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天吃啥》 1、那你可以去我家 夜渐深,街道沉寂,路边店铺虽然灯火通明,却早已没了客人。 “哐……哐哐……” “哐……” 靠坐在垃圾桶旁的青年缓缓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小小的黑影朝他的方向走来。 那黑影背着光,分不清男女,但能看出他拖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袋子随着他的走动在水泥地上被颠簸得一下一下弹起,看着没什么重量。 青年瞟了一眼,没什么兴趣地又将头埋进膝盖里。 “大哥哥,我要翻那个垃圾桶,你可以让一下吗?” 原来是小男孩啊,青年想。 青年没有吭声,但却起身走开了。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道完谢后将手里的大蛇皮袋放在地上,走过去翻垃圾桶。 “那边草丛里有一个。” “啊?” 小男孩从垃圾桶里抬起头,朝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红色的易拉罐半掩在草丛里。 小男孩跑过去捡起易拉罐,转身挥舞着手中的易拉罐开心地向青年道谢:“谢谢大哥哥。” 将易拉罐放进蛇皮袋,小男孩又跑去继续翻垃圾桶。 今晚捡到不少废品,蛇皮袋被塞得满满当当,只是最后一个塑料瓶却怎么都塞不进去,小男孩对着最后一个瓶子了犯难。 “你可以踩扁。”青年漫不经心道。 “什么?”小男孩没理解青年说的是什么意思。 青年不再多说,走到小男孩跟前,拿过他手里的塑料瓶,拧开盖子,扔在地上,抬脚,“啪”!瓶子扁了。 “这样!就能装下了。”青年捡起踩扁的塑料瓶随手一插,瓶子就稳稳地被塞进袋子里。 “哇!”小男孩像发现了新大陆。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最大的塑料瓶子,放在地上,学着青年样子将一只脚抬得高高的,鼓足力气,猛地踩下去。 地上的瓶子“哗”一声弹开了,没有任何变化…… 小男孩不服气地又对准它跺了一脚,这回瓶子倒是凹了一点点,但是很快又弹回来了。 “好难啊。”小男孩泄了气。 青年走过去,毫不费力地一脚踩在那个瓶子上,瓶子却听话的扁了。 小男孩总算发现了自己与青年的区别,是自己的力气太小了:“算了,我的力气还不够大。”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再次道谢,捡起地上被青年踩扁的塑料瓶子。 青年沉默着走到蛇皮袋旁,将袋子底部一提,“哗啦”一声,蛇皮袋里的废品全部倒在地上,“我帮你。” 青年不急不慢地抬起脚一脚踩扁一个瓶子,再用脚尖轻轻一踢,被踩扁的瓶子就骨碌碌精准滚到小男孩脚边。 小男孩崇拜地看着青年:“大哥哥,你好厉害!” 这次,所有废品全部再装进蛇皮袋,也只装了小半袋,小男孩拖拽起来方便多了。 小男孩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大哥哥,今天谢谢你哦,我要回家了,已经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青年走回垃圾桶旁坐下,垂眸道:“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小男孩说:“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可以找警察叔叔帮忙哦。” “警察也找不到。” “为什么?”小男孩不解,奶奶明明说过,警察叔叔很厉害,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警察叔叔。 “因为…我没有家了。” “啊?”小男孩眨着黑黝黝的大眼睛看着青年,又看了看耷拉在脚边瘪瘪的蛇皮袋:“那你可以去我家。” …… 昏黄路灯下,小男孩一蹦一跳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个高挑青年,青年提着一个蛇皮袋,蛇皮袋在空中摇来摇去。 “大哥哥,我叫敖带芽,是发芽的芽,大家都叫我小芽,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安福生。” “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可以。” “哥哥,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没等安福生回答,敖带芽继续道:“因为你帮我踩瓶子,我带你回我家,这叫互相帮助,朋友之间才互相帮助。” “好的。” 敖带芽领着安福生穿梭在窄窄的巷子里,巷子里路灯没有几盏是好的,好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也能看清路。 转了几条巷子,终于在一座老房子前停下。 敖带芽熟练地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绳子,再摸到绳子底端的钥匙,抓起钥匙开门:“这就是我的家。” “嗯。” 敖带芽打开门,又跑去打开了院子里的灯,指着院子角落,道:“哥哥,袋子放在那里就可以。” 安福生将蛇皮袋放在敖带芽指定的角落,开始打量眼前的房子。 一座极具年代感的红砖小平房,一厅两房,中间是客厅,两边各一个房间,厨房和洗手间独立在房子的左侧,还算宽敞,只是周围都建了比较高的楼房,小平房就显得格外落魄。 敖带芽伸手拉安福生衣角,发现他的衣服是湿的,“哥哥,你的衣服怎么是湿的?穿湿衣服会生病的,你要去洗澡换干净的衣服。” 安福生直到被敖带芽推进卫生间,仍觉得十分恍惚。 他的衣服为什么是湿的? 他明明在山里采蘑菇,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群陌生的人围着他,问他有没有事,说他掉河里了,所以他的衣服湿了。 这不是安福生熟悉的地方,他想回家,他求助周围的人,却没有人知道“辰州”在哪里,“福山寨”在哪里。 后来他发现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声音不是自己的,手也不是自己的,但是他拒绝去深想。 这会儿看着斑驳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安福生不得不承认,他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人身上! 简直像做梦一样,但却是事实。 这身体不是自己的,那自己的身体呢?死了吗? 应该是死了吧,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安福生绝望地想。 可是阿奶怎么办呢,如果自己死了,阿奶肯定特别伤心,阿奶伤心了怎么办?她以后没有人陪伴又该怎么办呢? 还有,这具身体的亲人在哪里呢?原主突然不见了,他的家人会很担心吧? 要去找他们吗?但是自己不是原主,找到了又能如何? 安福生脑袋隐隐作痛。 春意阿姐说得没错,很多事情一旦牵扯到两个家庭,就会变得非常复杂。 “哥哥,那个水龙头你要多拧很多圈才会出水哦。”敖带芽在外面好久没听到洗手间有水声,好心提醒道。家里水龙头用的时间太长了,不是很灵,有时候拧很久都没出水,一旦出了水,又特别大,真是不太方便了。 “我知道了。”安福生思绪被打断。 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发现只是个梦呢。 浴室没有淋浴,只有一个挂在墙上能出热水的水龙头,卫生间里放了一个折叠洗澡桶,应该是平时用来洗澡的。 安福生没有用洗澡桶,他也没有毛巾,他直接将水放到合适的温度,用手捧着水给自己简单浇了个澡,热水浇在身上,冰冷的身体终于渐渐回暖。 洗完澡,安福生才想起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正准备继续穿自己那身半湿的衣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哥哥,我给你找了衣服。” 安福生扔掉手里的湿衣服,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将衣服接了过来。 嗯?竟然还有一条内裤?旧的。 安福生默默将内裤放在一边,他不是嫌弃内裤不是新的,只是内裤这种东西,实在不太适合穿别人穿过的。 晚上不穿内裤睡觉应该也……可以吧。 只是这衣服……怎么这么花哨?这是…老太太的衣服吧?衣服和裤子还是一套的?? 安福生双手捧着印着密密麻麻蓝色碎花的衣裤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才动了动,好吧,湿衣服穿起来确实不太舒服。 洗完澡顺手把自己的衣服洗了才出来,安福生手肘搭着湿哒哒的衣服走出卫生间,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有条晾衣杆。 他走过去将衣服搭在晾衣架上,谁知刚搭上架子还没来得及摊开,就听到厨房里传来“啪”地一声。 “怎么了?”安福生跑进厨房。 敖带芽愣愣地站在小凳子上,地上是一滩飞溅开的白粥。 “粥太烫了,我没拿住,它一下子就掉地上了,我真笨。”敖带芽懊恼道。 “没事的,再盛一碗就……”安福生话说到一半生生卡住了。 那歪歪架在灶台上的锅里面确实还有一点粥,黑黑白白的。 那粥煮糊了吧?怎么好像又还没熟?粥怎么会被煮得又生又糊的? “这粥……还是别吃了吧……”安福生真诚建议。 “可是这是奶奶的晚饭,奶奶说生病的时候要大口吃饭才能好得快。” “那…重新做点?”安福生问。 “好吧。”敖带芽叹气,锅里的粥确实太少了,不够吃。 安福生见敖带芽准备去收拾锅子重新煮粥,赶紧道:“要不我帮你吧,煮粥需要比较长的时间,现在有点太晚了,你家里还有其他食材吗?” 敖带芽没有思考安福生会不会做饭这个问题,在他眼里,大人都是无所不能的,而且做饭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连他这种七岁小孩都会,哥哥肯定不在话下。 敖带芽从小凳上跳下来,跑去打开冰箱门,将食材展示给安福生看。 冰箱里食材不少,安福生找到一袋手擀面条,又发现还有鸡蛋和番茄,可以做一个番茄鸡蛋面,省时省力。 锅还是热的,安福生怕敖带芽烫着,拒绝了他的洗锅帮助,自己三下五除二将锅洗好,架在灶台上。 只是,这个火怎么开? 安福生在自己家里都是用柴火做饭的,这种燃气灶虽然他在镇上看到过,却从来没有用过。 “能帮我开一下火吗。”安福生道。 “可以。” 敖带芽爬上小凳子,双手抓住燃气灶开关,浑身发力,扭转了整个上半身才将火打开,打开后还贴心地调了调火的大小。 安福生将锅里加上水,盖上锅盖。 那个开火的开关好像有点神奇,好想试试。 他看了一遍,大概知道怎么用了。 于是安福生一只手抓住开关,用力一拧,“啪”,火灭了。 本来想将火再调大一点的安福生:“……” 安福生瞟了一眼旁边的敖带芽,明明只需要一点点力气就行了,他刚刚看起来为什么那么费力?安福生又若无其事地轻轻一拧,火打开了。 好简单! 火调到最大,锅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 安福生用刀在番茄屁股上划了一个十字,将番茄放在碗里,从锅里舀了开水加进碗里,直至番茄完全没入开水里。 番茄需要泡一会儿,安福生先将面条放入锅中煮,接着在碗里打了两个鸡蛋用筷子搅散,然后将番茄从热水中捞出,番茄被划破的地方皮已经翘起来了,安福生顺着翘起来的皮轻轻一撕,整个番茄的外皮轻轻松松就被撕掉了。 去皮后,将番茄切成薄厚均匀的块状,码整齐,再横竖各几刀,块状的番茄就成了大小均匀的丁。 敖带芽看着一个大番茄在安福生手中像变魔法一样变来变去,忍不住惊叹:“哇!哥哥好厉害!” 安福生坦然接受小孩子的彩虹屁。 锅里的面还有一会儿才煮好,安福生乘这时间洗了几棵青菜和香葱,青菜洗好扔锅里和面一起煮,香葱切断,面和青菜煮好,分别捞出,青菜放在碗里,面放进备好的冷水中过一遍,防止坨在一起,还能让口感更爽滑q弹。 煮面的锅洗干净再架上烤干水分,倒入适量的油加热。 接着“刺啦”一声,调好的鸡蛋液倒入锅中,鸡蛋液被热油一烹,香味立刻就散发出来了。 敖带芽在旁边已经开始开始分泌口水了,“好香啊!” 鸡蛋在热锅中成型很快,安福生用锅铲轻轻拨弄了两下,没等鸡蛋完全成型,就将番茄丁倒入锅中一起混炒,这样鸡蛋不至于太碎,又能粘住番茄。 鸡蛋和番茄的香甜在爆炒中混合挥发,香味丰富,一瞬间整个厨房都是浓郁的香味。 爆炒得差不多了,在番茄鸡蛋里加上汤,让它煮会儿,安福生将面从冷水中捞进碗里,分成三份。 分好后,锅里的番茄鸡蛋汤开了,安福生将汤舀进面碗,再分别在碗里放上青菜,加上酱油和盐,最后再撒上葱花。 在冰箱翻食材的时候,还在冰箱里发现半碗猪油,安福生让敖带芽往每份面里放了一小坨猪油。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番茄鸡蛋面就做好了。 “哥哥做的面好香啊!”敖带芽感叹。 “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安福生转头,“阿……阿奶…” 2、你真的会打辣椒粉? “奶奶,您怎么起来了,您好点了吗,您饿不饿?”敖带芽跳下小凳子,雀跃地奔向老人,“哥哥煮的面,超级香的!” 敖奶奶有些惊讶地看着厨房里的青年。 刚刚敖带芽跟她说他今天遇到一个没有家的朋友,就带回来住几天,她还以为和从前一样,是受伤的猫猫狗狗,没想到竟然是个人,还是个高大青年。 “奶奶,您好,我是安福生,打扰您了。”安福生说。 不是阿奶啊,安福生遗憾地想。 老人摆了摆手:“不用客气,把这儿当自己家就行。” 眼前的青年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着些委屈,身上穿着她的衣服,连身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一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难处吧。 敖带芽从小懂事,敖奶奶对他一直很放任,只要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她从来不干涉。 敖奶奶在敖带芽的搀扶下走到桌边坐下,问安福生:“你煮的面?” 安福生点头。 敖奶奶笑道:“我在房间就闻到香味了。” “您试试。”安福生将最大的那碗面端到敖奶奶前面。 “好香啊!”敖奶奶吸了一鼻子香味。 她感冒了,鼻子不灵都能闻到香味,不敢想象实际有多香。 敖奶奶真心赞叹道:“颜色好看,闻起来也特别香,没想到你一个年轻男孩,还会做饭。” “您试试合不合口味。”安福生把快递递给敖奶奶。 敖奶奶接过筷子,夹了两根面条放进嘴里。 面条外面裹了番茄鸡蛋汁,酸酸甜甜,特别开胃,嚼几下,面条爽滑有弹性,不错! 嘴里的还没咽下,敖奶奶又迫不及待夹了一大箸,丰富的香味在嘴里蔓延炸开,敖奶奶第一次感受到了食物的生命力。 “你们也快吃,很好吃,太好吃了!”敖奶奶边吃边招呼两个孩子,一时间感觉的病都好了许多。 安福生将另外两碗也端上桌。 敖带芽早就等不及了,他将嘴巴张在碗口边上,拖着一大筷子的面条塞进嘴里“嗷呜,好好次(ci)…” 安福生今天折腾了一天,也早就饿了,跟着吃了起来。 嗯,味道还可以,就是这个鸡蛋没有家里的土鸡蛋香。 面条不多,每人分了一小碗,狼呑虎咽,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一碗面下肚,三人都感觉意犹未尽。 敖奶奶吃完一碗热腾腾的面,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浑身充满力量,她撸起袖子就要收拾碗筷。 敖带芽和安福生赶紧阻止,两人抢着去洗碗刷灶台,敖奶奶只得乖乖回去睡觉。 已经很晚了,敖带芽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安福生和敖带芽匆匆收拾好厨房,也去睡觉了。 …… “哥哥?” “哥哥?你醒了吗?” “嗯…”安福生朦朦胧胧地揉着眼睛回应。 “我要去上学了,你今天和我奶奶在家可以吗?” “好…” 敖带芽见安福生还没想醒,也不打扰他,自己轻手轻脚起床,去上学了。 安福生睁开眼,看到陌生的环境,有一瞬间的恍惚,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失望。 还是这个地方啊。 他没有回去。 刚刚和他说话的是昨天好心收留他的小男孩,不是他的跟屁虫堂弟,他真的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安福生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房子隔音不好,客厅里有人走路的声音清晰可闻,安福生知道是敖奶奶起床了。 安福生平时喜欢睡懒觉,在家里阿奶说长身体可以睡懒觉,他睡得心安理得,但是现在在别人家,睡懒觉终究不太好,而且不想面对的世界并不是躲在被子里就可以永远不用面对,安福生闭了闭眼,认命起床。 敖奶奶在客厅里打扫卫生,见安福生出来,停住手里的动作,笑着道:“小福起来啦,饿了吧,厨房里蒸了包子,洗漱好自己去吃。” 安福生点头:“好的,谢谢敖奶奶。” “不用客气。”敖奶奶继续扫地。 敖奶奶家虽然旧,但是干净有序,看起来十分舒服。 安福生去卫生间简单洗了把脸,他没有牙膏牙刷,只能拿清水漱漱口。 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安福生一抬眼,看到自己的衣服一坨坨搭在晾衣杆上,如遭雷击! 他昨晚忘记晾衣服了! 那他今天穿什么??? 敖奶奶见安福生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看起来还气乎乎的,以为他还没睡够,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 安福生确实在生气,他气自己迷糊,忘记晾衣服。 安福生走过去摸了摸搭在最上面的内裤,还好,干了。 拿了内裤回房间换上,从房间出来,安福生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对敖奶奶说:“敖奶奶,我今天能不能再借您的衣服穿一天,我的衣服还没干。” 敖奶奶笑道:“那有什么的,你不嫌弃,你想穿随便穿就是。” 要是在家里,安福生肯定是打死也不会穿这一身的,他从小到大的衣服可讲究了。 他虽然生活在大山里的偏远农村,没有很多钱,但是他们少数民族有一双勤劳的手,可以自己织布做衣服,而且安福生阿奶宠他,自己针线活不好,就请村里手艺最好的阿姐给他衣服,安福生的衣服永远是村里最精美的。 但是这里不是他家,这里也没有阿奶,敖奶奶愿意收留他还借他衣服穿,他已经很满足了,又哪里还会嫌弃。 “反正这里也没有人认识我。”安福生自我安慰。 敖奶奶已经吃过早餐了,安福生去厨房拿了包子独自坐在餐桌上吃,顺便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他醒来时身上连个手机也没有,不知道原主的手机是掉河里了还是没有,总之他除了一身衣服什么也没有,他对原主的身份信息一无所知,就算去公安局,估计也没什么用,但是也不能一直待在敖奶奶家,该怎么办呢? 包子吃完了,安福生也没打算出什么。 要不等衣服干了再说吧。 安福生从厨房出来,就见敖奶奶拖着一个小拖车准备出门。 “您要出门吗?”安福生问。 “是啊,去买菜,再买些土豆,弄些吃食,下午放学的时候去学校门口卖。” “您不是还在生病吗?”安福生担忧道:“还能摆摊吗?” “嗐,已经好了。说起来还得感谢你昨晚那碗面,热乎乎的吃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晚上睡了个好觉,今早起来身体轻快得很。” “那您要买挺多东西吧,我陪您去吧。” “那感情好啊!” 敖奶奶就喜欢这种打眼的年轻人。 安福生接过敖奶奶手中的小推车,跟着敖奶奶出门。 老城区看起来破旧,但是配套齐全,两人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一个大型菜市场。 敖奶奶在这片区生活几十年了,几乎认识大半个菜市场的人。 一到菜市场,敖奶奶就拉着安福生去卖衣服的摊子上要给他买衣服,在安福生的坚决拒绝下,最终衣服没买成,但是以五块钱的友情价买了两条内裤。 接下来的画面就变成:敖奶奶在前面打招呼挑菜,安福生在后面一手拉着买菜的小拖车,一手提着一个装了两条内裤的红色塑料袋腼腆傻笑。 安福生个子高,长得又好,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于是就有人问敖奶奶:“哟,这是哪来的小伙子,长得真标志。” 敖奶奶:“我白捡的大孙子。” 那人故作酸溜溜:“那可真是发大运了,在哪里捡的,赶明儿我也去捡一个。” 敖奶奶傲娇:“没了,就这一个。” 敖奶奶今年七十了,除了下雨天腿脚会有点疼之外,身体很健康,虽然昨天生了点小病,今天一点儿也不影响她脚下生风。 两人没一会儿就买好了所有的菜。 “累不累?”敖奶奶问。 她本来想自己拉,安福生硬要跟她抢,真是个懂事的小伙子。 买菜车虽然小,但是装得满满的,上面还堆着一大袋土豆,对安福生来说重倒是不重,就是不太好拉,安福生摇头:“不累。” “咱们再去前面买点辣椒粉就回家。” “好。” 敖奶奶径直走到惯常买辣椒粉的干货铺。 干货铺老板见到敖奶奶笑道,“又来买辣椒粉啦,还是上次那种吗?” 敖奶奶道:“上次那种辣了点,小孩子吃不了,有没有不辣的。” 敖奶奶是在小学门口卖狼牙土豆,食客虽然大多是接孩子的家长,但是也有一部分小孩子会吃,小孩子吃不了太辣的。 老板道:“你上次说要香一点的,那种就是最香的。” 敖奶奶看着摊子上摆放的各种辣椒粉,说:“香倒是挺香的,但也太辣了,大人吃都觉得有点辣,小孩子哪里吃得了。” 老板指着最后面的一排辣椒粉道:“要不你看看这几种,不辣,但是也没有那么香。” 做小食其实很容易,大家都会做,但是有的人做出来的就比别人的好吃,其秘诀就在一些小配料里。 敖奶奶想要的辣椒粉,要香,要不太辣,颜色也要好看,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辣椒粉可不好找。 敖奶奶在老板指定的区域看了又看,都觉得差点意思。 安福生也在认真看辣椒。 辰州人爱吃辣,安福生从小吃辣椒比吃青菜还多,对辣椒非常熟悉,对于辣椒,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辣度和口感。 安福生走到店里面放完整辣椒的地方,从一个敞开着的尼龙袋里拿起一颗深红色皱巴巴的辣椒闻了闻,又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说:“这个可以。” 老板笑着走过去,“哎哟,这小伙子识货,这可是正宗高山上出的线辣椒,是我亲戚家自己种的,老品种了,样子丑了点,吃起来可香了,还不辣。” 敖奶奶也走了过来,“这个辣椒有没有打粉啊?” “没有哦,昨天下午才送来的,还没空打,要不你看要多少,这会儿没客人我给你打点儿。” 安福生知道那种打粉的机器,打辣椒粉很快,以前他阿奶就拿辣椒去镇上打过,直呼方便省事,结果打回来的辣椒粉香味大打折扣,对于一个爱吃辣椒的人来说,根本没有灵魂! 安福生拉了拉敖奶奶袖子,“咱们回家自己打吧?” 敖奶奶以为他是怕麻烦老板,说道:“没事,这里买辣椒包打粉的,家里没有机子。” “机子打的不香,我们手工打。” “手工打?你会弄吗?”敖奶奶也不是不知道手工的更香,但是焙辣椒太需要技巧了,她试过几次,不是焦了就是还没脆,打不烂。 安福生斩钉截铁道:“我会。” 回家路上,敖奶奶还不太确定地问道:“你真的会打辣椒粉?” 安福生笃定:“嗯。” 回到家,时间还早,还没到做午饭时间。 敖奶奶需要提前处理下午摆摊用的土豆,安福生则准备把辣椒粉先弄了。 干辣椒做辣椒粉需要先把辣椒焙脆,再锤打成粉。 敖奶奶在院子里削土豆皮,安福生把厨房门一关,开始做辣椒粉! 3、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吗 焙辣椒与炒茶异曲同工,都得用铁锅伴着文火慢慢焙烤。 不同的是炒茶是将生茶叶炒熟,过程漫长,工序复杂,而辣椒因为本身是干的,皮又薄,所以变脆的过程很快。 但不管是炒茶还是焙辣椒,对温度的要求都非常高。 安福生将辣椒一个个擦拭干净,切成一厘米左右的辣椒段,然后开火热锅。 等锅热得差不多了,将火调到最小,将辣椒段倒入锅中,快速翻炒,确保辣椒表皮受热均匀。 没一会儿辣椒的香味就开始蔓延了。 敖奶奶家的油烟机风力不足,厨房门又关着,厨房里辣椒的香味越来越浓,安福生忍不住打了好几喷嚏。 随着不断翻炒,辣椒表皮开始出现焦黄色,安福生关掉火,用余温继续焙烤辣椒皮。 辣椒表皮完全变脆后,将辣椒铲出放到提前准备好的棉布袋子中,放凉变脆,然后封紧袋口用擀面杖轻轻在袋子外面锤打。 焙烤脆的辣椒遇力就碎。 其实辣椒足够脆的话,直接用手捏都能捏成粉,但是它辣手,安福生不敢图这方便。 别问,问就是小时候用手捏过,结果被辣得嗷嗷哭,原主这手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都不知道有没有他小时候手铁。 辣椒在捶打的过程中,香味和辣味慢慢被激发出来。 对于辣椒来说,只有它的香和辣都充分溢出的时候,它的吸引力才算发挥到极致。 “咳咳咳咳!” 敖奶奶推门进来,被浓郁的辣椒味呛得直咳嗽,“怎么关着门?” “我怕呛着您。”安福生道:“要不您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好。” “怕呛着我,你自己倒是不怕被呛到。”敖奶奶把门完全推开,让呛味散出去,“我来看看,这味道太香了,咳咳!” “我习惯了。”其实他不习惯,或者说原主不习惯,他差点儿就打算跑出去透透气了。 一会儿功夫辣椒就被锤打成细粉,厨房门打开后,呛味儿也慢慢消散了。 将辣椒粉倒入不锈钢碗中,有些辣椒皮还是大块,安福生像捣药一样用擀面杖继续在碗里将它们捣碎,直到所有辣椒都变成粉末。 一大盆辣椒粉香味浓郁,颜色鲜艳,没有一点焦黑,可见焙烤辣椒的火候把握得非常好。 敖奶奶忍不住用筷子粘了点品尝:“好香,不辛辣,也没有一点焦味,小福你太厉害了,这火候可不好把握,你以前经常做吧?” “嗯。”安福生点头,自己也用筷子粘了点放进嘴里,九分香一分辣,很适合吃不了辣又爱吃的人。 从安福生有记忆开始,阿奶做饭,他就被哄着跟在阿奶后面帮忙。 阿奶很有耐心,每次做饭都会把步骤、细节和原理一遍一遍讲给他听。 安福生九岁时,就已经“铲”权在握了,而辣椒对他们家来说又是“家常便菜”,他们家几乎隔几天就会做一碗辣椒粉,他自然就熟能生巧。 “哎呀,这辣椒粉拌什么不好吃啊,小福,能不能再弄点油辣椒,留在家里吃,肯定特别好吃。”敖奶奶想象了一下油辣椒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好。”安福生点头。 安福生从辣椒粉里分出一小半用来做油辣椒。 油辣椒看起来是辣椒粉泡在油里,实际上做起来却并没有那么简单。 菜籽油炸东西比较香,奶奶炸狼牙土豆就是用的菜籽油,所以家里常备菜籽油,安福生将菜籽油倒入热好的锅中,等锅中油热,然后将葱、姜、蒜、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放入油中,充分榨取香味后捞出。 接着,安福生又在油中在放入一块猪油,猪油能软化辣椒,减少辣椒粉的呛味,同时使辣椒的香辣味变得更加淳厚。 猪油在热油中快速化开,安福生将火关小,让热油慢慢降温。 这一步主要是考虑到辣椒粉已经焙烤得足够焦脆了,油温过高很容易把辣椒粉烫糊。 油温降到合适温度后,安福生将油淋入辣椒粉中,翻拌均匀。 再在油辣椒里淋上一点高度白酒,增香提色的同时还能起到防腐的作用。 最后加入适量的盐、鸡精调味,继续搅拌均匀,油泼辣椒就做好了。 敖奶奶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个油泼辣椒色泽鲜艳油亮,香味浓郁,看起来更好吃啊! 做好辣椒粉,差不多到做午饭的时间了,敖奶奶的土豆还没处理完,安福生自告奋勇做午饭。 敖奶奶不跟他客气,她已经确定安福生厨艺非常不错,要不是考虑到安福生是客人,她恨不得顿顿饭让安福生来做,虽然实际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敖带芽中午不回来吃饭,所以午饭只有敖奶奶和安福生两个人吃,可以做得简单点儿。 敖奶奶早上买了两块水豆腐,水豆腐不经放,两人一致决定,今天中午就吃豆腐。 敖奶奶家煮饭用电饭煲,安福生不太会用,向敖奶奶请教。 “你这孩子,电饭煲不会用,菜却做得那么好。”敖奶奶笑道。 安福生摸了摸鼻子:“以前家里都是用柴火煮饭。” “用柴火煮饭啊,那老香了吧。”敖奶奶惊奇,现在还用柴火做饭,那可真是少见了。 “嗯。”安福生道:“柴火煮饭可以沥米汤,还可以铲锅盔,把锅盔泡在米汤里,可好吃了。” “对对对,我们小时候也这么吃。”敖奶奶回忆道:“以前家里兄弟姐妹多,每天为了抢锅盔和米汤,打得不可开交呢。” 安福生笑道:“我家有个堂弟,跟小芽差不多大,也总喜欢和我争锅盔。” “哈哈哈哈,你还小可能还体会不到,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再回想这些啊,都是难能可贵的幸福时光呢。”敖奶奶感慨道。 安福生何尝不知,在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意识到自己再也回不了家的时候,这些就已经成为藏在心底最美好的回忆了。 可是这些明明还是昨天早上的事情。 教会安福生煮饭后,敖奶奶功成身退去院子里切土豆了。 敖奶奶早上买的豆腐是老膏豆腐,有些硬,适合煎炒。 “那就做煎豆腐吧。”安福生自言自语。 开火,上锅,沿着锅边淋一圈菜籽油,金黄色的油沿着锅壁缓缓汇入中间,过程中锅壁均匀沾上一层油,安福生将豆腐切成厚两厘米,边长五厘米左右的块状,贴在沾了油的锅壁上慢火煎,至两面金黄后捞出,煎好豆腐后又顺手煎了两个荷包蛋。 煎好的豆腐和荷包蛋乘出备用。 然后再在锅中倒少量油,将蒜瓣、辣椒放入油中炝香后放煎好的豆腐,接着在豆腐上淋上酱油、蚝油、料酒等,加清水,将荷包蛋也放入汤中一起煮,盖上锅盖,将火调到最大。 俗话说急火豆腐慢火鱼,说的就是煮豆腐的时候,要用大火炖煮,这样才能让汤汁翻滚,在翻滚中撞入豆腐内部。 “可以了,汤汁快煮干了。”安福生掀开锅盖,将切好的大蒜叶子放入,加鸡精和盐,轻轻翻几下把调料翻均匀,“出锅!” 一个菜有些单调,安福生又简单清炒了一个油麦菜。 “叮!” 油麦菜出锅,电饭锅里的饭也煮好了。 “敖奶奶,吃饭了。”安福生在厨房里对着窗户喊院子里的敖奶奶。 “好嘞!在院子里都闻到香味了。”敖奶奶赶紧洗手,进来厨房。 安福生已经将饭菜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有你在,我可真是享福了。”敖奶奶自嘲道:“我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哈哈!” 安福生道:“还得谢谢您收留我呢,我也就只会做饭,您喜欢,我也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谁也别客气。”敖奶奶道:“快吃饭,快吃饭!这豆腐煎得金黄金黄的,加上翠绿的蒜叶和红色的辣椒,也太好看了。” 敖奶奶夹了一块豆腐入口,“好吃!外香里嫩!豆腐里面都吸满了汤汁,好入味!” 安福生谦虚地笑。 “你做菜都是跟谁学的?”敖奶奶边吃边和安福生聊天。 “跟我奶奶学的。” “那你奶奶一定很会做饭。” “嗯,我奶奶做饭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好吃,村里有喜事也都是请我奶奶做主厨,有时候大家好日子撞在一起还会争我奶奶做饭争打架呢。” “也难得你一个男孩子愿意学做饭。” “开始是因为我妈妈不会做饭,我奶奶怕自己老了后,没人给我妈妈做饭,就哄着我学。”安福生顿了顿说:“后来……我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发烧很严重,退烧后脑子反应有些迟钝,我奶奶又怕我长大后脑子不好谋不到活儿,吃不上饭,于是就继续让我学做饭,说会做饭长大后怎么样也不会饿着。”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做得这么好,也算没有辜负她的心。” 安福生道:“没有,我奶奶溺爱我,对我严厉不起来,所以我学得也不用心,没有奶奶做得好吃。” “你已经做得很好啦,饭店都没有你做得好吃,你奶奶心里不知道有多骄傲呢。” 安福生心道:这倒是,不管自己做成什么样,阿奶都是一顿猛夸。 今天的菜实在太好吃了,两人聊了几局就只顾着吃饭去了。 等两人吃饱放下筷子,两盘菜都吃光了,饭也刚刚好,不多不少。 “太好吃了,我感觉吃了你两顿饭,中气都足了。”敖奶奶摸摸有些吃撑了的肚子,“要不是年纪大了消化不好,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点。” “哈哈。”安福生笑了。 吃完饭安福生收拾好碗筷,又帮敖奶奶洗切好的土豆,淀粉洗干净再用清水泡在桶里,这样下午直接捞出来炸就行。 摆摊要到下午四点左右,安福生要去给敖奶奶帮忙,敖奶奶求之不得。 暂时没什么事,敖奶奶催安福生先去睡个午觉。 安福生其实不太习惯午睡,但是确实没什么事做,索性就去床上躺着。 没想到躺着躺着竟睡着了,迷迷糊糊,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见到了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在一个大院子里,里面有很多孩子,有孩子摔在地上,有孩子在哭,还有孩子冷漠地站在旁边。 原主不急不慢地晒好被子,才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孩子,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问道:“摔疼了没有?这次又是谁先动手的?” 那孩子低头啜泣,并没有回答他。 原主无奈,拉着那个孩子去换衣服。 安福生从梦中醒来时有些恍惚,他怎么会梦到这些?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吗?那是他生活的地方? 那又是什么地方呢? 安福生想不到除了学校以外还有哪里会有这么多小孩,但是那个地方看起来却并不像学校。 “咚咚咚”房门在外面被敲响。 “小福?醒了没?咱们收拾收拾该去摆摊啦!” “好的。” 4、今天就吃你了 下午四点整。 安福生和敖奶奶推着摆摊的餐车准时到达小吃街。 小吃街已经支起不少摊子,各种食物香味在空气中交杂。 滋啦滋啦热油煎炸的声音、锅铲翻炒食物与铁锅相碰的声音、摊贩之间热情打招的声音不绝于耳,小小的街道,充满了烟火气息。 两人找好位置将餐车停好,开始做准备工作。 敖奶奶将餐车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安福生将煤气、铁锅等安装好,又将需要用到的食材一一放好。 一切准备就绪,安福生按开敖奶奶放在凳子上的老人机,小小的屏幕上显示着大大的:16:10。 小吃街旁边就是清风小学和蓓蕾幼儿园,幼儿园四点放学,小学则是从四点开始分阶段放学,从一年级开始,每十五分钟放一个年级,主要是为了避免接送孩子的家长过于集中,造成拥堵。 但是因为学校后面有条小吃街,实际上不少家长为了在接孩子前偷偷吃点路边摊,早早就来了。 对于很多中国人来说,路边摊是有魔力的,人们一边嫌弃它不卫生不健康,一边又抵抗不了它的美味诱惑,张文文就是其中之一。 张文文今年三十岁,是一个全职妈妈,平时围着孩子老公转,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家里有孩子,做饭就不得不清淡,这让习惯重口的她总觉得生活缺点味儿。 不过最近她发现了这条美食街,生活又充满了滋味。 张文文沿着街边一个一个小食摊看过去,大多数她都吃过了,今天吃什么好呢? 咦?那个狼牙土豆摊的老板怎么变成一个小帅哥了? “那今天就吃你吧!” 张文文走到摊前,“小帅哥,狼牙土豆好吃不?” 一份食物好不好吃见仁见智,安福生不好给出答案,只问:“您要不试试?” “行,那来一份呗。” 安福生微笑道:“好的,您稍等。” 敖带芽在清风小学上一年级,清风小学规定三年级以下的学生放学必须要家长来接学校才放人。 敖奶奶这会儿去接敖带芽了,所以安福生一个人看着摊子。 土豆条在家里已经切洗好,锅刚刚也架好了。 安福生直接开火,往锅里倒入小半锅菜籽油,然后将火调到最大。 土豆条是洗好泡在桶里的,安福生用漏勺舀了小半勺土豆条,颠了颠漏勺,将水分沥掉,再用干净的帕子将勺子底部水分擦干,避免水在油里爆炸。 菜籽油要熬老了才不会有油味,锅里的油开始冒青烟了表示已经老了,安福生轻轻地将土豆条放入油锅中。 油锅瞬间哗哗冒泡,土豆和漏勺水分都沥得很干净,所以没有炸油,土豆条在金黄的油中翻滚。 安福生轻轻用勺子翻着土豆条,确保煎炸均匀,直到土豆条断生,表皮渐渐变绉,边缘开始变成透明状,捞出。 土豆条需要复炸一遍才更香脆。 土豆捞出后,等油温再烧高,将捞出的土豆条再次放进翻滚的油里复炸,三十秒左右,将火调至最小,安福生将炸好的土豆条捞出放入盆中调味。 盆中的土豆条根根金黄,边缘有些微微焦,香气四溢,一看就很香脆。 张文文咽了咽口水,说实话一开始她是将目光放在帅哥干净的脸和修长的手上的,结果看着看着,眼睛就黏土豆上了。 没办法,美食当前,七情六欲就只剩食欲了。 安福生利索地在土豆上加入花椒粉、鸡精、蚝油等,又问了张文文需要的辣度,依张文文的口味在盆里放入干辣椒粉,虽然敖奶奶也带了油辣椒,但是狼牙土豆直接用干辣椒粉会更香。 “有没有折耳根?”张文文问。 “我找找。”安福生记得熬奶奶早上有买,但是他没看到餐台上有,不太确定熬奶奶带了没有。 安福生找了一会儿,才从后面装东西的箱子里翻出一小袋切好的折耳根:“找到了。” 张文文欣慰地点头。 他们云贵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就没有不爱吃折耳根的。 以前她也买过折耳根回家自己做,奈何他老公儿子都不喜欢那股冲鼻子的味儿,最终全家投票以三分之二的绝大多数同意,将她最爱的折耳根逐出了家门。 于是,她就只能时不时在外面偷偷吃点解馋了。 安福生抓了一把放进土豆里,将剩下的装在一次性纸碗里放在调料台上,方便下次用。 随后又在土豆里加上葱花,香菜,然后拌匀,装入一次性碗中,递给张文文:“您的狼牙土豆。” “好嘞,钱已经扫给你了哈。” 狼牙土豆的价格牌是敖带芽写的,挂在车架上很明显的地方。 3元一份。 字写得东倒西歪,但是足够大足够醒目。 安福生看了一眼付款界面,微笑着点头。 张文文忍不住将鼻子凑近土豆深深吸一口,好香啊! 夹一根送进嘴里,唔……果然好吃!外脆里粉,辣椒粉超香,呜呜…有家乡的味道! 张文文要感动哭了,“太好吃了!” 隔壁炒粉摊前站着两位犹犹豫豫讨论要不要吃炒粉的家长,看到张文文吃得那么香,忍不住过来问道:“这狼牙土豆好吃吗?” 张文文连连点头:“好吃,黄心土豆,粉得很,又炸得刚刚好,辣椒粉也香,太好吃了!” 第一次做生意,安福生没把握准分量,炸完了才发现足足有三份的量。 盆里还剩小半盆调好的狼牙土豆,金黄的土豆条裹着红红的辣椒粉,又点缀着绿色的香菜和葱花,看一眼就令人食指大动。 其中一位家长已经控制不口水了,建议道:“要不我们也试试狼牙土豆?” 另一位家长:“看着确实挺香的,那就试试吧。” “老板,盆里的狼牙土豆给我们各装一份。”刚刚提建议的家长道。 她其实不太能吃辣的,盆里的土豆至少是中辣级别,但是她不想等了。 “好的。” 安福生将剩下的土豆装了满满两份递给两位客人。 两人接过狼牙土豆就开吃。 “唔,好吃!好香!” “嗯嗯!嗯嗯!” 安福生摊子前,三位食客现场吃播,吸引了周围人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真的那么好吃吗?” “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 “才三块钱一份,三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没错,老板,来一份。” “好。” “我也来一份。” “好的。” “老板,我再要一份!” …… 敖奶奶接了敖带来回来,就发现自己家的小摊车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的顾客又着急又舍不得走,不停地问:“还有多久啊,能不能快点,快到三年级放学时间了。” “你先去接嘛,接回来再买嘛。”有人说道。 “不行,接了孩子还怎么吃,我可是天天跟孩子说路边摊不能吃的,自己怎么能吃路边摊呢。” “那你还吃?” “我这不背着孩子吃嘛。” “哈哈哈哈!” 其他顾客感同身受,“可不是嘛。” 敖奶奶来不及多问,赶紧洗手帮忙,敖带芽将书包放好,也洗了手过来帮忙拿餐盒和筷子。 …… 幼儿园与小学不同,虽然下午四点才放学,但还没到放学时间家长也可以接走。 所以经常刚到放学的时间,小孩子基本已经被接完了。 当然也有特殊原因接得迟些的。 下午四点半,蓓蕾幼儿园。 中二班教室。 一个小男孩正踩在小凳子上,伸长手使劲地关一扇窗户。 年轻的女老师在后面护着他,不忘时刻叮嘱道:“慢点儿,小心点儿。” “咚咚咚。” 门被轻轻扣响的声音。 年轻老师转头看向教室门口,笑道:“来啦。” 双手却仍然护在小男孩身侧。 门口的人也笑道:“嗯”。 然后推着一个白色头发白色眉毛皮肤也白得毫无瑕疵的小女孩走进教室:“星眸,去坐着等哥哥。” 温星眸点头,抱着自己的书包走到唯一一个放着书包的座位上坐好。 “那麻烦你了,张老师。”沈西南道。 “没事,星眸很乖的,你先走吧。”张漫道。 “那我走了啊,下次我替你。” “好的。” 小男孩将窗户关好,从凳子上慢慢爬下来,又跑去关灯。 “真棒!”张漫鼓掌称赞:“十四今天第一天做关长,就成功关好了所有的窗户,还没有经老师提醒,就把灯也关好了,太棒了!” 安十四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地跑去收拾自己的书包。 “娄妈妈应该快来接你们了,收拾好了咱们去外面等吧。” 张漫将两个孩子带到外面,娄妈妈还没来,张漫有事走开,让保安大叔帮忙看会儿孩子。 教室外面的台阶正对着幼儿园大门,两个孩子在台阶上排排坐着,望着大门的方向。 温星眸有点想喝水。 她一只手将水壶按在膝盖上,一只手按盖子边上的开盖按钮,按钮有点失灵,怎么都按不开。 温星眸叹了口气,索性抱起水壶,不喝水了。 “十四哥哥,娄妈妈为什么还没有来?” “不知道。” “林无恙他奶奶今天又是第一个来接他的,要是娄妈妈也第一来接我们就好了。” “不行的。”安十四道。 “为什么?”温星眸问。 “张老师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中二班唯一的关长,需要等所有的人都走了,我才可以关窗和关灯,我必须最后一个走,所以张老师通知娄妈妈最后一个来接我们。”安十四有些骄傲。 “可是,我又不是关…关的长。”温星眸说。 安十四想了想:“可是你是关长的妹妹呀。” “是哦。”温星眸恍然大悟:“所以窝们都必须最后一个走!” “对。” “十四,星眸,走啦,回家啦。” 门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微笑着朝着里面的两个孩子挥手。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背着大大的书包,低着头。 幼儿园的保安显然认识女人,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娄妈妈来啦?” 娄兰道:“是的,今天耽搁了一会儿,麻烦您了。” 保安走过去将门打开,无所谓道:“那有什么麻烦的,两个孩子都听话着呢,让他们坐在那儿等,就一直乖乖坐在那儿,都不乱跑的。” 见娄妈妈来了,两个孩子拖着书包飞快地跑向门口。 娄兰接过孩子们的书包,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娄妈妈今天来晚了,下次娄妈妈先来接你们,一定不让你们最后一个,好不好?” 温星眸道:“没有关系的娄妈妈,我和十四哥哥必须最后一个走。” 娄兰疑惑:“是吗?为什么呢?” 温星眸骄傲地说:“因为哥哥当了那什么…关的长,要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可以关教室的窗户,还有灯,是吧,十四哥哥?” 安十四矜持地点点头,小下巴却抬得老高。 娄兰笑道:“是嘛,十四这么厉害呀!” 安十四重重点头。 温星眸双手抓住娄兰的衣角,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娄兰:“窝呢,窝呢,窝是关的长的妹妹。” 娄兰:“哇,也超厉害哦!” 保安大叔也在旁边附和:“都超级厉害的!” 温星眸也知道自己只是占了光,不好意思地双手捂脸:“嘿嘿!” 娄兰牵起两个孩子,“好啦,咱们回家,跟保安叔叔说再见。” 孩子们乖巧地跟保安说了再见。 看着孩子们走远,保安叹道:“多听话的孩子啊…可惜…” 5、灰扑扑的小猫咪 “前面人好多人呀,咱们手牵手走吧,免得走丢了,好不好?”娄兰蹲下来询问几个孩子。 孩子们点头:“好。” 娄兰温柔地揉了揉按十四的脑袋:“头疼不疼?” 十四点了点头,又摇头:“不疼。” “再戴一会儿,回家了就拿下来休息一下好不好?” “好。” “来,星临牵着十四,十四再牵着妹妹。” 几个孩子按顺序牵好,由温星临在前面带路,娄兰牵起温星眸的小手走在最后面。 一行人像一串糖葫芦一样走在熙熙攘攘的小吃街上。 “哎呀,终于买到了。” 一个中年男人兴奋地端着两份狼牙土豆从人群中退出来。 那男人没注意身后,差点一脚踩到温星眸,娄兰眼疾手快,伸出手臂拦住:“小心点儿,别踩到孩子。” “啊,不好意啊,我没注意到。” 中年男人转过身来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三个小萝卜头,此时小萝卜头们正头仰着小脑袋睁大眼睛看他。 他不好意思地往旁边退了几步:“没踩到吧?” “没有。”娄兰赶紧拉着孩子们往另一边走:“过来这边,那边人太多了。” 温星眸好奇地看着乌泱泱的人群,问娄兰:“他们在干什么?” “买垃圾食品。”娄兰道:“小孩子吃了肚肚痛。” “狼、牙、土、豆。”安十四踮起脚伸长脖子,终于看清招牌,一字一顿念道。 “狼的牙?”温星眸往安十四身后躲了躲,颤抖着声音问道:“是大灰狼的牙吗?” “不是,是土豆。”一直低头走在前面的温星临道:“它只是长得像大灰狼的牙齿,超级好吃。” “好吃?”好吃的东西温星眸都有点想吃,但又觉得这个狼的牙有点可怕。 “不可以不像狼的牙吗?”温星眸问。 “那就不是狼牙土豆了。”温星临说。 “土豆为什么像大灰狼的牙齿?它是什么样子呀?”安十四问。 “我也不知道。”温星临说。 他只听班上的同学说过,他也没有见过,反正他们都说很好吃。 温星临看了一眼围满人群的摊子,吞了口口水,要是能吃一次就好了,可惜娄妈妈不会同意。 …… 沈西南今天和她好姐妹何禧约了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将班上最后一个小朋友托付给张老师后,她飞快地跑去宿舍撸了个妆。 和好姐妹看电影那必定不只是看电影,看完电影要去逛逛街什么的,逛街没有漂亮的妆怎么能行呢? 所以,一个小时后,沈西南顶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小裙子和高跟鞋出现在幼儿园大门口。 沈西南微信发消息给好姐妹:【禧儿,到哪儿了?】 对面很快回复:【最少还要一个钟~~】 【不会吧,半个小时前你就出发了,怎么还要一个钟!】 对方发来一条语音,沈西南点开,【你们学校这条路五公里内一片红色,啊啊啊!!!我都想从空中飞过去!】 看来已经发狂了…… 清风路两边各一个学校,放学时间全是接送孩子的家长和车辆,老城区路又窄,不堵才怪。 沈西南语音回复:【你别走这条路了,你绕去后面那条路,我从小吃街穿过去就行。】 随后给何禧发了个定位,【到这里等我就行】 对方发了个疯狂点头的表情包,又发了个导航截图,截图显示预计还有23分钟达到。 沈西南朝着小吃街走去。 小吃街上人一点不比学校门口少,沈西南在人群中穿梭,一对母子说着话从她前面走过。 小男孩:“妈妈,你今天怎么这么迟才来接我?” 小男孩妈妈:“哎呀,家里家务太多了,我家务都没做完回来接你了,没想还是晚了,所以你要多帮妈妈做点家务,这样以后妈妈才能确保准时来接你,知道吗?” 小男孩:“是吗?你真的不是在小吃街偷偷吃好吃的,忘了来接我吗?” 小男孩妈妈明显心虚,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怎么可能,你妈我是这种人吗?” 小男孩:“可是上周五,你天黑了还没有来接我,爸爸说是因为你在小吃街吃螺蛳粉把我给忘了。” “哎呀,没有,别听你爸爸瞎说,妈妈怎么可能偷偷吃东西把最重要的儿子给忘了呢,不可能。” “你身上怎么有香香的好吃的味道?” “没有。” “那你给我闻闻。” “不给,你是小狗吗?” …… 母子俩争吵着走远,沈西南觉得有点搞笑,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鬼灵精怪。 嗯?沈西南吸了吸鼻子,还真有‘香香的好吃的味道’? 沈西南循着香味,走到一个摊位前,就看到整个摊位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对劲儿! 有好吃的! 沈西南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八分钟,来得及! 于是,沈西南一头扎进人群中。 卧槽!这个狼牙土豆看起来好好吃! “我要两份!” 卧槽!老板还是个帅哥! 沈西南举起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好姐妹。 照片里的青年一身米白色休闲衬衣配黑色西裤,此时正低头炸土豆,皮肤白皙,脖颈修长,因为出汗,乌黑的额发凌乱地倒在额头上,少年感十足。 对方秒回:【帅哥!!!】 沈西南故意道:【看土豆!】 何禧:【口水直流三千尺.jpg】 沈西南:【安排!】 二十分钟后,沈西南一手端着一份狼牙土豆从人群中钻出,甩了甩被蹭乱了的卷发,看着手里的两份土豆,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嗡嗡嗡——”,包里的电话响起来。 沈西南知道是好姐妹到了,可是她现在没有手接电话。 她只能端着两份土豆,疯狂奔跑… 远远看到何禧那辆红色跑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沈西南跑到驾驶座那边,敲了敲车窗。 何禧降下车窗,接过沈西南递过来的纸碗,“哇,好香,看着好好吃。” 沈西南喘着气,咚咚咚跑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车门,一屁股坐了下来,“是吧,我口水流了一路,快试试,你是不知道,老多人买了。” 沈西南还在喘气,何禧已经送了一条土豆条进嘴里了,辣椒粉和调料的香味在舌头上荡开,轻轻咬下去,内外不同的两种香味争先恐后窜至口腔的每一个缝隙。 “哇,好好吃!焦焦脆脆的,好香,这个辣椒也太好吃了,特别香还不辣。” 沈西南也赶紧夹了根土豆进嘴:“呜呜呜,外焦里粉,好吃!” 两人就这样在豪车里吃起了狼牙土豆。 一份土豆不算多,大快朵颐三分钟不到就吃完了,何禧扯了张纸巾擦嘴,“没吃够,食欲刚被勾起来,还可以再吃十份。” 沈西南也吃光了,咂巴着嘴回味,“确实,好想再来一份,可惜刚刚我买的时候已经没剩多少了,摊子前面还有好多人,现在估计没有了,明天多买几份。” 何禧丧气地说:“我明晚要回家吃饭…” …… 今天土豆卖得特别快,还没到六点就卖完了。 “明天再来吧,明天奶奶多准备点儿土豆。” 敖奶奶边收拾摊子边安慰几个因为没有买到狼牙土豆在旁边嗷嗷大叫的学生。 学生们也知道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再不甘心也只能等明天,嚎了一阵,只得再三叮嘱敖奶奶明天一定要给他们留,才恋恋不舍去其他摊子觅食。 敖奶奶看着衣服都汗湿了的安福生,愧疚道:“累坏了吧?” 安福生摇了摇头,虽然有点累,但是看到大家都喜欢他做的食物,他很开心。 敖奶奶说:“今天真是托了你的福,这么早就卖完了,往常我都要卖到八九点,还不一定卖完,没想到今天还不够卖。” 敖奶奶笑着继续说:“不过我今天可算是跟你学到了,炸土豆要炸两遍才香脆,颜色也更好看。” 安福生点头:“嗯,炸有生鲜食物一般都需要复炸一遍,因为油温太高了,第一遍炸的时候外层的水分快速被炸干,但其实内部还有很多水分,捞出来放一会儿,让内部的水分随着高温跑到外面来,这样内部干了,外层又吸了水分,再炸一遍把外面的水分炸干,内部没了水分,放久一点外面也还是很酥脆,但是如果只炸一次,炸久了会焦,没炸久里面水分又没干,放一会儿就软了,不香的。” “原来简单炸个东西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道理,学到了。”敖奶奶连连感叹。 几人收摊回家。 “怎么还有猫?” 一进家门,安福生就见敖带芽从书包里掏出一只灰扑扑的白毛小猫。 敖带芽将小白猫抱在怀里,向安福生介绍:“哥哥,这是我的新朋友。” “这么快又有新朋友了?”敖奶奶见怪不怪,对安福生说:“他三天两头带一些猫朋狗友回来。” “是吗?”安福生问:“好像都没有在家里见到?” 敖奶奶笑着对安福生解释:“真正的野猫野狗,都生人得很,哪里会乖乖给他捡,他捡回来的几乎都是家养走丢的,没过几天主人家找来,就都被领回去了。” 安福生了然。 敖奶奶去做饭,安福生去帮忙打下手。 安福生走进厨房,又退了回来,好心提醒敖带芽:“你要不要带你的朋友先去洗个澡?” “喵呜~” 小猫挣扎着从敖带芽怀里跳了出来,走到安福生脚边,抬头看着他,又喵了一声。 安福生刚说完就对上小猫水汪汪的眼睛,以为小猫是在请求他帮自己洗澡,安福生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对小猫说:“我不会,你还是让他帮你洗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去厨房了。 小猫也想跟着进去,敖带芽一把将它薅过来:“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洗的。” 往常敖奶奶收摊回来比较晚,晚饭都是随便做的。 有时候甚至就煮点米饭,就着卖剩的狼牙土豆吃。 今天回来得早,家里又有客人,她打算好好做一顿晚饭。 敖奶奶见安福生进来帮忙,也不跟他客气,指使他把今晚要做的菜拿出来。 “敖奶奶,这个萝卜你打算用来做什么?”安福生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红皮萝卜问。 “这个啊,我也没想好,当时看着新鲜,就忍不住买了。”敖奶奶道。 “我可以用来做酸萝卜么?这种萝卜做成酸菜很好吃的。”安福生说。 “你做呗。”敖奶奶笑道。 “那我都做了。” 安福生将萝卜清洗干净,切成稍厚的萝卜片,放进一个不锈钢盆里。 以前阿奶教安福生泡酸萝卜一般是用煮饭刚开水时的米汤泡,但是敖奶奶家用电饭煲煮饭,没有米汤,安福生只能用烧开的淘米水来代替。 安福生将烧开的淘米水倒入装萝卜的盆中,直至没过所有萝卜,再迅速用锅盖盖上。 “这就好了?”敖奶奶问。 “嗯。”安福生点头,向敖奶奶解释刚刚的行为:“要快速捂住这口气,才酸得快,还不会变坏。” 安福生又道:“我可以把它放在灶台旁边吗,炒菜的时候有些热度烘着酸得比较快,说不定明天就可以吃了,到时候沾上油辣椒,特别好吃。” “是吗,那可真要尝尝。”敖奶奶想起油辣椒,十分期待。 做好酸萝卜,安福生说:“我帮您炒菜吧。” 敖奶奶:“好啊。” 6、晚餐 “敖奶奶,今晚做什么菜?”安福生看着料理台的食材问。 “这儿有五花肉、冬瓜、还有青菜,你说说怎么做好?”敖奶奶笑着问道。 她是真很喜欢这个孩子,勤劳礼貌,还做得一手好菜。 安福生思考做菜的时候习惯性地翻一下材料,没想到他随手翻了一下那块五花肉,背面一翻出来,竟是块“二花肉”,那一半肥一半瘦还不是按上下层来的,而是左右各一半。 安福生:“……” 敖奶奶瞬间就生气了,骂道:“这个背时的!卖东西咋还骗人呢!” “没事。”安福生用菜刀将五花肉背面混水摸鱼的部分剔掉,还好,还有一半能用。 “五花肉可以做红烧肉,这些剔掉的可以做成肉丸子,半肥半瘦的肉丸子爽口弹牙,也好吃的,我们用肉丸子和冬瓜一起煮个汤,您看行不行?”安福生问。 敖奶奶连连点头:“这样好,这样好。” 这搭配听着就很不错,这孩子真聪明! “你还会做红烧肉?”敖奶奶问,红烧肉可不好做。 “会的。”安福生云淡风轻。 敖奶奶毫不犹豫把掌勺位置让给安福生,自己干起备菜活来。 安福生切好五花肉后,架锅,开火。 在锅里放入冰糖,倒入少量清水,再加上一勺花生油,开大火搅拌。 冰糖全部溶化后转成小火继续搅拌。 溶化的冰糖逐渐变成枣红色,安福生看颜色差不多了,在锅里加了一碗水,枣红色的糖色被稀释成油亮的红色。 敖奶奶在旁边看着,不禁赞叹:“嚯,这糖色好漂亮!” 安福生解释道:“开始化糖的时候就要加一点点水,这样糖不容易焦,糖色才好看,还不会发苦。” 敖奶奶连连点头,表示再次学到了! 糖色熬好,盛出备用。 安福生将锅洗干净,烧干,将切好的五花肉倒入锅中翻炒。 五花肉在大火煸炒下渐渐分泌出油脂。 “差不多了吧,油脂煸多了,肥肉会不会变干啊?”敖奶奶问。 “不会。”安福生挥舞着手中的锅铲解释:“把这些多余的油脂煸炒出来,吃起来才不会腻。” 翻炒之下,肉的表面逐渐变成油亮的金黄色。 安福生将多余的油舀出来,然后放葱、姜、干辣椒、八角、桂皮、香叶、生抽、老抽等调料。 再翻炒几下,让调料在油里激出香味,然后倒入熬好的糖色,继续翻炒均匀上色。 最后加入清水,盖上锅盖,小火慢炖。 在这个过程,安福生又从冰箱里拿出十个鹌鹑蛋,煮熟,快速剥皮。 等肉炖得差不多了,将剥好的鹌鹑放入锅中,盖上锅盖继续焖煮。 十分钟之后… 安福生掀开锅盖,肉里的汤汁已经被吸收了一大半。 再将火调大收汁,加盐调味,翻炒均匀,再撒上葱花。 出锅! 敖奶奶拿了个大海碗递给安福生。 安福生将肉装进碗里,满满一碗色泽艳丽汁水饱满的红烧肉在瓷白的碗里微微颤抖,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比大饭店里做的都好。”安奶奶忍不住夸赞。 接下来做肉丸冬瓜汤。 敖奶奶已经将冬瓜切好,肉也剁好了。 安福生在锅中倒入清水,开大火,水开后倒入冬瓜。 冬瓜要煮至断生,煮冬瓜的时间里,安福生将敖奶奶剁好的肉泥放入不锈钢盆中,加入葱姜水、生抽、蚝油、盐和一个鸡蛋清,然后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快速搅拌。 搅拌上劲后,安福生将火调到最小,将肉泥挤成一个一个大小相同的肉丸子,放入冬瓜汤中。 全部挤完后,再盖上锅盖,继续开大火煮。 直到肉丸全部浮上水面,安福生用锅铲仔仔细细地撇去汤面上的浮沫,再加入盐,撒上葱花,冬瓜丸子汤就完成了。 最后,用刚刚炒五花肉煸出来的猪油简单爆炒一个青菜,今晚的菜就全部做好了。 “我洗好了。”敖带芽抱着湿漉漉的猫进厨房,自己也像淋了一遍水一样,一人一猫滴着水,一会儿功夫站着的地上就湿了一大片。 厨房里香味很浓,一人一猫非常同步地吸了吸鼻子。 敖带芽眼睛发亮,“今晚吃啥,好香啊!” 小猫也跟着“喵呜”一声,舔舔嘴。 “洗完澡你给它擦一下嘛。”敖奶奶正在餐桌上摆放碗筷,看到敖带芽抱着湿漉漉的猫,有种想打孩子的冲动。 “它不愿意擦干,它要先来厨房看看。”敖带芽道。 “我看是你那狗鼻子闻到香味,想来厨房吧。” 敖奶奶无奈地找了条帕子给敖带芽:“给它擦擦,自己也去把湿衣服换了。” 敖带芽拿过帕子,将小猫按在小板凳上擦水。 敖奶奶从冰箱里翻出几条小鱼干,放在小猫前面。 小猫冲敖奶奶“喵呜~喵呜~”表示感谢后低头吃小鱼干,任由敖带芽给它擦得东倒西歪。 安福生将菜端上桌。 等敖带芽换好衣服,一家人就开始吃晚饭。 “嗷呜~这个肉好好吃!” “这个小鸡蛋也好好吃!” “这是鹌鹑蛋!” “嗯嗯嗯,鹌鹑蛋好吃,肉丸子也好吃,呜呜呜~哥哥做什么都好吃。” 从吃完午饭到现在没吃东西,敖带芽早就饿了,哥哥做的菜好好吃,他每吃一口菜都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嗷嗷嗷嗷,要是每天都是哥哥做饭就太好了! 敖带芽活像饿了三天三夜,还没等嘴里的食物嚼烂又疯狂往嘴里塞,敖奶奶忍不住骂他:“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又忍不住笑道:“这个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冬瓜丸子汤也十分鲜美,就连青菜都比平常的好吃,也怪不得你,哈哈。” 敖奶奶家的凳子各式各样,据敖奶奶说是因为家里每个人喜欢的款式不一样。 安福生坐的凳子是长条形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猫已经爬到安福生的凳子上了。 一身白毛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显得特别瘦小,仰着脑袋,安安静静地看着安福生。 安福生实在看不下去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偷偷从自己的碗里夹了一个肉丸子放在他前面,小猫立刻愉快地摇起湿漉漉的尾巴表示好开心。 …… 星辰儿童福利院。 娄兰将孩子们接回福利院后,又匆匆出去了。 今天有人在他们福利院附近发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送到了福利院。 虽然已经立秋,但是秋老虎不饶人,孩子太小又因为晒得太久,送来的时候奄奄一息,院长当时就送孩子去了医院。 院长是下午去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刚刚打院长电话也没人接,也不知道情况怎样了,她得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儿童福利院配置工作人员是按儿童数量的比例来配的,星辰儿童福利院只有七个孩子,工作人员就只有院长、娄兰和一个临时工杜大叔三人。 杜大叔是农村人,从小吃了不少苦,总觉得现在的孩子生活过得太好了,一个个被养得过于娇气。 “温星临,过来帮忙做饭,那么大了,怎么一回来就知道玩!” 杜大叔看着在院子玩滑滑梯的几个小萝卜头,怎么看都看不顺眼。 温星临从地上爬起来,走进厨房,等杜大叔吩咐他做事。 杜大叔见他不主动,嚷道:“把米淘了煮饭啊,怎么像个木头一样,眼里都看不到一点儿活是吗?” 温星临笨手笨脚地去拿盆,舀米,淘米。 “眼睛长后脑壳上了吗,米倒出来了没看到啊?” 温星临赶紧用一只手挡住随水流出去的米,但盆太重了,他另一只手力气不够,一个没抓稳,“哐嘡”一声,盆子滑倒在地,盆里一半的米倒了出去。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走开,让我来!” 温星临赶紧让开,面红耳赤地站在旁边看杜大叔收拾。 “杵在这儿做什么,去把冬瓜皮削了!”杜大叔又叨叨:“你们现在这些孩子真是被惯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上山放牛了,放牛还能砍一捆柴回家。” 厨房对着院子,门没有关,院子里的孩子听到杜大叔在骂人,也不敢玩了,生怕弄出一点声音被杜大叔听而到迁怒于他们。 天差不多黑的时候,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背着书包回来了。 她一进门,看到呆坐在水泥地上的两个孩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杜大叔又骂人了吗?”她走过去悄声问道。 两个孩子无辜地眨着眼眼,沉默地点着头。 女孩叹了口气,起身朝厨房走去。 “杜大叔,我回来啦!”声音轻快。 拉着一张脸盯着温星眸切冬瓜皮的男人脸色缓和了一些:“茫茫回来啦?” 说完又一秒切回冷脸,对温星眸道:“小心着点,别切到手了。” 说着关心的话,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嫌弃。 “也就是现在时代好了,爹妈都不要了还有国家养你,要放以前,像你这样早就饿死了,还娇气个啥。” “让我来吧。” 白茫茫将书包摘下放在凳子上,走过去接过温星临手里的冬瓜和菜刀,“去陪弟弟妹妹玩吧。” “还是茫茫懂事。”杜大叔稍感欣慰。 温星临垂头走出厨房。 厨房门口有一盏路灯,灯光柔和地从温星临头上头上包裹着洒下来,温星临缓缓伸出左手,红红的手掌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冬瓜刺。 好痛啊! 温星临眼泪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掉在水泥地上… 饭做好天已经完全黑了。 福利院还有两个孩子行动不便,被关在三楼的房间里,一个需要把饭送到手上,一个还要人喂饭。 “真是的,服侍爹娘都没有服侍得这么周到。”杜大叔不耐烦地装着饭。 “快来吃饭!”杜大叔装好饭,朝院子里几个孩子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给那两个孩送饭去了。 几个孩子乖乖进餐厅吃饭。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好奇怪哦。”沈星眸抱着饭碗拒绝接收白茫茫夹给她的冬瓜。 “只是放了紫苏。”白茫茫道:“温妈妈说不能挑食。” 沈星眸摇头,坚持拒绝。 白茫茫又转换方向给安十四,安十四也把饭碗死死护在怀里:“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好吧,先吃蒸蛋吧。”白茫茫无奈道。 今晚的菜是紫苏冬瓜和蒸蛋,她就是怕大家只吃蒸蛋,一会儿杜大叔回来见了又发火,才让大家先吃冬瓜的,但是大家都不愿意,她也没有办法。 蒸蛋蒸过头了,起了蜂窝,还有些硬,不过对比起冬瓜,大家觉得还是鸡蛋羹好吃。 杜大叔回来,看到冬瓜还是满满的一盘跟没动过似的,鸡蛋羹的盘子却已空空如也,果然又开始骂人。 这回就连白茫茫也被骂了。 “真是没挨过饿,真正挨饿的时候,怕是连土都吃,还嫌弃冬瓜。” 杜大叔边骂边给自己装了一大碗饭,开始就着冬瓜吃晚饭。 7、人生最大的幸事 “咚咚咚——” 门外响起断断续续地敲门声。 “娄妈妈,您起了吗?” 娄兰艰难地睁开眼睛,习惯性摸出手机看时间,“妈呀,已经七点半了!” 噌地从床上弹起,娄兰:“哎!起来啦!起来啦!” 娄兰用力搓了把脸,让自己快速清醒。 没睡够,根本没睡够! 昨天捡到的那个孩子是先天性心脏病,又被暴晒到严重脱水,凌晨一点多才抢救过来。 抢救过来后,情况不稳定,她又在医院陪温院长待了一阵,确认孩子情况稳定了,她才离开,回来时已经凌晨三点了。 温星临抬手准备继续敲门,面前的门被打开了。 “不好意思,娄妈妈睡过头了。”娄兰用手指快速梳着自己的头发向孩子们道歉。 “娄妈妈,我们快要迟到了。” 温星临很害怕迟到,但又觉得打扰娄妈妈睡觉不礼貌,解释道:“迟到要罚站在教室外面,到第二节课上课才可以进去。”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处罚。 但对于温星临来说远不止于此,他更害怕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看着他破裂的唇的好奇的目光,他们还喜欢讨论他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虽然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温星临都听到了。 温星临觉得那些声音和目光像甩在他脸上的鞭子,让他窘迫,更让他无地自容。 “是嘛,这么严重,那我们赶紧走,还有二十分钟,还来得及。” 娄兰简单绑好头发,打算送完孩子再回来洗漱。 “都收拾好了吗?”娄兰发现温星临竟然背着书包。 “我们都收拾好了。”温临星道。 没想到两个小的也已经背上书包在等她了。 估计知道她昨晚回来得晚,才等到要出门了,才来叫她。 娄兰心里又酸又胀,他们福利院里的每个孩子都很懂事。 娄兰从安十四和温星眸背上拿走他们的书包,挂在自己臂弯里,发现温星眸的头发竟然被梳得整整齐齐,问道:“呀,是谁今天帮星眸梳的头发呀?” “是星河姐姐。”温星眸开心道。 娄兰牵起孩子们,“星河姐姐?” 温星河今年七岁,很小就因为眼角膜损伤导致失明,娄兰没想到她还能帮温星眸梳头发。 “对呀。”温星眸摸着自己的小马尾:“这么高!” 说着往前跑了几步,仰着头甩了甩脑袋,扭头期待地问道:“是不是会跳舞?” 娄兰笑眯眯道:“是啊,真好看。” 温星眸甩着小马尾蹦蹦跳跳大步走在街上,感觉自己是世界最美的女孩子。 “慢点儿,别摔了。”娄兰笑着提醒。 “不要,我要快快到幼儿园吃早餐,我要饿死了。”温星眸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这么饿啊,昨晚没有乖乖吃两碗饭吗?”娄兰好笑。 温新眸脚步一顿,有些心虚:“本来想吃两碗饭啊,可系,可系那个冬瓜像臭屁虫一样,窝都不爱吃,茫茫姐姐说可以吃鸡蛋羹了,但是我只吃了一碗饭,鸡蛋羹就没有了。” 娄兰好奇问道:“冬瓜怎么像臭屁虫?” 温星眸不知道怎么解释,看着温星临:“就系的,星临哥哥,对不对?” “因为冬瓜里放了很多紫苏,小眸说紫苏的味道像臭屁虫的气味一样。”温星临解释道。 安十四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也不喜欢臭屁虫。” 虽然他没见过臭屁虫,但是他不喜欢紫苏的味道,所以和紫苏一样味道的臭屁虫他也不喜欢。 娄兰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杜大叔做饭口味重,以前总爱放辣椒,娄兰让他不要放辣椒,他就放花椒、紫苏这些重口调料。 孩子们口味淡,舌头相比成人更灵敏,哪里吃得惯。 但是杜大叔性子倔,又是温院长的亲戚,她也怕说太多不好。 娄兰决定,下次有机会,还是得再跟温院长提一下,总不能让孩子天天挨饿。 “星临吃早餐了吗?”娄兰问道。 小学没有早餐供应,所以温星临得在福利院吃过早餐再去上学。 杜大叔不仅口味重,还十分节俭,做早餐永远都是用前一天晚上的剩饭煮个粥,让大家配着咸菜吃,他自己倒是吃得有滋有味,奈何苦了孩子们。 所以,娄兰偶尔会背着杜大叔,给孩子们在外面买点吃的。 果不其然,温星临摇头。 娄兰说:“前面有早餐店,咱们去看看都有什么。” 孩子们瞬间眼睛都亮了,疯狂点头。 他们觉得外面买的东西都特别好吃。 娄兰买了两份蒸饺。 她将其中一份递给温星临:“边走边吃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温星临接过早餐,“好。” 娄兰又从另一份中拿出两个,分别给了安十四和温星眸:“你们两个一会儿到学校还要吃,先少吃一点哦。” 两个孩子咬着蒸饺点头。 把孩子们准时送到学校,娄兰又回福利院收拾了一些院长的日常用品送到医院。 从医院出来又马不停蹄去了派出所,捡到孩子的事情需要报备,还需要派出所帮忙发寻人启事等,娄兰今天有得忙的。 …… 早上,安福生睁开眼,敖带芽的位置又空了。 这小子怎么每天那么早上学? 小学就要这么早吗?他怎么记得他上二年级的小堂弟每天九点了还在家里磨磨蹭蹭的? 难道这就是农村教育和城里教育的区别?那还是农村教育比较人性。 客厅隐隐约约传来敖奶奶说话的声音。 安福生泄气地将手背搭在眼睛上。 又一次在别人家里睡过头了。 睡懒觉的习惯真是改不了一点啊! 安福生的衣服晚上洗了,所还是得穿敖奶奶衣服,不过一回生二回熟,他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做心理建设了。 “敖奶奶,早上好。”安福生穿着敖奶奶的碎花套装从房间里出来。 敖奶奶正拿着小鱼干逗小猫,见安福生从房间里出来,笑眯眯问道:“小福起来啦?” 小猫见到安福生,叼着小鱼干慢慢走到他的脚边,乖巧地“喵”了一声。 “这只小猫好像特别喜欢你。”敖奶奶道。 安福生:同是天涯被捡人(猫),何况我昨天还偷偷给它丸子吃了。 敖奶奶笑着说:“快去洗漱,洗漱好了吃早餐。” “好的。” 安福生去洗手间洗漱。 昨天晚上敖奶奶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给安福生,安福生现在也是有洗漱用品的人了。 虽然牙刷是小兔子造型的儿童牙刷,毛巾的花纹也全是卡通宇航员,但是安福生觉得很好看。 安福生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晾衣杆旁边,摸了摸自己昨晚晾晒的衣服,全都干了,心里甚是欣慰。 敖奶奶已经在厨房里摆好了早餐,见安福生进来,说道:“快来吃早餐,吃完咱们去菜市场买土豆,昨天都不够,今天要多买一些。” 安福生在桌边坐下,“好的。” 今天的早餐是小米粥和肉包子。 两人坐在桌边吃早餐,小猫依然挨着安福生端坐在凳子上。 “小芽他们几点上学,怎么每天都那么早?”安福生啃着包子问。 “七点五十前就要到学校。”敖奶奶道。 “这么早?”安福生惊讶。 敖奶奶点头:“是啊,一二年级已经是最迟的了,五六年级七点就要到学校,现在还好,冬天就遭罪了。” 安福生问:“您每天早上送他上学吗?” 敖奶奶道:“他自己去的,刚开学的时候送了他一个星期,后来他有伴儿了,说自己和朋友结伴去,路不远,也没有大马路,我也就随他了,要不是学校要求放学必须要接,他放学也可以自己回来。” “您放心他一个人上学?”安福生问,城里和农村可不同,城里到处是汽车,人也杂。 敖奶奶道:“我这把年纪了,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他得学会独立生活。”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安福生道。 “倒是没那奢望,只希望多陪小芽几年,等他长大一些,不至于太可怜。” “敖奶奶,小芽的父母呢?”安福生问道。 “都不在了。”敖奶奶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没有什么不能提的。” 安福生转移话题:“小芽是去学校吃早餐吗?” 敖奶奶:“学校没有早餐吃,我都是给他钱让他自己在上学路上买,反正在家里早上也是吃速冻饺子、包子这些,还不一定有外面做的新鲜。” 怪不得,安福生觉得这个包子吃起来不太松软。 吃过早餐,安福生换上自己的衣服,提上买菜小拖车跟着敖奶奶去菜市场买菜。 家里吃的菜还有,辣椒粉也还有很多,今天两人就买了土豆和一些红皮萝卜。 回到家里,安福生帮敖奶奶一起处理土豆。 安福生负责削皮和清洗,敖奶奶负责切土豆条。 “现在是北京时间中午十二点整。” 屋子里手机大声播报着时间。 这是昨天安福生帮敖奶奶设置的时间提醒,敖奶奶很满意,直夸安福生聪明。 “哎哟,没想到都这个点了,得去做午饭了。”敖奶奶道。 安福生将最后一个土豆洗好扔进装了清水的盆里:“我去做吧,您今天想吃什么?” “要不咱们今天吃面吧?”前天晚上安福生做的面很好吃,敖奶奶没吃饱,这两天胃口一直被吊着。 “好。”安福生去煮面。 敖奶奶家的面条是在菜市场买的手工面条,还挺不错的。 煮面很简单,没一会儿,敖奶奶就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了。 把手头上的几个土豆切完,敖奶奶洗手走进厨房。 安福生正将面放在桌上,两大碗面,上面盖了青椒肉丝和粉色的萝卜丁。 “这是你昨晚做的酸萝卜?”敖奶奶惊奇道:“怎么变成粉色的了,差点没认出来。” 安福生解释:“是萝卜皮的颜色融进水里,将萝卜泡成粉色的。” “真好看,没想这么快就能吃上了。” “现在还只有一点点酸,但是脆脆的也很好吃,我就先弄了点试试,等再变酸些,又是另外一种口感。” “那我都得试试。” 安福生把昨天做的油辣椒也拿了过来:“青椒肉丝已经有辣味了,我就没有再放辣椒,如果您觉得不够辣,可以再加点油辣椒。” “这必须得加,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昨天你在做油辣椒的时候,我就期待着吃了,哈哈。”敖奶奶笑道。 “我奶奶说,每天都有期待的美食,是人生最大的幸事。” “你奶奶说得对。” 8、大哥 “你爬我腿上干嘛?” “喵~” “你下去!” “喵~” “不能带你去。” “喵呜~” 安福生放开餐车,将双手双脚抱在他小腿上软乎乎的白色毛绒挂件扒拉了下来。 小猫一着地,前面一双爪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安福生的裤脚,仰着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安福生,“喵~” 安福生有些动摇,但还是拒绝了它:“你真的不能去。” “这猫怎么像个闹着要跟大人出门的孩子一样?”敖奶奶说:“要不带上它吧?” “怕它乱跑掉毛,顾客会不喜欢吧?”安福生问道。 “等着。”敖奶奶走去厨房。 没一会儿手里提着一个竹质的编织笼子出来:“这是之前用来装鸡的笼子,我看着挺好,就没有扔,看看把它装在里面行不行?” 安福生觉得可行。 “进来吧。”安福生将笼子放在小猫前面。 小猫摇着高高翘起的尾巴跳进笼子里。 安福生轻哼:“狗里狗气。” 四点左右,两人一猫到达小吃街。 原本站在树下乘凉聊天的一群人,看到他们推着车过来,忙说道:“来了来了。” “你们来啦,快来这里,我们都给你占好位置了,就等你们呢。” 安福生一眼看出说话的那个人就是他昨天的第一个客人。 敖奶奶笑着道谢。 两人将车推到大家帮他们占好的位置,正好在树阴下,很凉快,是个很好的位置。 将车停稳,锁住车轮,安福生把装着小猫的笼子放到后面的树旁边,对里面的小猫说:“乖乖在这儿待着。” “喵呜~” 听不懂,就当它答应了。 “哎,你们可算来了,我们等了半个小时了。”张文文扇着一个打广告的小扇子。 “我们一般都是四点出摊,太早了热,也没什么人。” “那也是,今年秋老虎厉害得很哦。” “是啊。” “你们家狼牙土豆好香哦,尤其是那个辣椒粉,香得很,是自己做的吧?” “是呢,是自己买了辣椒锤的辣椒粉。” “怪不得,吃起来好香哟,和在狼牙土豆里太好吃了,我昨天吃了两份,回家后还念念不忘。” …… 敖奶奶和张文文聊了会儿天,安福生已经快速摆放好要用的东西了。 “咦?这个是萝卜丁吗?”有人指着安福生刚放下去的小盆不确定地问道。 敖奶奶答道:“是啊,吃起来酸酸脆脆的,挺好吃的,放在土豆里还能解腻,喜欢的话一会儿加一点。” “这种萝卜好吃,现在菜市场全是大白萝卜,这种红皮萝卜好少见。”有人道。 “只是这里少,我们西南地区全是这种萝卜。”安文文道:“这种萝卜只有吃过的人才知道好吃,做成酸萝卜口感比白萝卜好。” “是吗?那我一会儿要试试。”第一个问的人道。 有人等在这里了,安福生也不耽搁,放好东西就开火。 “小帅哥,我要一份。” “我也要一份。” “我要三份。” “你怎么要那么多,你不是就自己吃吗?” “怎么,我自己不配吃三份?” “配配配,那我也加一份,给我来两份。” …… 安福生和敖奶奶分工明确,他负责炸土豆,敖奶奶负责调味。 很快安福生就炸好一大勺倒入盆里,敖奶奶开始调味。 两盆下来,刚刚的客人几乎都匀到了,只是这波人还没走,又有第二波第三波客人来了。 敖奶奶第一次感觉自己年纪大了,手脚不够利索。 “哎呀,小芽还没接呢?”敖奶奶突然想起还没接孙子,一拍大腿,真是忙晕了头,可是摊位上这么多人等着,她也走不开呀! “奶奶!”敖带芽背着书包飞快地跑到摊子后面。 “你怎么出来了?老师给你出来的?”敖奶奶惊讶。 “是吴老师带我出来的。”敖带芽说。 敖奶奶才注意到敖带芽后面的人。 “敖奶奶好,昨天我们学校教师群都在说您这儿狼牙土豆特别好吃,今天我也来尝尝,就顺便把敖带芽给带您过来了。” 吴老师是敖带芽的班主任,敖奶奶是认识的。 “谢谢您啊吴老师,给您添麻烦了,您喜欢什么口味的,我给您做。”敖奶奶道。 “我去后面排队吧。”吴沛欢扶了一下有些下滑的眼镜框,不等敖奶奶说话,走去后面排队了。 狼牙土豆做得很快。 没一会儿就到吴沛欢了。 “吴老师,您要什么口味,有什么忌口的?”敖奶奶问。 “没有什么忌口的,都加一点吧,辣度要中辣。” “好的。” 敖奶奶给吴老师做的狼牙土豆,份量给得很大,料也放得很足,完了又添了两大勺酸萝卜丁。 “谢谢。”吴沛欢接过敖奶递过来的满满一碗土豆。 “您拿去就行,钱不用给了。”敖奶奶见他举手机,阻止道。 “该给还是要给的。”吴沛欢笑道,扫了五块钱。 走出人群,吴沛欢找了个空旷的地方举起手机,对着手里超大份超多料的狼牙土豆一顿猛拍,然后选了张最满意的照片发到人数最多的教师群里。 接着又连发了三条消息: “你们昨天说的狼牙土豆是这个吗?” “蛮好吃的~” “里面的酸萝卜丁真是绝配,酸酸脆脆地,爽口又开胃~” 群里老师纷纷炸现: “这么早就去了?孩子都送完了?不敢置信.jpg” “我去,你的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大份???” “今天上新品了???等我,马上来!!!!” “我这里还有是三个孩子没人接啊!!!急得团团转.jpg” “我也是啊啊啊!!!抓耳挠屁股缝.jpg” 吴沛欢满意地收起手机:让你们昨天炫耀。 嘴角噙着小人得志的笑,撕开筷子,夹了一颗酸萝卜丁入口,酸爽在口腔蔓延开来,细嚼还有点萝卜本身的清甜,口腔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大量口水,吴沛欢吞了口口水,食欲大开。 “唔~爽!” 接着又夹了一根土豆,土豆与舌尖触碰的一瞬间,香辣味在舌尖炸开,再咀嚼,味蕾快速被包围,丰富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好吃! 于是,吴沛欢就站在道路中间,一筷接着一筷地往嘴里炫土豆。 没一会儿,一大碗土豆就炫光了。 吴沛欢用筷子仔仔细细地把粘在碗壁上的辣椒粉和酸菜末刨进嘴里。 直到实在刨不出什么了,才依依不舍地将碗扔进垃圾桶。 还边舔着舌头回味边嘀咕:“要不已经吃了一大份,不好意思在学生和学生家长面前显得太馋,就再去买一份了,唉,人民教师,你这沉重包袱啊!” …… “好的,好的,没问题。” 张曼挂掉电话,对坐在台阶在上的两个孩子说: “刚刚你们娄妈妈打来电话,说她今天太忙了没时间来接你们,一会儿你们姐姐来接你们,可以吗?” “是哪个姐姐?”温星眸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她应该快到了,一会儿我们就知道了。” 张曼话音刚落,就看到幼儿园门口出现了一个穿校服的女孩,女孩大概十岁的样子。 “张老师您好,我是白茫茫,我来接十四和星眸。”白茫茫礼貌地朝张曼打招呼。 张曼没想到是个这么小的孩子,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可以吗?” “我可以的。”白茫茫道:“一会儿我还要去接一个大一点儿弟弟,他可以帮助我一起带弟弟妹妹回家。” “那好吧,你们路上小心点儿哦,不要逗留,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走马路上,要走人行道,知道吗?” “知道的。”白茫茫道。 “窝也几道,窝们都几道。”温星眸举手。 “那真是太棒了!”张曼将孩子们送出门口:“到家了让娄妈妈打个电话跟张老师说一声好吗?” “好的。”白茫茫应道。 “张老师再见!” “老师再见!” “老西再见!” “宝贝们再见!” 三个孩子手拉手走到对面小学接上温星临。 没有大人在,孩子们明显放松。 就连向来不爱在人多地方说话的温星临,都主动说起话来:“姐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了?” “因为今天英语老师请假,我们不用被留下来背单词了。”白茫茫说。 其实每次被留到最后的只有她和她的同桌两个人,不过这种丢脸的事情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姐姐,你…还有零花钱吗?”温星临犹豫地问道。 “干嘛?”白茫茫警惕地看着他。 “我们去美食街买狼牙土豆吧,我们班上的同学都说特别好吃,只要三块一份,我们去买吧?”温星临问道。 白茫茫向来对吃的没有抵抗力,但是她每天只有一块钱,而且她最近在存钱,她要买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三块钱有点多,她犹豫了。 “我们可以一起买一份,我有两块钱。”温星临道:“你再出一块钱就可以了。” 一块钱还是可以的,白茫茫欣然答应:“走吧,在哪儿?” 于是刚刚答应张老师路上不逗留的几个孩子此时垫着脚尖,脖子伸得老长,逗留在美食街狼牙土豆小摊前。 “哎呀,我们太矮了。”白茫茫急得跳脚。 她都闻到香味了,可是钻又钻不进去,看又看不见,怎么办呀? 温星临扯了扯白茫茫的衣服:“姐姐,我们可以从后面进去。” 于是,正在逗猫的敖带芽一抬头就和四个孩子面面相对。 “你…你们也要和小猫玩吗?”敖带芽问。 “我们是来买狼牙土豆的。”白茫茫道。 “买狼牙土豆要在前面排队。”敖带芽说。 “可是他们都没有排队,而且,我们太矮了,前面进不去。” “哥哥说要排队。”敖带芽坚持。 “那我们不能在后面排队吗?”白茫茫问。 “可是后面没有队伍啊?”敖带芽疑问。 “我们去排不就有啦。”白茫茫道。 安福生听到后面有说话声,转身问道:“怎么了?” “大…大哥?” 9、安!福!生! “我回来啦!” “哟,大忙人终于回来啦?” “滚!” 何禧举起手里的包作势就要朝她哥那张欠揍的脸砸过去。 “唉唉唉唉!!干嘛呢?干嘛呢?没看见我端着汤呢?”何止将汤煲举高挡在自己前面,“这汤可炖了三个小时。” “让你嘴贱。” 何禧放下包,换了鞋,扑向客厅里的妈妈:“今天工作室有点事耽搁了点时间,回来路上又遇上堵车,才这么晚。” 何禧去年从博洛尼亚美术学院硕士毕业,回国后和两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bjd娃衣工作室。 今天因为定制的一批手胚质量有点问题,验收时不太顺利,所以才回来迟了。 何妈妈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柔声道:“不迟,这不刚刚好嘛,饿了吧?快去换件舒服的衣服,咱们吃饭。” “嗯。”何禧小狗一样在妈妈怀里蹭了一阵,才上楼去换衣服。 没一会儿,换好衣服下楼,一家人已经在餐桌上坐好等她了。 何禧洗了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工作也别太拼了,这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慢慢来嘛,爸爸妈妈现在也还养得起你,明天爸爸再给你转点零花钱。”何爸爸心疼道。 何禧欣然接受:“谢谢爸爸。” 她的工作室刚起步,确实很需要钱。 何止在旁边哼哼:“有些人上学靠父母,工作靠父母打钱。” 何禧不服,反唇相讥:“某些人上学拿奖学金又怎样,还不是得从小公司做起,我们工作室好歹有三个人,不像某些人的小公司,就一个员工,听说还跑了,好惨哦,没有员工的公司可怎么办呢?” 何止气得牙痒痒:“林远堂这个大嘴巴!” 何禧朝她哥做鬼脸:“人家实话实说。” 眼看兄妹俩又要开始掐起来,何妈妈紧急制止:“好了好了,快吃饭。” 何爸爸将一个海胆放在何禧的碟子里,“禧宝,来,吃个海胆。” “谢谢爸爸。”何禧舀了一勺海胆送进嘴里,鲜甜嫩滑:“好鲜!” “鲜吧?我做的!”何止翘着下巴傲娇道。 “这还要做?”何禧不可置信,“如果我舌头没问题的话,这海胆应该是生的吧?” “生的就不需要做了,从海里抓上来可以直上桌?” “不然呢?” “从海胆球,到你眼前样子,工序可多了。” 何止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气势:“首先,它需要我用剪刀剪开一个口子倒出海水,再沿着边缘一圈一圈剪掉一半的壳,然后,它需要我用镊子仔仔细细夹出肠子等各种脏东西,再用纯净水冲洗干净,最后,我把它端上桌,你才品尝到这份美味。” “这跟烹饪搭边?” “怎么不算?你能说做沙拉的不是厨师吗?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懂不懂?”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何禧打开手机,是沈西南发的狼牙土豆的照片。 何禧点开照片,口水差点流出来。 沈西南:今日份狼牙土豆get!还加了酸萝卜,酸脆爽口,好吃到尖叫! 何禧:尖叫.jpg “爸妈,何禧吃饭玩手机,你们不管?”何止欠兮兮地告状。 何禧放下手机,“那你倒是弄点朴素的食材,展示一下你高端的厨艺啊。” 她哥天天自诩大厨,其实只会弄些昂贵食材蒸一蒸,煮一煮,最后把食材本身的鲜美强行归功给自己,何禧对此非常鄙视。 暂时他的实力还不允许,何止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 何禧转头和父母聊天:“是西南发的信息,昨天我们吃了一家路边摊小吃,超级好吃,今天她又去吃了,向我炫耀呢。” “路边摊还是少吃,不干净。”何爸爸道。 “这家很干净的,而且真的特别好吃。” 何禧说着调出沈西南发给她的照片,给她爸妈看。 照片里一次性餐盒装的狼牙土豆,土豆包裹着红红的辣椒,但仍然能看得出来被炸得金黄焦脆。 拥有多年做饭经验的何爸爸一眼就看出这个土豆炸得非常不错。 “不错。”何爸爸赞许道。 “这土豆看着好好吃。”何妈妈看着金黄焦脆的土豆,感觉香味已经溢出屏幕了。 何禧又划了一下屏幕,照片切换到昨天沈西南发的安福生炸土豆的那张。 照片中可以看出买小吃的餐车餐具都干干净净,就连炸土豆的青年看起来都格外干净。 何爸爸:“看着确实挺干净。” 何妈妈:“哟,还是个年轻人呢。” “是呢。”何禧道:“现在的年轻人在各行各业做事都很用心的。” 何爸爸何妈妈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的孩子就是! 告状不成又被排除在聊天之外的某人忍不住伸长脖子好奇地看了一眼:“卧槽!” 何妈妈一巴掌拍在何止的脑袋上:“不许说脏话!” “他在哪里摆摊?”何止问。 何禧收回手机:“就在清风路小学后面的美食街啊,怎么,你也想去吃?” 何止磨牙:“我去抓人!” 说着“噌”地起来,就往外走。 何妈妈道:“你不吃饭啦?” “我吃饱了!” ……… 有人路过敖奶奶小吃摊,看到摊子前面围满了人,忍不住一探究竟,然后就被土豆的香味勾住脚步。 于是,敖奶奶的小吃摊前人越聚越多。 “别急别急,今天土豆多,都有的。” 敖奶奶边调土豆,边安抚周围吵吵嚷嚷担心买不到的客人。 安福生炸土豆的手一刻也停不下来,所以听到后面有孩子的声音,转身随便问了一句,又被拉回了油锅里。 突然,腿被撞了一下,安福生低头,就看到自己腿上挂满了孩子。 “你们…干嘛?”安福生低头看着几个抱着他大腿的孩子。 “大哥!”安十四激动地抱着安福生的大腿看着他。 原主虽然瘦,但是挺高,周围环境很吵,安福生又没法弯腰,没听清几个孩子说什么,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抱大腿的游戏。 “你们这样,会妨碍我炸土豆,去后面抱大树玩可以吗?” 几个孩子习惯性地听话,依依不舍地放开安福生,退到后面的大树旁才感觉迷茫。 “大哥为什么让我们抱大树?”安十四问道。 温星临摇头:“我也不知道。” 白茫茫道:“因为我们打扰大哥炸土豆了。” “啊?那大哥生会气吗?”安十四想到刚刚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有些担忧。 白茫茫也不太确定,“应该没有吧,但是我们最好不要打扰大哥。” 敖带芽不解地看着他们几个先是跑去抱哥哥大腿,回来后又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忍不住问道:“你们是谁?” 几个孩子纷纷转头看他。 敖带芽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光晃过,就出现了一个小天使,激动地对温星眸道:“你…你是白色的,你是小天使吗?” “不系吖,窝系小公主。”温星眸奶声奶气解释。 “喵~” “哇,猫猫!”温星眸眼睛一亮。 “你想要摸它吗?”敖带芽将小猫递给温星眸,“它昨天洗了澡,很干净的。” 温星眸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毛毛好软呀。” 敖带芽开心道:“你还可以抱它,它不会咬人。” 温星眸小心翼翼地接过软乎乎的小猫。 小猫还是只幼仔,小小的十分乖顺。 另外几个孩子也忍不住凑过来,你一手我一手地轮着摸小猫。 “它真软啊。” “是啊,好可爱。” 敖带芽也开心地和他们一起摸着小猫软软的毛,问道:“你们认识我哥哥吗?” “你哥哥?”白茫茫问。 “是啊。”敖带芽点头,指向安福生的位置:“他是我哥哥呀。” “啊?”安十四停下了摸猫猫的动作,“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哥哥的?” “前天呀,是我捡回来的哥哥。”敖带芽骄傲道:“我哥哥煮面,煮小小的鸡蛋,不对,是鹌鹑蛋,还有炸狼牙土豆通通都天下第一好吃!” “不可能!”安十四瞬间就生气了,“那是我的大哥!” “对!”温星眸将猫一把退回敖带芽怀里:“窝不和你玩了。” 敖带芽呆呆地接过小猫。 敖奶奶转身拿碗筷,见几个孩子气鼓鼓地对峙,问道:“怎么了?” “叮铃叮铃~” 白茫茫的电话手表响了起来。 “是杜大叔的电话。”白茫茫赶紧接通电话,“杜大叔?” “你娄妈妈说你带弟弟妹妹回来,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没等白茫茫说话,杜大叔又大声道:“快点回来,别玩了!” “知道了。” 杜大叔挂断了电话。 白茫茫看着弟弟妹妹,情绪低落地说:“我们回家吧。” 几个孩子垂头丧气地跟在白茫茫后面。 敖带芽抱着猫,看着他们几个离开,有些委屈地对敖奶奶说:“他们说不和我玩了。” 客人们吵吵嚷嚷,敖奶奶没空细问孩子的委屈,便随便安慰了几句又忙去了… …… 秋分过后,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 七点还没到,天已经全黑了。 街上的人渐渐少了,敖奶奶摊子前的客人也终于走光了。 “那三个学生今天怕是不来了。” 敖奶奶笑着对安福生说:“咱们收拾摊子回家吧,剩下的那点回家吃,反正也不多。” “好的。”安福生关了火。 “奶奶!奶奶!我们来了!” 安福生循声看去,路灯下跑来的几人,不是敖奶奶说的那几个学生又是谁? 安福生又默默地打开了火,还没放凉的油哗啦啦又热了起来。 三个孩子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奶奶,我们……我们来了。” “来啦,怎么一天比一天晚?”敖奶奶也笑了。 稍胖的那个孩子双手在撑膝盖上,气喘如牛:“都是英语老师,快放学了要默写单词,不通过就不给走。” 另一个孩子道:“而且我们学校离这里好远,我们跑过来都要十五分钟。” 敖奶奶笑道:“上初中了吧,在哪个学校?” “二中。” “那是够远的,有一公里多呢。” 几人说话间,安福生已经将土豆条炸好了。 熬奶奶将炸好的土豆调好味,分成三份装好,每一碗都装得满满的。 “来,给。” “谢谢奶奶。” 三个孩子接过狼牙土豆,纷纷道谢。 胖一点的那个孩子没来得及撕开筷子,直接就着凸出来的土豆叼了一条。 “呜呜呜~~好吃!” 看着三个孩子捧着碗,你争我一口,我抢你一口,又嗷嗷嗷叫着离开了,敖奶奶笑着说:“收摊吧。” “好的。” “安!福!生!” 安福生抬头,只见一人气冲冲地朝他走来。 10、我真的叫安福生? 树下站着两人一猫。 其中一人下巴高抬,双手抱在胸前,另一人一猫排排站在他对面。 “我真的叫安福生?” “你说呢?” 那就是了。 名字一模一样… 难道… 那么… 安福生有些迫切地问道:“我今年十八岁吗?” 何止鼻腔发出一声不明地笑:“我看你不是失忆了,你是在做梦!” 安福生有些失望,不服气地瞪了眼前的人一眼,他本来就十八岁,根本不需要做梦。 刚刚他明明跟这个人说自己失忆了,这人也证实了,却又什么都不肯跟他说,他自己问,他却又借机阴阳他,这人怎么这么坏。 安福生指了指脚边的小猫:“这真的是我的猫?” “不是你的是我的?它妈亲自叼来给你的,你可别不认帐,当初三天两头给它妈送猫粮,谁知道有没有做点别的。” 安福生:…… “是吧,阿福?”何止弯腰薅了一把猫头,又对着一脸懵的小猫竖起大拇指:“这么小就知道自己出来找你爹,真聪明!比你爹聪明。” 安福生默了默,继续问:“那…我要回去上班吗?” “你不想上可以辞职,我公司员工虽然目前只有你一个,但是不缺一个你。”何止直起身体,又是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样子。 那就是还没开除他,安福生松了一口。 刚刚这人冲过来对他一顿质问,他已经从中了解到这人是原主的老板,原主肯定还有工资在他那儿,他暂时不能得罪他。 “那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也不知道原主是做什么的,他要是不会做怎么办,不过会不会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回去把工资要到手。 “明天在公司见不到你,你就不要来了。”对方趾高气扬。 “明天不是星期六吗?”安福生不解地问。 “呵,还记得星期六休息啊,那怎么就不记得工作日要上班呢?”何止阴阳怪气道。 安福生:…… 安福生:“好吧,那你能不能把公司的地址写给我?我…没有手机,没地方记。” “我哪里有纸笔给你写!你别得寸进尺!” 何止烦躁地将手插进裤袋,又抽出,没想到竟然抽出一张名片! 妈的! 等公司做大做强了,他一定把这些名片都收得好好的,谁想要他也不给! 这初创公司小老板为了拉业务随处放名片随时派名片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就连员工翘班,他还得亲自找,找到了还不敢开除,好气! 何止将名片拍在安福生胳膊上,“拿去!” 安福生拿过名片,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原来他叫何止。 公司叫…无止境光电科技有限公司? 安福生又瞟了某人一眼,这个名字和老板本人一样,都有些猖狂。 “啪!”何止一巴掌拍在自己屁股上,“靠!有蚊子!” “没有啊?”安福生疑惑,他在这儿待了这么久,都没被蚊子叮。 “可恶的蚊子,每次都只追着我叮!”说话间胳膊又被叮了一口,“靠!又来!” “明天早上八点半到公司,迟到一分钟工资给你扣光!”何止扔下一句话就跑。 “知道了…” 安福生看着飞快跑远的某人,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认识原主的,却是个黑心老板…” 安福生回到敖奶奶家,敖奶奶已经做好晚饭在等他了。 “回来啦,洗手吃饭吧。”敖奶奶笑道。 安福生洗手上桌,敖奶奶今天做了辣椒炒肉,番茄炒鸡蛋,还有一叠酸萝卜拌油辣椒算是凉菜。 “唔…萝卜好像变酸了点,更好吃了!”敖奶奶赞叹。 敖带芽问:“哥哥,今天那个人是谁?他怎么那么凶?” “是我原来工作那家公司的老板。”安福生说:“我明天要回去工作了,谢谢你和敖奶奶这两天收留我。” 敖奶奶笑道:“不用谢,我得感谢你,这两天你帮我了很多忙,还教会了我做辣椒粉,酸萝卜,还有炸土豆,我不但能吃上好吃的菜,小摊生意还变好了。” 安福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些都不算什么。” 多乖的孩子啊!敖奶奶感慨。 “工作要是不好做,就换一份,你做饭那么好吃,去做厨师人家肯定争着要。” 结合今天那个老板气冲冲找来,安福生又要回去上班,敖奶奶已经自动脑补出安福生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离司出走,想不开跳了河,被人救了后,被敖带芽领回家的完整剧情了。 敖奶奶继续道:“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工作让生活变得不开心,那还要那工作做什么?” 安福生点头赞成。 …… 星城儿童福利院。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饿你们三顿,看你们还吃不吃!” 娄兰一进福利院大门就听到杜大叔扯着大嗓子骂人的声音。 娄兰皱了皱眉,快步走向餐厅。 餐厅里,四个孩子低垂着脑袋坐在餐桌旁,杜大叔正端着一大碗饭自顾自地吃着。 “怎么了?”娄兰问。 “挑食!”杜大叔扒了一大口米饭送进嘴里:“一天天的这不爱吃,那不爱吃,合着什么菜都得照着他们的喜好来长不成?天生没有那个好命,还那么多要求……” “别说了!”娄兰冷着脸打断他,“这种菜不照着他们的喜好来长,那就换种菜,世界上那么多菜,还吃不上爱吃的菜不成!” 杜大叔一愣,他以为娄兰会跟着他说几个孩子不对,没想到他竟呵斥自己。 娄兰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清炒豇豆,芥末秋葵,紫苏冬瓜,一点荤腥都没有,还没有一个是孩子们爱吃的。 “芥末、紫苏,这些口味这么重,你让孩子们怎么吃?”娄兰质问杜大叔。 她以前顾及着杜大叔是温院长亲戚,忍着不说他,但不表示她可以一直忍。 杜大叔没有再说话,娄兰知道他心里肯定不服,但是她管他那么多! 杜大叔刚来的时候,娄兰是感到庆幸的,杜大叔勤劳肯干,每时每刻都闲不下来,每天除了做饭,还会主动打扫卫生,洗衣服等,总之,眼里有活,手里不停。 他们福利院工作人员少,她作为保育员,要照顾好几个孩子,还要做很多琐碎的事情,实在是太累了,有杜大叔帮忙,她轻松很多。 但是渐渐地她发现,杜大叔干活只管干得多,从来不管干得好不好。 他做饭总是那几个花样,口味又重,孩子们不是吃厌了,就是口味太重吃不下。 他洗衣服从来都是一股脑往洗衣机里扔,好几次都把孩子们的衣服洗串色了。 他打扫卫生,一个拖把拖完整栋楼都不带洗的,娄兰委婉地说了他几遍,他左耳进右耳出,说自己一辈子就是这样的,还不是好好的过来了。 但是这些都还不算,最让娄兰忍无可忍的是他对孩子缺乏爱心和耐心,经常拿吃苦和命运那一套来打压孩子,福利院的孩子心思本就比普通孩子敏感,命运是他们最不敢直视的痛,他却总是挂在嘴上,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他们。 也许娄兰不擅长吵架,但她也绝对不是一味忍让的性子,否则她就不会因为婆婆每天催她生孩而直接选择和丈夫离婚。 娄兰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温星临,温声道:“别哭了,娄妈妈带你们去外面吃。” 杜大叔端着饭碗眼神不明地看着她,娄兰视而不见。 温星临接过纸巾,本来这次他很努力不哭的,但是一见到娄妈妈,他的眼泪就自己跑出来了。 “星瑞和星河姐姐怎么办?”温星临走到娄兰旁边,边抽噎边抬头问道。 “咱们给他们打包带回来吃。”娄兰道。 “好。” 孩子们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走出福利院,被夜间微凉的柔风一抚,心间的褶皱便平了。 他们开始期待起晚餐来。 “娄妈妈,窝们要去吃什么呀?”温星眸期待地问道。 “你想吃什么呢?”娄兰问。 “窝想吃……”温星眸认真思索。 “我想吃狼牙土豆。”安十四道。 “对!”温星眸雀跃道。 娄兰笑道:“怎么突然想吃狼牙土豆?” “因为好吃啊!”温星眸道:“大哥也会做。” “大哥?”娄兰疑惑。 “大哥在卖狼牙土豆,可香了。”白茫茫道:“我们今天本来打算买的,可是杜大叔催我们回来,所以就没有买到。” 孩子们口中的大哥只有一个,但是他怎么可能卖狼牙土豆? 娄兰问白茫茫:“在哪里看到的,确定是你们大哥?” “是啊,就在清风小学后面的美食街。”白茫茫道。 “窝要让大哥给窝做很多的,都给我。”温星眸吸溜着口水,张开双手夸张的比划着。 “可是……”温星临欲言又止:“大哥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对,他还成了别人的哥哥!”安十四气愤道。 娄兰摸了摸温星临和安十四的脑袋,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要去打扰大哥了。” “窝们没有打扰大哥吖,大哥让窝们和大树玩,窝们都有乖乖听话。”温星眸道。 “也不要去大哥那儿了买狼牙土豆,知道吗?”娄兰对白茫茫说。 白茫茫问:“我们给钱买也不行吗?” 大哥做的狼牙土豆看起来太好吃了,白茫茫很想吃。 过了一会儿,娄兰才缓缓说:“不行。” 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就像穿着小白鞋走了一条长长的泥巴路一样,他们辛辛苦苦走过了那段路,拼尽全力将鞋子洗干净了,看起来才与别人无异,他们不可能再愿意接近泥泞。 …… 夜已深,敖带芽想着哥哥明天要走了,有点睡不着,他转过身和安福生面对面躺着:“哥哥,你明天去上班真的不回来了吗?” 安福生:“应该不回来了吧。” 他明天去原主工作的地方看看,应该能找到他的住处。 “阿福真的是你的猫咪吗?” 安福生吃饭的时候已经告诉敖带芽小猫叫阿福,是他的猫,他明天去上班也要带走它。 敖带芽仍然觉得很奇妙:“怪不得它那么喜欢你,你之前为什么不认识他?” 安福生道:“也不算是我的猫,他的主人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得替他照顾它。” 安福生和敖带芽相处了两天,明天就要走了,心里也有些不舍,想起敖奶奶说敖带芽经常捡猫猫狗狗回家养几天又被主人领回去了,问敖带芽:“你捡的朋友,后来又走了,你会舍不得吗?” 熬带牙道:“会有一点儿,但是奶奶说他们都有家回,是一件最好的事情,回家就是好事吗?” “嗯。” 11、猛男计划 “敖奶奶,小芽,我走了。” 安福生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他的行李。 没错,就是敖奶奶给他买的那两条内裤,还有送给他的小兔子牙刷和印着宇航员印花的毛巾。 “等会儿。” 敖奶奶叫住安福生,进了屋,出来时手里拿了个红色塑料袋包着的东西,塞进安福生手里。 “是什么?”安福生问。 “给你的,收好,别弄丢了。”敖奶奶拍了拍放在安福生手中的塑料袋。 安福生打开缠成一团的塑料袋,里面是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一块的,十块的,甚至还有一百块的,每一张都旧旧的,却又被压得平平的。 安福生犹豫了一瞬,没有还回去,他睫毛颤了颤,说:“谢谢敖奶奶,我会还你的。” 他现在身无分文,在这个世界上又没有认识的人,他很需要这笔钱。 他实在不好意思问敖奶奶借,虽然他后来知道敖带芽晚上去捡垃圾不是因为家里穷,而是因为敖奶奶要他自己赚钱买猫粮狗粮,供养他捡回来的朋友们,但是敖奶奶七十了,靠摆路边摊养自己和小芽,还要供小芽读书,肯定特别不容易,他想了很多次跟敖奶奶借点钱,都开不了口,没想到敖奶奶会主动给他钱,安福生一时如鲠在喉。 敖奶奶笑着摆手,叮嘱道:“去公司看看,实在不好做,就辞了,如果还想来奶奶家,就回来。” “谢谢。”安福生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像自己阿奶的老人对自己这么好,差点控制不住哭出来。 敖奶奶看出他的动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敖奶奶,您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安顿下来了,给您打电话。”安福生说。 “哎,好,小芽,去把奶奶电话号码写给哥哥。” 敖带芽跑进屋,从自己书包里翻出草稿纸和铅笔,认认真真写上奶奶的电话号码,折好,跑出去送给安福生。 敖奶奶说:“你也可以用这个电话号码加奶奶的微信,没事可以跟奶奶聊天打视频。” 安福生问:“您手机可以用微信?” 老人机有这个功能吗? 敖奶奶笑道:“我还有一台智能手机呢,现在没有智能手机可不行,买东西要扫码,小芽读书还要加什么群,不过我平时还是喜欢用老人机,字大声音大,现在还能报时间,真是太好了。” 安福生点头:“好的。” 接过敖带芽递过来的阿福,让它在自己的手掌里躺好,安福生跟敖奶奶和敖带芽道别:“敖奶奶再见,小芽再见。”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从敖奶奶家穿过几条巷子,走到外面大路上就有公交站,安福生站在公交站前,眼前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旁边的人行道上来往人群接踵摩肩,身前身后都是林立的高楼,明明只是走出了敖奶奶居住的片区,却有一种又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公交车一辆接着一辆吐着气在面前停下,安福生仔仔细细地确认它们前面的数字。 他刚刚已经问过别人了,他要乘坐的是25路公交车。 刚刚那个告诉他乘坐25路公交车的姐姐还告诉有些人不喜欢动物,抱着猫坐车可能会被说,最好把猫藏进袋子里。 安福生将手掌里的阿福放进袋子里,告诫道:“不许叫。” 阿福抬起圆圆的蓝色眼睛:“喵~” “噗———” 25路公交车在站台停下。 安福生拿出敖奶奶给他的装钱的塑料袋,拿出两块钱,又卷好放在阿福身下,拍了拍阿福,让它保护好钱袋子。 跟着人群排队上车,将两块钱投入门口的箱子里。 这他是跟着前面的人学的。 安福生上一世生活在西南山区的偏远农村,镇上没有公交,只有班车,坐班车都是上车后把钱给售票员,售票员问了目的地,数了钱再给一张车票,没想到城里的司机这么信任乘客,他刚刚投钱进去,司机看都不看他一眼,而且公交车的车票比镇上的班车便宜好多。 安福生觉得他更喜欢城里的公交车。 周末早晨乘车的人不算多,车上还有空位,安福生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安福生坐好后把袋子放在腿上,敞开袋口。 阿福乖巧地躺在里面,“真乖。” 公交车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断有人上车下车。 安福生上车的时候跟司机说了自己要到的站,希望司机师傅到站的时候能提醒一下他,司机师傅让他自己听站点播报,意思就是不会提醒他了。 怕坐过站,安福生一上车就非常认真地听站点播报,随着上车的人越上越多,车里变得越来越吵,站点播报的声音渐渐被淹没其中。 但是安福生观察到公交车壁最上面有电子路线图,它本身是红色的,但是它会随着车前进的路线和站点同步变成绿色。 听不清播报,安福生改为紧盯公交车的电子路线图。 下一站就是自己要下车的站点,安福生赶紧从座位上起来,提前挤到车后门处等着。 叮咚! 车门开了,安福生从车上下来,走到站台上,想找个人问问路,一抬头,眼皮一跳:“新城东站?不应该是新城站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新城东是下一个站。 安福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公交站牌上的几个大字。 他坐过站了??? 那个电子路线图不准! 他明明核对过的!前面几个站都是准的!什么时候电子图比公交车跑慢了一个站啊? 一个站的距离远不远啊?他要去对面等车,再坐回一个站吗? 但是回去只有一个站,还是要两块钱,安福生犹豫了。 据他观察,一个站好像并没有很远,要不走回去吧。 安福生还是谨慎地向别人打听了一下何止公司所在大楼的距离,发现并没有很远,直接走过去不到两公里的路程,坐公交车回去,要两块钱,完了还要走七百米,安福生果断决定直接走过去。 半个小时后,安福生终于达到办公楼下。 保安大叔应该认识原主,笑着和他打招呼:“周末又来加班啊?” 安福生回答:“是啊。” 保安给他放行。 安福生道了谢,走进办公楼。 名片上的公司地址是1707,安福生照着地址坐电梯到17楼,又在17楼绕了好几圈,直到快把自己绕晕了,才终于找到1707。 1707的门开着,门侧贴着一块银色的牌子,上面写着:无止境机电科技有限公司。 安福生起初以为整栋楼都是何止的公司,后来又以为17楼是他的公司,兜了一圈发现每间房都贴着不同的公司名字。 原来公司都是这么小的啊,安福生平了平气息,敲门。 何止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双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安福生目光在办公室的墙上扫了一圈,墙上没有挂钟,他没有手机和手表,无法确定时间,但是从老板的话里来猜测,他可能已经迟到了,安福生选择保持沉默。 阿福待得有些不舒服,在袋子里跳了两下,试图跳出来,但是没有成功,又放弃了。 何止看向安福生手中的袋子,一看就是路边打广告发的,深蓝色的无纺布袋子,中间印着四个白色大字:猛男计划。 何止定睛细看。 下面小一点的一排字是:权威男科,值得信赖,□□、尿频、早泄…… 什么鬼!何止看得眼皮直跳。 不是?他一路就提着这个袋子来公司?他不会还一直把有字的那一面对着外面吧??? 这员工是不是不能要了… 冷静,好不容易才从校招会上骗到这么一个能力不错又有责任心的懵懂毕业生,不要了再上哪儿去找,况且现在毕业季已经过了,更难找… 沉默了足足三分钟,何止:“你工资被扣完了!” 安福生愣了愣,问:“那是…多少工资?” 何止:“一万块,全没了。” 安福生:!!! 这么多??? 全扣了!!! 安福生呆呆地看着何止。 “还不快去干活?”何止看着安福生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心里舒坦了,得意道:“下个月工资也不想要了?” 安福生行尸走肉般走到工位上坐下。 至于他为什么不经思考就能精准找到工位,原因是整个公司就那么点儿大,用磨砂玻璃隔成两间,外间放了沙发茶几,里间放了办公桌和电脑,不用想就知道哪里是办公区域。 而办公区域又只有两张办公桌,一张大的占据了办公室的一半,另一张小的贴着角落放着,一看就知道谁是谁的。 何止双手插兜,晃晃悠悠走进办公室,又晃晃悠悠走到安福生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敲了敲桌子:“把上周的意向客户信息整理好给我。” 安福生沉浸在因为两块钱损失了一万块的悲痛中,根本没听清老板说了什么,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何止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昂着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手提袋封口被攥紧,空气不足,阿福在里面挠了两下。 安福生回过神来,将阿福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阿福从安福生手里跳下来,回到熟悉的环境,明显松弛了许多,它在办公室里巡视了一圈,懒洋洋地窝进安福生办公桌旁的粉色猫窝里。 安福生打开电脑。 电脑需要密码,安福生随便输入123456,回车,竟然打开了! 安福生:“……” 刚刚老板让他做什么来着? 安福生瞟了一眼对面,何止大大咧咧躺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玩手机。 要不要再问问他? 可能会被骂。 算了,不问了,不问就不知道做什么,什么都不做一会儿肯定也会被骂。 但是…就算问了,也不一定会做,不,是一定不会做,还是会被骂。 算了,既然怎样都会被骂,那还是不问了。 安福生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做缩头乌龟。 电脑右下角有个小图标一直在闪,安福生点开,对话框弹出,是有人找原主聊天,安福生点开红点,老外头像,英语,看不懂,关闭。 又随便点开桌面上一个图标。 网页打开,又是一大片英文,安福生只觉得头晕眼花,“还好,栏目标题是中文。” 安福生研究了一会儿,应该是一个国际版的网上交易平台,所以商品信息都是英文的。 原主的公司好像是卖什么机器的,看不懂,不看了。 安福生注意到网页最后的栏目是网站论坛,好奇点开,中文,安福生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12、走,都走,走了好啊 星辰儿童福利院原本是九十年代温氏夫妇创办的民间孤儿院,温氏夫妇离世后,孤儿院由他们唯一的女儿温悯接手,后来,孤儿院被政府收编,改名为星辰儿童福利院,由温悯继任院长。 当年温氏夫妇创建孤儿院时对孤儿院未来的发展寄予厚望,虽然当时的经济条件只允许他们建一座大楼,但是他们想尽办法买了一块很大的地皮,希望以后能有足够的扩建空间。 温氏夫妇的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非常残酷,直到孤儿院开始运营,他们才发现民间孤儿院没有政府背书,很难获得社会捐助,孤儿院所有支出几乎全靠温氏的私有财产支撑。 温悯从父母手里接过孤儿院时孤儿院曾一度面临倒闭,好在及时被政府收编,有了财政补贴。 政府感念温氏家族对儿童慈善事业的付出,保留了星辰孤儿院,将其改名为星辰儿童福利院,由此,星辰孤儿院虽然很小,设施也不完善,但仍存活至今。 因为缺少康复医疗等设施,星辰福利院只能抚养少数能自理的孤儿,但是即便如此,福利院的大楼也已经非常旧了,温悯一直想申请资金翻新大楼,都批不下来,最多只能修修补补。 而原本为了扩建购置的大块地皮,也一直空着,整个福利院看起来显得十分荒凉。 起初,为了改善环境,温悯还买了些草皮盖在上面,但因为没人打理,草很快就死了,反而更显荒凉……于是也就不管了。 杜大叔来了以后,看不得这些地荒着,才挖出一小块用来种菜。 为了方便浇水和摘菜,杜大叔还从厨房后面开了一道门,联通了菜园子。 娄兰走进厨房,后面的门开着,她看见杜大叔坐在菜地里抽烟。 电饭煲处于保温状态,娄兰打开电饭煲,出现在眼前是挤挤挨挨的包子。 娄兰讶然,没想到今天的早餐竟然不是白粥。 她拿开篓子,下面温着一大锅白粥。 而且因为昨晚他们没有吃晚饭,剩的饭多,今天的粥又多又稠。 娄兰:……白粥虽迟必到啊! 娄兰将包子和粥端上餐桌,喊杜大叔吃早餐。 杜大叔摆摆手让他们先吃。 娄兰懒得跟他们客气,杜大叔每天都要等别人吃完了才吃,她已经习惯了。 她上楼叫孩子们下来吃早餐。 孩子们一个个的一副并不想吃早餐的样子,看到桌子上的包子,都很惊讶。 “今天有包子!”温星眸道。 “对,但粥也要喝哦。”娄兰拿碗给两个没法下来的孩子盛早餐。 “喔。”温星眸有气无力地趴在餐桌上。 吃过早餐,娄兰又匆匆赶去医院。 前天捡到的那个孩子,才一岁半,刚经历一场大手术,十分脆弱,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人。 这两天一直是院长在医院守着,娄兰也想去帮她,但是自己手上的事情都忙不完。 好在昨天周五,白渺渺回来了,娄兰让她去医院帮忙了。 今天她要去医院替换她们,让她们回来补个觉。 娄兰提着早餐走进病房,温悯正在给孩子喂奶粉。 那孩子双手抱着奶瓶,大口大口喝着奶,瘦瘦小小的一只,躺在病床上盖着的被子都看不出弧度。 白渺渺正趴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写作业。 娄兰轻轻敲门。 “来啦。”温悯道。 “娄妈妈。”白渺渺停下写作业,跟娄兰打招呼。 娄兰朝白渺渺点头笑了笑,把早餐递给她,又问温悯:“怎么样?” “好多了,术后没有不良反应,恢复得很好,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温悯问:“那边有消息吗?” 娄兰知道她问的是公安那边的消息,寻人启事发出去两天了,仍然没有人来认领。 娄兰摇头:“还没有,估计没那么快吧。” 温悯似乎早已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平静地说:“这种情况几乎已经能断定是故意遗弃,估计不会来认领了。” “我要不要去更新一下信息,说孩子的病已经治好了。”娄兰问。 “我不相信他们遗弃之前不知道孩子的病可以通过手术治疗,他们估计就是因为医疗费才遗弃,虽然现在孩子治好了,他们来认领,也害怕国家要求他们补偿医疗费,医疗费可不低,但凡有这个能力就不可能遗弃孩子,不过你可以试一试,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好。” 聊完这件事,娄兰思索再三还是跟院长说了杜大叔的事情。 “我知道,他也做了很多事,我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和孩子们相处,如果长期这样下去,我怕影响孩子们成长。”娄兰委婉地说。 温悯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他也没有坏心,就是从小吃了很多苦,固有的观念又一时转变不了,我回去说说他吧。” “行。”娄兰不再多说什么。 吃过早餐,娄兰留在医院,温悯带着白渺渺回福利院。 福利院大楼一楼有一半是架空层,日晒不到雨淋不到,又十分宽阔,平时孩子们最喜欢在那里玩。 架空层地上铺了瓷砖,孩子们动不动就趴在地上,长此以往,地板都油光锃亮。 温悯一进福利院大门就看到孩子们东一个西一个趴在地上,温星河和温星瑞也在其中。 温星河是女孩子,今年七岁,已经懂事了,因为看不见,不管在哪里,都是乖乖坐着不动,怕自己摔了,更怕麻烦别人。 温星瑞是个脑瘫儿,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但是爬得飞快,平时被关在围栏里,偶尔被放出来,像一头出栏的小牛一样,兴奋得到处乱爬,一会儿不看他,就不知道爬哪儿去了。 温星临跪着趴在前面的凳子上写作业,一抬头就看到温星瑞爬到前两天下雨还没干的水坑旁去了,大喊:“星瑞,你不要去那里,那里是水坑!” 温星瑞就想去玩水,根本不听他的,笑嘻嘻继续朝水坑爬,甚至手脚挥舞得更快了。 温星临赶紧跑过去拉他,奈何温星瑞一心要往前去,他根本拉不住,“茫茫姐姐,快来帮我!” 白渺渺见状跑过去把温星瑞拖了回来。 “姐姐!”白茫茫看到姐姐回来了十分开心。 白茫茫和白渺渺是亲姐妹,原本还有个弟弟,父母去世后,叔叔收养了弟弟,却把姐妹俩送来了福利院。 “渺渺姐姐!” “温妈妈!” 孩子们纷纷叫道。 温悯笑着说:“玩你们的吧。” 杜大叔正在晾衣服,听到孩子们叫温妈妈,扭头看见温悯,笑道:“小悯回来啦。” 温悯看到晾衣杆搭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无奈道:“杜叔,不是有衣架子吗,怎么又直接把衣服搭在晾衣杆上,晾衣杆没擦不干净的。” “我都擦过了的。”杜大叔笑道:“在老家都这样,习惯了,用不惯那些衣架子。” 杜大叔每次都说自己把晾衣杆擦干净了,但是每次从晾衣杆上收回来的衣服都有一道脏印子。 “杜叔,您晾完衣服来我办公室一趟吧。”温悯说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杜大叔蹙眉,将手里的衣服随意搭上晾衣杆,跟着温悯去了。 “杜叔,您坐。” 杜大叔有些不自然地在温悯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这种严肃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自在。 “杜叔,您来福利院工作快两个月了吧,您觉得怎样?” “挺好的,挺好的。”杜大叔笑着说。 温悯继续说:“别的福利院都是两班倒,甚至有的三班倒,我们福利院工作人员少,别说倒班了,一个人还得干几个人的活,我要谢谢您能来帮我。 自从您来这儿了,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样样做,甚至还开了菜园子种菜,帮我节省开支,我真的很感激您。” “应该的,应该的。”杜大叔道。 “您是我的长辈,我有话就直说了,首先我希望您别总是说孩子们的不是,您也知道,他们被父母抛弃,有些还因为先天性缺陷被人笑话,这是他们的命,但却不是他们的错。 命运对他们不公,我们要帮助他们对抗命运的不公,而不是借用命运的不公去打压他们, 我知道您没有坏心,您只是教育他们,但是我希望您以后在方式方法上多注意点,行吗?” 杜大叔激动道:“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也别跟我打官腔了,我本来就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来帮你的,累不累的我不计较,你凭什么说我对他们不好! 我对他们不好吗?我每天给他们做饭,洗衣服,给他们把饭送到手上,等他们吃剩了,我自己才吃,我对他们不好吗? 我偶尔看他们不懂事,我说一说,也是以长辈的心态教育晚辈,我拍着良心跟你说,我自己儿子孙子也是这么教育长大的! 怎么到你这儿我像是欺负了他们一样!” 温悯努力压住脾气,说:“杜叔,您先别激动,您听我说,我说了,他们跟普通孩子不一样,他们内心很敏感,您不可以这样对待他们。” “我怎么对待他们了,我亲儿子亲孙子我都是这么养的……” 大概是在医院耗费太多精力了,温悯耐心告罄,暴躁的情绪压都压不住,吼道: “我不想知道您是怎么教育儿子孙子的,我也不关心他们好不好,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孩子,我不允许别人这样对待他们!” 被一个晚辈吼,杜大叔面子挂不住,也吼着嘲讽道:“你的孩子?是你生的吗?你对他们好,他们会对你感恩吗?你父母倾家荡产养了那么多孩子,你三十好几了,连婚都不结,只管养着他们,这么多年,你们养大的孩子有一个回来帮过你吗?” 什么三十好几,明明还没满三十五,年轻着呢! 温悯气得手抖,面上却正色道:“做这些,本来就不是为了要他们报答,他们不回来就是不懂感恩吗?我认为不是。 或许在你眼里,报答是对施恩者的感恩戴德,但是在我眼里,把恩惠和温暖记在心里去传递也是感恩。 人世间很多帮助他人的人未必能得到这个人的报答,但这份报答也许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这就够了。” “你就嘴硬吧,等你老了没人养你的时候我看你后不后悔!”杜大叔气冲冲地走了。 “得,其他的也不用说了。” 温悯在办公室待了很久,再走出来的时候,白渺渺跟她说杜大叔走了,还说不伺候他们这帮祖宗了,让温悯找别人伺候去。 “知道了。”温悯平静地点了点头:去休息吧。” 温悯疲惫地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把自己扔在床上,沧桑地感叹:“走,都走,走了好啊。” 快速发了条信息,把手机一扔,温悯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好累!” 13、那你为什么还喝 “小福子,去买杯咖啡。” “什么?” 安福生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问道。 “去买杯咖啡,冰美式。” 何止跨坐在老板椅里玩手机,头也没抬地吩咐。 “哦。” 安福生站起来,踟蹰了一会儿,欲言又止,见何止没有要给他钱的意思,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走出了办公室。 保安大叔见到安福生出来,打招呼道:“去做什么呀?” “去给老板买咖啡。” 办公楼隔壁就是商场,安福生一进商场就看到一家咖啡店。 不过他没有急着买,他在商场转了一圈,发现整个商场有两家咖啡店,他对比了价格后,来到最先看到的那家。 店员看到安福生走过来,微笑着问道:“您好,请问喝点什么?” “要一杯冰美式。”安福生道。 “好的,您稍等。”店员开始做咖啡。 福生看着眼前的菜单,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杯咖啡二十多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 “您的冰美式好了,是打包还是直接喝?” “打包。” “好的。”店员又问:“请问您刷脸支付还是扫码呢!” “我给现金。” 安福生从裤兜了掏出敖奶奶给他的红色塑料袋,打开,拿出22块钱给店员,又把袋子卷好收进裤兜里。 店员表情复杂地接过安福生的钱。 安福生拎着咖啡回到办公室,何止还跟他走时一样歪在椅子里玩手机。 安福生将咖啡放在他前面的办公桌上:“你的咖啡。” 何止点了点头,注意力仍然在手机上。 安福生默默坐回自己工位,继续看论坛,只是看一会儿瞟一眼何止。 过了一会儿,何止终于扔下手机,拿过咖啡,“这是什么?” 安福生:“咖啡呀。” 何止问:“你就给我买这个?” “你不是要冰美式吗?”安福生真诚发问,他没有买错。 何止像扔垃圾一样将咖啡扔回办公桌上:“十几块的速溶咖啡也叫咖啡?” 安福生:“不是十几块,是22块。” 在何止眼里,22块和十几块没有任何区别,反正他不可能喝速溶咖啡,“这种咖啡我不喝,重新去买一杯。” 安福生有些生气,只是不太敢显露出来,但他不想给何止垫钱了,说道:“那你给我钱。” “我会少你这点钱?”何止满不在乎地拿起手机一通操作,“转你了。” 没有手机的安福生:“我要现金。” 何止:…… 这年头谁身上有现金啊! “我身上没有现金,你先去买,我晚点还你。” 安福生再次来到商场。 直接走到贵的那家咖啡店门口,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安福生走了进去。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喝点什么?”服务员礼貌得更标准。 “您好,我要一杯冰美式。” “好的,请问你要深烘还是浅烘?” “啊?深…深烘吧。” “好的,那么您要原萃、精萃还是漫萃呢?” 安福生不懂什么深什么浅,也不懂怎么萃,哪个顺嘴说哪个。 终于走完流程,服务员微笑着说:“好的,请您在休息区稍作等候,做好了会叫您。” 安福生点头。 二十分钟后,安福生将一杯价格贵了一半,量却没有更多的咖啡放在何止办公桌上。 何止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啧道:“你是只会买这种速溶咖啡吗?” 安福生心疼钱疼得都快无法呼吸了,何止竟然还不满意,安福生感觉有些压制不住内心的怒气了。 “这个印着披头散发女人的咖啡已经是商场里最贵的了,流程也复杂得很,哪里是速溶了,你不满意就别喝了!口渴了不可以直接喝水吗?为什么一定要喝咖啡?这么小小的一杯几十块还还没有两块钱一瓶的水多!” “什么披头散发的女人,人家是塞壬女妖!” 安福生不关心这个女人是谁,他更关心自己的钱,他提醒道:“记得还我钱,一共55块。” “我还你一百块还不行吗?”何止道。 “行。”安福生坐回自己座位。 “喏,这杯请你喝,22块钱呢,不要浪费。”何止把安福生先前买的那杯咖啡放在安福生的工作台上。 买都买了,不喝确实浪费了,安福生拿过咖啡,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还挺好闻的。 安福生打开盖子,缓缓喝了一口。 噗! 嘴里的咖啡尽数被喷到办公桌上。 “怎么这么苦?”安福生痛苦面具。 何止快速退了两步,躲过飞溅的咖啡液,哈哈哈大笑:“咖啡本来就是苦的啊。” 安福生苦得连舌头都不想要了。 何止故意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 “你的不苦吗?是不是贵的就没有那么苦?”安福生问。 “更苦。”何止说。 安福生奇怪地看着何止:“那你为什么还喝?” “因为命更苦。”何止又贱兮兮地道:“22块钱呢,别浪费哦。” 安福生沉默。 何止闷头喝完咖啡,将杯子往垃圾桶一扔,走到安福生办公桌前:“潜在客户信息发我一下。” 安福生擦桌子的手一顿:“什么信息?” “潜在客户信息表,刚刚不是让你做好发给我吗?” “我……还没做。” 何止惊讶:“你没做?那你一早上在做什么?” “我…我不会做。” “你不会做?那你一早上坐在电脑忙碌?忽悠我呢?”何止一脸不可思议。 安福生有些脸热,虽然他对老板有点意见,但是作为员工不认真工作确实不对,他有一种上课开小差被老师当场抓包的窘迫。 “要不,我……” “你先别说话。” 何止打断他。 安福生闭嘴,看向何止。 何止手机来了电话,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何止烦躁地说了一声“知道了”,就风一样消失在办公室。 安福生收拾好自己的桌子,看着摆在桌上的咖啡,想着那22块钱,硬着头皮又喝了一口,太难喝了…… 该做的事情还是不会做,安福生良心不安但继续逛论坛,只是越逛越觉得索然无味。 什么大家周末一定要组团去爬山,遇到有钱老男人概率大,要抓住机会… 安福生:工作不好好做,尽想些歪门邪道! 什么英语口语不好,到嘴里的大单子又飞了,好伤心好难过… 安福生:不会英语就不能换份工作吗,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做,伤心个屁! 安福生气得从网站中退了出来。 “要不还是辞职吧。” 安福生打算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做工作。 保安大叔见安福生上去没多久又下来了,还以为他老板又对他买的咖啡不满意,忍不住说:“你老板也太难伺候了吧。” 安福生赞成地点头,问道:“叔,您知道哪里招工不?” 保安大叔问:“你老板把你开除了?” “差不多吧。”安福生道。 保安大叔愤怒:“你这老板,也太不是人了!就为一杯咖啡就开除人?” 安福生解释道:“不是,跟咖啡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有能力做这份工作。” 肯定是被老板开除了不好意思说,怎么可能之前做得好好的突然就没有能力了?保安大叔面露同情:“你别说了,我都懂。” 安福生继续问:“那您知道哪里比较容易找到工作吗?” 保安大叔想了想,说:“这我还真不太清楚,不过你可以在手机上看看。” 安福生:“手机上?” 保安大叔:“是啊,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用手机么,打车、买东西、找工作哪样不是用手机呢?不过,你别说,还真是方便,我这工作就是我女儿用手机帮我在网上找的。” 安福生有些失望:“我的手机丢了,还没有钱买新的,我还是先在周围看看吧,谢谢您。” “嗐,多大点事儿啊!”保安大叔把安福生拉进保安室:“我手机借给你看,我女儿之前给我找工作的时候在我手机里下载了那个什么,叫’老板找我’,对,那个是专门找工作的,我还没删呢。” 安福生开心道:“是吗?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保安大叔笑道:“客气什么,这大热天的在外面找工作得多热啊,我这办公室有空调,舒服。” 两人并排坐在保安室的铁质椅子上,保安大叔把手机拿在中间和安福生一起看招聘信息。 保安大叔:“咦?这个不错,公关经理,工资一万起,形象好,会喝酒,你形象肯定没问题,你会不会喝酒?” “我不太会。” 安福生老家的传统是男孩子在十八岁阴历生日时举办成人礼,在成人礼上喝下人生的第一碗酒,才算学会喝酒,他的生日还没到,所以还没学会喝酒。 “那这个呢,这个也不错,办公室填表格文员,工资4500-6000。” “可能也不太合适……” 他用只用电脑玩过游戏,不会电脑办公。 “儿童福利院招聘厨师,5000一个月买五险一金,工作内容是做饭带孩子打扫卫生……” 保安大叔一个字一个念完,说道:“这不就是招保姆嘛,待遇还行,就是你做不了。” “我可以试试。”安福生道:“我会做饭带孩子打扫卫生。” 保安大叔不确定地问道:“你会做饭带孩子打扫卫生?” 安福生点头:“我会,我想试试。” 保安大叔:“行,那咱们问问。” 保安大叔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龟速写道:你好,请问还需要厨师吗? 对方很快回复:要的。 保安大叔又写道:请问有别的要求吗? 对方:会做饭带孩子打扫卫生就行,其他没有什么要求,如果您有意向可以先来面试。 保安大叔问安福生:“怎么样,要不要去面试?” 安福生问:“面试要做什么。” 保安大叔:“就是你过去给老板看看,老板看上你了就行。” 安福生:“去。” “行。”保安大叔回复那边:请问什么时候面试,地址是招聘信息里写的这个吗? 对方发来一个定位:明天就可以,地址就是这个定位。 “明天行不行?”保安大叔问安福生。 安福生点头:“行。” 14、我是来面试厨师的 安福生昨晚是在办公室睡的。 昨天何止出去后就没有再回来,安福生想问何止知不知道原主住在哪里都没有机会,他在办公室和电脑里也都没有发现原主的居住信息。 他无处可去,只能借住在办公室里。 安福生对办公室的环境很满意,有空调,沙发也很软,虽然相对于他现在的身高来说沙发短了点,但是他把办公椅挪了过来,放脚刚刚好。 唯一不足的是他早上睡迷糊了,忘记自己睡的是沙发,更忘记昨天阿福一直要睡他身上,他把阿福的窝搬到沙发旁边了。 早上醒来,一个翻身从沙发翻到地上,压到了熟睡中阿福,把它尾巴给压疼了,阿福生气了。 为了哄阿福,安福生打扫办公室,故意把拖把往阿福站的地方,没想到阿福更气了,蹲到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前,看着外面,留给安福生一个冷漠的背影。 “我要去面试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安福生问。 毛茸茸的背影不为所动。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那我一个人去了。” 安福生给阿福的碗里添了猫粮,提起自己的袋子,真的打算一个人出门。 “喵呜~”阿福走到安福生脚边,抬头委屈地看着他。 安福生笑着抓住它的后颈拎起它,坏心眼儿地朝空中一抛,阿福紧张地抱住安福生的手,安福生龇着牙得逞地将它放进袋子里,“小样儿。” “喵呜~” 搭车路线保安大叔昨天已经帮安福生查好了,安福生倒了两趟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儿童福利院设有公交站,安福生从车上下来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看到了星辰儿童福利院的大门。 安福生走到门口,大门关着,没有保安,安福生抬手作势敲门。 “哐!” 安福生朝下面看去。 门缝里伸出一颗小脑袋。 “嘿嘿!”小脑袋流着口水对他笑。 安福生:“……” 小脑袋盯着安福生的袋子,眼里是满满的兴奋,他奋力伸长脖子,两只小手挥舞着从两边栏栅缝里伸出来乱抓。 像只小龙虾。 安福生退后两步。 差点儿就要抓到的猫猫忽然变远了,温星瑞的手又在空中使劲抓了几下,抓不到,温星瑞委屈,嘴巴一鳖,“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星瑞,怎么啦?哎呀,你不要把脑袋伸出去,会卡住……哎呀,不好了,星瑞脑袋又卡门里了!” 随着一声呼叫,哗啦啦一群孩子朝门口奔来。 “怎么又卡了?” “叫你看着你不看。” “我在做作业。” “就不该给他放出来…” 一双双眼睛在扫到门外的人身上时定住了。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安福生期期艾艾地争辩:“不…不是我。” 他早上怕阿福在袋子里憋着,就在袋子侧面剪了一个小口子给它透气。 没想到一路过来,小口子被阿福扒拉成了大口子,阿福的脑袋就从口子里伸了出来。 那个孩子应该是看到阿福,想要抓它,才把脑袋伸进门缝里的,虽然不能说跟他毫无关系,但是也是那个孩子自己钻的啊。 “大哥?”不知哪个孩子喊了一声。 安福生定睛一看,发现竟然还是熟面孔,是前天抱他大腿的几个! “是你们?” “大哥,你咋回来了?” “我…大哥?你们认识我?”安福生问。 “你是我们大哥啊,我们当然认识你啦。” 铁门从里面被打开。 孩子们鱼贯而出,围着安福生问。 “大哥,你是来看我们的吗,娄妈妈还说你不会回来了,让我们不要再去打扰你呢?” “大哥,我好想你啊。” “大哥,你可以给我们做狼牙土豆吗?” …… “我真的是你们大哥?”安福生指着自己。 一群高低不平的小脑袋齐齐点头。 “这里是福利院,你们生活在这里?” 高低不平的小脑袋们继续齐齐点头。 所以原主是福利院的?那为什么他失踪了几天再回来他们却一点儿也不惊讶? “我不住在福利院吗?” “是啊。” “我为什么不住在福利院?” “因为你长大了呀。” “不是,因为大哥大学毕业了。” “不是不是,是因为大哥可以自己赚钱了。” “对,娄妈妈说自己赚钱了,就可以有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家就不需要再回福利院了。” “怎么了,星瑞怎么又卡门缝了?”白渺渺心急如焚跑来,却先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青年,“大哥?” 被遗忘的温星瑞和门一起被推到外面的一个花盆旁,花盆里的原本种了什么植物已经无从得知,但是里面的杂草开出了细碎的小花,一只蓝色的小蝴蝶在花丛里翩翩起舞。 温星瑞被蝴蝶吸引了注意力,伸手去抓,抓了一手的土,又开始玩起土来。 “哎呀,星瑞,不可以吃土!” 白茫茫眼疾手快抓住温星瑞正准备往自己嘴里送土的手。 众人的注意力终于回到温星瑞身上。 “大哥,星瑞卡门里了,怎么办?” 孩子们求助地着看安福生。 安福生只好把袋子给白渺渺让她帮忙提着,蹲下来去抱温星瑞。 他尝试着往回拉,不行,头太大了,又尝试着往前推,也推不出去… 这货是怎么塞进去的? “可能需要把缝弄大一点儿。”安福生说。 “那要怎么弄?”几个孩子围着安福生问。 “你们让开一些,我用手把卡脖子的那两条栏杆掰歪。” 温悯从医院回来,看到一群孩子围着大门齐心协力喊“加油”的画面。 “怎么啦?”温悯好奇走过去。 孩子们听到声音纷纷回头。 于是,温悯看到孩子们中间一个青年正龇牙咧嘴趴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左边脸上还印了好几块棕褐色的锈印。 “福仔?”温悯不太确定地问。 不能怪她眼拙,实在眼前青年一副狼狈又不太聪明的样子,跟她印象中安福生清风霁月成熟稳重的样子反差有点太大。 安福生正手脚并用使劲掰铁杆,闻声抬头看温悯。 温悯:“是你吗?” 安福生:“是…是吧。” “嘿嘿!” “哎哟,这倒霉孩子,怎么又卡门缝里了。”温悯几步向前,蹲下,抓住一根栏杆一顿猛摇,栏杆就脱落在温悯手里。 众人:??? 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眨眼铁栏杆就没了? 温悯把温星瑞抱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说道:“他总是爱钻门缝,还固定钻这个洞,所以我让人把这条杆给据下来了,但是又怕他爬出去,所以就做成活动的,只是最近没怎么钻,不太灵活了,哈哈。” 安福生默默把手收到背后轻轻摩擦,然后两分疑问三分责备五分薄凉地看着几个孩子,为什么不提醒我这条栏杆是活动的? 孩子们疯狂摇头,他们真的不知道啊! “好了好了,快进去。”温悯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给温星瑞擦泥巴。 “都快去洗洗,一会儿要有人来面试,你们一群熊孩子样儿要给人吓跑了,就只能继续吃娄妈妈做的饭咯。” 孩子们一脸惊恐跑向洗手间。 “大哥,快走!娄妈妈做饭好可怕!” 安福生一脸懵,跟着他们去卫生间洗了脸,又慢吞吞回到温悯面前,“我…我是来面试的。” “哈?”温悯正擦着温星瑞黑乎乎的手指。 “我…是来面试厨师的。” 温悯凝住:“你?” 安福生:“嗯。” 温悯:“面试厨师?” 安福生:“嗯。” 先不去想安福生为什么会来面试厨师,安福生怎么知道她要招聘厨师的?这样想着温悯也直接这样问了。 安福生:“我在网上应聘了。” 温悯:“可是我只收到一份简历啊,那人是一位54岁的大叔。” 安福生心底一慌,保安大叔说得没错,现在工作不好找,随便一个岗位都有很多人抢,看来这个人是他的竞争对手,而且还提交简历,而安福生没有简历! “还好我比他先到。”安福生在心里庆幸,打起十二分精神推销自己,“我五岁会做饭,六岁会打扫卫生,我七岁开始带孩子,八岁能手洗衣服,我绝对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温悯一言难尽地看着安福生:“福仔啊,虽然我接手孤儿院的时候你大部份时间都在寄宿学校上学,但是我对你还是很了解的,你带孩子洗衣做饭没有问题,但是你真的会做饭吗?” 安福生迫切道:“我会做,我做饭……” 不对,他现在是原主,这里是原主长大的地方,眼前这个人认识原主,安福生话说到一半生生咽住。 温悯问道:“你怎么来这里找工作了?你之前不是说在一家不错的公司上班吗?” 安福生思索良久,说:“我前几天摔了一跤,脑子摔坏了,就…做不了原来的工作了。” 温悯:“脑子摔坏了?” 安福生:“对,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包括怎么做原来的工作。” “失忆?”温悯看着安福生,脑子疯狂脑补安福生因失忆被老板炒鱿鱼举目无亲的画面。 思索良久,她面脸同情地说:“那你先在福利院帮忙带带孩子什么的吧,以后有去处随时想走都行。” “我可以做饭的。”安福生还是有点担心那个会做饭的人来,自己就要被挤走,他管不了原主会不会了,失忆了丧失了以前的技能,就不能获得新技能吗?谁知道,反正他能。 温悯打了个哈欠:“做饭还是一会儿看看来面试的人怎么样再说吧,你帮忙看一下星瑞行不?我要去补补觉,一会儿面试的人来了你让渺渺来叫我,可以吗?” “好。”安福生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一会儿面试的人来,他就说已经招到厨师了。 15、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温星瑞简直是一头小蛮牛! 安福生抱着他,他死命挣脱,挣脱了就四处爬。 安福生实在是跟在他后面拽累了,叫大家过来手拉手围成圈,把温星瑞关在圈子里。 温星瑞以为大家在跟他玩,爬得更起劲了,不过只能在圈子里爬。 “他都不会累吗?”安福生问。 “他平时都被关在笼子里,所以被放出就特别兴奋。”白渺渺说。 “为什么要把他关在笼子里。”安福生惊讶。 “因为大家都没空看他,如果把他放出来,他乱爬,会很危险。” 安福生表示理解。 “你们这里现在一共有多少个孩子?”安福生又问。 白渺渺疑惑地看了安福生一眼,大哥以前上学的时候也不经常回来,但是对他们却都很熟悉,现在也才三个月没回,怎么感觉好像对他们很陌生了? 安福生的陌生让白渺渺心里有些失落,但她还是认真从自己开始一个一个介绍大家给安福生:“我、茫茫、星眸、星临、十四、星瑞,还有星河,她眼睛看不见,怕摔跤,一般在自己屋里不出来,所以现在福利院总共有我们七个。 白渺渺介绍完又问道:“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娄妈妈明明说,从福利院出去了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她也从来没有见谁回来过。 安福生轻咳一声,说:“我来给你们做饭。” “你会做饭吗?”白渺渺问,以前大哥还没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周末回来也只是帮娄妈妈洗衣服打扫卫生还有陪他们玩什么的,她从来没见过大哥做饭。 安福生自信道:“当然,快中午了,是不是没有人做午饭?” “温妈妈说让来面试的人给我们做午饭,好吃就留下,不好吃就换一个。”白茫茫抢答道。 “大哥给你们做。” “好耶!”白茫茫开心地问:“大哥,你可以做狼牙土豆吗?” “要看看有没有食材。” “可以去买。” “我没有钱…” …… 差不多到了做午饭的时间,安福生让大家看着温星瑞,自己去厨房做饭。 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米桶里米还有很多,冰箱里的菜却所剩不多。 安福生将冰箱上上下下翻了个遍,找到七个鸡蛋、三个茄子和一小块猪肉,好在厨房后面有个菜园子,里面稀稀拉拉种了一些上海青,安福生拿着淘米的篓子拔了一篓子。 凑合着应该够做一顿午饭。 安福生现在对电饭煲已经非常熟悉,他淘米煮饭,往电饭煲里加水都不再需要用手量,看一眼就能准确判断该加多少水。 煮了饭,安福生开始思考今天的食材怎么搭配比较好,根据小孩子的饮食喜好判断,鸡蛋可以做水蒸蛋、茄子可以做炸茄盒子,至于那一小块肉… 猪前腿肉,肥瘦各半,互不干扰,单独做的话,肥肉太腻,瘦肉又会太柴,小孩子肯定不喜欢。 安福生干脆将它分解,一大半剁成肉沫一会儿用来放茄盒子里和蒸蛋上,剩下的一小半切成肉片和上海青一起炒。 大人吃上海青可能觉得新鲜脆爽,但是小孩子味觉比大人敏感得多,上海青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有点生硬和清苦,但是如果和肉一起炒,肉就会将青菜里面的清苦吸收,猪油还会使青菜软化,与此同时,肉吸收青菜汁还能减少腻味,更适合口味清淡的小孩子。 决定好怎么做后,安福生开始洗菜备菜。 安福生正洗着菜,白渺渺走进厨房。 “大哥,需要我帮忙吗?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我可以帮你打下手。” 安福生手上洗菜的动作没停,抬头说:“不用,女孩子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你等着吃就行。” 白渺渺心底忽地生出些酸酸胀胀的感觉,自从爸爸妈妈去世后,所有人都跟她说,她是姐姐,要懂事,来了孤儿院后,她尽可能地帮妈妈们照顾弟弟妹妹,妈妈们夸她懂事,却从来也没有说过她可以不用做什么。 白渺渺压住心底的思绪,说:“大哥,你的猫…” 安福生才注意到白渺渺手里还捧着阿福,“这家伙,从袋子里放出来被温星瑞抓了一把就躲起来了,怎么这会儿愿意出来了。” 白渺渺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把它抱出来的。” “那你和它玩会儿吧,我那个蓝色袋子里有一个棕色的纸袋子,那里面是猫粮,你弄些给它吃。” “好的。” 菜洗干净,安福生先把肉沫和肉片都切好,开始着手做菜。 他打算先做蒸蛋,开火上锅,在锅里加上水先烧着,然后敲了六个鸡在碗里,又在鸡蛋里加了一点点盐做底味,然后一手扶稳碗,一手用筷子快速搅拌鸡蛋液。 大概一分钟后,安福生用筷子在鸡蛋液里挑了挑,已经完全挑不来,鸡蛋液搅拌好了。 蒸蛋想要做得嫩,蛋和水的比例很重要,如果按照数据来算的话,蛋和水的比例大概是1:1.5,但是安福生做饭早已不需要用数据来衡量,他的眼睛就是最准确的量器。 安福生从锅中舀了适量的温水加入搅拌好的鸡蛋液中,再用筷子将蛋液和温水搅拌均匀。 搅拌鸡蛋的碗有点厚,安福生重新找了个比较薄的浅口碗,又找了个细网漏勺,将漏勺驾在碗口,鸡蛋液通过漏勺倒入碗中的同时被过滤了一遍,蛋液中的泡沫被阻拦掉,蒸蛋才不会起蜂窝。 滤好鸡蛋液,锅里的水正好烧开。 在锅里放好蒸架,将装蛋液的碗小心放在蒸架上,又找了个盘子扣在碗上防止水汽滴进蒸蛋里,盖上锅盖,开大火。 没一会儿,透明的玻璃锅盖开始凝结水蒸气,安福生看着整个锅盖结满水蒸气,将火改小了些,继续蒸着。 大概还需要蒸七八分钟,所以安福生抓紧时间用另一个灶台炒肉沫。 炒肉沫需要冷油下锅,肉沫才不容易粘成坨,所以安福生先开了小火,熟练地挥舞着锅铲将肉沫在锅中炒散,然后将火调大进行煸炒,在煸炒的过程中放入蒜沫生抽和少量老抽。 等香味在高温中完全释放,安福生快速用淀粉和水勾了个芡,倒入肉末中,肉沫充分吸收水汁,肉沫变得香而软。 肉沫炒好,蛋也蒸得差不多了,安福生将蒸蛋的火改到最小,让蒸蛋再闷一会儿。 三分钟后,蛋闷好了,安福生将两边火都关掉,打开蒸蛋的锅盖和扣在碗的盘子,一大碗嫩黄的水蒸蛋缓缓在烟雾中呈现。 安将肉沫均匀地铲在蒸蛋表面上,撒上葱花,肉沫蒸完成。 “大哥,我闻到香味了!”白茫茫吸着鼻子跑进厨房。 看到安福生一手垫着一块抹布将一大碗盖着肉沫的蒸蛋放到旁边餐台上,白茫茫惊呼:“这么多肉酱,好香!” 安福生笑道:“下面是蒸蛋,只有上面一层是肉沫。” “看起来好好吃啊!”白茫茫伸长脖子吸溜着肉沫的香味,忍不住原地蹦跳。 其他孩子也闻着香味一个一个跑进厨房,其中还包括在地上拱的温星瑞。 怕烫到孩子,安福生赶紧将他们都赶了出去,还勒令他们看好温星瑞,尤其不可以让他往厨房爬。 接下来做茄盒子。 肉沫已经剁好,安福生在肉沫里加上姜、蒜、盐、鸡精、生抽、蚝油和一个鸡蛋清,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上劲,放置备用。 茄子切早了容易氧化,所以刚刚没有提前切,这会儿安福生快速将茄子切成一厘米厚的夹片,切好后将夹片放在盆中,加上淀粉抓拌均匀,至所有茄子夹片外面都裹上一层薄薄的淀粉。 在一个一个在茄子夹片里面塞满肉馅,塞好后轻轻一按,肉馅被均匀夹在茄子里。 接下来还要做一个面糊糊裹在切盒子外面,安福生找了个小碗,在小碗中放了两勺面粉,一勺淀粉和刚刚用剩的那个蛋黄,再加入清水搅拌,搅拌到用筷子挑起来能拉丝,再加一勺食用油,搅拌均匀。 准备工作做好,开火上锅,在锅里倒入足够量的油,差不多油温六成热的时候,将夹满肉的茄盒子在面糊湖里打个滚,放入油锅中煎炸。 炸茄盒子大概需要六到七分钟,安福生一边快速放新的茄盒子,一边丝毫不耽搁将锅中在炸的翻面,甚至还能将炸好的夹出,整整齐齐地码在盘子里。 热油将食物的香味充分激发,此时,厨房里的香味就像钓鱼的钩子一样,勾着孩子们不由自主朝厨房涌来,但是孩子们听话,大哥说了不可以进去,他们就不会进去,于是,一个个小脑袋趴在门上,朝着厨房里翘首以盼。 茄盒子做好后,安福生倒出多余的油存起来,直接就着油锅炒最后一个菜。 他先将肥肉放入锅中煸炒,肥肉油脂被煸出后,变得金黄香脆,再放入瘦肉,用肥肉煸出来的油脂爆出瘦肉的香味,再加入蒜和酱油简单翻炒均匀,最后倒入上海青,大火翻炒。 “嘶啦嘶啦” 锅里的青菜热烈回应每一次翻炒。 肉和菜的味道在高温中碰撞,又在高温中融合,最终形成浓郁的香味,钻入所有人鼻腔。 温悯睡梦中被一阵阵连绵不断地香味唤醒。 16、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菜做好,饭也已经蒸好了。 餐厅在厨房隔壁,但不与厨房联通。 安福生将菜一盘一盘端出厨房,又端进餐厅,孩子们眼睛黏在食物上,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来来回回。 最后一个菜上桌,孩子们自觉在餐桌前坐好。 但是大哥还没有说可以吃饭,即使口水快控制不住要流出来了,孩子们仍然耐心等着,没有擅自动筷子。 安福生将角落里的儿童餐椅搬出来打开,一把将在地上乱爬的温星瑞提起来塞进餐椅里,“坐好。” “大哥,把星瑞放他房间的笼子里去吧,在这里他会打翻碗的。”白茫茫道。 “没事,我看着他。” 安福生将餐椅放在离餐桌稍远的地方,确认温星瑞手伸不到餐桌上,又把温星瑞的衣服薅了下来,“你看你衣服脏成什么样子了,还爬得那么欢腾。” 温星瑞脑袋从衣服里钻出来,看到满桌子的菜,毫不在意自己光溜着身子,流着口水对餐桌伸手。 “啊啊啊!” “先把衣服换了。”安福生将他伸出去的半个身子按了回去。 白渺渺跑去外面衣架上拿了件温星瑞的干净衣服递给安福生。 “谢谢。”安福生接过衣服,边往温星瑞身上套,边问道:“要叫你们温妈妈起床吃饭吗?” “不用,温妈妈说睡觉的时候可以不吃饭。”白渺渺说。 安福生给温星瑞穿好衣服,白渺渺又递了条湿帕子给他。 安福生接过帕子给温星瑞擦手,温星瑞看着安福生翻转自己脏兮兮的手,流着口水对他笑。 “啧啧啧,你这爪子比猫爪子还黑。”安福生假装嫌弃。 温星瑞:“嘿嘿。” 安福生:“你还好意思笑。” 温星瑞:“嘿嘿!” 安福生:“……” 与此同时,温悯吸了吸鼻子,猛地从床上弹起。 “好香!” “是饭菜!” “我家的!” 温悯睡衣都没来得及换,羁起拖鞋就往楼下跑,没想到在楼梯口遇上了温星河。 “星河?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见温星河像只螃蟹一样侧着趴在楼梯护栏上,温悯刹住脚。 正小心翼翼沿着楼梯往下爬的温星河听到温悯的声音,往前探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我…我想下去。” 温星河眼睛看不见,最怕麻烦别人,平时都是尽可能待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等着别人来给自己送饭,但是今天的饭实在是太香了,她在房间里闻着阵阵香味,感觉好饿,她忍了好久,实在是忍不住,才自己下来了。 “来,温妈妈带你去。”温悯一把抱起温星河。 温星河一声惊呼,条件反射地紧紧搂住温悯。 “宝贝儿,你抱的是我眼睛,我看不见路了。”温悯道。 温星河赶紧将手往下移到温悯脖颈处。 “今天的新厨师做饭好香,咱们赶紧去吃饭!”温悯抱着温星河健步如飞,“这个厨师咱们必须留下。” 温星河把头悄悄埋进温悯脖子里,她好喜欢被抱啊。 安福生收拾好温星瑞,又整了一大碗蒸蛋拌饭放在他前面,“吃吧。” “他这样可以吗?”看着双手抓饭喜滋滋往嘴里塞的温星瑞,白渺渺十分怀疑地问。 “吃得挺好的呀,而且他还有饭兜,掉下去的还可以继续捡起来吃,不会浪费。”安福生看了一眼,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我们吃饭吧。” “等一下!” 刚伸出去的筷子勺子齐齐停在空中,脑袋不约而同看向门外。 温悯抱着温星河快步走进餐厅,“吃饭不叫我们?” “您怎么起来了?”白渺渺问。 温妈妈说过在她睡觉的时候没什么大事不要叫她,还特别强调吃饭这种小事尤其不要叫她,等她睡醒再吃不迟,而且温妈妈昨天明明睡到下午才起床她以为今天也一样呢。 不过她好像忘了要提前给星河送饭,白渺渺懊恼。 温悯看着白渺渺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又一点一点陷入自责中,心里叹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敏感啊! 安抚地摸了摸白渺渺的脑袋,温悯道:“别多想,开玩笑的,没有怪你们不叫我吃饭。” 白渺渺点头。 温悯一边给自己和温星河添碗,一遍问道:“怎么不叫大叔一起吃饭?” “什么?”一桌孩子不明所以地看着温悯。 温悯道:“厨师大叔啊,人家给你们做饭,你们不叫他一起来吃饭?” “饭是大哥做的呀?”白茫茫道。 其他孩子整齐点头确认。 温悯放碗动作顿住,“你大哥做的?” “是啊。” 温悯看向安福生:“你做的?” 安福生点头。 “你真的会做饭?” 安福生继续点头。 “可能吗?我试试?”虽然鼻间都是饭菜香味,温悯还是满心怀疑。 夹了一点蒸蛋上的肉沫放进嘴里,品了品,“卧槽,好吃!” 孩子们瞪大眼睛看着温悯,看温悯吃着东西,自己不由自主地咽着口水。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快吃饭啊。” 温悯话音一落,蓄势待发地筷子/勺子纷纷落进菜碗里。 温悯:“……还真是快。” “唔,好吃(ci)!” “哇,肉酱好好吃哦!” “这个茄盒子好香好脆!” “哎哎哎,别只顾着吃菜,米饭也要吃啊!”温悯边提醒饿狼一样的孩子们,边快速给温星河盛饭装菜。 温悯拌了满满一碗蒸蛋拌饭放在温星河前面,把勺子放进温星河手里,握着她的手在碗里舀了一大勺拌饭,扶着温星河的手送进她嘴里,道:“星河快吃。” 温星河一张嘴就被塞了满满一嘴,舌尖一动,香味在嘴里铺开,好好吃! 饭里有鸡蛋,有肉沫还有汤汁,鸡蛋嫩滑,随便搅拌几下就碎了,肉沫、汤汁全部黏在米饭上,舌尖一探,牙齿一合,抵口的只有米饭,嘴里铺散开的却是鸡蛋和肉沫的香味,令人意外,又让人惊喜。 温星河左手摸索着扶住碗沿,右手拿着勺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挖第二勺米饭,嘴里却又猝不及防地被塞进一个茄盒子。 “这个也好吃。”温悯道,“先试试。” 慌乱中被塞了一嘴,满嘴酥脆,温星河放下手里的勺子,用手抓住茄盒子,才细细品嚼,表面香脆,里面却很嫩,软烂的茄肉下面是清甜带汁的瘦肉,真好吃! 温星河往常吃东西都是小心翼翼的,她眼睛看不见,摸索着吃饭本就快不起来,何况她还怕嚼到骨头等坚硬的东西磕到牙齿,所以她吃东西习惯性先用舌头探一遍,确认没有硬物才放心咀嚼。 但是现在,她已经全然顾不上这些了,她和其他人一样,嘴里还没吃完就迫不及待往嘴里输送下一口。 孩子们吃得狼吞虎咽,碗里的米饭吃完了也顾不上添加,安福生看不下去,给他们每人碗里添上一大勺米饭。 孩子们一个个震惊脸看着自己满满的一碗饭。 “哇,这个青菜怎么也这么好吃!”温悯一脸惊讶地嚼着青菜,还不忘在温星河碗里夹了一大筷子,“星河也试试。” 温星河正好舀了一勺饭,温悯在她勺里放上一片青菜叶。 大家同情地看着温星河,温妈妈每次骗大家吃青菜都来这招,他们都试过了,所有青菜都不好吃,只有星河看不见,每次被骗成功。 温星河将勺子里的食物送进嘴里,嚼了几下,点头,“好吃,温妈妈,我还要吃这个青菜。” 真的假的? 虽然温星河不挑食,别人给她什么她都吃,但是不好吃她不可能主动要求还要吃,而且看她表情不像是装的。 白茫茫按捺不住好奇心,夹了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哇,真的好吃!” 说着又夹了好几片菜叶子放进碗里,“我也爱吃这个青菜。” 其他孩子也好奇地把筷子(勺子)伸向青菜。 “哇,好吃!” “好好吃!” “哎呀,青菜不肯到我勺子里来。”温星眸急得跳脚。 安福生见状帮她夹了几筷子,把她的小碗堆得满满的。 “谢谢大哥。”温星眸满足开吃。 “我也要。”安十四端起碗看着安福生,这个菜他也弄不上来。 安福生也帮安十四把小碗填得满满当当,“要吃完哦。” “好。”安十四捧着自己的碗大口往嘴里刨青菜,“今天开始我就是最爱吃青菜的小孩。” 一顿饭吃完,大家都捧着肚子靠在椅子上,桌上饭和菜都被消灭干净,就连温星瑞都把掉在自己前面的饭捡得干干净净。 “不错,今天大家表现很好,没有剩饭,还都吃了青菜。”温悯老怀甚慰。 “这个青菜好好吃的。”安十四道,“我以后就爱吃这个青菜。” “大哥做的菜统统好吃!”温星眸道,“有肉酱鸡蛋羹还有那个盒子也超级好吃。” 安十四附和:“对,大哥做菜天下第一好吃!” 温悯表示认可:“确实不错,没想到福仔你失忆了还点燃了新技能。” 安福生抓紧机会问:“那…我可以在这里做厨师吗?” “可以。”温悯道又补充道:“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 “行。” 于是安福生被带进了温悯办公室。 “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温悯递给安福生一份劳动合同:“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说,确认没问题在后面签名。” 安福生接过合同,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看着头晕,他不想看,但他怕温悯说他对待这份工作态度不端正,于是他假装认真看,慢慢地一页一页翻到最后,才在最后的签字处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 温悯拿起合同,看着签名处的字,表情一言难尽,“福仔啊,你这失忆,怎么连字都不会写了,寒窗苦读二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也太惨了吧,好在你还会写几个字,不然可咋办哦。” 温悯拿起笔在合同上签名,嘴里念叨着:“要不是咱都受过高等教育不能封建迷信,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一瞬间,安福生脸色煞白。《 》 17、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今日一更) 温悯没有注意到安福生的异常,她低头从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安福生。 “这是什么?”安福生接过文件夹。 “孩子们的资料,不是正式档案,是我自己记录的。”温悯说,“你不是不记得了嘛,以后要照顾他们,先了解一下比较好。” 安福生打开文件夹,第一页是白渺渺的资料,记录了她的身份信息,身体状况,家庭情况,学习生活,性格特点等等,记录内容不算详细,但面面俱到。 很多内容是温悯手写补充上去的,字写得小,安福生看得有点慢。 温悯同步给他介绍:“福利院目前有7个孩子,你今天也都见过了。” 见安福生停留在白渺渺的资料上,温悯说:渺渺目前是我们福利院年龄最大的孩子,今年13岁,刚上初一,成绩不算好,但是学习很认真,平时在学校寄宿,只有周末才会回来。” 下一页是白茫茫。 温悯:“茫茫和渺渺是亲姐妹,今年10岁,读四年级,三年前她们父母车祸离世,家里叔叔和奶奶重男轻女,抚养了弟弟却不愿意抚养姐妹俩,被妇联送来了福利院。” “星临8岁,在清风小学上二年级,你应该也能看出他嘴唇和鼻子跟别人不太一样,他是先天性双侧重度唇腭裂,不过已经做过正畸和正颌手术,所以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温悯示意安福生坐下,继续说:“他出生三天就被遗弃在妇幼医院附近的垃圾桶旁,还是一位捡废品的大爷发现的,应该是在医院生了孩子一出院就把孩子扔了。” 安福生:“已经做过手术了?可是他上嘴唇疤痕很明显,侧面看鼻子也是塌的,以后还能治疗吗?” “还可以。”温悯道:“但是调整鼻子和祛除疤痕属于整形类手术,不在医保范围内,慈善机构的专项救助基金又优先帮助更严重的孩子,所以整形手术就一直没有做。这孩子很聪明,心思又格外敏感,在外面见人都不敢抬头,希望能早点排到医疗救助基金。” “福利院不是有财政拨款吗,不可以用来做手术吗?”安福生问。 温悯:“财政拨款补助是按人头分配的,而且只补助生活费。” 安福生:“福利院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挣钱?” 他记得上一世阿奶带他去市里看病,他见过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带着孩子们在路边卖袜子。 温悯苦笑:“当然可以,但是我们就三个人,照顾几个孩子都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了,哪里还有余力挣钱。” 这确实是一个大难题,安福生沉默着低头继续翻手里的资料。 温悯看了一眼安福生手里的资料,说:“星河今年7岁,被送来的时候大概两岁吧,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被丢弃的孩子一般不会留下任何信息,我们只能通过骨龄鉴定确定一个大概的年龄。” “可是温星河的生日栏明明填写了具体日期。”安福生问:“那她的生日?” “无法确定生日的孩子,我们会把捡到他们的那一天当作他们的生日,不管他们是不是在那一天被丢弃,但是我们捡到了他们,也算是他们的新生吧。” “嗯”,安福生翻到下一页。 温悯:“十四是先天失聪,被遗弃的时候才三个月大,应该是发现孩子失聪就扔了。” 资料上贴了照片,照片中的安十四笑得很开心,眼睛弯弯,脸颊上凹出两个长长的酒窝。 “十四很乖,也很懂事,前段时间助听器坏了,哭得可伤心了,我们以为他是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伤心或者是怕被我们责怪才哭,结果他是怕福利院又要给他花钱而自责,他才四岁啊!” “那助听器买了吗?” “还没呢,之前有人捐过一副模拟机,就给他先戴着,不过模拟机不太适合十四,戴久了会头疼,这也是他无意中说出来的,后来知道是助听器的原因,问他疼不疼,他都说不疼。” 安福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悯继续往后介绍:“星瑞是因为在母体时缺氧导致的脑瘫,大概半岁左右,大冬天的晚上被遗弃在福利院门口,娄妈妈抱回来时瘦瘦的软绵绵的一小只包在小被子里,脑袋耷拉着,小脸都被冻紫了,当时都担心救不活,好在最后给救回来了,现在还学会了爬行和坐立,真是不容易。” 安福生问道:“那是不是表示他的脑瘫不算严重,以后能和正常人一样吗?” 温悯:“还不能确定,还要继续看之后的运动表现,智力发展也有待进一步观察。” “那星眸呢?”安福生问。 温悯:“她是白化病。” 安福生不服气争辩:“这根本不算病,她只是长得比较特别而已,她身体没有问题。” 温悯看着安福生气乎乎争辩样子,感觉他像个未涉世的孩子一样率真可爱。 果然妈当久了,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温悯默默感慨,按耐住想薅一把他毛茸茸脑袋的冲动,继续说:“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怕太阳而已。” 安福生:“为什么,只是有一点点不好就要扔掉,明明是他们自己要生的。” 温悯给安福生倒了一杯水,良久,叹道:“骨肉相亲,血脉相连,这世上父母遗弃孩子本就匪夷所思,又哪里问得出缘由,任何理由都不够。” 温悯说完,两人沉默着面对面喝了好一阵水。 突然想到什么,安福生问道:“为什么只有十四不姓温,而且他名字里也没有’星’?” “还不是因为你。”温悯瞪了安福生一眼,“当时我太忙了,让你带弟弟办理户口,回来弟弟就跟你姓了,还给取了个这样抽象的名字。” “啊?”安福生无辜中枪,尴尬低头喝水:“叫十四还挺特别的。” 安福生又问道:“那我为什么也不姓温,名字里也没有’星’,我是半途被家里赶出来的?” 温悯道:“不是,名字里的‘星’字是我接手后才带的,你的名字是我爸妈取的。至于姓嘛,他们说捡到你的时候你手上戴着小镯子,手镯背面刻着一个‘安’字,猜测可能是你的姓,就让你姓安了。” 温悯笑道:“他们当时还怀疑你是走丢的,盼着有人会回来找你呢,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人来找。” 安福生哼道:“孩子都不要了,干嘛还给他们留着姓。” 温悯接手福利院的时候,安福生高三,几乎一个月才回福利院一次,后来又去外省上大学更是回来得少,所以和安福生相处并不多,在温悯印象中,安福生优秀成熟,但今天她突然发现原来安福生还很可爱。 她忍不住想逗他:“那你要不要改姓温?我还可以给你取个带‘星’的名字。” 安福生只是为原主不平而已,对自己的名字没有意见,他拒绝:“我不要。” 已经想了好几个带‘星’名字的温悯颇为失望。 了解完所有孩子情况,安福生打算把文件夹关上还给温悯,谁知一翻,后面还有一页。 嗯?竟然是原主! 二十五岁!大了我七岁! 硕士研究生? 虽然说是为了工作,但偷偷记录别人还被当事人当面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温悯赶忙端起杯子战术性喝水,“主要是工作需要,哈哈,近段时间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把你的撤下来。” 安福生却不在意,问道:“硕士研究生是什么学历?” “呃…” 这个儿子已经回炉到这种程度了? 这要她怎么解释? 想了半天温悯说:“它就是一个学历名称。” “那硕士研究生是大学生吗?” “当然。” 大学生!好厉害! 安福生在心里赞叹,他们全村只有春意阿姐一个是大学生,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厉害,没想到原主竟然也这么厉害! 咦?现在自己不就是原主了吗? 四舍五入,厉害的不就是自己? 那自己岂不是和春意阿姐一样厉害了! 安福生内心有点激动。 不过? 自己并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没有知识,根本不算吧? 啊?那岂不是…岂不是…自己只继承了原主年龄,人老了好几岁,知识却没有沾上半点儿? 安福生天塌了… 一瞬的功夫,安福生从小人得志变成了垂头丧气。 不过安福生低着头,温悯没有看到他丰富的情绪转换,说:“好了,孩子们介绍完了,我再简单给你介绍一下工作人员吧。” 安福生抬头看温悯。 温悯:“目前福利院就3个工作人员,你,我还有娄妈妈,我是院长,负责福利院的管理和政务类事务,娄妈妈是保育员,主要负责照顾孩子,你现在是厨师,负责福利院的饮食。不过呢,咱们人少,要做的事情太多,很多职责外的事情也是要做的,我在招聘信息里也写了,即使你只是厨师,也需要带孩子洗衣服什么的,你明白吗?” “明白。” “另外,我们最近捡了个孩子,还在医院,我和娄妈妈近段时间需要轮流在医院照顾,这边你暂时得多费点心。” “好的。” “那行,咳咳,虽然我们现在成了同事,但是都说一日为崽终身为崽嘛,你还继续叫我们妈妈就行。” 安福生:…… 温悯从又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安福生:“这里是两千块现金,你先拿着做生活费吧,可能用不了多久,等我有空再去取些,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买个手机,这样也方便联系什么的。” 安福生:“等发工资了我就买。” 温悯:……《 》 18、感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今日第二更) “大哥,这是你的小猫吗?” “嗯。” “它叫什么名几。” “阿福。” “阿福好漂亮啊,它也是女孩几吗?” “应该是吧。” “太好了,我们都系白色头发和蓝色眼睛的女孩几,我们都系漂亮的女孩几。” 安福生蹲下,揉了一把温星眸的脑袋,“是的,漂亮的女孩子们。” “嘿嘿。”温星眸缩着脖子笑。 吃过午饭,孩子们该做作业的做作业,该睡午觉的睡午觉,只有安十四和温星眸既不用写作业还不肯睡午觉,安福生走到哪儿他们俩就跟到哪儿。 安福生去温悯办公室,他俩就抱着阿福坐在楼梯口等。 这会儿安福生出来接走阿福,他俩又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安福生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袋’,一手抱着阿福,“你们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吗?” “我知道!” “我也几道!” 福利院是一幢三层的小洋楼,一楼一半是架空层,一半是餐厅和厨房,二楼是办公室和各种功能活动室,三楼是住宿区域。 两个孩子连爬带跑朝三楼奔去。 安福生跟在后面喊:“慢点儿,别摔了。” 福利院的楼梯很宽敞,台阶也建的比一般楼梯矮,安十四迈着两条小短腿一步一个台阶,跑在前面。 温星眸动作没有安十四快,心里着急,手脚并用爬得直咳嗽,安福生看不下去了,将她提起来夹在胳肢窝里,带她上楼。 安十四跑到三楼最右边的房间门口,推开房门,喘着气邀功般对安福生说:“大哥,这是你的房间。” 走到房门口,安福生将温星眸放下,对安十四说:“谢谢十四。” 房间空空如也,原主的东西已经全部搬走了,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 “大哥,你喜欢你的房间吗?”安十四期待地问。 安十四有一次来大哥房间叫大哥吃饭,看见树叶的影子在大哥的书桌上跳舞,他可喜欢了。 “挺喜欢的。”安福生说:“但是我更喜欢我以前的房间。” “你以前的房间?”安十四问,“不也是这间吗?” “不是,是另一个,是木头做的吊脚楼,我的房间在二楼,走路会咚咚响。” “会有跳舞的树叶吗?”安十四问。 安福生想了想说:“有,春天梨花也会从窗户伸进来跳舞。” “梨花?”安十四眼睛亮了起来。 “嗯,白色的,很漂亮,有时还会吸引漂亮的蝴蝶,不过它结的梨子不好吃,又涩又硬。” “哇,那我也喜欢梨花。”温星眸道。 “你见过吗,就说喜欢。”安福生又搓了一把温星眸的小脑袋。 温星眸毫不在意自己的头发被搓成了小鸡窝,开心道:“我最喜欢漂亮的花花。” “我也很喜欢。”安福生说:“要是能回去就好了,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家看梨花,我家的梨树很大,会开很多很多花,而且我阿奶做饭很好吃的。” 安十四问:“不能回去吗?” 安福生:“嗯,回不去了。” 安十四:“为什么?” 安福生:“因为很远。” 安十四:“我们可以坐飞机。” 安福生:“飞机也飞不到。” 安十四:“啊?那怎么办?” 迟疑了一会儿,安福生说:“那就在这里吧,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种树,而且我做饭也很好吃。” “对,我最喜欢大哥做的饭。”温星眸道。 安福生:“以后给你们做很多好吃的。” “好耶!”温星眸兴奋得跳起。 房间几个月没住人,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安福生打算先打扫卫生,他把阿福托附给两个孩子:“可以帮我照顾一下阿福吗,我要打扫卫生。” “可以。” “好哦” 安福生在二楼最左边的洗衣房找到了打扫卫生的工具。 他先是简单清扫了一遍,又把所有的家具都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 发现柜子里有干净的被子,安福生又把被子在床上铺好。 一切搞定,安福生有种终于要安定下来感觉,张开双臂往床上一躺:“舒服!” 两孩一猫看向一脸享受躺在床上的安福生,也朝他床上扑来。 “不可以!”安福生尔康手拒绝,然后凝视着他们,语气冷漠道:“你们该去睡午觉了。” 安十四:“大哥刚刚不是说不想睡就可以不睡吗?” 利用完就反悔的安福生,“刚刚是刚刚,现在该睡了。” 温星眸:“可是我还想和阿福玩。” 安福生:“睡醒了再玩。” 两个孩子被赶回自己房间。 躺上床,温星眸还不死心地问:“我可以和大哥还有阿福一起睡吗?” 安福生:“男孩子和女孩子不能一起睡。” 温星眸期待地问道:“那我和阿福都系女孩几,我们可以一起睡吗?” 安福生:“…物种不一样,也不能一起睡。” “那好吧…”温星眸乖乖扯上自己的小被子盖好。 把两个孩子送上床后安福生回到自己房间,阿福正试图往床上爬,安福生扯下阿福堪堪抓在床单上的猫爪子:“不许上我的床!” 阿福听不懂威胁,再接再厉踮脚伸爪继续往上爬,安福生把床单折了起来,任凭阿福怎么伸抓也抓不住。 “嘿嘿,小短腿,上不来。”安福生得意道。 阿福“喵”了一声。 安福生舒舒服服躺进自己的床里。 …… 一觉睡醒,满血复活。 阿福趴在窗边晒太阳,安福生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安福生在三楼晃荡了一圈,白渺渺在做作业,温星河在数小珠子玩,其他孩子不见踪影。 安福生又晃晃荡荡下楼,孩子们果然又聚集在一楼架空层。 “哎呀,你别动!” “快按住他那条腿!” “十四哥哥,快帮帮窝,窝…窝快抓不住了。” “干嘛呢?”安福生走近团团围在一起的孩子们,只见温星瑞四仰八叉地被按在地上嗷嗷叫,“杀猪呢?” “大哥,快来帮帮我们。”白茫茫喘着粗气。 安福生问:“怎么了?” 白茫茫:“星瑞裤子尿湿了,不给换裤子,还不肯脱尿不湿。” 安福生朝温星瑞□□看去,,果然看到温星瑞乱蹬的两条小腿中间鼓鼓胀胀的一大包。 “放开他,让我来。”安福生煞有介事地撸起衣袖,狞笑着朝温星瑞伸出大爪。 被放开后温星瑞灵活地翻了个身,像只小鱼一样划拉着就要游走,安福生大巴掌按在他背上:“想去哪儿呢?嗯?” 使劲划拉一好阵却没有移动,温星瑞疑惑了一瞬,扭头看向安福生。 安福生挑眉,得意地看着他。 温星瑞:“嘿嘿!” 安福生:…… 玩够了,安福生将温星瑞往臂弯里一夹,屁股对着外面,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把他裤子扒了下来。 安十四和温星眸立刻一人抓住一条乱蹬的腿。 白茫茫迅速将温星瑞的尿包扒了拉下来。 温星临动作流畅地拿走安福生手里的脏裤子,又在他手里放上一片新的尿不湿。 本来一切配合天衣无缝,但是…… 安福生抓了抓手里软软厚厚的一坨:“这个…怎么弄?” “我会。”白茫茫拿过尿不湿打开,三下五除二给温星瑞穿上。 安福生再给他穿上裤子。 搞定! “大哥,星瑞的裤子是不是穿反了?”温星临问。 “没有吧?”安福生双手卡住温星瑞胳肢窝,将温星瑞架在空中,前后摆动,看了又看,没看出异常,“都一样嘛,应该不分前后的吧。” 温星临只是觉得温星瑞的裤子看起来有点怪怪的,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既然大哥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 换好裤子,温星瑞脱离魔爪,又是一只自由快乐的小鱼儿。 下午天气依然炎热,但是架空层有对流风,十分凉快。 安福生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椅子里,白茫茫和温星临一人一个小板凳挨在安福生旁边做作业。 安十四和温星眸隔着他们排成的人墙一前一后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温星瑞觉得好玩,也加入其中,围着他们爬得不亦乐乎。 “大哥,你以后就在这里工作了吗。”白茫茫问。 安福生:“嗯。” 白茫茫:“那你还会去卖狼牙土豆吗?” 安福生:“应该不会去了吧。” “啊…”白茫茫发出失望的哀嚎。 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的温星临也深感惋惜。 “怎么了?”安福生问。 “我们还想去买狼牙土豆呢。”白茫茫说:“不知道那个老奶奶做好不好吃。” 安福生:“也好吃的,不过我也可以给你们做。” 温星临道:“可是我们没有做狼牙土豆的大推车。” 安福生:“那个只是用来摆摊的,在家里做不用也可以,很简单的。” 温星临:“真的吗?” 安福生:“当然,今晚就可以做。” 白茫茫:“哇,我们今晚可以吃狼牙土豆!” 孩子们一片欢呼。 温星瑞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起傻笑。 “菜市场远不远,要不我们去买菜吧?”安福生说。 白茫茫去过菜市场,马上说:“不是很远,还没有我们学校远。” “那咱们去买菜吧。” “我也去吗?”白茫茫问。 “是啊,因我需要你帮忙带路。” 温星临:“我也知道怎么走。” 安十四:“我也想去。” 安福生:“那都一起去吧。”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朝菜市场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