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爹地请跪好》 第1章 背叛与羞辱 苏晚站在陆氏集团总部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下,指尖紧紧攥着那张薄薄的、却足以改变她命运的孕检报告单。 B超影像上那个小小的孕囊,是她和陆霆骁爱情的结晶。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们相识一周年的纪念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告诉他,他们即将迎来一个宝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雀跃与紧张,走进了专属电梯,按下了顶楼的按键。她作为设计部的实习生,本没有权限直达顶层,但总裁办的秘书们都认识她,知道她是陆总亲自带来的人,从不敢阻拦。 电梯门开,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寂静无声。她熟门熟路地走向总裁办公室。 就在她准备敲门时,虚掩的门缝里传出的声音,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所有的热情。 “霆骁,这次‘星耀’系列的主打作品能获得董事会一致好评,我真的太开心了。” 这是设计部副总监林薇薇的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星耀”系列?那不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倾注了全部心血完成的设计稿吗?她因为资历尚浅,按照公司规定,作品需由资深设计师署名提交,她便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学姐林薇薇。 办公室里,陆霆骁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赞许:“嗯,你的设计很有灵气,市场反响会很好。” 你的设计? 苏晚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谢霆骁夸奖。不过……”林薇薇的语气变得有些犹豫,“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是关于苏晚的。”林薇薇的声音压低了些,却足够让门外的苏晚听得一清二楚,“她……她前几天找我,暗示想在我的作品上署名,哪怕第二设计师也好。我拒绝了,她好像很不高兴……我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毕竟,她一个实习生,能接近您的机会太多了……” 苏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颠倒黑白!无耻之极! 她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了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 办公室内,陆霆骁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黑色衬衫衬得他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林薇薇则站在他身侧,姿态亲昵,看到她闯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化为得意的挑衅。 “苏晚?你怎么上来的?”陆霆骁眉头微蹙,语气不悦。 苏晚没有看林薇薇,她的目光直直地投向陆霆骁,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陆总,‘星耀’系列是我的设计!是我交给林总监,请她代为提交的!” 林薇薇立刻惊呼一声,泫然欲泣:“苏晚,你怎么能这样?我知道你想出头,可也不能抄袭我的创意,现在还跑来诬陷我呀!” “诬陷?”苏晚气得浑身发抖,她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厚厚一叠设计原稿,拍在陆霆骁的桌上,“这些都是我的手稿!从灵感来源到细节修改,全都有记录和时间戳!林薇薇,你敢拿出你的创作过程吗?” 林薇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陆霆骁。 陆霆骁的目光扫过那些充满灵气和细腻笔触的手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被冰冷的失望覆盖。他抬眸,看向苏晚,眼神锐利如刀。 “苏晚,我提醒过你,做人要脚踏实地。”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苏晚心上。 “薇薇是名校毕业,有多年的设计经验。而你,只是一个实习生。你说这是你的设计,证据呢?除了这些可以被伪造的手稿,你还有什么?难道整个设计部,都会帮着她来抢你的功劳?” “我没有伪造!”苏晚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可以去查……” “查什么?”陆霆骁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查你如何利用接近我的机会,为自己牟利?还是查你如何心术不正,企图窃取他人的劳动成果?” 他拿起桌上另一份文件,甩到她面前:“这是‘星耀’系列的注册版权文件,署名是林薇薇。这就是法律认可的证据!” 苏晚看着那份文件,心如死灰。她明白了,林薇薇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她跳进来。 而陆霆骁,他根本不信她。在他眼里,她永远只是个卑微的、可以随意被他定义和处置的实习生。 “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无尽的绝望。 陆霆骁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苏晚,陆氏容不下品行不端的人。从现在起,你被开除了。收拾你的东西,立刻离开。”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碎裂。 苏晚看着他冰冷的侧脸,看着林薇薇嘴角那抹压不住的得意笑容,突然觉得无比可笑。 她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期待,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没有再争辩,也没有再看那份孕检报告一眼。她慢慢地,将桌上的手稿一张张收好,仿佛在收拾自己支离破碎的心。 然后,她挺直脊背,像一只受伤却依旧骄傲的天鹅,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身后的门关上,隔绝了那两个她此生最不想见到的人。 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第2章 雨夜诀别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闷雷滚滚,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瞬间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水幕之中。 苏晚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和脸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开除?品行不端? 这些字眼像毒针一样反复刺穿着她的神经。 她以为的爱情,原来在权力和偏见面前,如此不堪一击。陆霆骁甚至连一个调查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就轻易地给她判了死刑。 腹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抽痛,她下意识地捂住小腹。这里,还有她的孩子……她和那个刚刚无情抛弃了她的男人的孩子。 这个孩子,现在成了她唯一的牵绊,也成了最大的讽刺。 她该怎么办? 回到那个简陋的出租屋?然后等着陆霆骁或者林薇薇赶尽杀绝?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想起了一个人——顾言深。她在一次国际设计交流会上认识的华裔设计师,家学渊源,在欧洲珠宝界颇有声望。他欣赏她的才华,曾多次邀请她加入他在巴黎的工作室。 当时她因为陆霆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现在,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找了个屋檐下,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几乎要被遗忘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顾言深温和而略带惊讶的声音:“苏晚?” “顾先生……”一开口,声音就哽咽得不成样子,“我……我想请问,您当初的邀请,现在还作数吗?” 顾言深沉默了几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更加柔和而坚定:“当然作数。苏晚,无论发生什么,我这里永远为你保留一个位置。” 一股暖流涌过冰封的心脏。苏晚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谢谢您……我可能需要尽快过去。” “没问题。我来安排机票和住处。你……还好吗?”顾言深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苏晚看着眼前迷蒙的雨幕,轻声道,“我可能,需要重新开始了。” 挂了电话,苏晚感到一丝微弱的力量。她还有才华,还有未来,她不能就这样被打倒。 她回到出租屋,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行李和最重要的设计稿。她不敢多待,生怕陆霆骁会反悔,做出更绝情的事情。 她将那张孕检报告拍照存在了云端,然后将原件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行李箱的最里层。这是她的孩子存在的第一个证明。 雨越下越大,她拖着行李箱,站在路边艰难地拦车。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陆霆骁特助凯文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苏小姐,陆总吩咐,有些东西,您不能带走。”凯文的语气公式化。 苏晚心中一紧:“什么东西?” “所有与陆氏集团业务相关的设计资料,包括您个人的手稿。陆总说,以防您……另作他用。”凯文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他连她最后一点念想,她赖以生存的才华,都要剥夺吗? 愤怒和绝望再次席卷而来。她死死地盯着凯文,一字一句地说:“那些手稿,是我的心血!与陆氏无关!” “抱歉,苏小姐,这是陆总的命令。”凯文示意了一下,身后一个保镖模样的人上前,就要抢夺她的行李箱。 “滚开!”苏晚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母兽,死死护住自己的箱子。 推搡之间,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摔去,腰部重重地磕在了马路牙子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小腹传来,苏晚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蜷缩在冰冷的雨水中。 “孩子……我的孩子……”她无助地呻吟着,意识逐渐模糊。 凯文脸色微变,似乎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快速下车查看,看到苏晚身下漫出的、混着雨水的淡淡血色,瞳孔骤缩。 “去医院!”他当机立断,将苏晚抱上车,宾利疾驰而去。 …… 苏晚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白。消毒水的味道充斥鼻腔。 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打着点滴。 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医生站在床边,面色凝重:“苏小姐,你醒了。你发生了意外,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不过送医及时,胎儿暂时保住了。但你身体很虚弱,情绪波动不能太大,需要绝对卧床休息。” 孩子还在! 苏晚松了一口气,眼泪却无声地滑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另外,”医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送您来的先生,留下了一张支票,并且……让我们转交给您一份文件。” 医生将一份文件和一张支票放在床头柜上。 苏晚颤抖着拿起那份文件,标题是几个冰冷的大字——《自愿离职及保密协议》。 下面还有一行附加条款:签署本协议后,苏晚女士承诺永不从事珠宝设计行业,并与陆霆骁先生及陆氏集团断绝一切往来。 而那张支票上的数字,足以让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补偿?还是封口费? 他用钱,买断她的爱情,买断她的梦想,买断她的一切! 苏晚看着那份文件和支票,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苍凉而悲怆。 她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几乎要划破纸背。 然后,她将那张支票,一下,一下,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爱情,不值钱。她的梦想和尊严,更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 她看向医生,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决绝:“医生,麻烦您,帮我开一份……死亡证明。” 医生震惊地看着她。 苏晚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帮我开一份因意外流产,引发大出血,抢救无效的死亡证明。求您了。” 只有“死”去,她才能彻底摆脱陆霆骁的掌控,才能为她和孩子,争得一线生机。 几天后,在顾言深的秘密安排下,苏晚带着一张全新的身份证明和一份医院的死亡通知,坐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飞机冲上云霄,穿透云层。窗外,是灿烂夺目的阳光。 苏晚抚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轻声低语,仿佛在对孩子,也对自己说: “宝宝,别怕。妈妈会变得很强,很强。” “再回来时,所有欠我们的,我要他们,百倍偿还!” 第3章 机场风云 五年后,国际机场。 人流如织的抵达大厅里,一道清丽绝伦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苏晚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肤白如雪,身段窈窕。如墨的黑长直发随意披在肩头,脸上架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迪奥墨镜,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淡樱色的唇。她步履从容,气质清冷,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与五年前那个温软怯懦的女孩判若两人。 她手中推着的行李箱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小男孩约莫四五岁的年纪,穿着背带裤和小衬衫,像个精致的小绅士。他怀里抱着一个平板电脑,白嫩的小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滑动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灵动异常。这便是苏子墨,小名墨墨。 “妈咪,根据我的计算,距离我们预约的专车到达还有17分38秒。”墨墨抬起头,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条理,“另外,检测到前方三点钟方向有媒体记者三人,疑似在蹲守某个明星。建议我们从B2通道离开,可以有效规避。” 苏晚微微低头,墨镜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听你的,我的小导航。” 这五年,她在巴黎师从顾言深的父亲,一位隐居的珠宝大师,刻苦磨砺技艺。同时,她化名“Aurora”(黎明女神),凭借一系列融合了东方意境与西方工艺的惊艳设计,在国际珠宝界声名鹊起,迅速创立了属于自己的品牌“归来”。 这一次回国,正是应国内最大的珠宝盛会——“华彩盛典”之邀,作为压轴嘉宾出席。而巧合的是,这次盛会的主办方之一,正是陆氏集团。 她回来了。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苏晚,而是带着无上荣耀与复仇火焰的Aurora。 就在她们准备转向B2通道时,一阵喧哗声从前方传来。那几名蹲守的记者似乎接到了什么消息,突然激动起来,扛着摄像机就往某个出口狂奔。 “目标出现!快!林薇薇和陆总从VIP通道出来了!”一个记者边跑边喊。 林薇薇。陆总。 这两个名字像两根细针,轻轻刺了苏晚一下,但很快便归于平静。五年时间,足以将曾经的刻骨铭心磨砺成冰冷的铠甲。 墨墨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低下头,小手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敲击了几下,接入了一个看似复杂的界面。 “妈咪,有苍蝇吵到我们了。”墨墨嘟囔着,“我帮他们清理一下环境。” 话音刚落,大厅里好几个巨大的电子广告屏,包括那些记者手机里正在接收的资讯推送,画面猛地一闪,原本播放的广告和新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精心剪辑、配着滑稽背景音乐的视频——当红偶像小生与一位神秘富商之女在私人海滩的亲密互动,实锤恋情! “哇!大瓜!是顶流周轩的恋情曝光!” “快拍!快拍!这比林薇薇的街拍有价值多了!” 原本冲向VIP通道的记者们瞬间调转方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捕捉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大料,再没人记得什么林薇薇和陆总。 现场一片混乱。 苏晚讶异地看了一眼儿子。墨墨冲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无辜又可爱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苏晚心中了然,又是儿子的小手段。墨墨在计算机方面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尤其是在网络安全和……嗯,偶尔不那么“安全”的领域。她从未刻意培养,但这孩子无师自通,水平高得让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时常感到震惊。 有这样一个天才儿子在身边,她的复仇之路,似乎多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乐趣和助力。 她拉起墨墨的小手,母子二人从容不迫地走向B2通道,将身后的喧嚣与那两个她不愿再见的人,彻底隔绝。 …… VIP通道出口,林薇薇亲密地挽着陆霆骁的手臂,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正准备接受早已安排好的媒体拍照。为了今天这个亮相,她特意穿上了最新款的高定礼服,浑身珠光宝气。 然而,预料中的闪光灯和提问并没有到来。那些记者像着了魔一样,突然扔下他们,跑向了另一边。 “怎么回事?”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尴尬又恼怒。 陆霆骁眉头微蹙,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身材挺拔,穿着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只为他增添了更深的成熟与威严。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混乱的大厅,对眼前这一幕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林薇薇刻意的安排有些多余。 他的特助凯文快步走过来,低声汇报:“陆总,似乎是有人爆出了更大的新闻,关于周轩的。” 陆霆骁淡漠地点了点头,并未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远处即将消失在B2通道口的一大一小两个背影。 那个女子的背影,高挑,清冷,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而那个小男孩侧脸的轮廓,在惊鸿一瞥间,竟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血脉相连的错觉。 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半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那两道身影已经消失在通道的拐角。 是错觉吗? 陆霆骁压下心中那丝异样,收回目光,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走吧。”他对着脸色难看的林薇薇淡淡地说了一句,率先走向等候在外的劳斯莱斯。 只是,那个惊鸿一瞥的背影和那个模糊的孩童侧影,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他沉寂多年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第4章 华彩重逢 “华彩盛典”当晚,会展中心星光熠熠,名流云集。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苏晚以一袭宝蓝色丝绒长裙亮相,深V的设计勾勒出完美的锁骨线条,裙摆曳地,优雅而神秘。她脖颈间佩戴的,正是她自己设计的、此次参展的压轴作品——“涅槃”。那是一枚以凤凰为灵感的白金镶嵌蓝钻胸针,凤凰展翅,羽毛纤毫毕现,中央的主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火彩,仿佛真的浴火重生,光芒万丈。 她一入场,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位就是Aurora?好年轻,好有气质!” “她戴的就是‘涅槃’吧?太美了!听说预估价已经过亿了!” “她真的是华人设计师吗?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议论声、赞叹声不绝于耳。苏晚从容地应对着上前寒暄的各路名流和同行,举止得体,谈吐不凡,流利的英文和法文切换自如,充分展现了国际顶尖设计师的风范。 林薇薇站在不远处,看着成为全场焦点的苏晚,手中的香槟杯几乎要被捏碎。 她就是Aurora?那个横空出世,抢走了她原本志在必得的“年度最具影响力设计师”风头的女人? 看着苏晚那张即便在墨镜下也难掩绝色的脸,还有那件让她都感到惊艳和嫉妒的“涅槃”胸针,林薇薇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嫉恨。这个女人,给她一种莫名的威胁感。 陆霆骁也被众人簇拥着,心不在焉地应酬着。他的目光,却屡次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宝蓝色的身影。 太像了。 不仅仅是背影,连那偶尔侧头时脖颈的弧度,那抿唇时微小的表情,都像极了五年前那个在他生命中短暂出现又彻底消失的女人——苏晚。 可是,怎么可能? 他亲眼看过医院的死亡证明。她因为那个意外,流产导致大出血,没能抢救过来。 这五年,那个雨夜和她苍白的脸,成了他心底最深的一根刺,碰不得,忘不掉。随着时间推移,尤其是当他开始隐隐察觉林薇薇和当年的事情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时,那份悔恨和愧疚就愈发深重。 他鬼使神差地摆脱了身边的人,朝着那个宝蓝色的身影走了过去。 “Aurora小姐?”陆霆骁在她身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苏晚正在与一位法国品牌方交谈,闻声,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但很快,她便恢复了自然,优雅地转过身来。 她缓缓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瞬间,一张清丽冷艳、毫无瑕疵的脸完全暴露在璀璨的灯光下。眉眼依旧,却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与柔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从容与疏离。那双曾经盛满爱意和星光的杏眼,此刻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平静无波地看着他。 陆霆骁的呼吸骤然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真的是她! 苏晚!她没有死! 巨大的震惊、狂喜、难以置信,以及排山倒海而来的悔恨和疑问,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失控地向前一步,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的手臂,确认这不是幻觉。 “苏晚……你还活着?!”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然而,苏晚只是微微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碰触。她看着他,眼神陌生得像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如同珠玉落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清晰地传入陆霆骁的耳中,也传入了周围悄然竖起的耳朵里: “先生,我们认识吗?” 第5章 余波与试探 苏晚清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银针,精准地刺入陆霆骁的耳膜,穿透他坚固的心防,留下细微却难以忽视的刺痛感。 她说完,没有半分留恋,重新戴上那副遮住了她所有情绪的迪奥墨镜,转身,挽着等候在一旁、面带温和笑意的顾言深,径直走向展厅的另一端。裙摆摇曳,步履从容,留下一个决绝而优雅的背影,也留下周围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陆霆骁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他的世界只剩下那句冰冷的反问在反复回荡。 不认识…… 她说不认识他!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攫住了他。五年来的悔恨、自责,那些在无数个深夜里折磨着他的画面,那个被他认定早已香消玉殒的女人……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却用最陌生的眼神,将他彻底推开。 “霆骁?霆骁!”林薇薇用力摇晃着他的手臂,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和嫉妒,“你怎么了?那个Aurora……她到底是谁?” 她是谁? 陆霆骁猛地回过神,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用力甩开林薇薇的手,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那个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宝蓝色身影。 她是苏晚!绝对没错! 就算她气质大变,就算她眼神冰冷,可那眉眼,那轮廓,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他绝不会认错! 她没有死!那当年的死亡证明是怎么回事?那个孩子呢?她这五年去了哪里?为什么会以Aurora的身份回来?她和那个顾言深又是什么关系? 无数个疑问像沸腾的开水,在他脑中翻滚冲撞。 “凯文!”陆霆骁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急切。 一直如同影子般守在不远处的特助凯文立刻上前:“陆总。” “查!我要知道她这五年所有的行踪!她是怎么成为Aurora的!她和顾言深是什么关系!还有……”陆霆骁的声音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他几乎不敢去想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查清楚,她身边,有没有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个在机场惊鸿一瞥的小男孩的身影,此刻与苏晚重叠在一起,让他心慌意乱。 “是,陆总。”凯文面无表情地领命,眼神却微微闪烁。他跟了陆霆骁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林薇薇站在一旁,听着陆霆骁的命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孩子?什么孩子?难道苏晚那个贱人当年没有流产?还生下了霆骁的孩子?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行! 恐慌和嫉恨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她苦心经营了五年,好不容易才让陆霆骁稍微对她改观,绝不能让苏晚毁了这一切! …… 会展中心贵宾休息室内。 苏晚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一直挺得笔直的脊梁微微松懈下来,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刚才面对陆霆骁的强势和冷漠,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顾言深递过来一杯温水,眼中满是担忧:“晚晚,你还好吗?” “我没事,言深哥。”苏晚接过水杯,指尖有些冰凉,她勉强笑了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正面撞上了。” “你处理得很好。”顾言深温声道,语气带着安抚,“是他亏欠你,无论你用什么态度对他,都是他应得的。” 苏晚抿了一口水,温热的水流划过喉咙,稍稍驱散了那彻骨的寒意。她是的,她没错。错的是那个不分青红皂白就给她定罪,将她逼入绝境的男人。 “他只是开始怀疑,开始震惊。”苏晚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冰冷,“这还远远不够。我要的,不是他认出我,而是他后悔,是他为他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放下水杯,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陆霆骁的劳斯莱斯如同黑色的野兽般疾驰而去,眼神锐利。 “陆氏集团不是想合作吗?好,我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苏晚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属于Aurora的冷静与睿智,“言深哥,帮我回复陆氏,明天上午十点,我会去陆氏集团,洽谈合作细节。” 顾言深微微蹙眉:“晚晚,你确定要主动进入他的地盘?”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苏晚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战场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握着的筹码,足以让我在任何地方,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仰望他的菟丝花。她是能与参天大树抗衡的,另一棵扎根深厚的木棉。 第6章 棋局与暗手 翌日上午十点整,陆氏集团总裁会议室。 气氛比起昨夜的酒会,更多了几分商业谈判的剑拔弩张。苏晚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职业装,独自坐在客方首位,与陆氏这边济济一堂的高管形成鲜明对比。 陆霆骁坐在主位,目光深沉地落在苏晚身上。他一夜未眠,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却如同狩猎前的猛兽,锐利而专注。他试图从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里,找到一丝破绽,一丝属于过去那个苏晚的痕迹。 然而,没有。 她就像一个最精密完美的商业机器,冷静地抛出一个个苛刻的条件,精准地打击着陆氏团队的每一个论点。 “五五分成。独立生产与品控权。顶级铺位。天价宣传投入。”项目总监王总监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Aurora小姐,您不觉得您的条件,过于狂妄了吗?” 苏晚微微后靠,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放松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王总监,商业合作的基础是价值。我的品牌和设计能为陆氏带来的溢价和品牌形象提升,远超过我提出的条件。如果您觉得狂妄,只能说明陆氏对自身困境和我的价值,认知还不够清晰。” 她轻轻敲击键盘,全息投影再次亮起,这次是陆氏珠宝近三年财报关键数据的下滑曲线,以及“归来”品牌创立短短两年内的爆炸式增长曲线。两条线形成了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或者,陆氏更愿意看着竞争对手,凭借与我类似的合作,进一步蚕食本就不多的市场份额?”她轻描淡写地补上一句,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陆霆骁。 这话如同软刀子,扎得在座所有陆氏高管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反驳。 陆霆骁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握紧。他看着她侃侃而谈,看着她用数据和逻辑将他的团队逼得节节败退,一种混杂着愤怒、欣赏和巨大失落感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 她真的变了。变得如此耀眼,如此强大,也如此……陌生。 “Aurora小姐,”陆霆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会议室的僵局,“你的条件,我原则上同意。” “陆总!”王总监失声惊呼。 陆霆骁抬手,阻止了下属的异议,目光依旧锁定苏晚:“细节问题,由凯文和你团队对接。希望合作愉快。” 他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让步。这不仅是为了商业利益,更是为了……一个能靠近她,弄清真相的机会。 苏晚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已料定他会屈服。她站起身,微微颔首,依旧是那副疏离而礼貌的姿态:“陆总爽快。合作愉快。” 她没有与他握手,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便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从容离场。 …… 与此同时,苏晚下榻的总统套房内。 墨墨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他的平板电脑和一堆拆得七零八落的电子零件。屏幕上一行行代码飞速滚动。 “哼,坏蛋爸爸的公司,网络也没有多厉害嘛。”他小声嘟囔着,白嫩的小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昨天晚上,他就“逛”了一圈陆氏集团的内部网络。妈咪不让他直接把那个坏女人偷东西的证据发出去,但他可没答应什么都不做。 他创建了一个小小的监控程序,像一粒微尘,悄无声息地附着在了陆氏设计部的服务器上。只要那个叫林薇薇的IP地址再次登录并进行异常操作,这个程序就会像最忠诚的哨兵,记录下一切,并第一时间发送到他的加密云端。 做完这一切,墨墨满意地拍了拍手。他拿起一块小饼干,正准备犒劳自己,平板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加密视频通讯请求——来自他的“言深叔叔”。 “墨墨,在做什么?”顾言深温和的俊脸出现在屏幕那头,背景是酒店房间。 “在帮妈咪监督坏蛋!”墨墨咬了一口饼干,含糊不清又带着点小骄傲地说。 顾言深笑了笑,眼神温柔:“墨墨真棒。不过要小心,不要被发现了。” “放心吧言深叔叔!我可是暗夜公爵!”墨墨挺起小胸脯,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言深叔叔,那个坏蛋爸爸……他是不是很有钱,也很厉害?” 顾言深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的,在很多人眼里,他非常强大。” 墨墨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思索神色,他小声但坚定地说:“哦……那我要更厉害才行。这样才能保护好妈咪,不让任何人再欺负她!” 就在墨墨与顾言深视频的同时,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内,陆霆骁的私人电脑屏幕猛地一黑,随即跳出一个巨大的、滑稽的卡通鬼脸,伴随着一行闪烁的文字:“略略略,安全漏洞哦!” 鬼脸持续了两秒,瞬间消失,电脑恢复正常。 陆霆骁盯着屏幕,脸色阴沉得可怕。凯文站在一旁,冷汗涔涔。 “查到了吗?”陆霆骁的声音冰冷刺骨。 “对……对方手段非常高明,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痕迹。就像……像个恶作剧的幽灵。”凯文艰难地回答。 恶作剧?幽灵? 陆霆骁猛地想起机场那个混乱的场面,想起记者们诡异的转向。再联想到苏晚那副掌控一切的神情,以及她身边那个叫顾言深的男人…… 还有那个孩子!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切异常的源头,都指向那个归来的女人,和她身边那个他尚未看清的,隐藏在网络迷雾中的“帮手”。 棋局已经布下,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落在了下风。不仅是商业谈判的让步,更是在这个看不见的战场上,他被一个藏在暗处的对手,轻易地戏弄了。 第7章 意外的“邂逅” 陆霆骁盯着已经恢复正常的电脑屏幕,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个滑稽的鬼脸和挑衅的留言,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和整个陆氏集团引以为傲的技术安全部门脸上。 “恶作剧的幽灵……”他低声重复着凯文的描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绝不是简单的恶作剧。对方能如此轻易地侵入他的个人电脑,精准地投放信息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一种示威,一种居高临下的戏弄。 是顾言深吗?那个始终站在苏晚身边,温文尔雅的男人,难道拥有如此可怕的技术背景?还是……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机场那个小男孩抱着平板电脑的专注侧影,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疯狂滋生。 “凯文,”陆霆骁的声音低沉而危险,“重点查那个孩子。苏晚……Aurora身边那个四五岁的男孩,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出生证明、就读学校、一切!” “是,陆总。”凯文感受到老板语气中的决绝,立刻应下。 然而,调查一个被刻意保护起来的孩子,谈何容易。苏晚和顾言深显然早有准备,所有关于那个孩子的信息都被掩盖得滴水不漏。 就在陆霆骁因无从下手而焦躁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送上门来。 周末,一场由陆氏集团旗下基金会主办的高端慈善晚宴在六星级酒店宴会厅举行。政商名流、娱乐圈巨星云集,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陆霆骁作为主人,不得不周旋其中,但他冷峻的面容和心不在焉的眼神,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他端着酒杯,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他知道,以Aurora如今的身份和与陆氏的合作关系,她很可能在受邀之列。 果然,在宴会厅相对安静的角落,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晚穿着一身香槟色的斜肩长裙,简约而高雅,正与几位艺术评论家低声交谈。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底依旧是一片疏离的冰湖。 而就在她身旁不远处,铺着柔软地毯的休息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那里,异常乖巧。 是那个男孩! 他今天穿着一套小小的黑色西装,打着领结,像个迷你版的绅士。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跑来跑去,而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竟然是一本《时间简史》绘本版?他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书页,白嫩的小手指偶尔还会顺着文字滑动,那认真的小模样,与周围喧嚣的环境形成了奇异的反差。 陆霆骁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朝着那个角落走了过去。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在距离沙发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让正在看书的墨墨抬起了头。 父子二人的目光,在璀璨的水晶灯下,第一次真正地对上。 墨墨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面容冷峻的叔叔,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但没有丝毫惧怕。他歪了歪小脑袋,率先开口,声音奶声奶气,却带着一种小大人般的镇定:“叔叔,你挡住我的光了。” 陆霆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挪开了一步。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尽管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你在看什么书?” “霍金爷爷的时间简史。”墨墨合上书,封面上的宇宙图案清晰可见,“我在研究奇点和黑洞蒸发理论。” 陆霆骁:“……” 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研究奇点和黑洞蒸发? 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聪明”的范畴,简直是……妖孽。 “你能看懂?”陆霆骁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 “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墨墨诚实地点点头,随即又骄傲地补充道,“不过里面的数学公式大部分我都推导了一遍,挺好玩的。” 推导数学公式……好玩? 陆霆骁看着这孩子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尤其是那专注时微蹙眉头的神态,几乎和他小时候照片里的样子如出一辙。一种强烈的、源自血脉的悸动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儿子!他和苏晚的儿子! 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尝试着与孩子沟通:“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呢?”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的苏晚。 墨墨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一本正经地反问:“叔叔,你是想追我妈妈吗?” 陆霆骁再次被噎住,他从未想过会被一个孩子问得如此措手不及。 墨墨像个小法官一样,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说:“我妈妈很受欢迎的。想追她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哦。不过呢,我妈妈说过,她不喜欢自以为是的男人。” “自以为是的男人?”陆霆骁下意识地重复。 “对呀,”墨墨点点头,掰着手指头数,“就是那种不听别人解释、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还特别凶的男人。叔叔,你看起来……嗯,好像有点符合哦。”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扎在陆霆骁的心上。这不就是五年前,他对苏晚所做的一切吗? 不听解释,相信“眼见为实”的所谓证据,对她凶悍地斥责、驱逐…… 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就在这时,苏晚结束了谈话,走了过来。她看到蹲在墨墨面前的陆霆骁,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快步上前,一把将墨墨护在身后,如同护崽的母狮,眼神警惕而冰冷地看着陆霆骁。 “陆总,有何指教?”她的声音比宴会厅的空调冷气更冻人。 陆霆骁站起身,看着她戒备的姿态,心中一阵刺痛。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问这是不是我的儿子?他有什么资格问? “只是……看到孩子很可爱,打个招呼。”他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句话。 苏晚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低头对墨墨柔声道:“墨墨,我们该回去了。” “好的妈咪。”墨墨乖巧地牵住妈妈的手,临走前,还回头冲着陆霆骁眨了眨大眼睛,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甜甜的笑容。 那笑容,像天使,又像个小恶魔,深深烙印在陆霆骁的脑海里。 看着母子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陆霆骁站在原地,仿佛一座瞬间被抽走所有力气的雕像。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第8章 考核与裂痕 慈善晚宴上的短暂交锋,像一颗投入陆霆骁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那个孩子——墨墨,他的聪慧,他的早熟,他言语间无意流露出的指向性,还有那张与他酷似的小脸,无一不在佐证着那个陆霆骁既渴望又恐惧的真相。 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甚至不惜动用了一些非常规手段,却依然无法查到墨墨确切的出生信息。苏晚和顾言深的保护工作做得太好了。这种无从验证的焦灼感,日夜折磨着他。 而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起五年前的点点滴滴。想起苏晚当时看着他时,那双充满爱意和信任的眼睛;想起她被他斥责时,那不敢置信又绝望的眼神;想起她一遍遍苍白无力地辩解:“真的不是我,霆骁,你相信我……” 当时的他,为什么就那么笃定?为什么连一个调查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不听别人解释、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还特别凶的男人……” 墨墨稚嫩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回响。 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审视自己当年的傲慢与专横。那种基于身份和认知差距而产生的、不容置疑的审判,是何等的残忍。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坐在书房里,对着窗外城市的霓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悔恨像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眼睁睁看着苏晚带着属于他的儿子,在另一个男人的陪伴下,离他越来越远。 他尝试着联系苏晚,以合作的名义,约她见面,却都被她以工作繁忙为由,客气而冷淡地拒绝了。她公事公办,将所有接触都严格限定在工作层面,绝不给他任何谈及私事的机会。 他甚至尝试着去她下榻的酒店“偶遇”,却每次都能“恰好”遇到前来接她出去,或者与她共进晚餐的顾言深。那个男人看苏晚的眼神,那种无声的默契和维护,都像一根刺,扎在他的眼里,心里。 就在陆霆骁一筹莫展,几乎要被内心的焦灼和嫉妒逼疯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出现了。 这天,陆霆骁的私人邮箱里,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标题为“给坏蛋爸爸的第一阶段考核成绩单”的邮件。 他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了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动画视频。视频里,一个Q版的三头身小王子(头顶戴着个小小的王冠,一看就是墨墨的自喻)正坐在书桌前,拿着个放大镜,对着一个Q版的黑脸国王(头上顶着“疑似爸爸”的标签)的图像仔细研究。 小王子旁边有一个计分板,上面列着几条: 外表气场: A (点评:看起来还算厉害,勉强配得上妈咪。) 主动搭话能力: C (点评:笨笨的,连小朋友都不会哄。) 过往黑历史: F-- (点评:罪大恶极!不可饶恕!扣一百分!) 目前认错态度: D (点评:只会偷偷看,不敢上前,差评!) 综合评分: D (点评:不及格!留校察看!继续努力吧,黑脸国王!) 动画最后,Q版小王子对着屏幕做了个鬼脸,然后扛着放大镜,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视频风格稚嫩可爱,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霆骁的心上。 这封邮件,无疑就是墨墨发的!他用这种孩子气又犀利的方式,明确地表达了他的立场——他知道陆霆骁是谁,他在考核他,而且,他对陆霆骁过去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并且,给出了一个极低的、不及格的初评! “过往黑历史:F--……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陆霆骁灵魂都在颤抖。 孩子都知道!苏晚一定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他在自己儿子心中的第一印象,竟然是如此不堪!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席卷了他。他不仅失去了苏晚,甚至可能,永远也无法得到儿子的认可。 他猛地关上电脑,将脸深深埋入掌心。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弥补那无法挽回的过错?才能通过那看似不可能通过的“考核”? 而就在这时,凯文敲门进来,脸色凝重地递上另一份文件:“陆总,我们刚刚查到,林总监……林薇薇小姐,她名下的一个海外账户,近期与几家对我们有恶意的对冲基金,有异常的资金往来。而且,她似乎正在暗中抛售她持有的部分陆氏股份。” 陆霆骁猛地抬起头,眼中的脆弱瞬间被冰冷的厉色取代。 林薇薇!她竟然还敢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盗取设计,挑拨离间,现在甚至可能勾结外人……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 他意识到,要想获得苏晚和孩子的原谅,他首先必须彻底清算过去!而林薇薇,就是横亘在他与真相、与他渴望的家庭之间,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他拿起那份文件,眼神锐利如刀。 有些账,是时候清算了。 第9章 铁证与摊牌 陆霆骁盯着凯文递上的文件,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林薇薇不仅暗中抛售陆氏股份,其海外账户还与那些对陆氏虎视眈眈的对冲基金有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能在为外部势力提供内部信息,甚至准备在关键时刻反咬陆氏一口! 结合之前墨墨发现的她持续窃取设计稿的行为,这个女人的贪婪和恶毒,已经超出了陆霆骁的底线。 “还有,”凯文继续汇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们顺着那个匿名发送林薇薇窃取设计证据的IP追溯,虽然对方做了多层跳板和加密,但技术部门联合外部专家,耗费了大量资源,最终定位到的信号源……曾短暂出现在Aurora小姐下榻的酒店区域。” 陆霆骁猛地抬眸,眼中精光爆射! 酒店区域!苏晚和墨墨住的地方! 那个网络上的“幽灵”,那个发送考核成绩单的“神秘人”,那个能用鬼脸戏弄他电脑的高手……真的是那个孩子?!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拥有如此骇人的技术能力?! 荒谬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伴随着的是更加确凿的证据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与一丝隐秘骄傲的复杂情绪。那是他的儿子!他和苏晚的儿子,竟然如此不凡! 然而,现在不是沉浸在震惊中的时候。林薇薇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必须尽快拆除。 “把所有关于林薇薇窃取商业机密、异常资金往来和股份抛售的证据,全部整理好,形成完整证据链。”陆霆骁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通知法务部和证券监管部门,准备立案。同时,以我的名义,立刻冻结她在陆氏的所有权限,暂停她的一切职务!” “是,陆总!”凯文感受到老板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怒意,立刻领命而去。 陆霆骁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城市依旧繁华,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风暴。清算林薇薇,不仅仅是为了公司利益,更是他迈向苏晚和孩子的第一步。他必须扫清这个障碍,为自己过去的愚蠢赎罪。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苏晚的号码。这一次,他不再是以陆氏总裁的身份,而是以一个迫切想要忏悔的男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苏晚冷淡的声音:“陆总,如果是公事,请联系我的助理。” “苏晚!”陆霆骁急声打断她,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真诚,“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关于林薇薇,也关于……五年前。” 电话那头沉默了。苏晚似乎被他语气中的某种东西触动,过了好几秒,才冷冷道:“我在工作室。只给你五分钟。” …… 苏晚的独立工作室位于一栋充满艺术气息的老洋房里,这里也是她回国后临时的工作和会客地点。她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坐在设计台前,看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心情因陆霆骁那个电话而有些纷乱。 他知道了什么?关于林薇薇?关于五年前?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她以为是陆霆骁到了,起身去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是一脸憔悴、眼神疯狂的林薇薇! “果然是你!苏晚!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林薇薇不等苏晚反应,猛地推开她,闯了进来。她头发有些散乱,眼睛布满血丝,早已没了平日里的精致伪装。 苏晚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蹙眉冷声道:“林薇薇,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出去?”林薇薇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眼神怨毒地扫过工作室里陈列的设计稿和半成品珠宝,“我为什么要出去?你毁了我的一切!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苏晚觉得无比可笑,“是指你偷来的设计,还是你靠谎言骗来的地位?” “你闭嘴!”林薇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尖声叫道,“如果不是你,霆骁怎么会怀疑我?怎么会冻结我的账户和职位!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活着!你和你那个野种都应该去死!” 听到“野种”两个字,苏晚的眼神瞬间结冰,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林薇薇,注意你的言辞!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立刻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哈哈哈……”林薇薇疯狂地大笑起来,从手包里猛地掏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瓶,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我已经完了!但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一边将瓶里的汽油疯狂地泼洒在窗帘、沙发、设计稿上! “你疯了!”苏晚脸色骤变,上前想要阻止。 可林薇薇动作极快,泼完汽油后,她迅速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蹿起! “我们一起死吧!”林薇薇脸上带着扭曲而快意的笑容,将打火机扔向了被汽油浸透的沙发! “轰——!” 火焰瞬间爆燃,如同贪婪的巨兽,沿着泼洒的轨迹疯狂蔓延,吞噬着一切!浓烟滚滚而起! “咳咳!”苏晚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她试图冲向门口,但火势蔓延得太快,灼热的火焰和掉落的燃烧物挡住了去路! 林薇薇在点燃火焰后,似乎也被这恐怖的场景吓到,连滚爬爬地尖叫着逃出了工作室,消失在外面。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几乎让人窒息。苏晚被困在火场中央,高温让她头晕目眩,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难道她好不容易重生,就要这样结束在这里?墨墨还在酒店等她…… 第10章 舍身?回转! 陆霆骁的车刚在老洋房外停下,就看到林薇薇衣衫不整、神色仓皇地从里面狂奔出来。他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他立刻推开车门冲了下去,恰好看到工作室窗户里冒出的滚滚浓烟和熊熊火光! “苏晚!”陆霆骁目眦欲裂,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想也没想,猛地脱下西装外套,抢过路边一个看傻了的行人手中的一瓶矿泉水浇在身上,然后用湿外套捂住口鼻,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火海! “陆总!危险!”随后赶到的凯文惊恐地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火场内部,情况比外面看到的更加凶险。烈焰翻腾,浓烟刺鼻,燃烧物噼啪作响,不断有烧毁的物件从天花板掉落。 “苏晚!苏晚!你在哪里!”陆霆骁嘶哑地喊着,不顾一切地在火海中搜寻那个身影。 “咳……咳咳……”微弱的咳嗽声从角落传来。 陆霆骁循声望去,只见苏晚蜷缩在相对空旷的角落,但她上方的木质横梁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火星不断掉落!她脸色苍白,被浓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苏晚!”陆霆骁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猛地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脆响,那根燃烧的横梁终于支撑不住,带着熊熊火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轰然砸落! 陆霆骁想也没想,用尽全身力气将苏晚紧紧搂在怀里,猛地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脊背硬生生抗住了那沉重而灼热的一击! “呃啊——!”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后背传来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火焰瞬间吞噬了他昂贵的衬衫。 但他咬紧牙关,死死护住怀里的苏晚,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 苏晚在模糊中,感受到一个坚实而滚烫的怀抱,闻到那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此刻却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气息。她艰难地睁开眼,透过朦胧的烟雾,看到的是陆霆骁近在咫尺的、因极度痛苦而扭曲,却写满了担忧和决绝的脸庞。 是他……他冲进来了?他用身体……护住了她? 一瞬间,五年前的冷酷无情与眼前这舍身相护的画面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冲击,让她冰封的心湖,剧烈地震颤起来。 “坚持住……我带你出去!”陆霆骁强忍着背后撕裂般的剧痛,低吼一声,半抱半扶起几乎虚脱的苏晚,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辨认着方向,踉跄着朝着记忆中大门的方位冲去。 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浓烟呛得他几乎窒息,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带她出去!绝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终于,在消防车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陆霆骁抱着苏晚,冲破火焰的阻碍,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已成一片火海的工作室! 外面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的瞬间,陆霆骁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抱着苏晚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地。但他依然保持着保护的姿势,将苏晚牢牢护在身下。 “陆总!Aurora小姐!”凯文和赶来的消防员、医护人员立刻冲了上来。 苏晚被迅速抬上担架,吸上氧气,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到医护人员正在紧急处理陆霆骁后背那可怖的烧伤,他趴在担架上,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却还在努力偏过头,寻找她的方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神不再冰冷,不再高傲,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深不见底的悔恨,和一种几乎要将她灼伤的真挚情感。 苏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那坚固了五年的冰墙,在这一刻,伴随着他舍身相护的震撼和这复杂无比的眼神,发出了一声清晰的、无法忽视的——碎裂声。 她迅速别开脸,不敢再看他,但剧烈起伏的胸口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救护车呼啸着将两人送往医院。 纵火后逃跑的林薇薇,很快就在出城的公路上被警方拦截抓获。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而陆霆骁与苏晚之间,那看似不可逾越的仇恨鸿沟,也因这一场生死考验,悄然发生了改变。有些坚冰,一旦开始融化,便再难重聚。 第11章 病房晨光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苏晚在一片朦胧的晨光中醒来。后背被火焰灼烧的刺痛感已经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妥善处理后的清凉和包扎的紧绷感。她微微动了动,立刻感受到手臂因吸入浓烟而引起的些微不适和喉咙的干涩。 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涌——林薇薇疯狂的眼神、冲天而起的烈焰、令人窒息的浓烟,还有那个不顾一切冲进来,用宽阔脊背为她扛住燃烧断梁,将她死死护在怀里的身影…… 陆霆骁。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隔壁的病床。 男人趴在病床上,因为后背大面积烧伤无法仰卧。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紧闭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色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嘴唇干裂。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仍在承受着痛楚。 这副脆弱而安静的模样,与苏晚记忆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冷峻强势的陆霆骁判若两人。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复杂难言。 五年来,支撑她活下去、变得强大的唯一信念就是恨。恨他的不信任,恨他的绝情,恨他亲手打碎了她对爱情的所有幻想。她归来,本是为了将这份恨意原封不动地还给他,让他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可……当这个男人真的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在她面前,当那灼热的体温和带着血腥气的怀抱如此真实地烙印在记忆里,当她亲眼目睹他为保护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时,那堵用恨意筑起的高墙,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动摇、龟裂。 “水……”一声极轻微、沙哑的呓语从隔壁床传来。 苏晚回过神来,发现陆霆骁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无意识地寻求水分。 她犹豫了片刻。理智告诉她应该叫护士,或者干脆置之不理。但身体却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她撑起身子,忍着不适,拿起自己床头柜上的水杯和棉签,蘸湿了,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床边。 她动作有些生疏地,用湿润的棉签轻轻擦拭着他干裂的唇瓣。 微凉的触感似乎缓解了他的不适,他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 “妈咪!”墨墨看到苏晚醒来,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扑到床边,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你醒啦!还痛不痛?墨墨好担心你!”他说着,眼眶都红了。 “妈咪没事,墨墨乖,不担心。”苏晚心中一软,连忙安抚儿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墨墨紧紧抱了妈咪一下,然后才把目光转向隔壁病床上的陆霆骁。小家伙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小声问:“妈咪,坏蛋……他怎么样了?” 苏晚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他为了救妈咪,受伤很重。” 墨墨抿着小嘴,不说话了。他其实……都知道了。那天晚上,他通过妈咪工作室附近的公共监控(当然,是他“不小心”看到的),亲眼看到了陆霆骁是如何像疯了一样冲进火海,又是如何浑身着火地抱着妈咪冲出来的。那个画面,对他小小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这个“坏蛋爸爸”,好像……也没有那么坏?至少,他对妈咪是真的不要命的好。 就在这时,陆霆骁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他的神经,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下一秒,他就对上了苏晚近在咫尺的、还带着一丝未来得及收起的复杂情绪的眼眸,以及床边那个正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小男孩。 三个人,六目相对,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陆霆骁几乎是瞬间就忽略了背后的剧痛,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苏晚脸上,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缓缓移到墨墨身上。他看着儿子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黑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酸涩又胀痛。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苏晚在他目光看过来的瞬间,就已经迅速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她直起身,将水杯和棉签放回原位,仿佛刚才那个细心照顾他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醒了就好。医生说你后背二级烧伤,需要趴着静养。”她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关切,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陆霆骁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取代。他能感觉到,她虽然依旧冰冷,但那堵坚冰铸就的墙,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否则,她刚才不会靠近他,不会……那样对他。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墨墨,尝试着露出一个温和的、可能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笑容,声音沙哑地开口:“你……叫墨墨,对吗?” 墨墨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怼他,而是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问:“你很痛吗?”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陆霆骁鼻尖一酸。他强忍着情绪,点了点头:“嗯,有点痛。” “哦。”墨墨应了一声,从小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递到陆霆骁枕边,“给你吃糖。吃了糖,就不那么痛了。我每次打针,妈咪都给我糖吃。” 那一刻,陆霆骁觉得背后所有的灼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汹涌澎湃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他的眼眶无法控制地湿润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还带着孩子体温的糖果,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谢谢……”他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苏晚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看着儿子纯真的举动和陆霆骁那毫不掩饰的激动与脆弱,心中百感交集。她别开脸,看向窗外,阳光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