身,既显沉稳,又藏着内敛的力量。 温棠的目光定在他身上,“你怎么来了?” 封砚辞将鲜花递到她面前,绅士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声音一贯的低沉磁性:“这么重要的时刻,我要是不来,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其实他是想说怕她落寞。 不过没事,他相信她会懂的。 温棠接过向日葵,鼻尖萦绕着清新的花香,会意一笑,弯腰上了车。 封砚辞替她系好安全带,才绕回驾驶座。 油门轻踩,车子缓缓驶离。 就在此刻,一辆宾利与他们擦肩而过。 周氏集团门口,陈哲停稳车,下车替后座的人拉开车门,目光却忍不住望向大奔驶离的方向,迟疑着开口:“周总,刚刚那副驾驶上的人,好像是温小姐……” 周泽远顺着陈哲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了驶离的那辆大奔。 只一眼,周泽远便收回了视线,他眉峰微蹙,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眼花。” 温棠怎么可能会在那辆车上? 想想半个月的假期好像刚好结束了,温棠今天应该回公司报到,此刻该在办公室整理文件才对。 周泽远压下心头的躁郁感,迈开长腿往电梯走,陈哲见状连忙跟上。 电梯直达顶层,刚走出轿厢,就听见秘书部传来细碎的笑语…… 第49章离职协议曝光 “陈特助,这边!”一个年轻秘书扬着手里的咖啡,“这是温秘书请大家喝的,你也有份哦!” 周泽远脚步一顿,已经走过秘书部门口的身影骤然折返。 他的目光落在说话的秘书身上,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那秘书被周泽远突如其来的注视吓得一顿,手里拿着的咖啡都颤了颤。 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大惊扰到了boss,紧张地抿了抿唇,“周,周总,早啊,有何吩咐?” 周泽远目光落在她手上拿着的咖啡上,“你说,这咖啡是温秘书请的?” “是……是啊。”秘书连忙点头,“温秘书刚才让人送过来的,还说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照顾。” 刚才…… 周泽远心头微动。 她果然回来了。 只要回来了就好。 最近因为林倩倩怀孕的事,他忙着哄人,也没去关注她的动向。 鼎奢秀封砚辞帮她解围的事,他不问,她也不解释。 等下叫她进来好好解释一下,把一些误会说开。 误会说开了才没有隔阂。 没有隔阂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能恢复如初。 周泽远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 他没再多问,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按下内线:“叫温秘书送杯咖啡进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曾秘书的声音:“周总,温秘书她……” 话还没说完,呼叫就已经被切断。 曾秘书愣了愣。 周总难道不知道温秘书辞职的事? 不可能,温秘书辞职是需要周总亲批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想必是总裁日理万机,最近又是工作又是家庭,忙忘记了。 曾秘书没再多想,起身去了总裁办茶水间。 之前,她给周泽远冲过一杯咖啡,但是味道不对被当场骂了出来。 后面她特意去温棠那儿取了经。 她根据温棠教的步骤,按部就班的操作。 几分钟后,曾秘书端着咖啡,轻轻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 周泽远抬眸,看见进来的人不是温棠,脸上的温度瞬间褪去,眸色冷沉下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怎么是你?” 曾秘书被骤然变冷的气场吓得一缩,拘谨地往前走了两步,将咖啡递放下来:“周总,温秘书她离职了,刚刚已经办完所有手续走了。这咖啡是我按她以前教的方法冲的,您尝尝,要是不合口味,我再重新……” “离职?” 周泽远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缩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桌面:“什么离职?我就几天没来公司,你们就敢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制不住的震惊。 吓得曾秘书往后退了半步,连忙解释:“没开玩笑,周总,温秘书的离职协议是您亲自签的,今天是她的离职交接最后一天,刚才还来秘书部跟大家告了别,给我们送了咖啡才走的。” “什么?” 周泽远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几乎是立刻起身,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外走,手指飞快地拨通温棠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那道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的眉心越蹙越紧,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恨不得一步就跨到温棠办公室。 外面太阳高悬,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办公区,可整个总裁办却像是被冷气包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推开温棠办公室门的那一瞬间,周泽远的脚步猛地顿住…… 天地万物仿佛都陷入了死寂。 原本堆满文件摆着小盆栽和温棠常用马克杯的办公桌上,此刻空空如也。 周泽远尤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疼意蔓延开来,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桌面,什么也不存在。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一丝她留下的痕迹,可除了那片空荡荡的死寂,什么也没有。 文件柜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墙壁上残留的淡淡的挂钩痕迹,像是某种无声的告别。 一股莫名的恐慌席卷而来,周泽远整个人被裹得喘不过气。 “不可能的,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是他的秘书,也不止是他的秘书。 就算要辞职也需要他批准,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悄无声息的走掉? 周泽远不相信,嘴里反复喃喃着快步走了出去,脸色阴沉的吓人。 跟在身后的曾秘书,整个人都是懵的。 看着周泽远这幅失魂落魄又带着暴怒的样子,她心里只有四个字——走火入魔。 不等她反应,周泽远突然转过身,对着走廊怒吼出声:“陈哲陈哲!!!” 不知情的陈哲忙不迭地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周总……” 周泽远阴鸷的眸子布满了猩红,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五分钟,给你五分钟!!!我要知道温棠离职的所有事情,给我一个交代!!!” “离职?温秘书离职了?什么时候的事?”陈哲一脸震惊,下意识反问。 可在对上周泽远那双猩红的,布满了戾气的眸子的那一刻,他瞬间明白,这不是玩笑。 他不敢又半分怠慢,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快得几乎要踉跄。 一边跑,他一边拨通了人事部的电话,语气急促:“立刻把温棠的离职档案送上来,还有所有参与了她离职流程的负责人,全部到总裁办公室集合,五分钟内必须到!迟到一秒,后果自负!” 五分钟后,总裁办公室里站满了人。 人事部总监程诚、秘书部主管、还有几个参与了离职流程的员工,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的可怕,没人敢抬头看周泽远的脸,更没人想做第一个出头的枪鸟。 周泽远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死死攥着桌沿,指节泛白,几乎要将桌面捏碎。 他扫视着眼前这群人,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厉声训斥:“都哑巴了?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他的怒吼在空气中回荡,震的人耳膜发疼,压得人喘不过气。 程诚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从文件夹里拿出那份离职协议,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战战兢兢开口:“周总,温秘书这份离职协议上的签名,包括您的私章,我们人事部反复鉴别过,没有任何问题,确确实实是您的亲笔签名。而且当时温秘书送协议来的时候,我们以为你们都沟通好了……” “你的意思是,问题在我身上?” 周泽远猛地抬手,将那份协议摔了出去。 纸张散落一地,其中一张飘到了陈哲脚边。 陈哲看到了温棠的签名清秀工整,而旁边的签名,赫然是周泽远的笔迹。 离职协议四个字格外的灼眼。 所以说,这份离职协议确确实实是周泽远的签的。 可为什么周泽远不知道? 陈哲眉头紧蹙,面色凝重。 周泽远又发气了,拿起桌上的摆件就砸了出去,“温棠是周氏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高层管理人员要离职,我这个当总裁的居然不知道一点消息?你这个CHRO是干饭的???” 声音里的滔天怒火,几乎要震碎玻璃。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程诚努力解释:“不是,这份离职协议的签字日期是上个月的十号,温秘书是后面一天亲自吧协议送到人事部的,协议上也确实有您的亲笔签名,还有私章,您也知道,您的签名和私章向来是授权过的有效凭证,我们实在没敢多想。” 周泽远脑子轰然一响…… 十号,上个月十号…… 他好像想了起来……无数个画面从他脑海里掠过,像是电影倒放的慢镜头。 思绪刚要回潮,一道冷光折射进瞳孔。 脑海里的画面静止住,耳朵里的嗡鸣消失了。 周泽远的目光猛地在桌面定格住。 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枚钻戒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桌面上。 第50章婚姻骗局曝光? 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都被抽空。 周泽远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在了四肢百骸一般,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感。 “都出去。” 原本该翻涌着怒气的声音,此刻却平静得可怕。 程诚和其他几个高管面面相觑,完全摸不透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仿佛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只是一场错觉。 他们不敢多问,也不敢停留,纷纷低着头,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会议室。 只有陈哲没走。 他看着瘫坐在办公椅上的周泽远,又瞥了眼散落在地上的协议,默默走上前,弯腰将那些纸张一张张捡起,抚平褶皱,才缓缓朝着办公桌走去。 “周总,您……” 关切的话刚起了个头,陈哲的目光也看到了桌面上那枚静静躺着的钻戒。 这枚钻戒他有印象,是温棠的婚戒,他挑的。 当时周泽远的原话是:“场面上的东西过得去就行。” 所以他就随便挑了一款款式简单钻石不大,整体上还过得去的钻戒。 陈哲记得周泽远单膝跪地把这枚钻戒送给温棠的时候,温棠情绪很激动,感动的都哭了。 这些年,跟着周泽远,陈哲自认为见证了不少名场面。 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棠到底有多喜欢周泽远。 温棠珍视周泽远的一切,如今居然舍得把这枚钻戒留下? 太不对劲……大事不妙…… 周泽远目光还在紧锁着那枚钻戒。 他愣了好久才缓缓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枚钻戒的瞬间,似是有一股震颤的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他将钻戒攥在掌心,冰凉的金属触感却烫得他心口生疼。 “去,把监控调出来,先看今天的。” 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哲不敢耽搁。 片刻后,监控在电子大屏幕上亮起。 时间快进到半个小时前,画面里出现了温棠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西装裙,剪裁得体的款式衬得她身形愈发纤瘦,和平日里总是穿着职业装的样子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疏离的正式感。 她走进办公室后,站在桌前停顿了几秒,目光在桌面上扫过,最后在最前方的位置定住。 随即,她从包里掏出了那枚钻戒,指尖捏着戒指轻轻放在了桌面中央。 整个过程没有停滞,没有迟疑……像是在放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看到这一幕,周泽远呼吸骤然停滞,“调……调我签离职协议那天的监控。” 陈哲立刻操作,画面切换到几周前。 那天的休息室里,温棠拿着两份协议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 她将协议放在他面前,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拿起笔,利落的在两份合同上签下名字盖上了私章,里面的内容全程甚至没有看过一眼。 视频里,温棠看着他签字的动作,嘴唇动了动,问:“你确定不看一下内容?” 他当时头也没抬,语气敷衍,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袋子递给了她。 那时,他满眼都是公司的项目,满心都沉浸在和林倩倩缠绵的激情里,根本没把她的离职放在心上,他只认为那就是一句玩笑话。 更没有,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眼底的落寞,以及说话时那强撑着的平静。 他甚至没发现,她那天穿的衣服都比平时宽松了许多,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无数被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入周泽远的脑海,在他的心脏里反复冲撞。 他好像忽略了很多…… 他想起无数个加班的深夜,她默默为他留的那盏灯。 想起他随口提的一句只喜欢手冲咖啡,她为他特意学了手冲。 想起只要她出手,没有搞不定的项目。 那些被他视作理所当然的细节,此刻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暗度陈仓的离职,不动声色的钻戒……难不成她是知道了婚姻骗局的事? 可如果她知道了,为什么景城出差那次她还告诉大家是已婚? 封砚辞揽过她肩膀的画面又浮现出来。 难道…… 周泽远心头一紧,刚想到什么,手机就响了,是王成凤。 王成凤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照片上,是温棠和一个男人并肩而行的背影。 后面紧跟着的是一条急切的语音。 王成凤声音急切:“泽远,温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周泽远手上的手机滑落,心头猛的一紧。 又是阴魂不散的封砚辞!!! 温棠和封砚辞到底有什么关系? 周泽远眉头紧蹙。 陈哲神情恍惚了一下,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道:“温小姐会不会是发……” 发现什么了——这几个字,陈哲还没说出口,周泽远突然猛的起身。 “不可能。” 他的声音冷硬得像淬了冰,没有一丝温度。 “她一定是在和我赌气,气热搜的事我处理的太果断了,气我不该让倩倩搬进我和她的婚房,气我最近冷落忽略了她。” “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周泽远状态有些难评。 陈哲眼皮不由地跳了跳,总觉得这事到处透着不对劲。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棠和周泽远之间的感情牵扯。 他印象里的温棠,是受不得一点欺骗的,一旦发现被欺骗就会毫不留情的走掉。 他总觉得,温棠不是在生气,而是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什么。 暗中辞职……搬离婚房……留下婚戒…… 每一件事都是在切断和周泽远之间的联系。 “周总,我觉得您还是赶紧去找温小姐……。” “你也觉得我该去找她说清楚,好好哄哄她对不对?” 周泽远打断了陈哲的话,带着期望的眸光紧逼着陈哲。 “哄她的话买什么礼物去比较好?上次的包她不喜欢。” 陈哲一时语塞,劝诫的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他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如果……如果温小姐真的只是在生气的话,那事情倒还没那么严重。您看温小姐平常喜欢什么,或者她一直想要什么但你没有给的,好好去哄哄。” 闻言,周泽远眉头又紧蹙了起来。 她喜欢什么……她想要什么…… 他好像不是很清楚。 在他的印象里,温棠的物欲一直都比较低。 她和倩倩不一样,不爱包包也不喜珠宝。 要说有什么她想要的他却没给的,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样东西…… 第51章女人狠起来没男人什么事 性生活。 性生活好像是她找他要过的唯一的东西。 可偏偏,这是他怎么也没办法给她的东西。 周泽远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若有所思看向陈哲,启唇:“帮我约个心理医生,要海城最权威的专家。”??? 陈哲一脸懵。 约心理医生? 这是气的出心理问题了? 他还没反应,周泽远又突然朝外面走去。 “周总,您这是干什么去?” “我去找她。” 周泽远走了一半又顿住回头,“还有,让你调查温明昊的事力度加大点。” —— IF商场五楼,温棠和封砚辞走进一家火锅店。 店面是时下年轻人追捧的怀旧风,桌椅都是山野地摊款的那种小木桌。 地方适中,生意特别好,烟火气十足。 只是两人一身笔挺西装,与这市井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温棠倒还好,封砚辞连领结都打的一丝不苟。 他此刻正弯着腰拿着纸巾细细擦拭着桌面,这已经是擦第3遍了。 “其实不用迎合我,去吃其他的也行。”温棠轻声道。 封砚辞没抬手,又拿过开水开始烫碗筷,动作有条不紊:“没事,我就喜欢吃这个。” 温棠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 她看着封砚辞认真烫碗筷的模样,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火锅的热气渐渐升腾起来,氤氲了两人的眉眼,模糊了周遭的喧嚣。 温棠夹起一片肉放进锅里,看着肉在滚烫的汤里翻滚变色,她没忍住启唇:“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 封砚辞抬眸,目光温柔地看向她,“多的是你不知道的。” 温棠看着他:“嗯?” 封砚辞意识到自己又嘴欠,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了解。” 温棠懂了。 她提出协议结婚,他想玩先婚后爱。 随着火锅食材一样样下锅,两人的交谈也越来越多。 温棠发现,和封砚辞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安心。 她想,这大概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吃完火锅,两人打算去家具城看床,刚到停车场,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传来。 “温棠?” 温棠脚步一顿,回头便看见了王成凤。 王成凤今天打扮的很富贵,她气恼地盯着温棠,又看向站在温棠旁边的男人,更是怒火中烧:“你什么意思?背着泽远出来找野男人?” 温棠没理她的话,反而别头看向封砚辞,“你要不要先去车上回避一下?” 封砚辞轻轻蹙眉,“怎么,我见不得光?” 温棠唇角弯了弯,“不是,我是怕影响夫妻关系。” “你的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封砚辞不以为然。 温棠还想说什么,王成凤就已经按捺不住怒火,厉声训斥:“温棠,我在和你说话!!!还好意思当我面和野男人调起情来了?我告诉你你们俩刚才的一举一动我都拍下来发给泽远了,你别想狡辩。” “我就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横,原来是外面有人了,你个不要脸的……” 王成凤气的胸膛起伏,说着说着上前就要扇温棠巴掌。 但巴掌还没下来,手腕就被温棠死死攥住。 三年来,催生的压力,被逼喝药的屈辱,日复一日的阴阳怪气,所有积压的委屈在此刻轰然爆发。 温棠眼底泛起红丝,反手一巴掌狠狠甩了回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 王成凤被打得偏过头,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温棠,声音都在发抖:“你居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温棠将她的手腕一把甩开,脸色很冷,“结束了,都结束了,你当我还是三年前那个任由你们周家拿捏,骂不还口的温棠?” 王成凤前两次就觉得温棠不对劲,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什么意思?你背着泽远在外面和野男人鬼混,我这个当婆婆的说你两句,你还嚣张跋扈起来了,难道还是我们周家对不起你了?” 温棠看着王成凤气急败坏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你口口声声说我背着周泽远找男人,你以为你儿子清高?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做了什么事?” “温棠你少血口喷人!”王成凤捂着脸颊,厉声嘶吼:“泽远对你掏心掏肺,我们周家待你不薄,是你不知足!” “待我不薄?”温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嘲讽,“三年来,我对你们周家的人恪守本分,可周泽远呢?他对我没有过半分真心。” “你想抱孙子逼我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可不行的是你儿子,三年婚姻是假的,周太太的身份也是假的,你有本事就去找你儿子理论。” 温棠一步步逼近,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王成凤的痛处。 “你急着抱孙子,不就是想靠着孙子巩固你在周家的地位吗?周老爷子偏心,你在周家处处受气,就盼着能有个孙子傍身,好抬得起头来,这点心思,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现在梦想成真了,去找你那干女儿,最好要她给你生个足球队!” 温棠眼神冰冷地直视着王成凤:“哦,对了,忘了提醒你,都要当奶奶的人了,嘴下积点德,免得日后遭报应。” 王成凤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胡没胡说,你自己去问问你儿子就都清楚了。” 温棠收回目光,拉着封砚辞的手转身就走,背影决绝,再也没回头。 封砚辞的目光全程没从温棠身上移开过。 到了车上,他都还没反应。 温棠看向他,“被我吓着了?我刚提醒过你要不要避开的。” 封砚辞否认,“没有,只是想起了一句话。” 温棠追问:“什么话?” 封砚辞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车子启动,引擎的低鸣划破停车场的寂静,扬长而去。 只剩下王成凤在原地发愣…… 第52章太荒谬了 王成凤脸色煞白,手心全是冷汗。 温棠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她的心底,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不敢细想,却又控制不住地脑补出无数画面…… 儿子和干女儿林倩倩暗度陈仓,温棠三年婚姻全是骗局,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子,竟然可能要从干女儿的肚子里出来? 荒谬……太荒谬了…… 王成凤用力晃了晃头,试图把这些离谱的念头驱散。 可温棠刚才那副胸有成竹,字字诛心的模样,眼神里没有半分闪躲,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又实在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件事,好像由不得她不信。 尤其是那句“去找你那干女儿,最好让她给你生个足球队”,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还有前几天,热搜解围的事,她也总觉得蹊跷。 难道温棠说的都是真的? 王成凤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手指几次滑错屏幕,才终于拨出了周泽远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声音着急又带着恐慌:“泽远,你快告诉我温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跟倩倩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周泽远刚驱车离开公司,正朝着商场赶来。 听到歇斯底里的质问,周泽远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眉头紧拧:“妈,你在胡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我胡说?” 王成凤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我刚才堵着温棠质问,她却没半点心虚,反而当着我的面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说什么那三年婚姻是假的,周太太的身份也是假的,还说我想抱孙子,该去找林倩倩要……泽远,你快说,温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妈,你确定这都是温棠说的?”周泽远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 “确定以及肯定。” 王成凤越说越激动,声音都破了音,“她还打了我一巴掌,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周泽远的脑海里瞬间闪过监控里温棠放下钻戒的决绝,闪过陈哲的担忧,闪过这些天自己对温棠的忽略。 办理婚房,离职协议,不要的钻戒…… 无数碎片在他脑海里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死死困住。 “不可能……” 周泽远低声呢喃,语气里却再没了笃定,“她一定是在生气,在跟我赌气……” “赌气能说出这种话?能和我撕破脸?”王成凤冷静反驳,“泽远,你别自欺欺人了!我看温棠说得有鼻子有眼,你老实说是不是真的跟林倩倩有什么?”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周泽远心底积压的不安。 差点闯了红灯,他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想起温棠最近的反常…… 难道……温棠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他和林倩倩的事? 知道了这段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蹿遍全身,周泽远的后背沁出冷汗。 “妈,你先回家,我去找温棠。”周泽远的声音带着慌乱,“这件事我会处理清楚。” “处理?怎么处理?”王成凤心乱如麻,“你必须现在就给我说清楚!你跟林倩倩到底有没有事?温棠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泽远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语气变得不耐烦:“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您别再添乱!”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继续极速而去。 他必须找到温棠,必须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成凤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温棠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弄个水落石出。 找林倩倩,对,去找林倩倩。 林倩倩前两天告诉她说是已经从别墅搬走,有了新的住址。 她要亲自去问问,这个她一直当作亲女儿看待的干女儿,到底跟她儿子是什么关系! 王成凤忙不迭地上了车,“老刘,先不回老宅,去星河湾,快。” 司机老刘见她脸色难看,也不敢多问,立刻发动车子,朝着星河湾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一路狂奔,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王成凤的心沉得越来越深。 她坐在后座,双手紧紧交握在腿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惧怕真相真的如温棠所说那样。 思绪间,车子在星河湾别墅门口停下。 王成凤敲响了林倩倩的家门。 门开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 林倩倩看到门口站着的王成凤,明显愣了一下,眼底的娇羞瞬间被惊讶取代。 随即,她又迅速换上了一副乖巧甜美的笑容:“干妈,您怎么来了?怎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呀?快进来坐。” 王成凤没有进去的心思,她的目光盯落在林倩倩肚子上,“倩倩,你老实告诉干妈,你跟泽远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是不是怀了泽远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劈在了林倩倩头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刚才的红润和娇羞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慌乱得像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身体也微微往后缩了缩,“干妈,您……您在说什么呢?” 见她的反应和动作,王成凤瞬间了然。 “我和你心连心,你和我玩脑筋,竟然勾引我儿子!你对得起我吗?” 王成凤指着林倩倩,气得浑身发抖,“老实说,你是不是一开始接近我就谋划好了一切?” 林倩倩的眼泪倏地停住了,眼底的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意。 怀孕的消息迟早会传开,她有预料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传到了王成凤耳朵里。 消息是从哪传出去的她现在无暇顾及。 她太了解王成凤了,这个女人控制欲极强,周家的一切包括儿子的婚姻和子嗣,都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当年她和周泽远刚有苗头,王成凤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闹到了周泽远面前,这也是周泽远把她送出国的原因之一。 也正是那件事让她彻底明白,想要留在周泽远身边,甚至成为名正言顺的周家人,必须先攻克王成凤这个难关。 所以这次回国,她第一个攻略的目标就是王成凤。 她试探过王成凤,确定她已经不记得了她之后,她才敢大展拳脚。 她很清楚王成凤的软肋。 第53章盟友 丈夫早年出轨生下的私生子,不仅认祖归宗进了周家,还在同一年和周泽远先后结婚,如今更是三年抱俩,把老爷子哄得眉开眼笑。 对比之下,温棠嫁进来三年无所出,本就成了王成凤的心病。 有了这层矛盾在,她根本用不着刻意挑拨温棠和王成凤之间关系。 她就单单只是制造了一场偶遇,就获取到了王成凤的信任。 获得了信任,事情就更好办了。 下药那件事,她也只是借着王成凤抱怨温棠不懂事的机会,不动声色抛出的主意。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但这还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她要的,是周太太的位置,是名正言顺地带着孩子住进周家老宅。 而这,还需要过老爷子那关。 所以目前,她还不能彻底得罪王成凤。 她还需要王成凤这个盟友,帮她在老爷子面前说话。 想到这,林倩倩眼底的冷意褪去,重新开始酝酿情绪。 林倩倩又扬起了温和的笑,拉了拉王成凤的手,“干妈,您先进来,进来我们坐下说。” 王成凤脸色依旧冰冷,猛地抽回手,“今天没把话说清楚,我绝不进去。” 林倩倩目光紧紧锁住王成凤,“我告诉您一件事,泽远哥和温棠在一起三年,从没有同过房。” “什么?在一起三年从没有同过房?” 王成凤吃惊的目瞪口呆。 同房……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她突然想起前阵子在老宅聚餐发生的事。 温棠当众驳了泽远的面子,把不要孩子的锅甩给了泽远。 难道是泽远有毛病? 可泽远有毛病,那林倩倩又怎么会怀孕? 一环未解,又来一环。 “你知道原因?”王成凤狐疑的眸光紧盯着林倩倩。 “嗯。”林倩倩拉上了王成凤的手,“外面风大,先进来,我把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您。” “别和我来这一套,不管用!”王成凤用力想甩开拉她的手,可又被那句同房的话勾住了神经。 这三年,为了抱孙子的事,她劳神又劳身。 她催过温棠很多次,也想过很多种办法,各种有用的没用的偏方都没少打听,就盼着温棠那肚子有点动静。 可温棠肚子就是没动静,问自家儿子也总是含糊其辞,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底最挠人的疙瘩。 现在却告诉她,没动静的原因是没同过房…… 太匪夷所思了。 林倩倩看出王成凤的动摇,赶紧趁热打铁道:“您要是就这么走了,永远也不会知道,泽远哥这些年为什么宁愿躲着温棠,也不肯同房。” 王成凤动作顿住,眼底的怒火渐渐被疑惑取代。 她盯着林倩倩紧绷的脸,最终还是咬牙迈进了别墅大门。 客厅里装修得精致奢华,可此刻没心思欣赏,王成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催促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倩倩倒了杯温水递过去,自己在对面坐下,双手轻轻覆在小腹上,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干妈,您以为泽远哥是不想要孩子吗?他是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 王成凤声音猛地拔高,水杯在手里晃了晃,“你胡说什么!泽远他身体好好的,怎么会不能?他要是不能那你肚子里的……” “不是,您误会了,我说的不能是心理问题。” 林倩倩垂下眼帘,声音放得轻柔,“泽远哥对温棠有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他对温棠能有什么心理问题?温棠是他亲自挑的老婆,当初我可给他找了多少名媛千金他都看不上,偏偏要娶温棠。” 王成凤眉头紧皱。 “再说了,有心理问题他怎么不和我这个当妈的吱声,有问题就解决问题,现在事情弄的一团糟,是个什么情况我都还没摸清。” “他好面子啊,您看男人哪有不好面子的?” 林倩倩抬眸,眼底泛起水光,“泽远哥也是选择了温棠之后才发现他对温棠有心理障碍的,他是周家的继承人,就算在您面前他也要点自尊不是。” 说着,林倩倩又凑到了王成凤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王成凤听完,脸色瞬间大变,“这事是真的?” “如假包换。” 林倩倩笃定地点头,“不然您想想,以泽远的性子,他对您一向孝顺,若是能和温棠同房,怎么会让您盼孙子盼了三年?” 这番话先不管真假,却恰好戳中了王成凤的心思。 她想起之前相处时温棠的隐忍,又想起儿子这些年的冷淡,竟觉得林倩倩的话可信度极高。 但,温棠说的话也还萦绕在耳边。 王成凤想了想,还是继续追问:“那温棠说,三年婚姻是假的,周太太的身份也是假的这件事又怎么解释?” 林倩倩见她已然松动,索性不再遮掩,眼眶一红:“事到如今,我也不瞒您了。我和泽远哥早就认识,只是当年我身份普通,他没法光明正大地娶我,才不得已选了温棠当幌子,这三年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权宜之计。” 她说着就要起身给王成凤下跪,“妈,是我和泽远哥对不起您,您要是生气,想打想骂都冲我来,我这个做儿媳的都受着。” 王成凤连忙扶住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肚子上,语气复杂:“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泽远的?” “除了他的还能有谁的?” 林倩倩毫不犹豫地承认,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和泽远哥遮遮掩掩整整三年,好不容易我有点成就回国了,最近同房的频率确实有些疯狂,没控制住……” 她紧紧抓住王成凤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妈,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这么做不对,可现在就事论事,我怀了泽远哥的孩子,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啊,您盼了三年的孙子,不就在我肚子里吗?” 王成凤心乱成一团麻。 她既气林倩倩和周泽远联手骗了自己,又忍不住在意她肚子里的骨肉,那可是她盼了许久的孙子。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王成凤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关键是老爷子那关不好过,当年没人同意温棠进周家,是老爷子拍板定的,现在要换你,他未必肯答应。” 林倩倩擦了擦眼泪,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妈,其实这事也不难,您不妨听听我的计划。” 第54章来日方长 温棠对王成凤那边的串通一气全然不知。 她和封砚辞到达了宜家。 宜家是海城最大的家居中心。 刚过入口,工作人员便笑着迎了上来:“两位想看点什么?需要给您推荐合适的品类吗?” 封砚辞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货架,声音低沉,言简意赅:“看床。” “好的,这边请。”工作人员引着路,转头随口问,“方便说说具体要求吗?比如尺寸风格,或者对床垫软硬有偏好?” 温棠正想接话,封砚辞已经先一步开口,视线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嘴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够宽够大够结实。” 够宽,够大,够结实…… 简单的七个字,却被他说得莫名带了点缱绻暧昧的意味。 温棠脸陡然红了几分,假装看旁边的窗帘样品,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像温水漫过皮肤,不灼人,却痒得人心头发颤。 工作人员没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流,热情地领他们到了双人床样品区。 “这款两米大床是我们的畅销款,床架是梨花木的,外面有真皮包裹,承重力特别好,床垫也是我们店里的明星产品,您二位可以亲自试试舒适度。” 封砚辞没动,侧身看向温棠,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去试试?” 温棠犹豫了一瞬,走上前坐了上去。 床垫弹性适中,贴合着身体曲线却不塌陷。 她刚想挪挪位置感受一下宽度,手腕忽然被封砚辞轻轻攥住,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我看看结不结实。” 话音未落,他也坐了下来,身体与她挨得极近,肩膀相贴,手臂几乎要环住她的腰。 床板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晃动,可温棠的心跳却骤然失序,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体温,还有他掌心摩挲着她手腕的细腻触感。 “够宽吗?”封砚辞的声音放得更低,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以后你想怎么动,怎么滚都行。” 两人的气息仿佛在这一刻交织在了一起,气氛升温尽显暧昧。 她感觉他是故意的,故意在“开车”,但她又没有证据。 温棠猛地抽回手,别过脸去,耳尖烫得能烧起来,连声音都带了点颤:“挺,挺宽的。” 封砚辞注意到她脸颊泛红,很满意地收了话,“那就这个?” 他别头看向温棠。 买东西真够速度的,很符合和他雷厉风行的性格。 “嗯,行。”温棠点头。 封砚辞看向导购,“这床有没有现货?我要现货越快与好。” “没有现货,不过今天加急发,明早就可以到。” 封砚辞:“那可以。” 看他这样子好像很着急。 她挺好奇,凭封砚辞的身份,只要他一句话,买家具这种事完全用不着他自己费神。 他为什么还是选择自己亲力亲为? 温棠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封总,方便问一下你对床为什么有那么大执念?” 封砚辞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好的伴侣能减少一半的人间疾苦,好的床也是。” 这句话她该怎么去理解? 该不该带颜色? 温棠眸子转了转,目光又落在旁边那张暖色调的床上,“不介意我多买一张床么?” “不介意买床,但介意分床。”封砚辞视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你喜欢这张床的话可以买回去,以后我们换着睡。” 温棠“……” 好直白的回答,直白的让她脸颊又热了几分,一时竟不知道接什么话为好。 封砚辞倒是很自然地换了下个话题,“床买完了,逛逛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温棠没有拒绝。 领证那天,他对她说:“温棠,结婚证只是故事的开始,我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我们,来日方长。” 此刻,她好像懂了来日方长的意思。 就好比如,逛着逛着,他会很自然地牵上她的手,掌心宽大又温暖,牢牢将她的手包裹住,就好像她会走丢一样。 比如她只是多看了一眼的小摆件,下一秒就被他拿起放进了购物车。 比如路过洗漱区,他会指着一套蓝粉配色的漱口杯,眼里带着点狡黠:“我们用情侣款?” 他在慢慢靠近她,像寻常夫妻一样,在这些细碎的小事里,慢慢和她来日方长。 一路逛下来,购物车里被填的满满当当。 从柔软的针织抱枕,到情侣款的毛巾漱口杯拖鞋,再到适合放在卧室的星空灯,放在客厅的投影仪,都被一一拿下。 温棠担心东西太多,几次想拦,都被封砚辞挡了回来。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与她四目相对,布满了认真,“以后那里就是我们的家,总得有你喜欢的样子。” 我们的家——这四个字,再一次投进了她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暖得让人心里发软。 她真的有家了吗? 温棠还不是很确定。 晚上和阮溪她们有约,接近黄昏的时候封砚辞送她回阮溪家。 车子停稳,落日余晖透过车窗斜斜铺进来,在温棠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辉。 车内轻缓的爵士乐像流水般漫过耳廓,气氛黏腻得恰到好处。 封砚辞侧过身,指尖轻拂过她挡住脸颊的碎发,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目光深邃得像盛了整片晚霞:“我想吻你,嗯?” 低沉克制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空气里荡开涟漪。 这话的意思是在问她可不可以…… 温棠脸颊滚烫,心跳里像是闯了一只小鹿进去,在里面横冲直撞。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睫毛轻轻颤抖,像是默认了什么。 瞧见她羞涩的样子,封砚辞喉结猛地滚动,心里燃起的欲望更强烈了,他试探性地缓缓俯身靠近。 温棠整个人都被扑面而来的荷尔蒙包裹住,心跳骤然加速,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男人的鼻尖快要碰到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唇上,带着淡淡的咖啡香。 温棠下意识地闭上眼,睫毛轻颤,身体微微绷紧,等待着那即将落下的触碰。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同频共振,眼看着唇瓣只差毫厘便能相触之时…… “嘀……” 一道尖锐刺耳的车鸣猛地划破黄昏的静谧,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车内的暧昧。 第55章桥归桥,路归路 温棠惊得眼睛倏地睁开,脸颊爆红,心脏怦怦狂跳,眸光不好意思再与封砚辞对视。 封砚辞也收住了动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转头闻声看去。 只见五米开外,一辆熟悉的宾利与他的车相对停着。 温棠缓过神来,抬眸的时候,看到前方宾利车驾驶室的门被打开,周泽远从里面走了下来。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躲不掉的,她也没打算躲。 也是时候做个切割了。 温棠拿上包,刚要开门下车,手腕就被封砚辞握住。 他指尖带着温度,声音透着让人安心的稳重:“我在这,需要的话回头挥个手。” “好。”温棠仰头看他,眼底的不安被抚平了些,轻轻点了点头。 封砚辞没立刻松手,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低沉温和:“明天这个时候,我来接你。” “啊?去哪?”温棠愣了愣。 “回海棠一品。”他眸底漾着浅浅的笑意,“新婚在即,总不能让我独守空房。” 温棠脸颊微热,嗯了一声。 封砚辞这才松开手,先一步下车,绕到副驾旁替她拉开门,掌心虚虚挡在车门框上,避免她碰头。 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颀长,靠在车身上的姿态慵懒又护着人,指尖燃起的烟卷氤氲出淡淡白雾。 温棠抬步朝着周泽远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稳当,从前眼底的怯懦早已被冷硬取代。 周泽远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她泛红的耳尖和脖颈,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你和封砚辞刚刚在干什么?” “接吻啊。”温棠挑眉,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周总视力退化到这种程度了?需要我给你推荐眼科医院吗?” “温棠,不闹了行不行?”周泽远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上前一步试图想与她靠近些。 可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好像怎么也拉不近了。 一想到这,周泽远眼底的躁郁翻涌的更厉害了,“你和封砚辞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需要向你汇报?” 温棠站直了身子,抬眸直视他,眼神冷得像冰,“你以什么身份问我?前老板?还是……骗了我三年的骗子?”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周泽远声音陡然发紧,眼神闪烁了一下,褪去了几分怒火,多了些慌乱。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温棠扯了扯嘴角,笑意未达眼底,“你和林倩倩怎么相亲相爱,怎么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泽远的脸色瞬间惨白,喉结滚动了几下,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一定要这么兵戎相见吗?小棠,我们之间……” “兵戎相见?”温棠笑出了声,笑声里满是悲凉与决绝,“不然呢?周泽远,你指望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被你蒙在鼓里,和你相亲相爱,等着你和林倩倩的孩子喊我妈?”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从出差回来开始知道的,对不对?” 周泽远没接她的话,而是急切地追问,眼神死死锁住她,“我想了很多,自从你出差回来后,对我的态度才开始变得反常。” “什么时候知道的,不重要。” 温棠打断他,语气冷硬得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重要的是,周泽远,从今天起,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半分关系。” “不是的,小棠,你别这样!” 周泽远急了,上前想握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他眼底满是急切的辩解,“这里面有误会,你听我解释,我和倩倩只是……” “好啊,你解释。” 温棠抱臂站在原地,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讥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倒要听听,你这次又要编出什么天衣无缝的故事,来洗白你那龌龊又不堪的骗局?” “我之所以骗你假结婚,和倩倩领了结婚证也是不得已的事,当时……当时……” “当时什么,编不出来了?”温棠脸色冷的吓人,“我来替你说,当时你怂,喜欢林倩倩又知道她的身份进不了周家,所以找了我当你们爱情的掩体,因为我好哄好骗,是个恋爱脑,最适合被你拿捏,对不对?” “不是……好,就算是这样,那你就不能看在那件事上原谅我一次吗?” “周泽远,你以为你是谁?” 温棠被他有恃无恐的态度气笑了。 “你搞清楚,我是没人疼没人爱,但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你拿捏,要不是看在当年那件事的份上,我会把你搞得身败名裂,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很给你脸了。” “那我们之间完全没可能了吗?” “你想要什么可能?”温棠嗤笑一声。 周泽远眸子一瞬不移,紧盯着她,好似要看穿她的伪装,“不闹了的可能,小棠,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我们之间的感情,就一点也没有了吗?” “没有了。” “我不信,除非你亲口说不爱我了。” 温棠提高了声音:“听好了,何止不爱你了,周泽远,我还不要你了,满意了?” “不爱我了你爱谁?爱封砚辞么?”周泽远急红了眼,“封砚辞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也比你强。”温棠眼神冰冷,字字诛心,“你连人都不配当。” 周泽远不服气,“离职协议的事你就不怕我起诉你?” 他不知道,离职手续都办完了,白纸黑字红手印,她根本不怕他。 “你大可以试试。”温棠寸步不让,“法庭不是你家,我们大可以看看谁的损失重。” “温棠!!!” 周泽远的怒吼还回荡在空气中,温棠已经转身,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再给他。 可她刚走两步,周泽远就追了上来挡住了她,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不能走!”周泽远红着眼,语气里满是失控的偏执,“不把话说清楚,你今天别想走!” 温棠疼得蹙眉,正要用力挣脱,三道纤细的身影突然蹦了出来…… 第56章闹够了就回来 阮溪和苏冉还有吴念一起冲了出来,三个人手里扛着高压水枪。 “周泽远,你想洗干净,来,姐帮你!” 阮溪戏谑出声,随即扣动扳机,又看向温棠,“棠棠,你把头转过去。” 温棠闻声立刻侧身,将脸埋向了肩窝。 不远处,封砚辞看到这一幕,收回迈出的步子,上了车。 下一秒,高压水流带着破空声朝着周泽远袭击而去。 阮溪手在动,嘴也没停,骂骂咧咧:“什么玩意,骚扰到我家楼下来了,真当我家棠棠好欺负?” 猝不及防,周泽远被水浇了个正着,手一松,温棠立刻就退到三人身后。 苏冉紧跟着调转枪头,水流直逼周泽远胸口,语气里满是鄙夷:“当初骗婚的时候多洒脱,现在装什么深情款款?棠姐早把你丢进垃圾桶,还踩实了!赶紧滚远点,别在这碍眼!” 吴念向来话少但气场慑人,直接将高压水枪拧到最大档。 粗实的水线狠狠朝着周泽远冲击过去。 周泽远被淋的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前,狼狈不堪。 他又惊又怒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刚想反驳,水枪就又突然扬起开始往他脸上滋。 阮溪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狠劲:“还不滚?留在这等把你嘎了好过年?” 被她们三人护在身后的温棠,看着她们并肩作战的背影,鼻尖发酸,“你们怎么来了?” “你不是早就发信息说快到楼下了?”阮溪回头冲她挤了挤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我们等了半天没见你上来,着急得不行,就想着出来接你,没想到正好撞见这周渣渣纠缠你!对付这种人,费什么口舌,直接用最痛快的办法!” 周泽远被水浇得浑身发冷,心里的不甘几乎要溢出来,却也知道再耗下去讨不到好。 他不死心的又启唇:“温棠,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但好歹也是知根知底,我知道那种感情不是外人能懂的,我们之间只是有误会,我不信有人会舍得丢下自己的挚爱,倩倩已经搬走了,你闹够了就回来。” 他从未想过温棠会主动离开。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他周泽远能决定要不要她,绝没有她先转身的道理。 丢下这句话,周泽远才狠狠甩了甩脸上的水,狼狈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阮溪和吴念还有苏冉确认周泽远没有再下车的意思,才丢下水枪,簇拥着温棠转身进了别墅。 车厢里一片死寂,周泽远狼狈地坐在驾驶座上,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他透过后视镜,目光死死锁在温棠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上,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恍惚间,周泽远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见温棠的情景。 那是一场大人间的聚会,地点在温家。 他觉得无聊,便溜到后院园子里闲逛,却在一棵老槐树下,撞见了一个蹲在松鼠窝旁的女孩。 女孩面黄肌瘦,头发枯燥得像一蓬杂草,身上的衣服也洗得发白不合身。 她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往松鼠窝里掏着什么,像是在和窝里的松鼠抢坚果。 那会儿,察觉到他的视线,女孩猛地抬头,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与他对上,眸底满是警惕,却又透着一股不知名的韧劲。 他没上前询问她是谁,只是默默将手里刚拿到的还带着奶油香气的蛋糕,放在了不远处的石凳上,转身躲到了拐角处。 他看见女孩警惕地观望了四周好几次,确认没人注意后,才慌慌张张地冲上前,抓起那块蛋糕就往嘴里塞。 动作急促又狼狈,几乎是狼吞虎咽,连蛋糕屑落在手上,都被她细细舔干净,一点也没浪费。 那时他也听家里大人闲聊过,说温家对那个养女不算好。 可温家靠着电器生意发的家,在海城也算是豪门世家里有头有脸的存在,就算是养女,再不济也不至于饿到这种地步。 所以他当时压根没把那个抢松鼠食物的女孩,和温家名义上的小姐温棠联系到一起。 两人真正有交集,是在温棠十八岁的成人礼上。 成人礼刚结束,他去找洗手间,路过走廊时,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直直撞进了他怀里。 那是温棠。 她白色的裙摆上沾着刺目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曾经透着韧劲的黑眸里,那一刻只剩下害怕与恐惧,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他追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却只是咬着唇不肯说。 可就是她那副懦弱无助的样子,莫名激发了他的保护欲,他下意识地将她护在了身后。 那之后,温棠扬言要和温家断绝关系,也由此搬出了温家。 也是从那天起,他们的缘分才算真正开始。 之后的日子里,温棠一时间就会找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跑。 温棠喜欢他,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包括他。 其实他也曾对温棠有过好感的。 可那份好感,后来渐渐变了味,变成了他不愿承认更不愿面对的……嫉妒。 他知道温家人对她不好,他想养她给她钱,可她不要,也不需要,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次次站上领奖台,成为万众瞩目的获奖者,斩获一笔又一笔的奖金,活得比谁都耀眼。 他带她去爬山,想当她的依靠当她的登山杖,结果他还在半山腰喘气,她已经一鼓作气登上了山顶,笑着冲他挥手。 他带她去见爷爷,担心老爷子会嫌弃她的出身,结果她几句话就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成了老爷子口中的福星。 渐渐的,她在他的生活里,好像成了别人家的那个孩子。 逢人见面都夸她,说是他周泽远是走了狗屎运了,才能遇见这么好的姑娘。 她喜欢他,可他不需要她,他在她的生活里要么是透明人,要么是陪衬。 而他周泽远,从来都不喜欢,也不愿意当别人的陪衬。 这份隐秘的嫉妒,变成了他和温棠之间不可逾越的隔阂。 所以,才有了做局骗了她和她领假证,又给了林倩倩真正的名分这事。 归根到底,婚姻骗局的问题根本不在他身上,是温棠太执拗,太要强。 是她比不过林倩倩,不会抓住他的心。 思绪拉回当下,周泽远眼底闪过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偏执。 好,现在就算她知晓了婚姻骗局的事,发现了结婚证是假的,又能怎么样? 从她选择放弃自己的专业,义无反顾地奔向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和她之间的羁绊,不就已经不需要一本结婚证来证明什么了吗? 在他心里,温棠就是他的妻子,是独属于他周泽远的女人。 离职变故到今天也就一个月,他不相信温棠和封砚辞会有什么感情纠葛。 是,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些,但他会想办法弥补。 他认为,也相信,闹够了,玩够了,她,会回来的。 周泽远盯着温棠背影消失的方向,心里有点空有点慌,还有点躁郁,眼底的偏执也随之愈来愈浓重。 第57章爱是谁都绕不开的抛物线 夜色渐浓,别墅里亮起的水晶吊灯驱散了方才的戾气。 几人因为刚刚的水枪激战换过了衣服,此刻都窝在二楼的娱乐房开着小派对。 有酒有肉有佳肴,还有极具氛围感的音乐。 她们裹着绵软的睡衣,陷在懒人沙发里,惬意又放松。 自从上次去酒吧喝的差点出事后,阮溪的觉悟变高了。 一醉方休不一定要在酒吧,在家里也很好,没有男模但胜在安全自在。 阮溪倒了四杯红酒,雀跃举杯:“来,甩掉插曲,喜大奔富,恭喜我的棠棠棠棠棠摆脱渣男,以后的新生活都是糖糖糖糖糖!” 苏冉笑着碰杯:“怎么送个祝福还玩起绕口令了,我才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棠姐,恭喜,庆新生!” 吴念也端起酒杯跟上:“庆新生!“ 温棠眉眼弯弯,举杯碰杯,“谢谢大家!” 三十年的格兰菲迪入喉,口感丰富层次分明,带有浓郁的果香。 每次喝到好酒,都不用想就知道哪来的。 温棠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看向阮溪失笑:“你又偷你小叔的酒?” 阮溪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叫偷,我那明明叫拿好不好?谁让他在我家二老面前造谣,害我被念叨,说什么我耽误了酆家传宗接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单身多年,找不到老婆是我的阻拦。” 话落音乐也曲落,新切入的歌曲是歌单常驻的交换余生。 阮溪听到那句“阴天过后总有续命的晴空”,脑子一激灵眼前一亮,看向温棠问:“欸,棠棠,刚才我们冲出去的时候,瞥见不远处停着俩大奔,是封砚辞送你回来的?” 温棠点头,“嗯,我办完离职手续,他来接的我。” “你要不说那是你老公,我都还以为那男人是我小叔,那身影和我小叔真的好像,简直一模一样!” 苏冉嘀咕了一句,“有没有可能你小叔就是棠姐老公?” 阮溪闻言失笑:“你当看小说呐,不可能的事,我小叔不解风情古板无趣,哪有棠棠老公这么称职,鼎奢秀上闹了那么大的事,网上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肯定是被棠棠老公压下去了。“ 吴念没忍住八卦:“话说,棠姐,现任见前任,姐夫刚才看到周泽远,没说什么?” 温棠:“他说明天来接我,搬去婚房。” 阮溪听见这话瞬间兴奋起来:“哇靠!这是要同居的节奏啊,那你去吗?” 温棠又喝了一口酒,眼底带着笑意:“去啊,为什么不去?” 她的思想没那么老套。 证都领了,婚礼的事也在筹备当中,现在同居在她看来很正常。 阮溪那颗八卦的心是一点也按不住,目光不免地落在了温棠胸前,咂舌道:“好家伙,封砚辞这小子吃的真好,不过最近看他的行事风格倒是挺周全,活该他有老婆。” 聊着聊着,温棠说起了她和封砚辞签了婚前协议的事。 阮溪听见性生活那条条款,嘴比脑子快:“话说棠棠,要不要做个婚前体检好一些?现在的隐形疾病防不胜防,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领证那天做过了,没问题。” “那就好。”阮溪想到自己以后又要当孤寡老人了,手托住下巴叹了口气,“唉,我这个母胎solo多年的老油条要什么时候才能脱单啊。” 温棠毫不留情地拆穿:“你也就嘴硬,人要是真追到你跟前了,你跑的比兔子还快。” 阮溪咧嘴嘻嘻笑。 她不是不婚主义,也不恐婚。 她只是清楚爱是谁都绕不开的抛物线,在感情的世界里从来都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酒过三巡,老套的问题还是被拉了出来。 “棠棠,你放的下吗?” 温棠不假思索,“放的下,再深的情感寄托也会在一次次磨难里被磨灭。” “那,你后悔吗?” 温棠眼睛半弯,语气认真,“不后悔,尊重故事结尾,总不能因为冬天过了,就觉得羽绒服没用。” 哪怕周泽远骗了她,辜负了她的信任,但不可否认当年的救赎是真的。 不管是十二岁那年的那块蛋糕,还是十八岁成人礼上的解围,都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这也是她在发现了婚姻骗局,没有把周氏推上风口浪尖的原因,算是她留给周泽远最后的体面。 “那未来呢,你会不会不再相信爱情?你和封砚辞的婚姻……”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但如果在街上遇见有情人,我不会吝啬祝福。”温棠轻声道。 至于和封砚辞的婚姻,他们签了婚前协议,互相不插手对方的经济与事业,约定婚姻存续期间,彼此对家庭忠诚。 如果说,未来这只是一段有边界感的婚姻。 温棠觉得也还不错。 它不需要感情,就像战略合作伙伴一样,两个人在外各忙各的,忙完回去再共同经营一个家庭,如若还有其他,都是锦上添花。 爱情是风花雪月,生活是柴米油盐,能好好过日子本就不容易。 其实,温棠了然。 根据她和封砚辞目前“来日方长”的相处模式来看,事情的发展比她想象中要好太多了。 一边聊一边喝,最后上了头,这次又菜又爱的酒鬼行列里除了温棠和阮溪还多了苏冉和吴念。 四个人醉醺醺地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没个停。 芳姨自从温棠住进来后便受命留家照顾,看着眼前醉态百出的四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还是拨通了一则电话。 电话是在楼下打的,以至于温棠看见封砚辞出现在娱乐房门口时,整个人都懵了。 “封总,你怎么来了?”温棠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酒意上涌,脚步有些虚浮。 她没有完全醉,正处于恰到好处的微醺状态。 封砚辞怕她摔倒,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起。 温棠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抬手想给朋友们介绍,语气含糊:“你们不是想见我老公吗?他来了,快看啊……” 回应她的,是一片均匀的呼吸声。 阮溪和苏冉还有吴念喝趴下了,一个歪在沙发上睡得香甜,一个躺在地毯上四脚朝天,还有一个挂在羊驼身上。 封砚辞看着眼前的景象,眉头微蹙,低头对温棠温声道:“我们先走。” 温棠却不依,晃着脑袋:“她们还没和我老公打招呼呢……” “芳姨,麻烦了。”封砚辞转头看了一眼芳姨。 芳姨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应下,“客气了,爷。” 封砚辞抱着温棠下楼,她靠在他怀里,没多久便安静下来。 或许是下楼时吹了点凉风,一坐进车里,温棠的神志清醒了不少。 她抬头望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线,脑子一热,没忍住嘟囔:“封总,你就这么想睡我,一晚都等不了了么?” 这话一出,平稳行驶的车子明显顿挫了一下。 第58章活祖宗,在玩火 封砚辞还没反应,前一秒还窝在他怀里的温棠突然起身,跨坐到了他腿上,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车外灯火如星,坠入长河,车内姿势暧昧,空气都跟着发烫。 许是酒壮怂人胆,温棠眼尾泛红,望着那张俊俏的脸:“想睡就睡吧,名正言顺,合法且合理!” 看到面前透红的脸,对上那双含着潋滟水光的眸子,封砚辞喉结滚了又滚,“喝醉了?你从哪看出来我想睡你了?” 温棠眼波流转,唇角漾开浅浅的笑意:“没喝醉,这还用看?你动机那么明显,下午买床目的那么明确,还和人销售员说到货时间要越快越好,这不就是想睡我的意思?” 封砚辞:“?” 这事跳进黄河里估计也难洗清。 他亲自挑床是担心她睡的不舒服,之所以那么着急催着到货,是因为想早点和她有个家,根本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眼下,显然已经被她曲解到了天边。 他还在发愣,温棠已经开始解他衬衣的扣子,动作笨拙,进度却不错。 第一粒扣子开了,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 解开第五颗的时候,衬衣已经敞开大半,他白皙健硕的胸膛敞露,画面格外养眼。 好白……好健硕。 好多……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温棠看的眼睛都直了,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也没发现。 救命……好性感,好想摸。 温棠口水狂咽,抬手就要摸过去的时候,手腕却被突然抬起来对大手握住了。 封砚辞一只手握住她试图作案的手,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肢,防止她往后仰。 两道目光赤裸裸的交汇上。 她眸色湿漉。 他眸色深情。 还有一道视线,遮遮掩掩鬼鬼祟祟。 封砚辞抬脚踢了一下驾驶室座椅,“要么你把车靠边,停下来慢慢看?” 驾驶座上的尹兴:“……” 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下一秒,他老老实实升起了中间的隔板。 暧昧的气氛愈来愈浓。 温棠挣扎着抽手,“搂腰是对的,但抓我手干嘛?衣服还没脱完。” 她一点不带消停的,手在挣,身子也跟着晃动,摩擦着他的大腿。 “活祖宗,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封砚辞额头冒汗,呼吸愈发沉浊。 怕弄疼她,他只好先松开了手。 温棠的手一恢复自由,立刻就迫不及待地摸了上去…… 封砚辞强压着躁动,抬手捏住她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开启了一问一答模式。 “我是谁?” “封总。” “封总是谁?” “封砚辞。” “封砚辞是谁?” “我老公。” “再喊一遍。” “老公……” 好软好甜好好听……封砚辞听的心颤颤,身也颤颤。 是清醒的,没有醉的不省人事。 晚上十点,车子驶进海棠一品。 尹兴停稳车,下车走到后座,敲了敲车窗得到允许后才拉开车门。 封砚辞顾不上自己半敞的衬衣,一把将温棠横抱起下车。 早在门口候着的丹姨和尹嘉立刻迎了上来。 “爷,床到位了。”尹嘉先开口,眸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尹兴,像是在确认什么。 尹兴抛给他一个眼神。 尹嘉瞬间心领神会。 看来,他猜想的事情得到了验证。 一个小时前,他刚进酒吧打算放松放松结果就接到了封砚辞的电话。 说是要他去宜家把床调回来,不管花多大代价,反正他带人回到海棠一品的时候要看见床归置到位。 当时,尹嘉就想到了,自家爷今晚就要洞房花烛夜了。 临时从公寓调过来的丹姨也了然,赶紧汇报:“封少,床铺都理好了,您和少夫人可以直接休息。” 封砚辞淡淡点头:“好,去熬碗醒酒汤。” 怀里的人虽然没有醉的不省人事,但看样子这酒也没少喝,他担心她明天起来头疼。 这些话温棠都听在了耳里。 看吧,他的动机再一次被坐实。 就知道,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她发生点什么。 迷糊间,封砚辞已经抱着她进了卧室。 他将她在床上放下,可她搂着他脖子的手没有松开。 卧室里的大灯没开,只有暖色调的氛围灯晕染着暧昧。 温棠的目光从封砚辞饱满的额头往下落,先撞进他那双微垂的眼,眼形周正眼尾线条利落,锐利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沉敛。 她的视线继续往下,从他高挺且轮廓分明的鼻梁上滑过,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 唇形偏薄唇色自然,此刻抿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感。 没等封砚辞从她专注的打量里回神,温棠忽然收紧了环在他颈后的手,腰腹轻轻一发力,借着被褥的软劲将他带得往下沉。 她顺势撑着他身侧的床品,反将人压在了身下,鼻尖蹭过他的鼻尖时,能闻到他身上那抹熟悉的气息。 不等他开口,她俯身吻了上去,唇瓣贴上那抹薄唇,触感潮湿又温热。 封砚辞整个人僵住,脑子里一片空白,等他回神,手已经把怀里的人抱住。 她好像不会接吻,动作生涩僵硬,却依旧勾的他浑身都在躁动,欲望在暗流涌动,势如破竹。 他抵住她的额头,四目相对间,千言万语都化成了无声的炙热。 许是酒精作祟,又或是眼前的男人太过撩人,忽然就来了感觉,温棠心跳无比的快,呼吸都有些喘。 她很难受,不想忍,想寻欢,想放肆。 她眨巴着水润的眸子,吐出四个字:“封砚辞,要。” “好。”封砚辞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加深了吻。 他的吻来势汹汹,却又带着几分照顾她的小心翼翼,跟她刚刚的生啃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不是一个级别。 迷迷糊糊中,灯关了,衣脱了,她攀上他的肩膀,眸子里氤氲着水汽。 在浪潮迭起的巅峰时刻,封砚辞撑在温棠上方,与她十指紧紧相扣。 随着乐章的奏响,潮起又潮落,将两人彻底卷入了夜色的缠绵里。 这一夜辗转了几次不知道,她只清楚她和封砚辞都不是有经验的人。 第59章周泽远被打了 第二天,温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还是被阮溪的信息轰炸起来的。 阮溪发了十多条信息过来,温棠的目光定在了最后一条信息上。 阮溪:[棠棠,你敢信……我小叔要结婚了,婚期居然和你同一天!!!] 温棠刚点开回复信息的界面,下一秒电话就打了进来。 阮溪满是震惊的声音传了进来:“棠棠,昨晚是有多疯狂,你还没起吗?” 温棠揉了揉惺忪的眸子,靠着床头坐起,“起了起了,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谢谢配合!” 阮溪:“懂,春宵一刻值千金,说来也奇怪,你家封先生怎么知道你喝醉了?大晚上的还来接人谁通知的他?” “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可能是冉冉和念念。”温棠顿了顿。 阮溪寻思:“懂了,肯定是你家封先生收买了芳姨。” 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目前这不是重点。 温棠把话题拉回道上:“你发信息说你小叔要结婚了,婚期还和我同一天?” 一说起这个,阮溪情绪就又变得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度,“对对对,太诡异了,主要是你知道吧我小叔单身多年,一向不近女色,选现在突然说和人姑娘领证了,元旦要办婚宴。” 温棠没有多想,寻思道:“确实挺巧的,不过一边是闺蜜一边是小叔,你打算参加谁的婚礼?” 阮溪都不用思考:“这还用问,肯定是你的哇!讲真的,要不是你家封先生和我小叔名字不一样,我真的都要怀疑冉冉昨天说的会不会你老公就是我小叔。” “对了,还有件事。” 阮溪补充道:“我们也是沾上你的光了,刚刚米其林大厨上门做饭,不晚花艺的老板亲自上门送花,是紫色的蝴蝶兰,背后的金主都是周泽远,不得不说周泽远是对自己真自信啊,估计你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他都还觉得你只是在生气和他闹脾气……” “我要来收拾行李,当面聊。” “好。” 挂了电话,温棠缓了缓才掀被子下床,可腿刚一动,尖锐的酸痛就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到了嘴边的抱怨,在瞥见身上换过的睡衣时,又咽了回去。 算了,不跟他计较。 封砚辞早跟她交底,说自己没谈过恋爱,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昨晚那一夜,两人都是生涩的,没掌握好分寸也正常。 只是,按昨晚的疯劲,地上该是一片狼藉才对,可现在干干净净的,没有纸团,也没有散落的衣服。 是封砚辞提前清理过了? 她猜应该是,不过她连他什么时候起的床都不知道。 就连床上的被子,也从昨晚的粉色换成了蓝色。 没吵醒她,还清理了房间,倒还算周全。 温棠慢慢挪到衣帽间,本来还担心昨晚来得急,没带换洗衣物,想着先取件封砚辞的衬衫应下急。 没想到,推开柜门的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柜子里面挂满了衣服,全是她在时尚杂志上见过的热门款,连私密衣物都是维密秀限定,最关键的是,每一件都是她的尺寸。 很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 她,又被贴心到了。 今天的行程很满,得先去阮溪家搬行李,下午还要跟苏冉她们去确定工作室的店铺。 温棠最后挑了套休闲套装,麻利地收拾好自己。 下楼时,厨房的匡丹听见动静,立刻端着早餐迎出来。 “太太,我叫匡丹,是封少之前公寓的生活阿姨,您喊我丹姨就行。” 封砚辞走前特意交代过,说温棠好相处但胆子小,让她先主动自我介绍,别吓着人。 “早餐准备好了,您现在吃吗?” “好,谢谢丹姨。”温棠下意识揉着腰,步子迈得很小,“封砚辞呢?” “封少一大早就出去了,早饭都没吃,脸色看着不太好。”丹姨一边揭开餐盘盖子,一边回道,“不过他特意交代,让您先吃早餐。” “没说去哪?”温棠拉开凳子坐下,刚夹起一块桂花糕,尹嘉就急慌慌地冲了进来。 “温小姐,不好了!爷,爷他跑去周氏集团了!” 温棠眉头拧起,放下了筷子:“你说封砚辞去了周氏?” 尹嘉用力点头:“是尹兴偷偷跟我说的!天刚亮爷就过去了,在停车场里不下车,也不说话,脸色臭得很,就坐在车里盯着门口,像是在蹲点等人。” 温棠猛地想起那床被换掉的粉色被子,心瞬间沉了下去。 不好…… “快,送我去周氏!” —— 周氏集团地下停车场里。 封砚辞坐在车里,目光死死锁着入口。 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入,封砚辞指尖的香烟还没点燃,就被他狠狠掐灭。 “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 他朝尹兴甩下一句话,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尹兴没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立刻掏出手机照做。 刚挂了电话,对面车位的宾利就停稳了,后座车门打开,周泽远走了下来。 下一秒,“咔嗒”一声,封砚辞也下了车。 尹兴瞬间明白了,慌忙熄火追上去,想劝他别冲动,可还是晚了一步。 “砰!” 封砚辞抡起拳头就挥在了周泽远脸上。 猝不及防的一击,直接把周泽远打倒在地。 周泽远懵了好一会儿,看清眼前的人时,瞳孔骤缩:“封砚辞?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 “砰!” 封砚辞没说话,又是一拳砸了下去。 刚从宾利上下来的陈哲,还有冲过来的尹兴,连忙上前拉架。 周泽远趁机爬起来,捂着肿起来的脸,怒吼道:“封砚辞,你他妈有病吧!” 封砚辞的眼神冷得吓人,抡起拳头就又要朝周泽远冲过去。 尹兴死死抱住他的腰,急声喊:“封总,冷静点!拳头解决不了问题!” 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但可以泄怒。 封砚辞浑身绷得像张弓,一个劲地往前冲。 周泽远一边往后退,一边警惕地盯着他,怒声质问:“封砚辞,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这事没完!” 封砚辞挣扎着想要挣脱陈哲的束缚,喉咙里滚出怒吼:“你做了什么混账事,你自己清楚!” 第60章他心疼她 周泽远也不是会吃亏的性子,大拇指揩掉嘴角溢出的鲜血,眼底翻涌着戾气,猛地冲上前,狠狠一拳抡在封砚辞脸上。 “我做的事再不堪,也比你这乘人之危的禽兽强!别以为在小棠面前晃悠几下就有了存在感,我和小棠十二岁相识,十八岁相知,这份情分,你拿什么比?” 话音未落,他扬手还要再揍。 尹兴见状,适时松开了钳制封砚辞的手。 封砚辞本就比周泽远高出半头,此刻怒意更盛,他一把揪住周泽远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对方拎起来,眼底满是嘲讽与怒火。 “我乘人之危?我是禽兽?那你连禽兽都不如!十八岁就与她相守,这么多年,你居然不曾碰过她一次,你把她当什么?你他妈就是这么糟蹋她的真心?” 这话一出,似惊雷炸响。 周泽远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涣散,声音发颤:“你……你怎么知道我没碰过她?” 封砚辞眸色更沉,抬手又是两拳砸在他脸上,拳拳带风:“既然做不到全心全意待她,当初又何必招惹?” 拳头落在身上传来钝痛,周泽远却仿佛失去了知觉。 他眼底瞬间染上猩红,死死盯着封砚辞:“你对她做了什么?” 封砚辞还没开口,周泽远又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不对……就算你对她做了什么,也不该知道这件事……” 她早就不干净了,这是他亲眼所见的。 周泽远感觉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他心口上不轻不重地剜着。 封砚辞眼底一片阴鸷。 昨晚,事后他抱着温棠去洗澡的时候,看到了床单上那抹刺眼的红色。 一想到那抹红色,他就恨不得将周泽远碎尸万段。 他从未想过,温棠会是第一次。 偏偏是第一次,他还失控地索取了一次又一次。 事后反应过来,封砚辞气得狠狠抽了自己两巴掌,满心都是懊悔与心疼。 他听过温棠追在周泽远身后的故事。 从十八岁的救赎到二十二岁毕业后的奋不顾身,虽然男主角不是他,但这其中的酸甜苦涩他都看在眼里。 三年婚姻,即便是假的,那,也是三年,也耗去了她的青春。 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付出全部真诚的女孩,周泽远竟然从未珍惜,甚至未曾碰过她。 而他这些年潜伏在海城,暗中守护,所见的也全都是假象。 他一直以为,她待在周泽远身边是幸福的,可事实却如此残酷…… 昨晚看着温棠那张沉睡的脸蛋,他想了很多。 这是一种怎样的羞辱他想的很清楚,但对于温棠那样敏感又细腻的女孩,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这个过程又经历了怎样的自我怀疑,他封砚辞不敢去想。 比起情窦初开,比起完璧之身,他更在乎,她过的幸不幸福。 如果要是早知道她待在周泽远身边遭受的,是这样的欺骗,这样的屈辱,这样的煎熬……那当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从周泽远身边抢过来。 他会做她最坚实的退路,他会名正言顺地护她周全,他会不惧任何世俗眼光,光明正大的为她撑腰。 他只想她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是被爱呵护的。 他心疼她,打心底里希望她过得好。 这份心疼,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她,是他血肉的一部分。 周泽远不知道封砚辞对温棠的深情,他现在头很痛,人很懵,心很乱。 他在意的不是封砚辞到底睡没睡温棠,而是温棠到底是不是第一次。 这个问题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还没有答案,刺耳的警笛声便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场对峙…… — 温棠没想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眼看着快要到周氏集团的时候,半路接到了尹兴打来的电话,说是人都已经被带到了警局。 警局和周氏集团是两个反方向,尹嘉只好把车掉头往警局赶。 车窗外车辆川流不息,车内气氛有些凝重。 尹嘉看了一眼后座上满脸焦灼的温棠,启唇安慰道:“太太,您不用太担心,爷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他做事一向周到有分寸。” 周到——这一点温棠倒是深有体会,但有分寸这一点,她却不敢苟同。 她太清楚,封砚辞去找周泽远,究竟是为了什么。 若没猜错,他定然是知道了周泽远三年未曾碰过她的事。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或许都会暗自窃喜。 可,封砚辞,却偏偏跑去替她出气。 这个男人,确实和她想象中,截然不同。 “尹……” 温棠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尹嘉才合适。 尹嘉看出了她的顾虑,主动开口:“太太直接叫我名字就好,爷平时也是这么叫我的。” 温棠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跟着封砚辞多久了?” “跟着爷来海城三年了。” “那你……了解他吗?” “应该算是了解吧。”尹嘉语气带着几分敬重,“其实我和尹兴,从小就跟着爷了,没有爷,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温棠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眼底满是探究。 尹嘉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叹一声,缓缓开口:“太太或许觉得爷如今身居高位,风光无限,可这份成就,从来都不是凭空得来的。” “爷从小就被当作家族继承人培养,别的孩子在玩闹的年纪,他要背完厚厚的经济典籍,要啃下晦涩的金融理论,就连国际关系、社会学这些晦涩难懂的课程,都是他的必修课。” “那些年,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白天泡在课堂和会议室,晚上还要处理家族递来的各种棘手事务,稍有差错,便是铺天盖地的指责。” “外界只看到他能力过人,却没人知道,他是硬生生靠着自己的拼劲,一步步从无数次危机中闯出来的,宸曜生物都只是爷在海城立足的基石。” 尹嘉的声音带着几分感慨:“爷看似冷漠强势,嘴不饶人,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这些年,他从来没为自己活过,您知道爷这么拼命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吗?” 温棠刚想问什么,车就已经在警局门口停下。 刚下车就碰见鬼了。 第61章像做错事被请家长的孩子 林倩倩正好也从车上下来。 温棠与她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没说话。 直到走进去后,警察问:“你们是谁的家属?” “我是周泽远的太太。” 林倩倩迫不及待应声,生怕温棠先开口抢了周泽远太太这个头衔。 她弄不清温棠来的目的。 周泽远昨天一夜未归,据林嫂的消息说是回了婚房那边。 她觉得周泽远是在和她赌气,气她不该没和他招呼就和王成凤摊了婚姻骗局的牌。 原本计划今早过去哄劝,没承想刚要出门就接到了陈哲的电话,陈哲说他和周泽远打人进了警局,急需她过来一趟。 然而同一时间,温棠也出现在这,不排除周泽远和她赌气然后给温棠打了电话的可能。 林倩倩思索着,根据警察的要求签了字然后跟着去了调解室。 温棠在封砚辞家属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也跟着去了调解室。 温棠随后在封砚辞家属那一栏落下自己的名字,也随之而去。 调解室的门一打开…… “小棠……” “棠棠……” 封砚辞与周泽远几乎异口同声地喊她。 林倩倩心头咯噔一沉,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她明白了,温棠根本不是来捞周泽远的,她和封砚辞的关系,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亲密。 温棠没理会林倩倩的反应,继续往里走。 周泽远坐在靠墙壁的位置,封砚辞坐在窗户下面。 两人的目光都很焦灼,似乎都在期待她会走到谁身边。 很快就有了结果,周泽远的期待落空,温棠走到了封砚辞身边拉开凳子坐下。 看着同样挂了彩的男人,她愣了愣神,“怎么回事?” 封砚辞还没回答,周泽远就已经抢先开了口,“小棠,封砚辞打我,是他先动的手。” 语气里带着的委屈毫不遮掩。 林倩倩看着周泽远眼里只有温棠的模样,喉间泛起一阵涩意,自己明明才是他的太太,可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连告状都只对着温棠说,心底那股尖锐的嫉妒混着恐慌翻涌的更厉害了。 温棠却只是淡淡扫了周泽远一眼,目光迅速收回,转向封砚辞和尹兴:“是吗?” 尹兴点头:“是。” “好,周总,我让他向你道歉,后续你想怎么解决,我们都配合。”温棠语气平静。 她说的是我们,不是他一个人。 封砚辞心里一暖,但还是急了,“是他欠打。” 尹兴补刀:“确实欠。” 一开始尹兴还觉得是封砚辞冲动了,直到后面听见那句三年都不曾碰过她,他就觉得自家boss下手保守了。 温棠抬眼扫过两人,眼神带着几分警示。 尹兴立刻噤声,这反应很正常。 可向来强势的封砚辞居然也乖乖闭了嘴,那副被镇住的模样,反差着实有些大。 刚进门的尹嘉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自家爷这模样,活脱脱像个做错事被请了家长的孩子。 周泽远全然忽视了身旁的林倩倩,眼里只有温棠,语气不满:“我要的不是道歉,小棠,你看我被打得这么重。” 温棠睨着他肿起的脸颊,语气依旧平淡:“那我帮你叫救护车,所有医药费我们承担。” “小棠,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周泽远凝视着她,眼神里满是委屈与祈求。 早上他收到了米其林厨师打卡的照片,还有鲜花店老板的回访,一切都很顺利,温棠接受了他安排的惊喜。 这不就意味着她愿意接受他的道歉吗? 接受她的道歉,现在为什么还和封砚辞站一边? 是还在和他赌气? 可,他想要她的关心。 温棠还没回应,身旁的封砚辞忽然“嘶”了一声:“棠棠,你看我是不是要毁容了?好疼。” 温棠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嘴角破了皮,一侧脸颊也有些红肿。 出门时太过匆忙,丹姨怕她没吃早餐,塞了两个鸡蛋在她兜里,此刻还带着余温。 她掏出鸡蛋递过去,瞪了他一眼:“该,自己揉。” “手也疼,你帮我。”封砚辞语气带着几分依赖,“不然留着这张破相的脸,回头丢的是你的人。” 这话一出,尹兴和尹嘉都惊呆了。 爷这是在撒娇? 确定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杀伐果断的爷? 还是说是被打傻了? 温棠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画风逐渐跑偏,一旁的警察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先调解,据我们了解,封先生蹲点袭击故意伤害他人,属于过错方,周先生是受害方,如果双方达不成和解,我们只能按程序办事。” 警察话音刚落,周泽远想都没想就拒绝:“和解?不可能!他平白无故动手伤人,必须付出代价!” 周泽远看向温棠,语气带着几分执拗,“除非……” 话还没说完,就被封砚辞的冷嗤打断。 封砚辞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抹嘲讽,受伤的侧脸依旧凌厉,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笃笃笃笃……” “代价?” 封砚辞抬眸冷睨着周泽远,眼底阴鸷密布,“你该庆幸我没下死手。” 他指尖停顿,朝尹嘉递去一个隐晦的眼神。 尹嘉立刻会意,拿出手机走到角落,低声吩咐起来。 周泽远心头莫名一慌,却依旧强撑着:“封砚辞,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今天这事没完!” 温棠眉心微蹙,刚要开口劝和,封砚辞微凉的指尖已轻轻覆在她手背上。 他语气淡得像裹了层冰,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别急,他会答应的。” 话音刚落,周泽远的手机突然疯了似的震颤起来。 他掏出手机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屏幕上全是公司高层发来的紧急消息,说是旗下核心项目遭匿名资本狙击,合作方临时毁约。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周泽远双手发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封砚辞收回目光,指尖再次敲击桌面,节奏加快,带着无形的压迫感:“周总,确定不考虑和解?” “是你做的!”周泽远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愤怒,“卑鄙无耻。” “彼此彼此。”封砚辞语气淡漠:“比起你对她的所作所为,这点手段,算不得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签字和解,周氏的危机立刻解除。要么,你尽管耗着,我不介意看着周氏这艘大船,彻底沉底。” 周泽远怒视着他,转而看向警察:“他公然威胁我,你们不管吗?” 警察神色平静:“您有证据吗?有证据我们可以立案。如果只是正常的资本争斗,且未触碰法律红线,抱歉,这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林倩倩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拉了拉周泽远的衣角,小声劝说:“泽远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司要紧。” 周泽远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 看着封砚辞胸有成竹的模样,又看着手机上不断传来的坏消息,他最终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孰轻孰重,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封砚辞见状,朝尹兴递了个眼色。 尹兴立刻将和解协议推到周泽远面前,递上一支笔。 周泽远盯着协议上的字眼,沉默了许久,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猛地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扭曲潦草。 “满意了?”他抬头,眼神里满是不甘。 封砚辞拿起和解协议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起身揽住温棠的肩膀,语气恢复了柔和:“棠棠,我们走。” 温棠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周泽远,终究没说什么,任由封砚辞牵着她手走。 刚到调解室门口,周泽远突然朝着她怒吼了一声:“温棠,给谁当情人不是当,封砚辞也是有老婆的,你的廉耻心哪去了?” 第62章都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话还是钻入了耳朵里。 温棠倏然顿住脚步,转头冷睨着周泽远,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对,他不仅有老婆,他老婆还要给我这个情人办婚宴,到时候定不会忘了给周总送请柬。” 话落,温棠转身就走。 周泽远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心里的不甘还在作祟,他又吼了一声:“你是不是和他睡了?” 没带称呼的问题,问的是谁却很明确。 这个问题,温棠没有再回答,因为牵着她的那只大手突然松开,身旁的男人直往下倒。 “爷!” 尹兴和尹嘉惊呼出声,忙不迭地冲上前把人扶住。 温棠的指尖还残留着封砚辞掌心的余温,尹嘉和尹兴已经急着架起人往外面冲。 她踉跄着跟上,膝盖撞在路边的路沿石上也浑然不知,眸光紧锁着封砚辞苍白的脸,喉间发紧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刚才还好好的……”尹兴慌得声音发颤,伸手去探封砚辞的颈动脉,“怎么一下脉搏有点弱……” 温棠攥住封砚辞垂落的手,那只素来有力的大手此刻冰凉,指节泛白。 车子发动的轰鸣里,夹杂着一道焦灼的呼喊。 车窗外,周泽远抱着晕倒的林倩倩往另一个方向冲。 尹嘉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窗外的树影飞速倒退,温棠看着封砚辞紧闭的眸子,心像被一只手攥着,越收越紧。 急诊室的灯亮得刺眼,医生护士推着病床匆匆往里走,温棠被拦在了门外。 尹兴去办手续,尹嘉陪在她身边,低声安慰:“太太别太担心,爷身体底子好,肯定没事。” 温棠机械地点头,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往急诊疗室门口瞟。 有那么一刻,她犹豫了,犹豫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过荒谬。 为了摆脱破烂不堪的过去,为了借势自保,她把一个原本毫无关联的人,硬生生拖进了这滩浑水里。 她原本只把封砚辞当作图权借势的庇荫大树。 可如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她义无反顾…… 不知等了多久,诊疗室的门终于打开。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还算平静:“谁是病人家属?” 温棠立刻上前:“我是,他怎么样了?” “没大碍,就是晕厥。”医生翻了翻检查单,语气客观:“诊断结果出来了,一是情绪波动太大,偏激易怒导致神经中枢失调。二是性生活过度,身体透支。再加上他脸上的伤,刚才可能受了外力刺激,几方面叠加导致晕了过去。” 性生活过度…… 温棠脸唰地红透,耳根发烫,羞赧夹杂着难堪一同袭来。 三个出事的病因,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半步,避开尹嘉和尹兴投来的目光。 医生没察觉她的窘迫,继续叮嘱:“后续要静养,避免情绪激动,还有……要节制。” 说完,护士便推着病床往病房去。 温棠跟在后面,看着病床上依旧闭着眼的男人,情绪复杂,心乱得毫无章法。 尹兴去处理伤口,尹嘉接了通紧急电话。 偌大的VIP病房里,只剩温棠和封砚辞。 温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帮他掖了掖被角。 男人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漆黑的瞳孔里还带着刚醒的迷蒙,看向她时,却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担心我?”封砚辞声音沙哑,伸手想去碰她的脸。 温棠下意识偏头躲开,耳尖泛红:“医生说你……”话到嘴边,实在难以启齿,只能含糊带过,“你好好休息。” 封砚辞没收回手,反而稍稍用力,将她拉得更近。 两人距离瞬间缩短,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混合着消毒水味,萦绕在她鼻尖。 他垂眸看着她泛红的耳廓,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医生说什么了?” “没……没什么。”温棠别过脸,没好意思看他,“就是让你别激动,多静养。” “只是这样?”他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微凉的温度让她一颤,“没说别的?比如……节制?” 温棠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瞬间窘迫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都听到了?” “嗯。”封砚辞低笑出声,声音带着刚醒的慵懒,“所以,温小姐打算怎么监督我节制?” 他的目光太过赤裸裸,还带着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烫得她脸颊发烫。 温棠心跳的很快,想抽回手来,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她咬了咬下唇,故作镇定:“节制这种定力需要靠自己,这是你自己的事。” “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封砚辞微微倾身,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毕竟,导致我透支的人,是你!” 不知是被哪两个字眼戳中,窘迫的境遇忽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温棠别开他的手,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眸底情绪暗晦不明。 “封砚辞,这是第二次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封砚辞愣了愣:“嗯?” “第二次为了我,不顾自己的身体。”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别再这样了。” 封砚辞沉默片刻,像是懂了她的心思,喉间溢出低低的笑:“放心,不会让你刚领证就守寡。” 温棠:“我说认真的。”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平稳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沉郁:“我当初主动找你,不过是想找个靠山,摆脱过去的泥沼,从来没想过要拖累你。” 封砚辞看着她眼底深浓的自愧,眼底的笑意渐渐敛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认真。 他撑着病床坐起身,动作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停下动作,反而朝她抬了抬下巴:“过来。” 温棠迟疑着不动。 封砚辞又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听话。” 温棠愣了愣,还是挪了脚步,刚走到床边,手就被他握住。 “又要当背锅侠了?” 他的掌心微凉,力道却很稳,将她拉到身前,漆黑的眼眸牢牢锁着她,认真道: “温棠,婚姻是两个人的选择,不是你单方面的亏欠,要说找,也是我先找的你。” 那张毒舌的嘴瞬间好像又会表达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棠总有一种和他不单是三年前认识的这么简单。 第63章先不要好不好? 周泽远人在B超室门口守着,心却飘到了九霄云外。 刚刚在警局封砚辞晕倒的时候,林倩倩也突发低血糖犯晕,虽然他要顾及林倩倩,但温棠眸脸上那抹对封砚辞的着急他还是没错过。 封砚辞极大可能睡了温棠。 至于到底是不是温棠的初夜…… 他目前还不敢确定,因为这里面的故事有点复杂。 不过,他完全可以确定温棠和封砚辞关系真的不简单。 这是周泽远苦想后得出的结论。 一开始,他只当温棠是在和他赌气,气婚姻骗局,气他骗了她,所以才明知道封砚辞是他的死对头,还故意和封砚辞走的很近。 可刚刚,她眼底翻涌的担忧看着一点都不像假的。 她在意封言辞。 而他被打的脸上伤的那么重,还被封砚辞明目张胆的打压,她不闻不问,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连他皱眉都要关注半天的温棠好像真的不见了…… 这个残酷的事实打在脸上,周泽远嫉妒到发狂。 B超室门口的消毒水味裹着沉闷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门开了,林倩倩扶着腰走两出来。 她手里攥着检查单,脸色苍白却难掩眼底的雀跃,一上来就挽住了他的胳膊。 “阿远,医生说宝宝很健康,就是我体质弱,得好好静养。” 她指着单子上模糊的影像,欣喜道:“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医生说已经有胎心搏动了!” 周泽远下意识抬手扶住她,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臂,语气却沉了下来:“先找地方坐,我们谈谈。” 两人走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 一坐下,林倩倩就开始絮絮叨叨地畅想:“泽远哥,你觉得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呀,给他买什么颜色的衣服好?还有名字……” “倩倩。”周泽远突然开口打断,神色有些凝重,“这个孩子,我们先不要好不好?” 林倩倩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顿了几秒,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泽远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不要?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你的骨肉啊!” “我知道是我们的。” 周泽远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解释。 “你现在还进不了周家的门,孩子生下来也是受委屈,再者,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封砚辞针锋相对,公司随时有可能陷入困境,我担心我没精力顾着你们俩,你看你容易低血糖,身子又弱,怎么扛得住?”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林倩倩心知肚明。 周泽远对温棠动心的程度远比她揣测的还要严重。 偏偏,她还不能拆穿的太透明。 林倩倩心里几度扭曲,脸上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 “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温棠?你还惦记着她,所以不想让我和孩子拖着你,对不对?” 酝酿着,眼泪随即掉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有一种爱叫放手,我走没关系的,泽远哥,我只要你幸福。” “别胡扯。” 周泽远眉头紧皱,揽过了林倩倩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几分安抚,“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你不一样,这么多年我怎么护着你的,你心里不清楚?” 对,他护了她是事实,但没少在意温棠也是事实。 林倩倩心如明镜,思索着应对,“我不管,我就要这个孩子。我跟着你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现在有了孩子,我才又有来新的盼头,妈已经答应了会帮我在爷爷那边想办法的,我愿意再等等。就算后面进不了周家,我自己养也愿意,不用你操心。” “你自己养?”周泽远蹙眉,“养孩子不是养阿猫阿狗,你以为那么容易?你离开我,能做什么?到时候苦了孩子,也苦了你,何必受这个罪?” 在他眼里,林倩倩就该被他护着,没了他,她在海城根本无法立足。 林倩倩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就是想要留下他有错吗?泽远哥,这不只是我们的孩子,更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你以前只要我要的都会竭尽所能的给我,为什么现在连这个要求都不肯满足我?” 她拉着他的胳膊摇晃,语气带着惯有的撒娇与依赖,“泽远哥,我跟着你这么多年,没求过你什么大事,就这一次,你答应我嘛,好不好?以后的事都听你的还不行嘛?”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楚楚可怜的模样,周泽远心底那点柔软终究还是又触动了。 这么多年,他就吃她温顺依赖这一套。 她把他当成天,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很享受。 尤其是最近,在温棠那被冷落多了,他更需要这点不叛逆的温顺。 周泽远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些:“我不是不让你要,是现在真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林倩倩追问,眼神紧紧盯着他,“我想和你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总说要我等等,要我等时机成熟,于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现在有了孩子又要我等,泽远哥,我真的不想等了,我一直都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就当是让我有个念想吗……” 周泽远皱着眉,心里天人交战。 毕竟是疼了这么多年的人,他舍不得让林倩倩伤心。 可一想到温棠离开时决绝的背影,想到这个孩子可能会成为他们之间扯不断的牵绊,他就又犹豫了。 “再等等。”他沉声道,“等我把公司的事情理顺,把老爷子那边的态度摸清楚,再给你答复。这段时间你乖乖的好好待星河湾养身体,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林倩倩看着他松动的态度,知道不能逼得太紧,点了点头,眼泪却还在掉:“那你说话算话?不能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周泽远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听话,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林倩倩靠在他肩膀上,心里的算盘敲的又急又快。 她知道周泽远的软肋,知道怎么拿捏他,只要她服软,依赖他,他总会心软。 这个孩子的去留由不得他做主。 她必须留下,这是她唯一筹码。 她和王成凤必须加快计划的进度了。 第64章背后的故事 另一边,VIP病房里。 温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削苹果。 刀刃贴着圆润的果肉轻轻划过,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她握着水果刀的动作算不上熟练,偶尔会停顿一下,显然心思没全落在手上,目光时不时飘向膝盖上亮着的手机屏幕。 封砚辞靠在床头,刚打完消炎针,发肿的脸上已比上午刚从急诊室出来时好了很多,但嘴角的裂伤仍泛着淡淡的红,衬得他眼底的神色愈发深邃。 他那抹灼热的眸光,几乎黏在温棠的侧脸上,从她无意识抿起的唇线到轻轻颤动的睫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没放过。 “温棠。”他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周泽远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温棠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细细的苹果皮断了一截落在了手边的纸巾上。 她抬手接住剩余的果皮,抬眸看了封砚辞一眼,“我没放在心上。” “是吗?”封砚辞挑了挑眉,眉峰带着几分明显的讥诮,“那你走神在想什么?想我不用藏着掖着,直接说也不丢人。” “……” 温棠被他后半句话堵得瞬间语塞。 她指尖摩挲着苹果光滑冰凉的表皮,“我是在想我的设计稿,婚服的设计底稿差不多了,但总感觉还少点什么,心里不太踏实。” 封砚辞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她膝盖上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太久没碰,创作生疏了?” 温棠轻轻点头,语气里裹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懊恼,“嗯,当年为了周泽远,我放弃了设计,给他当了三年秘书。现在重新拾起来,好多技巧都生涩了,连最熟悉的纹样搭配,都要反复修改好几遍,越改越没头绪。” 当年,她是设计系最有灵气的毕业生,不仅拿到了姚老师工作室的工作机会,手里还攥着好几家设计公司的offer,前途不说一片光明,至少也是条铺满热爱的康庄大道。 可那时陷在周泽远的救赎里,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梦想,心甘情愿地站在他身后,做了三年默默无闻的影子。 如若不是撞破了荒唐的婚姻骗局,决心彻底摆脱过去的泥沼,恐怕她这一辈子,都会这样在自我消耗中沉陷下去,再也没有机会触碰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 当下,重新捡起这份被搁置已久的热爱,除了勇气,更需要的是专业水准。 这阵子她虽然恶补了不少新的流行元素和设计技巧,可在设计婚服的过程中,还是陷入了迷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封砚辞眼神暗了暗,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方便把设计稿给我看看吗?” 温棠犹豫了一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顿了顿。 这是她重拾设计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作品,而且还是为自己设计的婚服,不确定里夹杂着不自信,她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让人评判。 但对上封砚辞那道带着几分期待的眸光,她还是递上了手机,翻出了拍好的设计底图,递了过去。 屏幕上,婚服的裙身轮廓简洁大方,走的是经典的中式风格。 领口和袖口绣着初版的缠枝莲纹样,线条还算流畅,却能明显看出刻意找回手感的生涩感。 有些地方的转折不够自然,纹样的疏密也略显僵硬。 “是不是很一般?”温棠看着封砚辞认真翻阅的样子,心里愈发忐忑,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自信的试探。 封砚辞低头认真看着,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启唇:“确实一般,不过底子还行,风格够干净,符合婚服的基调,但太死板了,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模板,只徒有其形,没有神韵。” 他顿了顿,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在温棠略显失落的脸上,忽然想起什么,“我给你讲个故事。” 温棠抬眸看他,眼里满是好奇。 她能感觉到,封砚辞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能解开她心里的困惑。 封砚辞迎上她的目光,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拍下鼎奢秀的那件黄金嫁衣么?” “不是因为维护我,所以才和周泽远争的?”温棠下意识反问。 “是也不是。”封砚辞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了些,像是陷入了回忆,“我在休息室的时候跟你说过,杨培老师的爱人是我的恩师,他们之间的故事我知道一些。那件黄金嫁衣,与其说是一件时装作品,不如说是师母的念想。” 温棠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认真地听着。 “老师年轻时家里穷,和师母结婚的时候,条件艰苦到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就只有一件缝缝补补的粗布裙。那时候老师就许诺师母,等以后事业有成,条件好了,必定给她打造一件独一无二的黄金嫁衣,让她风风光光地穿一次,风靡全城。” 低沉而舒缓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怅然: “后来老师的事业慢慢有了起色,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终于有能力兑现承诺了,可噩耗却突然来了,老师出了意外车祸,当场就走了。当时那件黄金嫁衣,才刚出设计稿,连面料都还没选定。” “杨培老师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把这件嫁衣做出来。每一针每一线,都缝着她没说出口的话,有思念有遗憾,还有对那段感情的珍视。” “这件黄金嫁衣,早就不只是一件衣服了,它是承载着两个人一生回忆的信物。” 温棠听得入了神,眼眶微微泛红,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温暖。 她想起苏冉之前说过的话,恍然大悟:“怪不得苏冉当时也说,杨老师找到她和吴念合作,就是想做一件有温度的嫁衣,起拍价也是五十二万,原来背后是这么动人的故事。” 他重新看向温棠,眸光柔和下来,“嗯,我虽然不懂设计,但一件有故事的婚服更耐品。” 温棠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瞬间豁然开朗。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设计稿,那些生涩的线条,僵硬的纹样,此刻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好像明白,自己一直纠结的少点什么是什么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执着于传统纹样的搭配与面料的选择,却忘了婚服最本质的意义,是承载两个人的情感与回忆。 那些生涩的线条里,少了与灵魂相关的温度,少了独属于他们的羁绊。 之前的迷茫和不自信一扫而空, “我懂了。”温棠的眼底瞬间亮了起来,“谢谢你,封砚辞。” 封砚辞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就一句谢谢?” 第65章她不会让 封砚辞的脑回路每次都很清奇,话里藏的弯弯绕绕,总让人猝不及防。 温棠脸都感觉烧了一下,她慌忙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那……那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不过吃饭是晚上的事……”封砚辞指尖轻点自己的脸颊,眼底漾着笑意,“现在我要你……” 温棠心头一跳,瞬间懂了。 他是还想要一个吻。 可想起医生的叮嘱…… 她果断摇头:“不行,医生说了要节制。” 封砚辞唇畔的笑意还没散尽,正要开口,一道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温棠的手机,她掏出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跳动着吴念的名字。 接通电话,吴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棠姐,你到哪了?我和冉冉已经到了找好的门面啦,就等你了。” 温棠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自己差点耽误了大事,连忙应道:“我这边出了点紧急情况,不过着离你发的位置那儿不远,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她匆匆和封砚辞打了声招呼,便忙不迭往目的地赶去。 尹嘉送的她,车技又稳又快。 十五分钟,温棠就赶到了吴念发的位置那,两层的小独栋瞬间撞入眼帘。 这小独栋她有印象,以前去周氏上班的路上会路过这儿。 每次路过,她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小独栋外观虽有些陈旧,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与周围的繁华街区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比,突兀的同时又格外的惹眼。 温棠记得这儿空置了三年,传闻不是没人要,而是房主始终不肯对外租售。 没想到吴念竟能找到这里,更巧的是,房主偏偏这时候还松了口。 不得不说,自从决定摆脱周泽远这个渣男,好像磁场都正了。 温棠走上前,推开门,清新的现代风扑面而来,浅灰色地砖衬着简约吊顶,开放式空间动线流畅,二楼还带个露台,居然和她预想中的工作室如出一辙! 吴念和苏冉正围着中介小哥在聊着,见她来,立刻招手:“棠姐快来,小哥说这位置抢破头,咱们运气简直绝了!” “嗯嗯,最近辛苦你们啦!”温棠笑着上前,快速查阅合同。 确认无误,她拿起笔准备签字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敲得地面咚咚作响。 她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个穿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挽着个打扮休闲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手里拎满了奢侈品牌购物袋。 温棠认了出来,女人是某知名运动品牌的千金沈曼妮,前阵子还在财经杂志上见过她的专访。 而沈曼妮挽着的男人,居然是温明昊。 这两人怎么凑到一起了? 是好事将近? 还是温明昊又在钓鱼? 温棠正疑惑,中介小哥已经上前提醒:“不好意思二位,这里已经谈妥了,要是想找店铺,我可以给你们推荐其他房源。” 温明昊的目光扫了温棠一眼,“合同签了?” “还没,但租金和租期都已经谈定了……” “合同没签就是没成交,还有谈的余地。”温明昊笑呵着看向旁边的女人,“曼妮,你不是说公司旗下的设计师正缺个展示空间,我看这儿就不错。” 沈曼妮眼神扫过室内,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气,“确实不错,这铺面我手下的人之前问过,不过那时候不对外出租,没想到和昊哥你逛个街竟遇上它对外出租了,昊哥果然是锦鲤附身,运气爆棚,不错,这铺面我要了。” 中介面露难色:“抱歉,小姐,这铺面那位小姐已经先和我谈妥了……” “谈妥了又怎样?”沈曼妮轻笑一声,松开挽着温明昊的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去,“我出双倍租金,签三年,租金一次性付清。” “这……”中介小哥有些为难。 “没事,你不用为难,我和那位小姐认识。”温明昊带着沈曼妮走了过去。 他看向温棠,“曼妮,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那位异父异母的,漂亮姐姐。” 沈曼妮笑意盈盈朝温棠摆了摆手,眼神里却满是不屑,“姐姐好。” 温棠没搭理。 温明昊眸色微沉,“听说你要开设计工作室?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没必要占这么好的位置,不如让给真正有用的人。” 温棠搞不清楚温明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但她清楚,这小独栋处在转角,位置得天独厚,两层空间也刚好够她做设计陈列和接待客户,连装修都省了不少事,各方面都很符合她的预期,她不会让。 她没搭理温明昊,而是抬眼看向沈曼妮,“沈小姐,做生意讲究先来后到,我和房主通过中介小哥已经达成共识,没有中途让出来的道理。” “道理?”沈曼妮挑眉,晃了晃手里的黑卡,“姐姐,这世道有钱才是真理,昊哥和我说过你的事,开工作室初期肯定资金紧张吧?我再加一成转让费当补偿,你另找地方不好吗?” “怎么这样?”吴念听不下去了,“抢别人看中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苏冉也气得咬牙,刚要上前反驳就被温棠抬手按住。 温棠眼神没丝毫松动,只淡淡看向中介:“小哥,我们继续签合同吧。” “慢着。” 温明昊往前一步,挡在了中介身前,目光黏在温棠脸上,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意,“姐姐别急啊,凡事好商量。这铺面我和曼妮是真看中了,你要是肯赏脸,来参加我明天晚上的接风宴,陪大家喝两杯,这铺面让给你也不是不行。” 这话一出,温棠眼底瞬间凝起寒意。 本来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温家那边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就已经够反常的了。 现在温明昊突然出现在堵她,那所谓的接风宴不会有什么好事。 温棠索性直接回绝,“不必了,你的接风宴我没兴趣,铺面我也不会让。” “别不识抬举,在姐夫……不对,现在应该喊周总才更合适,在周总那栽了这么大个跟头,还这么拽?” 温明昊脸色冷沉,“爸妈那边,也还等你给个交代,一堆烂摊子要处理,谁给你的底气还这么横的?今天这铺面能不能拿到手,也由不得你。” 温棠不指望温明昊听得懂人话,没继续再理他。 她看向中介小哥:“先签合同?” 中介小哥夹在中间,额角都冒了汗,看看温棠,又看看气场逼人的沈曼妮和温明昊,支支吾吾道:“这……这位小姐,沈小姐出价确实高,而且温先生又……” “什么这位那位的!”吴念忍不住喊,“我们先谈好的,哪有临时变卦的道理?” “实在抱歉,我还是给房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吧,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气氛紧张,中介小哥特意去了外边打电话。 温棠和吴念还有苏冉在静等着。 沈曼妮和温明昊一脸相同的笃定,仿佛胜券在握。 不曾想,没过多久,中介小哥挂了电话走回来,脸上的为难早已消失…… 第66章和温小姐比较投缘 中介小哥走到沈曼妮和温明昊面前停住,面露抱歉:“沈小姐,实在对不住,房主刚在电话里明确说了,这铺面只租给温棠小姐,不管别人出多少价都不换。”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沈曼妮脸上的傲气。 她捏着黑卡的手指猛地收紧,难以置信地挑眉:“你说什么?这年头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房主说,和温小姐比较投缘,觉得她的设计工作室能让这老房子焕新,不是单纯为了租金。” 说完,中介小哥转身走到了温棠面前,递过合同,恭敬道:“温小姐,现在可以签字了。” 温棠接过笔,指尖稳稳划过纸面,签下自己的名字。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侧脸上,衬得她眉眼愈发沉静。 温明昊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阴鸷地盯着温棠:“你耍了什么手段?” “比起耍手段,我更相信先来后到和契约精神。” 温棠放下笔,将合同收好,抬眼看向温明昊时,眼底没半点温度,“倒是你,该想想怎么管好自己的事,别总想着靠算计别人过日子。” 温明昊压下怒火,眼神阴恻恻地扫过温棠,“明天的接风宴,你最好还是来一趟,爸妈还有周总都在,有些事,总得当面说清楚。” 他刻意加重了周总两个字,显然是想拿周泽远来施压。 温棠冷笑一声:“我和温家早就没什么关系了,至于周泽远,你应该清楚,他也没资格让我赴什么宴。” 话落,她转头对吴念和苏冉道:“我们走,去看看露台的布局。” 三人越过沈曼妮和温明昊,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露台上,微风拂过,有梧桐叶在脚边卷起打着旋儿。 吴念趴在栏杆上,愤愤不平道:“棠姐,温明昊也太过分了,还有那个沈曼妮,仗着有钱就为所欲为!” “别气了,”温棠望着远处的街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能顺利签下合同就好,至于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 苏冉疑惑道:“棠姐,你说房主为什么偏偏只租给你啊?会不会是封总帮了忙?” 温棠避开苏冉探究的眼神,看向露台外的梧桐树,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说不定就是人房主和善。” 这话出口,其实连她自己都不太信服。 这小独栋空置三年不肯租售,怎么偏偏在她要租赁的时候松口,还在沈曼妮出三倍租金的情况下,没有动摇执意要租给她? 吴念凑过来,眨巴着八卦的眼睛:“棠姐,我也感觉是封总帮了忙,除了封总,谁还有这么大本事,能让房主宁愿不赚双倍租金也要卖他面子?这事看起来就和鼎奢秀上点天灯的事一样,简直如出一辙。” 温棠刚想反驳,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封砚辞发来的消息:“合同签完了?” 看着那条消息,温棠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她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刚签完,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对面几乎是秒回,封砚辞发来语音,声音低沉悦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背后的房主有没有可能是你老公?” 真相昭然若揭。 温棠握着手机,脸颊烫得更厉害了。 原来他早就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却没提前说一句,只等着她惊喜发现。 这房子空了三年,封砚辞就是房主,也就是说这房子有极大可能三年前就为她准备好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周全,是他给她独有的安全感。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浓郁。 她总觉得她和封砚辞不仅仅是三年前就认识那么简单。 封砚辞对她的掏心掏肺一点也不像装的。 可除了三年前的交集,她又实在想不起来还在什么时候和封砚辞打过交道。 温棠还在发愣,听见了语音的吴念凑过来兴奋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看吧看吧!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封总也太宠你了吧!有这么个神仙老公撑腰,我要是你,我就在海城横着走!” 当年温家做的那些事,不论是作为合作伙伴还是作为朋友,她们都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 有人给温棠撑腰,她们都很为之高兴。 苏冉也笑着点头:“棠姐,这下你可以放心了,有封总在,温明昊就算想搞小动作,也得掂量掂量。” 温棠唇边的笑意忍不住加深,眼底漾着光。 她确实不用怕,不仅因为有封砚辞撑腰,更因为她现在有了自己想守护的事业,有了并肩前行的朋友。 她不再是一个人,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温棠了。 “好啦,我们先来规划一下这里,把要置办的东西都列出来。”温棠收起手机,指着露台的角落:“这里放一张藤编沙发和小茶几,客户来了可以在这里喝茶谈方案,旁边再摆几盆绿植,应该会很舒服。” 吴念和苏冉立刻响应。 三人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刚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眼里布满了对未来工作室的憧憬。 而楼下,温明昊和沈曼妮刚走出大门,沈曼妮就忍不住抱怨:“昊哥,你这妹妹也太嚣张了,完全没把你这个哥哥当一回事。” “没事,和她抢铺面本来就不是目的,忘了我和你说的的事了?” “那倒也是,不过,你确定明天的接风宴她会来吗?” “会的,我开口没用,但有一个人开口有用。” 温明昊阴沉着脸,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冰冷:“妈,温棠拒绝我了,你想想办法让她来接风宴。” 挂了电话,他抬头看向二楼露台的方向,眼神狠戾如刀。 温棠,你以为有靠山就万事大吉了? 明天的接风宴,就是你的鸿门宴,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楼上的温棠仿佛感应到了楼下的恶意,下意识抬眼看向楼下,正好对上温明昊阴鸷的目光。 四目相对,温明昊朝她摆了摆手里的手机,嘴角枸杞的笑透着势在必得。 只是一下,温明昊和沈曼妮就又上车离开。 温棠眼神一凛,刚疑惑温明昊那抹笑在什么,下一秒绿泡泡就收到了杨芸发来的两条信息。 [你一直在找的东西,明天来参加明昊的接风宴我给你。] 信息下面紧跟的一张图片。 温棠点开图片,看到图片上的东西,心猛地噔吱了一下。 第67章狗皮膏药 图片上的玉扣静静卧在丝绒衬布上,温润的白玉泛着柔和光泽,边缘那圈细碎缠枝纹,是温棠刻在骨血里的印记。 那时候院长妈妈告诉过她,这是她生母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所以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戴在脖子上,直到成人礼那件事发生后,她的玉扣就不见了。 当时,她找过很多地方,也问过很多人,包括温家那几位也问过。 结果就是温家的佣人一问三不知,温建辉和温明昊更是一口咬定从未见过。 杨芸更是满脸嫌恶地嘲讽:“什么破玩意儿,谁稀罕?送我都不要”。 如今这枚失踪多年的玉扣突然出现在杨芸手里,成了要挟她赴宴的筹码。 呵。 温棠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又沉又闷。 这场接风宴,分明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鸿门宴,但玉扣对她而言很重要。 “棠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苏冉察觉到她的异样,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温棠强压下心头的翻涌,勉强扯出一抹浅笑:“没事,清单上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吗,我看看……”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争执声。 “还敢来找温小姐,狗皮膏药甩不掉了?是我们爷上午没把你打怕?” 尹嘉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 紧接着,一道熟悉到让她脊背发凉的男声跟着穿透上来:“别废话,让温棠出来见我!” 是周泽远。 温棠眉头紧皱。 吴念和苏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三人快步下楼,正撞见楼梯口,周泽远不顾尹嘉阻拦,直往楼上闯。 尹嘉看见温棠,立刻收了阻拦的动作,颔首道:“爷让我来接您。” 温棠轻点了下头,目光随即落在周泽远身上,语气冷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温明昊说的。”周泽远脸上的伤虽已处理,却仍有些触目惊心。 他往前挪了两步,语气带着几分委屈,“他说你要开工作室,还说明天他的接风宴你也会去。你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谁说我原谅他了?”温棠挑眉,眼底满是讥讽。 “你都答应去他的接风宴了,意思不是很明确?” 周泽远又逼近半步,语气近乎哀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好不好?小棠,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领假证,不该让你受委屈,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 他伸出手,想触碰温棠的胳膊,却被她猛地侧身避开。 那毫不掩饰的嫌恶,像针一样狠狠扎着周泽远的心。 温棠把态度挑的很明:“周泽远,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三年假婚,你把我当挡箭牌,把我的真心当笑话,如今还好意思来要机会?” “你能不能做个人,别整天一副自私虚伪的模样晃来晃去,把别人当傻子看?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来找我,无非就是林倩倩怀着孕,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又想拉我回去当你的体面牌坊,我说的对不对?”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泽远急得额头冒冷汗,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当年娶你,我从来不是单纯把你当掩体,我是真的……” “闭嘴!”温棠厉声打断他,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你的真心太廉价,我不稀罕,还有,别再叫我小棠你不配。” “棠姐说得对!”吴念收起手机,挡在温棠身侧,“周总,识相点就赶紧走,棠姐现在有封总疼着护着,轮不到你在这里假惺惺装深情!” 周泽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向温棠的眼神里满是不甘,甚至带着一丝偏执:“封砚辞?他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小棠,你跟着他不会幸福的,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只有我才能护着你!” “我的幸福,轮不到你来定义。”温棠懒得再跟他纠缠,转身就要往楼上走,“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等等!”周泽远急忙喊住她,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刻意的讨好,“温家那群人没安好心,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陪你一起,至少能护着你周全,明天我来接你一起去好不好?当年在温家,我能护住你,这次也一样。” 他刻意加重了护住你三个字,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只要温棠点头,他们就能回到过去。 温棠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眼底的嘲讽更浓来:“你接我一起去?周泽远,你忘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是想让所有人看我笑话?” 温家是危险重重,但与周泽远同行,也无异于与虎谋皮,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就在这时,温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封砚辞发来的消息:“周泽远在你那儿?别理他,明天我陪你去接风宴。” 看到封砚辞的信息,温棠紧绷的心瞬间安定下来,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抬眼看向周泽远,语气坚定而冰冷:“不用了,我有人陪,周总,请你立刻离开,不然我现在就给老爷子打电话,你大可以试试。” 周泽远还想说什么,可对上温棠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温棠甩下一记冷眼转身上了楼。 周泽远看着那抹决绝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她刚刚竟然拿老爷子来压他。 她明知道老爷子那边他给不起交代。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周泽远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楼上露台。 看到周泽远走了,吴念才舒了一口气,愤愤道:“总算走了,阴魂不散,哪都有他,真让人倒胃口,既想稳住林倩倩,又想骗棠姐回头,天下的好事都让他占了?” 苏冉忧心忡忡地看着温棠:“棠姐,明天的接风宴肯定是个陷阱,他们说不定会联手算计你,你一定要小心。” 温棠点点头,握紧了手机。 封砚辞的承诺像是一道坚实的后盾。 她望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放心,这次,我不会再让他们得逞。” 第68章好有人夫感 温棠话刚说完,尹嘉上来喊她:“温小姐,爷在等您吃饭。” 温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才被周泽远气的,差点都忘了吃饭的事。 和吴念还有苏冉招呼了一声,温棠跟着尹嘉离开。 车子缓缓驶入海棠一品,温棠这才发现不是去外面吃饭。 深秋的天黑得早,小院里亮起的灯像是点点繁星,裹着暖融融的光晕。 温棠下车打开门走进去,食物的馨香味扑面而来钻入鼻孔,勾的人食欲大开。 再往里走,温棠看见了厨房里的男人。 男人背影纤长,白色衬衣的腰间围着的围裙带子系成了一个规整的蝴蝶结,左手握着锅把右手拿着锅铲在翻转着锅里的食物。 好有人夫感的画面。 温棠走了过去,有些意外,“你居然会做饭?” 封砚辞转头看向她的侧脸,嘴角勾了勾:“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得先抓住她的胃,我做过攻略。” “要帮忙吗?” “不用,去洗手,吃饭。” 一改毒舌,语气温温柔柔,像是在哄小孩。 温棠听话照做。 等她洗好手再回到餐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 番茄鸡蛋,青椒肉丝,白灼黑虎虾,蒜蓉娃娃菜,虫草花鸡汤…… 都是她爱吃的。 这男人好像真的很了解她。 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吃到这么一桌家常菜是什么时候了。 “功课做的够足的。”温棠拉开凳子坐下,拿起筷子已经蠢蠢欲动。 封砚辞盛了两碗米饭出来,在她对面坐下,“我是怕讨不到老婆欢心。” “……” 这话温棠不知道怎么接,也没打算接。 她拿起筷子捻了一口番茄鸡蛋送进口中,滑嫩的鸡蛋吸满了汤汁,在舌尖上绽放出浓郁的酸甜滋味。 温棠不禁眼睛一亮,再次夹起一筷子,没忍住朝对面的男人比了个大拇指。 “真不错,厨艺很好,你经常自己做饭?” “资深留子都是大厨,我在外面留学过一段时间。”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概括了所有。 温棠想起尹嘉的话,莫名共情起他的不容易,低头扒了口饭,“封砚辞,我以后也会学着照顾你的。” “好啊,拭目以待。”封砚辞剥了一只超大的黑虎虾放到了她碗里,转了话锋:“场地我已经开始安排了。” “嗯?” 话题切换的有些快,温棠没反应过来。 “婚宴举办的场地。” “嗯,好,我这边也都在按部就班。” “明天温明昊的接风宴……”温棠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向他,“你确定要去?” 封砚辞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随即又化为柔和:“去,魑魅魍魉是时候收一收了。”- 另一边,周泽远没有回星河湾,而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他和温棠的婚房。 他在温棠的卧室里坐了很久。 以前,这里是他最不愿踏足的地方,因为他给不了温棠性生活。 可现在,这里却成了他唯一能感受到温棠气息的地方。 被褥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淡淡的馨香,这味道既熟悉又陌生。 过去被温棠缠着的时候,他只觉得烦躁。 可如今她真的走了,头也不回地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的心里却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块,连呼吸都带着疼。 温棠,你真的能这么快放下我吗? 还是说,你只是在跟我赌气,故意做戏给我看? 越想,周泽远心里的躁郁就越浓烈。 最后,他掏出手机,给江淮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陪自己喝酒。 周泽远下了楼,靠在沙发上,黑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长腿随意交叠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江淮推门进来的时候,格外兴奋:“远哥,你不是一向不准其他异性来你和温棠的婚房聚会的么,今天居然叫我来这,你这是……” 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在周泽远脸上停住,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江淮吓了一跳,快步凑了过去:“我去,远哥,谁他妈不长眼敢对你动手?你告诉我,兄弟这就去替你报仇!” 周泽远抬了抬眼皮,声音沙哑:“封砚辞。” 江淮脸上的怒气瞬间僵住,随即讪讪地收了回去,挠了挠头:“哦,那当我没说,这仇有点难报,上次去宸曜生物谈合作吃闭门羹的事,我爸现在都还在说是我没用连人家办公室都进不去。” 周泽远没说话,拿起桌上的酒瓶,倒了两杯酒。 江淮见他状态不对,又问:“这阵子哥们叫你喝酒你也不出来,现在又这么颓废,就是因为封砚辞?” “是也不是。”周泽远将被里的酒一饮而尽,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温棠……她发现了倩倩的存在,知道了婚姻骗局的事。” 这话一出,江淮惊愣住。 好一会,他才试探着出声:“那……那然后呢?” “然后?”周泽远自嘲地勾了勾唇,眼底满是不甘,“然后她就暗度陈仓拿下离职协议走了,现在和封砚辞混一起,今天她护着他的样子,比当初义无反顾护着我的样子还要坚定。” 说到这里,他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江淮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忽然想起什么,撇了撇嘴,质疑出声:“欸……等等,远哥,这事不对劲啊温棠以前对你多死心塌地,怎么可能一知道真相就立刻跟封砚辞好上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封砚辞是你的死对头,怎么会……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周泽远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你也这么想?” 江淮摊手:“不然?舔狗哪有不舔的道理?” 周泽远很认同这话,只是……温棠今天看他的眼神,冰冷又陌生,丝毫没有半分赌气的样子。 一想到这,他心里就又憋屈的慌,“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先不管有没有猫腻,我都不能就这么无动于衷。” 江淮给他添了点酒,“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变强。”周泽远放下酒杯语气骤然沉稳下来:“城北那块地,你有没有关注过?” “城北?”江淮皱了皱眉,仔细思索片刻,“你是说那块六千平米的空地?” “嗯。” “那儿确实是有消息说要建什么会展中心,用来办秀办婚礼,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查过了,这个项目背后的出资方是酆家。” “酆家?京城那个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