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夺气运害死后,大师姐她重生了》 第1章 重生 青棂剑宗后山,尸骸堆叠,血气冲天。 桑箬被七七四十九根锁魂钉死死钉在断魂壁上,那身红衣早已被鲜血浸透,凝成暗黑的痂。 每呼吸一次,都扯得五脏六腑钻心地痛。 她赤红着双眼,死死盯住前方依偎的两人。 “桑南依!我自问待你如亲妹,灵丹法宝任你取用……可你为何勾结外人,置我于死地?!” 高台上,桑南依肩头轻颤,泪珠霎时盈睫,整个人如受惊的小鸟般埋入沈明鹤怀中,素手紧攥着他雪白的衣襟,声线带着微弱的哭腔:“师姐怎样……这样冤枉于我……” [系统,确认她的气运值还剩多少?]识海内,桑南依的意念冰冷。 [滴,宿主,女主桑箬气运已低于1%,核心命格‘剑道魁首’、‘宗门之光’已成功剥离。] [立刻处理干净。]桑南依的意念闪过一丝快意,[看着碍眼。] [好的宿主,已驱动重要男配沈明鹤——] 桑南依狠狠松了一口气。 “执迷不悟!”沈明鹤将桑南依护在身后,看向桑箬的目光已凝满寒霜,未见他如何动作,一道霸道的灵压已如重锤般击在桑箬丹田。 “噗——!”少女猛地喷出一口心头血,周身灵力瞬间溃散。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南依心地纯善,屡次为你求情,你却反咬一口?” 沈明鹤语带厌恶,“自你入我门下,便是非不断,如今竟残害同门,走火入魔……今日,本座便亲手清理门户。” 闻言,桑箬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血沫从唇角溢出:“她纯善?呵……沈明鹤,你真是……眼瞎……” 自从桑南依入门以后,不管是养育她十六年的家人,还是未婚夫,或者是曾经的同门师尊师兄……都被迫让给了她。 更甚至连自己亲生母亲留下的遗物都被夺走。 有的时候,她也会忍不住想,这个世界莫不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而桑南依是那个注定众星捧月的女主角。 可之后她又会搌弃先前想法。 怎么可能呢? 而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她只恨啊!当然恨! 若有来世,她必叫那些负她之人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锥心刺骨之痛自心脉爆开——是锁魂钉在绞杀她的神魂。 意识彻底湮灭前,她只听见沈明鹤温柔地对桑南依说:“退远些,别让这孽障的血,脏了你的衣裳。” …… 阴冷腥臭的寒狱最底层。 隐约可以听见外面弟子的讨论声。 “……真是倒了血霉,偏偏今日轮到我们看守这毒妇!” “可不是?南依师妹今日拜入空萧真人门下,何等风光,我们却要在这陪这废物熬着……” “……啧,想起暮离师兄的惨状我就……” 昏沉中,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突然,像是极为痛苦般,她骤然蹙起眉,从唇齿间挤出几声断断续续的,仿若小兽般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桑箬猛地睁开眼。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一股足以撕裂魂魄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虚弱便先一步将她淹没。 她试图撑起身子,手臂却绵软无力,最终只能徒劳地跌回冰冷的地面。 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便被刻骨的惊惧取代。 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仍残留在四肢百骸,她急促喘息着,虚虚张开五指。 是梦吗? 不……那噬魂挫骨的痛太真实了。 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尚未发生,她还未被彻底榨干价值、沦为废人的时候。 濒死之际,并非幻觉。 她窥见了一角天命——原来她所在的世界,竟是一本名为《真千金靠吸取女主气运成神》的话本。 而她,就是那个被穿越者桑南依绑定气运系统、一步步窃取命格、最终惨死的原女主。 桑南依榨干她的价值后,更将整个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生灵涂炭。 是天道不忍万物凋零,予她一线生机,逆天改命! 前世噬心蚀骨的痛楚,如同烙印深深刻入神魂。 这一世,她岂能再重蹈覆辙? 那些欺她、辱她、叛她之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有那个藏在桑南依身上的诡异系统,她定要将其揪出,彻底碾碎! 寒狱外忽然传来一阵弟子恭敬的问好声。 “沐青师兄。” “沐青师兄。” 接着是对方冷淡地一声‘嗯’。 没过多久,寒狱大门被沉重地推开,久违的阳光刺入,让她不适地眯起眼。 “大师姐。”白沐青走进来,垂眸瞥向瘫坐在地的她,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小师妹心善,特地向师尊求了恩典,提前放你出去。” 此时的桑箬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冷漠,那一身白色卷云纹的亲传弟子服污秽不堪,血迹斑斑,哪有半点昔日高高在上大师姐的模样。 这也让白沐青心里生出一种隐秘的快感。 他自认天赋不比桑箬差,却处处被对方压着一头,心里早就不满了。 她此次又害二师兄和小师妹受伤,被罚入寒狱面闭思过,名誉尽扫,几乎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胜负欲。 见桑箬没有立刻回应,他更不耐烦了:“大师姐?听见没有?” 少女缓缓抬眼。 她双手撑地,艰难却异常坚韧地站起身,尽管脚步虚浮,腰背却挺得笔直,径直朝外走去。 “等等!”白沐青被她这般无视的态度激怒,快步拦在她面前,“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小师妹!她不是瞧上你那双孔雀石耳坠了吗?便当做谢礼送给她吧……” 桑箬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那双眸子漆黑深邃,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语气平静却冰冷刺骨:“我的东西,哪怕毁了,也轮不到喂狗。” 白沐青愕然:“你说什么?!” 大师姐以往即便动怒,也从未用这般语气同他说过话! 桑箬却不再看他,继续向外走。 这彻底点燃了白沐青的少爷脾气和那点自尊心。 该死的,都到这番田地了,竟然还敢瞧不起他。 顿时,他气急败坏地跺脚:“你耳朵聋了吗!我警告你,那耳坠小师妹喜欢,她又刚帮了你,你送给她天经地义!” 桑箬蓦然停下,却没有回头:“凭什么?” 她微微侧首,露出半张苍白却冷冽的侧脸,那双幽深的眸子斜睨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还有,白沐青,我是你师姐。” 少女几乎要站立不稳,但面上依旧淡定自若。 她重生的时机并不好。 已经到了自己被桑南依设计诬陷害她和做为二师兄的暮离受伤的时候。 她也因这件事,伤重未愈之下便被关入了寒狱,导致因为未来得及疗伤落下了病根,修行天赋也大不如前。 第2章 与前世害自己致死小师妹女主见面 思及此,她眸色渐沉。 前世自己倔强,不愿承认莫须有的罪名,硬生生被关了一个月才出去。 这一次,桑箬只觉得没必要。 “尊卑有序,谁准你用这种态度同我说话?再敢趾高气扬,我不介意替师尊管教一下你这不懂规矩的毛病。” 白沐青被那眼神中的寒意慑住,竟骇得一时语塞,呆立原地。 等他回过神来,那道挺直却瘦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寒狱外的光影中。 他被气得满脸通红,却又莫名感到一丝前所未有的心悸,一时竟不敢追上去。 阳光正好,桑箬出了寒狱便向着自己洞府而去,因为伤重的原因,她走得并不快。 途中,迎着经过弟子或厌恶,或怜悯的眼神,她只是淡淡垂眸,没任何反应。 强提着一口气走到洞府前,她却心头一沉——洞府的禁制符文,已然透着桑南依那令人作呕的灵力气息。 她咬牙尝试凝聚一丝灵力,丹田瞬间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喉头腥甜上涌,眼前猛地一黑,险些栽倒。 ——禁制没有任何反应。 她急忙扶住山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心中无力感涌上心头。 自己现在竟连突破一个小小筑基期修士设下的禁制都破不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到让她恨之入骨的清丽女声响起,带着几分诧异和微不足道的心虚。 缓了缓,桑箬回头。 只见桑南依正站在不远处,一身水绿色的崭新亲传弟子服,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纯真。 她身后跟着几名满脸谄媚的外门弟子,手中还捧着几个华丽的锦盒。 “师姐,你……你出来了?” 桑南依快步上前,眼中迅速积聚起水汽,“真是太好了!我求了师尊好久,他总算答应放你出来了。” “你受苦了……”她伸出手,似乎想去拉桑箬的衣袖,姿态亲昵又关切。 少女却在她指尖碰到自己前,微微侧身,避了开去。 桑南依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委屈,她身后的弟子立刻投来不满的目光。 “师姐?”桑南依眼圈更红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暮离师兄和我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吓坏了……” “你的洞府……”她像是才注意到洞府的禁制,慌忙解释,“师尊说你这几日不在,怕洞府灵气逸散,才让我暂时帮你照看一二。我这就把禁制解开……” 她说着,指尖流转灵光,便要动作。 “是吗?”桑箬开口,声音沙哑却很是平静。 桑南依动作一顿。 少女的目光掠过她,落在那些锦盒上,里面赫然放着几件她平日惯用的法器和她亲生母亲留下的遗物——那对孔雀石耳坠正躺在最上面,流光溢彩。 前世这时她再蠢也察觉到不对劲,便与桑南依撕破了脸皮。 但这些东西,后来也被桑南依设计夺走了。 尤其是那双孔雀石耳坠,里面有个随身空间,是桑南依后期最大的助力之一。 这一次,她必不会再让这些落到对方手上! “这些也是师尊让你代为保管的?”忍着耳鸣和眼前发黑,她面无表情地问。 桑南依勉强笑道:“只是怕落灰才想替师姐收起来而已……这些自然还是师姐的。” 该死的,今天的桑箬怎么变聪明了! 她不该见自己喜欢,直接送给她吗。 明明以前都是这样的。 但她面上却只是笑意更甚,丝毫看不出心里的怨毒。 少女长长‘哦’了一声,“那就多谢师妹了,不过既然我已经出来了,就不劳烦师妹了。” “说不上劳烦。”桑南依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但话是她自己出口的,焉能再收回去。 只可惜那对孔雀石耳坠了。 系统说,那里有个上古大佬遗留下的随身空气。 但好在桑箬并不知道。 她还可以从长计议。 想着,桑南依接过锦盒,双手奉还。 桑箬收下,喉间血气弥漫,她强咽下血气,“还有这洞府的禁制也劳烦师妹解开了。” “这是当然。”桑南依心里不断咒骂着少女,面上却一派无辜。 身后早就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外门弟子见状,忍不住替桑木南依打抱不平,“南依师妹好心好意,你别太过分了!” “过分?”少女讽刺一笑。 连要回自己的东西都算过分吗? 那前世的桑南依难道就不过分吗? 自己前世因为与她抱错,害她颠簸流离,吃尽苦头的原因,对她百般疼爱,只要是她有得都几乎会给桑南依一份。 可那本也不是她的错。 被抱错的那十五年她也从未体会过温情,在桑家只有利益交纠。 可桑南依甫一被认回,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另眼相待——也包括她的师尊。 那时的桑箬并不明白是为什么,若是说真得没有嫉妒之心也是假的,但确实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对方。 可桑南依又是怎样对她的呢? 少女心里冷笑。 既得天道垂怜,重活一次,她便绝不会再落得前世下场。 思绪只是一瞬间,她抬起眸,语气凌厉,“过分?你区区一个外门弟子,也配质疑我!” “你!”那外门弟子气得脸色涨红。 但确实,在青棂剑宗尊卑明确,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平日连见到亲传的机会都少有,更别提质疑了。 怪不得空萧真人不喜她,一点也比不上南依师姐性格好,又平复近人。 “他不是这个意思,师姐莫怪。”桑南依一脸委屈地打着圆场。 桑箬嗤笑了声,没接话。 倒是身后的外门弟子一个个心疼极了,纷纷怒视少女。 [系统,今天桑箬是怎么回事?] 少女突然听到对方疯狂戳系统的声音,眸色一暗。 这是天道给她的特殊能力,算是为了辅助她铲除桑南依这个祸害。 但需要的神识也不少,如今她受伤太重,神魂不稳,也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旬。 另一道平直的机械音也很快响起:[宿主是否要使用十点气运值检测?] [检测!]桑南依咬牙,她如今满打满算也才五十六点气运值,一下子花十点实在肉痛。 系统也太黑心了。 但不搞清桑箬为什么突然态度大变,她又着实寝食难安。 [滴,经过检测,女主身上并没有异常波动,可能是因寒狱之苦心生怨怼。] [宿主不必担心,您只要努力收集气运值就好。] 桑南依肉痛地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表情,但又不得不说,得到这个结果心里还是暗松了一口气。 但抬头便见桑箬一直盯着她,她心下一跳,几乎以为自己与系统的对话被看穿了。 说对了,桑箬前世确实气恼。 当时桑南依有没有问系统,她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桑南依强撑着一笑,挥手解开禁制,垂眸规矩一礼,“那南依便不打搅师姐休息了。” 说罢领人匆匆离去。 待人一走,桑箬瞬间气势弱下去,她刚才本就是强撑着,此时骤然放松,血气再次涌上来。 少女缓了缓,抬腿步入洞府。 第3章 青棂空间 洞府如今的布置已然与从前截然不同,她原本意在苦修,洞府里的摆饰并不多,看起来十分清贫。 但此时却变得华丽许多,每一处都有桑南依的影子。 她看得火气直冒,“噗”得一口血便吐了出来。 少女弯着腰,平缓着呼吸。 待好些后,她方将洞府里那些无用的东西一股脑收起来,丢出去。 做完这一些,她已然力竭。 桑箬靠着那张白玉塌歇了歇——因为太重了,没有灵力傍身的她一时也搬不动,率性就先留下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对流光溢彩地孔雀耳坠上。 没有丝毫犹豫,少女咬破指尖,挤出一滴心头血,混合着微薄得几乎不存在的灵力,小心翼翼地点在那对耳坠之上。 血液触及孔雀石的瞬间,并未滑落,反而如同被吞噬般,迅速渗入其中。 随即,耳坠爆发出柔和却磅礴的吸力。 桑箬只觉得神魂一荡,意识仿佛被抽离体外。 再睁眼时,她已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里并非想象中仙气缭绕、金碧辉煌的洞天福地,反而……一片荒芜。 天空是灰蒙蒙的,不见日月。 脚下是干裂的漆黑土地,蔓延至视线尽头,只有零星几株枯黄的杂草顽强地生存着。 远处似乎有一间极其简陋的石屋,歪歪斜斜,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塌。 这是要让自己开荒的意思吗? 桑箬没忍住抽了抽嘴角,但又转念一想,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桑南依都趋之若鹜的空间怎么能是风物? 不过所幸空间内的灵气却出乎意料的充足。 想必修炼起来会事半功倍。 而且在这个空间里,她的虚弱竟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沛的识海。 少女走进石屋,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石床和一张木桌,而桌上中央摆放着一本书。 桑箬凑近一看,那本书的书皮上并没有字。 天道并没有让她仔细看过那话本子,只粗略的将内容灌输到她识海。 是以,她并不是很清楚桑木南依具体获得了什么宝物,只知道在那以后对方修为一日万里,是名赋其实的天骄。 她拿起书,翻开。 但内页上并没有字。 ……为什么会没有字? 少女有些惊愕,不死心的继续翻页。 “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无字书,以你现在的修为还参不透!”这时,一道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 桑箬浑身被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得回头,入目是一个身高不到一尺,身穿玄色锦袍,头顶龙角的小娃娃。 她眸光一沉,“你是什么人?” 那小娃娃抱着胳膊,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不符合外形的老成与倨傲,头顶那对晶莹剔透的小龙角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哼!”他奶声奶气地哼了一声,语气却拽得二五八万,“本尊是这方天地的器灵,你可以叫本尊……嗯,雾无妄大人!” 少女眸光更沉,警惕未消。 器灵? 但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话本里曾提过这空间有个恼人的、被封印的器灵,前期聒噪又无用,只会索取珍贵资源,直到桑南依后来寻得大机缘,才勉强将那器灵的部分封印解除,得以调用空间的更多力量。 想必就是面前这个了。 雾无妄扬起小脑袋,语气不屑,“真不知道就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是怎么得到青棂空间认主的!” 青棂空间? 少女耳尖一动,捕捉到这个关建字。 与自己所在宗门一样的名字吗? 会有什么关联吗? 她眸色深了深。 “不过嘛。” 雾无妄接着话音一转,“看在你资质还算不错的份上,就允你做本尊的小弟吧!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闻言桑箬笑了,眉眼肆意灵动。 她张嘴就嘲讽道:“就凭你一个被封印在这里的小器灵还想做我大哥?” “你,你怎么?” 雾无妄震惊,那双圆溜溜的眼睁大。 这小丫头片子是怎么知道的! 少女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窥见了一角天命。 随即桑箬只微微挑眉,带着几分了然和讥诮:“我不止知道你被封印,还知道,若无人助你,你怕是永无脱困之日。” “所以——”她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这荒芜的空间,“——是你需要我,而非施舍于我。” “合作,就该有合作的态度,一昧狂妄自大……呵。” 她一声轻笑,未尽之语满是嘲讽。 雾无妄被她几句话戳破了伪装,小脸一阵红一阵白,那点故作的高深和倨傲彻底维持不住,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瞬间蔫了下去。 他支吾着,还想强撑一下面子:“你……你懂什么!本尊那是……是战略性沉睡积累力量!” “哦?”桑箬语气平淡,“那您继续战略性积累。” “我这等小丫头片子,便不打扰了。” 说罢,她作势便要意识离体。 “等等!”雾无妄顿时急了,也顾不上面子了,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跳起来,“你……你别走!”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新主人年纪不大,眼神却毒得很,根本唬不住。 再端着,可能真就没人管他了! 桑箬停下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雾无妄憋屈极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小声道:“……好吧好吧!你厉害!你说了算!合作……就合作!” 他像是认命了一般,嘟囔着,“……那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总得想办法先搞点东西恢复一下吧?这地方破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他终于不再摆谱,开始考虑实际问题。 桑箬见目的达到,也不再穷追猛打,顺势问道:“依你之见,当下最急需何物?又从何处可得?” 她如今重伤未愈,灵力尽失,对外界信息的获取也极为有限,这器灵既然存在已久,或许知道些隐秘途径。 雾无妄见她态度缓和,稍稍松了口气,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龙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最急的……当然是能温养神魂、修复肉身根基的东西!” “比如最低等的凝魂草,或者安神玉的粉末也行……这些东西,你们宗门内部的坊市或者丹堂应该就有流通吧?只是需要灵石或者贡献点兑换。” 看来对方对青棂剑宗也有了解。 果然是有关联。 雾无妄说着,小眼神偷偷瞟向桑箬,带着点试探和期待。 他现在一穷二白,启动资金还得靠这位新主人。 宗门坊市?丹堂? 桑箬眸光微闪,倒也没说什么嘲讽的话。 第4章 “小师妹你就是太心善了” 确实,这是最直接的途径。 但以她如今“残害同门、被罚寒狱刚出”的名声,以及身无分文的状态,想要正常获取,难如登天。 而且极易被桑南依的眼线察觉。 少女有些苦恼地咬了咬唇。 那就只能用点不正常手段了。 想着,她看向雾无妄的目光‘和善’很多,桑箬诱哄道:“那么,我们尊贵的器灵大人,你有什么宝贝吗?” 雾无妄瞬间警惕,小胖手捂紧口袋,眼神躲闪,“哪,哪有!你别想从我这里……” 看来是真有些宝贝了。 少女眸光闪了闪,笑得更‘和善’了。 “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好,你才能好。” 她笑得很温,话里却浸着几分威胁。 雾无妄被看得发毛,极不情愿地磨蹭半天,从小小的袖袍里掏了又掏,最终掏出一个古朴的小玉瓶和一枚灰扑扑的玉佩,一脸肉痛。 “喏!本尊最后一点家底了!这瓶里是三滴百年石髓灵乳,吊着你这口气、温养你破丹田应该没问题!” “还有这玉佩里刻了个《蛰龙隐息术》,能藏匿你的气息和微末灵力波动,让你看起来像个彻底的废人,免得被那些混蛋提前盯上搞死!” 他撇撇嘴,语气嫌弃:“赶紧用了!别还没出空间就死了,连累本尊!” 桑箬接过玉瓶和玉佩,感受着其上微凉却磅礴的灵气,心中一定。 这才像话。 她拔开瓶塞,没有丝毫犹豫,将一滴乳白色的灵乳吞服入口。 灵乳入喉,瞬间化作一股温和却强大的暖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修复着破损的经脉,那噬心的痛楚竟顷刻间缓解了大半。 虽然距离恢复遥遥无期,但这条命,总算暂时吊住了! 舒出一口气,桑箬意念一动,神魂回归身体。 刚睁开眼,便见一只纸鹤恰好落至身前。 里面倾刻传出沈明鹤清冷如泉水溪流的声音。 “来一趟无崖峰。” 闻言少女眸底掠过一抹清晰恨意。 若说她最恨得人都有谁。 除了桑南依,便是她这个所谓的师尊了。 恨对方一昧纵容桑南依,恨他不分青红皂白…… 恨到恨不得食他肉,喝他血。 可不行。 如今的她尚且没有实力与他抗衡。 咬了咬牙,桑箬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起身去往无崖峰。 她现如今修为尽失,自然无法御剑飞行,但昔日做为天赋绝佳,受人敬仰的大师姐时也攒下一些家底,其中就有个小型的飞行法器——一叶扁舟。 终于到达了无崖峰,她刚走进主殿,便突觉一服威压袭来,腾盖瞬间一软,少女噗通便被迫跪到地上,喉间一阵腥甜。 上首传来沈明鹤那道冠冕堂皇的声音,他厉声道:“桑箬,你为何要抢你师妹的洞府?!” 桑箬咽下口中腥血,状似恭敬的哑声开口,“徒儿不知师尊所言为何!” “还在绞辨!”沈明鹤气怒,一挥袖袍,灵波便将少女撞飞,直直撞上殿内梁柱。 一口鲜血彻底忍不住,喷了出来。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师尊息怒。” 这时,桑南依从殿外进来,装作一副不明所以的无辜样,慌忙道。 见到最疼爱的小徒儿,沈明鹤神色稍缓,“你不必替她求情,这孽徒今日便敢抢你洞府,若是不加以惩戒,来日岂不要将你赶出去!” 桑南依柔声道:“师姐想必也不是有意的,再者,那洞府本就是……” 她咬了咬下唇,表情却愈发委屈。 话未说完,便被桑箬骤然打断,她抹了把唇角的血渍,艰难的从地板上爬起来,直视着沈明鹤,“那洞府本就是我的,如今要回有何不对?” 接着少女又垂哞,“还是说师尊以为,小师妹强占他人洞府,抢我阿娘遗物便是对!” 她的语气明明并不冲,但就是无端给人一种被指责的感觉。 沈明鹤表情隐隐变了,低喝一声,“强词夺理!如今竟敢冲撞师长!” 桑南依在一旁有些紧张,但见师尊并没有起疑,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不由有些得意。 女主又如何?还不是要被自己踩在脚下! 桑箬没打算和他们硬碰硬,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和缓了语气,“徒儿不敢。” 顿了顿,少女身姿愈发摇摇欲坠,轻声道,“只是那洞府是师尊当年所赐,徒儿实在不愿相让,还请师尊谅解!” “大师姐,不过一个洞府,让给小师妹又如何?”白沐青步入殿内,不满道:“你先前害二师兄和小师妹受伤,本就是欠了他们,莫说洞府了,就是天财地宝也该相让,权当赔罪。” 沈明鹤没出声,神色显然有些认同。 桑箬心里只觉一阵冰寒。 这就是她的同门,只知一昧偏听偏信。 咬了咬牙,她突然哽咽起来,“师尊和三师弟更喜欢小师妹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到底宗规摆在那……” 几人脸色变了变。 少女继续道:“洞府轻易不可易主,是宗门规定,徒儿也是怕师尊落下强抢弟子洞府口舌,更怕宗主怪罪。” 宗主玄凌子与她亲生母亲是世年交,也是前世唯一相信她的人,只是迫于压力被迫按宗规处置。 但前世她一出寒狱,对方便派弟子送来了上好的灵丹,虽说当时对于她的根骨已无事于补,可也让自己少遭了罪。 而她前世之所以能那么顺利被诬陷处置,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对方当时已经死了。 这份情,她是记得的,也一定会还。 提及宗主,沈明鹤古井无波的冷漠神情裂开一分。 以他的修为可以在修真界横着走,但只要有玄凌子在一日,他便一日会被压制。 “你是在威胁我?”他冷声质问。 “徒儿不敢!” “你!好的很……”沈明鹤气极反笑。 “罢了师尊,”见势不妙,桑南依急忙上前,一脸柔弱的垂目敛泪,“师姐说的对,您没必要为了南依违范宗规!” 白沐青心疼看她,“小师妹你就是太心软了,才会一直被她欺负。” 第5章 宗主的雪中送炭 说罢,他还狠狠瞪了桑箬一眼。 少女只觉得牙痒痒。 说她欺负桑南依? 呵,眼瞎心盲的玩意。 桑南依弱弱道,“三师兄,你别这么说,大师姐也不是故意的……” 沈明鹤低声道,“够了。” 瞬间,桑南依怔在原地,双目含泪,声音发颤,“师尊……” 见她这样,沈明鹤心疼得不得了,忙不迭出声解释,“为师不是在说你。” 接着他转头,对桑箬冷漠道,“滚回你的洞府,好好思过!” 少女垂眸,嗓音压抑着应下,心里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对方偏要自己将洞府让给桑南依,她也没办法。 但所幸她赌对了。 洞府和母亲的遗物都保下了。 桑箬如释重负。 踉跄着离开。 灵乳虽将她身体外表修复的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实则内里早已腐烂。 好在这一世还来得及。 只是帮助自己修复肉身,温养神魂…… 或许可以找宗主帮忙? 但她很快又否决了。 她不能只想着靠旁人。 若是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还需再想想。 她睫毛眨了眨。 刚回到洞府,便见门外穿着一名白羽纹的少年。 少女认得他。 是宗主座下,由仙鹤化形的侍从,雪林。 对方见她忙作辑行礼,丝毫没因外界传闻而看轻她,雪林声音很好听,“桑师姐。” 桑箬心情好了些许,也回了一礼,哑声问,“可是宗主有事传唤?” 话虽如此说,但她心知肚明,雪林是来替宗主给她送药的。 果然—— 下一瞬,雪林从云袖中取出一个白玉瓶,颔首道,“是宗主命我来给师姐送些灵丹的。” 桑箬也不扭捏,她现在最需的就是这个。 “替我谢过宗主。” 雪林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但很快低头应好。 桑师姐这次竟如此爽快?以前可是性子清傲的很,都是会推拒一二的。 不过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要是桑箬知道他的想法,只会冷笑一声。 清傲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等雪林一走,少女立刻倒出一颗灵丹,仰头吞服下去。 反正宗主暂时也没理由害她。 这灵丹效果不错,虽比不上灵乳,但也算得上极品丹药,这么一小颗在外面都可以卖千块上品灵石。 但宗主足足给了她一瓶。 不过这倒也没稀奇的,玄凌子自身就是名七品丹师,灵丹妙药自然多的很。 但这灵丹虽好,却只能疗愈内伤,并不能修复根基。 桑箬若有所思,要不拿几颗出去卖了? 可她犹豫了下,还是作罢。 清澜大陆的七品丹师就那么些,很容易被追查到她身上。 既然此路行不通,那不如—— 少女眼眸亮了亮。 有了,她可以去学炼丹!这个普遍都很赚灵石! 说干就干,她当即去藏书阁借了一本百草录和炼丹大全回来。 百草录用来认识灵药,炼丹大全用来学习手法。 她翻开百草录,仔细研看着。 呃…… 好多名称,很复杂的样子。 好在少女记忆力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 “喂!”雾无妄突然在她识海里出声,吓了她一跳。 “干什么?”桑箬无语道。 雾无妄哼了一声,倨傲道,“看那破书,还不如来问本尊!” 少女挑了挑眉,“你会炼丹?” “呵,这个世界上就没本尊不会的。”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自信。 桑箬心念一动。 若他真会炼丹,是要方便很多。 想着,她闪身进入空间。 只见雾无妄像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一脸得瑟。 “哼,现在知道求本尊了吧!让我教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话音未落,便被少女冷声打断,“少废话,要教就教,不教就别浪费我时间。” 雾无妄剩下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半响嘟囔道,“这么凶做什么?谁说我不教了,真是的。” 桑箬催促,“那就快点。” 雾无妄磨磨蹭蹭地站起身,“现在没有材料,只能先教你一些简单的手法,看好了。” 说罢,他两只小胖手快速结印,一抹金光在指尖萦绕而过。 少女双眸一眨不贬的盯着瞧。 过目不忘的本领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脑子在飞快运转。 “学会了吗?”一套手印下来,雾无妄存着刻意刁难的心问她。 桑箬点点头,“会了。” “怎么可能?”雾无妄不信。 少女也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将他的动作复制了一遍。 雾无妄顿时瞪大了眼。 忍不住问,“你以前真的不会炼丹?” 这动作标准的简直跟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桑箬鄙夷地看他一眼,“我要是会的话问你做什么?” “……”雾无妄语塞。 这倒也是。 不过既然对方以前没学过,那就只能证明她在丹道上的天赋极高。 恩及此,他不免有些兴奋。 若是教好了,以后出去说是他徒弟也倍有面。 原先的不情愿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雾无妄表情严肃了些,轻咳了声,“不过你也别仗着有点天赋就骄傲自满,这还只是个开始,实溅才能出真知!” 少女表示认同,并泼了一盆冷水,“但我们没材料。” 雾无妄泄了气,嘟囔道:“要是有种子就好了,青棂空间里灵气充沛,种什么都长的快……” 种子…… 桑箬耳尖动了动,她记得自己储物袋里有一包不知名的种子,是三年前外出历练时所得,但因为一直无用就压在了储物袋底。 想了想,她纵身出了空间,又很快回来。 “这个是什么,你认识吗?”少女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掀开给雾无妄瞧。 被打断了思绪,雾无妄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哦,这个呀……” 等等! 他猛得转过头,又仔细瞅了瞅。 接着雾无妄震惊的张大了嘴,“生命灵树的种子?!你怎么来的?” 生命灵树? 少女抿唇,回忆了下:“一个老婆婆给的。” 三年前,她尚且十二岁的时候下山历练,碰巧救了一个被山匪打劫的老婆婆,这是对方的谢礼。 她当时原本是不想收的,但那老婆婆一直坚持,无法,又见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收下了。 但听雾无妄这语气……好像这种子还是个了不得的宝贝? “什么老婆婆啊,手笔这么大!”雾无妄小心翼翼地将种子接过来,满眼惊喜。 第6章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桑箬双手环胸,语气冷淡:"我怎么知道。" 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雾无妄撇了撇嘴:"有了这个治疗你的肉身根基和温养神魂,能事半功倍!" 少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先种下再说吧。"雾无妄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埋进荒地,仔细覆上土。 "你别看这片地荒着,只是历代主人疏于打理罢了,其实很适合种植灵植。"见桑箬眼神中带着怀疑,雾无妄急得耳根发红,连忙解释。 少女淡淡"哦"了一声,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雾无妄觉得自己的空间被小瞧了,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桑箬其实并没有怀疑的意思。 连眼高于顶的桑南依都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空间,怎么可能是凡品? 她忽然想起什么,主动问道:"你这空间里有炼丹炉吗?" 雾无妄的背影僵了僵,半晌才闷声回答:"没有。" 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弄个炼丹炉。 除此之外还需要灵药。 光是那颗种子要长成就不知要等多久,而且单靠一种灵药也不够。 更何况,生命灵树听起来就非同寻常,她未必能成功炼制出丹药。 万一失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珍稀材料? 她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全部家当:十三块中品灵石。 这是上个月刚领的月例,之前攒下的那些,早就被她瞎了眼似的全都拿去讨好桑南依了。 想到这里,少女眼中掠过一丝戾气。 这点灵石别说买灵药,连像样的丹炉都买不起。 就算能买到,也都是些劣质品。 她沉重地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去黑市碰碰运气了。 离开空间后,桑箬换了身不起眼的装束,戴上帷帽,悄然下山。 青棂剑宗山脚下的集市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叫卖声。 "瞧一瞧看一看,神奇的拨浪鼓!哄孩子必备......" "公子看看这件灵兽皮制成的衣裳,水火不侵......" 她在集市转了一圈,终于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 "姑娘要看看丹炉吗?"摊主热情招呼。 桑箬指向其中一个灰扑扑的丹炉:"这个多少灵石?" 摊主眼珠一转,伸出五根手指:"五块中品灵石。" "我要了。"她正要取灵石,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等等,这个丹炉我出十块灵石!" 又是桑南依。 真是阴魂不散。 桑箬下意识压了压帷帽。 摊主为难地说:"这位姑娘已经要了,您要不看看别的?" 桑南依一袭白衣,仙气飘飘。 她轻咬下唇,楚楚可怜地看向桑箬:"这位姐姐,能不能让给我?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丹炉。" 桑箬压低声音,斩钉截铁道:"不行。" 桑南依怔了怔,随即加价:"那我出十块中品灵石从姐姐手里买,可以吗?" 一个看似普通的丹炉出到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 桑箬更加确定这个丹炉不简单。她将灵石塞给摊主,冷声道:"不卖!" 桑南依倒也沉得住气,在心中询问系统:[对方是什么人?难道她也知道这是紫金炉?] 紫金炉? 桑箬眸光微动。 她虽看出这丹炉不凡,却不知竟是上古神物紫金炉。 系统提示:[是否消耗10点气运值探测对方身份?] 桑南依咬了咬牙。 上次消耗气运值后,她连续倒霉了好几天...... 罢了,知道对方身份也没什么用。 她强压下不快,露出温婉笑容:"我是真心喜欢这个......" "小师妹!"白沐青恰在此时赶来。 桑南依立即换上甜笑:"三师兄,你帮我劝劝这位姐姐吧,我真的很喜欢这个丹炉。" 白沐青瞥了眼桑箬怀中的丹炉,不屑道:"一个破炉子而已,师兄回头送你更好的。" 桑南依心中气结,面上却愈发委屈:"可我就想要这个。" 见状,白沐青顿时心疼不已,对桑箬倨傲道:"我出一百灵石,这丹炉归我师妹了。" 桑箬抿唇,语气冷硬:"我说了,不卖。" "敬酒不吃,吃罚酒!"白沐青勃然大怒。 身为青棂剑宗亲传弟子,他何曾受过这等忤逆? 当即上前一步,周身灵气涌动,竟是要用强。 桑箬眸光一凛,扬声质问:"怎么?青棂剑宗弟子要做这强买强卖的勾当?" 四周修士纷纷围拢过来指指点点。 桑南依暗骂白沐青愚蠢,出门也不知换下宗服。 她连忙拉住白沐青的衣袖,柔声劝道:"算了,三师兄。" 白沐青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瞪了桑箬一眼:"你给我等着!" 见对方离开,桑箬拿上丹炉,找了个隐蔽地方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她可以说对桑南依十分了解,对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来堵她。 果不其然,她刚进入空间没多久,便听见外界传来脚步声和桑南依气极败坏的咒骂声。 待人走了,她才出去。 翌日清晨。 刚从打坐调息中睁开眼,桑箬便见一名往日与她相对要好的女弟子风风火火闯进来,拉起身就要走。 她这才想起,因为自己先前太过虚弱,竟还未重新设下禁制。 少女皱眉,挥手推开对方,冷声道:“有事?” 那女弟子被推开也恼了,“桑小箬,我这都是为了谁?林重雪来了,我师父特意让我带你过去!” 桑箬这才仔细看了看她,终于认出来了——苏秋和,宗主座下二弟子。 也是唯一在她被陷害时,为数不多选择相信她的人之一。 认出她是谁后,少女神情柔和了些许。 但触及苏秋和话里的那个名字,她又是一顿。 林重雪。 她自幼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玄天宗的天骄。 前世也是他和桑南依联手陷害她。 冷笑一声,“他来就来了,关我何事!” 苏秋和惊讶,“他不是你未婚夫吗?” “行了,快点的,我师父的命令!”她苦着一张脸催促道。 虽然明白宗主是好意,但桑箬还是有些不耐。 可无法,她只好深吸一口气,起身。 昨晚她找了一宿炼化紫金炉的方法,快天亮时又开始调息打坐,基本是一整晚都没合眼。 她现在又急需休养…… 第7章 未婚夫出场! 桑箬被苏秋和半推半就地拉到了宗门大殿。 殿内,宗主端坐上位,下方左侧是青棂剑宗的几位长老和亲传弟子,白沐青赫然在列,正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而右侧,则是以一位白衣青年为首的玄天宗众人。 那白衣青年身姿挺拨,面容俊朗,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却又复杂难辨。 少女只当没注意到,朝宗主行了一礼,“大师伯。” 玄凌子温声道,“箬儿来了,伤势可好些了?” 无崖峰几人方才记起她先前也受了伤,又带伤在寒狱待了一天的事,沈明鹤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桑箬虽然有错,但他也不应忽略至此…… 不过他之前为何从未想起…… 疑惑只是一瞬间。 “劳师伯挂念,弟子伤势已无大碍。”少女嗓音平淡,并没有说出实情。 这时,林重雪上前一步,声音清越,“桑箬师妹。” 他取出一瓶丹药,语气温和却难掩其中一丝若有似无的居高临下,“听闻师妹身体不适,这是我玄天宗秘制的‘凝碧丹’。” “于稳固根基、疗愈内伤颇有奇效,望师妹收下,早日康复。” 凝碧丹,四品灵丹,价值不菲。 若是前世的桑箬,只怕早已为这份‘心意’感动不已。 此刻,她却只看到这平静表面下的虚伪算计。 她清晰地记得,前世收下此丹后不久,便传出了她“仗着未婚夫宠爱,苛待师妹”的流言。 而这丹药,也成了林重雪“仁至义尽”,而她“贪得无厌”的佐证。 桑箬并未伸手去接,反而抬眸,目光清凌凌地看向林重雪,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近乎讽刺的弧度: “林师兄消息真是灵通。” “不过我青棂剑宗内弟子些许小恙,竟也劳烦玄天宗首席弟子亲自携重礼前来探望。” “你是我未婚妻。”林重雪皱了皱眉,强调道。 少女没接话,只是淡淡扫了在白沐青身侧,低眉顺眼的桑南依,戏谑道,“更何况,我这点伤势,比起小师妹受到的惊吓不值一提,这丹药还是留着给小师妹吧。” 林重雪没想到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在这时,玄凌子没忍住出声,“南依师侄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哪里抵得上你的伤。” 桑南依脸色一白,嗫嚅着附和,“是啊,大师姐你就收下吧。” 说着,她楚楚可怜地看向沈明鹤,果然见他脸色微微变了变。 桑箬笑了,“那就多谢林师兄了……不过嘛,我暂且用不到,便借花献佛赠于小师妹了。” 她接过丹药,走到桑南依面前递过去。 桑南依差点维持不住表情,见无人说话,只好伸手去接。 可下一瞬,玉瓶脱手,她却没接住。 桑南依暗道好机会,可她刚刚眼眶一红,便被少女一招打懵了。 只见桑箬先她一步红了眼眶,泪盈于睫,“小师妹,哪怕你再不喜我,可这毕竟是林师兄的一番心意,你怎能……” 桑南依慌乱摆手,“我没有!” 白沐青挺身而出,迎着她感激的目光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平日里就欺负小师妹,如今竟变本加厉冤枉她!” 沈明鹤也皱着眉道:“休要胡闹!” 少女早知这几人不会信她。 但她要得也不是他们相信。 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滚落在地的玉瓶上。 桑箬垂眸站着,长睫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唇角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前世她处处忍让,换来的不过是得寸进尺的污蔑和最终的万剑穿心。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指责,不如主动将这场戏推向她预设的方向。 “大师姐,你为何要这样冤枉我……”桑南依也开始露出受到冤枉的表情。 声音发颤,泪珠滚落得恰到时机,我见犹怜。 “桑箬,你简直无可救药!当着宗主和玄天宗贵客的面,也敢如此放肆!”白沐青瞬间再次怒道。 沈明鹤眉头紧锁,看着桑箬的目光里满是失望:“桑箬,向你小师妹道歉。” 周围没一个人相信她,只有玄凌子心疼地望向她。 阿悯的孩子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了诸多委屈! 以前不知桑箬是阿悯的亲生骨肉,他尚能说是别峰家事,不予理会,但现在…… 他阴沉着脸,冷声呵斥道:“够了。” 这声‘够了’声音虽不大,却带着合体期修士的威压,震得在场一滞。 他先是看向林重雪,“林师侄的心意,本宗主替箬儿心领了,不过接下来是本宗私事,还请回避一二。” 林重雪隐晦地朝桑南依投去担忧一眼,但没办法,只能行礼退下。 林重雪等人一离开,大殿内的气氛愈发凝滞。 桑南依心中不安加剧,下意识地往白沐青身后缩了缩。 白沐青立刻上前一步,将她护住,看向桑箬的眼神愈发冰冷。 玄凌子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最终落在沈明鹤身上,声音不怒自威:“明鹤,你身为无崖峰峰主,执掌刑律,今日之事,你待如何处置?” 沈明鹤心头一凛,拱手道:“宗主,桑箬诬陷同门,行为失当,理当受罚。” “但念其伤势未愈,或可酌情……” “酌情?”玄凌子打断他的话,“依你之见,何为实据?” “仅凭你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便可断是非了吗?” 沈明鹤一怔,下意识看向地上碎裂的玉瓶和散落的丹药,又看向泫然欲泣的桑南依,一时语塞。 他方才确实只凭瞬间的景象和惯常的印象,便认定是桑箬故意刁难。 “方才丹药脱手,众人皆见,或许是南依未曾接稳……” 他试图辩解,声音却低了几分。 “或许是?”玄凌子冷哼一声,“你既未看清,何以断定是箬儿诬陷?明鹤,你掌管刑律,当知‘不偏不倚’四字重若千斤。” “若因个人喜恶而先入为主,如何服众?”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沈明鹤心头,也让殿内几位长老神色微动。 宗主平日虽温和,但在原则问题上从不容情,今日显然是对无崖峰处理此事的方式极为不满。 白沐青忍不住开口:“宗主,此事分明是桑箬她……” “沐青!”一位与白沐青关系亲近的长老低声喝止,示意他不要再多言。 玄凌子并未理会白沐青,目光转向桑南依,语气依旧平淡,却让桑南依后背发寒:“南依师侄,你来说,方才丹药是如何落地的?” 第8章 与二师弟达成约定 桑南依身体一颤,泪眼婆娑地抬头,声音哽咽: “弟子……弟子也不知,大师姐递过来,我伸手去接,不知怎地就……或许是弟子一时未拿稳,不怪大师姐……” 她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既暗示了是桑箬递得不好,又摆出委屈求全的姿态。 玄凌子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却不再追问她,反而看向桑箬:“箬儿,你来说。” 桑箬抿唇,眼眶尚且红红的,“我本想将丹药递给小师妹,可她……” 玄凌子见状,也未等她说完,便转头对沈明鹤斥道,“瞧瞧,箬儿在你无崖峰受了多大委屈!你若做不到一视同仁,那便让她到主峰,本宗主亲自教导。” 沈明鹤哑口无言。 桑南依往日里无往不利的眼泪也没了用处,心里恨恨咬着牙。 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都是她陷害别人,可现在竟然被诬陷了?! 对象还是那个一直讨好她的桑箬! “这件事南依师侄有错在先,便罚禁足洞府一月罢。”玄凌子直接下了定论。 桑箬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桑南依却有些无法接受。 她要是被禁足了,怎么去找那个先一步买走紫金炉的散修! “师尊……”她只能寄希望于沈明鹤。 但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在修真界也一样。 沈明鹤也没办法,只能安抚的拍了拍桑南依肩膀。 也是废物一个。 桑南依心里怨气满满。 接着玄凌子便让众人散了,独独留下桑箬。 “箬儿,你这些年受苦了。”他叹息一声道。 桑箬眼眶终于忍不住有了些热意。 这次是真的。 已经许久未有人关心过她了。 少女摇了摇头,“箬儿没事。” 玄凌儿只觉得她分外懂事,忍不住回忆起往昔,“你母亲性子倒与你不同,她最是受不了委屈……” 闻言,桑箬眼眸动了动。 母亲? 这个词汇对她来说异常陌生。 桑家大夫人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也只是拿她当桑南依的挡箭牌。 这件事她也是后面才得知。 所以对方从不曾于她有过片刻温柔。 想着,她自嘲一笑。 只听玄凌子又道:“罢了,你若是愿意,便留在主峰可好?省得再被欺负。” 少女却拒绝了。 ——她可是从地狱爬回来的鬼!复仇是她唯一的念头。 可若是留在主峰,虽说可以过得安稳,却不好报复那些人。 玄凌子也尊重她的选择,并未强求,只是又塞给了她一些灵石法器。 于是,原本还是个穷光蛋的桑箬一下子就变富有了。 出了大殿,林重雪正等在外面,见到她急步上前,“桑箬师妹,今日……” 少女料想到他要说什么,无非是让她替桑南依求情。 前世她听得够多了。 她直接道:“我有些累了,先行告退,师兄可以在宗内随意逛逛。” 话落,桑箬转身就走,背影果决干脆,未给林重雪一丝说话的机会。 身后的林重雪有些发怔和不解,桑箬以前从不会这样对他,是发生什么了吗…… 少女并没有直接回洞府,而是去往了暮离的洞府。 就是那个在传言中被她害受伤的二师弟,也是她被罚入寒狱的导火索。 前世,她曾怨恨对方陷害自己。 却殊不知这件事疑点重重。 暮离在出事前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又有什么必要用自己的根骨去陷害关系还算不错的自己。 毕竟重活一世的她知道,对方现在看起来无碍,却会在一年后旧伤复发,显现出根骨上受到的损害。 一边想着,她一边走到了暮离的洞府前。 隔着禁制,她喊,“二师弟!” 过了一会儿,暮离狠厉的声音传出,“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自是有话要说,可否先让师姐进去?” 又是一会儿禁制被撤去,暮离一袭红衣,青丝披散,此时正脸色苍白的半倚着床塌。 他冷言冷语,“你是来看我的笑话?” 桑箬也不在意,只道,“师弟就不想知道灵兽为何会集体发狂吗?” 暮离嗤笑一声,“不是因为你吗?” 少女叹了口气,“我哪有那本事。” 她对暮离其实是有些同命相连的怜惜的。 对方前世虽怨恨她,但亦是生来便堂堂正正的正道弟子,不屑于加害于她。 暮离一怔,“你什么意思?” 别人察觉不出来,他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根骨受损。 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桑箬也只是被小惩大诫。 他本来是不满的,可对方却告诉自己,不是她做的。 暮离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 他最终只道“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可他的神情明显动摇了。 “信与不信,在于师弟自己。”桑箬并不急着辨解,声线清晰,一字一句,“可师弟若是仔细回想一下,我又有什么理由害你?” 暮离沉默。 是啊,桑箬又有什么理由害他? 只是他不愿去回想,怕不知该怨恨谁。 到这一步,他已经信了六七分,因为桑箬的态度太坦然了。 而且她也受了重伤,甚至替他挡下一击,这是完全没必要的损失。 他从来清楚,自己的天赋比上桑箬。 毕竟她可是雷系变异单天灵根,而暮离自己虽也是不错的单灵根,却只是个普通冰灵根。 “那依你而言,是谁?”暮离握紧手,反问。 少女却短暂的沉默了。 “……我不能说。”就算说了,以桑南依平日里完美的作派,暮离轻易也不会信。 暮离缓和了下呼吸,“那我凭什么信你?” “当然,你可以不信,这是你的自由。”桑箬一点不慌,诚恳道,“但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暮离又沉默了,半响问,“所以呢?” 少女弯了弯唇角,“你想必也知道自己根骨受损了。” 话落,只见对方眉眼一厉,眼刀便扔向她,但还是强忍着没插话。 “我有办法复原。”她轻飘飘抛下这个重榜炸弹。 顿时,暮离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不慎牵动了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9章 炼化紫金炉 桑箬上前一步,按住他,“不想伤势更重,就别乱动。” 暮离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急切地抓住她衣袖,“你说得是真的吗?!” “当然,”少女挑眉,“但需要你发下天道誓言,往后不会与我为敌,并帮我三个忙!” 前世,暮离虽未对她直接动手,却也间接成了帮凶。 而她如今要做得就是杜绝那种可能。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立下天道誓言!”暮离的目光紧紧落在桑箬脸上,见她毫不犹豫点头,才微微松了口气。 桑箬自然没有骗他。 她确实有办法帮暮离复原根骨,但现在尚且做不到,只能温养。 这也是她为何听从雾无妄话的主要原因。 至于少女为何知道修复根基的方法? ——那是在她前世被陷害后东躲西藏时意外知道的。 “不过我需要你寻一些灵药回来。” 是的,这是她找到的可以最快获取灵药的方法。 暮离毫不犹豫应下,他出身于修真界富贵人家,家底丰厚,不说其他,只说灵石就多的很。 在修真界,有灵石才是底气。 而这样一个助力前世也被桑南依彻底拢络了过去。 “你说。”暮离与她双双立下天道誓言后,也没了顾忌。 桑箬取出一枚玉简,将灵药名刻入其中,交给暮离。 “其他灵药好说,但有三味难寻,分别是五百年份的龙鳞花、生于极寒之地的雪魄精,以及……”她顿了顿,“一滴化神期木系大妖的本命精血。” 暮离接过玉简的手一顿,皱起眉。 前二味虽难得,但也并非寻不到,可化神期木系大妖的本命精血…… 这个方子,是桑箬前世所得,可以修复根骨。 但也因材料太过难得,而她也没机会去寻…… “我会想办法,不过……”暮离挑眉,他本就是个肆意的性子,如今得知自己的根骨可以恢复,自然再无垂头丧气之意,“大师姐还会炼丹?” “不会,”她语气平静,“但我有个朋友会。” 说话留一半,是她从前世吸取的教训。 而且她如今确实是不会。 暮离也没追问,只是又道:“过几日给你答复。” “好。”少女点头,转身离去。 回到洞府,她先是用这几日攒得灵力,布下禁制。 接着进入空间。 雾无妄此时正在围着紫金炉啧啧称奇,“虽说未觉醒前有些埋汰,但现在褪去那层皮,还真有些神炉的样子。” 紫金炉早在昨日便被他用法子变回原样,紫金色的外表很符合名字,上面刻着的细纹奢华又精致。 “所以,想到办法炼化了吗?”桑箬挑眉问他。 雾无妄啧了一声,“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强行炼化便是!” 闻言,少女嘴角抽了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以我现在的修为,你觉得可能吗?” 雾无妄一噎。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绕着丹炉又转了两圈,忽然眼睛一亮:“倒也不是全无办法……” 桑箬抱臂看他,等着下文。 “你可知这紫金炉的来历?”雾无妄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它曾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后来流落至此。” “此炉有一特性——若以心头血为引,辅以特殊法诀,或许能暂时认主。” “心头血?”岂不与认主这空间一样? “不过嘛,”雾无妄话音一转,“就是有些痛苦。” 痛苦?与她前世受得痛相比,又算什么呢? 少女冷笑一声,没有犹豫,起掌拍向心口,硬生生逼出一滴心头血。 精血对于修士很重要,但相比于契约宝物,便算不了什么。 紫金炉在触及心头血后,瞬间剧烈挣扎起来。 细致花纹泛起光亮,又突然黯淡。 雾无妄惊喜道,“成功了!” 话音刚落,紫金炉骤然缩小,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桑箬眉心。 一股灼热感自识海蔓延开来,随即是密密麻麻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她的神魂。 少女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但她咬紧牙关,硬是挺直了脊背,没有发出半点呻吟。 雾无妄在一旁看得心惊,却又忍不住暗自点头。 这丫头的心性,确实远超常人。 片刻后,灼热与刺痛感如潮水般退去,桑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紫金炉之间建立起了一道微弱的联系。 她心念一动,紫金炉便悄然浮现于掌心,温顺地散发着淡淡的紫金色光晕。 现在炼丹炉有了,就差灵药了。 呼出一口气,桑箬也露出几分笑意。 雾无妄:“行了,现在紫金炉虽然暂时炼化了,但还是有嗜主的风险在……” “你要赶紧提升修为,知道吗?”他严肃着一张脸道。 不用他说,少女也知道。 又过了几日,暮离来找她。 这几日她都在练习结丹手法和认识各种各样的灵药,一时差点都将他忘了。 暮离扔过来一个储物袋,轻轻颔首,“这是一些普通灵药,我多备了些,至于那三味,龙鳞花我家库房正好有,而其他的已经派人去寻了。” 桑箬将神识探入储物袋,瞬间被满满的灵药惊住了,不愧是大家族,就是财大气粗。 说完这些,暮离又压低声音道:“五师弟快回来了,你如今修为尽失,尽量避开他些吧。” 少女皱了皱眉,道了声谢。 她的五师弟,江淮。 虽然无崖峰所有弟子都是桑南依的舔狗,但他是里面的姣姣者。 前世,对方就曾温柔的对她笑着,手下却残忍的敲碎了她握剑得手。 等暮离离开后,她便进空间开始尝试炼丹。 第一炉就成功了,但是品阶不高。 于是她又接着炼了几炉,反正灵药多的是,也不心痛。 终于在炼到第七炉时,出了三颗半步二品丹药,只是剩下的还都是无品级丹药。 她并不知自己的天赋有多恐怖,只觉得还是不够。 但奈何炼丹对于神识消耗太多,她实在累得不行,只好停下手。 一旁的雾无妄已经看麻了。 这个小丫头是什么妖孽转世吗?这天赋简直恐怖如斯! 就连他第一任主上……好吧,这个妖孽程度倒是差不多。 第10章 最后一个历练名额! 不过到底是自己第一次炼丹的成果。 虽然有些嫌弃,但桑箬还是收了起来。 接着她便盘腿而坐,运功恢复神识。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睁开眼,又一刻不停歇的拿出刻有蛰龙隐息术的玉简来。 她轻轻将玉简贴在额头,瞬间数不清的口诀汇入识海。 这册功法出乎意料的简单,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桑箬便融汇惯通了。 眼睫轻轻翕动两下,她便睁开了眼。 意念一动,身上的气息瞬间平静下来,就像是变得灰扑扑一片,毫不引人注意。 呼出一口气,雾无妄轻巧落在她眼前,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承认道:“你这小丫头片子确实有几分天赋,但是嘛……” 他挑剔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扫视,“也就那样吧。” 少女不明所以的看他一眼,但也习惯了他的夹枪带棒,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雾无妄被她这副平静的模样,气得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默默生着闷气,他背过身去。 桑箬没管他,自顾自调息一会儿,便出了空间。 空间与外界的流速一样,她忘我的练习丹术的时间在外界已经过去了一天半。 “大师姐,可真是让我好等~”意识刚回归身体,她便听一道轻挑却显得格外温柔的嗓音在洞府内响起。 一顿,少女浑身只觉一阵冰冷。 她近乎缓慢的抬起头。 那双细长的眸微微暗下去,桑箬扯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桑箬垂在身侧的指腹不动声色捻在一起。 江淮。 一一她的五师弟。 也是暮离让她避开的存在。 见她半响没有声音,江淮不满的嘟囔道:“什么嘛,我出去历练了那么久,师姐哪道就不想我吗?” 几息之间,他像条阴冷的蛇一样凑近少女,左手虚虚搭在桑箬肩上,“也未免太冷漠了些。” 被他猝不及防一碰,那股阴冷感几乎更强烈了,她几乎是应激般猛得甩开对方的手。 “别动手动脚。”她咬着牙,尽力平复着杂乱起来的呼吸。 江淮好似轻笑了一声,那张俊美非常的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他委屈般眨着自带几分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大师姐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只是师姐弟间的玩笑罢了。” 师姐弟间的玩笑? 少女心里冷笑一声。 看着面前这张俊脸,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是恶心的。 她见过江淮真实的样子。 狠戾,凶残。 而绝不是这副刻意表现出的温柔。 她突然开口,“师尊新收了个小师妹,你可以去看看她。” 江淮微顿,笑意淡了几分,盈盈泪光在眸底闪烁,“大师姐是在赶我走?” 桑箬生硬道:“不是。” 如今她不易和江淮起冲突,毕竟若是撕破了脸,连表面的平静都不能维持,以江淮的搞事能力……怕是不会轻易罢休。 暮离让她避开对方也并非没有道理。 自己尚且修为还在的时候,江淮便敢孱次捉弄自己,如今修为没了后,只怕是会变本加厉。 不,不是怕是。 是一定是。 因为他就是那种人啊,惯会得寸进尺。 前世的她秉着是大师姐的原因,处处忍让,包容对方。可江淮呢?变本加厉,甚至故意废了她握剑的右手。 少女抬起头,眸光淡淡,但又很快垂下。 连其他人都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厌恶,又何必在这里装模做样的?简直是令人作呕。 江淮撇了撇嘴,“还说不是。” “好嘛,既然大师姐不欢迎我,那我也就不留下来落人嫌了。”说罢,他轻巧的转身离开。 待他一走,桑箬再次抬头。 恨意好似滕蔓一般在她心间缠绕。 但半响又莫名平静下来。 没关系的,这一次她不会再落得那个下场。 少女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翌日。 “马上就是去下山历练的日子了,这次是要去什么秘境呀?”前往膳堂时,桑箬正好听见对面有几名女弟子在讨论这个。 她脚步微不可察一顿。 云霓秘镜。 也是桑南依获得本命神剑的地方。 垂下眸,好似有什么在燃烧。 少女冷笑一声。 这一次有她在,桑南依可别想那么轻易获得至宝。 思及此,她脚步一转,去了主峰。 明面上她修为尽废,是不在历练名单上的。 上一次也确实如此,她为了养伤,并没有去。 只是后来听说桑南依意外掉入一个洞穴,机缘巧合下认主了一把神剑。 但什么机缘巧合? 虽然只粗略看过原著,但她也清晰的知道,那还来该是自己的本命剑,却被桑南依依靠气运系统强行契约。 到了主殿门口,宗主的声音便从殿内传出,带着淡淡的疑惑,“箬儿?” 接着,殿门被一股无形的灵力推开。 她来得不巧,宗主此时正与一名面生的女修士交谈。 桑箬抿唇,抬腿步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宗主。” 宗主温和道:“可是有事?” 微微吸了一口气,她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冷静,“弟子想要申请一下三日后去秘境历练的名额。” 宗主下意识皱眉,还未开口,便听坐在主位下首的女修士娇媚出声,“这位小弟子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还没到可以参加练的年纪吧?” 桑箬握了握拳,却又放松开。 她低低道,“弟子已经及笄了。” 少女生得脸嫩,此时看起来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也难怪对方有此一问。 那名女修士明显有些诧异,一双细长好看的柳叶眉微微挑起,一个晃眼,竟闪身到桑箬身前。 她被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退去。 却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只见女修士眉梢轻扬,呢喃道,“还真十五了呀。” 这声呢喃里带着几分莫名的遗憾。 少女有些无措。 她前世并没有见过这个修士,自然也不知道她是谁。 宗主也走了下来,轻咳了一声,警告意味十足。 那女修一顿,满不在意道:“行行行,就知道你会护短。” “不过嘛,”她话音一转,笑意盈盈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既然主主求了,那就一起去吧。” “——反正不是还剩最后一个名额吗?” 第11章 来自师尊的质问! 宗主不赞同道:“箬儿如今修为尽散,去秘境未免太危险了些。” “欸?”女修士怔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桑箬啊,阿悯的那个小女儿!” 阿悯。 少女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那个在她血缘关系上,真正的母亲。 桑箬没见过对方,但也不难从其他人的口中推测出她是什么样的人。 固执却又温柔。 是与抚养自己十五年的桑夫人截然不同的性格。 脑海中下意识浮先出养母那张严厉,没有一丝笑意的脸,她眸色深了些许。 算了,没什么好回想的。 很快,面前的女修就又露出了类似于苦恼的神情,“那就麻烦了,毕竟也是阿悯的骨肉啊,要是遇到危险的话,她一定会怪我的吧。” 看起来对方和她的母亲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也是,从那个称呼就能听出来了。 少女垂下眸,刚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却又听对方道:“但是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都开口请求了,实在舍不得拒绝呢。” 女修士突然一手握拳,锤在另一只掌心,“不过嘛,有我在一是可以保护好可爱的小箬箬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她露出一抹令人陶醉的笑容来。 “谁跟你愉快的决定啊。”一向温和的宗主都忍不住额角冒起青筋,一脸隐忍的看着自己的老搭档。 “但是你就忍心拒绝吗?”女修士突然瞬移到桑箬身后,不顾她骤然紧绷起来的身体,一把拥住。 少女强忍着本能反应,没有做出什么过激反应,只是沉默着抬起眼。 本来想要说什么的宗主在对上那双阿悯有九成相似的眸,不自不觉就哑了声。 半响他妥协般叹了口气,接着警告的目光就投向了她,“保护好她,青芷。” 这个女修士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 可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毕竟青棂剑宗的长老那么多,她总不能都认识吧。 只是听说在秘境中有一个姓青的修士为了保护弟子,被潜入其中的魔族杀死了。 该不会就是她吧? 桑箬忍不住再次看了她一眼,带了点怜悯。 对上这目光,青芷有些不明所以。 眨了眨眼,她笑着开口,语调调侃,“怎么?被我的美貌惊呆了?” 少女微微犹豫了一下,算了,看在对方姑且和她算是同病相连的份上…… 于是她点了点头。 反倒是青芷有些惊讶,她当然听说过桑箬这个曾经颇负盛名的大师姐。 只是听说对方性情冷漠古板,不好接近。 她还为此可怜了许久,阿悯的女儿是个小古板。 但如今一见,才知自己是狭隘了。 青芷笑出声,“你比我想的有趣。” 话落,她干脆利落的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随意的扔到少女怀里,抬了抬下颔,“这是我满月洞的通行令牌,以后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都可以来找我哦~” 她俏皮的朝桑箬眨了眨眼。 桑箬抿唇,看了一眼自己相对更熟悉的宗主,见对方点头,方才将玉牌收了下去。 随即她又向宗主行了一礼,便告退了。 待她走后,青芷一个转身便坐到了主位上,宗主微微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道:“注意一点,别被发现了。” 女修士轻笑一声,“怕什么?就他们那些猪脑子,能抵什么用。” “还是你以为,沈明鹤那个眼瞎心盲的玩意儿……” 她话未说完,便骤然被宗主厉声打断,“够了。” 只见对方皱起眉头,一张脸绷直,顿了顿,他又缓下语气,“明鹤毕竟是我们的师弟,此话以后莫要再说。” “师弟?”青芷却是冷笑一声,“他也配?!” 但是在对上宗主严厉的目光,她瞬间哑然。 另一边,桑箬离开主殿后,便去了食堂用餐,然后就回了洞府修补根基。 反正缝缝补补还能用。 但还是那句话,如今尚且只能温养。 不过有一件事……前世去历练的最后一个名额是落在了桑南依头上,如今被她抢了先,对方怕是不金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便见一纸灵鹤飞了过来,沈明鹤让她去一趟无竹锋。 早就料到有这一荏的桑箬十分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衣袖,踩着法嚣就去了。 “师尊,您找我?”刚一进殿,便听到一阵悉悉的抽泣声——是桑南依。 少女下意识厌烦的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沈明鹤脸色冷若冰霜,质问道:“你为何要抢依儿的历练名额?” 桑箬垂眸,声音有些闷闷的,“弟子不知师的意思,若是说此次的历练名额,但既尚未定下来,又何来抢这一说。” 沈明鹤被怼的哑口无言,这时旁边正哭泣的桑南依见势不好,顿时泪眼婆娑的抬起头,哽咽道:“师尊,大师姐说的对,虽然我错过了这次历练机会又要再等三年,但是……” 被她这么一说,沈明鹤霎时又觉得自己小徒弟乖巧又懂事的令人心疼。 至于桑箬心思歹毒,哪一点比得上依儿。 “罢了,你自己去与宗主说,把这次机会留给依儿。”犹豫了下,他勉勉强强解释了句,“你已经下山历练过了,而依儿也需要长长见识。” 桑箬双手忍不住握拳,指尖刺入掌心,微微有些疼。 虽然早就对对方死了心,但听到这样明显偏心眼的话,她心口依旧会觉得窒息般的难受。 她使劲咬着腮一侧的软肉,轻声开口,“这件事恕弟子不能答应,弟子如今修为尽废,根基受损,若是不出去历练一番,怕是会生出心魔。” 心魔对于修仙者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她都这么说了,沈明鹤也找不到理由再说,只能一脸漆黑的让她离开。 听着身后传来的轻哄声,少女脚步一顿,但又很快继续往前走去。 不属于自己的,永远都得不到。 也罢。 反正也没再期待过了。 她如今最主要的是早日修复根基,提升修为。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前世欺辱过自己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第12章 瘴毒! 不知道沈明鹤是什么做的,竟然向来注重规矩的宗主破例,允许多加一个名额。 而这个名额自然是被给了桑南依。 对此,桑箬却毫不在意。 她只是简单收拾了些衣物什么的,便继续潜心修炼。 待到了下山历练的那一天,她也准时到达山门口集合。 领队的自然是那天的女修士青芷,她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袖道袍,与当时见时的妩媚气质截然不同,看起来圣洁而不可侵犯。 她的目光在弟子群里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少女身上,微微眨了眨眼,算是打招呼。 少女扯了址嘴角。 垂下眸。 “抱歉,我来迟了。”桑南依娇柔的声音传来。 青芷冷淡的瞥了一眼姗姗来迟的某人,丝毫不给面子,“既然知道是这个点出,就不应该来迟。” 她的语气算不上好,却也不算冲。 但桑南依却瞬间表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欲泣的表情,顿时有弟替她说话,“南依师妹也不是故意的,青长老何必哆哆逼人!” 青芷嗤了一声,含情美目微微上挑,此时那没有半点意。 她向来是看不惯这副柔弱作派的人,再加上本就不喜欢,甚至称得上厌恶桑南依,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蠢货。”她骂了那弟子一声,又不耐烦的看向桑南依,冷言冷语,“你的弟子服呢?为何不穿?” 桑南依瑟缩了一下,显然看出对方不是好惹的,只好收回眼泪,小声回答,“走的匆忙,忘记穿了……” 话音未落,便被青芷骂了个狗血淋头,“忘了?怎么不把你自己忘了?蠢货。” 桑南依自从绑定气运系统后,就再没被人这么骂过,眼泪要时又出来了,恶狠狠在心里道:[系统,这个贱人是什么身份?] 桑箬耳尖动了动,也有点好奇。 只可惜桑南依那系统又狮子大开口,桑南依舍不得仅剩的气运值。 青芷翻了个白眼,“行了,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给谁看,我可不是沈明鹤那蠢货。” 她厌烦道:“出发吧。” 桑南依只好默默的跟在队伍后面,重下的眼眸怨毒,身旁的弟子好心来安慰她,“你别在意,青长老就是那脾气。” 闻言,她藏起眼底的怨毒,强颜欢颜欢笑道:“我没在意。” 那弟子松了一口气,目光怜惜的看着她。 一行人离开宗门。 所有弟子几乎都是御剑飞行,除却修为尚浅的桑南依是被弟子带着飞行外,就只有修为尽废的桑箬是乘着法器。 途中,感受到青芷不止一次投来的目光,少女有些疑惑,但只是视若无睹,没有理会。 待行止一片密林时,青芷摆了摆手,示意众弟子停下,她表情有些严肃,“这里不对劲,小心一点。” 闻言,众弟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严肃起来。 桑箬眸色动了动,她当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但这是得力于前世的经历。 没想到这位青芷长老这么敏锐。 一众人小心翼翼的从上空往前飞,可不知为何,御剑飞行许久,却始终穿不过这片密林。 青芷眉头紧锁,率先落了下去。 身后的弟子紧随其后。 其中桑南依有些害怕的抓紧一名弟子的衣袖。 而桑箬依旧是没什么反应。 青芷扫了她们一眼,道:“原地休整,不要乱跑,我去探查一下。” 众弟子齐声应是。 待她身影消失在迷雾中,剩下这些基本都是第一次出来历练的,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但修仙者理应无所畏惧。 这是刻在他们观念里的理念。 于是尽管有些害怕和紧张,他们面上依旧沉稳,两两盘腿坐到地上。 桑箬也随大众一样坐在地上,从乾坤袋里取出水囊,大口喝着。 突然,她耳尖微微动了动,眸光一厉。 有异样。 可下一秒,少女眼前蓦然有些发晕。 暗道不好,她猛得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狠狠刺入臂膀。 刺痛袭来,桑箬忍不住闷哼一声。 但也因此总算清醒了一些。 她抬头一看,周围的弟子,包括桑南依全都陷入了昏睡。 少女跌跌撞撞站起身,就近去查看了一名弟子的情况。 生命体征稳定,只是昏睡过去了。 她眼睫眨了眨,不断和突如其来来的睡意做着斗争。 意志终于是勉强战胜了睡意,但桑箬也同样不好受。 这时,一直待在空间里的雾无妄出声,原本稚嫩的小奶音此时有些肃穆。 “屏气凝神。” 下意识的,少女跟着照做。 确实要好一些。 接着她又听雾无妄道:“这里是千年蛇妖的地盘,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它也有些懵和不理解。 他不就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一醒来对方就惹上了个大麻烦。 千年蛇妖? 她嗓音有些沙哑,“什么?” 时间紧急,雾无妄只简单解释了几句,“这应该是一只即将化妆的千年蛇妖洞府,你们误闯这里,所以便中了这里的瘴毒,那些人已经陷入了幻境中,会在里面看到最令自己恐惧的事物,逐渐死去。” 幻境? 桑箬皱眉。 若非她当即立断用自残来维持理智,只怕也会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至于要不要想办法救他们? 少女犹豫了一下,里面有弟子是曾经对她出言还逊的人,但也有曾经对她抱有善意的人。 雾无安看出了她的想法,似乎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想救就救吧,只要找出蛇妖本体,用它的蛇丹入药就行。” 说得轻易,但不说她能不能找到蛇妖,就算找到了,她也打不过。 雾无妄随即又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不还有我吗。” 桑箬依旧有些担忧,讲真的,相处这么久,她一点都没发现对方除了见识广,可以教她炼丹以为,还有什么作用。 不过,青芷已经脱离队何那么久了,还没回来……是遇到什么意外了吗?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 她咬着牙,往前走去,自顾自在迷雾里摸索着。 走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一个影子。 所幸她好歹是个修仙者,体力不至于消耗太多。 第13章 与千年蛇妖对战! 雾无妄似乎是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左边往前走。” “你知道蛇妖在哪?”桑箬挑了挑眉,诧异道。 “这么大的气味,想不知道都难吧。”它撇了撇嘴,十分傲娇。 “是是是。”少女随口附和道,“不愧是我们伟大的器灵大人,真是厉害。” 雾无妄又是一声哼。 果不其然,按照它的指示走,没一会儿就见到了一个洞府。 洞府入口幽深,藤蔓垂落,遮掩了大半。一股浓重的腥膻气息从内里弥漫出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洞口周围的泥土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还有几片闪烁着黯淡光泽的墨绿色鳞片嵌在土里。 怪阴森的。 她重下眸,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从洞府口探进头。 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光从藤蔓缝隙透入,勉强勾勒出嶙峋的石壁轮廓。空气潮湿黏腻,那股腥膻味几乎凝成实质,直冲鼻腔。 桑箬眯着眼适应了片刻昏暗,才看清洞内情形——比洞口看到的更为狼藉。白骨散落,中央水洼泛着诡异的浊色。 而最深处,隐约可见一庞大墨绿身影盘踞,似乎正在缓慢蠕动,伴随着压抑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她心头微紧,正欲细看,忽然—— “嘶——!” 一道黑影挟着腥风迎面扑来!速度极快,根本不及反应! 桑箬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脚下却被藤蔓一绊。 电光石火间,腰间玉佩微热,雾无妄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在她脑中炸开:“低头!” 她猛地俯身,只觉头顶一道凉风掠过,几缕断发飘然落下。 抬头时,只见一条小儿臂粗的墨绿小蛇正钉在她方才头颅位置的石壁上,蛇身扭曲,嘶嘶吐信,竖瞳冰冷。 是守卫的幼蛇。 少女后背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死死握住手里的匕首,与那双冰冷的蛇目对视着。 就在这时,一道更为粗重的鼻息喷洒过来,那只千年蛇妖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一双幽绿的蛇目幽幽盯着她。 而原先待在前方的幼蛇见父亲醒来,瞬间窜着爬了过去。 桑箬没有阻拦,也阻拦不了。 似乎是见自己孩子到了安全地段,蛇妖顿时发动了攻击,粗壮的火焰扑面袭来。 几乎是本能的,少女纵身,险之又险的躲过。 但还是不小心被火焰擦到了手臂,火辣辣的痛,与先前自己狠心刺下的刀伤混着,让她跑跄一步。 但此时想要逃跑,已经太迟了。 虽身处险镜,少女却依旧沉静,没有丝毫慌乱。 她还有底牌没有用。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 就在这时,第二道攻击紧随其后。 桑箬瞳孔骤然一缩。 但下一瞬,一道蓝色灵力从身后挥出,顿时抵消了那道攻击。 有人来了。 是队写吗? 少女微微松下已经快要结起印的手,缓慢的回头。 是青芷。 她有些怔和迟疑,“青长老?” 对方此时的表情在些严肃,她快步走到她身前,呈保护状,一边怒声质问道,“不是让你别乱跑吗?!” 桑箬垂下眸,没吭声。 但劲敌在前,她也顾不着多言。 月牙白的衣袖随着阴风摆动,青芷身姿挺拔,没有丝毫退缩的挡在她身前。 少女有些怔愣的望着她的背影。 ……已经许久没有人站在她身前,保护她了。 那蛇妖眯了眯目,竟然口吐人言,“人类,不可否认,你是很强。” “但是,你一个人能抵得过本座这么多的同族吗?” 随着它话音一落,阵阵嘶嘶声便在洞府里响起,数不清的蛇从四面八方爬出,冰冷的坚目直勾勾盯着两人。 桑箬后背霎时又是一冷。 青芷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难看,她猛得一把将少女推至洞府外,“退后。” 可身后涌出的数不清蛇族又将她逼了回去。 退不了,也进不了。 她们唯一的出入,便是打败那只千年蛇妖。 青芷将桑箬护在身后,目光扫过层层叠叠涌来的蛇群,最终定格在蛇妖那双冰冷的竖瞳上。 她面色冰寒,周身灵力澎湃,语气却异常平静:“以为数量多,便能取胜?” 蛇妖发出嘶哑的怪笑,庞大的身躯在群蛇簇拥下更显狰狞:“人类,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 话音未落,群蛇如同得到指令,潮水般蜂拥而上。 毒牙闪烁,腥风扑面,瞬间将两人包围。 “凝神,静气!”青芷低喝一声,袖中飞出一道流光,竟是一把通体剔透的玉尺。玉尺悬于头顶,洒下清辉,形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罩,将两人笼罩其中。 率先冲上的毒蛇撞上光罩,顿时如触雷电,嘶鸣着弹开,表皮焦黑。 但蛇群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光罩剧烈波动,涟漪阵阵。 青芷单手维持玉尺,另一只手并指如剑,凌空划出数道湛蓝符印。符印如箭,激射而出,精准点杀几条试图从上方石壁偷袭的蛇妖。 青芷面色微微发白,显然同时维持防御光罩和发动攻击消耗巨大。 “这样下去不行,早晚会耗尽灵力的。”雾无妄声音是罕见的平静。 少女咬着牙,“那能怎么办?” “听我的,擒贼先擒王。” 桑箬反驳,“可我根本近不了它的身。” “本尊自有办法。”雾无妄道。 接着一道青绿色的光悄然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身前所青芷正在尽力维持结界,并没有注意到。 但盘踞在臣石上的蛇妖却看到了,但只是像在看一只蝼蚁做无畏的挣扎一般,没有在意。 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符,少女有些诧异,“这是何物?” 雾无安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缚灵符,想办法贴在蛇妖七寸。” 接下来它就没再出声,像是消失了一般。 握紧手中的符纸,桑箬又抬眼看了一眼青芷,出声叫她,“青长老。” 青芷身形微顿,那没回头,“何事。” “我有办法止住那蛇妖,但需要近身。” 青芷像是早就知道她有办法一般,没有丝毫的质疑,果断应下,“好,我会想办法让它下来。” 第14章 结束 而青芷口中的想办法,就是直接将周围的蛇妖全都掀翻,出言挑衅道:“不过一个藏头露尾的妖物而已,有何可惧。” 那蛇妖似乎是被激怒了, “狂妄的人类!”它怒吼一声,巨大的蛇身猛得冲下来。 就是现在! 桑箬眸光专注,手中的符纸蓄着力。 青芷挥手,冰蓝色的灵波迸出。 趁着蛇妖分神的空隙,少女一咬牙,将符纸打了出去。 她的准手很好,符纸精淮的落到蛇妖七寸。 顿时,对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青芷趁机又是一剑削了它半个头。 千年蛇妖应声倒也。 控制那些小蛇妖的头领都死了,周围那些也不足为惧。 干脆利落的解决掉那些杂碎后,青芷轻微的喘着粗气,转过身,眉眼冷峻,“好了,现在该说你的事了……你受伤了?” 但很快,她的目光注意到少女手臂的伤上。 青芷神色似乎变了变,快得桑箬几乎都要以为是错觉。 她猛得凑近少女,那张苍白却依旧难掩绝色妩媚的脸与桑箬贴得极近,清浅温热的呼吸喷酒在她手臂处。 青芷低下了头,少女此时只能看见她乌黑亮丽的发旋? “真是不让人省心。”她嘴上抱怨着,动作却十分温柔的用灵力为她止血。 桑箬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从刚刚便一直往外滴着血,后知后觉的疼痛涌上来。 刚才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她倒没什么感觉,但现在一微微放松下来…… 她拧着眉,轻嘶了一声。 当时为让自己保护清醒,她可是下了十足十的狠手。 突然,眼角余光注意到什么,她下意识想要提醒青芷,却只见对方动作更快,敏捷且迅速的背着身抬手一抓。 是她刚进洞府时偷袭的那句幼蛇。 对方那双冰冷的坚瞳被愤怒侵染,哪怕被捏住了七寸也毫不示弱的朝她们吐着舌头。 “这是,”青芷歪了歪头,轻唔了声,“碧萝蛇王的幼崽。” 原来那条千年蛇药是碧萝蛇。 桑箬曾经在古藉上看到过描写,但这还是第一次见。 顿了顿,青芷问她,“你想怎么处置?” “欸?”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虽然只是幼崽,但也有很多珍贵之处,无论是用来泡酒,还是炼丹都是绝佳,再不济,收入灵宠也是不错的。”对方是这样说的,但眉目里没有一丝心动。 桑箬听懂了,这是要交给自己处置。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青芷淡淡解释了句,“毕竟如果不是你拿出的那个符,我们也不能轻易杀了它父亲。” 但话是如此说,她却丝毫没有询问那个符来历的想法。 她不主动问,少女自然是不会上赶着告诉她的,也省得自己再费心编。 至于这条小蛇。 桑箬看向它,正好对上那双蛇目,罕见有了犹豫。 虽说杀了它父亲的原因主要是对方先动的手,她也只是为了自保,但是到底是她们先误闯了人家的地盘。 ……现在把人家父亲也杀了,再把人家孩子…… 总而言之,她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虽然弱肉残食。 她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毕竟当时那情况,不是对方死,就是她和青芷死。 见她沉思半天也没回复,青芷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将碧绿色幼蛇的力量封印起来,然后扔到少女怀里,“你自己看着处理。” 接着她走到蛇妖尸体前,收回玉尺,但另一只手里握的剑却没收回去。 青芷动作娴熟的用剑划开蛇妖的腹,取出妖丹,然后又把蛇妖的躯体收入乾坤袋中。 毕竟碧萝蛇金舟都是宝,T旦何况是修烦千年,即将化鲛的蛇妖。 幼蛇见自己父亲死后还要被挖妖丹,气得双目通红,使劲想要扑过去,却天不逐人愿的被桑箬轻轻松松捏住。 想了想,她将小蛇妖收入空间。 半响后方才回来的青芷没见到那条小蛇,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被收到乾冲袋里了。 “走吧。”她神情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淡,但时不时瞥向少女的目光却带着担忧。 不过刚才被青芷用灵力止血,疗伤后,少女脸色已经好了些许,原本失色过多而显得过于孱弱苍白的脸有了几分血色。 闻言,她乖乖跟在对方身后。 密林里的迷雾已经散了很多,青芷带着她精准无误的找到了大队伍集合的地方。 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她不慌不忙的用灵力拖起妖丹捏碎,瞬间,四散而出的力量没入所有弟子心口。 没一会儿,就有弟子惊恐的大叫一声,陆陆续续醒来。 第一个醒来的是名年轻男人,穿着竹青色弟子服,神色顾有些惊魂不定。 这是看到什么了? 桑箬有些好奇的瞥去一眼。 但随即她的注意力又落在了桑南依身上。 她是最后一个醒的,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全都是泪痕。 [该死的,我怎么会中招!]她听到了桑南依在心里跟系统抱怨。 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她那智商,如果不是有气运系统,怎么可能害死她。 “师姐受伤了?”注意到少女的伤,桑南依惊呼一声,虚心假意道,“怎么回事?我们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大师姐怎么会?” 她眉头皱起,俨然一副担心的模样。 不等桑箬说话,青芷便出了声,“她自然和你们不同,也可以说,如果不是小箬儿,你们早就在睡梦里死去了。” “是,是吗?”桑南依笑容僵硬了。 “欸?”一旁的弟子也有些惊讶。 见他们这反应,青芷顿时揽住少女肩膀,骄傲道:“你们是没看见小箬儿有多勇敢,一个人直面危险,可都是为了救你们。” 几名弟子立刻朝桑箬投来感激的目光,就连先前在背后嘲讽她的弟子都面露羞愧。 桑箬嘴角抽了抽,也没说什么。 不过青芷很快神色一正,“好了,现在危险已经解除了,我们该走了。” 忽略了桑南依难看的脸色,少女点头。 这次没再遇到什么阻碍,一行人顺利的到达了云霓秘境口。 “阿芷。”刚落到地面,便迎面撞上一行穿着统一紫色道袍的弟子。 第15章 秘境开启 对面为首的是一名笑容清浅,芙蓉面的年轻女人,气质很好,带着种缥缈不定。 她见到青芷,便亲亲热热的喊道。 是她认识的人? 桑箬挑了挑眉,抬眼看去,接着便又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 百花宫你三长老。 前世她们曾有过一面之缘,是个生性极为豁达的女子。 青芷也露出一个笑来,不同于往常魅惑的笑,只是一个单纯因为见到好友的欣喜。 她走上前,与对方抱了下,“好久不见呢,这次是你带队?” “对了,绮罗,我一会儿给你介绍个人,你一定也会喜欢她的!”不等她回复,青芷就又兴冲冲道。 被称为绮罗的女子无奈一笑,一个一个回答道:“是我带队,什么人?看你样子应该很喜欢吧。” “我当然很喜欢了,特别有趣呢。”她理所当然道。 绮罗似乎笑了笑,“秘境的开启时间是今天晌午,再晚一点你可就赶不上了哦。” “路上出了点意外……” 见她和好友聊得火热,少女就自顾自打量着百花宫来得弟子,大多都是女子,鲜少有男弟子,唯一一个男弟子是名看起来精神头不太足的人,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格外醒目,但配上那张十分俊朗的容貌,只会让人觉得有种颓废的美。 “箬师妹。”温和的男声唤她,是林重雪。 收回思绪,少女淡淡看去。 林重雪从玄天宗的队伍里踱步而出,淡淡一层金光恰好落在他温润如玉的眉眼间,显得格外温柔俊美,任何女修见了怕是大多都会觉得怦然心动。 但只可惜,桑箬早就知道他内里是个伪君子,丝毫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一旁的桑南依眸光一亮,斯斯艾艾道:“林师兄。” 林重雪极有礼数的朝她颔首,一点都看不出他其实早已倾慕桑南依。 少女只觉得厌烦,心里暗想:这个婚约必须想办法解除了! 要不然一直和林重雪绑在一起,她嫌恶心。 “答师妹,还来可还安好?” “挺好的。”少女随口敷衍道,面色依旧冷若冰霜。 林重雪蹙眉,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淡,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女声打断。 “小箬儿,快过来。” 他微微一顿。 只贝青芷挽着百花宫三长老的手臂走了过来,见到他一脸的故作惊讶,“这不是林公子吗?你也来参加秘境呀。” 但她像是回想到什么,又满是恍然大悟,“也是,你如今已经拜入了玄天穿,来参加也实属正常。” 林重雪似乎没听出她的讽刺一样,依旧笑容满面的拱手,“青长老。” 青芷没再搭理他,拽着好友就凑到了桑箬跟前,兴高采烈道,“小箬儿,叫沈姐姐。” 绮罗全名是沈绮罗。 闻言她一脸无奈的将手臂抽出,朝她笑道,“小妹妹好~。” 少女有些许不自在的朝她颔首,又看青芷一直盯着她,只好无奈的唤了声,“沈姐姐。” 绮罗倒是很高兴的应了声,伸手从乾坤袋里摸了摸,大方的递出一个小瓶子,“见面礼也不知道送什么,这是我偶然从一个木系大妖那里得来的精血,便赠你了。。 原本想要拒绝的桑箬在听见这是什么后,顿时哑了声,有些犹犹豫。 能称得上大妖的也只有化神期以上的灵兽,这是什么不言而喻。 但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见她犹豫不决,青芷直接将小瓶子夺过来,塞到她怀里,仿佛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玩意,“绮罗给你就收着?” 见此,少女也不犹豫了。 而从始至终都被晾在一边的边的林重雪贯来温润的脸也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桑南依见状,眸里闪过一丝暗光,她迈着碎花步上前与他搭话,“林师兄,你莫要生气,师姐想来也不是故意无视你的……” 被她一提出来,林重雪霎时脸色沉了沉。 他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和笑意:“无妨,师妹性子向来如此,我早已习惯。” 这话说得颇有深意,仿佛他与桑箬之间有着旁人不及的熟稔与包容。 桑南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正欲再添一把火,却被青芷一声轻笑打断。 “林公子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小箬儿多不懂事似的。”青芷眼波流转,笑意却不达眼底,“她只是性子直,不喜欢虚与委蛇罢了,对吧,绮罗?” 绮罗配合地点头,目光轻飘飘掠过林重雪:“确实,真诚最是难得。比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她语气轻柔,话里的意味却叫人深思。 不远处的百花宫弟子纷纷掩面而笑,眼里都是看好戏的嘲讽。 桑南依脸色也僵住了,心里暗骂,该死的! 桑箬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青芷替她说话也就算了,毕竟也勉强算是自己人,但自己这一世可是第一次见沈绮罗。 是因为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吗? ……也是,毕竟一上来就送她这么珍贵见面礼的人。 林重雪脸上的笑容已经恢复自然,他转身对桑南依道,“南依师妹,秘境开启在即,我先回队伍准备了。” 而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桑南依已经调整好表情了,十分温柔小意,林重雪没看出来一个破绽。 她轻声应好,目送青年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随即她目光怨毒的盯着桑箬一行三个人,但又很快收敛。 不过她自认为掩饰的很好,殊不知在这三人里有多明显。 “青长老,大师姐,我也先去准备了。”话落,不等回话,她便转身走到队伍后面。 就在这时,山谷中央的天空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云雾剧烈翻涌,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透出五彩斑斓的光晕。 “秘境开了!”有人高喊。 各宗门弟子立刻骚动起来,按照次序准备进入。 玄天宗带队的长老肃然道:“秘境开启为期七日,尔等进去后各凭机缘,切记同门之间需互助,但也需量力而行,安全归来最为重要!” “是!”众弟子齐声应和。 林重雪作为首席弟子,率先带领一队人走向漩涡。经过桑箬身边时,他脚步微顿,传音道:“箬师妹,秘境中危机四伏,若遇困难,可来寻我。” 第16章 初遇妖藤! 桑箬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她向青芷和刚认识的绮罗告别,很快便进了秘境。 虽说每个宗门都是一同进入秘境的,但传送地址并不相同。 再睁眼时,周围只有少女一个人。 而她正站在植物茂密的森林里与一只尚未开灵智的麻雀面面相觑。 那只灰扑扑的小麻雀歪着头,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它蹦跳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啾啾”声,似乎并不怕人。 桑箬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最普通的生灵,并非什么凶险的妖兽。 她没有理会麻雀,先是目光警别的在周围打量了圈,但随即就变得有些古怪。 这地方……怎么那么像她要找的地方? 话本里描写过桑南依是在一处天外天般的地方寻得的神剑,周边还环绕着一圈灵草,随着风吹轻轻晃动着。 嗯,灵草有了,天外天般的环境也有了。 少女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她的运气该不会那么好吧? 但事实证明,还真是。 沉默的注视着眼前这把看起来金光闪闪,满身写着‘我很牛逼’几个大字的长剑。 然后,在良久后她果断捡起。 笑话,她又不是拾金不昧的老好人。 再说了,她的本来目标就是这个。 桑箬拂了拂剑身上的灰尘,别说,不愧是神剑,就算是在土里埋了那么久,也这么闪,仿佛是用纯金打造的。 说到金子,她还真有点好奇是不是。 这句话也被她下意识呢喃了出来。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识海里雾无妄出声,相比于上一次消失时的虚弱,这一次有活力了许多,依旧带着明显的嫌弃,“别想了,这是用入泉矿打造的,价值可比那些只在凡间有用的金子高多了。” 这倒也是。 金子在修真界并不值钱,反而十分廉价。 而以前在修仙世界长大的桑箬自然也没像被局限的凡人一样觉得金很值钱,只是因为在前世被追杀时,在凡间躲藏了一段时间……也因此对凡人的生活有了些了解。 金子在凡间可是硬通货。 撇了撇嘴,少女仔细端详着这把神剑,只见剑身上方刻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字,应该是它的名字。 桑箬定睛一看,轻声念了出来,“神沅?” 这句话正好与雾无妄的声音重叠,”神沅剑,是从上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据说她的第一任主人是个修为高深的仙子,另有一把‘堕论剑’为一双,” 顿了顿,它继续道:“据我所知,那把堕论剑是在青棂剑宗历代供奉的先祖手里,不过按照现在时间来看,他应该已经化成灰了。” 少女一边听着,一边发问,“所以,你是认识青棂剑宗的先祖吗,” 雾无妄冷哼一声,“当然认识,他当时可是天天跟在本尊屁股后面叫哥哥呢!” 这话听起来就是吹牛皮了,那位先祖是何诩人也?据说是当时的天下第一,距离飞升仅差半步的渡劫期大佬。 桑箬虽然不信,但嘴上还是捧读道:“那你好厉害呦。” 雾无妄没看出她的敷衍,或者说看出来了也懒得计较,反而得意地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不过你也真是好运,随便一捡就能捡到神器。”话音一转,它又道,“你也别高兴太早,神器择主,想要得到它的认可,难着呢。” 少女一顿。 她自然知道。 而且虽然话本子里说神剑本就该是自己的本命神剑,但前世不也成功被桑南依契约了吗? 桑箬手握神沅剑,剑身金光流转,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想要获得它的认可,你需要通过它的考验,至于是什么考验……”识海里的声音依旧吊儿郎当。 考验吗? 话本子里只说了桑南依凭借气运系统,强行契约,并没有形容是否有考验。 但想必是没有的。 倒不是她故意贬低对方,只是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系统的话,桑南依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甚至称的上平庸的普通人。 但不管如何,现在也不是探究的时候。 她收起神沅剑,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扔进空间的那条小蛇咋样了?” 过了一会儿,也没听到雾无妄的回音,她不由疑惑的抬起眼,“嗯?”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桑箬放弃准备换个话题时,雾无妄略带心虚道:“吃了。” “欸?” “你又没说是做什么,本来伤势就没恢复,当时又为了帮你,更是伤了元气,就以为那是你送进来就本尊食补……”雾无妄嘟嘟囔囔着,罕见的可爱。 桑箬其实倒也没怪它,只是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疑问。 毕竟比起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小蛇妖(虽然对它来说应该是无妄之灾),但她自认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少女语气平淡无波,“吃了就吃了吧。” 雾无妄:“算你识相,没为了一条小长虫……” 这句话突然顿住了,接着是一声放大的尖叫,“快躲开!” 不用它说,桑箬也早已在本能反应的驱使下,逃离了原地。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可想而知力道有多重。 后背此时已经渗出一身薄薄的冷汗。 她方才站立之处,此刻被一道粗壮的墨绿色藤蔓砸出深坑,泥土飞溅。那藤蔓表面布满诡异花纹,正如同活物般蠕动收缩,蓄势待发。 “什么东西?”少女疾退数丈,咬牙问道。 “是‘蚀骨妖藤’,这东西通常生长在阴秽之地,不该出现在这种灵气充沛的地方……除非是被人刻意引来的!”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破空之声。 数十条同样狰狞的妖藤如同毒蛇出洞,从茂密的树冠、草丛深处激射而出,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向桑箬笼罩下来。 藤蔓未至,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已扑面而来,带着腐蚀灵力的特性。 她瞳孔微缩。 这些妖藤单个实力不算太强,约莫相当于炼气后期,但数量众多,且配合默契,也因此不算好对付。 而桑箬如今的修为也只堪堪恢复到筑基初期。 第17章 失忆的救命恩人! 桑箬深吸一口气,身形如风般,速度极快的在妖藤间穿行。 指尖挥出一道道灵力,将妖藤齐齐拦腰斩断。 但是被斩断的妖藤断口处迅速蠕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更多的妖藤从地下钻出,缠向她的双脚。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少女心念急转,在识海中急问,“这东西怕什么?” “火!或者至阳至刚的雷法!”雾无妄快速回应。 “明白了!” 桑箬眸光一凛,足尖在一条袭来的妖藤上重重一点,借力腾空。 接着她屏息凝神,将周身灵力疯狂汇向指尖。 由于高阶术法受限,她此刻施展的并非毁天灭地的赤炎诀,而是一道更为基础、却也最为纯粹的火系法术——‘聚火术’。 这法术本是低阶弟子用以引火照明之用。 但在桑箬精纯灵力的全力灌注下,竟产生了些许意想不到的变化。 那凝聚在她指尖的,并非寻常的橘红色火焰,而是一簇凝练到极致、呈现出炽白之色的火苗。 火苗虽小,但其散发出的高温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就在无数妖藤即将合拢,将她彻底吞没的刹那—— “散!” 少女一声清喝,指尖那簇炽白火苗骤然爆开,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白色火星,如同狂风中的蒲公英种子,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这景象,竟有几分凄艳的美感。 但这美感之下,是致命的危机。 “嗤嗤嗤——!” 火星触及妖藤,立刻发出密集的灼烧声。这些至阳的火星,仿佛是这些阴秽妖藤的天然克星。 妖藤不再是简单地被烧焦,而是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退去。 那恐怖的再生能力,在这极致的高温面前,似乎也失去了效果,断口处一片焦黑琉璃状,再也无法蠕动重生。 刹那间,以少女为中心,清出了一片不小的安全区域。 “有效!”桑箬心中一定,身形轻盈落地,微微喘息。 这一下看似轻松,实则对灵力的控制和消耗都不小。 “别高兴太早!”雾无妄的声音带着警惕,“你烧掉的不过是它的触须,它的本体还在地底深处。” “而且……你激怒它了。” 仿佛为了印证雾无妄的话,整个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如同地龙翻身。 之前被清空的土地上,裂开数道巨大的缝隙,一股更加阴寒、更加暴戾的气息从地底喷涌而出。 “呜嗷——!” 一声不似任何已知生物的、充满痛苦与愤怒的咆哮,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桑箬耳膜生疼。 桑箬只觉脚下不稳,强烈的晃荡感袭来。 她警惕的死死盯着前方,眼见着一条有先前三根妖藤粗壮的藤蔓从地底破土而出。 “呜嗷——!” 又是一声咆哮,暗紫妖藤猛地一抖,顶端竟如花苞般裂开,露出布满利齿的、如同口器般的结构。 一股浓郁的、带着腐蚀性的黑气从中喷吐而出,如同箭矢般射向桑箬。 少女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足下灵力喷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黑气的直击。 就在她咬牙凝聚全部灵力,准备孤注一掷,将那簇近乎透明的苍白火焰轰入大地之时—— “嗤啦!” 一道刺耳的撕裂声,毫无征兆地从她头顶上方响起。 并非来自前方的妖藤,而是来自……天上? 桑箬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只见一道金色的流光,如同撕裂灰色天幕的闪电,以远超她反应的速度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劈在了那条正欲再次扑来的妖藤本体之上。 那金光并非火焰,却带着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威严、仿佛能涤荡世间一切邪祟的煌煌正气。 接着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前方不远处。 来人一身月白色道袍,衣袂在未散的气流中轻轻飘动,纤尘不染。 周身流转的精纯灵力,显而易见昭示着对方修为不低的事实。 而那让她觉得棘手的妖藤立在他手下甚至撑不过一招。 虽然刚才也算是救了她,但是敌是友也未可知。 她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体内灵力暗自运转,保持着最高警惕。 但面上并未显露过多惊惶,只是清声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试探:“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不知尊驾是……?” 前方,对方微微侧头,渡着光仿佛从天而降的神明一般,十分圣洁。 静静对视半响,就在少女颇感压力之大时,对方终于开了口,带着几分迟疑,“不知……我好像失忆了。” “嗯?”桑箬怔住了。 失忆? 她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真失忆,还是假失忆还未可知。 不想与对方多打交道,少女只是又拱手一礼道,“此时多谢尊驾出手相助,就此别过,告辞。” 桑箬话音未落,身形已动,毫不犹豫地转身,将速度提升至极致,向着山谷外围急掠而去。 无论那人是真失忆还是另有所图,此地都绝非久留之地。 一个能随手灭杀妖藤本体的强者,其本身带来的不确定性,远比妖藤更危险。 可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竟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在她前方不远处,恰好拦住了去路。 他依旧带着那种略显迷茫的神情,微微偏头看着桑箬,动作快得匪夷所思,仿佛只是随意一步,便跨越了空间。 桑箬猛地刹住身形,心头微震。 好快的速度! “阁下这是何意?”她猛地停住身形,转过身,面带寒霜,语气已带上冷意,“我已道谢告辞,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只见对方似乎有些不解和无措。 “我……”他迟疑地开口,声音清越,却透着一股空茫,“不知该去何处。” 他目光扫过四周如仙境般山谷,眉头微蹙,仿佛在努力回想什么。 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视线重新落回桑箬身上,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依赖。 “你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坦然得让人生不起气来,“而且,你身上……有种让我觉得熟悉的气息。” 熟悉的气息? 第18章 替她出头 桑箬诧异的扬了扬眉。 青年似乎有些紧张的抿着唇,看起来与刚见面的冷淡很是不一样。 唔,好像还怪可爱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的少女摇头驱散了脑中的想法,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不要那么紧绷。 只可惜,并没有做到。 算了,先看看对方要做什么吧。 想着,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所以呢?” “我要跟着你。”像是就等着这句话,对方立刻道。 无语了一瞬,桑箬嗓音微微僵硬:“……随便你。” 该说不说,对方还挺有礼貌的。 反正脚长在她身上,想走哪就走哪,也用不着她的允许。 青年笑了。 莫名让人有种他很乖的错觉。 于是强行忽略掉尾随在身后的人,少女快步出了山谷。 山谷外是与里面截然不同的荒芜环境,四周的灌木丛甚至散发着一种十分难闻的臭味。 桑箬皱了皱眉,完全猜不到这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暗暗瞥了眼身后走的青年。 不过,对方实力很强,暂时对自己的态度也很好,如果真有危险的话他应该也会保护她。 但话是这样说,少女却不会把希望寄托在那种虚无缥缈的推测上。 也因此哪怕走在前方,她也时刻注意着身后青年的动静。 但是话说…… 雾无妄好像在这个怪人出现后,便一直没有出声了。 是因为什么呢? 一边沉思着这个问题,桑箬一边往前走着。 ”师姐?!” 被这道惊诧的女声打断思绪,少女轻轻发出一声带着疑惑意味的’嗯’。 不过只是一刹那,她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心里忍不住厌烦的‘啧’了一声。 冤家路窄! 抬眼一看,果不其然是桑南依。 对方像是已经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脸上笑颜如花,身侧紧跟着几名穿着玄衣的男弟子,看他们的服饰应该是宗崖门的弟子。 “南依师妹,这人你认识?”说话的是一名面容平庸的男弟子,好奇且警惕的目光扫向她。 桑箬扫了一眼,就不感兴趣的收回来。 桑南依笑着回答,“是我同门的大师姐。” 那弟子挑了挑眉,“就是那个残害同门的……” 他话音未落,便骤然脸色一变,身形迅速退去,但依旧被一枚飞镖划破了脸。 “喂,你过分了吧!”他气极败坏的喊。 桑箬面容冷淡,指尖把玩着另一枚飞镖,声线没什么情绪,“只是在提醒你,在外要慎言。” “呵。”对方却丝毫不以为意,“我说得本就是事实!” 接着他向着桑南依求证道:“是吧?南依师妹。” 桑南依抿了抿唇,眼里极快掠过一抹邪意,但面上却柔柔弱弱道:“也许师姐只是不小心才会伤了二师兄吧……” 那弟子如她所愿的那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看吧,我们可都听到了,南依师妹是青棂剑宗的人,她可都亲口说了!” 桑南依的脸色扭曲了一瞬,虽然她确实是那个意思,但这人竟然就直接说出来了。 她立刻换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委屈地看向那男弟子:“王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希望师姐再被误会……” 这番欲盖弥彰的表演,更是坐实了桑箬“残害同门”的罪名。 其他几名宗崖门弟子看向桑箬的目光顿时充满了鄙夷和警惕,隐隐呈合围之势。 桑箬心中冷笑连连,对桑南依这套手段早已见怪不怪。 她指尖的飞镖寒光闪烁,正欲再次出手,让这群聒噪的苍蝇彻底闭嘴——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预兆地弥漫开来。 这杀意并非针对桑箬,却让她瞬间汗毛倒竖,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 她惊愕地侧头,看向身侧的青年。 只见青年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面容甚至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那双原本似乎带着些许紧张或无措的眼睛,此刻已彻底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看桑箬,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姓王的宗崖门弟子身上。 仅仅是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那王姓弟子便如坠冰窟,脸色唰地惨白,后面挑衅的话语生生卡在喉咙里,双腿控制不住地发软,连退数步,差点跌坐在地。 其他弟子也个个面露骇然,如临大敌,纷纷握紧了兵刃,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桑南依离得稍远,却也感受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娇美的脸庞血色尽失,惊疑不定地看着青年。 这男人……到底什么来头?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有如此威势! 场中气氛凝滞,落针可闻。 青年终于动了。他并未出手,只是微微向前踏了半步,恰好将桑箬更完整地挡在自己身影之后。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道歉。” 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钧,压得那王姓弟子几乎喘不过气。 他嘴唇哆嗦着,在那恐怖的威压下,理智彻底被恐惧淹没,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对、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请、请师姐恕罪!” 青年没再看他,目光转向桑南依。 桑南依浑身一颤,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注视下,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兽盯上的猎物,所有的伪装和心机都失去了作用。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发紧:“师姐……对、对不起,是王师兄他误会了我的意思……” 青年这才收回目光,周身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他侧过头,看向桑箬时,眼神里的冰冷迅速消融,又变回了那种带着些许专注,甚至隐约有一丝……等待夸奖? 桑箬:“……” 这反差也太大了点! 刚才那个眼神能杀人的煞神和眼前这个……“怪乖的”青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轻咳一声,压下心头的怪异感,瞥了一眼噤若寒蝉的宗崖门几人,觉得索然无味。 跟这些人计较,纯属浪费时间。 “走吧。”少女淡淡说了一句,不再理会那几人,继续朝前走去。 青年立刻跟上,依旧保持半步的距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荒芜的乱石后,宗崖门几人才如同虚脱般松了口气。 王姓弟子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第19章 不满意的名字,无名之人! 桑南依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复杂,恐惧、嫉妒、怨恨交织在一起。 该死的,桑箬怎么会跟这样的强者混在一起! …… 走出一段距离,桑箬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正视青年。 “你……”她斟酌着用词,“刚才为什么……” 青年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解她为何停下,只是认真地说:“他们污蔑你。” 所以,就该被教训。逻辑简单直接。 少女一时语塞。 所以,他刚才那吓死人的模样,是在……替她出头? 她心情有些复杂,直从‘残害同门’的罪门被安在了她身上,旁人都要么是落井下石,要么是避之不及,鲜少有人会选择站在她这边,保护她。 “谢谢。”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些许涩意。 青年眨了眨眼,似乎没料到她会道谢,抿了抿唇,低声道:“不用。”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有我在,无人可欺你。”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桑箬心头一跳。 这家伙……知不知道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明明从前只是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桑箬微微有些不自然的撇开目光,张了张嘴,却只是继续闷头往前走。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四周的恶臭愈发浓烈。桑箬终于忍不住再次停下,取出清心丹,自己服下一颗,又将另一颗递向朔风。 青年看着递到面前的莹白丹药,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眼看向桑箬,那双清澈却时常带着一丝空茫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纯粹的疑惑。 他微微偏着头,像是不明白桑箬为什么给他这个。 “含着,会舒服点,这里的气味有问题。”少女解释道,心里那点怪异感又冒了出来。 这人有时候强得可怕,有时候又……显得有些不谙世事? 对方这才接过丹药,学着她的样子放入口中。 清凉的药力化开,他眨了眨眼,似乎觉得这感觉新奇。 桑箬看着他这略显稚拙的模仿动作,再联想到他之前种种矛盾的表现,那个荒谬的念头愈发清晰。 她定了定神,用尽量随意的语气问道:“对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取个名字吗?” 少女在试探他的底线。 那青年又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应答,“可以。” 这么快答应的速度就连桑箬都怔了一下,她还以为会至少犹豫一下,或直接拒绝的。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他的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丝期待? 桑箬压下心头的讶异,快速思索起来。取名不是小事,这相当于在他空白的身份上打下第一个烙印。 她看着他。 青年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却带着疏离的冷感,沉默时像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出手时却又锐利无比。 “朔风。”桑箬轻声吐出这两个字,解释道,“凛冽的北风之意,你觉得怎么样?” 青年听到这个名字,微微偏头,像是在舌尖默默咀嚼这两个字的音调和意味。 但是与预想中的接受不同,他轻轻蹙起了眉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对。”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难得的、源自本能的否定。 少女一愣:“不对?你不喜欢?”这反应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青年抬起眼,目光有些游离,似乎在自己空茫的记忆深处努力搜寻着什么。 他伸出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虚划了几下,像是在描摹某个字的笔画,但最终只是徒劳。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挫败,看向桑箬,语气带着一种不确定的坚持: “不是……朔风。” “感觉……不对。” 她心中一动。 难道……他对自己的真名还有残存的印象?只是记不起来了? “那……你有什么感觉?能想到什么相关的字或者意象吗?”桑箬引导着他,这也是一种试探,或许能窥见他过往的蛛丝马迹。 青年再次陷入沉思,眉头紧锁,看起来非常努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确定地吐出几个零碎的词:“……冷……安静……还有……墨色……” 冷,安静,墨色。 这些意象组合起来,似乎和“朔风”的凛冽感并不完全契合,更偏向于一种沉静、幽深的气质。 桑箬沉吟片刻,脑海中闪过几个字眼。她尝试着问道:“那……‘墨’字如何?或者‘玄’?‘寒’字呢?” 他听着,却仍是摇头,感觉都不对。 桑箬有些犯难了。 看来他潜意识里对真名有很强的感应,这让她胡乱取个名字搪塞过去的想法落空了。 而她看着他那副努力回想却不得、显得有些焦躁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想不起来就先不想了。”桑箬放缓了声音,“名字很重要,既然你觉得‘不对’,那我们就不急。” “等你想起来,或者找到更合适的再说,好吗?” 无名抬起头,看着桑箬,眼中的焦躁慢慢平复下来。 他点了点头,低声道:“好。” 虽然名字没定下来,但桑箬感觉经过这番交流,两人之间那种纯粹的陌生感似乎淡化了一些。 至少,她确认了他对自身来历并非全无感应,只是被困在了迷雾里。 “那我们继续走吧,总不能一直‘喂’叫你。”桑箬笑了笑,带着点调侃,“暂时先随便找个称呼?” 青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微微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天色很快就黑了。“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桑箬也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进入秘境的第一天就捡了个人回来,虽然她现在对对方还挺有好感,但这也不代表她就完全放心了。 真是麻烦。 不过对方好歹救过自己,又替她出了头。 应该勉强也算是自己人吧。 至于暂时是对自己无害的。 想着,她闭上眼,意识闪身进了空间。 不知何时,被种在药田里的灵药已经长出芽。 也是,空间里灵气这么浓郁,倒也不奇怪。 第20章 无字天书 雾无妄却不见踪影,桑箬疑惑地在空间里环视一圈。 难道是进那个茅草屋了? 说来也是,她自从拥有这个空间以来,除了第一次认主时进去过,便再也没踏入了。 想着,少女脚步一转,推开了小屋的门。 “吱呀”一声,浓烈的尘土飞来,桑箬没忍住被呛得咳嗽出声。 下一瞬抬起眼,便见小小一只,头顶龙角的雾无妄罕见沉静的坐在木桌前,眼前是那本尚且未能打开的无字书。 “……雾无妄?”少女略薇迟疑地唤了声。 对方此时的状态着实算不上好,那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绷得很直,一向目中无人的眼神空茫茫一片,像是被拖入了无尽的深渊中,透不出一丝光亮。 听到木门被推开,也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习惯了他平时昨咋平乎的模样,如今骤然安帮下来,桑箬还有些不自在。 过了半响,两人都没有说话。 少女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雾无妄则是单纯的不想理她。 又耐心的等了一儿会,见雾无妄实在没有开口的意思,桑箬呼出一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随意找了个话题,“种的灵药已经长出芽了,你去看过了吗?” 雾无妄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反应,开口的嗓音带着些微的鼻音,“看过了。” 似乎是顿了顿,它垂下自己长而卷翘的睫毛,“……今天遇到的那个男人,你小心一点。” 少女敏锐的察觉到什么,“你认识他?” 这并不算一个多难回答的问题。 但雾无妄却犹豫了一下,只是含糊道:“现在不是你该知道的时候。” 原本正一脸严肃,准备听他解释的桑箬顿时无语。 但他不想说,自己也总不好逼着对方说。 她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盟友,不是敌人。 没必要。 “行吧。”少女无所谓道。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她又看了看摊在木桌上的无字书,伸手拿起来。 但神奇的是,这次她翻开的书页并不是空白的。 桑箬顿时惊喜的睁大眸。 雾无妄没什么精神的瞥了一眼,干巴巴道“……恭喜。” 少女没理会它这句听起来就很不真诚的‘恭喜’,自顾自略带兴奋的翻开了这本无字书。 然后,“欸?” 桑箬猛得把书合上,再翻开。 依旧是那几个大字。 “无字天书——” 好吧,确实是有字了。 但是名字。 少女瞬间变得一脸无语,嘴角轻微地抽了抽,她忍不住看向雾无妄,“你早知道?”害她白期待一场。 雾无妄此时依旧一副放空的状态,嗓音都没有往日的有力,“只有当你心静下来,无字天书才会显现出真正的模样。” 它似乎有些急躁,眼珠子转向少女,语气沉重,“……我看的出,你心里有很深的仇恨,以至于你被蒙蔽了双眼。” 它罕见的没有自称‘本尊’。 桑箬怔住了。 那双上挑的狐狸眼微微收缩。 只听雾无妄继续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的问题,“你的心静不下来!……或许你如今最该练的不是威力巨大的功法,而是可以叫你静下心的清心诀。” 少女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熊发显得黑沉沉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雾无妄。 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话。 这个问题,她当然也发现了。 只是…… 沉默了会儿,桑箬缓缓道:“我明白了。” 如果连静下心来都做不到,她又何谈报仇。 雾无妄似乎笑了下,但少女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发现。 待她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被雾无妄送了出来。 桑箬睁开眼,刺眼的阳光便透过树叶,洒在她脸颊。 身旁的青年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气息收敛的极佳,丝毫没有被她察觉。 已经是第二日了。 ——秘境历练一般是七日。 少女见身旁没人,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方战力很高,应该也很愿意保护她。 只是她确实不太喜欢跟人靠得太近。 追究其原因,也不过一件俗套地被身边人背叛的戏码罢了。 但事实证明,这口气还不能松得太早。 只见一名身姿挺拔的青年手里捧着一簇带着水露的果子,仿若在自己家院子闲庭信步般快步走来。 只是他此时的形象却格外的狼狈,原本的一身月牙白长袍脏兮兮的,袖口甚至带着湿,紧紧贴着他的皓腕,模糊地勾勒出覆着薄薄一屋肌肉,清瘦但看起来却很有力的臂腕。 桑箬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对方见到她,却本能地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与初见时的清冷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懵懂的气质,“我摘了果子,你吃点吧。” 他一把将果子倒到了地上,往少女那边推了推。 本来是不想吃的,但桑箬又嫌麻烦,犹豫了会儿,觉得对方应该不至于给自己下毒,便随手拿了一枚,咬了一口。 脆甜多汁,轻轻一抿,便好似有一股热流在身体里四处流转。 ……等等,不是错觉。 是真得有一股热流。 她微微瞠大目,“这是什么果子?” 青年摇了摇头,“不认识。” 但他说不认识,少女却从身体的反应得知一个结论:这是一种灵果。 对方运气那么好?随便一摘就是灵果?! 但也没想那么个,桑箬咔嚓几下就把剩下的果子吃完了。 然后又看向了一脸懵懂无知的青年,她卡了卡壳,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后,最后只是默默地从地上捡了我刚刚才自己吃得一模一样的果子,塞他怀里,“你也吃,这可是好东西。” 青年却反手又放回了她手中,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忧到什么,眼神专注的看着少女,“我不饿,这些都是给你的。” 少女一噎。 对方知道自己此时给出你都是什么吗? 灵果本就昂贵,几乎只是有世家大族才能经常吃得起,就连她做为大宗门的首席大师姐,也只能每个月领到三枚。 而这里粗略一计算,至少有十几枚。 尤其是这些吃起来就能感觉到品质并不错的。 这得能卖多少钱啊? 第21章 赤晶草! 桑箬又看了看青年。 更重要的是,这些全都是对方一个人摘到的,是属于他的机缘,全被自己一个人吃了算什么回事? 但青年坚持不吃,她也无法,只能全部先收进乾坤袋了。 “走吧,这位无名公子。”她带了几分调侃道,却见对方竟然一脸认真的反驳道,”不是无名公子!我是曲云归。” 少女在进入秘境中,不知是第几次怔住了,”你想起来了?”只是一晚上的时间? 青年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桑箬有些迷糊了,眼神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于是青年解释说,“只想起来了名字。” “这样啊。”少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她弯起眸,笑得灿烂又明媚,“那么这位曲公子,我们一起走吧。” 反正对方执意跟着她,以自己的能力与他的差距想必也是甩不掉的,倒不如就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曲云归怔怔地看着她的笑容。 这一刻,心脏不知为何跳得飞快。 不股不知怎么形容的窒息感浮上心头。 只可惜,这抹笑也如昙花一现般,很快消失。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 桑箬其实也没什么目地,看见低阶灵药就采了扔进乾坤袋,没看见就继续走,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 但少女看似是在悠闲地采摘着路边的低阶灵草,心思却全在身旁的青年身上。 曲云归…… 这个名字在她心中转了几圈,依旧寻不到任何相关线索。 修真界何时出了这样一位年纪轻轻却修为深不可测的人物? 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年轻”一辈? 她暗自摇头,将这些猜测暂且压下。 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他的意图,以及如何与他相处。 将他带在身边,虽是无奈之举,却也未必是坏事。 至少,有他在身侧,这秘境中寻常的危险,似乎已不足为虑。 正沉思间,前方隐约传来兵刃相交之声,夹杂着灵力碰撞的轰鸣和几声怒喝。 “快!别让那畜生跑了!” “小心它的毒液!” “结阵困住它!” 她脚步一顿,神识悄然向前探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片林间空地上,三四名修士正围攻一头通体覆盖着赤红鳞甲、形如巨蜥的妖兽。 那妖兽显然已受重创,身上鳞片剥落多处,渗出暗紫色的血液,气息狂暴,但攻势依旧凶猛。 “赤鳞毒蜥,看其气息,怕是已接近三阶巅峰……” 桑箬微微蹙眉。 三阶妖兽相当于筑基后期修士,这头毒蜥显然不好惹。 那几名修士衣着各异,像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其中修为最高的是一名筑基中期的中年汉子,此刻也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她无意卷入这种争斗,正欲悄无声息地绕行,却听那中年汉子急声喝道: “那边的道友!还请出手相助!这赤鳞毒蜥巢穴中必有‘赤晶草’,若能击杀此獠,灵草我等愿与道友平分!” 少女闻言,目光微闪。 赤晶草是炼制多种火属性丹药的主药,颇为珍贵。 但她并未立刻回应,而是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曲云归。 青年依旧安静地站着,目光平静地望着远处的战斗,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眼前激烈的生死搏杀与他无关。 又或者说,这种级别的战斗,根本引不起他丝毫兴趣。 就在她犹豫的刹那,战局突变。 那赤鳞毒蜥似乎被逼到了绝境,猛地张口,喷出一大股腥臭粘稠的墨绿色毒液,如同箭雨般罩向那几名修士。 为首的中年汉子脸色剧变,祭出一面盾牌法宝,却被毒液瞬间腐蚀得灵光黯淡。 而他身旁一名修为稍弱的青年闪避不及,被几滴毒液溅到手臂上,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 “不好!”中年汉子惊呼,眼看毒蜥就要趁机扑上,将那名受伤青年撕碎。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比桑箬的反应更快。 是曲云归。 他甚至没有看桑箬一眼,身形便已如鬼魅般飘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名受伤青年与毒蜥之间。 面对狰狞扑来的巨兽,他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起了手。 没有灵力的剧烈波动,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他只是伸出食指,轻轻点在了赤鳞毒蜥布满赤色鳞片的额头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凶悍无比的毒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前扑的势头戛然而止。 它那双暴戾的竖瞳中,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恐惧填满。 下一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这头足以让筑基后期修士都头疼的三阶妖兽,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 一击毙命! 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微尘。 幸存的几名修士全都僵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曲云归,又看了看地上毫无声息的毒蜥尸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他们拼死拼活都难以拿下的妖兽,竟被这名神秘青年一指灭杀?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曲云归却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过身,看向桑箬,眼神清澈,带着一丝询问,仿佛在说:这样处理,可以吗? 她压下心头的震撼,走上前去。 那几名修士这才回过神来,中年汉子连忙收起法宝,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恭敬地对着曲云归和桑箬深深一礼:“多谢二位道友救命之恩,在下王莽,与几位同伴感激不尽!” 桑箬摆了摆手,语气平淡:“举手之劳。方才道友所说的赤晶草……” 王莽立刻会意,连忙道:“道友放心,我等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那毒蜥巢穴就在不远处,我等这就为二位引路,巢穴中之物,全凭二位处置!” 见识了曲云归的实力,他哪里还敢提什么‘平分’,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少女也不推辞,点了点头。 她看向曲云归,青年已经默默走回了她身边,依旧是那副安静无害的模样,仿佛刚才一指灭杀妖兽的不是他一般。 第22章 秘境结界出了问题? 赤鳞毒蜥的巢穴确实就在不远处,巢穴里确实有很多宝物,包括赤晶草。 桑箬只摘下了赤品草,又在空物里随意挑了几样相对自己可能会需要到的,然后直起身,“毒蜥被杀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我只拿自己该拿的。” 王莽有些惊愕,但便多的是惊喜。 毕竟有这个摸不清底细的神秘青年在,哪怕对方选择将全部都吞下,他们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说罢,少女便转身离开,曲云归依旧紧随其后。 身后王莽喜不自胜的狂笑声隐隐能够传到她的耳中,桑箬皱了皱眉,加快了步伐。 待到了一定距离后,她突然停了下来,曲云归似是没料到她的动作,一下子就撞了上来。 “呜。”曲云归下意识发出一声朦胧地痛呼,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疑惑地望着她。 桑箬没看他,将除了赤晶草的其他宝物扔出他怀里,“这是你应得的,不过赤晶草我就不给你了。” 话落,她又抬起眼,语气公事公办,“但我会用其他同价值的东西和你交换。” 曲云归没料到有这一出,表情依旧没什么情绪,却莫名让少女拿出了委屈。 青年抿着唇,压低了眉眼,“我不需要。” 顿了顿,“我们是朋友!” 朋友? 闻言,桑箬怔了一下,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他。 在对方心里,她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只是这个词……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曾经那些自诩是她朋友的家伙们,也几乎都离她而去。 曲云归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顿时格外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少女看出了他的忐忑不安,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忍,但她还是冷冷道,“不是。” 顿时,青年那张格外漂亮精致的脸表情黯淡下去,但他很快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仿佛一瞬间的失落不存在,”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开口,“总有一日,我们会是朋友的。” 他用得是笃定的语气。 桑箬有心再问,但也怕对方万一恼羞成怒……最终于是闭上了嘴。 只是那些宝物,曲云归依旧拒绝收下,理由如下: “我用不着这些,倒是你修为底,可以留着防身。” 这句话说得十分没有情商,但少好出他是真心这么觉得,倒也没有生气。 想了想,觉得对方说得再理,而且这也是他自己不要的。 于是她就毫无心理负担的收了下去。 接着少女移开视线,嗓音平静,“随你。” 然后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伤地图,这是桑箬在进入秘境前就准备好的,是从黑市的一个修士那里交易来的,卖家很实诚,一早就告诉了她,这份地图不算特别准确,只是位置地理大差不差。 她目光在地图上滑动,最终落在一处。 半响,少女收起地图,用询问的语气对曲云归道:“我要去黑云涧,那里很危险,要一起吗?? 但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你也可以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便被青年骤然打断,“我要一起去。” 好吧,意料之中。 桑箬:“那就走吧。” 话落,她干脆利落的往前走去,却见曲云归没有跟上来,顿时疑惑地回过头,“曲公子?” 只见曲云归站在原地,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望着天空。 听到少女唤他,恍然回过神。 下一瞬便见桑箬顺着自己刚才的视线看去,“怎么了?” “…没什么。”青年僵硬着回答。 许是看错了吧。 “走吧。”思及此,他重新放松下来,浅笑着道。 她只好点了点头,但心里却警喝起来。 刚才天空上什么都没有,可对方为何会露出那副神情? 是有什么她看不到的东西吗? 而走在她身旁的曲云归同样有些心不在焉,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错觉,可那股不详的预感却愈发浓烈。 而这股不详在快到达黑云涧时达到了顶峰。 他猛得伸出手一把拽住少女,阻止她前进,随即低声提醒,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语,“小心。” “这里不对劲。”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他说,桑箬也发觉了。 她不动声色的停下脚步,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 突然,曲云归动了。 他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弯下腰,同时一把将少女推开。 桑箬被推得踉跄几步,正好撞在一旁的洞壁上,后尾骨一阵酸麻逐渐上涌。 而几乎在她们全都离开原地的瞬间,一支由魔气幻化而成的箭从那里飞驰而过,落在地面上,‘轰’的一声出现一个大坑。 可想而知,落在人体上会有怎样的后果。 少女瞳孔骤然紧缩。 好快的速度! 桑箬稳住身形,立刻将匕首横在身前,警惕地望向魔箭射来的方向。 洞窟深处,阴影蠕动,一股令人作呕的、混杂着血腥与腐朽的魔气弥漫开来。 曲云归又朝她喊了一声,带着几分急切,“快躲开!” “什么……!”下意识反问了一声,身体却被脑子更快的远离原地。 ‘砰’又是一声巨响。 尘土肆无忌惮的飞扬,少女微微眯了眯眼,几乎是瞬间抬眼看去。 只见刚刚还是洞壁的石头快速散开、重组,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头人。 桑箬惊愕地睁大眸。 她从未见过这种生物。 但来不及多想,一缕魔气直击她面中而来,少女立刻抬起匕首,两击相撞,匕首猛然出现一道细裂,而握着匕首的右手虎口也因相撞的气波,而有些发麻。 而这缕魔气也只被抵消了一半,剩下的半道魔气几乎要触到她面中—— 桑箬心下一紧,快速弯下腰避过,接着脚尖以同样的速度勾起散落在地上的树枝,猛得朝刚才发出攻击的方向踢去。 不出意料的,那根树枝在中途便被再一道魔气侵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次少女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确实是魔族! 可秘境历练前,是会有众宗门合力布下结界的,不仅会阻止金丹期的弟子进去,魔族也同样进不来。 第23章 曲云归受重伤! 桑箬的心沉了下去。 秘境中出现魔族,这绝非寻常。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石头人身上散发出的魔气,精纯而阴冷,绝非普通低阶魔物所能拥有。 “结界出问题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眼下容不得她细想。 那石头巨人发出一阵沉闷的咆哮,巨大的石拳带着破空之声向她砸来。 少女身形急退,同时从乾坤袋中迅速抽出三张符箓。 “炎爆,去!” 符箓在空中燃起,化作三道火蛇直扑石头巨人。 然而那石头巨人只是随意一挥手臂,火焰便四散崩裂,竟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它的核心在胸口处!” 曲云归的声音突然传来。桑箬侧目看去,不知何时青年已跃至高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流转着奇异的光华。 桑箬来不及惊讶于他何时取出的武器,立刻会意。 她足尖轻点,身形如燕般灵巧地绕到石头巨人侧面,吸引它的注意力。 “蝼蚁之辈,也敢在此造次!”洞窟深处传来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笑声。更多的魔气从暗处涌出,化作数条黑色锁链,向二人袭来。 曲云归眼神一凛,长剑挥出,一道纯净的白光斩向锁链。 魔气与白光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如冰雪遇阳般消融。 桑箬看准时机,将全身灵力灌注于匕首之上。 原本已出现裂痕的匕首顿时发出嗡鸣,她身形一闪,避开石头巨人的又一击,借势踏上它的手臂,直冲向胸口位置。 “不自量力!”暗中的声音冷哼一声。 就在桑箬即将触及石头巨人胸口时,一道更为浓郁的魔气突然从地底窜出,直取她的后心。 “小心!”曲云归惊呼一声,竟不顾自身安危,飞身扑来,以背为盾,硬生生替她挡下这一击。 “噗——”青年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桑箬的衣襟。 “曲云归!”桑箬心头一紧,下意识没有再叫‘公子’,而是直呼其名。 接着匕首方向急转,不再攻击石头巨人,而是反手扶住摇摇欲坠的青年。 就在这一瞬,石头巨人的重拳已至面前。 她咬紧牙关,正要硬抗这一击,却见曲云归强撑起身,手中长剑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 “以吾之血,破尔邪障!” 长剑脱手而出,如流星般直刺石头巨人胸口。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石头巨人轰然崩塌,化为满地碎石。 洞窟深处传来一声闷哼,显然操纵者也受了反噬。 少女扶着重伤的曲云归,警惕地望向魔气传来的方向。 尘土渐渐散去,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缓缓走出,兜帽下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有意思...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黑袍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惊讶,目光死死盯住曲云归,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桑箬握紧匕首,将曲云归护在身后。 青年伤势不轻,呼吸急促,却仍强撑着站直身体。 “你是谁?为何能进入秘境?”她冷声问道。 黑袍人低笑一声:“将死之人,何必多问。” 话音刚落,更加强大的魔气自他体内爆发,整个洞窟开始剧烈震动,碎石不断从顶部落下。 少女心沉谷底——眼前的敌人,远非她所能抗衡。 或许曲云归可以,可他刚刚刚已经为了救她,受了重伤。 “待会我拖住他,你找机会走。”曲云归低声道,声音细弱的几平不可闻。 桑箬刚要反驳,毕竟刚才对方若是抛下她,大可以自己一个人走了,可他却没有,反而以身为盾替她挡下致命一击。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做不到将救命恩人丢下,自己一个人逃走的事情。 话音未落,曲云归胸前突然迸发出耀眼白光。 一道复杂古老的符文自他心口浮现,在虚空中缓缓旋转。, 整个洞窟内的魔气如遇克星,竟开始剧烈翻腾消散。 “果然是你!”黑袍人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忌惮,“没想到竟在此地寻到...” 他突然出手,一道漆黑魔爪直取曲云归心口符文所在。 电光火石间,少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侧身挡在曲云归面前。 魔爪贯穿她左肩,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姑娘!”青年惊呼,眼中第一次出现惊慌之色。 桑箬忍不住从唇齿间溢出一声痛呼。 少女咬牙忍痛,右手匕首反手斩断魔爪,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 她强撑着站稳,声音因疼痛而微微发颤:“我欠你一条命,现在还了。” 曲云归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他伸手按住桑箬血流不止的伤口,白光自他掌心溢出,竟让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不必还。”他轻声道,目光温柔而复杂,“我自愿的。” 黑袍人见状冷笑:“垂死挣扎!” 更多魔气自他体内涌出,化作无数狰狞鬼影扑向二人。 “走!”曲云归突然一把揽住她的腰,长剑挥出一道弧形白光,暂时逼退魔气。 他带着桑箬冲向洞窟一侧的狭窄裂缝,那是刚才打斗震出的新通道。 黑袍人怒吼着追来,但被落下的巨石暂时阻挡。 通道内漆黑曲折,桑箬被曲云归半扶半抱着向前疾行。 青年呼吸越发急促,显然已到极限。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低声道。 曲云归却收紧了手臂,哑声道:"别动,这条路不平。" 话音刚落,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带着少女一起摔倒。 幸好桑箬及时扶住岩壁,这才发现青年额头上已布满冷汗。 不过好在,黑炮人已经被甩掉了。 但此地依旧不易久留。 她咬着,尝试着扶起青年。 曲云归突然急促的喘息出声,十分涩气,但此时的两人都无瑕他顾。 “不用管我,你……走!”青年艰难的抬起手推了桑箬一把,眸光澄澈清亮,无一丝杂志,只有浓浓的担忧。 少女心情有些复杂,半响,没忍住问,“为什么要救我?” 曲云归笑了。 第24章 再遇桑南依 他摇了摇头,“不重要。” 随即曲云归又是一声闷哼,他声音轻缓,“你现在也不需要知道。” 雾无妄刚与桑箬说过类似的话。 少女猛然攥紧手心,执拗道:“不,这对我很重要!” 自己到底有哪里值得对方这般…… 而且,明明是被她牵连的,可对方为何还能这样无一丝怨恨的待她? 青年似乎若有若无的叹息一声,像是努力回想了一般,最后也只是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只是觉得一定要保护好你。” 这个答案是桑箬没有预料到的,她顿时就怔在原地。 “可我最后还是让你受了伤。”接下来的这一句话是显而易见的失落和自责。 少女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沉默了下,“这本就与你没什么关系。” 说罢,她从乾坤袋里取出自己全身上下仅有的中阶灵器,轻轻放到曲云归手中。 然后毫不犹豫起身,但是在临走前,她道:“如果能再见面,我们就是朋友了!” 话落,她快步离开。 而依旧滞留在原地的曲云归怔了怔,忽然又笑出声,但因为牵动了胸腔的原因,伤口瞬间又裂开,点点血珠止不住的从唇角溢出,落在那白衣上,汇成红梅。 可青年并没有管,也没有惊慌失措。 只是目光眷恋的注视着少女离开的方向,最后像是支撑不住般,他缓缓阖上双眼。 而另一边的桑箬将灵力全都汇聚到腿上,用最快的速度远离了那里。 待确定安全后,她才停下来,细密汗珠不断从额角滑落。 少女控制着呼吸逐渐平稳下来,眼里有复杂,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坚定。 曲云归很可能会死。 她不是没想到这件事。 可她不可能再为了任何人停下脚步。 尽管对方是被她牵连的又如何?她可从不会‘不自量力’去做如今暂时做不到的事。 说她冷血无情也罢,桑箬可从不在乎。 轻呼出一口气,刚想抬步再走,但听桑南依的声音以身后传来:“师姐——” 顿了顿,少女不耐烦的轻啧一声,有些难以理解。 这秘境那么大,按理说应该是不会在开头几天就遇到的。 而且还不是一次。 无语之下,她到底还是回过了身。 因为刚刚才打斗了一番的缘故,她现在不可谓不狼狈,与进入秘境后却依旧光鲜亮丽的桑南依形成鲜明对比。 “真的是你!”对方状似开心的近着小碎步快步上前,她身后依旧跟着那几名宗崖门的弟子,但除此之外,又多了几名面生的陌生修士。 “咦,那位公子怎么不见了?”环视少女身后一圈,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桑南依眼底倾刻间闪过一抹暗光。 本来还想认识一下的。 毕竟对方看起来就不简单,至于他先前维护桑箬那个废物?不过是没见过她罢了! 桑南依心想:林重雪那么喜欢桑箬,不也被自己抢过来了! 不过可惜对方好像已经离开了。 但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这不就证明对方并没有把桑箬放在眼里吗! 先前的维护也只是对弱者的怜悯而已! …… 都说敌人是最了解对方的。 这句话,桑箬并不认同。 但直到现在,她确实要比任何人都了解桑南依。 对方一个眼神的变化,少女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就比如此刻,桑南依假惺惺地邀请她,“师姐,要一起吗?人多也比较安全。” ——她一定是有什么坏主意了。 本来想干脆的拒绝,但桑箬转念一想,把对方放在眼皮子底下,还能听听她和那个系统准备怎么对付她,也好提前规避。 于是,“好啊。” 桑南依笑得更灿烂了,她就怕这废物不答应。 她表现的愈发亲热,上前就要挽住少女的手臂,“太好了师姐,我们正好发现了一处可能有灵草的山谷,正愁人手不够呢。” 桑箬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只淡淡道:“带路吧。” 她这般冷淡,桑南依也不觉尴尬,反而对身后几名陌生修士柔声解释:“我师姐性子就是这样,大家别介意。” 那几名修士修为皆在筑基中期以上,闻言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而原来见过的宗崖门弟子见她身边没有再跟着那个恐怖的青年,立刻又嚣张起来,但顾及桑南依在场,也只是重重切了声。 一行人各怀心思,朝着桑南依所指的山谷行去。 少女刻意落在队伍末尾,灵力在体内缓缓运转,修复着先前战斗留下的暗伤,耳根却微微颤动,捕捉着前方的低语。 桑南依正与其中一名陌生修士低声交谈,声音轻柔,却恰好能让桑箬听见几分: “……师姐也真是的,总喜欢独来独往,方才似乎还与人争斗了一番,弄得如此狼狈。” “…那位同行的公子想必是受不了她的脾气,先行离开了。唉,我真是担心她……” 那名修士微微颔首,看向桑箬的目光又添了几分疏离。 她心中冷笑。 果然如此。 桑南依惯用的伎俩,看似关心,实则句句都在给她贴上“不合群”、“惹是生非”的标签。 不过一路走来,她竟是没有听见桑南依和系统交谈的声音。 是因为距离不够近,还是桑南依暂时没有动用系统? 桑箬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拉近了些距离。 果不其然,在她踏入某个范围时,断断续续的电子音夹杂着桑南依的心声,隐约传了过来: [嘀,触发支线任务:请宿主在三个时辰内获得蚀骨花。] [任务奖励:气运值+30。] 桑南依面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心声却带着一丝得意和算计: [蚀骨花?那东西附近是不是有伴生的蚀骨蟒?筑基后期都难以对付……呵,正好,让桑箬月底物去当诱饵,吃点苦头。] [若是她不小心被蟒毒所伤,彻底毁了灵根根基,再也无法修炼,那才叫完美。] [到时重雪哥哥就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了。】 第25章 蚀骨花的伴生凶兽出没! 真是好生恶毒的心思。 不过少女早就知道她的本性,并没有多心惊。 还过这系统竟然是会发布任务的吗?奖励是30点气运值,这又是谁的气运? 一连串的问题始终得不到解答,桑箬也只能先屏弃杂念,仔细听着桑南依和系统的对话。 [警告,蚀骨蟒毒性剧烈,有致死风险。] [若目标死亡,主线任务将判定失败。] 桑南依:[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她那么容易死的。] [顶多……让她变成个再也不能修炼的废物罢了。] 恶毒的盘算让少女心底泛起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 蚀骨花?蚀骨蟒? 她默默记下这两个关键词。 队伍行进速度不快,约莫一炷香后,抵达了一处雾气氤氲的山谷入口。 谷内灵气比外界浓郁数倍,却也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就是这里了。”桑南依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众人,脸上适时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各位道友,据古籍记载,这谷中生长有罕见的灵草,但亦有强大妖兽守护。” “我们需得小心行事。” 她目光转向桑箬,语气格外关切:“师姐,你方才经历战斗,消耗不小,不如就留在外围策应?谷内情况不明,太危险了。” 这话听着是为桑箬考虑,实则将她排除在核心收获圈之外,并坐实了她“实力不济”的印象。 那几名陌生修士闻言,看向桑箬的目光更添轻视。 桑箬岂会让她如愿? 她淡淡开口,声音平静:“不必。” ”我既来了,自然要进去。” 顿了顿,她唇角勾起抹笑意,悠悠道:“多个人,也多份力。” 桑南依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她柔柔一笑:“既然师姐坚持,那好吧。” “只是千万要小心,跟紧我们。”她像是不放心般,细心叮嘱道。 少女没理会她。 也是让那几个陌生修士给她贴上‘不识好人心’的标签。 但好在桑箬也不在意他们是怎么看自己的。 越往山谷深处走,光线越发幽暗,奇花异草也多了起来,有些甚至散发着诱人的灵光。 宗崖门的一名弟子忍不住伸手想去采摘一株闪着蓝光的灵草。 “别动!”桑箬和另一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修士几乎同时出声。 但那弟子的手已经碰了上去。 嗤—— 那株“灵草”瞬间化作一团蓝色烟雾,猛地缠上那名弟子的手臂。 弟子惨叫一声,整条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冰霜,并且迅速向肩头蔓延。 “是幻影冰蚕草!会主动攻击!”少女厉声道。 而那名年长的修士也脸色一变,一道火系法术打出,灼烧那蓝色烟雾,其他人也纷纷出手相助,好不容易才将那冰寒之气逼退。 但那弟子的手臂已然冻伤,暂时废了。 众人惊魂未定,看向桑箬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些惊疑。 她竟能认出这罕见的毒草? 桑南依心中暗骂那弟子蠢货,面上却满是后怕与感激:“多谢师姐提醒!都怪我见识浅薄,未能提前辨识,险些害了师弟。” 她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姿态放得极低。 那被救的弟子忍痛,也朝桑箬投来复杂的一瞥。 桑箬懒得与她多言,只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 经此一事,队伍里的气氛也愈发凝重。 桑南依也不再刻意引导,似乎暂时收起了坏心思。 但少女知道,她绝不会罢休。 果不其然,在绕过一片毒瘴区域后,前方出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洼地。 洼地中央,一株形态奇异、花瓣呈现骨骼般苍白颜色的植物静静生长。 周围散落着一些小型动物的骸骨,空气中那股腥甜气息在此处浓郁到了极点。 “蚀骨花!”年长修士低呼,眼中闪过警惕和渴望,“果然是伴生凶物,大家小心,蚀骨蟒必定在附近!”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纷纷祭出法器,紧张地环顾四周,尤其是那些阴暗的角落和岩石缝隙。 桑南依也露出紧张神色,但她悄悄移动脚步,看似无意,却将桑箬的身形隐约暴露在洼地入口最显眼的位置。 她对着桑箬,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语气焦急又真诚: “师姐,你看那花旁边是不是有块发光的石头?像是留影石!” 对上少女漆黑幽深的眼神,桑南依的声音卡壳了一下,但很快又顽强的说完了,“……会不会记录了什么重要信息?你眼神最好,身法也敏捷,能不能趁那妖兽还没出现,快去取来?我们在此掩护你!” 先前还说她修为尚浅,如今又身法敏捷了? 简直是漏洞百出—— 而且蚀骨花附近怎会恰好有留影石? 但在此刻紧张氛围下,又是‘只有你能做到‘的吹捧,若真是急于表现或缺乏经验的人,很可能中计。 桑箬心中冷笑更甚。 这是等不及要推她出去当探路的石子了。 她正欲开口戳破这拙劣的陷阱,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侧后方一片看似普通的阴影里,地面的落叶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股阴冷刺骨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她这个最突出的目标。 蚀骨蟒竟然如此狡猾,没有守在花旁,而是潜伏在入口侧翼! 它像是被桑南依的小动作和话语引导,将桑箬视作了首要攻击目标! “嘶——!”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嘶鸣,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离弦之箭,从阴影中暴起。 那速度快得超乎想象,血盆大口张开,直扑桑箬。 腥风扑面,带着腐蚀性的毒液已然先至。 “师姐小心!”桑南依的惊呼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带着惊慌和担忧,她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看似想救援,实则微妙地挡住了桑箬可能向侧后方闪避的最佳路线。 电光石火之间,少女瞳孔骤缩。 躲不开了! 硬抗?蚀骨蟒这一击蕴含的力量和速度,绝非她现在的状态能正面抵挡。 难道真要如了桑南依的愿? 第26章 桑南依被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出,强烈刺目的白光与蚀骨蟒地攻击相抵消。 而与此同时,桑箬在微怔了一下后,讯速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猛得插到它七寸上。 蚀骨蟒瞬间哀嚎,霍然倒地。 而一旁早早躲开的桑南依见她无事,顿时脸色控制不住的有些难看,但为了不让人看出端倪来,她只能强颜欢笑着,装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师姐!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少女甩了甩手腕上溅到的血珠,似笑非笑,“是吗?” 桑南依被她盯着总觉得自己仿佛被看穿了般,一股寒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掩下心底的心惊,她笑得更勉强了,“当然。” 接着她探究的看向桑箬的男人,不,也有可能是女人。 因为对方全身都被笼罩在一件黑色头蓬里,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她整张脸,身形看起来像是男人,很高,却又十分清瘦。 “多谢这位道友出手救了我师姐。”她客套的道谢道。 对方却道,“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来点实质性的。” 没有料到的回答,桑南依一时险些都没控制好表情。 连旁边的桑箬都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微微诧异。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朴实无华的人了。 ”还是说,你对于自己的师姐也没有那么重里视?”对方见桑南依半天没回复,似乎是以为她不愿意付出报酬,当即就嘲讽出声。 “当然不是。”桑南依为了维持人设,也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她肉痛的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拳头大的东珠,轻声细语道:“这是我母亲特意从南海给我带回来的,价值连城,想必也足够支付道友对我师姐的救命之思。” 价值连城倒是不假。 只不过做为如今被团宠的世家大小姐,这只不过是她身上最不起眼的小东西罢了。 对方丝毫没有客气,接了过来。 桑箬也趁此看见了她的手,十分苍白,好似常年不见阳光般,但却很修长,指甲微微有些尖锐,顶尖泛着细微的肉粉。 是一对很漂亮得手。 少女下意识在心里赞叹道。 她虽然并不是手控,但人总是对着美丽的事物有着天然的好感。 突然,旁边几名修士的沏沏私语传入耳中: “南依师妹可真是大方。” “可才是,那么大的东珠说送就送了。” “不过那桑箬也太过分了,明明是她被救了,却要南依师妹道谢报答!” “就是就是。” 显然桑南依也听见了这些话,脸色好转了些许。 她目光转向那不远处亭亭玉立着的蚀骨花,刚抿唇想要开口,便觉一阵轻风拂过,再定睛一看,披着斗蓬的修士手里正握着那株罕见的蚀骨花,作势要往乾坤袋里收。 “且慢!”桑南依忍不住出声阻止,声音没控制住有些尖锐。 但对方并没有如她所愿般停下,而是继续把蚀骨花放入乾坤袋中,尔后才抬头,嗓音冷淡,“有事?” 桑南依址了扯嘴角,温声细语地请求,“不知道友可否将这株蚀骨花让于我?” 像是想到了她刚才的表现,又急急忙忙补充了一句,“我可以让其他宝物来换。” 桑箬在一旁下意识抿了抿唇,她本能是不想让桑南依完成任务的。 毕竟那气运值不知是从哪个小可怜身上吸取来的,而且也会让桑南依更难对付。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的。 “不换。”斗篷下传来干脆利落的拒绝,声音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桑南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哪怕不是系统的任务要求,她也是对蚀骨花垂涎已久。 能炼制提升灵根浓度的灵药本庞罕见,更别提还有10气运值的加值,上次因为桑箬的反常消耗了那么多气运值,必须尽快补回来,她可不想继续倒霉了。 但对方修为看起来不俗,而且此地这么多人,碍于人设更是不能强抢。 于是她强压下心头的恼火,语气依旧柔和,却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威胁:“道友何必如此决绝?我桑家在这东域也算有些名望,道友今日行个方便,他日我桑家必有厚报。” “只是实不相瞒,我有一好友身犯重疾,急需蚀骨花入药。” “还望道友割爱,若是需要其他灵草灵石,也尽可开口。” 桑南依这话温温柔柔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分明是自己用来提纯灵根的,可又推到了莫须有的好友身上。 桑箬暗暗嗤笑一声。 可真是虚伪至极! “好友?”对方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桑大小姐对‘好友’可真是情深义重,连蚀骨花这等稀罕物都舍得为其求取。” 她刻意在“好友”二字上顿了顿,像是在感叹。 桑南依袖中的手悄然握紧,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友说笑了,挚友性命攸关,南依岂能坐视不理?” “是吗?”斗蓬人不再看她,反而转向一直沉默的少女,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这花,你要吗?” 桑箬一愣,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问自己。 她看向分辨不清男女的斗蓬人,宽大的帽檐下依旧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道平静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桑南依脸色更难看了,几乎是控制不住质问的语气,“道友这是何意?” “看不出来吗?很明显呀。”对方似乎模糊不清地笑了下,语气懒洋洋的,“这蚀骨蟒是我与这位道友一同击杀的,那这花自然也有她的一半。” 桑南依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脸色阵青阵白。 对方这话看似有理,实则强词夺理,谁不知道蚀骨花是完整一株才有效用,岂有平分之说? 这分明是故意刁难,而且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她最厌恶的桑箬! 少女此刻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她心中觉得既好笑又解气,面上却故作沉吟,片刻后,在桑南依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悠然开口道:“多谢道友公允。” “——不过,这蚀骨花于我确实无用,我那一半……” 第27章 彻底撕破脸皮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桑南依紧张的神情,才缓缓道,“就送给道友了,权当答谢刚才的救命之恩。” 这话一出,等于彻底断了桑南依得到蚀骨花的念想。 东西是人家两个人的,现在桑箬把自己那份送给了救命恩人,合情合理,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桑箬!”桑南依终于忍不住,低喝出声。 “师妹有何指教?”桑箬挑眉看她,慢悠悠道,“我将我应得之物赠予我的救命恩人,有何不妥吗?” 顿了顿,她继续道,“还是说,师妹连我如何处置自己的战利品,也要过问?” 旁边那几个原本议论桑箬的修士,此刻也有些哑口无言。 按道理,桑箬的做法确实挑不出毛病,反倒是桑南依的反应有些过激了。 桑南依此时也反应过来,急忙又装出一副柔弱的神情,“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她眼圈微红,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哽咽,“我只是太担心好友的病情,一时情急,师姐莫要怪我……” 她这副模样,立刻让旁边几个修士露出了同情的神色,觉得桑箬未免太过咄咄逼人。 但那斗篷人却似乎完全不吃这一套。 “担心好友?”清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抬起头,“我看这位道友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吼那一声时,可不像忧思过度的样子。” “……你这担心,倒是收放自如。”她掩在斗蓬下的面容随着抬头的动作,若隐若现。 这话如同利刃,瞬间戳破了桑南依的伪装。 她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连假哭都忘了,只能难以置信地瞪着那斗篷人。 对方的话太过刁钻,偏偏又精准地踩在了她表演的漏洞上。 那自从被做真千金接回桑家,又好运的拜入了沈明鹤门下的她已经许久未曾受气了,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的怔在原地。 啊不,也不是没有受过气。 她那个以前愚蠢的大师自从出了寒狱后,便处处与往前宠着她不同。 再有就是宗主那了…… 桑箬险些笑出声来,连忙低头掩饰嘴角的弧度。 斗篷人却不再理会僵立的桑南依,转而对着桑箬,声音平淡无波:“既然是你的赠予,我便收下了。” “就此别过。” 话音未落,那黑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向后飘去,瞬息间便融入了林间的阴影,消失不见,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少女甚至没来得及询问对方的名讳。 桑南依眼睁睁看着蚀骨花被带走,随着系统播报任务失败的机械音,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精心维持的温婉假面碎裂,露出底下扭曲的不甘和怨毒。 她死死盯着斗篷人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师姐……”她转向桑箬,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试图最后挽回一点局面,或者说,试图将过错推到桑箬身上,“你为何……为何要将蚀骨花让予外人?若你愿意,我们本可以商量……” “商量什么?”桑箬打断她,眼神清冷如霜,“商量如何让你拿去提升灵根,好更方便地压我一头?还是商量如何让你那所谓的‘好友’受益?” 她向前一步,逼近桑南依,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锐利:“桑南依,这里没有外人,你我还需演什么姐妹情深?” “那蚀骨蟒为何会突然发狂,直冲我而来,你心里当真没数吗?” 此言一出,旁边那几个原本还对桑南依抱有同情的修士顿时噤声,面面相觑,眼中闪过惊疑不定的神色。 若蚀骨蟒的异动真与桑南依有关,那刚才的一切,可就全然是另一番光景了。 桑南依被桑箬骤然挑明的敌意刺得一慌,尤其是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探究目光,更是如芒在背。 她强自镇定,泪光瞬间盈满眼眶:“师姐!你怎能如此污蔑我?我方才也是拼了命想救你的!” “你所谓的‘救’,就是躲在旁人身后,然后用一颗东珠来彰显你的大方?”少女嗤笑,懒得再与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省省吧,你的眼泪,还是留给你那些心甘情愿被你蒙蔽的人看。” 她不再看桑南依那副摇摇欲坠、仿佛受尽天大委屈的模样,转身便朝着与斗篷人离去的相反方向走去。 蚀骨花虽未得,但桑南依吃瘪的样子,以及可能在她那些拥趸心中种下的怀疑种子,让桑箬觉得此行也并不算全无收获。 至少她心情还蛮好的。 还过此次也算是彻底与桑南依撕破了脸。 往后还不知对方会有多少阴招朝她使来。 但桑箬可不是那种软糯无为的性子。 而这一边的桑南依还维持着哭泣的样子,一名在秘境中与她相处不错的修士见状,瞬间将少女刚才的话全都抛之脑后,心疼的上前安慰,“南依师妹你就别伤心了,我们都是相信你的为人的,明明就是桑箬不配做你的师姐!” 有人一带头,剩下的修士也都陆陆续续的上前安慰,“没错,都是桑箬试图地错识推到你身上,我们才不会被她挑拨到。” 见他们这样,桑南依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面上还是一副相信师姐的小白花作派,“你们别这么说,师姐可能只是……有点心情不太好而已,我都习惯了,真的没什么的。” 她的拥趸瞬间心疼坏了,纷纷为她打抱不平,“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桑箬骑到头上欺负!” 桑南依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和讨伐桑箬,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来。 桑箬,你看啊,所有人都只为喜欢她! 而这边上演的场景桑箬并不知道。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她此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脚前往了原来曲云归待的地方。 不出意料的,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了。 唯一能证明这里曾经待过一个重伤青年的也只有地下那一滩已经干涸了的血。 人不见了。 也不知是被那个黑袍人找上来杀了,或是抓走了。 还是被人救走了。 第28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垂下眸,桑箬心里却没什么波动。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前世不懂这个道理,如今却不会再那么单纯了。 只是到底难免有些伤怀。 少女不由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是因为愧疚吗?为何会觉得这里闷闷的。 抿了抿唇,桑箬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那是她当时唯一仅剩的选择,就算她带着对方离开,可以他的伤势之重,也或早或晚都会死。 而正如她所言,若是对方能活下去,她们能再见的话,少女便承认与他是朋友。 这本不是嘉奖,而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可在对方的执着下,似乎又变得不一样了。 …… 第七日,秘境里的太阳落下又升起。 天色刚朦朦亮起,秘境的出口便被开启了。 桑箬一阖眼的工夫,便被传送出去。 两两修士散乱的分布在山坡间。 青芷已经准时候在秘境出口处了,似乎是没有休息好,对方止不住地打着哈欠,眼皮子也耸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她揉了揉惺松睡眼,见到少女的身影,当即朝她挥了挥手。 少女迈步走过去,规规矩矩喊道:“青长老。“ 青芷懒洋洋的应了声,挑了挑眉,“如何?此次在秘境中可有收获?” 桑箬颔首:“略有所得。” 话落,她的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顿时失望的收回目光。 没有曲云归。 云霓秘境十年才会开启一次,关闭时会将所有活人传送出去。 而这里没有曲云归,便只能证明他已经死了。 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弱了,若不然凭曲云归的实力…… 是自己连累了他! 这一点,少女不会否认,反而会成为让自己更加努力的动力。 青芷没错过她眼底闪过的情绪,顿时若有所思起来,想了想,她也只是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有收获就行,走吧。“ 说罢,她传音给在场的其余青棂剑宗弟子,“我有事先走了,你们稍后自己回宗门。” 桑箬并没有听到传音,只是有些疑惑道:“我们不回宗门吗?” 青芷抬手召出一柄青色小剑,剑身见风即长,很快便化作一叶扁舟大小。 她轻巧地跃上剑尖,回头对桑箬露出一个笑容:“先不急着回去,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 少女心中微动,依言踏上飞剑。 青芷掐了个诀,飞剑便化作一道青虹,悄无声息地破开云层,朝着与青棂剑宗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浪很大,而被一道无形的灵力阻隔在外,只有些微风拂过少女的脸颊,力度很轻。 垂眼而望,脚下山河正在极速退去。 过了半响,桑箬方才忍不住询问,“我们此次是要去见谁?” 青芷淡声道:“我的……一位故人。” 这句故人前段稍隔了些许距离,似乎是顿了顿,突然低哑下去。 少女诧异:“您的故人?为何要带我去见?” 青芷却没再回答。 她立于剑尖,依旧是那一身月白道袍,被高空的气流拂动,勾勒出清瘦的背影。 飞剑穿过云海,下方层峦叠嶂渐次稀疏,最终显露出一片静谧的山谷。 谷中溪流如银带蜿蜒,两岸桃花开得正盛,仿佛一片粉色的云霞坠落在人间。 青芷操控飞剑缓缓降落,最终停在一处简朴的茅屋前。 屋前有一方石桌,几个石凳,旁边是一片精心打理过的药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 “到了。”她的声音比往常更低沉几分。 收起飞剑,青芷的目光落在紧闭的柴门上,脚步竟有片刻的迟疑。 桑箬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敏锐地察觉到青芷周身笼罩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沉重的气息,与她平日慵懒洒脱的样子截然不同。 就在这时,柴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推开。 一位身着素色布衣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面容清秀,神色平和,眼底却带着历经世事的淡然,发间已隐约可见几缕银丝。 看到对方,她并未露出太多惊讶,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在桑箬身上,温和地打量着她。 “你来了。”女子平和的道,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到来。 青芷沉默一瞬,方才开口,语气复杂:“带个孩子来给你看看。” 她侧身将少女让出,“小箬儿,这位是……云苓前辈。” “晚辈桑箬,见过云苓前辈。”桑箬依礼躬身。 名为云苓的女子温和一笑,看不出年岁的清秀脸庞在对上少女那双沉静双眸时,怔了一瞬,但随即又很快四神,颔首道:“不必多礼,既是青芷带来的,便是客人。” 她脚步微转,走向石桌,“请坐吧。” 三人于石桌旁落座。 云苓沏了三杯清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 茶香袅袅,与药圃的草木清气混合,令人心神不自觉便安定下来。 青芷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半晌,才低声道:“她的眼睛……” 她的声音有些艰涩,“很像,是不是?” 云苓捧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她抬起眼,再次细细端详少女,这一次,目光不再是温和的打量,而是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凝望,仿佛要透过少女沉静的眸子,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桑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却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睫。 “是有些像。”云苓终于收回目光,声音依旧平和,却似乎多了一丝叹息,“特别是垂眸的时候……那份神韵,几乎一模一样。” 她们说的是谁? 少女紧紧抿住唇,心中疑虑丛生。 是……她的母亲吗? “……想必也有人说过吧,你很像你娘亲。” 云苓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却在桑箬心中漾开了圈圈涟漪。 果然。 对方说得是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 那个在自己被抱错后,却并没有抚养桑南依,反而让她流落在外,不知所踪的亲生母亲。 这一瞬间,少女心里只有尘埃落定的沉重感。 她放在膝上的手无声地蜷紧,指尖陷入柔软的衣料。 第29章 前世记忆涌上心头! 云苓的目光扫过她紧绷的躯体,心下一叹,既有怜悯也有心疼。 “有些事情本不应该现在就告诉你,”她顿了顿,似乎陷入了回忆中,“你娘亲是个十分惊才绝艳之人,比之所有人,都有不同许多。” 顿了顿,她又扯回话题,“她给你留了一样东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闻言,原本还在沉思的桑箬顿时心下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上戴着的孔雀石耳坠。 听对方的意思,她知道这个青棂空间的存在? 甚至这就是她母亲留给自己的? 云苓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她下意识触碰耳垂的手指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更深的复杂情绪。 “看来,青棂空间已经认你为主了。”她的语气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云苓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桑箬耳边炸开。 少女的心跳骤然失序,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又迅速冷却下去。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连呼吸都屏住了。 青棂空间!对方果然知道,而且直接道出了名字。 这枚耳坠是自己她在桑家记事时起便拥有的,而前世的她并未察觉其中奥秘,反而将它拱手送于桑南依。 而这一世,她早早便以精血契约了它。 原以为这枚耳坠会在她身边只是巧合,却似乎并不是那样。 但就在桑箬心思不宁时,青芷突然重重咳了声,“云芩。” 云芩一顿,恍然反应过来,抱歉一笑,“一不小心就扯远了。” “青芷带你来见我,其实是想要让我帮你安神的。” 说罢,她径直起身凑近少女,微凉的指尖落在对方眉心处。 恍然感到眉间一凉,桑箬骤然回过神来。 安神? 可不等她发问,便觉一股清凉之意顺着眉心微凉处缓缓流入,灵台霎时顿觉清明。 但刹那间,一些模糊的、被遗忘的画面碎片,伴随着强烈的情绪波动,又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不是今世的记忆。 是前世。 是那个将耳坠轻易赠予桑南依后,某个深夜里,她心头莫名泛起的一阵尖锐刺痛和空落感,当时只以为是修炼出了岔子。 是桑南依戴上那枚孔雀石耳坠后,修为突飞猛进、奇遇连连时,她心底那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的悸动。 是最终道消身殒前,视野模糊中,似乎看到桑南依耳垂上那枚耳坠闪过的一丝诡异幽光…… 原来,一切早有征兆。 原来,她前世并非仅仅是输给了桑南依的心机和系统相助,更是亲手将母亲留下的、可能扭转命运的关键之物,拱手让给了仇敌。 “呃……” 思绪翻涌间,少女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痛苦的悲鸣。 她脸色变得煞白,身体几不可察的轻轻晃动。 “小箬儿!” 青芷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扶住桑箬摇摇欲坠的肩膀。 她能感觉到手下单薄身躯的剧烈颤抖,顿时焦急又不解的看向云芩,“怎么回事?” 云芩没有回答她,指尖亦是收回,而是加大了灵力的输出。 可对方识海里翻涌的痛苦和恨意早已超出了一个人能承受的范围,甚至连累她一起尝到其中的酸涩。 她的神色此时说不好,甚至论得上难看。 她只是想要替对方梳理一下灵台,让桑箬得以安神静气,可没料到……她的识海竟然会这么痛苦。 可明明少女如今也才十五岁,从前也一直生活在资源丰富的桑家,后来又拜入了沈明鹤门下,按理说应该是锦衣玉食,没什么好怨恨的才对。 云苓的指尖微微发颤,那股从桑箬识海中反涌而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痛苦与恨意,让她这位见惯了风浪的医者都感到心惊。 那不仅仅是少年人受挫的怨怼,那是一种沉淀了太久、仿佛从灵魂深处燃烧起来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烈焰。 其中夹杂的悔恨、不甘、被背叛的刺痛,浓烈到让她舌尖都尝到了一丝苦涩。 “云苓!到底怎么回事?”青芷见云苓脸色难看,却迟迟不语,心中更是焦急。 只见对方深吸一口气,灵光未收,语气沉重,“能听到我说话吗?凝神静气!不要被心魔左右!” 桑箬沉浸在回忆中,却突然被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唤醒,‘凝神静气……不要被心魔左右!’ 少女骤然清醒过来,皱了皱眉,下一瞬便睁开了眼。 云芩和青芷都是松了一口气。 青芷问她,“如何了?” 反应过来刚才发生的事,桑箬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朝着云芩歉意道,“抱歉,是我的问题。” 见人恢复,云芩又变回了初见时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碍。” 话落,她从袖中甩出一个玉瓶,“这是凝神丹,属于清心丹的改良版,药效更强。” “每日一粒,连续半月。”属于医者的认真和负责此时在她的身上完美体现出来。 少女拱手,“多谢前辈。” 犹豫了一下,她试探着问,“前辈刚刚可看到了什么?” 云芩神色未变,“并未。” 接着她歪了歪头,似乎是疑惑,“怎么了?” 桑箬这才松下心来,“没什么。” “你先去外面等我吧。”青芷突然道。 有些不解,但少女还是听话点头。 “人走了,说吧,怎么了?”青芷可谓了解对方,当时只是一个眼神,她便心领神会的支开了桑箬。 她们谈了什么,少女不得而知,只看到对方出来后神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但在注意到自己在看她后,又很快收敛。 “好了,人也见过了,我们该回宗门了。”她看上去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慵懒,桑箬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 “云芩前辈是跟您说什么了?”可能是与青芷相处不错的原因,少女对她也没那么警惕了。 想问就问了。 好在青芷确实不在意她的随口试探,只是漫不经心道:“没说什么,聊了几句家常而已。” 但桑箬直觉不是。 不过对方既然不想说,她便没有强求,点点头,又不吭声了。 依旧是青芷御剑带她。 第30章 考验要开始了!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相顾无言。 在快到达宗门时,青棂突然发问,“在秘境时可遇到过什么危险?”亦或扰乱你心神的事。 后半句话被她巧妙的咽了下去。 桑箬却是一怔,神奇的听懂了她未尽之语,当即反应过来定是云芩说了什么。 只是到底是什么,少女也不得而知。 于是犹豫了下,她只是道:“并未。” 闻言,青芷眉眼黯淡些许,最终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道:“空间的事切记不要叫任何人知道。“ 桑箬没有问为什么,也不需要问。 怀壁其罪这个道理,她自然是知道的。 她只是点点头。 不管对方到底有什么目地,至少此时是真心为她好的。 想着,少女心间划过一丝暖流。 “到了。”青芷把她放下,“我要去宗主那一趟,你自己回洞府吧。” “好。”桑箬又是点点头, 只见青芷化作一抹流光很快消失在天际,她没多分给注意力,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往自己的洞府走。 回了洞府,她设下禁制后便将神沅剑取了出来。 剑身依旧玹丽夺目,金光闪闪。 但不知是否是错觉,少女总觉得自秘境出来后,剑柄处那抹不易察觉的暗纹,似乎比以往更温热些许。 她尝试将一缕灵力缓缓渡入,异变陡生! 那神剑竟像是活物般,猛地传来一股吸力,贪婪地攫取着她的灵力,更有一股冰寒刺骨的意念顺着灵力反向冲入她的识海。 桑箬大惊,立刻想撤手,却发现手指如同被焊在剑柄上,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要被这诡异的剑吸干时,那股吸力又突兀地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只有微微发烫的剑柄和体内损耗了近三成的灵力,昭示着真实。 桑箬心有余悸地将剑掷于石桌之上,连退数步,直至脊背抵住冰冷的洞壁才停下。 她脸色苍白,胸口因惊惧而剧烈起伏,目光却死死锁住那柄看似华美无害的神沅剑。 原书中并没有提过桑南依契约神剑时有这一出!是因为什么?是没有着重描写出来?还是只有自己是这样? 心下惊诧不已,少女面上却渐渐恢复了血色。 但不管如何,这柄剑她势在必得! 咬了咬牙,她再次靠近神沅剑。 可就在桑箬再次触碰神剑的前一刹那,识海里传来了雾无妄的叹气声。 好像自从见过曲云归后,它已经许久没出声了,态度也变得有些奇怪,几乎不像从前的傲娇,反而似历经了千帆向平静。 少女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对方变了。 她伸出的手顿在半空。 “雾无妄?”抿了抿唇,桑箬在识海中试探着问道。 雾无妄轻轻嗯了一声,平静的不像它,“考验要开始了。” 桑箬一怔,顿时想起它上次说得话,当即皱起眉,“什么考验?” 雾无妄解释道:“它既被冠以‘神沅’之名,便司掌心神本源之力。” “真正的危险并非刀剑加身,而是直指道心的惑乱。” 石桌上的神沅剑仿佛在回应它的话语,剑柄那处暗纹骤然亮起微光,周围的空气开始无声扭曲,洞府内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少女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想运转灵力抵抗这种侵蚀。 雾无妄的声音却及时制止了她:“勿要抗拒!收敛心神,固守灵台一点清明。” “记住,幻境中的一切都是神沅剑根据你心念所化,是其神力对你心性的窥探与拷问。” “若你道心不坚,心生迷惘,便会深陷其中,被剑灵同化。” 话音未落,桑箬只觉得眼前景象轰然破碎! 冰冷的洞壁、石桌、乃至整个洞府都如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清雅的大殿,而少女正被灵压逼迫着跪在中央地上。 上首是沈明鹤那张虚伪至极的儒雅脸庞。 “你别知错?!” 怒喝声清晰传入耳中,桑箬怔怔看着这一幕,这是她被桑南依诬陷时的场景。 她顿时恍然明白过来,这就是自己最深的恐惧。 她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始终可以做到坚定的前行,可原本自己的内心还是在感到恐惧和痛苦…… 冰冷的石地透过薄薄的弟子服传来寒意,周遭那些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实质,刺得她肌肤生疼。 她几乎要提不起任何反抗的意愿,眼神逐渐散开,但一道让人灵台骤然清明的声音在识海响起。 带着引导地意味。 “看见了吗?这便是你心底最深的恐惧。” “你并非恐惧对方此人,也非恐惧这区区刑罚。” “你恐惧的是被冤屈而无力的那一刻,恐惧的是命运不受掌控的脆弱。” 这道声音直人心灵,带着浓浓的盅惑。 少女猛地一个激灵。 是啊,她恐惧的,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是身为蝼蚁,任人摆布的绝望。 “所以,去打碎它吧!”这道声音与她心底的意愿相重叠。 仿佛油里溅进了一滴水般,止不住的愤怒涌上心头,像火星一样被点燃毁灭的欲望。 体内仿佛有一股陌生的、狂暴的力量在咆哮,催促着她将眼前这虚伪的大殿、可憎的面孔统统撕碎。 “对……就是这样……打碎它!让恐惧的源头彻底消失!”那蛊惑之声趁势低语,充满了赞许与煽动。 就在这念头即将主宰她行动的刹那,一丝极细微的异样感刺破了沸腾的怒焰——那道蛊惑的声音,与她心底最初升起的不甘,其本质截然不同。 她的不甘源于对不公的反抗,而这声音,却只想将她拖入纯粹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毁灭。 神沅剑在放大她的情绪,试图让她被愤怒吞噬。 “愤怒,亦是恐惧的奴仆。” 另一道更为柔和的声音响起。 “你此刻想打碎的,究竟是这幻象,还是那个曾经无力、让你感到羞耻的自身?” 一语惊醒梦中人! 桑箬骤然冷静下来,如同被冰水浇头。 是啊,若是她此刻被愤怒支配,想要毁灭一切,那又与沈明鹤有何区别? 不过是从一个弱者变成了另一个施暴的弱者! 这不是,也不该是她的道。 少女的眼神愈加坚定起来。 想通此节,那股被蛊惑而生的狂暴力量如潮水般退去。 第31章 戒律堂查验! 这幻象,是她心魔的显化,可怜又可悲。 “我曾在此处跪下,”她道,声线冷静。 “非因你强,而是因我弱。” “我承认这份弱,也感谢这份弱,它让我看清了前路。” “我的强大,无需通过毁灭你来证明。” “我的道,是超越,而非同化。” 下一瞬变化发生了。 那施加在她身上的沉重灵压,仿佛失去了根基,变得虚浮无力。 高座上的沈明鹤身影开始扭曲、模糊,脸上那伪装的威严被一种空洞的茫然取代。 整个大殿,连同那些冷漠的旁观者,都如同水中的倒影,随着她心境的澄澈而缓缓荡漾、消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力量碰撞的光华。 幻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如同冰雪消融于暖阳,自然化去。 洞府冰冷的墙壁、简单的石桌重新映入眼帘。 桑箬依旧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额角布满细汗。 但她的眼神却如同被彻底洗涤过的星空,清澈、坚定,内在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耀眼。 成功了。 石桌上的神沅剑静卧如初,剑柄处的暗纹光华内敛,温顺得仿佛方才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错觉。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抹去额角的冷汗,目光复杂地落在神剑之上。 “看来,你通过了它的初次试探。”雾无妄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别扭的夸赞,“勉勉强强吧。” 少女好奇的挑了挑眉,这是又好了? “勉勉强强?”她故意在识海中反问,带着一丝戏谑,“方才不知是谁,叹气叹得那般沉重,差点让我以为此劫难渡了。” 雾无妄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立刻拔高了些:“哼!本尊那是……那是提醒你谨慎!谁知道你这丫头运气不错,悟性也还将就,竟真能勘破这一关。” “不过,”顿了顿,雾无妄又补充道,“你也别太得意,神沅还没完全认可你呢!” “我知道。”桑箬指尖轻抚过温顺的剑身,感受着那内敛却磅礴的力量,“这只是开始。” 她话音未落,洞府外的禁制传来一阵急促的波动。 少女眸光一凝,迅速将神沅剑收回空间。 几乎是同时,禁制被强行破开一道缝隙,一道威严的声音穿透而入: “桑箬,出来!” 是刑堂吴长老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神色平静地走了出去。 洞府外,除了面沉如水的吴长老,还有两名身着刑堂服饰的弟子,神色肃穆。 不远处,一些听到动静的弟子也聚拢过来,窃窃私语,目光各异,有好奇,有同情,更多的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弟子桑箬,见过吴长老。”桑箬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吴长老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目光如电般扫过桑箬,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桑箬,宗门接到密报,称你在秘境中私藏重宝,隐匿不报。” “按宗门律例,需对你及你的洞府进行查验,你可有异议?”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几乎是直接定罪的口吻。 心中冷笑,她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委屈:“吴长老明鉴!” “弟子在秘境中确实有些收获,但皆是凭自身本事所得,绝无什么需要隐匿的重宝。” “不知是何人诬告,还请长老明察!” “是否诬告,查验过后自有分晓!”吴长老不耐地一挥手,“让开!” 两名刑堂弟子上前一步,就要进入洞府。 “且慢!”桑箬侧身挡住洞口,抬头直视吴长老,眼神清澈而坚定,“长老要查验,弟子不敢阻拦。“ :但弟子有一问,若查验之后,证明弟子清白,这无端污蔑、擅闯洞府之责,又当如何?” 吴长老没料到桑箬竟敢当面质问,脸色一沉:“你这是在威胁本长老?” “弟子不敢。”桑箬语气平静,却寸步不让,“只是宗门律法公正严明,想必也不会纵容小人构陷,寒了门下弟子的心。” “弟子要求不多,只求一个公道。” “若弟子有罪,甘受责罚;若弟子无罪,也请长老当众还弟子清白,并严惩诬告之人!” 她声音清亮,字字清晰,传遍四周。 围观的弟子们闻言,议论声更大了些,虽说桑箬人品不好,但所言也在理。 毕竟,谁也不想无缘无故被搜查洞府。 吴长老脸色变幻,他本想快刀斩乱麻,利用威势强行搜查,没想到桑箬如此硬气,反而将他架在了火上。 若强行搜查却一无所获,他这长老的颜面确实不好看。 就在气氛僵持之际,一道流光落下,现出青芷的身影。 她显然是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 “吴长老。”青芷甫一落地,便以维护的姿态挡在少女身前,眉眼如出鞘的长剑一般锋利,但她的声线依旧是懒洋洋的。 “什么事,值得您老人家亲自来闯一个小辈的洞府?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师侄犯了什么叛宗大罪呢。” 吴长老面色可沉,“青芷师妹,此事与你无关,休要插手!” “怎么无关?”青芷挑眉,指尖随意地把玩着一缕垂下的发丝,“小箬儿可是我最疼爱的小辈,她被诬陷,我岂能休手旁观。” “怎么无关?”青棂挑眉,指尖随意地把玩着一缕垂下的发丝,“小箬儿可是我最疼爱的小辈,她被诬陷,我岂能袖手旁观。” 吴长老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青芷!注意你的身份!本长老是奉宗主之命行事!” “宗主之命?”青芷拖长了调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吴长老身后两名刑堂弟子,“宗主是让您来‘问询查验’,可不是让您来砸场子的。” “您这架势,知道的说是查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抄家的。” 她往前踱了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围观弟子耳中: “吴长老,您口口声声说接到密报。” “敢问这密报来自何人?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若人人都能匿名递个条子就让刑堂长老破门而入,那我明日也说吴长老您私吞了宗门供奉,是不是也能立刻去搜您的长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