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疯批后，他装可怜小狗博同情》 第1章 越爱越痛 九月，烟城。 窗外的树叶黄绿交织，斑驳光影落在课桌上。 再次听到‘宋池野’这个名字时，姜棠手里的试卷一点点变皱，上一世的记忆像台风过境般，袭来！ 宋池野每次把逃跑的她抓回，都要在浴缸好好清洗。 略带薄茧的手指把姜棠的肌肤搓红，那双黑眸里占有欲滋生。 “棠棠，故意放你离开的保镖，已经变成一块一块了，想看看吗？” 女人晃动的瞳孔犹如大海中漂泊的孤舟，恐惧到肌肉僵硬，无法做出反应：“你....你杀了他？” “你这个表情会让我觉得便宜了他。” 宋池野的手狠狠掐住女人软腰，连夜冒出的青茬蹭着她莹润的耳垂，低笑中带着玩味。 “就知道你不忍心，所以我让人把他拼起来了，在房间里，他会看着我们做。” “不.....”姜棠瑟缩着把他往外推，却被圈得更紧：“你是个疯子，放开我....” 宋池野有皮肤饥渴症，发疯的时候尤为严重。 只有极致的紧贴或爱抚，才会舒缓。 无数次，他疯狂索取的夜里，那双黑眸里的欲色毫不遮掩地显露：“爱你才会让你疼，越爱越疼，棠棠你感受到了吗？” ...... 姜棠在一次次折磨后选择用火烧掉了一切，包括自己。 等她再醒来，重生了。 回到了高中遇到宋池野的这一天。 “给大家介绍一下，宋池野，从海城转来的新同学。” “也是我校，为了高考挖来的种子选手。” 班主任字正腔圆地介绍着少年。 宋池野有一张让人染指垂涎的脸。 即便遍布青紫伤痕，也不损俊脸锋芒，那张狭长的桃花眼低睨的神态，似恶魔俯瞰人间。 他走进教室时，有人哄笑。 “转学生还挺害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 “秦老师不说是学霸吗？学霸也打架？” “学霸还是校霸，说不定呢？你看右手打的石膏，指定在以前学校犯了大错，不然成绩这么好能给轰出海城？” 一阵又一阵的笑浪，只有姜棠僵直坐在原地，喉咙艰涩做着吞咽动作，汗水顺着太阳穴滑至腮边。 再次遇上这个疯子，姜棠只想逃离。 转校。 是她当机立断决定的事。 班主任扯着嗓子终于把哄闹的场面控制住：“宋池野，找个空位坐下吧。” 少年在班上漠视一圈，漆黑的眸子犹如一口古井，但只算得上阴沉，还不像上一世那股阴冷的黏腻。 班上还有两个空座，一个是刺头丁勇，一个是姜棠。 都是末尾的座位。 丁勇不学无术，被秦老师安排末尾，和垃圾桶是邻居。 他把腿撂在椅子上，眉梢不屑扬起，语调散漫。 “不想再变成猪头，就离我远点。” 丁勇话一出，班上的同学先是一阵哄笑，而后死寂一片，气氛微妙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姜棠卷翘的长睫颤了下，上一世丁勇后来双腿粉碎性骨折，在家躺到高考结束都没能下床。 是宋池野的手笔，他报复性极强。 慌神时，少女的手碰倒保温杯。 ‘啪’的一声巨响，保温杯落地的声音像砸在全班同学的耳膜上。 所有人都看到保温杯滚到了宋池野的脚边。 少女杏眼僵直地撞上宋池野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宋池野原本是不愿意捡，但看到保温杯的主人和梦里那个女孩长着一样的脸时，黑眸不可控地露出几分贪婪。 她和梦里一样，在怕自己。 少年弯腰把保温杯捡起，等姜棠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走到面前了。 在他修长的手里，保温杯显得格外迷你，少年清洌的嗓音像是在主动示好：“你的保温杯。” 姜棠掐了下掌心，有点不想要了，最后还是伸手去拿。 看到少女白里透粉的指尖，宋池野喉结不着痕迹地滚动，梦中他曾细腻地亲吻过这双手。 此刻他想触碰却极力控制着，如虫蚀骨般难受。 就在全班同学都默认，他最终会在姜棠身边落座时，一个粉色书包落在椅子上。 “我不和男生做同桌。” 姜棠那双水眸比刚才要坚定，有种过河拆桥的意思。 这会又不怕了，像只伺机而动的小猫。 少年眼梢是上扬的弧度，黑眸里的兴致浓了几分。 来日方长~ 原以为他会纠缠，却不想，少年径直就踢开丁勇跨在椅子上的腿，和老师道：“坐这。” 一来就挑战班里的刺头，不少同学都感叹他的勇气。 姜棠刚松了一口气，看到少年落座位置和她只隔了一个过道，两眼一闭，好想掐人中。 忍到下课，就忍到下课。 “新来的，挺会作死。”丁勇眸中怒火一下燃起，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毫无预兆就挥了过去。 一阵拳风袭来，少年眼睫颤了下，黑眸冷戾，他出手极快，掐住丁勇的脖子。 “真不想脏了我的手，但你太碍事。”少年嗓音压低，似乎不想吓到一侧的小猫。 丁勇被他惊人的速度吓得呆滞，即便班主任出面调解，也没能让宋池野当即松手，把人掐得脸色青紫，差点当场交代。 宋池野来的第一天就记了大过。 比上一世提前了许多。 丁勇胸腔憋着一口恶气，猩红的眼犹如饿狼一般紧盯着宋池野，低语呵道：“下课，别走。” 课程在波折中艰难进行。 姜棠如坐针毡，总感觉身侧有道黏腻的目光，她攥紧裙摆，终于等到下课—— 她‘蹭’的站起身，追着班主任走出去。 少女身影略过桌前，宋池野嗅到一股甜橙的香味，感觉浑身肌肤都酥酥麻麻的，黑眸锁定她离开的身影。 和梦里一样，是甜橙味道的小猫。 那应该也和梦里一样，香香软软。 好想把她逼到墙角，强制贴贴。 可又不想被她讨厌。 怎么样才能和她贴贴，又不被讨厌呢？ 好像有点难，她都不肯和他当同桌。 少年敛收的长睫下，黑眸掺了点疑惑：“可是梦里，她明明就是我同桌。” “欸！新来的，哥几个找你唠唠，不会不给面子吧？” 丁勇带着隔壁几个班的好哥们，把门堵住，来者不善。 第2章 梦里的小猫 傍晚的学校，斜阳刺得人恍如隔世。 姜棠小跑着追上班主任，齐刘海散乱分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老师，我有事找你。” 班主任姓秦，是个长发披肩的优雅女人。 秦老师拿着水杯和教案，那双单眼微压着，似乎也有话说，顿了下道：“跟我来办公室吧。” “姜棠啊，你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很多事应该带个好头，像今天这样的事，实在做得有些欠妥。” 到了办公室，秦老师语重心长，就她不接受宋池野做同桌这件事进行了批评。 好学生做一件坏事，就会被规训。 而坏学生只要不捣乱，就能够获得赞赏。 人的期待不能拉得太高。 上辈子，姜棠就是太善良地接受了这个同桌。 就被他缠了一辈子。 少年因为手打了石膏，求助姜棠帮忙擦药换药。 棉签蘸取碘伏涂抹在他伤口时，少年那双黏腻如丝的眼神紧盯着姜棠。 春心萌动的年纪，宋池野一只手搭在姜棠的椅背，半个身子倾过，距离近到能看清根根分明的眼睫。 借着那日的斜阳，姜棠只在言情漫画里见过这场景，怦然心动是必然。 后来，她一步步深陷，被少年逼至暗巷。 他浑身细微抖颤，终是忍不住地把脸颊深埋娇嫩的脖颈，低哑道：“小猫要沾上大猫的气息，就不会被别人惦记。” 宋池野的疯根本无度。 “姜棠？你听见我说话吗？姜棠？” 秦老师屈指敲了敲桌，让她从回忆里抽出神来，不悦道：“我说，把宋池野安排给你做同桌，丁勇和他坐一起，迟早会出事。” 刚才在教室里都已经掐起来了，她作为班主任，打架斗殴这样的事，也是影响绩效工作的，尽量减少控制。 “我拒绝。”姜棠想都没想就拒绝。 秦老师端起茶杯，没喝，皱着眉：“姜棠，你以前很听话的，怎么现在——” “我要转校。” 秦老师彻底把茶杯放下，眸中的锐利减少，眉心的结却更深：“老师能问一下原因吗？不会是因为我让你和宋池野坐同桌？” 姜棠的心里年纪已经不是小孩，语调坚决。 “我是一定要转学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转学需要什么手续，我今天给您备齐。” “老师还是不建议你转学，马上要高考了，现在去一个新环境，你需要适应，进度肯定受影响，高考就是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姜棠态度很坚决，秦老师更是强硬。 眼神交锋，僵持不动。 姜棠意识到她一个学生人微言轻，老师根本不会同意。 既然如此，能让她马上离开学校的办法—— “老师，那你给我批个病假吧。” “生病了？”秦老师松了一口气，紧蹙眉心舒展开，从抽屉里拿出请假条，签上自己大名：“你要请几天？” 姜棠和宋池野可是她留着考清北的重点苗子，只要不转学，请假什么的，小意思。 姜棠伸出一根葱白手指，秦老师满眼欣慰：“一天，其实如果你实在不舒服，给你批两天——” “一个月。”姜棠直截了当，秦老师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感觉这三个字攻击了她的大脑。 “姜棠，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秦老师的声音惊到劈叉。 “不转学，我就要批假一个月。”姜棠意图明确。 “老师，我会考上清北，你的绩效一定会翻倍。” 姜棠看出秦老师不允许她转学的心思，成年人的交往都是等价交换：“如果我考不上清北，你缺了多少绩效，我补给你。” 秦老师之前没看出，姜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竟然有这种魄力。 看着她这么笃定的样子，犹豫间，老师还是批了假。 门外吵嚷着什么。 “老师！不好了，丁勇带了几个外班的同学把宋池野给打了。” “什么！”秦老师刚还在担心的事，这么快就发生了。 姜棠眼眸盛着光，捏着假条回教室。 教学楼门口停了一辆救护车，也围了不少同学。 “老师，我们几个.....没讨到什么好处，我牙还.....掉了一颗，宋池野是装的，我都没碰到他。” 丁勇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漏风，眼睛肿得跟悲伤蛙一样难看。 不管他怎么解释，秦老师不信：“你看到地上的血没有？宋池野吐的，他是我们学校从海城挖来的种子选手，你要是给我打坏了，今年高考你来考清北吗？” 事关她的绩效，再则，好学生总归比坏学生信誉要高。 “老师，那血是他自己吐出来的，不是我们打的。”丁勇的解释在吐了一口血还满身伤的宋池野面前，毫无说服力。 姜棠进门听了一耳朵，没有多管，收了书包就迫不及待往外走。 宋池野确定她看到自己被抬上担架了。 少年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着，落在背影决绝的姜棠身上。 黏腻的黑眸逐渐黯淡，还带着浓重的不解。 为什么小猫和梦里的不一样。 不关心他，还无视他！ 好烦躁，甜橙味的小猫看得见摸不着，骨头像被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从学校出来后的姜棠，感觉覆盖在头顶的乌云彻底消散。 这一世，她要离宋池野远远的！ 不敢想象未来的日子，没有宋池野会有多快乐。 少女双手张开，在回家的路上狂奔，自由的风透过发梢萦绕在周身，轻盈的像只雀跃蝴蝶，展翅高飞。 这点自由，她上一世多么奢望。 姜棠想起什么，忙拿出手机，指尖抖颤着悬在爸爸电话上，眼睛升腾起一层水雾，抿唇激动不已。 这个时候的爸爸还活着，爸妈还没离婚，她还是幸福萦绕的小孩。 上一世，当警察的父亲在执勤时为了救一个学生，被捅了十几刀，抢救失败，英年早逝了。 姜棠几近五年没有见过父亲，被宋池野囚禁的那三年，格外想他。 如果父亲在，一定会救她。 “爸~”少女睫羽上沾染着泪珠，声音抖颤如丝线，电话接通后的哭声吓得对面的钢铁男人虎躯一震。 “咋啦闺女，谁欺负你了？跟爹说。” 姜永生是支队队长，平时刑侦任务繁忙，一连几个月没回家都正常，因为这，姜母经常和他吵架闹别扭，最后婚姻亮了红灯。 姜棠以前不喜欢给父亲添麻烦，即便是想他，也不会要求他立即到眼前，但重生过一次的她，格外珍惜见面的时间。 “爸，我没事，我就是想见你。” “没事啊。”姜永生悬着的心放下，咬了口馒头，锐利的视线紧盯着车外：“爸还在盯梢呢，实在走不开，这样，我给你妈打电话，问问她医院忙不忙，让她去陪你。” “又是这样，姜永生，你再这样不回家，我妈在外面给我找个后爸你都不知道！” 看着挂断的电话，姜永生慌了：“后爸？不得了，家要被偷了。” 第3章 可怜小狗 医院。 宋池野被送到急救室时，检查的医生一掀开帘子，发现人不见了。 “不是说有个被打吐血的学生吗？人呢？”医生疑惑，赶来的护士挠着头：“刚还在这，可能上厕所去了吧。” 走廊的冷白灯打在少年阴郁的脸上，他身上除了之前的伤，并没有添新伤，硬要说的话，那只有咬破的舌头。 那一口血是他故意咬破舌头吐出口的，什么托词都比不过强有力的证据。 只不过，他这样做只想得到小猫的关心，可惜没有。 梦里那么善良的小猫竟然无视了他。 有种失控的乱序感，他觉得不该是这样。 所以，宋池野来到医院后，掀开帘子下床，决定先找小猫的妈妈。 宋池野依照梦中的画面，找了好几个护士站，终于看到一个戴着护士长帽子的女人。 女人眉眼和姜棠有几分相似，剪着一头利索短发，穿着护士服，推车去病房换药。 宋池野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小猫的妈妈，和梦里一样。 相比较好奇为什么做这样的梦，他更好奇梦中甜橙味的小猫。 抱起来是不是真的那么舒服，那种感觉不亚于常年吸烟的人闻到尼古丁，爽到头晕目眩。 他记得姜棠的母亲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那应该对孤儿比较感同身受吧。 少年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上挑，走进消防通道。 许晴给病患换了药之后，推着车出来，路过一个消防通道时，突然听到低泣的声音。 她寻声推开消防通道的门，看到一个少年蜷缩在角落，满身满脸的伤，可怜的像条被人遗弃的小狗。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许晴走近询问。 宋池野没说话，擦干眼泪，避开她的视线。 似乎在拒绝她搭话。 这份倔强，让许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狠狠被揪了一下，把少年扶起来：“发生什么事？能和阿姨说说吗？” 少年抿唇垂下头，眼睫濡湿沾着泪光：“阿姨，有没有什么药吃了死的不那么痛苦的？” “胡说什么，你要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 少年哽咽：“我没有家人，我是个.....孤儿......” 许晴愕然后是满眼的愧疚，看他瘦弱可怜的模样。 “阿姨身上就这些现金，不多，你拿去吃点东西。”许晴把兜掏了个干净，全都塞给他。 宋池野看着手心的钱，隐在暗处的眸平淡无波。 不是他想要的。 ‘嗡嗡嗡’的电话声，许晴拿出电话。 宋池野扫到了那个电话号码，梦中不曾看清的东西，此刻眼前记下了。 他记性很好。 “喂，棠棠，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给我打电话呀？” 许晴最骄傲自己的女儿，成绩优异又长得跟天仙似的，逢人见了都会夸。 她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国家，才得了这么个宝贝女儿。 “请病假？是哪里不舒服？”女人声音紧张，听着女儿叙述。 消防通道里的回音很大，所有对话都落入少年的耳朵里。 一条泾渭分明的明暗线，他站在阴暗角落里。 身上的蓝白校服沾了泥土，碎发遮住了那双揣着阴湿黏腻的黑眸，看了眼掌心的钱。 许晴没听女儿声音有什么变化，知道病得并不严重，她就是护士，平时女儿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她照顾。 “我马上也下班了，等着我回家给你做饭。” 挂了电话之后，许晴回头，发现少年不见踪影。 拿了钱就走，不是骗子吧？ 许晴无奈，后来又想了想，宁愿他是个骗子，也不希望真有小孩消极地想死。 她回到护士站换班，护士小刘递过来一把钱：“刚才有个穿校服的男生说还你的。” 许晴一看，这不是刚给那个男生的钱吗？怎么又给送回来了？ 愧疚自心中蔓延，刚才还以为他是个骗钱的骗子。 现在看来，真是个倔强的男生。 因为这件事，许晴下班的心情也没平时那么开心，车从医院地下室开出来的时候，遇上堵车。 ‘滴滴’乱叫的长龙车队，叫得她心里更是烦乱不安。 想起自己在福利院那些年吃不饱又被大孩子欺负的日子，眼眶就发热。 她手撑着太阳穴，视线落在窗外，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是刚才那个穿校服还满身伤的男生。 余晖里的少年身形单薄，身上校服有好几个大脚印，一看就是被人踹的。 他站在一个卖包子的摊位面前咽口水，或许是因为站得太久又不买，摊主觉得挡生意，拿着空水瓶丢他。 “去去去！不买别挡在我摊前影响生意！” “你走不走？不走信不信我揍你？” 许晴的心像被一枚生锈的钉子扎穿，她穿过拥堵的车道，赶过去：“别打他！” 听到许晴的声音，少年无波的黑眸掀起了一丝兴奋的涟漪。 果然，小猫的妈妈和小猫一样的善良。 “孩子，你为什么要把钱还回来？” 许晴接着夕阳才看清他身上这些脚印和污秽，眸中柔光晃动：“是被人欺负了吗？” 少年不语，抿唇垂头，似乎觉得丢人。 没有家人，被人欺负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许晴太懂这种感觉。 “饿了跟阿姨回家吃饭。” “阿姨做菜很好吃的，比外面的馆子差不了。” 许晴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宋池野半推半就的上了车，局促的瞳孔都不停晃动。 沿路，许晴自述了过去福利院的经历，只问了他叫什么名字和是否在校上学。 “巧了，你和我女儿一个学校，说不定还认识。” 许晴把车开进小区地下车库，宋池野刚才看到小区的名字。 毫不意外，如果没记错，小猫住在18楼。 “我今天刚转学过去。”宋池野说话时声音很小，放不开的感觉。 “刚转学过去就......”许晴看他一身的伤，后面的话也没说，怕提起一些伤心事，触动了这孩子敏感的神经。 “你手上的石膏是不是裂开了？”许晴才看到，‘哎呀’一声：“刚才没看到，不然就在医院先给你打个石膏了。” “没事的阿姨。”少年垂眸抿嘴笑，下午打架的时候多亏了这个石膏，才把丁勇的门牙打掉了。 宋池野对于打石膏并不在意，只想马上得到许晴的同情：“打了石膏还是会坏的，他们会一直欺负我。” 许晴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无声叹息。 第4章 灭火 阳光小区，2单元18楼。 许晴带着少年从电梯出来，就闻到各家炒菜的烟火气。 “小野，你喜欢吃什么？” “米饭。” 宋池野只道了两个字，让许晴眼眶都湿润。 这孩子肯定是觉得有米饭饱腹就很好了。 “今天阿姨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你一定多吃。” 许晴拿钥匙开门，迎面就扑来一个黑影。 “妈~~~~” 姜棠光着脚‘噔噔噔’跑进妈妈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脑袋蹭来蹭去，像只撒娇的软萌小猫。 上辈子，爸爸走了，妈妈不久后也郁郁而终。 她临终时说后悔和爸爸离婚，如果不离婚，他就不会那么专注投入工作，也不会因公殉职。 少女搂着妈妈，嗡声嗡气：“我好想你。”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这么腻歪，也不怕被你同学看了笑话。” 同学？她同学怎么会看到？ 姜棠还在疑惑，少年带着腼腆的笑走出。 宋！池！野！！！ 少女瞳孔猛缩，浑身血液瞬间僵住。 她就这么该死吗？恶魔都要追上门来杀。 难道再来一世，她还是无法摆脱宋池野这个疯子吗？ 残留的斜阳隐入地底，烟城最后一丝光收敛，彻底入夜。 走廊的灯是暖色调的感应灯。 少年背光而站，青涩的校服上有几个大脚印，手臂的石膏开裂，看着像个狼狈小狗。 若不是见识过上辈子宋池野的残暴，姜棠此刻肯定会被眼前这个可怜的少年骗了。 “小野，快进来坐，别在门口站着了。” 许晴要准备一桌子菜，系上围裙就厨房忙活，扯着嗓子：“棠棠，你照顾一下你同学。” 宋池野看到小猫石化的震惊模样，黑眸里的兴奋隐藏得很好，喉结却控制不住的滚动。 好香，是洗了澡的小猫，粉色的家居服，好浓郁的甜橙味，想闻想吸想摸~ 少年藏在碎发后的黑眸缓缓下移，看到她没穿鞋的双脚。 圆圆顿顿的脚趾，白里透粉，脚背上有颗浅褐色的痣。 他在梦中吻过，不及巴掌大的脚，是绵软的手感。 注意到宋池野视线的下移，姜棠忙穿上鞋，横眉警惕着他：“你怎么来我家？” “是不是打扰了？”宋池野垂下眼睫，手局促地抓着衣角，声音怯懦得像个可怜虫：“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打扰你。” 伪装！ 都是伪装！ 姜棠铁了心不会再信他一分一毫。 “很打扰，麻烦你马上离开。”姜棠指着电梯门，杏眸里的仇恨浓重。 少年正要走—— 许晴拿着锅铲追出来，把人拽回客厅：“棠棠，你同学来家里吃一顿饭，你不能这样没礼貌。” 没礼貌算什么，妈，会没命的~ 她怔愣原地，被亲妈锅铲警告：“小野是我请到家里的客人，你要是再赶人走，晚饭你别吃了。” 宋池野余光看到小猫跺脚的样子，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黏腻视线追随着她窜入厨房的身影。 小猫好像很讨厌自己。 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伤痕太多，吓到她了？ 该怎么让小猫不讨厌呢？ 少年扫视一圈，视线落在阳台杂物堆里的一抹鲜红色。 姜棠关上厨房门，嗓音压低：“妈妈，你知道他谁吗？就带回家，万一是杀人犯呢？” “胡说什么？”许晴手指戳了女儿太阳穴：“小野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平时在学校可不要欺负他。” 许晴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姜棠脑袋里就蹦出两个字——阴谋。 命苦？这世上就没有比他再好命的了。 作为海城首富的私生子，除了没有名分，吃穿不愁。 他最命苦的是不想继承首富基业，奈何首富爸爸是个弱精症患者，膝下除了他这个私生子，就再无别的孩子。 想想坐拥百亿身价，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当真是命苦！ “小野在学校被人霸凌，没钱吃饭，还不肯收我的钱。” 姜棠沮丧着肩膀：“那是因为他不缺钱。” 许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听到女儿的话。 她满眼泪光：“你妈小时候就是饿着肚子被人欺负长大的，现在看到有人和我同病相怜，总不能一顿饭也不给。” “不能给，坚决不能给！” 但凡给宋池野流露出一丝善良，就会被带入他设下的陷阱。 姜棠那双炯炯有神的杏眸犹如入党了一般，坚定。 许晴用胳膊肘怼着她出去：“去一边玩，别打扰我做饭。” 看来这招对许女士是行不通。 姜棠赖在厨房，拿出手机找新闻科普： “你看，17岁少年为了钱装残疾，跟好心人回家后，盗窃巨额财产，并且将人杀害——”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客厅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吓得姜棠和许晴两人魂差点飞出来。 “你看，出事了吧。”姜棠笃定这巨响和宋池野有关。 “咋了这是？”许晴捂着胸口跑出来，看到客厅落地空调火花四溅，塑料机壳都烧了起来。 火势起时，最关键的是前三分钟。 宋池野看着干瘦，肩膀却格外宽，把姜棠和许晴护在身后：“应该是短路了，先把电闸关了。” 姜棠出门关电闸，再回来时—— 宋池野半跪在地，打了石膏的手稳住灭火器，另一只手快速拔出安全栓，单手，艰难按压，对准火焰根部喷射。 刚才那蜿蜒的火蛇顿时偃旗息鼓，烧焦味夹杂着灭火器喷出的白色粉末充斥着整个客厅。 宋池野丢掉灭火器，赶忙拔掉空调插头：“没事了。” 许晴惊魂未定，捂住胸口：“哎呦，多亏了你小野，不然这火怕是没那么容易灭掉。” 之前丈夫买了灭火器，她嫌占地方丢阳台杂物堆，好在宋池野眼睛尖，找出来了。 “我没帮什么忙，多亏了姜棠关了电闸。” 宋池野不肯揽功劳，瞧着门口的小猫脸色愈发的阴沉，他唇线拉直，声调委屈的像着呜咽的小狗：“阿姨，天色太晚，我还是先回去了。” “我菜都做好了，你去哪？”许晴不着痕迹地横了姜棠一眼：“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终究，还是让宋池野混上了餐桌。 姜棠贝齿咬着筷子，浅褐色的眸带了十足十的戒备。 他右手打了石膏，拿不了筷子，只能用左手别扭拿着。 “棠棠，去给小野拿个勺子，没看人家手不方便吗？” 许晴给他盛了碗羊汤，柔软的眉眼间还掺了点心疼：“先喝碗羊汤暖暖胃，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夹。” 姜棠磨了磨牙，嘴角一挑：“我看你左手食指上有写字磨出的茧，你是左撇子吧。” 第5章 不想姜棠讨厌我 满桌佳肴，六菜一汤，三个人吃已经足够丰盛。 因为姜棠的话，餐桌上一静。 只听到厨房的油烟机还在‘嗡嗡’工作，气氛有一丝紧张。 许晴柔笑的脸凝固了几分，她离得近，自然也朝着少年左手食指看去。 的确有写字磨出的茧。 少年悻悻抬眸看着她，抿唇解释：“以前左手不会写字，后来因为右手经常受伤，就.....” 话说一半留一半是自己的体面，也让人更加遐想连篇。 “放开了吃，小野。” 许晴当即就把少年面前的碗，夹成一座小山，就连平日里女儿最喜欢的红烧肉也分出来大半给他。 姜棠浅褐色的眸紧盯着他，浑身透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 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 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狠狠咀嚼，视线一寸寸打量着宋池野这副可怜模样。 上一世，她失去父母，被困芙蓉山庄三年，死得凄惨。 这一世，她要父母活着，要自由，还要宋池野付出代价。 势必不会再信他分毫。 饭吃到一半，门口传来焦急的开锁声。 “闺女，你电话里说的后爸什么意思？” 姜永生气喘吁吁进来，就看到许晴笑着给一个少年碗里夹菜。 这样的笑，他还只在结婚的时候看到过。 男人硬朗正气的五官透着一丝醋意，眼眶里的红血色发散，一看就好几天没睡好觉。 砂锅大的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作为刑警，见识过太多离谱扭曲的事实，此刻脑海里蹦出来几个三观颠倒的新闻。 【18岁大学生爱上38岁当护士的她！】 【24岁研究生恋上55岁已婚宿管阿姨！】 【28岁学者和82岁物理泰斗携手！】 【.......】 总之，世界之大，没什么不可能。 许晴算起来近一个月没见到他，局里案子多，忙起来不着家，有时她休息做好饭菜送去，都见不到人。 女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拿出一副碗筷。 “你再不回家，我真是要考虑再找一个了。” “老婆，我回来啦~” 姜永生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死皮赖脸精神，使劲往上凑，就肯定能把人哄好。 他从身后紧搂着许晴，和女儿挤眉弄眼打探情报：这男孩谁？不能是你说的后爸吧？ 姜棠看到爸爸心里没底的慌张模样，憋着笑，撇开视线。 没想到这招对付爸爸还挺好使，叫他不回家。 家被偷了，看他还回不回家？ “都是汗臭，去去去，洗了澡再吃。”许晴憋了一个月的火，被他这么一抱，消了一半。 洗澡是不会去洗的，在姜永生没弄清楚这个少年的身份之前，他是不会去洗的。 “我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饭。”姜永生洗了个手，挨着宋池野坐下，正好也隔断许晴给他夹菜。 看到丈夫狼吞虎咽的样子，许晴眼下一片濡湿，心中那份酸楚被心疼代替：“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 女人给他碗里夹菜，也顺道站起身给宋池野夹。 姜永生看到她筷子往别的碗里放，立马拿自己的碗去接。 “这块肥，我喜欢吃，给我。”姜永生一副没见过肉的样子。 许晴轻拍了一下他：“人家小野是客人，你和一个孩子抢肉吃，好意思不？” 姜棠看到父亲和自己统一战线后，眼梢都抑制不住往上扬。 “姜叔叔您好，我是姜棠的同学。”宋池野放下筷子自我介绍，黑眸炯炯，满是诚恳和谦虚。 “你身上伤怎么回事？” 男人从一进门就审视着少年身上的伤，看着是被打的样子，但校服上那几个脚印有些格外刻意。 如果说是被人踢踹的，不应该是这么完成的脚印。 受力点不同，脚印的轻重也不同。 “你在这审犯人呢？” 许晴最受不了他这副嘴脸，端了一杯水用力放在他面前：“小野是个命苦的孩子，在学校被人霸凌，打了石膏还坏了，他是个孤儿，我带回家吃一顿饭，怎么了？” 姜永生被老婆发火吓出一个‘嗝’，犀利的眼神顿时清澈。 宋池野放下筷子，笑得勉强：“阿姨，真的很谢谢你，我今天吃了这么多好吃的菜，我也该回去了。” “你连一碗饭都没吃完，再吃点。” 许晴把人拽着坐下，又盛了一碗满满登登的大米饭，板着脸佯装严肃：“必须吃完这碗饭，不然不让走。” 姜永生小心翼翼地端碗拿筷子，正要夹菜，手里一空。 “你，先去洗个澡，臭死了，弄得我吃不下。” 许晴把他的碗筷夺走，叉着腰，手一指，气势如虹。 姜永生不敢不从。 趁着爸妈视线不在这里，姜棠对上少年那双还算纯净的黑眸，用两个人才能听到声音，笑道：“空调着火你搞的鬼吧？” 宋池野黑眸深处划过一丝光亮。 小猫好聪明，喜欢聪明的小猫。 生气炸毛的样子，更可爱了。 姜棠上辈子没记得有这么一件事，所以，变故只能是因为宋池野。 他不择手段地想要在妈妈面前留下好印象，所以才自导自演这么一场戏。 奈何，一切都被姜棠看穿。 宋池野端坐着乖巧模样，扒拉两口饭，闻言，把碗筷放下，再抬头时，那双可怜的狗狗眼，看得姜棠头皮发麻。 又来！ “姜棠，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不是坏人，我身上的伤是被人打的，如果吓到你，我很抱歉。” 宋池野说完，郑重地看着许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阿姨，谢谢你在我最消极的一天给我这么多温暖，你放心，我不会再想死了，我尽量努力活着。” 许晴没听到刚才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不是刚坐下吗？怎么又要走？ “孩子，你再吃点啊，都没吃几口，是不是不合你胃口？”许晴问。 宋池野摇摇头：“真的太打扰了阿姨，我不想让姜棠讨厌我。” 他越是懂事，许晴越是心疼，无奈之下，也不能强求。 看着丈夫洗完澡出来了，许晴招手：“你正好吃完饭了，送小野回家。” “.......”姜永生人还没反应过来，手里被塞了车钥匙，推出了门。 第6章 杀人犯 昏黄路灯被树叶剪切成斑驳碎片，透过车窗落在狼狈的少年身上。 他坐在副驾驶上，校服有大黑脚印，黑发还沾染灭火器的白色粉末，看起来像只脏兮兮的小狗。 “你身上的伤是和别人打架弄的还是被打的？” 这是从家里出来后，姜永生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冷肃中带着一丁点关心，但给人一种审问的既视感。 少年垂下浓密的鸦睫，黑眸深处是冷的。 “嗯。”在梦里姜永生是他的岳父，接触过几次。 总结就是不好对付。 如果说身为护士的许晴内心善良，那么身为刑警的姜永生见惯了人性薄凉，心如钢铁。 除了家人是他的软肋之外，无他。 姜永生打着方向盘，声音平淡如水和在家里判若两人：“你校服上的脚印也是欺负你的那些人踹的？”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其实早就铺设了语言陷阱。 “我自己踩的。”所以脚印才这么平整。 少年脊背挺直，感受余光里有道锐利视线，缓慢把目光挪了过去，四目相对时，眼底的虚假最容易被识破。 可，姜永生没看出他的虚假和慌张，追问：“为什么这样做？” “校服太干净，他们会一起踹我。”少年眼下升起一片水雾，强撑着稳住声调：“我自己踩脏，他们看到脚印就会觉得踹我没意思，嘲笑几句就会离开。” 倒是新奇的一种解释。 姜永生等红灯的时候，略带狐疑的视线偏向副驾。 虽然他刚才说的不像假话，但作为刑警的一种直觉，就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虽然我不建议以暴制暴，但你没反抗过吗？” “反抗住院一礼拜，不反抗疼一晚上就行了。” 少年一面回答姜永生的问题，一面在搜刮梦中有用的碎片。 他每天都会梦到一些画面，但并不多。 好像，姜永生几个月后就会因为救一个学生，被罪犯捅上几十刀牺牲了。 梦里，罪犯绑架一个女孩好几个月，按时间算，现在那个女孩已经遇难。 那个罪犯好像就住在.......苏霞小区。 宋池野早就印证过，梦中的事件提前，不出意外的话，结果不会有变化。 这样一个精明的岳父，对宋池野来说太碍事了。 所以，剔除，最优选。 “叔叔，你能把我送去苏霞小区吗？”少年静默许久，突然开口，让姜永生眉心的愁意散了几分。 他挑眉：“你不是住万江小区吗？” “朋友家。”宋池野没有过多解释，有时候不必解释那么多，说多错多。 姜永生也只负责把人送到一个目的地就好，自然也不多问。 苏霞小区。 一个连门卫都没有的居民楼，大门口就是垃圾堆，扫街的清洁工边扫边骂，一下车，扑面而来的臭气。 宋池野看了眼苏霞小区的大门，沉着眸走进去。 姜永生降下车窗，锋锐的单眼看着少年走远的身影。 如果是普通的同学，姜永生至少会客套说一句：“有空来家里玩。” 但，他对着宋池野说不出来。 一种直觉，他好像并不像眼见的这般。 男人发车离开，快到家的时候遇到个红灯，他接到队里一个电话。 “姜队，苏霞小区报警，有人非法拘禁。” “我在附近，我先过去。”姜永生都不等对面说完，车子调转方向，再次朝着苏霞小区行驶。 又是苏霞小区，怎么这么巧？ 看着车子再次停在小区门口，宋池野从顶楼的阴暗处探出一角，眼梢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没有姜永生这个大麻烦，靠近小猫就没有阻碍了。 小区是比较老旧的房子，上楼的脚步声自底部能传到顶楼。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姜永生一边焦急在找被非法囚禁的被害人，一边接起电话。 “棠棠，爸爸马上回去，中途碰上非法囚禁的案子，我处理一下。” 宋池野听到是‘小猫’打来的电话，黑眸一动，抬步向下缓慢地走，想靠近些，听听小猫喊‘爸爸’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在苏霞小区？”姜永生觉得今天一天，‘苏霞小区’的名字存在感太强。 “棠棠别哭，爸爸不会出事的。”姜永生一口气上了七楼，锋锐的视线落在一扇大白天窗帘紧闭的住户，他压低嗓音：“爸爸这边有点忙，等下回去给你带汉堡。” 楼梯间空旷，电话里的少女哭声隐隐约约窜入宋池野的耳朵里。 姜永生死了的话，小猫会哭。 可是如果他的父亲死了，他会很开心。 宋池野突然意识到，小猫和他对父亲的定义不一样。 少年黑眸里的兴奋褪了个干净，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至锋利的下颌线。 ‘砰’的一声巨响，是踹门声。 楼下传来的。 宋池野瞳孔一缩，下楼的脚步不自觉加快。 等他赶到时，姜永生手持着枪，对准挟持女孩的罪犯：“她还是个孩子，你放了她。” “滚！让开一条道，不然我带着她从七楼跳下去。” 罪犯手里拿着刀，抵在女孩细嫩的颈部，退至栏杆。 女孩身上的校服领口被撕得很大，露出一片雪白胸脯，那张因惊恐而煞白的脸，被泪水侵蚀。 “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她呜咽着求救，却被罪犯的手狠狠掐住脖子：“他娘的，闭嘴小贱人。” 傍晚时分，楼里的人都在家，闻声探头看戏。 “你别冲动，跳下去会没命，你想离开可以，放了她。” 姜永生视线锁定罪犯动向，缓慢把枪放在地上，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怒他。 宋池野黑眸犹如一潭死水看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画面。 姜永生和梦里说的话一样。 接下来，女孩会因为惊吓而抽搐，口吐白沫。 罪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满头大汗，单手几乎控不住抽搐不止的女孩。 姜永生眼睛一亮：“换我，你再挟持她，她会没命的。” “当我傻，你是警察，换你，我还能活？”罪犯瞪着猩红的眸子，一口发黄的乱牙张张合合。 宋池野耳边一直萦绕着小猫的哭声。 沉寂的心掀起阵阵涟漪。 他唯一能接受小猫哭的情况是在床上。 失去父亲，会让小猫伤心的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事情已经发生，他无法中断。 只能让结果朝着另个方向发展。 “换我，我右手打了石膏，浑身上下好几处骨折，肋骨也断了几根，对你，毫无威胁。” 少年阔步上前，如果不是脸上的青紫和手上的石膏，仅靠他轻巧的话，真是无法让人信服。 姜永生‘嘶’地倒吸一口冷气，瞪着眼看他：“你小子从哪冒出来的，他是罪犯你上去找死啊？” “就你，你过来！”罪犯两眼发光，看着宋池野。 第7章 死的不是我 晚九点，灰云覆盖了半个烟城，风雨欲来。 姜棠坐在车里，攥了一手的汗，水眸不安晃动紧盯着前路：“妈，你能不能再快点？” “棠棠，到底什么事你这么急？你爸平日里抓逃犯也抓不少，虽然危险，但他是经验丰富的刑警。” 许晴看着她冒了一额头冷汗，不由地悬起心。 姜棠没时间和妈妈解释前世的种种，隔着马路看到苏霞小区的名字，又遇上堵车。 她直接打开车门，穿过拥堵的车道，冲了进去。 栏杆上趴的都是人脑袋，所有视线都聚焦在七楼的廊道尽头。 姜棠也顺着焦点看去，水眸里倒影着一个背光的少年。 他脊背坚挺，身上的校服脏兮兮，此刻却不像街边可怜的小狗，像带着光环的救世主。 宋池野缓慢走向罪犯时，伴随着头顶的雷电一起。 “我不过就想快活一下，你们这些警察为什么像苍蝇一样穷追不舍！”罪犯赤红的眼眸像地狱恶鬼，理智早被他抛在九霄云外。 姜永生咬肌鼓鼓，眼神肃穆地看着宋池野。 如果换作别的学生，他或许还抱有一丝希望，能和罪犯反抗一下，但宋池野这个常年被霸凌的孩子。 不会反抗的。 简直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 如果知道是眼前这个情况，姜永生早就在女孩抽搐发病的时候，冲上去了。 现在说什么都后悔莫及。 警方都是推崇保守方案，不愿意闹出人命。 “你不是想要离开吗？我给你清路，让你走。” 姜永生一边驱散围观群众，一边后退，锋锐的视线却一寸不移地锁定罪犯的举动。 他像只伺机而动的老虎，等成熟的时机，就扑上去。 罪犯在姜永生的开路下，挟持人质到了一楼。 下了楼，宋池野看到一只泪水打湿眼睫的小猫，幽暗的黑眸在黑夜里窜起兴奋的火苗。 小猫眼睛都红了，是担心我才哭的吗？ 宋池野呼吸沉重，忍不住的兴奋，黏腻的视线光明正大的盯她。 “姜棠，不要靠近。”姜永生看到女儿时，锋锐的眼眸露出一丝担忧。 少女惊魂未定的水眸看到罪犯挟持的是宋池野时，透着满满的疑惑。 他怎么会在这？ 难道又是他的阴谋？ “让开！”罪犯怒斥挡在路中间的姜棠，浑然没发觉，被挟持在身前的少年，脸色阴沉下来。 该死的东西，吓到我的小猫。 真想把他剁成肉泥，当花肥。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激着罪犯敏锐的神经。 他草木皆兵地乱了步伐，姜永生压低眼睫，觉得成熟的时机到了，手刚摸到枪—— 警车开进小区里，浩浩荡荡的警员携枪下车。 罪犯的视线开始恍惚，怒吼的声音和雷声一同炸开。 “要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说罢，罪犯手里的刀朝着少年颈部动脉刺去。 姜永生看准时机开枪，但就算子弹再快，也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阻止悲剧发生。 ‘砰’的一声巨响，小区里围观群众都发出惊愕声。 姜棠的眼睛被一双手捂住，是妈妈。 “别看，棠棠。”许晴把车随便停在路边，就赶了过来。 她是护士，见惯了血腥，但姜棠还是个孩子，看了会做噩梦。 眼前一片漆黑，但从群众的尖叫声来判断，必然是见血的场面。 至于是谁的血。 宋池野的吗？ 他这么快死了？ 如果他这么快就死了的话，那简直是除了个大祸害。 姜棠迫不及待拽下妈妈的手，水眸里露出一点失落。 少年站姿笔挺，徒手抓住罪犯的短刀。 鲜红的血顺着手腕蜿蜒留下，少年连眉心都没皱一下，病态的视线黏腻如蛇，带着侵略性落在姜棠身上。 “别害怕，姜棠，死的不是我。” 宋池野脸上僵硬的肌肉扯出一个机械般的笑容，身后的罪犯中了枪，像块烂泥般滑落。 警察把罪犯带走。 少年的黑眸在姜棠脸上捕捉到失落神情，为什么？ 小猫看着自己没死，竟然有点失落？ 好狠心的小猫，好想欺负。 姜永生收枪，浓眉压成沉重的模样。 “小子，下次不要冲到警察前面，人很脆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他话说完，不见少年有什么反应。 直到看到姜棠像小蝴蝶般飞来，少年脸上好似在放烟花般璀璨。 “爸爸~”姜棠扑进姜永生的怀里，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圈住男人的腰，声音抖颤如细线：“你能不能不干警察了。” “说什么胡话呢？”姜永生被女儿这莫名其妙一句话整得有点蒙：“爸爸还要去警局一趟，你先跟妈妈回去。” 一听到他还要去警局，姜棠急得跺脚：“不去警局，回家。” 许晴看着突然闹脾气的女儿，并没有觉得不懂事，反倒觉得是亏欠。 她又何尝不想丈夫早点回家。 宋池野原以为小猫是来抱自己的，受伤的手都抬起来了，怀抱却是空虚的。 他只嗅到一股甜橙的香气，飘过。 是小猫独有的味道。 少年染血的校服领口之上，喉结滚动。 “棠棠，听话，爸爸局里还有事，下次不要来现场，很危险的。”姜永生一边哄一边给许晴递眼神。 许晴倒是想管，但听着女儿撕心裂肺地哭，自己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她背过身，眼下已是一片濡湿。 姜棠死死抱着：“我不管，今天你必须回家！” 旁人看，都觉得她是个被宠坏的骄纵小孩。 但其实姜棠从未执拗地要求爸爸做过什么。 上一世，爸爸就是在苏霞小区身中几十刀，英年早逝。 她此刻都还记得，当初看到爸爸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硬朗生动的五官失去血色，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比天塌了还要让姜棠崩溃。 “回家，我要你回家！”少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苦恼着哀求，声音都嘶哑。 姜永生从未见过女儿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样子。 那么细的胳膊，圈着他腰上，怎么也拔不下来。 小武看队长分身乏术，连忙上前：“姜队，我看棠棠状态不太好，要不你今天先回去吧，队里有我们呢。” “也只能这样，辛苦你了小武。” 姜永生一只手搂着女儿，轻拍安抚着：“好了好了，爸爸和你回家，别哭了好不好，你同学还看着呢。” 第8章 非常讨厌 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姜棠隔着雨幕看到宋池野穿着带血的校服。 那双阴郁的黑眸被湿发挡住，看不清神色，却有种被抛弃的凄惨。 又装可怜。 姜棠知道，他才不是可怜小狗，是一条血路杀出来的恶狼。 上一世，作为唯一血脉，宋池野继承了海城首富的所有产业，被同样觊觎产业的堂叔和堂哥视他为眼中钉。 可结果呢？ 堂叔瘫痪在床一辈子，堂哥在牢狱被折磨致死。 他一点也不可怜。 “小野，你的手上伤口这么深，我车上有医药箱，帮你处理一下。”许晴关切的声音把姜棠的思绪强制性带回。 这样不择手段的疯子，不能靠近妈妈。 “妈，伤口深要去医院打破伤风，我已经叫了辆车。” 自己去医院处理吧，只要不缠着妈妈就行。 能做成这样，已经仁至义尽了。 少年攥紧手心，指尖插进掌心的伤口里，不觉得疼。 那双黑眸里的兴奋褪了个干净，变得愈发的潮湿阴冷。 为什么和梦中不一样？ 小猫对他没有一丝善意，甚至还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一定是身上太脏被小猫嫌弃了。 洗干净，要洗干净见小猫。 少年揉搓着校服的衣角，自己也开始厌弃这脏兮兮的校服。 许晴顾不得女儿的阻拦，拽着少年就上车：“先止血，不然没到医院，血都要流干了。” 姜棠那双浅褐色的杏眸都快把少年盯穿。 姜永生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阿姨，我自己去医院处理吧，我不想姜棠讨厌我。”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少年碎发，那满身脚印的校服沾染上血迹后，像只惨兮兮的小狗。 他挣脱开许晴的手，淋着雨在路边走。 姜棠上了爸爸的车，隔着玻璃看到妈妈把在雨中前行的少年，拽上了车，她愤恨地掐紧了手心。 “棠棠，你好像很讨厌那小子？” 姜永生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发现了，餐桌上这丫头的眼神里毫不遮掩的敌意。 “不喜欢，非常讨厌。” 姜棠看着妈妈的车在前面打着双闪灯，在爸爸准备发车前，决然下车：“我坐妈妈的车回去，你自己开车小心点。” “欸，讨厌他还坐一辆车回去？” 姜永生看着女儿冒着雨冲进车里，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生气的河豚：“这要是生个弟弟，飞醋不得吃个没完？” 他以为棠棠之所以不喜欢宋池野，是因为他抢走了许晴的视线和关心。 “小野，你是住在这里吗？”许晴看了眼苏霞小区的大门，环境不怎么好。 少年抿唇，嗫嚅道：“小区顶楼不下雨的话，能住。” 许晴包扎的手一顿，大脑像被什么重物砸了一般的难受：“你这孩子，没地方住怎么不说？”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野竟然一直住在楼顶。 要是下雨可怎么办？一夜不睡？ 他被家人抛弃，又和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难怪遇见他时，会有那么消极的想法。 许晴眼眶濡湿，如果她视而不见的话，真的会寝食难安。 话音刚落，后车门一开一关，上来一只湿漉漉的小猫。 雨水把她的长发打湿，贴在瓷白小脸上，哭过后的眸子水灵灵的像两颗浅褐色的宝石，那股甜橙的香气沾染上雨水，闻起来更诱人了。 “下着雨呢？你窜来窜去的，等下感冒了别喊头疼。”许晴看着别人家的糟心，看到自己家的也糟心。 “妈，我给他打的车到了。” 姜棠水津津的眸子闪着光。 话里话外都在无时无刻赶人走，她就是不喜欢宋池野。 不喜欢他出现在眼前。 不喜欢他靠近爸爸妈妈。 许晴一忍再忍，呼吸都重了几分，嗔怒地瞪圆了眼睛，警视女儿。 车内空气一静。 “我身上太脏了，我先——” 宋池野担心自己一身血迹，吓到小猫，试图开门下车。 车门却纹丝不动。 许晴锁了车门。 “小野，你别下车。” 许晴的声音冷了几分，正色通知姜棠：“现在，我要带小野去医院打破伤风，然后接回家住一晚，你听明白了吗？” “妈......”姜棠弱弱开口，试图唤醒妈妈的母爱。 “姜棠，妈妈以为你会是个有同理心的孩子，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妈妈都喊全名了。 姜棠一下就萎了。 该死的宋池野，就是个祸害。 到了医院。 暴雨渐歇，坑洼的地面附着雨水，像铺设一面面镜子。 姜棠一言不发的紧跟在妈妈身后，看她带着宋池野挂号，打针的间隙，她出去拿药。 开着空调的急诊区冷飕飕。 姜棠手臂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她搓着手臂，抬眸看到一只包扎过的手递来个毯子。 是宋池野。 他看到少女紧贴在身上的衬衣，黑眸极度克制着那股沸腾的黏腻视线。 “是干净的。”他喉结下沉，低哑解释。 姜棠浅褐色的眸子看了眼毯子，并没有接的意思：“宋池野，苏霞小区发生的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明明上一世爸爸在苏霞小区出事的时候，他并不在。 为什么这一世事故提前了，还发生了变化？ 是不是和宋池野有关联？ “你误会了。”的确有关，但他不会承认。 “是不是误会我会查清楚。” 姜棠狐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不放过宋池野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我警告你，不要试图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靠近我和我的家人。” 小猫对自己的误会好深。 宋池野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焰燎伤，深深吸一口气，嘴角牵动的弧度止不住颤抖。 少年细微晃动的瞳孔看到小猫发丝滴答着水，落在那双晃眼的大白腿上，锋锐的喉结滚动。 梦中旖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这双腿手感犹如羊脂玉般，盘在他的腰间。 他把少女狠狠抵在墙上，一颗颗咬开她衬衣的扣子。 “棠棠，你下的毒被我换成了春药，好好享受。” 女人紧贴着他的娇枝，僵硬。 只是想想，宋池野那酥麻的感觉自心尖上颤抖到四肢，忍不住想要触碰。 “宋池野。”似威胁也是警告。 姜棠感受到他落在腿上的视线，愤恨且厌恶地扯过毛毯，盖住双腿：“我不喜欢你。” 小猫不听话，想锁起来。 少年黑眸里的欲色碎了个干净，垂下眼睫的动作很快，情绪隐藏得极好：“我会自己走。” 许晴拿药回来，就看到这一幕，沉着脸上前。 “小野，今晚就住家里。” 第9章 被小猫讨厌了 夜晚的急诊没有白日人多，显得有几分空旷。 许晴冷肃的语调让姜棠忍不住站直了身子，来自亲妈的视线警告，她皮都绷紧了。 完了，许女士生气了，又要冷暴力一家人了。 姜永生：你闯的祸，为什么晚上没被子盖的是我。 “妈.....”姜棠试探性地喊了声。 “走，咱们回家。”许晴拽着少年上车，对姜棠置之不理。 情况很不妙。 自初中叛逆期后，姜棠还是第一次见妈妈生气不理自己。 要不是姜棠屁颠屁颠跟上车，怕是车子都不会等她。 一路无言，车内气氛犹如凝固一般。 姜棠的视线几次落在后视镜上，看到妈妈那双时常带笑的眼梢都泛着锐利的冷光。 宋池野真是个大祸害。 怎么也赶不走！还害得她和妈妈闹别扭。 少女又气又憋屈，朝着宋池野的侧脸翻了好几个白眼。 宋池野知道要住进小猫家了。 嘴角的肌肉因兴奋而抽动，机械般的笑容，像刚学会笑一般的生涩。 少年的瞳孔微微放大，好似有两簇火苗在窜动。 在梦里，他也曾经住在小猫家里，只不过时间没这么早。 这怎么不算一种成功呢？ 在外一折腾，回到家已经深夜，一家人疲惫不堪。 许晴给宋池野拿了套干净衣服。 “小野，这套衣服新的，稍微大点，你应该能穿。” 虽然姜永生回家的时间少，但许晴有时候刷到男款衣服，都会给他置办几件，所以家里挺多没拆的新衣服。 宋池野单手接过，指腹忍不住地摩挲着衣服：“谢谢阿姨，已经很好了，我很久没有新衣服了。” 听到他的话，许晴背过身忍住心酸，拿出一个盆：“你把校服换下来，我给你洗了，明天就能穿。” “我自己洗就行了阿姨，太麻烦你了。”宋池野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就算他的校服脏成没人会碰的样子。 许晴看他受伤的手，故意板着脸：“你的手这样了怎么洗？” “能。”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听得出宋池野的坚持。 许晴太清楚孤苦长大的孩子心里的小倔强，就算想给予帮助，也只能默默拿出双氧水和肥皂。 “我护士服上经常沾上血渍，用双氧水泡一下再用肥皂和消毒水洗几遍就干净了。” 她把双氧水拧开盖子放在桌上，其他的，交给他自己。 “有什么事叫我。” 许晴回房前，视线还不放心地落在浴室门口。 隔着门缝看着妈妈和宋池野说话，姜棠简直抓心挠肝的难受。 竟然还是让着祸害住进家里了。 上一世，宋池野住进家里，许晴知道他的身世，简直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姜棠害怕重蹈覆辙，贴在爸妈门前，窃听风云。 “老公，你说棠棠为什么对小野这么大敌意？”许晴长叹一口浊气：“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看着她那么刻薄地对待小野，心里特难受。” 姜永生听着老婆情绪不对，赶紧搂住：“虽然棠棠做得不完全对，但你也不能把人带回家住啊。” “一个陌生男生在家里住，我经常不在家，要是出了什么事——” 男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晴手肘狠狠怼了心窝子。 “你们爷俩都是一水的货色，小野是个孤儿，我小时候也是个孤儿。”许晴把被子一把夺过，一脚把人踹下床：“你们对待孤儿一点同情心没有，是不是以后也要对我不管不顾！” “.......”姜永生一骨碌起身，摸不着头脑：“我们怎么会对你不管不顾呢？” “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姜永生，你连家都不回，更别说管了。”许晴不止一次和他说过回家的问题，但碍于职业，他没办法做到。 “我....我那不是局里忙吗？”姜永生最愧对的就是家人，所以老婆发火，他只能任打任骂。 “家里水管灯泡坏了，哪次你在？” “今天下午空调着火，要不是小野在家及时救火，估计房子都要烧了。” 许晴结婚这么多年，吵架很少翻旧账，很多时候都是往肚子里咽，但因为小野这个事，触及到了底线。 姜永生这才想起宋池野身上莫名的白色粉末：“原来是灭火时弄的。” “老婆是我忽略了家庭，我深刻反省好不好？” 姜永生惯用死皮赖脸的那一招，笑脸迎上去，就算挨打也不会下重手。 宋池野顶着半干不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高热的体温把那股甜橙的沐浴香给激发得愈加浓烈。 优越的肩宽把有点肥大的白T撑了起来，灰色阔腿裤穿在他身上还短了一截，单手端着一个盆，里面是洗干净的校服。 少年出来，黑眸锁定在主卧的门外。 抓到一只光着脚听墙角的小猫。 没开灯的廊道有点昏暗，姜棠顶着一头海藻长发，贴在爸妈门板上下挪动，小声狐疑道：“怎么不说话了？” 宋池野喉间干涩，那股触碰的欲望几乎破烂而出。 浴室的暖光灯打在少年深沉阴郁的侧脸，地面上的黑影拉得很长。 “姜棠，我想晾个衣服。”少年没想吓得偷听的小猫。 姜棠吓得娇躯一颤，不耐地指了下阳台：“那边。” “好。”宋池野抿唇，耷拉的眼梢很明显是被她不耐烦的语气伤到。 被小猫讨厌了，呜呜~ 好想和小猫贴贴，可是又怕被讨厌。 少年独自来到阳台晾衣服，拿着衣架时，怔愣在原地。 无论是单手拿衣架还是单手拿衣服，都无法独立把衣服晾好。 姜棠回房时，听到阳台‘啪嗒’细微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了。 然后，就看到宋池野用嘴咬着衣架，手拿着衣服试图挂好，遂，刚洗好的衣服‘啪嗒’落地。 再一次，再落地。 循环几次后，姜棠听到主卧里传来脚步声，在妈妈出门帮忙时，她先赶到阳台。 “晾不好衣服，不会喊人吗？” 姜棠其实并不想帮忙，但比起让这个疯批靠近妈妈，还是让她来面对疾风吧。 少年看到小猫拿着校服，又冲洗了一遍，拧干挂好，十分利索。 晾完上衣晾裤子，最后拿起那条黑色内裤——’啊’的甩飞！ 第10章 祸水东引 清晨，日光透过薄云散落。 相比较上一世住在华丽的芙蓉山庄，姜棠住朴素温馨的家，被安全感团团围住的感觉，睡的很香。 少女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窗帘缝隙透进来一抹刺眼阳光，空气中满是自由的气味。 闻到门外有煎蛋清香，姜棠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虚幻。 她‘噔噔噔’出门，看到餐桌前的少年时，欣喜的脸上露出一丝皲裂。 宋池野换上一身干净的校服，坐的端正，薄阳洒在他流畅的侧脸，青涩的笑挂在嘴角。 不得不说，宋池野的确长了张让人反复心动的脸。 如果没有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姜棠都不敢保证重生后能否躲开他这一劫。 “阿姨，谢谢您收留我一晚上，吃完早餐我就走了。” 睡了一个好觉后的少年，眉心的阴霾消散了些许，脸上笑容也不像昨日那般僵硬。 许晴从厨房端来两碗面，心口的阴云被他的笑容驱散，“你和棠棠一个学校，吃完早餐我送你们一起去学校。” 不等少年开口，许晴一锤定音：“不许拒绝，顺路的事。” “妈妈，我请了病假，不去学校。” 姜棠洗漱完从厕所出来，不满的坐在餐桌前，纤长的眼睫撩起时，棕褐色的眸里映着少年莞尔一笑的脸。 他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刷存在感的机会。 “我看你能吃能睡，好的很，没生病请什么病假？”许晴端来一碟煎蛋，语调没有昨日那般严厉，但还能听出有气未消。 姜棠眼眸中有光盈盈流转，咬着唇想对策。 坐在对面的少年，瞳色被暖阳漂的极淡，紧盯着姜棠的一举一动，像野兽打量猎物一般。 小猫原来这么叛逆，喜欢灵动生机勃勃的小猫。 少年记得梦中的小猫是学习委员，成绩很好，年纪第一。 不同于梦境的小猫，让宋池野的探索欲更深。 看到小猫咬了一口面，被烫到的松口，粉唇上沾着油光，少年把一杯水推至她面前。 “干净的。” 宋池野似乎很担心小猫嫌弃他脏。 像昨晚在医院一样，递出去的毛毯，第一句也是解释‘干净的’。 “我自己会倒。”姜棠势必把不接触他执行到底。 少女走到饮水机前时，脑袋里一直在想：怎么才能不去学校，摆脱掉宋池野这个疯子。 她看到饮水机上红色的标识——‘小心热水’。 眉心跳了跳。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啊——”的一声少女惊叫，把在厨房收拾的许晴吓了一哆嗦，捂着胸口跑出来：“又怎么了？” 一出来，许晴就看到宋池野抓着少女被烫伤的手摁在水龙头下冲水。 “你放开我，好痛。”姜棠还没来及拿手去妈妈面前嚎叫，就被宋池野冷着脸抓住手腕，扯到厕所，摁在放在洗手台上。 “十分钟。”少年的虎口紧紧卡着她的手腕，不容置喙的语调让姜棠的反抗僵在原地。 他眉心紧蹙是因为她受伤吗？ 为什么？玩具有瑕疵了不开心？ 上一世，姜棠被他囚禁在芙蓉庄园三年，不就是一个没有人权的玩具吗？ 许晴拿出烫伤药在一旁候着，还不忘一边嘴她：“烫了个七分熟，你要是不乐意要这只手，放嘴里嚼掉也可以。” “妈~我要去医院，万一留疤了怎么办？”姜棠眼眶噙着泪光，在妈妈面前忍不住会把声音放娇放软。 听到少女娇软的哭声，宋池野抑制住指尖的颤动，睫羽洒在眼下一片阴影，脊背僵直一动不动的和背景融为一体。 小猫在撒娇。 好像揉进身体里，指腹还残留小猫的体温，刚才触碰时，那股嫩滑的触感，让他呼吸一滞。 “你真是个小祖宗，快点装上早餐出门。”许晴换好鞋站在门口，一回来就看到宋池野挎着书包，手里拎着保温桶。 吃过苦的孩子总是这样怕自己干的少，遭人嫌弃。 许晴心里再一次生出怜悯。 其实烫伤去医院也无非是开一些涂抹的药，许晴自己就是护士，知道意义不大，所以开车果断朝着学校方向开。 半个小时后，姜棠和宋池野下车，看着海城高中的字眼，身后卷起一阵车尾气。 “.......”妈妈怎么能骗人。 “姜棠，你要是敢装病请假，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许晴的声音越来越远。 姜棠垮着一张小脸，举着烫伤的手，风中凌乱。 “阿姨给你装的早餐和烫伤药，还有你的校服。”宋池野单手拎了很多东西，竟然全是她的。 他自己就一个背包。 少年没有多停留，径直朝着校门走，自从知道小猫排斥他时，聪明的克制着距离。 等待时机再进攻，这是野兽的天性。 宋池野想起小猫下车时的震惊表情，眼底的娇戾愈深。 * “棠棠，早上我看你和转学生一起进校门，你们是不是早恋？” 姜禾禾一下早课就从隔壁跑来找姜棠。 她是姜棠的堂姐，从小就揣着心思想把姜棠比下去。 长得圆脸脖子粗，天天还要和姜棠比美。 上一世，姜禾禾就因为姜棠和宋池野走的近，造谣他们早恋，捅到教务处主任那里。 因为这件事，姜棠作为年级第一，第一次写检讨书。 姜棠看着堂姐那双装满小心思的丹凤眼，想到什么，眼底划过一道狡猾的光。 祸水东引。 “姜禾禾，你低下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姜棠故作神秘的眯着眼。 姜禾禾最喜欢听秘密，因为她是个藏不住事的人。 小时候每次姜棠和她说的事，转身，就会添油加醋的传到大人们的耳朵里。 “我偷偷告诉你，你别和别人说。”姜棠把她的胃口完全吊起来。 姜禾禾耳朵都快贴上她的嘴，用手肘怼了她一眼，着急道：“知道了，快说快说。” “宋池野说对你一见钟情。”姜棠柳眉高挑，棕褐色的眸子里看着少女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姜禾禾佯装不信的轻推她一下，娇羞道：“你别乱说，人家都没见过我。” “怎么没见过。”姜棠拉着她，语调里的笃定让人不得不信：“你的照片不是被贴在校园表白墙吗？” 其实那张照片是她自己贴的。 “他和你说的？” 姜禾禾话语间半信半疑，但心中早就雀跃的飞向窗外，她方圆的脸充血通红，两只手交缠在身前，是少女独有的娇羞。 姜棠正巧看到宋池野从教室外走进来，视线交汇时，她的手戳了下姜禾禾的腿，压低声音道：“快看，他是不是在看你。” 姜禾禾一抬眸，就看到少年踩着阳光进来，视线短暂接触，立马撇开，咬着唇跑了出去。 姜禾禾，这一世写检讨的该是你。 姜棠锋利的眼尾扬起弧度，像只在使坏的小猫。 宋池野路过她桌前时，默默放下一瓶疤痕贴。 “贴这个不留疤。” 第11章 同桌 堆满课本的课桌上躺着一盒崭新的疤痕贴。 上一世，这盒疤痕贴是她买给他的。 在春风过境的窗边，亲手贴在他擦伤的脸颊。 再来一次，姜棠看到疤痕贴时，轻蔑一笑，随手就丢了回去。 “还有钱给我买药，看来也不是穷到吃不起饭。”她早就知道他在妈妈面前是装可怜。 看到那盒疤痕贴被无情丢回，少年的脸笼罩着一层低气压，脸颊的肌肉僵硬了一上午。 小猫一点也不乖。 作为同桌的丁勇看到他阴沉到滴水的侧脸，下意识把课桌挪开了些，生怕把这个面冷心狠的家伙得罪。 他镶嵌的门牙还不太习惯，说话小心翼翼：“我我我告诉你宋池野，我校外还有人，你最好不要惹我。” “呵~”少年短促地笑了下，视线缓缓侧睨过去，就把丁勇虚张声势的嚣张钉死在墙上。 丁勇艰涩地咽了咽口水，心脏像在钢丝上跳动般，惊险的冒出一头冷汗。 这家伙什么来头，眼神怎么这么吓人。 他有种预感，未来这家伙一定是个惹不起，最好还是不要惹。 男生遵从的一直是弱肉强食的野兽原则。 一天课程下来，丁勇乖巧得像一只小猫，蜷成一小团在课桌上睡觉，腿也老老实实的放在课桌底下。 终于下了晚自习。 同学的吵嚷声像掀盖而起，充斥在耳边。 宋池野合上奥数书，起身时，用脚踢了下丁勇的课桌。 吓得丁勇‘蹭’得站直身，慌张和错愕揉成一张窘迫的脸。 “怎怎怎么了？” “小树林。” 宋池野说了个地点就从教室出去，留丁勇一人在空寂的教室，跌坐在椅子上。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约架通知。 向来都是他对别人约架，第一次被约架的感觉，没准备好的慌乱感。 他捂着门牙，避开人群，悄咪咪地溜进小树林。 浑然不知道身后跟着一个俏丽身影。 姜棠嘴里咬着一根火腿肠，原本肚子饿在小卖铺泡方便面，看到宋池野溜进小树林后，一直留意着。 直到，丁勇苦着一张脸进去。 她像只看到狗骨头的小狗，咬着火腿肠就了上去。 夜晚的小树林有很多黏黏糊糊的情侣，走几步就能听到嬉笑打闹的声音。 姜棠扒开浓密的树叶，看到两个唇齿交缠的野鸳鸯。 ‘啧’的一声，木着一张脸，随即夹着嗓子低喊：“教务处主任来了。” 小树林不少野鸳鸯纷纷‘振翅’飞走。 还留下一些躲在比较偏远的野鸳鸯无动于衷。 小树林角落。 宋池野一身蓝白校服，曲肘抵着丁勇的脖子，语调平津，泛着寒芒的眼底却像毒蛇般黏腻。 “知道怎么做了吗？”少年薄唇抿成一条线，散发危险的气息。 丁勇像小鸡啄米般点头，眼神格外清澈：“明白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宋池野一松手，人就像一滩水顺着树干滑下。 随即，连滚带爬地离开小树林。 少年原本打算离开，却意外听到小猫夹着嗓子的声音，脚步微顿。 ‘教务处主任来了~’ 他对小猫的声音格外敏感，即便是夹着嗓子变了音，但基础音色不变。 少年瞳孔因兴奋慢慢放大，心跳不由地加快。 调皮的小猫，是不是该惩罚一下？ 在小树林里转了一圈的姜棠，没有找到宋池野的踪迹。 “奇怪，难道已经走了？”少女举着一根树枝挡在，鬼鬼祟祟躲在花坛后面。 没探测到情报，正准备败兴离开时，突然小树林里的几盏昏黄老灯熄灭。 本就不广的视野变得更加局促。 少女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颀长黑影站在树下，吓得心口狂跳。 “谁，谁在哪里？”看身影不像老师。 冷不丁脑子里挤进一个传闻。 据说早些年，高中生压力大不少跳楼的。 好多人在夜深人静时，看到过逝去的学长鬼魂。 姜棠喉咙发出‘咕’的一声，见黑影不说话，却迈步靠近，脖子一缩，手里的树枝往前一丢，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边跑边喊：“有鬼啊！！！！” 这下，小树林里的所有野鸳鸯一哄而散。 只有宋池野一个隐在昏暗的角落，看着落荒而逃的小猫逃跑，喉咙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今晚梦里见，小猫。 希望是场缠绵悱恻的美梦。 * 被黑影吓出虚影的姜棠，回到宿舍做了一夜噩梦。 次日一早，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教室。 就看到丁勇把宋池野的课桌掀翻，面露张狂，语调却带着点磕巴的放着狠话：“滚开！吵到老子睡觉了！” 宋池野站在一侧，视线冷漠地看着课本散落一地。 早课的同学们都躲得远远。 “看来昨天记过后，丁勇心里有气，这个转学生未来的日子不好过。” “快去叫秦老师来，不然闹到教务处，又要扣班级分了。” 姜棠眼皮一跳，幽怨地看着宋池野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又是他的奸计！ 一定是这样！ 秦老师赶到教室后，看到一地狼藉，怒火从胸膛直涌上脑。 “丁勇！再记一次过，你直接可以退学了。” “非要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闹事是不是！” 丁勇感觉自己站在一个坑里，心里有苦说不出，面对秦老师机关枪式的教诲，他弱弱地看了眼站在一侧冷漠的宋池野。 对上少年那双幽暗冷戾的眸后，丁勇心尖都在颤。 不想被打又不想被骂，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老师，你要不想以后经常有这种事，就不要让宋池野和我坐同桌。” 秦老师看着理不直气还壮的丁勇，卷起一本书，照着他脑袋瓜就是‘邦邦邦’！ “还用你教我！给我把宋池野课桌收拾好。” 秦老师黑着脸下发指令：“姜棠，以后宋池野就是你同桌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相处。” 盯着俩黑眼圈的姜棠，疲倦的闭上眼。 好想把学校炸了。 老师一走，丁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殷勤地帮宋池野把课本都捡起来，顺道还乖巧地把课桌都搬过去。 不少同学脸上带着温和的皲裂，暗戳戳传纸条说：丁勇指定被夺舍了，行迹诡异，咱们众筹买点糯米给他驱邪吧。 “.......”姜棠咬着牙，杏眸里翻江倒海的愤恨。 丁勇把椅子往前推，宋池野安然坐下，闻到小猫身上的甜橙味，眼梢兴奋地细微抖动。 第12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阵微风穿透木窗，掀动课桌上的书本。 姜棠从笔袋里拿出一根红色的马克笔，拔掉笔帽，狠狠在宋池野的课桌上划了道过分到家的三八线。 “你的书本和椅子都不要过三八线。” 少女嘴角一歪，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上一世我温柔善良，被你一步步带下陷阱。 这一世尝尝我的无力蛮横吧。 姜棠和宋池野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不时有前排同学频频回头。 ‘学习委员平时脾气挺好的，怎么对转学生这么刻薄？’ ‘转学生好可怜，被丁勇欺负还要被学习委员欺负。’ ‘学习委员这三八线划比解放前的地主还要压榨。’ ‘被女生这样欺负，是个男生都忍不了吧。’ “好。”宋池野应得很快，单手把垒成摞的课本全都放在脚边的过道。 只要能和小猫做同桌，地方小的又如何？ 隔着一个过道的丁勇揉了揉眼睛，看着宋池野对姜棠如此言听计从的样子，三观碎了一地。 凭什么？为什么？他们俩这是干什么？ 姜棠因他爽快的退让感到震惊，脸上有一丝丝皲裂，随即，紧蹙的眉心笑着舒展，咬牙低声道：“能忍就多忍。” 祝你忍成忍者神龟。 多了个同桌，姜棠一上午的课都没听，手撑着太阳穴背着宋池野。 一个眼神都不给。 终于等到中午吃饭，同学们都去食堂吃饭。 教室一下安静。 姜棠维持了一上午这个坐姿，终于有了动静，没曾想一回头，宋池野还在。 “.......”大哥，狩猎不用吃饭啊？ 宋池野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这场持久战的号角在沉默中打响。 突然，教室外一道夹着娇软嗓音的女声传了进来。 “棠棠，我妈给我送了饭，有你喜欢的孜然牛肉，一起吃吧。” 姜禾禾今日的头发带着微卷，微微泛红的脸颊上挂着两团高原红般的腮红，眼皮上亮闪亮闪，眨巴着眼迈着娇羞碎步靠近。 “你管孙悟空借的火眼金睛吗？”姜棠被她眼影闪到。 姜禾禾把饭盒放在桌上，胖乎乎的手轻捶了一下姜棠肩膀，视线却不经意扫过一旁的宋池野：“你讨厌~” “咦~”姜棠看着不对劲的姜禾禾，嘴角抽搐。 两人明争暗斗了这么久，要不是有点血脉关系，怕是早就天台约架了。 “那个，宋同学，我多带了一份，你也坐下吃点吧。” 姜棠闻言，茅塞顿开，抬眸对上堂姐那双冒着粉色泡泡的小眼睛。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宋池野原本想说不喜欢吃别人带的饭，谁知一只莹润小手突然把饭盒推到眼前。 “宋池野，一起吃吧。”姜棠似乎知道他会同意一样，筷子都递过去。 少年看着小猫递过来的筷子，眼底对陌生盒饭的抗拒烟消云散，伸手接过。 “好。”第二次和小猫吃饭，开心。 盒饭一掀开，身侧的少女‘蹭’得起身：“我先上个厕所，你们先吃。” 尿遁的姜棠溜之大吉，姜禾禾心中暗喜：算你有眼力价，给你加个鸡腿。 空气中那股专属小猫的甜橙味消散，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香刺鼻的玫瑰花香。 少年眉心蹙着沟壑，难闻。 小猫竟然把他丢给其他的女人。 他就这么让小猫避之不及吗？ 明明已经洗干净了，为什么还是被小猫嫌弃。 难道小猫之前不是嫌他脏？ 是因为这张脸青青紫紫吓到她了吗？ 姜禾禾坐下后，见少年僵硬的拿着筷子不动，脸颊上的红晕更深。 不过就是一起吃饭，就紧张得不会动了。 看来他从没谈过恋爱。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是宋池野的初恋，姜禾禾咬着筷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吃不了这么多牛肉，你多吃点。”姜禾禾噙着软糯的嗓音夹了一筷子牛肉放他的盒饭里，心想：一定会被我迷得头晕目眩吧，快夸我是会照顾人的女孩。 谁料，下一秒，少年手里的竹筷‘卡吧’一声，断了！ “.......”姜禾禾眼皮闪了闪，目瞪口呆了一秒后，绞着手，羞涩笑道：“没想到你左手力气这么大。” 那以后可要紧紧把我攥在手里哦~ 宋池野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椅子‘滋啦’一声在地板摩擦出声响后，‘啪’地落地发出巨响。 吓得姜禾禾手一抖撞翻了饭盒，捂着胸口，只看到少年消失在门口的残影。 “这么害羞的吗？”她心里揣着一点难以置信，随后被兴奋和喜悦掩盖：“多少年没有遇到这么害羞的男生了。” 看来她捡到宝了。 躲在楼梯拐角看到宋池野出门后，姜棠折返教室，就看到姜禾禾在偷偷摸摸把地上掉的孜然牛肉放进嘴里。 “.......”你也是个不挑的，什么都吃得下。 “姜禾禾。”姜棠装作没看到她刚才那副好吃鬼样，焦急问：“人怎么走了？” 姜禾禾手里拿着饭盒，里面的牛肉都是从地上捡的。 她忙用饭盒盖子盖上，佯装淡定把宋池野桌前的饭盒挪到眼前，低哑的声音和刚才娇软的声音判若两人。 “姜棠，不出三天，宋池野就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看她自信嚼着牛肉，满嘴是油，姜棠在想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宋池野有轻微的洁癖，这个吃相容易把他恶心到。 她刚要说话，姜禾禾突然‘咯咯咯’地捂嘴笑起来。 “你不知道，刚才我一坐下，他紧张得浑身僵硬，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指不定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 姜禾禾像捡到宝贝一样，在初步分析和宋池野相处的那短短一分钟。 姜棠手撑着太阳穴，眼神空洞地听着她脑补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最早一波吃完饭回来的同学，她才把两个空饭盒盖上，羞涩地离开。 “不是说给我带的饭吗？你都吃了我吃啥？” 姜棠没睡好又没吃饭，低血糖到有点两眼发黑，声音绵软无力，有种很命苦的感觉。 姜禾禾果然是吃饱了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就在姜棠以为要扛到下课去小卖部吃泡面的时候，一盒蛋炒饭突然出现在眼前。 “吃这个。”宋池野只带了一盒蛋炒饭，递到她面前。 第13章 穷酸味 树叶簌簌作响的夏天，教室里充斥着蛋炒饭的香气。 “我不饿。” 姜棠把蛋炒饭推开，拿出英语本默写。 化食欲为知识，不就是一份蛋炒饭吗？下了课去小卖铺泡面也很香。 要做一个有志气的女人。 千万不要被宋池野这点小恩小惠给收买。 他是个疯批恶魔，眼前这些都是伪装。 不要被迷惑，不要被迷惑。 姜棠自我催眠式地默写英文单词，但空气中的蛋炒饭香不断攻击她的嗅觉。 最后默写单词的本子上，一串英文后面跟着一个格外醒目的中文——蛋炒饭。 宋池野余光看到少女埋头紧握着笔的样子，像是在和精神做抗争。 “冷掉就不好吃了。”少年把蛋炒饭推了过去，担心小猫不吃，他补了一句：“再不吃，老师来了就吃不了了。” 挣扎了半分钟后，塞了满嘴蛋炒饭的姜棠，内心：呜呜呜~真香，就破例这一次，吃完就把蛋炒饭甩宋池野脸上，说太咸！ 让他知道社会的凶险。 姜棠吃了三分之一，就饱了。 正准备喝完水就把蛋炒饭倒扣在他脸上时，少年默默接过那盒她吃剩的蛋炒饭，大快朵颐。 “.......” 小猫吃过的蛋炒饭比寻常的蛋炒饭要香~ 吃光，全都吃光~ * 因为破例，姜棠一下午都在懊恼。 宋池野还是成了她的同桌。 和上一世一样。 可不能再像上一世把她拉下深渊。 姜棠想得脑子打结都没想到对策，直到姜禾禾抱着三杯香飘飘放在桌上。 这哪是堂姐，简直是义父。 姜棠盯着一双‘义父救我’的眼眸。 “喝奶茶。”姜禾禾特意先把奶茶推到宋池野面前，语调黏腻道：“宋同学，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我就买了我喜欢的芋泥口味。” 和我喝一个口味的奶茶，偷着乐吧。 姜禾禾吃完午饭回去想了一下，宋池野和她单独相处害羞的话，或许有姜棠在会好一些。 毕竟，多一个电灯泡，两个人之间的粉红泡泡不会那么浓密。 “姜禾禾，你真是太贴心了，我正想奶茶你就送过来了。”姜棠咬着奶茶吸管，笑得格外客套，杏眸的心眼子都要溢出来。 要是让宋池野缠上你，那不是两全其美了。 天公不作美，我来帮你们锁死。 姜棠‘嘿嘿嘿’地喝着奶茶笑了半天，宋池野看着小猫樱唇微张咬着吸管，娇嫩的脸颊鼓鼓。 奶茶闻着好香并不诱人，但看小猫喝，好像挺好喝。 “你喝。”宋池野从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喜欢甜橙味道的小猫。 姜禾禾看到他把奶茶推给了姜棠，脸色骤变。 上一秒还娇羞的脸，下一秒黑如锅底。 “姜棠。”姜禾禾警告的声音一出，让姜棠从计划中抽出神，看到眼前多了一杯奶茶，再看她红成包公的脸。 宋池野完全把姜禾禾当空气，视野全落在姜棠身上。 这气氛，有点‘燃冬’那味了。 姜棠挥走天马行空的思绪，把奶茶推回宋池野的桌前，压着危险声线，“尝尝味道吧，你没钱应该平时不会买吧。” 不知道这句话讽刺的意味够不够？ 姜棠脑海里在不断措辞，只要是让宋池野讨厌自己的，都要说一遍。 宋池野的手紧了紧，眸色幽深。 小猫不喜欢没钱的，要挣钱。 “姜棠，你怎么这样说宋同学！”刚才还在嫉妒姜棠得到宋池野视线的姜禾禾，顿时化身护崽子的母鸡。 矛头指着姜棠，声量也丝毫不控制，惹得全班同学都侧目。 “不就是一杯奶茶，有什么喝不起的，宋同学你别听她的话，以后每天我都给你买一杯奶茶。” 姜禾禾快人快语地说完，才察觉同学们投来的八卦眼神，脸一下红到脖子，抓住辫子就跑出去。 “啧啧啧~”姜棠悠哉靠着椅背，看着少年坐得僵直在看奥数，桌边的奶茶从热到冷都没动一下。 感觉刚才那句话讽刺的意味不够，姜棠搜肠刮肚了半天，在上课前凑过去，又补了一句。 “你没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味吗？” 姜棠一想到等下要说的话，一面觉得残忍一面又觉得对宋池野这个疯子不必手软。 宋池野抓起校服外套闻了一下，嗯，沾上小猫的甜橙味，香香的。 “什么味？”少年问。 姜棠眯着杏眸，讥讽道：“穷酸味。” 说完后，少女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副‘面对疾风吧少年’的表情。 殊不知，宋池野眼里带着濡湿的红，拿出一个奥数比赛的通知给她看。 “姜棠，下个礼拜我就有钱了，奥数比赛获得第一名就能有一万块钱。” “.......”姜棠一脸麻木的看着他。 大哥，好赖话听不出来？ 我是叫你努力挣钱吗？ 姜棠午饭吃得憋屈，晚饭做好吃一头牛的准备，杀进食堂。 她端着一碗牛肉面在角落坐下，咬了一口牛肉，少女歪着脑袋疑惑：“怎么感觉智商堪忧的样子？话都听不明白。” 上一世明明那么聪明，怎么感觉这一世不对劲？ 不对。 一定都是他的陷阱。 一切都是他装出来。 少女嗦了一口面，碗里突然多了一个大鸡腿。 对面坐下一个人——姜禾禾。 “姜棠，我警告你不要因为宋池野喜欢我，就欺负他。” 她以为姜棠之所以言语攻击宋池野是因为和她之间的不愉快。 姜棠看着堂姐一副‘这个人我罩定了’的样子，咬了一口大鸡腿，好笑道：“要我不欺负他，一个鸡腿可不够。” “你不要讨价还价，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通知你。”姜禾禾毕竟是堂姐，血脉上压制。 奈何，姜棠多活了一世，再面对堂姐的压迫，已经毫无感觉。 喧闹的食堂，人来人往。 姜棠的要求也不过分，“你去给我买个锅包肉，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他。” “一份锅包肉48，我自己都舍不得。” “你要是再拒绝，那就不是一个锅包肉能收买我的了。”姜棠在她说话前直接堵住她的话口。 “等着，我去给你买。”姜禾禾咬牙。 看着姜禾禾一副吃瘪的样子，姜棠咬着大鸡腿，吃得憨香。 白的一个锅包肉，美滋滋。 让她以后不欺负宋池野，除非他马上嘎了。 看着姜禾禾掏空口袋端着一盆锅包肉回来，姜棠吃得很是畅快。 在姜禾禾离席时，姜棠拉着她：“欸，晚上宋池野约你去小树林。” 第14章 小树林 一句话，让一个刚掏空口袋的忧愁少女冒了满头的粉红泡泡。 她娇羞地跺了跺脚，看了眼四周，嗔怒地等着姜棠：“小点声。” “......”姜棠咬着锅包肉，我说话声还没你跺脚声大呢~ * 晚自习上到九点，姜棠着实困的眼皮要抬不起了。 实在是昨夜没睡好，撑不住。 下课铃一响，少女杵在太阳穴的手一歪，脑袋落空。 等她反应过来，身侧的少年已经起身。 姜棠忙不迭拽住他的校服衣角：“欸。” 少年垂眸看着那只小手揣着他的衣角，黑眸里那股黏腻翻腾不休。 小猫主动拽他的衣角欸~ 看来小猫已经不嫌弃他脏了。 “给你。”姜棠塞了个纸条放他手心，然后离开了教室。 宋池野打开纸条，里面写着三个字——小树林。 他嗅了嗅纸条，上面还沾染着小猫独有的甜橙香味。 小猫约他去小树林了~ 少年压抑着兴奋雀跃的心，难道是想要酱酱酿酿吗？ 没想到显示比梦里更快地和小猫酱酱酿酿。 小树林。 夜风微凉，却吹不走小树林里青春的燥热。 这里向来都是约会的最佳地点。 教务处主任总是像鬼一样时隐时现。 几乎每个礼拜都有情侣被抓个正着，但依旧有很多野鸳鸯入夜就窜进去。 宋池野早早的到了小树林里等着。 周边传来不少情侣的调笑声，他纹丝不动地站在一棵树下，被蚊子咬成筛子也不挪地方。 这个位置最显眼，小猫一进来就能够看到。 可，时间过了很久，久到这群野鸳鸯都要散场。 从一旁草丛里溜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丁勇看到宋池野，嘴里的烟一丢，恭敬地拿出一根递过去。 少年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宋同学，你不会在这等女孩子吧？”丁勇斗胆发问，其实都没报希望人家会回答。 宋池野冷不丁‘嗯’了声。 丁勇来了兴致：“谁呀？” “不该问的别问。”宋池野声压很低，丁勇咽了咽口水，献殷勤嘛，得会说话，说好听的话。 他笑着说：“哎呀，其实女孩子第一次见面是比较慢，要换裙子又要化妆弄头发，你别急，要有点耐心等。” “嗯。”宋池野又应了他一声。 丁勇有点受宠若惊，也看出宋池野不太想搭理他，怕门牙有危险，佯装离开，其实是兜了一圈又窜进草丛里。 一想到小猫为了见他精心打扮，宋池野就不觉得被蚊子咬难受了。 如果这是等小猫要付出的代价，那他宁愿被咬一辈子。 等了许久，草丛里的丁勇都打了哈欠，差点都要走了。 终于，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往这边来。 丁勇扒开草丛，瞪大眼珠子，到时要看看约宋池野的女生是谁？ 他一定要揭发，让宋池野这个好学生写份检讨，才能解了之前受辱之气。 一个身型并不纤细的女生靠近。 小树林的灯光本就微弱，看不清楚五官很正常，但能听出声音。 “宋池野，等很久了吧~” 姜禾禾带着那股浓郁刺鼻的玫瑰香味靠近时，宋池野眼底的黏腻变成一股幽深的阴暗，微扬的唇角逐渐拉平。 意识到这是小猫的一场骗局后，他下颌线都绷紧了。 小猫竟然骗他。 丁勇听出女生的声音，一句‘卧槽’没憋住，赶忙捂住嘴离开。 没想到宋池野口味这么重，喜欢腿大胳膊粗的大饼妹。 他带着一颗上下窜动的八卦心，刚从小树林里出来时，就碰到姜棠和教务处主任。 都不等姜棠指路，丁勇拽着教务处主任就冲了进去。 “快点，晚一点就看不到笑话了。” 姜棠没想到还有人比她还积极，既然有人要当替死鬼，那她就先回去睡觉了。 当晚，姜禾禾和宋池野就被教导主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一千字检讨，明天早操讲台上念。” * 早操。 一千字的检讨姜禾禾写了一夜，但面上丝毫没有要悔改的意思。 姜棠听说姜禾禾的父母被叫到学校来了之后，时不时笑两声，隔壁做操的同学问她是不是做操做岔气了？ “没有，我家狗被狗咬了，我在想要不要打狂犬疫苗，觉得好笑。” 早操做完之后，教务处主任在上面拿着话筒开喷。 “你们现在虽然是青春荷尔蒙旺盛的时期，但我劝你们不要旺盛。” “现在是高考的关键时期，我以为你们至少会为了学习暂时压制住那该死的荷尔蒙。” “但是我们的小树林里一抓一大把的野鸳鸯。” “来吧，今天又请一对野鸳鸯上台念一下检讨书。” 姜禾禾拿着检讨书就上去了，只有她一人。 一直不见另一个人是谁？ 虽然很多人早就听说是新来的转学生宋池野，但这种时候不见人，有点太没担当了。 姜禾禾站在讲台上，红着眼咬着唇，等了很多都没见宋池野上台，最后含泪把检讨书念完。 教务处主任看她哭的稀里哗啦，还以为已经知道错，心中还残留一丝欣慰。 没成想，姜禾禾两只手抓着话筒，声音抖颤地喊：“宋池野，你不上台我不怪你。” 台下很多学生都‘吼吼’地发出激动颤抖的声音。 姜棠倒是没料到姜禾禾竟然这么有种。 宋池野脸上还带着伤就把她骗成这样，等他伤好了，不得把人当猴子溜啊？ 教务处主任脸黑成锅底，要不是当着这么多学生，他真想把话筒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直到早操结束后，宋池野也没能上台。 姜禾禾几次下课都来教室外面，都没看到宋池野的身影。 问了老师才得知，原来宋池野代表学校去参加奥数比赛了。 “他是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了。” “如果他在，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在讲台上的。” 姜禾禾吃着红烧猪蹄面，满嘴红油说得十分恳切。 姜棠咬着筷子问：“你爸妈来学校知道你早恋，没骂你？” “我成绩又不好，他们说了有什么用？” “你还挺开朗。”姜棠没想到这招竟然正中她下怀，不但没给她带来烦恼，还带来满脸的粉泡泡。 “姜棠，你觉得我和宋池野以后会结婚不？” 一句话，姜棠一口热汤直接喷了出来。 第15章 早恋 姜棠拿出纸把挂在姜禾禾脸上的紫菜擦掉。 “不好意思，我有点惊讶。”不怕以后东一块西一块，赶紧打消这个想法。 姜禾禾罕见地没有和她计较，倒是抓着她的手感谢：“我能和宋池野相识，还得多亏你，到时候如果结婚，你做主座。” “.......”姜棠捏了捏眉心，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句：“你真觉得他那么好？不觉得他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吗？” 听到姜棠说他坏话，姜禾禾一把甩开她的手，双手抱胸警告道：“你不要挑拨离间，我知道你嫉妒我得到宋池野，但缘分的事谁说得准？” “.......”你和宋池野都有病，好赖话听不懂。 姜禾禾愤然起身，走出半米，又折返回来怒吼一句：“你如果要和我争，会输得很惨。” “给你给你，快打包带走，最好抱回你的被窝。” 姜棠双手捂住耳朵。 * 宋池野的课桌空了两天，姜棠安稳地上了两天课。 除了姜禾禾一下课就来有点烦之外，其他倒是没什么。 周六放学。 有一些学生为了高考会选择留校复习，但姜棠毅然决然地喊妈妈来接。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姜棠有种倦鸟归林的感觉。 一上车，妈妈却迟迟不开车，视线还在外面探看。 “开车啊，妈你在看谁？”姜棠一脸茫然，打趣道：“你除了我还有别的女儿吗？” “你怎么没和小野一起出来？” 许晴一想到这孩子住小区楼顶，就心疼。 姜棠嘴角拉平，无情揭穿：“别可怜他了，可怜可怜我吧，早上起晚了没吃东西，中午吃了馒头又被叫去帮老师阅卷，饿死了。” “哎呀，好好好，马上回家。” 车窗外穿着蓝白校服的学子窸窣散开，记忆中的那些珍贵画面此刻就在眼前。 姜棠打开车窗，躁风拂面，把上一世的那些腌臜事吹散了些，“妈，爸爸周末回家吗？” “他接了个任务，几个月都回不来。” 提起丈夫，许晴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 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明明在一个城市，搞得像异地恋一样。 姜棠眼睫轻颤，上一世没记得有这么一件事。 她担心事情有变故，紧着问了一句。 “那爸爸还在烟城吗？” 许晴冷哼一声：“他爱去哪去哪，最好一辈子别回来了。” 姜棠听出妈妈不满的情绪愈发的高涨，照这个走势，爸妈的婚姻很快就要走向破裂。 上一世，就是因为爸妈婚姻破裂之后，失去婚姻后的爸爸一头扎进破案中，最后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许晴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一下车就遇上姜禾禾和她爸来势汹汹。 “棠棠，我们家禾禾早恋是不是你撺掇的？” 说话的是姜禾禾的父亲，姜永博。 他是一个修车工，穿着深蓝色修车服，身上带着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五官没有姜永生的浩然正气，眉眼间满是市侩的市井之气。 上一世他明里暗里说姜永生当警察不着家，还不如他这个修车工。 姜禾禾之所以对姜棠有攀比心理，很大一部分是他。 “我就是要和宋池野在一起，你凭什么管我！” 姜禾禾哭得满面流汤，脸上还有个巴掌印，仰着脸瓮声瓮气地回怼：“你打死我啊，有本事打死我啊！” 这才几天，就已经到了这种要死要活的地步了吗？ 宋池野那张青紫的脸有这么大魔力吗？ 姜棠当场就看到堂叔的手扬起来，吓得缩了脖子。 许晴心惊肉跳地拦下，“大哥，什么事也不能打孩子啊。” 姜永博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但对自己闺女可是百般溺爱，要什么给什么。 如果不是触碰到他的逆鳞了，不会动手打人。 “弟妹，今天我是来问你们家棠棠，到底有没有撺掇禾禾早恋？” “堂叔，禾禾不是小孩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她做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棠攥紧拳头，一句话就怼了过去。 地下车库回荡着少女有力的声音。 上一世就因为他是长辈，听妈妈话不和长辈顶嘴，才给他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让他屡次当着亲戚朋友的面说教。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嫁去别人家？’ ‘长得漂亮容易被坏人盯上，像我们家禾禾普普通通的最好。’ ‘.......’ 这一世，她既然回来了，就不再让上一世的事重蹈覆辙。 “你这个孩子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和长辈说话呢？”姜永博逼仄的眸子里多了丝诧异。 平时那个小鹌鹑一样的侄女，怎么突然敢这么大声说话了？ “大哥，你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许晴脸色涨红，横了姜棠一眼，示意她道歉。 姜棠非但不到钱，还朝着堂叔做了个鬼脸就拽着妈妈跑了。 藏在暗处的少年看到小猫做鬼脸，眼睫下那摊死水般的眸子窜起一团幽火。 好可爱～想亲烂～ “诶诶诶——”许晴看着被迫拽走，殊不知进电梯后，她摁电梯的手都快戳出火花星子了。 等电梯门一关，许晴这才长舒一口气。 “禾禾这孩子真是的，马上要高考了，竟然早恋。” 姜棠嘟囔：“反正她成绩不好。” 许晴又叹了一口气，随后视线落在身侧的姜棠身上。 “棠棠，你没早恋吧？”许晴突然心悬了起来：“我警告你，现在是高考的时候，千万别搞这些东西，不然我让你爸揍你。” “妈，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 姜棠最不喜欢听妈妈叨叨这些并不存在的事。 “以后不许对你堂叔这么没礼貌。”妈妈一回家就说了这件事。 和上一世一样，妈妈总是提醒她要尊重长辈，不要和长辈顶嘴。 “妈，堂叔那个人得寸进尺，不值得尊重。” 姜棠无情拆穿这层虚伪的亲情面具：“他如果尊重我们家，就不会总说爸爸当警察没用，还不如他当修车工。” 许晴在厨房洗菜，听到女儿这些话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我觉得你爸这个警察还真可以不当。” “妈，堂叔是看不起我们，根本不是我爸当不当警察的问题。” “说白了，就算我爸不是警察，他也照样会有别的话说。” “对这样的人尊重，就是对我爸的不公平。” 第16章 凶手 入夜后的烟城，响了几声闷雷，疏雨‘噼里啪啦’落下时，姜棠躺在床上睁着一对亮晶晶的眼睛。 睡不着！ 她拿出手机给爸爸发微信。 姜棠：【爸爸，你在哪里？】 过了十几分钟，姜永生才回复：【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姜棠：【你为什么总不回家？】 姜永生：【最近别出门，烟城出现了一个连环杀人案，案子没破之前，暂时回不了家。】 连环杀人案。 姜棠突然想起上一世看到的一份报纸。 【花季少女连环杀人案，警方蹲守三个月，一死一伤！】 姜棠掀开薄被，指尖敲打在屏幕，打了一串字又删除。 冷静下来。 爸爸肯定不会说在哪。 她攥了一手的冷汗，杏眸晃动不安。 地址在哪？快想一下地址在哪？ 只隐约记得在一个厂区。 当时新闻的封面是个工厂的大门。 好像是塑胶厂！ 姜棠拿上姜黄色的雨衣，轻手轻脚地溜出家门。 她要把这个信息告诉爸爸，提前布控的话，是不是可以减少伤亡。 姜黄色的雨衣在空无一人的街边，像盏移动的灯泡。 少女的雨靴踩碎地面一面面水作的镜子。 ‘轰’的一声雷鸣，姜棠脚步微顿，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 身后什么也没有，就远远地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车里看着好像没人。 心跳伴随着雨声充斥着耳朵。 姜棠呼吸急促，走进电话亭。 她之所以不用自己的手机，是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在校的高中生会知道杀人凶手的居住地。 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用陌生的号码。 姜棠四下警惕地看了眼，投掷两枚硬币，拿起电话。 她捏着鼻子，嗓音压得很扁，完全失了原本的音色。 “喂，兴宁塑胶厂附近有连环杀人案凶手的踪迹，你们提前布控一下。” 姜永生听到陌生电话后，质问道：“你是谁？” 姜棠立马挂断电话。 这样提醒爸爸应该会引起重视吧？ 回家时，雨渐渐大了起来，格外空旷的街道让姜棠脚步下意识加快。 她不时侧头往后瞟一眼，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从出门到现在都没有消散。 姜棠不觉得是幻觉。 直到，身后出现两道车灯，她猛地回头，那辆黑色的面包车‘刺啦’一声停在身侧。 车门打开后，几个蒙着脸的人下车，手里拿着铁棍。 她来不及跑，后脑勺就被铁棍敲了一下，‘嗡’的一声耳鸣。 像断弦的风筝一般，跌在雨夜的街边，意识偏离轨道之前。 少女在眼缝里好像看到一个蓝白校服的少年和几个歹徒扭打在一起。 * “轻微脑震荡，可能会有恶心呕吐的现象，这几天好好休息，别乱动。” 医生简单交代完后，看着少年嘴角残留着血迹，“吐血的话，不排除内脏出血，你还是系统的检查一下。” “等她醒。”小猫没醒之前，他哪都不会去。 宋池野身上的蓝白校服滴答着水，站了没多久，脚下便一滩水渍。 医生见他态度坚决，摇摇头，转身离开。 病房一静。 宋池野缓慢走至病床边，看到少女蹙着眉心，睡得并不安稳的样子。 把手擦干，温热的指腹抚平少女的眉心。 活腻了，他们竟然想抢小猫。 “我都不舍得碰。”那些王八蛋竟然敢拿那么粗的棍子打小猫，宋池野的嗓音低冷：“跑不掉的，我会一个个抓住。” 少年阴戾的眸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五官的青紫褪去了很多，那张鬼斧神工的脸煞白如纸，薄唇晕染着一丝血气。 视线挪到少女瓷白小脸上，宋池野眼眸里的黏腻更加浓重。 他的指腹从眉心摩挲到脸颊，娇嫩的肌肤蹭一下竟然就红了。 强压着心里那股几乎要破烂而出的饥渴，指尖都止不住地颤抖。 轻轻吻一下，小猫应该不会发现吧。 这个念头一产生，宋池野眼眸里浮现病态的痴迷。 渐渐附身。 靠近时，他贪婪嗅到小猫身上那股甜橙香，少年狭长的桃花眼享受着微眯。 好香的小猫。 他几乎打定主意，要亲小猫，两只手撑在病床两侧，宽肩将少女遮得严严实实。 鼻尖相抵。 宋池野高挺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小猫微翘的鼻尖，如痴如醉的黑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樱唇。 含住的话，会不会弄醒小猫？ 医生说会昏迷一会，应该不会醒吧。 姜棠额前冒出很多冷汗，脑海里一直闪烁上一世逃跑被宋池野抓回来的情景。 潮湿黏腻的夜晚。 她在电闪雷鸣的山间狂奔，脚下的鞋早就跑丢了。 身上单薄的缎面睡裙满是泥泞。 没有一分钟，整个芙蓉山庄的警报声响起。 姜棠被雨水冲刷得小脸煞白。 整座山的红外线探测器不断检测。 ‘嗡嗡嗡’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转动的声音。 越来越近。 姜棠紧抱着双臂蜷缩在半人高的野草里，强大的风力把野草吹到贴着地面，她无处遁形。 耳边除了风声，只有剧烈的心跳。 男人从直升机下来，那双锃亮的皮鞋不沾染一丝泥土，走到姜棠面前。 “不乖的小猫，要接受惩罚。” 宋池野看着女人浑身泥泞，瑟瑟发抖地蜷缩着。 脱下西装把人紧紧裹住，抱了回去。 每次抓回后，宋池野都会把她锁在床上几天，他说：“小猫要笼养几天才会把这里当成家。” 每天他回家后，会躺在她的身侧，不放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不要——” 姜棠被上一世的记忆吓醒，睁眼就看到宋池野近在咫尺的脸，那双黏腻的黑眸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啪’的一巴掌猛地拍了过去。 “啊！！！！！” 宋池野上一秒还在要亲小猫的兴奋里，下一秒脑袋一偏，被小猫打了。 “.......”少年捂着脸站在病床边，黑眸里的欲色被一层委屈的水雾遮盖。 “你在做什么？”姜棠的眼神犹如在看罪犯一般，警惕着他。 少年被小猫警惕的视线刺伤。 刚要开口说话，门从外面推开。 “棠棠！棠棠！”许晴身上的家居服都没来及换，穿着拖鞋就赶来了。 她眼眸泛着水光的猩红，进门就看到女儿瓷白小脸，恹恹地躺在床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到医院来了？” 第17章 相信重生吗 窗外是雨后的晴天，薄阳挤了进来，驱散病房的冷清。 宋池野把昨夜的事说了一遍后，许晴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有人当街抢人的？” 许晴拿出手机给老公打电话，却没打通：“关键时刻打不通电话，要他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姜棠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比起相信是他救了自己，姜棠更愿意相信这一切是他的阴谋。 又和上次一样，故意制造陷阱，然后救人博好感。 “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少女语气中的质疑不加遮掩，清透的水眸被薄阳照成琥珀色。 她身上的病号服太大，领口松垮，露出半截莹润锁骨。 宋池野捂脸的手放下，脸颊上还有个巴掌印，是刚才姜棠打的。 少年看着薄阳给慵懒的小猫镶了个金边，刚才的难过又锐减了些，“我奥数比赛拿了奖金，想买点东西回报给阿姨。” 他故意说的回报阿姨，就是担心小猫会误会。 但小猫的琥珀瞳孔里还是满满的不信任。 许晴看到他手上石膏不见，校服濡湿泥泞，后知后觉问：“小野，昨晚是你一个人拦住那些人的吗？” 一个高中的小孩对面好几个抢人的歹徒，怎么可能有胜算？ 可，他就好好站在眼前。 这很难让人不禁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姨，我已经报警了。”宋池野眸光诚恳，话毕，警察也推门而入。 领头的正是许晴那不接电话的老公。 “爸！” 姜棠看到爸爸才敢释放心底的那点害怕，眼睫沾着泪珠，哭得呜咽不止：“你可算回来了。” “棠棠，别怕，爸爸在。”姜永生摸着女儿的脑袋，眸色深沉，扶着她躺下，叮嘱道：“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别乱动。” “我还以为你是来看女儿的。”许晴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看着跟在身后的几个警察，意识到他是来破案的，心里就堵着一口气。 姜永生给小武一个眼神，几个警察都退出病房。 “老婆，这个案子非常棘手，昨晚如果不是小野出现，我们家棠棠可能就遇害了。” 听到‘遇害’这两个字，许晴当即就红了眼，情绪破栏而出，“给你打电话不接，遇到这样的事，我不会害怕吗？” “要是棠棠出了事，我怎么办？” “你总说局子里忙，顾着大家，我看我们这个小家迟早要散了。” 姜永生被老婆吼得低垂下头，雄鹰般的男人眼睫也湿润了。 昨晚接到局里的电话，说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出现在阳光小区附近时，他整颗心像被钢丝勒紧。 喘不过气。 “对不起，老婆，是我没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你每次都是道歉，然后，局子里有事，你又，消失不见了。”许晴说话断断续续，太阳穴的青筋都蹦出来，情绪很不稳定。 她下巴抖颤着，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姜棠瞳孔猛地一缩，立马抓住妈妈爸爸的手，交叠在一块。 “我没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她强撑着有些发晕的脑袋，挤出个大大的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过不去的。” 宋池野看到小猫脑袋晃晃悠悠的，想上前扶她，刚走出一步，腹部隐隐作痛。 许晴斟酌了许多，刚要开口说话，一个蓝白身影‘砰’地砸在地板上。 “小野！”女人惊得立马上前查看，检查脉搏和心跳，再打开他的眼皮看瞳孔状态。 姜永生把医生喊了过来。 眨眼间，姜棠就看着宋池野被人推走了。 少年脸色煞白看着不像是装的，难道这次不是他的阴谋？ 良久，姜永生折返回来。 关上门后，脸色沉重的看着女儿。 “棠棠，你老实说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姜永生查过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是从阳光小区外面的电话亭打来的。 当他看到监控里那个穿姜黄色雨衣的身影，再熟悉不过。 “你为什么会打那个电话？又为什么要说杀人凶手在兴宁塑胶厂附近？” 误导警方判案可以要拘留的。 病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窗外暖阳刺眼，姜棠躺在病床上，因为眩晕而有点恶心。 “爸爸，你们在兴宁塑胶厂附近布控了吗？” 姜永生很有职业操守，就算是对亲生女儿也不会说任何案件有关的事宜。 这是在保护她。 他沉默不语，姜棠抿唇苍白的笑了下，“爸，你相信重生吗？” 和一个刑警说这么荒谬的一个结论，最终只会被判定为撒谎。 但姜棠却义无反顾地和爸爸说了。 “我们的上一世好凄惨啊爸爸。”姜棠看着窗外，琥珀色的眼眸里漾着水光，眼底的情绪不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年纪会有的。 姜永生对这样荒谬的措辞并不陌生，还有更荒谬的说自己是外星人，他都听过。 但从自己女儿嘴里说出来，他听着却是另一番意味。 男人剑眉紧蹙着，女儿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觉得好像隔着很远。 “你知道为什么上次在苏霞小区，我会匆忙地赶到现场吗？”姜棠不奢求爸爸会相信自己，但对爸爸她不想说假话：“因为上一世，你死在了那里。” 脑海里再次闪过爸爸躺在血泊里，面色如纸的画面。 “身上中了十几刀。”少女哽咽的声音回荡在病房。 姜永生猛然间发觉，女儿似乎病了。 好像还病得不轻。 “都是假的，棠棠，爸爸在这里。”姜永生忍不住抱住女儿，一定是因为他太久时间不回家，所以女儿精神上出现了问题。 被迫害妄想症也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现象。 “爸爸不问了，棠棠不哭了好不好？” 姜永生大致也猜到后面棠棠会说什么。 兴宁塑胶厂的线索也是她上一世发生的。 女儿病了。 姜棠垂着卷翘的浓睫，揪着爸爸的衣袖，“爸爸，你不信我可以，但这个案子会造成一死一伤，一定要盯着兴宁塑胶厂。” 看着女儿晃动的瞳孔，姜永生痛心疾首，滚烫的额头抵着她，两只手抚着瓷白冰冷的小脸。 “爸爸知道了，你别担心，好好休息。”临走前，姜永生回头看了眼窝在病床上的女儿，满眼心疼。 他得去问问宋池野，昨夜和罪犯交锋时，有没有看清楚长相？ 第18章 就要你 “患者的肋骨断了三根，其中有一根差点插穿了肺部，好在发现的及时。” “后续需要修养一下，患者年轻，应该好的很快。” 医生把检查报告交给警察。 拿到宋池野的检查报告后，几名警察都沉默了。 这小子真能忍，伤成这样硬是忍到现在。 他走进病房，宋池野已经醒了。 姜永生已经不像一开始的那般，对他有很重的戒备，“这次还得多亏你，不然棠棠....” 这要是棠棠出了事，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叔叔，只是碰巧遇上。”如果不是小猫，他不会救。 只是，小猫似乎对他很是警惕。 少年惋惜，就差一点亲到小猫~ “你是个好孩子，你住院的费用我已经付过了。”姜永生还拿了一些水果，特别叮嘱道：“有什么需要的，给我打电话。” “谢谢叔叔，我自己有钱。”他奥数比赛挣了一万块，可以给小猫买很多杯奶茶。 小猫喜欢芋泥口味。 病房静默几秒后，姜永生拿出一张监控的截图。 “小野，你昨晚和这几名罪犯交手时，有没有看清他们的脸？” 宋池野的视线落在图片里躺在地上的姜黄色身影。 想起昨晚那根砸在小猫后脑上的铁棍。 那么粗，肯定很疼。 该死的东西，都杀掉好了。 “他们都戴了面具，没看清。”少年声音低沉。 姜永生追问：“身高体态方面有没有什么特征？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带不带口音之类？” 这个连环杀人案太棘手，已经有几个花季少女遇害，现在舆情尚且能压制住，等压制不住，恐怕会造成恐慌。 “高矮胖瘦都有。”宋池野身上的病号服很大，全靠宽肩撑着，他语调平稳道：“我只看到面包车里躺着一个女生。” 姜永生脑袋‘嗡’的一声，抓着他的胳膊问：“你看清楚了吗？” “嗯。”宋池野语调很慢，“应该是烟城一中的学生。” 他认出了校服，是同学校的同学。 至于是谁，他没在意，只关心蜷在雨水里的小猫。 “小武。”姜永生起身，步履如风的夺门而去：“快查一下烟城一中有没有丢失的学生。” 宋池野平静的看着紧闭房门，额前碎发遮住那双黏腻阴湿的眸子，平静的语调中带了点疑惑。 “小猫不是没事吗？叔叔这么紧张做什么？” * 姜棠周六周日都是在病床上躺过去的。 谁懂啊，妈妈就是护士，隔着半个小时就打开病房门进来看一眼。 “要不要喝水？” “水果吃不吃？” “饿吗？食堂有红烧肉。” “......” 就好像她是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仓鼠，时不时要被主人投喂。 姜棠拿着手机看兴宁塑料厂周边的地图，把街道以及小道都记在脑袋里。 上回和爸爸说完之后，总感觉他不太相信自己。 以防万一，她还是记一下兴宁塑料厂附近的地图。 ‘吱呀’一声，门又打开了。 “妈，我需要空间，你别再隔一下就进来，好不好？” 姜棠放下手机，抬眸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清瘦少年。 宋池野脸上青紫的伤褪了很多，只留下几个浅淡的印子，五官俊秀却透着一股阴冷的气质。 少年优越的眉骨下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饱含水光，薄唇抿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好像不管姜棠怎么对他，他总是能噙着笑上前。 窗外泛着晚霞的金光，斑驳树影在床边晃来晃去，空气中那股消毒水气味格外浓重。 四目相对时，病房里尤为安静。 “我下午出院，过来看看你。” “没什么好看的。”姜棠继续翻看手机，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少年手里拎着芋泥口味的奶茶和灌汤包，放在床边的茶几上，余光撇了一眼小猫的手机屏幕。 上面显示的地址在城东的工厂区。 为什么会专门看这个地方？ “你还要待多久？” 姜棠察觉到他的视线，把手机盖在被子上，窗外的余晖把她脸上根根分明的绒毛照得清晰可见。 宋池野下颌线绷紧，浓密长睫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 小猫还是不愿意和他好好相处。 为什么就是得不到小猫的青睐？ 宋池野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姜棠，你讨厌我什么？” 明明在梦里，小猫善良柔软又香香甜甜。 为什么现实中差距这么大？ “我讨厌你离我这么近。”姜棠眸中的真像一把利刃般将少年的心戳穿。 他攥紧衣角，往后退了半步，“这样，还近吗？” 已经退了半步，小猫还觉得近吗？ 只是想靠近小猫而已，没想到被讨厌了，呜呜呜~ 上一世的宋池野可不像眼前这般听话。 当然，上一世的姜棠也没有对他如此刻薄。 少女眯着杏眸，盯着他垂眸耷眼的样子。 虚伪。 又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宋池野，你为什么救我？不会是又想在我面前刷好感吧？” 如果只是刷好感，一个人面对四个歹徒，稍有不测，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些？ 宋池野可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傻子。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救。” 少年的话让姜棠瞳孔放大，正常的台词不应该是‘如果是别人，我同样会救’。 姜棠有种猛兽被盯上的既视感。 他这一世又盯上自己了吗？ 不是已经给他弄了个CP吗？ 怎么又盯上她？ “姜禾禾喜欢你，你不考虑一下她？” 上次宋池野会去小树林完全是因为她亲手给的纸条。 但她单纯以为宋池野是变态，没想过他还有针对性的。 上一世不是谁对他好，他就喜欢的吗？ 病房似乎被调成了静音，少年眼周的阴影愈发浓郁，那股湿冷充斥着整个病房。 “没兴趣。”对除了小猫以外的人，都没兴趣。 姜棠挑眉道：“你喜欢长得漂亮的还是智商高的？” “都不喜欢。”少年指尖泛着冷意，低垂的眸里狂热的怒火糅杂着病态的黏腻。 “这也不喜欢那也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 “你。”就要你。 第19章 自作多情 窗外余晖消散，病房昏暗，视野变成一种幽蓝色。 还是被盯上了。 姜棠压着胸腔里那股愤恨，素手指着门。 “出去。” 宋池野那双极具欺骗性的委屈眼眸下，藏着极度的饥渴。 肌肤饥渴症，让他只要嗅到小猫身上的气味，浑身就会酥酥麻麻，兴奋到指尖颤抖。 只要离开小猫，他就感觉太阳穴被针扎一般的难受。 不想离开小猫，好难受~ 但不听小猫的话，会被更加讨厌。 宋池野艰难的从病房出来，碰巧遇上许晴。 她手里端着切好的水果，快步上前问：“我洗了水果，一起吃些吧。” “阿姨，我要回学校了。” 宋池野婉拒后，视线落在病房门上的小窗，“明天有模拟考试。” 模拟考试！ “你等会，阿姨送你和棠棠一起去学校。” 许晴能够允许姜棠在医院里躺两天，并不是因为她伤的有多重，而是放在眼前安心些。 要说伤的重，小野的伤才叫重。 他顶着伤痛都要去学校，姜棠有什么理由不去？ 就这样，宋池野如愿和小猫一起坐车去了学校。 “.......”姜棠脸很臭，双手抱胸，斜睨着身侧的少年。 都是他的奸计！ 原本她都计划好，今晚打个车去兴宁塑料厂踩点。 看看爸爸到底有没有布控。 计划全都打乱了。 “小野，下个礼拜放学，来家里吃饭，你救了我们家棠棠，这顿饭是要吃的。” 许晴特意叮嘱。 少年却不敢应，视线小心翼翼看了姜棠一眼。 “我什么也没说。”姜棠看出他又在装可怜，生怕被妈妈误会，摆手否定后径直进了校门。 小猫这是同意他去家里吃饭了？ 宋池野刚才还阴云密布的眼眸，顿时变得锃亮。 “阿姨，我一定会去吃饭的。”见小猫的机会不多，每一个都要珍惜。 * “姜棠！你为什么又和宋池野一起来的学校？” 都说谈恋爱的女人都是特务出身。 姜禾禾这个自作多情的，都已经长出特务的嗅觉。 追到姜棠宿舍里来要说法。 姜棠脑震荡还没好全，本来就有点头晕恶心，看到她这个恋爱脑走进来，顿时觉得脑袋被锤子敲了一般的痛。 “大姐，天黑了又到你做梦了是不是？” 姜棠原本还想用姜禾禾吸引一下宋池野的注意力，谁知道一点作用没有。 她自然歇了心思，根本没空理姜禾禾。 “你非要和我抢宋池野是不是！”姜禾禾都敢为了宋池野和爸妈叫板，定然是不会怕姜棠的。 怒火焚烧着她的大饼脸，跺脚时，地板都震了三震。 姜棠不想和这个脑袋有缺陷的人说话，“有这个功夫，你不如去找宋池野。” “对哦~”姜禾禾真像大脑缺根弦一样，听到宋池野的名字，眼睛都冒着粉红泡泡，笑得那个不值钱的样。 眼看着人离开，姜禾禾一个回马枪又打开门。 “我警告你，姜棠，宋池野是我的，你想和我抢，也掂量一下自己什么份量。” 谁能有你份量重？ “.......”姜棠挥了挥空气中浓郁刺鼻的玫瑰香气，听了她的狠话，双眸无力半开，看着房门关上后，无奈道：“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下就会。” 宋池野时隔三日再度出现在校园，成了移动的焦点。 脸上褪去青紫的少年，冷峻的五官穿上校服是扑面而来的帅气。 “我去，这谁呀？我们学校有这么帅的帅哥吗？” “宋池野，新转来的，没想到长这么帅。” “是和大饼妹谈恋爱的那个宋池野吗？” “真是饿了，大饼妹的胳膊比他大腿都要粗了吧，这也吃得下？” “.......” 姜禾禾从女生宿舍出来，就听到不少人在讨论宋池野。 “喂，你们在说宋池野什么？”她是易胖体质，整个青春期都伴随着肥胖的困扰。 家里不断吃穿，身上穿戴都是当季新款，但衣服穿在身上没有一点美感，总有种绷在身上的紧绷感。 “禾禾，你男朋友真是帅，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话的人抓着姜禾禾的手晃了晃：“你改明也给我介绍一个和宋池野一样帅的男朋友呗。” 姜禾禾被夸的一愣一愣，脸颊羞涩的升上两团红晕：“嗐~我们就很自然的就认识了。” 曾几何时，她总是被同学们忽略的那一个，如今因为宋池野，有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 被这种嫉妒羡慕的视线盯着，姜禾禾感觉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禾禾，你吃的真好，我们学校没有比宋池野更帅的了。” “成绩好又长的帅，怎么就被你拿下了。” “.......” 在簇拥下，姜禾禾拎了一袋子零食走进教室。 少年那张冷峻疏离的脸垂下，持笔的手微动，十分专注。 风悠扬吹动额前碎发，明明是普通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好看。 “宋池野，我给你买了零食。” 姜禾禾永远会记得那个小树林的夜晚。 少年身姿挺拔的站在树下，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都足够让人心动。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宋池野又嗅到那股浓郁刺鼻的玫瑰香，蹙眉抬起头，看到一个两颊绯红的女生。 “走开。” 他平津的语气里没听出情绪，但这两个字满是嫌恶。 姜禾禾手里的袋子‘啪嗒’落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对她这样？ 一定是因为姜棠。 她故意从中作梗，就是想要抢走宋池野。 从一开始她就要抢走宋池野。 “自作多情。” 这是宋池野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教室门口挤满了人，却没想到看了这么一出戏。 “什么情况？宋池野不喜欢姜禾禾，那为什么要和她在小树林见面？” “我就说，宋池野这么优秀怎么看得上姜禾禾。” “好丢人啊，被男生当场拒绝。” “.......” 议论的声音像一根根针扎进姜禾禾的耳朵里。 她被无数双眼睛盯的无处遁形。 宋池野觉得这个环境不适合学习，拿着书包离开，留姜禾禾一个人在原地，难堪。 他从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 他只喜欢小猫，想要靠近的只有小猫一个。 至于其他的人，他根本不屑多一个眼神。 第20章 不准碰我 临近高考，周末晚上大部分学子还是选择主动自习。 冷白灯下的教室，安静的只听得到翻书和写字的声音。 宋池野看了眼身侧的座位。 小猫没来，她不会又去做什么奇怪的事了吧？ 少年突然想起在医院时，看到小猫手机上搜寻的地址。 眼珠缓慢转动，喉结下沉。 不好，小猫要做坏事。 静若寒蝉的教室，同学们都深埋苦海，突然一阵飓风惹得试卷翻飞，抬头一看，宋池野步履如风的冲出教室。 隔壁失恋的姜禾禾看到窗边快速掠过一道身影，一眼就认出是宋池野，当即跟了上去。 少年先到女生宿舍楼下，看到姜棠的宿舍没开灯，她不在。 这并不是好消息，在学校里，人不在宿舍又不在教室，他再想不到其他的地方了。 像屋头苍蝇逛遍了整个学校，终于在操场一角看到一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少女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往前冲，两只手没碰到高墙，直接‘啪’在墙上。 “嘶——”姜棠倒吸一口凉气。 宋池野看到小猫撞墙的样子，眼底似有烟花般炸开。 怎么蠢萌蠢萌的。 “我就不信，我今天翻不过去了。” 姜棠一个苍蝇搓手的动作，这次往后退时，却撞上一堵肉墙。 宋池野不是故意挡住她，真是想上前帮她翻墙。 但看到那具娇软的身子倒退着来时，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抱住她’！ 好似海浪撞上礁石般，小猫果然是水做的。 与此同时，在操场的另一端，姜禾禾把这一幕看的真真切切，哭肿的丹凤眼瞪大！ “姜棠，你还说没勾引宋池野，都抱在一起了。” 姜禾禾咬牙，拿出手机拍下来。 看你怎么狡辩！ “啊......”姜棠吓得脚软。 宋池野伸手托住了她那截软腰，指腹忍不住的轻掐一下。 ‘啪’的一声，小猫的巴掌带着甜橙的香气一起袭来。 “宋池野，不准碰我。”姜棠对于他的触碰和靠近都非常抗拒，一整个炸毛：“再敢随便靠近我，弄死你。” 少年完全没有被警告后的生气，反而看着奶凶奶凶的小猫，喉结艰涩的滑动一下，眼睛弯弯：“我帮你翻墙。” “.......” 什么意思，打你一巴掌，你给我一颗甜枣？ 姜棠有时候觉得宋池野听不出好赖话也挺好的。 至少，肯愿意当墩子，被她踩在脚底下。 带着上一世的怨气，姜棠丝毫不客气的踩着男人放在大腿上的手，原本只是想借他的力上墙，却被一股自脚底的力量推着轻松上墙了。 姜棠一脸莫名奇妙的挂在高墙上。 “不是，我怎么下去.......”少女话音未落，宋池野连助跑都没有，直接两只手扒着墙，腿一蹬，翻过去了。 “.........” “姜棠，我能抱你下来吗？”宋池野长手一张，已经做好了在外墙迎接的准备。 树影茂密下，少年笑得含蓄又兴奋。 这一步似乎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结果。 姜棠感受到什么叫逼上梁山。 她看了眼近两米的高度，两眼一黑，直接蹦下去可能有骨折的风险。 得不偿失。 索性，少女朝着宋池野的方向跳。 她悬在空中时，猛地想起他的手不是刚拆石膏吗？ 宋池野稳稳的将人接住，鼻尖萦绕的那股甜橙香气是近几日闻到最浓郁最香甜的。 他感觉浑身都在细微的发颤，特别是心尖。 “放我下来。”姜棠一分一秒都不肯在他怀里多待，生怕这家伙兽性大发。 宋池野没那么着急放手，任她挣扎了会，走到平坦的马路边才放人下来。 不等姜棠开口质问，他先说：“刚才那里有只死老鼠。” 在梦里小猫对所有老鼠，哪怕花枝鼠都非常的害怕。 但，其实他撒谎了，刚才没有死老鼠，他单纯的想要多抱一会而已。 “！”姜棠头皮发麻，她最怕的就是老鼠。 夜色空寂，学校旁边是条小吃街，平时很多学生会来这里吃东西，买的东西实惠又便宜。 姜棠想着今晚有场硬仗要打，干粮要备好。 “老板，打包两个鸡蛋灌饼，再拿两个烤肠。” “不要香菜要多点辣。” 宋池野站在她身后，听到小猫点了自己的份，瞳孔都放大了。 小猫这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宋池野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近了一步，殊不知少女一个‘你谁’的眼神，直接划清界限。 “我买自己吃的。”姜棠把东西系好放进书房，又买了两瓶矿泉水塞进去。 准备就绪后，看了眼时间。 晚十点，这个时间按照工厂的加班制度，还没有完全下班。 等到下班的时候，是观察兴宁塑料厂员工最好的机会。 两天时间就足够把早晚班的人都观察一遍。 只要拍下照片，拿到证据，就可以让爸爸去抓。 少女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兴宁塑料厂。” ‘砰——砰’两声关门，宋池野坐在副驾，一副‘别想赶我走’的样子。 师傅看他们俩的校服都是一样的，就归为同伙。 一脚油门，直接开了出去。 “宋池野，你没地方去吗？”姜棠真是服了，怎么哪哪都有他？ 不管她说多难听的话，都没办法把宋池野推开。 “嗯。”回答的稍显冷淡，但却是一种无形的抗争。 “司机，让他下车，不然我不给钱。” 车停。 少年抽出一张一百块：“我给。” 给小猫花钱，开心～ “.......” 司机把一百块抽走，心里暗骂两人有病，一会开一会停。 到了兴宁塑料厂附近时，姜棠连忙喊停：“不要开进去，我自己走进去。” 工厂区会比城区要荒一些，空寂无人的马路，几十分钟都不见一个人。 两个身穿蓝白校服的人下了车。 宋池野看着幽深的巷子问：“你要找那天打你的人吗？” 他一路都没有问过她要做什么，却能够精准的猜到。 姜棠‘嘶’的一声警告，“我的计划里没有你，滚开点。” 小猫一定是担心我受伤。 没关系，小猫，我也刚好要找他们。 最好，都杀掉。 谁让他们欺负我的小猫~ 姜棠躲在一个昏暗的巷子里，这里能够看到兴宁塑料厂的大门，只要等晚班下班，就能够观察员工里有没有混入杀人犯。 好在她清楚的记得上一世连环杀人案凶手的长相。 “有人来了。” 姜棠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立马回撤，却一头撞进少年的怀里，一股皂香充斥着鼻腔。 第21章 打你都怕你舔我手 潮湿的暗巷，空气中能闻到苔藓和动物的腐臭。 废弃的窄柜后面，宋池野将少女压在身前。 巷子口的脚步声在不深不浅的位置停下，两个带着乡音的男人声开口。 “今晚郭子请吃夜宵。” “现宰的白猪，嫩的很。” “老李，我上次去吃感觉不像猪肉，你没吃出来吗？” “有的吃，你还挑上了，不给郭子面子，等下饭碗都给你砸了。” “好好好，去。” 等两个身影勾肩搭背的走远后，姜棠两只手肘抵着少年的胸往外推。 “离我远点。” 要不是怕暴露，姜棠刚才就想把人推出去。 重生一次，她不想和这个疯批有任何牵扯。 上一世被他囚禁在芙蓉山庄的三年历历在目。 把她当做小猫一样豢养，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当他肌肤饥渴症发时，她就要时时刻刻准备好当他的良药。 不着寸缕的躺在床上时，姜棠对他的触碰很是厌恶。 “我拜托你，去找别人好不好？我不喜欢你的靠近。” 昏暗的巷子里，借着月光看到小猫眸子里的厌恶，宋池野感觉心脏像被人捅穿了。 “我只是，想保护你。”少年眼梢耷拉下来，委屈的像条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不是故意的。” 又装可怜！ 姜棠手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我不吃这一套。”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和我家人面前，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少年黑眸微垂，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指葱白莹润，喉结下沉。 小猫的手指，想舔。 小猫叽里咕噜说什么，听不见~ 看到他微妙的神情，姜棠手指收回。 “打你都怕你舔我手。” 宋池野抿唇，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小猫。 好聪明的小猫，竟然看出我的动机。 “棠棠，刚才那两个人里，其中一个是上次绑你的人。” 宋池野只听了声音就把人认出来了。 他说过要把人都杀了，谁叫他们欺负小猫。 姜棠一听情报竟然就这么水灵灵的来了，立马放下个人恩怨，朝着巷子口走去。 刚才听他们说‘郭子请吃夜宵’，得找过去看看。 最好今晚找到罪犯的照片，然后明天爸爸过来抓捕。 厂区一般都是晚上11点下班，绝大部分人是回宿舍洗漱睡觉，但有些人却会出来打牌娱乐或者吃夜宵。 * 一个并不繁华的小街，开了几家招牌老旧的饭店和烧烤店。 路边还有一个水果摊。 一路上，宋池野默默保持着三米远的距离跟着。 姜棠听到身后的脚步，回头就能对上少年的黑眸。 这种对直接盯着的感觉，她还是没法适应。 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强压下心中的不适，现在找罪犯要紧。 姜棠看着陌生的街道，一时没有头绪。 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人？ 宋池野看到小猫眉头紧蹙的样子，四周环视了一下，看到路边水果摊的小贩不停在瞄他的小猫。 眼珠子不想要了，就捐了。 少年用身体挡住小贩的视线，走近。 “郭子今晚请吃夜宵，你去不去？” 少年一身校服，看着青涩，可脸上神情却是阴冷的。 特别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冷戾。 卖水果的小贩一听还是行内人，脸上的表情立马恭敬了些：“吃不起，我老老实实摆摊卖点水果糊口。” 姜棠闻声走近。 小贩近看这女孩长得更标致，心一整个悬起，压低嗓音问：“小姑娘，你也是找郭子吃夜宵的？” 姜棠不明所以，看了眼宋池野，决定先应了再说。 “嗯。” 小贩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宋池野连忙问：“她不能去吗？” 犹豫了一会，小贩左右警惕的看了下，小声说：“一般都是厂里的糙老爷们去吃，长得秀气的小伙子也最好不要去。” “更别说小姑娘了，怕有去无回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贩也不敢再多嘴。 姜棠觉得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老板，你这些水果一共多少钱？我都要了，你能给我指指路吗？” 小贩一听吓坏了，推着摊子就往窄路走，嘴里还嘀咕道：“上赶着送死。” 姜棠见人就这么走了，用身体挡住小贩的去路。 “我们给钱，放心，绝对不牵扯你进来。”除了钱也没有别的东西留住他了。 小贩不想做这个损阴德的事，沉着脸就要把人赶走，谁知手还没有碰到小姑娘，就被一只铁手紧紧抓住。 “你最好别碰到她。”宋池野阴冷的眼神吓得摊贩咽了咽口水。 这小子看着像个亡命徒一样。 不好惹。 “算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小贩叹气一声，还是指了路。 “他们在山上弄了个茅草屋，一般都在那里吃。” “今天晚上我听说他们又要吃夜宵，现在这个时间怕是已经吃上了。” 姜棠看小贩一会叹一个气，不解的问：“吃上就吃上，为什么你要叹气？” 宋池野敏锐的察觉出不对劲：“他们吃的人。” 姜棠扶着墙拍着胸口，把白天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即便是没亲眼见到，但还是觉得有点恶心。 缓过劲来的少女，眸光一颤：“不好，那山上有受害者。” 宋池野知道，所以并没有多惊讶。 看着小猫‘嗖’的一下从眼前闪过，朝着山上跑。 少年眼眸里才露出一丝慌。 小猫不能去，危险。 这座山并不算高，因为在郊区所以有点荒，平日里也没什么人。 上一世，她只粗略的看了眼新闻，只记得是连环杀人案和大概地址，却没详细看内容。 没想到竟然是杀人犯不仅杀人还吃人。 真是该死。 山路凹凸不平还没灯，越往上越黑，四周还有古怪的虫鸣，让人脚步忍不住放慢。 姜棠一股热血冲上山腰，突然听到有人下山的脚步声。 不等她反应，手腕就被拽住。 宋池野拉着她跳进一旁半人高的草丛里。 炽热的呼吸交融，伴随着泥土草木的清香，宋池野贪婪的嗅到小猫身上那股甜橙气味。 怀里的小猫滚烫的，那股气味散发出来更加诱人。 下山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棠根本不敢动，视野里一片昏暗，却感觉到一个濡湿的唇好像贴在脖子上。 第22章 小猫可以亲 幽蓝夜幕下，银辉潋滟。 山间野草随风晃动，‘窸窣’作响。 下山人的脚步伴随着摩擦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 姜棠一口银牙都要咬碎，指尖掐住少年腰间的肉。 ‘掐死你个大变态。’ 等耳边听不到脚步声之后。 姜棠一脚把人踹开，两只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咬牙道：“把你那些劣根收起来，让我抓到把柄，就送你去警局。” 宋池野看着跪在身侧的小猫，龇牙咧嘴的样子，指尖都在颤抖，“我不小心碰到的。” 小猫尖尖的牙齿好可爱，而且掐得一点也不痛。 小猫要是喜欢，掐死我好了~ “别给我装。”姜棠可不信他的话。 少年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信，不再辩解，只用手指了指山顶，友情提示：“棠棠，咱们再不去救人，就晚了。” “！” 姜棠脑子里有根弦瞬间绷紧，差点被个人恩怨给蒙蔽了双眼，“救人要紧。” 她拿出手机，给爸爸发了个定位。 姜棠：【地址】 姜棠：【爸爸，来救人。】 发完就把手机静音，以免被爸爸‘炮轰’。 不管山上有没有被害人，宁可警察走空，也不能让被害人陷入危险。 看着小猫跑得乱七八糟，宋池野黑眸里盛着病态的黏腻，跟了上去。 小猫真勇敢，自己怕的身子在抖，还要救人。 保护勇敢的小猫～ 越靠近山顶时，嘈杂浑厚的嬉笑声就越来越清晰。 姜棠猫着身子贴在一块不算大的石头后面。 用手摁着胸腔，心脏声如雷贯耳。 “拍到罪犯的照片，就跑。”她心里其实很犹豫。 如果真的有被害人，她能不能救下来？ 爸爸很久之前就和她严肃说过这件事。 遇到危险，首先考虑自己能否安全脱身，再考虑别人。 救人是警察的职责，不要强行给自己增加英雄光环。 姜棠铭记爸爸的教诲，握紧双拳，而后就听到茅草屋里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尖叫声。 “啊————！” 姜棠脑海里‘嗡’的一声长鸣，有被害人！ 理智和善良本性在身体里互搏，最终少女强压着狂跳的心脏，从侧面绕到了茅草屋的后面。 昏黄的光线透过茅草缝隙折射出来。 茅草做的房子根本不隔音，姜棠清楚听到里面传来‘唔唔’的声音。 像人被堵住了嘴巴，从嗓子眼挤出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透过一条不大的缝隙朝里面看去。 只一眼，少女浅褐色的瞳孔猛地放大，嗓子像被棉花糊住一样。 他们竟然把人当成猪一样捆起来！ 身后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宋池野知道小猫来是拍罪犯照片的，果断拿出手机拍下照片。 拍完就要拽着少女离开。 丝毫没有犹豫。 别人的死活他不管，但勇敢的小猫必须好好活着。 宋池野是想要杀了那四个人，但小猫在这，看到血腥会做噩梦。 所以，计划延后。 姜棠甩开他的手。 她曾经被囚禁过，太明白那种绝望了。 必须救人。 现在敌众我寡。 所以，少女决定烧山，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又阻止了罪犯对被害人的残害。 姜棠从背包里拿出打火机，身后一个高大黑影覆上来。 而后，少女感觉后脖一痛，意识断了。 “小猫危险，不可以。” 宋池野那双黏腻的黑眸里毫不遮掩的阴冷。 他轻松地将人捞起来，抱到一个比较隐蔽地方藏起来，担心小猫饿，把书包里的鸡蛋灌饼塞进她手里。 小猫醒了就可以吃。 少年借着月辉，指尖抚摸着小猫柔软的侧脸，卷翘的睫毛上还泛着泪光，视线在那张粉唇上无法移动。 上次在医院没亲到，这次总该如愿了吧。 宋池野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少女的脸，贴着饱满的额头时，呼吸交缠间，那股甜橙的香气让他胸膛震颤。 四肢百骸都酥酥麻麻的。 小猫可以抱，可以亲。 只要小猫不知道，就不会生气。 少年的唇从姜棠的脸颊掠过，就在要俯身含住粉唇时，那刺耳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宋池野掀起不耐的双眼，嗜血般阴湿看着那间冒着黄光的茅草屋。 “真吵，都杀了好了。” * 等姜永生驱车赶到的时候，整座山顶都冒着火光。 雄鹰般的男人再次拨打女儿的手机，依旧无法接通。 “姜队，我打了119，这个火势，我们恐怕上不去——”小武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队的身影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山。 队长都冲进去了，队员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越往上走，火焰越呛鼻，视野也受阻。 “棠棠！” 姜永生曲肘捂住口鼻，低咳好几声，就要往火势更大的地方冲。 小武连忙拽住：“姜队，火势太大了。” “你们撤退，我不能退，我女儿还在里面。”姜永生看着漫天大火，猛地甩开小武的手，闷头冲了进去。 小武看着姜队的身影消失在火焰里，心里焦急，但又不得不撤退，无奈喊道：“姜队！” 姜永生吸食了浓烟，喉咙如同被岩浆灼伤般难受，在一片荒芜的山腰，迷茫打转时，突然看到有个身影从火光中走来。 “棠棠！” 姜永生锐利的眼眸瞪大，看到宋池野抱着棠棠从山上下来。 “棠棠怎么了？” “晕倒了。”宋池野见姜永生伸手要接，平整的眉心一蹙，薄唇微启：“叔叔，你要找的杀人犯和被害人在山顶的茅草屋里。” “什么？”姜永生一时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宋池野不喜欢把话重复第二遍，抱着姜棠往山下走：“再晚点，他们都会烧成灰。” 姜永生来不及多想，立马电话询问山下队友：“消防队还有多久到？” 终于不和他抢小猫了，嘿嘿～ 宋池野抱着香软的小猫，身心顺畅。 他把鸡蛋灌饼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猫肚子上，眼梢带着病态的贪恋紧盯着她。 小猫醒来一定很开心，抓到了罪犯，又救了人，还吃到了鸡蛋灌饼。 救护车和消防车来得及时，山火扑灭的时候，天微微亮，整座山飘着焦黑刺鼻的烟。 等姜永生带着队友冲到山顶时，茅草屋早就被烧了个干净，至于宋池野说的罪犯，竟然被捆绑成一圈，个个浑身焦黑。 一行警察都震惊了。 这是碰上民间英雄了？罪犯都捆得整整齐齐。 这跟送上门的功劳有什么区别？ 姜永生上前探了探罪犯们的鼻息：“还有气，送医院。” 第23章 宋池野，你终于被抓了。 姜棠在警车上醒来，看到窗外一片好晴，猛地坐直身。 一醒来就有人调侃她。 “呦~民间英雄醒了。”说话的人是小武，爸爸的徒弟。 “......”姜棠挠了挠头看了眼身侧：“宋池野！你终于被抓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能看到宋池野被捕，真是大快人心。 上辈子他干了不少违法乱纪的事，要不是有个海城首富的老爹兜底，早就在监狱里踩缝纫机了。 没想到重生一世，竟然这么快把他抓了。 看着小猫笑得眼睛弯弯，宋池野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棠棠，咱们帮警察破案，现在叔叔带着锦旗去学校对我们进行嘉奖。” “.......” 姜棠嘴角拉平，木着脸嗅到车内有股不太寻常的气息。 副驾驶传来姜永生的冷哼。 “姜棠，你现在胆子肥了，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你妈，等着一会指定揍你个屁股开花。” 在姜家，一旦喊了全名，就意味着这件事不简单。 姜棠从爸爸冷肃的语气中听出不对，捂着屁股，解释道：“我那不是救人心切，你不能打我。” “我是不是教你犯事要先考虑自己的安危！” 姜永生侧脸阴沉，气喘如牛，要不是安全带禁锢了他，恨不得伸过来敲开她的脑瓜。 “你怎么做的！” “知道山上有罪犯，还往上冲！”男人那双眸子冒火，脖子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还放火烧山！你真是我的好女儿，这狗屁招数还真他妈用得好！” 姜棠被一句接着一句骂得人都矮了一截。 直到车停在学校门口，爸爸下车关门的声音震天响。 少女攥紧安全带，心悬到嗓子眼，看着爸爸‘砰’地打开身侧的车门。 “下来。” 姜永生那张脸阴沉得能滴水，手里还拿着卷好的锦旗。 不像是来嘉奖她的，像是来讨伐的。 宋池野不喜欢姜永生凶小猫，看到小猫垂头耷脑的，心像被人拧了一样。 他从下车，脸上肌肉僵着，视线冷冷地看着姜永生。 再敢凶小猫一下，眼睛戳瞎！ “叔叔，学校到了。”宋池野提醒。 但，谁都知道学校到了呀。 小武正眼看这小子一眼，竟然敢催促姜队，真是皮厚。 姜永生对着姜棠一副冷肃的模样，转眼就变脸，拍着宋池野的肩膀，欣慰道。 “这次又多亏了你，小子，周末来家里吃饭，我们全家都要好好感谢一下你。” “.......”姜棠低垂着脑袋，抿唇憋着气。 才几天，宋池野竟然就已经把爸妈的好感度提升了这么多。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既然他喜欢装可怜，那就别怪她演。 “叔叔，我会去吃饭的。”宋池野虽然对刚才姜永生的表现不满意，但是饭还是要吃。 * “老师，我举报，姜棠和宋池野两个人早恋，昨晚还翻墙出去开房了。” 姜禾禾信誓旦旦地拿着昨晚偷拍的照片给老师看。 照片里，是操场的隐秘角落。 少年用手环着少女的腰，虽然有点模糊，但大致动作还是能够看清。 秦老师作为班主任，看到这张照片时，两眼一黑。 这可是她留着考清北的苗子，可不能出事。 若是其他成绩不好的同学，秦老师还能把人训斥一遍再记过处理，但这俩成绩一个赛一个地好。 宋池野前两天还拿了奥数比赛的第一名。 “呃.....姜禾禾，你说他俩开房有什么证据吗？”秦老师是个严谨的人。 秦禾禾原本就是想说得严重些，然后让老师惩罚他俩，但谎话一说出，就要说一百个谎话圆回来。 “我....” “你看到了？”秦老师一看她就在撒谎，这才长舒一口气，喝口热茶定定神：“姜禾禾，你知道不知道这是撒谎造谣？” “我，我又没说错，他俩肯定是翻墙出去了，这有照片的，抵赖不得。” 姜禾禾整张脸爆红，没想到老师这么较真。 不过没关系，凭借着这张照片，她也能够让姜棠被众人唾弃。 她就是个破坏人感情的小三。 她还是一个翻墙出去的坏学生。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等下就打电话叫他们家长过来。” 秦老师悠哉地喝着茶，随便敷衍一句姜禾禾就信了。 等姜禾禾满意的正要出门时，秦老师叫住：“你把照片删了，这对他们俩形象不好。” 别影响了他俩考清北。 “？”姜禾禾太清楚老师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姜棠出了这样的事，老师竟然还向着她。 凭什么！就因为成绩好吗？ 姜禾禾假意应下，出了办公室就把这张照片发布在学校群里。 “哼，姜棠，老师向着你，我就不信全校的同学都会向着你。” “我等着看你被口水淹没。” “谁让你和我抢宋池野。” 姜禾禾肥胖的脸颊上泛着绯红，那双单眼泛着寒光和狠厉。 照片一经发出，学校群里直接炸锅了。 不少假装没带手机上课的学生，纷纷出来冒泡。 【我去！这不是姜棠吗？她怎么和宋池野抱在一起？】 【宋池野不是和姜禾禾是一对吗？】 【楼上是山顶洞人吗？八卦都过期了。】 【宋池野根本不喜欢姜禾禾，是姜禾禾自作多情。】 【不喜欢人家约人家去小树林，玩呢？】 【别的不说，宋池野这个侧脸堪比建模，咱们学校要出史诗级校草了。】 【这照片是姜禾禾发出来的，我去，三角恋啊。】 【是燃冬。】 不过短短一分钟时间，学校群里就已经有99+的消息。 姜禾禾一条条看往上刷，眼梢的得意溢于言表。 看到骂姜棠的，她冷哼一声。 看到骂宋池野的，她咬着唇，还要‘引用’特别回复一句，为他辩解。 姜禾禾：【都是姜棠勾引的宋池野，不要骂宋池野。】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些碎嘴子连她一起骂！ 【姜禾禾你是吃猪饲料长大的吧。】 【恋爱脑晚期，没救了。】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俩指定就是狼狈为奸。】 一整个上午，学校群里乌烟瘴气，闹得学校领导都潜伏进来。 教务处主任：【我看谁上课玩手机！】 第24章 锦旗 礼堂。 不知道是不是学校群里的事情闹得太大，校长暂停了上午两节课，把所有学生召集在礼堂。 不上课，同学个个红光满面。 “姜禾禾，你放心，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对那种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绝对抵制。” “就算她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知三当三。” “......” 姜禾禾一脸委屈地坐在人群里，听着同学们的安慰，悬泪欲滴的模样，看着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当然也有不同的声音出来。 “可是我听说宋池野不喜欢姜禾禾，还当众拒绝来着。” 姜禾禾一听‘蹭’地站起身，满脸涨红道：“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姜棠没有抢你男朋友，你没感觉是不是？” 同学们看她这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也只好闭嘴。 “对啊，姜禾禾是受害者，你们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你们这群站小三的，以后祝你们对象都找小三。” 其实同学们之所以激动，极大部分是对小三的抵触，而非对姜禾禾的同情。 大致意思就是谁顶着小三的名，就骂谁。 就在群情激动的时候，姜棠和宋池野走了进来。 身后还站了两位穿着警服的警察。 姜禾禾看到堂伯沉着脸进来，脑海就像放烟花一般，兴奋。 看来姜棠和宋池野真的开房去了，还被姜永生抓了个正着。 “看，姜棠肯定是做了坏事，不然怎么会跟着警察一起进来？”姜禾禾声音不大，却惹得同学们不小的骚动。 姜棠是小三这件事几乎板上钉钉。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听说她爸爸还是警察，站在她后面那个好像就是。” “天，人民警察竟然养了一个小三女儿。” “.......” 这些荒谬的言论多多少少落入姜棠和宋池野耳朵里。 姜棠越听越离谱，奈何被亲爹盯着，不敢造次。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姜禾禾搞的鬼。 老虎不发威就当她是病猫？ 宋池野的黑眸如利刃般锁定姜禾禾。 竟敢造小猫的谣言，真该死。 “安静！” 校长拿着话筒在讲台上，满面红光的样子看着像有什么喜事。 “今天突然叫大家在礼堂集合，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说。” “你们都是社会的新一代，也是我们拼命托举的下一代。” “我们之所以能有如今的生活，都是因为先辈们用血肉拼出来的。” 校长开口几句话，让下面都准备好吃瓜的学生数脸懵逼。 学校群。 【校长这个开头要从开国讲起，今天都不用上课了。】 【快讲重点，我迫不及待要看姜棠掩面羞愧。】 【不知道宋池野这次会不会临阵脱逃？】 教务处主任：【好好听讲！再在群里冒泡，手机上缴！】 在校长亘长的讲完一大段后，终于进入了主题。 “这就是今天把大家叫过来的主题。” “君子不立围墙之下。” “现在我们有请烟城邢队队长上台讲话。” 听完这个主题，不少同学眼皮都快闭上了。 不愧是校长，催眠的功力就是比班主任要强。 讲了大半小时，同学们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不是要讨伐姜棠和宋池野早恋违反社会法则的事情吗？ 怎么在这里说什么‘君子不君子’？ 姜永生拿到话筒的那一刻，浑厚有力的声音直接把下面昏昏欲睡的学生给唤醒。 “同学们都打起精神，我就简单几句话，说完就走。” “今天我来贵校，是为了送锦旗。” 一听是送锦旗，台下发出质疑的声音。 “警察叔叔，你来送什么锦旗？难不成你女儿还做了什么大好事？” “抢人家男朋友也值得送锦旗，那这什么风气。” 刚才在台下时，姜永生也听了一耳朵污言秽语，原本是打算在讲台上好好批评姜棠的，临时改了决定。 这些同学好像对宝贝闺女很大敌意。 “你们老师难道没有教你们不知全貌不予置评吗？” 毕竟是警察，锐利的眼神足够震慑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 礼堂静若寒蝉。 “近日烟城出现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困扰警方多日。” 台下一阵倒吸凉气。 “昨夜，这个案子破了。” 台下惊呼，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掌声。 “之所以要带着锦旗来贵校，是要感谢两位同学，没有他们，我们警方没那么快破案。” 姜永生说到这里，同学们也大致猜到一些，但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直到姜棠和宋池野走到台前。 姜永生沉着脸把锦旗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见义勇为’。 “我去！姜棠和宋池野昨晚竟然破了连环杀人案。” “人家在为社会做贡献，我们竟然在说她是小三。” 姜禾禾难以置信地攥紧大腿，“不可能，她一定是碰巧的，一定是。” 姜永生继续拿着话筒：“这是警局对姜同学和宋同学的嘉奖，但同学们应该看到了我脸上并没有开心的神情。” 从进礼堂开始，姜永生的脸始终黑如锅底，像黑夜里的罗刹。 “因为姜棠是我的女儿，作为一个父亲，面对女儿孤身闯入危险之中，只有后怕。” “所以今天我也郑重地提醒同学们，不要学姜棠同学和宋池野同学。” “也引用刚才校长那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话毕，台下是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姜永生放下话筒后，还对姜棠说：“看回家怎么收拾你。” “.......” 姜棠苦着一张脸，被校长安排和宋池野举着锦旗，拍照。 校长眼睛都笑没了，还拉着全校老师一起拍照。 虽然姜永生对姜棠和宋池野进行了批评，但这份荣誉却是属于他们，也属于学校的。 整张合照里，只有姜棠一人拉这个脸。 散会后，校长拉着姜棠和宋池野板着脸说：“你们这次翻墙出去，影响很不好。” “就罚你们把这次经历写成千字作文，我要在报刊张贴。” “……”姜棠：校长你都笑得打嗝了。 “以后不许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你们毕竟是学生，这样的事交给警察做。” 姜棠和宋池野回到教室，被人簇拥着。 也是享受了顶流的待遇。 那些藏手机的同学都把手机掏出来，对着两位英雄拍拍拍。 而，在角落的姜禾禾气得脸色发青。 “姜棠，就算立了功，也无法掩盖你是小三的事实。” 第25章 小猫喜欢的话，扇死我好了~ 教室里风扇吹得桌面书本‘簌簌’翻页。 姜棠和宋池野的课桌前挤满了同学好奇的脑袋。 “姜棠，你们是怎么破的案子？” “对啊，听说是在山上，你俩怎么会一起去山上？” 虽然有了英雄的身份加持，但依旧无法打消同学们心里的怀疑。 姜棠那双澄净的眸子坚定的要入党般。 “我和宋池野只是同桌，造谣生事是要进警局的。” “什么都信，只会害了你们。” 到底都是一些乳臭未干的孩子，姜棠心里年纪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孩。 听不到八卦，同学自然而然地散去。 宋池野坐在一旁什么话都没说，看着小猫两句话就把人驱散了。 还以为小猫会一巴掌扇死他们。 没想到小猫只对我一个扇巴掌，这怎么不算唯一？ 小猫喜欢的话，扇死我好了~ 教室维持了半分钟的平静，直到姜禾禾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走进来。 她傲慢地环着手臂，用胯把姜棠的课桌撞了下。 “姜棠，就算你帮警方破了案子又如何？无法掩盖你昨晚和宋池野一起翻墙出去的事实。” “至于出去做了什么，谁知道？” 姜禾禾看她的眼神写着‘小三’，恨不得把她钉在耻辱柱上。 “群里的照片你发的？”姜棠有种‘找你半天’的感觉。 “没错，是我发的，怎样？”姜禾禾趾高气扬地俯身：“被抓了个现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早就提醒过她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抢宋池野，她也配？ 宋池野掀开眼皮，看她这样对小猫说话，正要开口，身侧就出现‘嘟’的一声电话拨通的声音。 “造谣生事，我已经报警了，姜禾禾有什么话去警局说吧。” 姜棠手机上拨通的正是110。 站在姜禾禾身后的同学一时乱了脚步，“她竟然真敢报警，难不成她和宋池野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你们也别走，算帮凶，一起去警局。” 姜棠素手一个个指过去，粉唇勾起一个邪魅的笑。 姜禾禾眸中晃动，喉咙刚发出‘咕’的一声吞咽声，却还要强撑道：“你别吓唬人了，我不过发了一张照片，还能让我拘留不成。” “说对了，一张照片就可以拘留。” “今天就当给你们这些法盲普法了。” 姜棠话音刚落，还未出校门的姜永生接到电话折返到教室。 看到警察出现，那几个跟在姜禾禾身后的同学，顿时作鸟兽散，生怕跑慢了要去警局。 “堂伯。”姜禾禾看到姜永生时，心虚的眼神藏不住，整张脸爆红到滴血。 “禾禾，你和棠棠从小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姜永生从前一直说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孩，但这样的行为太恶毒了。 根本不像一个小孩。 “学校群里超过了500个人，已经构成立案标准了，可以拘留5日。” 姜棠对这些发条滚瓜烂熟，以前总能听到爸爸说。 姜禾禾胸膛起起伏伏，眼眶憋红，“我要给我爸打电话，你们一家人欺负我一个。” “禾禾，道歉。”姜永生不知道这个侄女怎么变成这副不堪的模样，明明小时候只是一个爱吃糖的小女孩。 树不修不直。 “我没错！”姜禾禾哭着打电话给爸爸：“爸爸，堂伯要把我抓进警局。” 人总是喜欢美化自己，丑化别人。 在姜禾禾的话语里，姜永生和姜棠十恶不赦。 姜永生不想看她一条路走到黑，声音狠厉道：“姜禾禾，如果姜棠同学不原谅你，就跟我们去警局拘留5日，你已经成年了。” “等我爸爸来了，看你们还怎么欺负我。” 姜禾禾一副‘有人撑腰’的模样。 殊不知，姜永生不吃这一套，“小武，把她带回警局。” “是，队长。” 姜禾禾哭着不肯走，比过年的年猪都要难摁。 小武整了满头汗，最后还是拿出手铐好使。 “本来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非要去趟警局，现在小孩怎么这么倔！” “不是小孩了，18了。”姜永生无声叹气。 姜禾禾上了警车后哭得更汹涌了。 整个车厢都是她杀猪般的嘶吼。 “等我爸来，你们都要给我道歉！” “让你爸来警局找我！”他倒是要亲口问问姜永博怎么教的女儿！ 姜永生面对这样原则性的问题从来不会低头。 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要怕弟弟不成？ 姜禾禾第一次见堂伯这么凶，顿时哭声戛然而止。 到了警局，她似乎也冷静了许多，脑袋埋在胸前。 直到，姜永博穿着一身脏兮兮的修车服冲了进来，她眼眶又泛起湿润。 “禾禾，别怕，爸爸来了。” 他扯着嗓子喊：“姜永生！你凭什么抓我女儿，她一个孩子能犯了什么错，被你这样对待？” “姜永生！” 隔着老远就听到姜永博的破锣嗓门。 姜永生沉着脸走近后，他又没声了。 “怎么不喊了？嗓门不是大吗？” “哥，你为什么要抓禾禾，你看她都哭岔气了。”姜永博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平日里在背后说尽酸话，到了正主面前又不敢吱声了。 姜永生把手机甩在桌上：“自己看。” “你女儿造谣传播，养18年了，你到底怎么教得孩子？” 姜永博看到造谣的对象是姜棠，“哥，你这是以权谋私，就因为禾禾造谣的是你女儿，所以就把她抓来警局。” 姜永生腮帮子鼓了鼓，‘砰’地拍桌：“就算造谣的不是我女儿，我照样抓她！” “姜永博！你维护孩子有个度好不好？再这样下去，姜禾禾学坏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被大哥猛的一吼，姜永博也闭了嘴，颓然地坐在桌子前，心里即便有气也只求着大哥问：“那有什么办法让禾禾出来的吗？”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你就看在是初犯，饶过这一次吧。” “大哥，禾禾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姜永生两眼一闭，无声叹气，甩下几张A4纸：“写个深刻检讨，没写完不准走，不许敷衍了事。” 这已经比拘留强了不知多少倍。 姜禾禾抿唇顶着双通红的眼，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写。 从天亮写到天黑，手腕都写酸了，终于写完。 交给姜永生看完之后，他脸上的阴云可算是褪去了些。 “禾禾，你和棠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堂伯不希望你长歪，你能明白吗？” “嗯。” “这周六家里吃饭，你们姐妹俩当面说开这件事，以后就翻篇。” 第26章 宋池野，你也重生了对吗？ 周五放学。 是个阴雨连绵的天。 乌云似乎把整个烟城都遮盖得格外严实。 姜棠撑着一把姜黄的雨伞，站在校门口等妈妈来接。 带了点雨气的风吹到身上有点冷，她用脚把石子踢进水洼里，身后响起一个青涩的男音。 “棠棠。” 宋池野和她说话时，尾音上扬，和平日疏离冷漠的样子截然不同。 自被姜禾禾造谣之后，姜棠就刻意躲着他。 就连课桌都挪出东非大裂谷了。 即便全校都知道姜禾禾已经为了这件事进了警局，也写了检讨，但阴影依旧在。 “谁让你这样叫我的？”姜棠眼眸泛着不悦的光，下达命令道：“吃完饭，自觉点走。” 不要又赖在她家住。 这个祸害再住下去，家宅不宁。 宋池野这几天找小猫说话，都被她冷漠的无视了。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了。” 少年抿唇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却让姜棠毛骨悚然。 她是重生过来的，宋池野不会也....... 姜棠屏住呼吸，看向他时，眸深处伴随着恐惧和不安。 如果他也是重生过来了…… 那是不是预料着她的未来，还是会重蹈覆辙？ “我做了你不喜欢的事，对吗？”宋池野看到小猫头顶翘起一簇呆毛，没忍住伸手去抚平。 姜棠眼睫震颤，抓下他的手，声线抖颤着质问：“宋池野，你也重生了对吗？” 如果真是这样。 她要窒息了。 被恶魔从上一世追到这一世。 宋池野听到‘重生’这两个字，眼底困惑已久的疑云瞬间明朗。 原来小猫是重生过来的。 难怪自己会每天做奇怪的梦，梦里总会出现小猫。 昨夜的梦里，他养在芙蓉山庄的小猫擅自逃跑了。 梦中的自己好像很生气，好在很快把小猫抓回来了。 反复清洗小猫身上的泥泞。 短暂的失去让男人的肌肤饥渴症发作，理智像掉进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一般，他对小猫做着最原始最兽性的事情。 第一次彻底失控。 宋池野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掀开被子，看到那一滩水渍。 不可否定，他是愉悦的。 但耳边却总能听到小猫的哭喊和求饶。 小猫不喜欢。 所以，他猜想这难道是小猫讨厌自己的原因？ “宋池野，你也重生了？” 姜棠再次发问，手里的雨伞滑落，晃动的瞳孔里盛满了惊恐和无措，她心里呢喃：快说没有！说没有呀！ 少年回神看到小猫眸中的泪光，脑袋摇成拨浪鼓道：“我没懂你说的什么。” 上一世发生的事和他现在有什么关系？ 但他唯一肯定的是，他和上一世一样超级爱小猫。 风把姜黄色的雨伞吹远，雨丝淅淅沥沥落在少女身上，宋池野赶紧去捡了回来。 “姜棠，你不要讨厌我，我不会伤害你。” 伤害你，我会心疼。 伤害别人，我不会。 得知他没有重生，少女松了一口气，垂下眼睫，把颤抖的指尖慢慢攥紧。 “你，离我，远点。”姜棠不想看到他。 少年听完立马后退一步，手伸得直直撑着雨伞在姜棠头顶。 ‘嘟嘟——’ 两声汽车鸣笛的声音，许晴降下车窗，看到小野给姜棠撑伞，自己却站在雨里。 “棠棠，小野给你撑伞，让人家站在雨里，合适吗？” 许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女儿欺负小野了。 不管怎么样，小野前前后后救了棠棠两次，对待恩人怎么能这样子？ “快点上车。”许晴关上车窗。 姜棠心里乱成一团，上了车什么也没说。 不管许晴怎么说，她也没应声，回到家，冲进房间就没再出来。 “姜棠，我可是训你的话一句没说，你再这个样子，妈妈就要生气了。” 前几天发生的事都上了新闻，闹得满城风雨，许晴知道后，好几天夜里惊醒。 都还没有说她，她倒好，先甩起脸子。 宋池野不知道小猫怎么了，但梦里的小猫很爱妈妈，所以他不希望她们吵架。 “阿姨，棠棠可能是累了，您要准备一桌子菜，我帮您一起吧。” 讨好小猫妈妈，就等于讨好小猫。 他把校服外套一脱，人在厨房帮忙备菜，动作熟练，手臂的肌肉紧绷着，看着就经常干活。 “哎呦，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动手，快去客厅看电视，我一个人就行。” 许晴越看他乖，越觉得心疼。 宋池野打趣道：“您不让我干活，我都不敢吃饭。” 这话听着是个玩笑，但细品，其实是这么多年寄人篱下养出来的习惯。 许晴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视线附着一层水雾。 她如何不懂一个孤儿的处境。 索性，宋池野要干活，就让他做吧。 “那你等会要多吃点，不然都对不起你干这么多活。” “好。” “以后多来家里吃饭。”许晴越看他越喜欢，不单单是因为他救了棠棠，而是有种上辈子就认识的感觉。 非常熟悉。 窗外浅淡的光消散，房间里的光褪去之后，变成了一抹幽蓝颜色。 姜棠看着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上一世对宋池野的那股恐惧从未消散过。 就算再来一世，那种阴影，依旧覆盖在她头顶。 驱之不散。 刚才，她真的害怕宋池野说他也是重生来的。 这就像老天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知道不想一味沉寂在情绪中。 至少，这一世还有父母。 姜棠觉得不管宋池野是不是重生的，都不可能再继续留在家里了。 她，要把他送进去。 宋池野待在牢里，她才能有短暂的安稳，最好是把他挂在墙上。 这样她就会每天提心吊胆了。 ’咔‘的一声，大门开了。 是姜禾禾和姜永博两人，他们俩是专门过来道歉的，但一进门看姜永生没在家，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 “嫂子，我哥又没回来？”姜永博鞋也不换，身上的修车服脏兮兮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厨房里，许晴端着一碟红烧肉出来，说着家常。 “你哥那工作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 “要我说，我哥这警察真可以不当，天天不着家，家里连个男人都没——” 姜永博的话还没说完，宋池野端着一碟小龙虾出来。 少年看着姜禾禾用手捡菜吃，眸中的嫌弃藏不住。 “宋池野！你怎么在这？” 姜禾禾被喜欢的人看到这一幕，窘到脸色涨红，赶紧把手藏在身后。 第27章 清理门户 “棠棠，吃饭了。” 宋池野直接忽略姜禾禾，径直去敲姜棠的房门。 他不知道小猫一个人在房间干什么，有点担心。 刚才看小猫的表情就不太好。 姜禾禾被他无视之后，气得直跺脚。 明明是他先约自己去的小树林，又做出这个冷漠疏离的样子。 “宋池野！”姜禾禾把地板跺得震了震。 姜永博拉开餐椅坐下，眯着那双市侩的眼睛打量宋池野。 “就是你甩了我女儿和姜棠好了？” 他上次被老师叫去学校，听了一耳朵，隐约记得是叫‘宋池野’这个名字。 没想到长得还人模狗样的。 不得不说，他闺女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但这小子看着不像个省油的灯。 “都是谣传，叔叔不要误会了。” 宋池野并不喜欢姜禾禾，连气味都十分厌恶。 自从她进来之后，原本菜香四溢的屋子都被一股刺鼻浓郁的玫瑰香水覆盖。 “误会？我闺女可是为了你和我都闹翻天了。” 姜永博似乎是要为女儿打不平一般，抿了两口酒，说话声音更是大的楼上楼下都听得见：“今天你不给个交代，我让你出不去这个门。” 宋池野不想和傻子论长短。 “永博，小野是我家的贵客，你别大呼小叫的。”许晴向来和颜悦色，从来不会对这个小叔子说重话。 今日竟然还对宋池野这小子护上了。 “嫂子，你这就不地道了，宋池野这小子和你家姑娘好，抛弃了我家禾禾，你还要我和他好好说话？” 宋永博那股蛮横劲上头。 宋池野那双冷戾的眸子不偏不倚地看着他。 真是碍眼，真想把他俩埋了。 小猫妈妈不喜欢他们，小猫就不喜欢。 这个逻辑没有问题。 姜棠听到姜永博的声音才出门，不知道他带着禾禾是来道歉的还是来找茬的。 “堂叔，禾禾怎么进的警局你不知道吗？” 姜棠可不会像上一世忍气吞声，径直坐下后，人也不叫，直直地看着他。 “姜棠，上次那个事，堂叔还要说说你。” 姜永博是个极其心眼小的人，吃了亏就要讨回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让警察把禾禾抓走呢？” “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关起门来好好说？” “我还以为堂叔是来道歉的，没想到是来讨伐的。”姜棠藏在桌下的手悄然点开了和爸爸的对话框。 点击语音录制。 姜永博看了眼嫂子在厨房还在弄菜，应该顾不上这边，就轻轻叩了叩桌面。 “你让禾禾去警局，就是不对，你让她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那意思的我还要向她道歉咯？”姜棠眸色含笑，却是在给他铺设陷阱。 宋池野看到小猫在桌下的动作，唇线抿成一个浅笑的弧度，而后想到什么又绷直。 小猫的微信，什么时候能加他呢？ 好想看小猫的朋友圈，虽然能黑进去，但一点也不光明正大。 姜永博见她这么好说话，冷笑道：“堂叔也不为难你，道个歉低个头，咱们还是一家人。” 姜棠录完一段60S的语音发给了爸爸，然后把手机屏幕对着他们晃了晃。 “堂叔，我们家我爸做主，我已经把你的意思传达过去了，要是我爸要我道歉，我肯定道歉。” “你——”姜永博脸色一白。 没一分钟，姜永生的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姜永博！我让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威胁我女儿，我马上到家门口了，今天咱俩兄弟好好掰扯一下，到底是谁低这个头。” “哥，你这是干什么？我我和姜棠闹着玩的。” “闹着玩是吧，那今天我就跟你好好玩一玩！” 姜永博没想到姜棠竟然会录音。 电话挂断后，姜永博还不知悔改。 “姜棠，你非要闹得我们兄弟俩反目成仇吗？” “堂叔，是你自己把事情弄成这样，还要反咬我一口？” 许晴从厨房把最后一道菜端了出来，‘砰’地砸在桌面，脸色一沉，实在听不下去了。 “永博，我扪心自问这些年待你不薄，你还算是棠棠的长辈，你配吗？” “你自己的女儿就是宝贝，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了？” 许晴拿出那几张截图，是学校群里那些骂姜棠知三当三的。 “你知道我看到别人这样骂我女儿什么心情吗？” 许晴急得晚上睡不着，做梦都在给女儿打坏蛋。 “你自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因为禾禾发了一张照片，我们家棠棠被这么多人骂，我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你的大嫂，你进门后给过你一个脸色没有？” 许晴这么多年忍了很多次，为了他们兄弟和睦忍，为了亲戚表面的和谐忍，自己忍还让女儿忍。 结果呢，变成这副任人欺负的结果。 “大嫂，你真要为了孩子的事和我们家翻脸？”姜永博看到大嫂真的生气了，也不敢作妖，语气软了几分，但依旧还带着不知何处来的底气。 “我早该和你们翻脸了！” 许晴手指着门：“我们家不欢迎你，出去！”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打开，姜永生黑着脸回来了。 他气喘如牛，看到向来好脾气的老婆，红着脸指着门的样子。 姜永生也不用问，当下就把皮带抽了出来。 “今天，我就清理门户！” 姜永生从小就是个纪律严明的人，要不是那时候上警校没时间管弟弟，也不至于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长兄如父，他一直为了弟弟着想。 就连他现在房子的首付都是姜永生给的。 就为了让这个弟弟不要压力太大，但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帮助，却养出来一只白眼狼。 “哥，别打别打，我知道错了！” “你不会知道错的，你永远都没错！”姜永生杀红了眼，手里的皮带‘啪啪’作响，抽得姜永博上蹿下跳。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道歉。” “现在想道歉，晚了！” 姜永博为了躲哥哥的皮带，赶紧跑出家门，却不曾想，哥哥一向注意警察形象的人，竟然冲出家门，追着他打。 姜禾禾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吓得走不动道了。 她红着脸心一横，对着姜棠道：“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能不能让你爸别打了？” “我可断不了他们两兄弟的官司。” 姜棠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不知从何处拎了一瓶白酒，倒了满满一杯，悄然放在宋池野面前。 第28章 又要干坏事的小猫 余晖从阳台撤离时，餐厅黯淡下来。 闹了这么一大场，半个小时后，姜永生终于落座。 许晴打开灯，看到桌上的饭菜都冷了，她又热了一遍。 “我倒是觉得和你这个弟弟翻脸蛮好的。” 如果不是实在憋得忍不了，许晴是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 姜永生两只手放在膝盖上，颓然地轻叹道：“不知悔改，大不了就当没这个弟弟。” 姜棠看到和上一世截然不同的画面，杏眸深处的那团希望火苗在不断壮大，胸腔的战鼓犹如雷鸣般响彻。 她一定会规避一切错的选择。 让爸妈不再重蹈覆辙上一世的结果。 上一世，让爸妈离婚的除了常年不归家这个原因，最直接的导火索是堂叔。 他羡慕爸爸破案威风，经常背后说警察不如他这个修车工，至少下雨会回家，能经常看到老婆孩子。 三番五次因为孩子之间的一点矛盾就闹上门。 妈妈觉得是小事就都忍了，没和爸爸说，还好吃好喝地做顿饭给他吃。 直到，姜永博的丈母娘重病住院，他自己老婆不去看护，让妈妈在医院照顾。 就因为妈妈是护士，在医院上班。 妈妈几次三番说不愿意。 但姜永博死皮赖脸地说：“嫂子，我老婆是公司高管，一个月工资高，请假不划算，况且我丈母娘重病要花很多钱，你刚好在医院，就帮忙看一下就行。” 他求人办事时说得好听：“绝对不耽误你工作，你该上班上班，就偶尔去看看就行。” 妈妈看到他丈母娘病成那个样子，心一软就答应了，毕竟一家人不分你我。 后来，意外发生了。 姜永博的丈母娘起夜上厕所摔倒去世了，那天妈妈夜班忙得很，照顾不来。 当初说好只是让妈妈得空看一眼的姜永博，在发生意外后，反手就起诉了她。 当妈妈拿到法院传票时，心如死灰。 再面对爸爸质问，她无力作答，只淡淡说：“离婚吧。” 好在，这一世，他们早早地和姜永博断了关系。 后面就算姜永博来求助，姜棠也不会让妈妈卷入旋涡。 “妈妈做了这么多菜，不说那些不开心的，我们全家举杯碰一个。”少女清脆的嗓音像有魔力一般，驱散萦绕在一家人头顶的乌云。 沉重的气氛一击溃散。 宋池野桃花眼里潋滟着兴奋的光，看着面前的水杯。 他早就嗅出面前的水杯里是白酒，但是小猫亲手倒的。 小猫倒得，毒药也得尝一口。 纷纷举杯，姜永生带着官腔开口。 “简单说一句，这顿饭是为了感谢小野，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谢谢你救了棠棠。” “应该的。”如果不是棠棠，别人死在眼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小野，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找你叔叔。” 许晴平日里碍于姜永生的身份特殊，很少对别人承诺这句话，毕竟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要是哪天因为一些人情，断送了姜永生的职业生涯，就得不偿失了。 姜永生点头：“有事找我，只要不犯法的都行。” 原则还是在。 干什么都不能犯法。 宋池野唇线拉直，挤出一个生涩腼腆的笑。 他极少在这么热络的环境下吃一顿饭，有些应接不暇。 “好。” 姜叔叔这么说，看来是已经接纳他了。 不过是受了几次伤，就把姜叔叔和许阿姨拿下了。 太值了。 如果受伤能够得到小猫的青睐，就好了。 姜棠喝着可乐，余光看着少年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把白酒一口干了。 酒量这么好？那再喝一杯吧。 茶余饭饱后，姜永生喝多了被许晴搀着回房。 桌上就剩姜棠和宋池野两人。 少女数了下，他一共喝了八杯白酒。 竟然面不改色！ 还坐得格外笔直。 上一世明明酒量并不好，喝两杯红酒就会吐的程度。 姜棠严重怀疑踩到bug了。 “倒酒，给我，谢谢，你。” 少年说话像卡磁带一样，看着脸不红心不跳，实际上，眼珠子已经转圈圈了。 姜棠上一秒还在诧异他的酒量。 下一秒，宋池野思绪一断，直接砸在少女身上。 “欸——” 不是，合着刚才全是装的啊。 许晴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醉成一滩乱泥的小野，吓得赶忙去扶人。 “我一直以为小野喝的白水，原来喝的白酒啊！” 刚才还看他连喝好几杯，她还在想做的菜有这么辣吗？ 姜棠和妈妈一起把人弄去客房，没想到看起来轻轻瘦瘦的一个人，竟然这么重。 * 后半夜，姜棠一直没睡，洗完澡回房就贴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 客房和她的房间挨得很近。 一般有动静都能听得到。 凌晨四点，少女疲倦地滑落在地板上，睡得歪歪斜斜，突然听到隔壁有开门声，瞬间惊醒！ 她猜测宋池野一定是起来上厕所。 姜棠打开一条门缝，看到少年走进厕所后，立马出去。 基于上一世对宋池野的了解。 他的肌肤饥渴症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有，随着年纪增长愈发的严重。 目前看来，宋池野的肌肤饥渴症有针对性的对象。 而这个对象，就是自己。 少女光脚在地板上没发出任何声音，悄悄地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装作睡着的样子。 上一世，宋池野可不是这副可怜小狗的模样。 面对陷入沉睡的少女，又怎么会忍得住那颗骚动的心？ 夜色里，视野一片幽蓝。 宋池野醉酒后整个脑子都是迷迷糊糊的，在上厕所时，透过厕所的磨砂玻璃，隐约看到一个黑影飘过去。 好像是小猫。 踮起脚尖的小猫，看着又要干坏事的样子。 宋池野原本想出去看看，但闻到身上一股酒气，怕小猫嫌弃，于是就洗了个澡。 小猫香香的，他也要想想的。 用小猫的沐浴露，再用小猫的洗发水，还有洗面奶，牙膏嘿嘿嘿~ 佯装在沙发睡着的姜棠，听到厕所传来洗漱的花洒声，顿时浑身僵直。 果然，变态都极度的爱干净。 少女微微抬头，看着放在电视柜上面的摆拍手机。 等下只要录到宋池野猥亵的证据，交给爸爸，就可以让爸妈对他彻底幻灭！ 宋池野，你喜欢装可怜，我就演死你！ 第29章 坏小猫 客厅，视野一片幽蓝。 姜棠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终于听到脚步声出来，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宋池野，面对疾风吧。 少年一身清爽走出来，碎发滴答的水落在白T留下水痕。 狭长的桃花眼里满是黏腻的落在沙发上的小猫。 靠近一分，沉寂的心跳似乎跃上耳膜，剧烈的，猛烈的，狂躁地跳动。 小猫睡姿有点感人，脚搭在沙发扶手，浅粉色的居家服微微上卷，露出一截软绵小肚。 宋池野喉结滚动，脑海里的画面一闪而过。 是他在梦里两只手紧掐着小猫细腰的旖旎画面。 只是想了一下，耳根子就滚烫起来。 月辉从阳台潜入，姜棠心里等得焦急，明明听到脚步声往这边来，却迟迟不见人动手。 到底在干嘛？动手啊！ 像上一世那样，控制不住地把她压在沙发上，强吻啊。 她才不信宋池野是什么可怜小狗，他是一匹野狼，是凶猛的野兽。 不管是黑的白的在他眼里都是黄的。 才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宋池野在沙发边站了许久，看到小猫的海藻头发遮掩着一张杏眸桃腮的小脸。 即便他用了小猫的沐浴露，沾染上那股甜橙的香气，却依旧不如小猫身上的诱人。 她身上似乎不止有甜橙的香味，还有一股沁鼻的体香。 两种香气交织缠绕在一起，就变成了诱人的小猫。 只是，小猫为什么装睡？ 眼睫毛都在颤。 宋池野的视线在客厅环视一圈。 他的视力很好，就算在昏暗的环境里，也能够精准地看到电视柜上摆拍的手机。 真是个坏小猫。 他好不容易得到姜叔叔和许阿姨的认可，她就要搞破坏。 都怪上一世给小猫不好的印象，这一世小猫才处处提防。 要是遇到上一世的自己，宋池野真想掐死他。 害得他被小猫这么讨厌。 小猫专门设计的局，要是不中计，她应该会很失落吧。 中计，虽然可以摸到心心念念的小猫，但以后再想要来小猫家里住，就不可能了。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 他很快就决策出来了。 就在宋池野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怎么假装中计又不让叔叔阿姨误会的方法时，身后传来许晴迷糊的声音。 “小野，大半夜不睡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宋池野：天籁之音！ 姜棠：妈！都告诉你晚上不要喝那么多水，夜尿多！ 少年眨巴眼，乖巧地用手指着沙发：“棠棠在这里睡会感冒。” “这孩子，怎么跑这里来睡觉。”许晴正要上前把人叫醒。 宋池野手一伸，故意压低嗓音：“阿姨，这个礼拜棠棠在学校过得很累，我把她抱回去吧。” 想起女儿因为姜禾禾的造谣，被同学骂的事，许晴眸色黯淡，“好，让她好好休息，受委屈了。” “.......”何止委屈，堪比窦娥冤！ 姜棠身子悬空后，脑袋磕在少年滚烫的胸膛，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 是他的。 好像越来越快。 因为抱她吗？ 许晴看着小野把女儿抱回房，丝毫没有逗留，立马出来，轻轻关上门。 很注重分寸感。 小野是个好孩子。 她真是不明白，棠棠为什么讨厌这样乖巧懂事的小野？ 却不知，某位好孩子回到房间，视野滚烫地看着抱过小猫的手。 肌肤饥渴症发作，浑身骨头酥酥麻麻，额头满是冷汗，那股兽欲根本压制不住。 他好想要小猫。 浅薄的理智勉强压制着他狂躁不安的心，就算用双手解决了好几次，也压制不住兽欲。 他再一次出门，默默走到阳台，看到衣架上小猫的内衣，眼眸里的火苗愈发炽热， * 计划失败后的次日一早，姜棠顶着比眼睛还大的黑眼圈出来，满身怨气坐在餐桌前。 “昨晚当贼了？”姜永生难得在家吃一次早餐，向来都是一早就去局里。 许晴端着几个皮蛋瘦肉粥出来，把买的油条和豆浆都挨个分发，看到女儿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打趣。 “昨晚你睡在沙发上，还是人家小野抱你回去的。” 姜永生咀嚼油条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小野，让一个男生住在家里还是不太好。 即便他信得过小野，但毕竟非亲非故，天天进进出出，对女儿的名誉不好。 “小野，你协助警方破了个大案，我向上面申请了奖励。” “真的啊！”许晴从厨房里闻声而来，眼梢的喜悦藏不住：“那棠棠是不是也有奖励？把棠棠那份也给小野。” “！！！！” 姜棠把手里的油条攥得变形：“不行！我得给我！” 她的奖励怎么能便宜了宋池野。 但似乎爸妈统一了战线，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老婆我和你想一块了，小野，棠棠的这份奖励，你一起拿着。”姜永生从手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信封，看着就不少钱。 “我问过学校了，你成绩不错，以后是要上清北的，就算是有奖学金，上了大学，开销肯定比高中要大。” 许晴见小野脸上笑容都凝固了，似乎是不太想收的样子，连忙把老公手里的信封抢过来，塞进他怀里。 “老婆你今天请假，帮小野在附近租个房子。” 姜永生话一出，许晴就给否了：“小野又没有亲人，租个房子多浪费钱，反正高考完不久就要上大学，不如在家里将就下。” 姜棠狠狠地咬了口油条：“有没有听到我说的？把我的奖励放我兜里。” 为我花生，为我花生。 姜永生疯狂给老婆使眼色，他是警察，这种安全意识的事，容不得马虎：“咱们家出房租也行，小野毕竟是个男孩子。” 一直住在家里不好。 宋池野埋头喝着皮蛋瘦肉粥，听出了姜叔叔的弦外之音。 看来姜叔叔还没有完全信任他。 这样猜忌，不如—— “叔叔阿姨，其实我一直想把老家的爷爷接过来。” “爷爷？”许晴满眼疑惑地问：“小野，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 “我是爷爷捡来的。”宋池野不想让叔叔阿姨再为了他的问题争吵，“阿姨，找房子我自己就可以，您去上班吧。” “那让棠棠陪你去，反正周末在家没事。”许晴话说完，姜棠将喝完的豆浆捏扁：纯牛马吗？光干活不给钱！谁受得了！ 宋池野把装满钱的信封放在桌上。 “叔叔阿姨，这个钱有一半是姜棠的，得给她。” “对，我的要给我。” 姜棠终于听到正义的声音，虽然是从宋池野这个变态嘴里发出来的，但没关系，钱放兜里比较重要。 “你一个小孩子拿这么多钱干嘛！”许晴把信封又推到少年怀里，语重心长：“小野，就当是棠棠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这个钱你不拿着，叔叔阿姨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棠：他拿了我的钱，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第30章 没有阳光可以，没有小猫不行 烈阳把树叶晒得卷翘，万里无云的天。 姜棠原本是不想从空调房里出来的，但碍于许晴女士的眼神警告，被迫无奈。 一出门就感觉像进了火炉一般。 姜棠没想到宋池野竟然会主动说要出来租房。 倒是省得她想办法把人赶走了。 相比较把他弄进监狱或者挂在墙上，先让他和爸妈分开，是缓兵之计。 她必须得设计一个完美的计划。 “棠棠，吃雪糕。”宋池野消失了几分钟，穿着白T从远处笑着跑来，像只咧嘴笑的萨摩耶。 死腿快跑，雪糕到小猫嘴里之前，不可以融化。 热汗滑落少年的眉骨，气喘吁吁的却只买了一根。 姜棠看着这根甜橙口味的雪糕，喉间如火烧，真恨，这个年纪她空有满腹计划，却身无分文。 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我爸妈非要把奖励给你，这雪糕算起来是我请你。” 少女轻咳地接过雪糕，想到一万块奖励，痛心疾首。 “棠棠，钱给你，我的钱也都给你。” 小猫喜欢钱，以后他要努力挣钱，全部给小猫！ 宋池野把钱都装好在一个黑色塑料袋里，说完就塞进少女怀里，像是早就决定好一样。 等高考完，从学校搬出来，他可以继续睡楼顶。 那时候应该到了秋天，不会经常下雨，就是会有点冷。 烈阳下，少女单手拿着雪糕，猝不及防地抱着一摞钱。 她狐疑地打量宋池野，挑眉识破道：“把钱给我，然后报警，出警正好是我爸，让我爸再教训我一次？” “我不报警。”宋池野被小猫的脑洞逗笑，视线却被她嘴角滑落的雪糕吸引。 喉结下沉，好想舔掉。 怎么办？忍不住靠近小猫。 只要能够得到小猫，他可以做任何事。 可，小猫讨厌他。 少年攥紧颤抖的指尖，极力控制着浑身肌肉，却控制不住热汗簌簌滚落。 最后，在理智和原始欲望的交织下，他伸手接住少女下巴滑落的雪糕。 姜棠看着少年的掌心，上面有道粉色的疤痕，是在苏霞小区弄的，还没有完全好，只是长出新肉。 再次想起这件事，少女有个大胆的猜测。 之所以宋池野会出现在苏霞小区，并且替爸爸挡下了这一灾，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也是重生来的。 姜棠觉得雪糕有点太甜，掀起眼皮看到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黏腻，款步逼近。 “想吃雪糕吗？”少女把雪糕凑近他的唇边。 宋池野浑身僵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缓慢点头。 少女抿唇嗤笑：“我吃过的，你不嫌弃？” “不。”普通的雪糕他不吃，小猫吃过的非要尝尝。 姜棠媚笑横生，把雪糕塞进他嘴里，气氛有点暧昧。 下一秒，一句话让少年沸腾的血液瞬间骤冷。 “宋池野，苏霞小区，为我爸挡刀是你自导自演吧？” 只有上一世的宋池野会知道苏霞小区会发生命案。 而宋池野就是利用了这个信息，演了一场苦肉计的戏。 小猫好聪明，竟然猜到了。 宋池野看到小猫身后越走越近的许晴阿姨。 他眼梢耷拉，像只可怜小狗，“棠棠，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误会这么深。” 又在装可怜。 姜棠有点抓狂了，碰到男绿茶了。 这么会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宋池野，别以为你装出这副可怜样我会信。”姜棠后面的狠话还在喉咙里，就听到身后乍然而起的女声。 “姜棠！你又欺负小野！”许晴背着包准备去上班，谁知一出门就看到这一幕。 她气得扭着女儿的耳朵，“我真想把你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一下，你怎么现在变得这样。” “妈，啊啊啊啊，好疼啊妈妈妈妈——” 宋池野看到小猫被拧红的耳朵，感觉心脏被蚂蚁啃噬了一般。 都红了。 姜棠跳来跳去，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滑落在地。 许晴看到一沓钱滚出来，七窍冒火。 完了！ 世界末日了！ “姜！棠！” 许晴气得肺要炸了，双手叉腰上，那河东西吼的功力，姜棠捂着耳朵都挡不住那威力。 少女两只手掐住耳朵，苦着脸跪在地上：“妈，我说这是误会，你信吗？” “咱家缺了你吃穿了吗？” 面对火冒三丈的许女士，姜棠两只手抓着耳朵，蹲在墙角，“没有。” “那你为什么拿小野的钱？” “阿姨，是我主动给她的。”宋池野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许晴听完又要去揪女儿耳朵。 少年连忙拦住，可不能再揪了。 再揪一下，我就要去山上找个坑，给你埋了。 “是不是姜棠威胁你，让你把钱给她？”许晴话一出。 姜棠觉得妈妈一定是看短剧把脑子看没了。 “没有。”宋池野答得干脆，看到小猫都要哭了，他急死了。 不就是几万块钱吗？都是他的了，他给小猫怎么了？ 许晴看了眼上班时间来不及了，把钱捡起来，重新塞到少年手里。 “这是你的钱，不许再给棠棠了。”郑重交代完宋池野，许晴扭头沉着脸看着女儿：“你再不听话，我让你爸揍你。” 被妈妈揪过耳朵的姜棠，老实多了。 问过物业区，阳光小区里有个单人间，价格便宜，就是背光，可能光线不太好。 “宋池野，小区就这间，你不喜欢就去别的小区——” 姜棠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忙答：“就这间。” 离小猫近，还能看到小猫房间，简直不要太好了。 没有阳光可以，没有小猫不行。 签完合同之后，宋池野交了房租，环视了一圈这间不算大的房间。 梦里，他没有租这个房间，一直在小猫家里住。 但他对这个房间有印象，好像浴室的墙后面藏着一具尸体。 宋池野看着浴室方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到时候，发现尸体后，房子住不了，是不是又可以去小猫家住？ “既然你找到房子了，我走了。” 姜棠恨不得踩着风火轮回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进门就感觉这房子阴森森的。 宋池野看着少女出门，追了出去：“姜棠，下午我去接我爷爷，你能陪我一起吗？” 少女摁电梯的手一顿，讥笑道：“宋池野，你看我像怨种吗？” 第31章 原来他真的这么穷酸 ‘叮’的一声电梯响。 宋池野看着小猫嘴角噙着不屑的笑，走进电梯。 “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我会另想办法。 自小猫从眼前消失后，宋池野眼底病态的痴迷毫无遮拦地显露，还伴随着狂热的火焰跳动着。 再忍忍，等和小猫一起上了清北，就能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一起住了。 少年贪婪地在空中嗅了下，小猫的气息越来越淡了。 关上房门，宋池野走到屋内唯一的窗边，俯瞰楼下。 看到小猫出现后，病态和欲色胶着在眼眸，多少个失眠的夜里，他把枕头幻想成小猫，紧紧抱着，缓解四肢如虫噬骨般的难受。 他太想要小猫了，每晚每晚都在想。 宋池野眸中的眷恋还未消散，就涌上一股冷戾。 他看到一个染着暗红头发的少年，刻意停在小猫面前，笑得别有深意。 宋池野的拳头攥得‘嘎吱’作响，浓稠的占有欲像电流一般融进血液里。 顾星辰。 诱骗小猫感情的渣男。 在梦里，宋池野把他逼上天台，看着他自由落体。 摔成一滩烂泥。 小猫在和他说什么？ 好想知道。 * “姜棠，明天周末出去一起玩不？” 顾星辰走到眼前时，姜棠漂亮的杏眸带着惊恐，脊背僵直冒出细微冷汗，怔愣原地。 上一世，姜棠带着宋池野和他出去玩了一天，回来后的第二天，人就血肉模糊地摔死在楼下。 毫无征兆。 因为尸体毁坏得太彻底，法医没找到太多有用证据。 无法确定死者是否遭人陷害，还是自杀。 重生一世的姜棠知道，顾星辰的死和宋池野脱不开关系。 “我明天有事。”想活命，还是离我远点吧。 “能有什么事啊？马上高考了还不放松一下吗？” 顾星辰玩味地盯着她那张能掐出水的嫩白小脸，前两天和兄弟们聊到姜棠的八卦时，故意吹牛。 ‘姜棠和我一个小区的，平时看起来温柔斯文，其实背地里骚得很，信不信我周末就能把她拿下？’ ‘你就吹吧，姜棠爸爸可是警察，我看你还没靠近，就被他爸揍扁了。’ ‘我爸可是公司副总，我家什么条件，看上她，算她祖坟冒烟了。’ 只要把姜棠约出去玩，他就能把人拿下。 到时候兄弟们都得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反正我没空。” 姜棠真是不想害人，千方百计地躲了。 可有的人就是找死。 顾星辰见她要走，下意识要去抓少女的手，还未触碰，就被一只铁掌擒住。 “你最好别碰到她。”不然会摔成烂泥。 宋池野压低的嗓音带着一股阴冷的湿气，让人听之毛骨悚然。 姜棠猛地回头，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戮。 完了，宋池野盯上顾星辰了。 难道顾星辰非死不可吗？ 虽然她和顾星辰不熟，印象也不算太好，但他不该死在这么年轻的时候。 “宋池野。” 姜棠压着胸腔里如雷般的心跳，葱白的手指搭上少年骨感手腕，没用什么力气，就把人拉走了。 “你不是要去接你爷爷，我陪你。”少女柳叶眉蹙成苦大仇深的样子。 要不是怕他把人弄死，姜棠才不会走这一步险棋。 “喂，姜棠你们俩真在谈恋爱啊？” 身后的顾星辰语调里愤愤不平，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远，用脚把绿化草坪踢掀，腹诽谩骂：“宋池野，你一个贫困生除了成绩好还有什么？和我抢，不自量力。” 阳光小区里的夏天，斑驳树影在地面摇曳，烈阳把木质横椅晒得发烫。 宋池野嘴角弯起的弧度颤抖，被抓着的手腕滚烫，小猫指尖泛着粉红，指甲上还有一个非常可爱的月牙。 她刚才说陪他欸~ 没有任何人强迫，小猫主动说的。 被牵了一段路，少年的心里连着放了许久的烟花。 在他的凌厉世界里，只有小猫是毛茸茸的。 “宋池野，听到了吗？以后离顾星辰远一点。”姜棠似警告又似威胁般的语气。 少年嘴角弯着的弧度一僵，“你在保护他吗？” 如果让他知道，就前功尽弃了。 宋池野太聪明了，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察觉。 姜棠看着他如枯井般的黑眸，“他家有钱有不学好的资本，你没有。” 难听的话说给宋池野听，是姜棠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做的事。 少年听完，刚才萦绕在周身的低气压瞬间消失，阴湿的眼底滋生出笑意：“原来你在担心我。” “.......”姜棠真想拿块豆腐砸死他。 “打车，快点，天黑之前我要回家。”为了安全，姜棠上车前把车牌拍给了爸爸。 姜棠：【爸爸，我陪宋池野把他爷爷接过来。】 姜永生：【好，早点回家。】 * 从烟城市中心开了两个多小时到了镇区。 街边老旧的招牌和开裂发灰的地面足够看出这边发展并不好。 姜棠一路无言，一直看着窗外的路标。 上一世，好像没听说过宋池野有个什么爷爷。 这不会又是他的什么诡计吧？ 车子在一个废品站停下，没有门框的水泥门，上面有个红色招牌写着’废品回收‘。 纸壳垒成山一般高，废弃家电和坏家具堆砌在一起。 本就不宽敞的路，因为这些杂物显得更加逼仄。 一下车，姜棠就闻到了一股铁锈气味，杏眸掺着疑惑和难以置信。 这里是宋池野从小生长的环境？ “棠棠，你在车上等吧。” 宋池野知道小猫爱干净，没打算让她进去，怕那些浊气污染了心爱的小猫。 他的小猫要干干净净。 少年说完就走了进去，撸起袖子把门口散乱的纸壳利索地捆绑在一起。 他看着经常做这样的事，动作熟练。 “爷爷，铁皮和木头要分开，下雨天要把油布撑起来。” 少年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很好看，绷紧时力量感十足，他似乎没有这个年纪会有的羞耻感，在很多小孩眼里，收破烂是很丢人的事。 他轻松把堆砌一座山的铁皮和木头分开，额前热汗簌簌落下，白T和灰裤子沾上铁锈，清瘦的身影在废品站里来回穿梭。 他原来真的这么穷酸。 姜棠意识到自己生出一丝可怜时，立刻偏开视线。 不等她自己催眠自己，废品站里传来一道谩骂的声音。 “你个讨债鬼，怎么又回来了？” 第32章 你没几年活了 从废品站的水泥门里飞出一根手臂粗的铁棍，直接打在宋池野的大腿上。 姜棠往前走了两步，却踩进一个满是淤泥的坑里，小白鞋弄脏了。 不该同情宋池野，千万不要同情宋池野。 都是他的诡计。 不能再重蹈覆辙地陷入淤泥。 少女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小白鞋从淤泥里抽出，退回车边。 眼皮缓缓掀起，晃动的瞳孔逐渐平稳，淡然地注视着大腿因痛微曲的少年。 “爷爷，跟我去烟城，废品站不做了。” 少年挨了一记铁棍后，语调却并没有什么变化，微风吹动他衣角，平静地站在门口。 直到一个穿着白色老汉衫的老头从里面出来，凶神恶煞，走路一瘸一拐，拿着扫帚就朝着少年抽。 一下两下...... 宋池野一下都没躲，像不知痛一般。 “不做废品站哪来的钱？” “你个讨债鬼，当初就不该捡你，非要读什么书，还不如回来帮我卖废品。” “滚滚滚，别挡着我的门，我还要做生意。” 因为善良的本性，姜棠攥紧了拳头，在顽强的理智下，她强制性扭头上了车。 ‘砰’地关上车门，隔绝老头的谩骂声和扫帚抽打在少年身上的鞭策声。 宋池野本就是恶魔，就算被打死也不值得同情。 老头打得气喘吁吁，用扫帚撑着地，坐在靠墙的木椅。 “爷爷，我已经把废品站卖了，一共一万五在这张卡里。” 少年平淡地把这段炸裂的话说出，气得老头从凳子上摔下，瞪着眼看他半天说不出话。 “我身上现在有三万块，足够在烟城租房两年。”少年身上的白T沾染上污秽，还伴随着隐约血丝渗出。 他眸中平淡无波，脸部肌肉因说话牵动着细微弧度。 “房租你不用担心，我会定期给你生活费。” “确保你在死之前不会饿死。” “毕竟你养了我几年。” 老头的胸口起伏得愈发跌宕，就在他一骨碌起身，又要将扫帚高举时，少年阴冷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爷爷，你没几年活了，听我的吧。” 扫帚‘啪嗒’落地，老头瘫坐在地上。 在宋池野的梦里，爷爷会在三年后和人因为几斤废铁争吵，脑溢血死在废品站。 自从他在小猫家感受到家的温馨后，也想渴望有个自己的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原来是这么愉悦的一件事。 虽然爷爷并不是他选定的家人，但也算名义上的家人。 听到‘咔’的一声开门声，姜棠坐在副驾驶抬眸，侧头看到刚才还怒火横生的老头，此刻偃旗息鼓坐在后座。 看到小猫那双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宋池野结霜的黑眸生出点暖意。 “棠棠，这是我的爷爷。”我也和小猫一样，有家人了。 车内气氛古怪，爷孙俩之间像冰火两重天一般，互不相容，看着不像一家人，倒像是仇人。 姜棠如梦初醒般眨着眼，看着穿着老汉衫的老头，礼貌道：“爷爷好。” 老头‘哼’的一声，倔驴一般把头偏向车窗。 “就是你们这些城里人把他带野了，心比天高。” 老头似乎平等地仇恨所有城里人。 姜棠轻咳了一声，缓解车内的尴尬气氛，看到宋池野眸中露出阴狠的看着爷爷，似警告一般的神情。 心口猛地一跳。 这坏种不会对自己爷爷也会下毒手吧？ 少女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除了宋池野该死，其他人都应该顺其自然地死去。 她硬着头皮接爷爷的话茬：“爷爷，倒退三十年，咱们都是农民，城乡之间没什么差距。” 说完后，她默默擦了下额前的冷汗，祈祷：爷爷，别当着这坏种怼我了，省着点用血包好嘛？我真不想见一个救一个。 好在老头识趣，没再多言。 车子一路通畅地开回了阳光小区。 下车时，宋池野尝试着搀扶一瘸一拐的爷爷，却被甩开。 “我又不是残废，扶什么！” 姜棠擦了擦汗，心道：爷爷，自己回家多拜拜观音菩萨吧，您这个脾气，我有心无力。 虽然不知道宋池野和他爷爷相处的模式是什么样的，但从他爷爷这个脾气上来看，并不好。 “棠棠，我和爷爷先上楼了。”少年眼梢弧度有些僵硬，像是硬挤出来的笑一般。 “嗯。”姜棠冷淡应了声。 宋池野走之前还学会了一句寒暄：“等我收拾好家，请你和叔叔阿姨过来吃饭。” 这话之前叔叔阿姨都对他说过。 他记下了。 去不了小猫家吃饭，那就叫小猫来家里吃饭。 想尽办法见小猫，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 入夜，阳光小区亮着万家灯火，不时能透过窗嗅到别家的烟火气。 而宋池野的家里却只亮着一盏冷白灯。 “这破房子里什么味道，阴森森的还不如我的废品站！” “就一间房，怎么住？我这么大岁数难不成还要和你个讨债鬼住一起啊！” “饭菜都不准备，把我接过来，想饿死我！” 爷爷围着房子看了几圈，活了半辈子都没住上这么干净的房子，手小心翼翼地摸着光滑的门板，声音却一截比一截高。 宋池野从书包里拿出一万五，丢在床上：“这是卖废品站的钱。” “臭小子，我问你什么时候吃饭，这钱能直接吃吗？” “再等一会，还有人没到。”少年又坐回客厅沙发，拿出手机，点开联系人，里面只有一个号码。 小猫的。 笨蛋小猫，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反应迟钝的小猫，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为了提醒小猫，他发了个信息过去。 【姜棠，这个房子好像比你家要凉快一些，都不用开空调了。】 ‘叮’的一声手机信息响。 躺在床上的姜棠原本已经昏昏入睡了，好奇心地看了眼手机。 看到有一个陌生号码发了信息过来。 看语气，是宋池野。 “有毛病，大晚上和我说这个干什么？闲得蛋疼。”少女把手机放回枕头下，把灯一关，准备睡觉。 静默几秒后，姜棠像触电般坐直身。 ‘啪’地打开灯，瞳孔因惊恐而放大。 “宋池野住的房子里好像藏了尸体！” 第33章 被做局了 想到有尸体藏在墙里，姜棠的心都要跳出来。 而后，又想，上一世宋池野比鬼还可怕，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通了这一点后，少女攥紧薄被的手松开。 再次关灯睡觉。 看到对面小猫房间的灯开了又关，站在窗边的宋池野眸色黯淡。 小猫一点也不担心他。 居然让他和尸体一起住，好坏的小猫，真想锁起来。 空气变得粘稠，阴湿，仿佛能拧出水来。 少年抿唇发出一声很低的笑。 “小猫不在乎，小猫的爸爸在乎。” “讨债鬼！你在这嘀嘀咕咕什么！还不去买菜做饭给我吃？” 爷爷还穿着在废品站里寻来的塑料拖鞋，沾点水踩在地板上发出难听的水声。 “可能还要等一会。” 宋池野转身在屋子里环视一圈，忽略耳边爷爷的谩骂，从抽屉里找到一个前房主留下的铁锤。 “等等等，要等多久，你是诚心饿我的吧！” 老头追着他到浴室骂，看着他高举铁锤朝着瓷砖墙砸，立马上前拦住。 “干什么？这瓷砖看着就不便宜。” 老头以前住的都是水泥屋子，如今住上这么高档的小区了，什么都看得珍贵。 嘴上不说，但行为还是蛮实诚的。 宋池野拉下爷爷的手，黑眸里像是一潭死水，“爷爷，想吃上饭，就要砸了这面墙。” “你个疯子，哎呦，真是要了命了，我怎么就捡到你这讨债鬼。”老头看阻止不了，坐在地上拍大腿。 直到，浴室的一面墙被宋池野砸得粉碎，溢出一股难闻的腐臭，老头捂着鼻子，连滚带爬了出去。 “什么东西！” “喂，我要报警，我租的出租屋里发现了尸体。” 宋池野眼眸里是病态兴奋的笑，嘴角抿着一个诡谲的弧度。 * 姜永生知道老婆值夜班，女儿一个人在家，所以没留在局里加班。 谁知道刚到小区，没上楼，就接到局里电话说阳光小区发现藏尸。 等他赶到现场，就看到宋池野浑身抖颤的坐在沙发上，身侧还坐着一个穿着老汉衫的脏老头。 “小野？”姜永生看到他在房子里很意外，“这是你租的房子？” “嗯。”叔叔来得好快，看来马上就要见到小猫了。 宋池野和第一次见时一样，身上衣服沾着污秽，看着狼狈，不知道又经历了什么？ 姜永生去浴室看完尸体后，折返回来就听到老头对着小野谩骂：“你真是个晦气鬼，租个房子还藏着尸体，我还不如回我的废品站。” “饭没吃，现在好了，连觉都睡不了。”老头说着找来一个扫把，朝着少年就是抽。 姜永生可算知道小野身上的为什么这么脏了。 都是被这老头打的。 “老人家，教训孩子不要动手。”姜永生知道他是小野的爷爷，虽然不是亲爷爷，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劝。 谁知老头脾气怪得很。 手一挥，一嗓子嗷的整栋楼都听得见：“你们警察管天管地还管我拉屎放屁啊！” “......” 姜永生有点同情小野，原以为这老头能收养小野肯定有同情心，但没想到是个脾气这么差的老头，还会动手打人。 “叔叔，我爷爷没吃东西有点脾气。”宋池野说。 “现在还没吃饭吗？”姜永生想到是自己提出要小野出来租房子，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再看到小野不讲理的爷爷。 这孩子命苦。 “叔叔，我带爷爷先出去吃饭了。”宋池野弯腰拿书包的时候，手撑大腿的动作被姜永生看到。 “腿怎么了？”姜永生问。 “我打的。”老头背着手都走到门口，见人还不出来，没好气地说。 姜永生摇摇头：“小野，你在门口等下，我把工作安排下，带你去吃饭。” 发现这种藏在墙里的尸体，得让法医来勘探完，查出死因，确定好死亡时间，才好开始着手调查。 他们刑警目前也只能等。 姜永生安排小武对出租屋进行勘探，看看有没有什么残留的线索，安排好工作，就先走一步。 “小野爷爷，想吃点什么？有没有忌口？” “农村人，什么都吃，不像你们城里人吃得精贵。” “......”姜永生怎么感觉被敌对了。 宋池野面无表情地解释：“我爷爷就是这样，姜叔叔别介意。” “不碍事，我问下棠棠吃过晚饭没，没吃就一起吃。” 姜永生一出电梯就给姜棠打了个电话。 宋池野看着小猫房间关了的灯打开，薄唇勾勒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贪吃小猫，下馆子怎么会不来？ 到了饭店，姜永生特意点了几个硬菜，点完问小野爷爷：“还想吃点什么？” “点这么多，吃完去死啊。”老头心疼钱，一顿吃不完浪费。 姜永生拿着菜牌石化，再一次心疼小野这孩子。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真是不容易。 “爸爸~”姜棠穿着一套姜黄色的居家服，拿着手机飞下来，刘海都跑劈叉了。 早知道下馆子，晚上就不该吃泡面。 一进门就看到宋池野和他奇葩的爷，笑容消失在脸上。 姜永生让女儿坐下：“你们一起吃，爸爸还有工作。” “.......” 姜棠被爸爸摁着坐下，看着宋池野脸上腼腆的笑。 好家伙，被做局了。 “棠棠，叔叔点了很多菜，你多吃。”宋池野担心小猫嫌弃，特意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只鹅腿。 “你自己多吃点吧。” 照着你这个坏种属性，指不定哪天被我抓到把柄，给你送局子去。 “你关心我，我很开心。”宋池野埋头吃饭。 “........”姜棠笑不出来，绞尽脑汁在想怎么把他送进局子。 不能再让他像蛇一样缠着了。 只有犯了事，才能送进警局。 姜棠冥思苦想不得志，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轻蔑的男声。 “呦~小情侣这是见家长了？”顾星辰的出现让姜棠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姜棠不想害人性命，但这小子上赶着子撞枪口。 怪不得她。 “我去，宋池野你爷爷身上怎么一股垃圾场味，不会是捡垃圾的吧？” “姜棠，你不跟我出去玩，却和这个穷酸小子在这里吃饭，我家的条件比他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甩了他跟我在一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