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结盟计划》 1、第 1 章 天空下着小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双绣金的牛皮靴踩在坑洼的土坑里，激起一地的泥水。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美貌女人捂着左侧腹部，往前踉踉跄跄跑着，不时回头张望。 雨水打湿了她昂贵的丝绸衬衫，将她的伤口晕开，也让她汨汨流血的伤口处的疼痛加剧。 身后的追兵甩掉了吗？ 为什么到现在保护她的人还没到？ 她的身边有人泄露她的行踪了吗？ 她的身边还有没处理干净的人？ 买凶杀她的人还有什么后手？ 她的脑中闪过很多想法，但最清晰的那一条毫无疑问是：她要活下去！ 这里似乎是s省下辖的一处小城，是整个b国最贫穷、最底层的地方之一。 她的直升机遭遇了袭击，飞行员拼了最后一口气将即将坠毁的直升机停靠在这座城市的郊区，她和几个保镖侥幸从直升机里逃了出来，却在逃避追杀时失散了，万幸的是，她在直升机下坠时没有受伤，但，一群不知底细的人直追而来，不给她们喘息的时间，密集的袭击下，她的左腹被伤到了。 她不记得自己受伤多久了，但散失的体力和不时的眩晕提醒她，如果她再没有受到救治，她会因为流血过多死掉。 她想活着。 而当务之急，是找个人带她去医院。 否则她人生地不熟，还受了伤，靠她自己找到医院的话，那她的坟头草估计都有两米高了。 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夏日昼长，即使下雨，天空还是明亮的，但也正是由于下雨，在这坑坑洼洼的布满灰尘的泥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踉跄地往前跑，不时观察四周，突然，一长一短两个人影从一处颓圮的厂房外拐出来，慢慢往外走。 她们迎面而来，季繁之努力睁大眼睛，企图看清她们。 那是一对……母女？ 看起来有些像，孩子很小，干巴巴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到两岁，手短脚短，磕磕跘跘蹒跚地努力跟在大人脚边走，不太像个孩子，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犬。 至于那女人……眼带桃花，眉青如黛，面容冷清漂亮，看起来实在是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但她的确是带着一个孩子，即使没有把这么小的孩子抱在怀里，但既然愿意带她出来，那就说明她是和这孩子有关系的。 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容易心软？ 在季繁之受到的这么多年的教育里，很多人都告诉过她，答案当然是带着孩子的女人。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她猛地往前跑了几步，剧烈的运动加剧了她伤口的流血程度，她索性没有再捂着伤口，而是就这么任由它这么狰狞地暴露在外。 然后在靠近那对母女时，轻轻地用左脚绊了一下右脚，选了一个不容易二次受伤害的姿势，扑通一声，她直接扑倒在那年轻女人的脚下。 当然，为了让她的脸好受一点，不撞到地上沾染脏兮兮的泥土，她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角度，倒下时脸挨着那年轻女人的小腿，然后一只手紧紧拽住她的裤脚，抽气说，“求求你，救救我……” 女人很明显被她这么一扑给弄懵了，她能感觉到她的动作停滞一瞬，然后她动了。 并不是像那些影视剧里演得那样，直接弯腰想看看出了什么事，而是努力想要把自己的腿抽出来。 怎么这个女人不按常理出牌？ 季繁之脑中产生了个问号，不过目前这大街上只有她们母女俩，她的伤口不允许她再走更长的路，况且她刚才为了求这女人帮忙，跑了那么几步，伤口恐怕更严重了，可以说她是把自己所有生的希望都押到这对母女身上了，所以她绝对不会放弃的。 继续紧抓着女人的裤脚，虚弱说，“求求你，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她的珍珠缎衬衣沾上了泥水，腰腹间又被血水染红，怎么看都应该很惨。 季繁之说完这句话，慢慢地抬起头，她生就一副好容貌，红唇乌发雪肤花貌，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对她献殷勤的蝴蝶数不胜数，从她明白倾国倾城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开始，就知道这个成语天生是为她而设的，她明白自己这副容貌对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这么美，又这样惨的人匍匐在你的脚边，哀哀切切地求你，难道你不会动心，不会答应她的请求么？ 如果她平常肯示弱一分，掏心掏肺对她的人都多得是。 可她不屑那么做。 而现在，她收敛起平常的那些冷厉，尽力释放出自己的无害和柔弱，企图打动别人。 即使是女人，人心都是肉长的，面前的年轻女子应该也会被她打动才对。 然而因为被她抱住腿而无法行动的姜凌却没有任何想法。 ［警告！警告！终极反派即将提前死亡！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即救治！请宿主立即救治！］ 脑海里不断发出尖锐警报的电子音吵得她脑袋都快炸开，同时一股股电流不断电劈向她，像是有人把她的脑袋锯开一样。 疼痛让她几乎站不稳，然而姜凌却不想有任何动作。 *** 姜凌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确切地来说，这个世界都不是一个合格的世界。 在现实生活里，那是周五下班的时候，她开开心心回家，准备开车回自己的房子吃大餐的时候，驾驶的车辆突然失控拐了道，和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相撞，毁掉了她憧憬已久的一切。 她再醒来时，是在一间土房子里。 是的，没错，土房子。 用晒干的泥砖砌起来的，屋檐漏雨漏风，而所谓的窗户，就是用一层塑料薄膜糊住的。 真正的家徒四壁。 而她就在这栋土房子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张用麻秸铺好的床上醒过来。 她的脸和身体还是原来自己的，但是脑海里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记忆里，她也叫姜ling，却不是“会当凌绝顶”的那个“凌”，而是菱角的菱。 原本的姜菱是个倒霉鬼，天生的天煞孤星，从小妈死，爹死，亲戚也死得差不多了，就连村头唯一的大黄狗都因为和她多耍了几下都被狗贩子毒.死了。 因为这个缘故，她天性孤僻，话都不说几句，老实本分，亲人近乎死光后，她一个人窝在家里传下的土房子里，在村里四处帮人打下手过活，吃得比猫少干得比牛多，那些有善心的村里人也会适当接济一下她，然而她的“命”实在是太差了。 那些接济她的人家无一例外遇到了祸事，不是烧饭时不小心点燃了房子，就是打猪草时镰刀不小心割到了腿，再不然就是从种树的山坡下直接滚了下来。 如果是一个两个就算了，是所有，所有帮了她的人都这么惨。 村里人明面上不会说什么，暗地里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 没有人再雇她帮忙干活了，连适当的接济也没有了。 在最后一个会帮她的人，时不时给她留食物的一位远房姑奶奶上山摔断了腿后，姜菱卖掉了这栋土屋里第二值钱的东西——那扇厚实的木门，拿着换来的钱到镇里的黑诊所里买了安眠药。 黑诊所里的医生大多是赤脚大夫，向来不会过问病人们买药要做什么。 而村里的人对姜菱这个远近闻名的倒霉鬼都避之不及。 于是在谁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姜菱就孤独地死在了自己家的老宅里。 然而她怎么能轻易死呢？ 她是一本古早言情里女主的养母，在遇到女主之前，她过得十分凄惨，遭遇的灾难好比唐僧的九九八十一难，就是因为这些灾难铸就了她扭曲的心，为日后她看不惯男女主甜美的爱情、从而拆散他们奠定了基础。 可是谁能受得了这样的苦难？ 在发觉原本的姜菱死意坚决，魂魄连根丝儿都捞不到以后，这个莫名的世界意志，启动了自我修复功能，催生出来的所谓系统在时空洪流中乱抓，就抓到了同叫“姜凌”的她。 姜凌在被麻秸床膈了一个小时后，才从附身自己的这个所谓的“系统”嘴里，明白了所有的事。 然而那些瓜葛都被她略过了，她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她并不是横死的，而是被这个所谓的系统干扰，才导致她驾驶失控的。 她就说，她好端端地在小车道上行驶，怎么就突然冲出了护栏，和大货车相撞了呢。 ［只要宿主能够帮助剧情顺利进行，让女主和男主达成完满的结局，就会安然无虞地返回原来的世界。］ 电子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 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就像是鬼附身，寄生在她的身上，她在听它讲解来龙去脉的过程中，试了很多方法，都没能弄清楚，它到底是怎么寄生她的。 姜凌并没有理会它在说什么，动作缓慢地从这张可怜的“床”上站起来，她摸了摸自己瘪下去的肚子，想找点东西吃。 走到厨房——那里只有一块用铁丝悬挂起来的铝锅，仔细看看还漏了一个洞。 厨房里当然不会有吃的，姜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食物。 于是她走向土墙的缝隙处。 连年的漏雨让土墙长满了苔藓，本该遮风挡雨的屋粱也倒了几根下来，上面长满了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蘑菇。 ［警告！警告！此类蘑菇有毒！宿主不能食用！］ 电子音又在叫嚣了，这玩意好像长在了她的脑子里，没有办法将它根除，只能任由它吵闹。 姜凌没有理会发出声响的电子音，绕过那些木头，到外面捡了两根木棍，再走回来土屋坍塌的地方，扒拉了一会儿后，发现了二十几只蝎子。 2、第 2 章 这种年久失修的土屋和外面的杂草丛里，最不缺的就是什么蝎子蜈蚣和蛇之类的东西。 姜凌小时候跟着几个表姐四处乱蹿找法子赚钱，这种别人看了会害怕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金钱的代名词，看见了比谁都高兴。 姜凌忍着胃部火烧一般的饥饿，用尖锐的木棍，一点一点地掘出了几个深坑。 然后，把自己发现的蝎子和蜈蚣一只一只地夹到了坑里，为了防止它们逃跑，还特意用土围了个垄。 这个“家”连一个像样的器具都没有，她想要把东西盛起来，竟然只能用这样的方法。 她的土屋处在村子中央，村口有一口井，村里人都靠这口井吃饭，每家每户想要去打水，就得路过她的土房子。 姜凌站在坑边开始等，等到她的脚都快发麻的时候，终于，一个穿着黑色麻布衣的中年女人挑着挂了两个水桶的扁担慢慢走了过来。 姜凌通过脑海中姜菱的记忆认出她就是那位帮了自己的远房姑奶奶的女儿，她应该叫她表姨的女人。 于是喊住了她，“表姨。” 在系统的干扰下，她现在完全取代了姜菱，所以即使她的脸和身体和原来的姜菱完全不一样，别人也不会有任何的疑虑，只会认为原本的姜菱就是这个样子。 “是小菱啊。”偏头看见她，中年女人下意识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然后想到自己家腿断了还在养伤的妈妈，连忙摆手，“小菱啊……你也知道，我妈她还在养伤，我家里还有孩子，我上有老下有小的……这时候有出事了家里老小没法活啊。” 她说完话就急匆匆地要走，姜凌连忙道，“表姨，我不是让你帮忙，你过来看看，我这里有抓的一些蝎子和蜈蚣之类的，我都送给你，给姑奶奶补补身体。” 村里人向来有用五毒泡酒煮汤的习惯，这些蝎子啊蛇啊之类的东西还是很受欢迎的，靠土地过活的庄稼人不知道什么药用之类的，只相信老祖宗的智慧。 中年女人有点动摇，毕竟没人不想要白送的东西，但考虑到姜凌这些年作为灾星的“战绩”，她迟迟迈不开腿。 姜凌苦笑一声，“我知道我是灾星，表姨放心，我离你远远的，你等我离开再把这些东西拿走吧。” 一米，两米……十米，二十米，二十米，她特意离开了土屋，往中年女人相反的路上走，根据自己的步伐，丈量了差不多二十米左右的距离，这个距离刚好可以看清中年女人的举动。 看她离得远了，中年女人在原地犹豫了一会，还是放下扁担，走到她刨出来的坑那边。 看见里面的确有很多东西，她放下了心，但是手头没有可以装的东西，她就想着用水桶去装。 蝎子可是有毒的，这要是放到水桶里，再用水桶装水，到时候哪个环节不对，说不定这一家子都要有事，那她这个灾星又要坐实名头了。 姜凌连忙往前跑了一段距离，打断她，“表姨，这蝎子有毒吧，不能用水桶装的。” “也是。”中年女人被她突然返回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姜凌见了，自觉也往后退了一下，“表姨，你先去挑水吧，待会再拿个不要的罐子和筷子过来，把东西夹走就行。” “好。”中年女人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挑起扁担离开了。 等她挑完水再度返回来，手里拿了个旧的罐子，另一只手上提了个塑料袋。 等把坑里的蝎子和蜈蚣都收好，她放下那个塑料袋，然后退得远远的，唯恐碰上她，“小菱啊，我们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这里面是咱家里刚烙的馍馍和一小罐咸菜，你拿去吃啊。” 姜凌笑得很甜，“谢谢表姨。” 等中年女人拎着罐子走远了，姜凌才慢吞吞地走到那塑料袋旁边，打开后，果然有几张大饼静静躺在黑色的罐子旁边。 她直接拿了一块，整个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吃起来，白面馍馍里面什么馅都没有，没有水还很噎人，但发酵后的小麦粉还是让她觉得十分甘甜，火烧火燎的胃部终于没有那么痛了。 百般珍惜地吃完了一块，甚至连手上沾着的面粉都吃掉后，姜凌小心把馍馍咸菜连带塑料袋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看着那些土坑。 在她和表姨交易的时候，脑海中的电子音并没有出声。 姜凌翻了一下脑海中姜菱的记忆，发现那些帮了她的人倒霉都是在无偿帮她的时候。 有偿的才不会倒霉吗？ 她觉得有必要做一下实验。 靠着表姨给的几块馍馍和咸菜，她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天。 这几天她把土屋都快翻了个底朝天，抓了很多蝎子蜈蚣，甚至还抓了几条有药用价值的蛇。 几天下来，她并没有听说表姨遭遇不幸的消息，那就表明她的猜想对了一分。 在表姨第二次过来挑水时，她用三十只蝎子和一条药蛇又换了些吃的和一些油。 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她心里有点谱了。 表姨第三次过来时，十分高兴地和她说，“小菱啊，多亏了你给的蝎子，我每天伴着草药给她煮汤喝，你姑奶奶的腿好得差不多了，能下地了呢。” 姜凌笑道，“那太好了，我又抓了一些，正好送给表姨。” 表姨摆摆手，“你姑奶奶伤好了，我们再要那些也没用，听说这东西大补嘞，我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补得太多了，恐怕受不住哇。” 她的话正中姜凌的下怀，试探问，“我人听说城里头都稀罕这些呢，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卖呢？” 百岭村的人都靠种地采草药采菌子之类的过活，蝎子蜈蚣这种，村里人也只是看见了会抓一些，平常根本不会特意抓去卖钱，毕竟这玩意一个弄不好就要中毒丢命的。 姜凌抓得东西多，看起来怪喜人的，表姨和每一个纯朴的农妇一样，舍不得浪费，看看这些东西，心里喜欢，点头道，“还真是，这怪多的哇，我听说城里人喜欢这些玩意儿呢，说不定真会买呢。” “我抓了很多呢，表姨我们一起去城里——” ［未完成主线任务！未完成主线任务！禁止宿主离开百岭村！禁止宿主离开百岭村！］ 话没说完，脑海中电子警报声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电流，从脑中直直劈下来，疼痛让她四肢发软，双腿“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菱你没事吧？”表姨吓了一跳，想扶起她又害怕给自己带来不幸，手都伸出去一半了，还是缩了回来。 姜凌嘴唇发青，面色发白，浑身疼得钻心，她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我没事……对不起啊表姨……您也看见了，我身体不太好……这些东西能麻烦您帮忙带到镇上去卖么，那里应该有人买的，钱的话，我和您四六……” ［宿主太过贪心！惩戒一次！］ 话没说完，她感觉背上被抽了一鞭子似的，火辣辣的疼痛，加上四肢百骸被电流击中的痛感，好像受了一次刑一样。 姜凌冷笑一声，在脑海中和那不知名的恶心系统对话。 ［我太过贪心？这些东西是我抓的，拿去卖的主意是我出的，我已经打算四六分了，你还想怎样？］ ［宿主作为女主的养母，应当牢记善良与真诚的美德，否则将会受到惩戒。］ 呵呵……呵呵…… 据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电子音所说，她即将收养的养女，就是那个女主，慈悲善良，纯朴温柔，最爱的就是助人为乐，每天做的好事可以装一箩筐，总的来说，简直就是一朵照耀黑暗大地的圣母白莲花。 而女主是被她这个养母一手养大的，所谓近朱者赤，所以她这个养母也要真诚善良，最好就是倒贴别人。 没错，在姜凌看来，她那个所谓的养女，做的一切都是倒贴。 而正因为她有乐于奉献的品格，才能被男主青睐，最终成为男主的大血包。 这是古早言情的常见套路了，姜凌少不更事的时候，也看过不少，无一不是在女主奉献了自己的器官，身体，生命，甚至家人的生命，整个家族的生命后，终于换得男主的真心，然后她就算完成了使命，穿着盛装的衣服，从高楼一落而下。 最后赢了的男主获得了无穷的财富以及数不清的美女，对于已经成为枯骨的女主，作者会让男主写几篇“情真意切的”祭文，说两句深情的话，就会赢得读者疯狂的爱意。 至于女主—— 呵。 多么完美的工具人啊。 姜凌跪在地上好一会没动，也没说话，表姨吓坏了，想拉她却不敢，只能喊她，“小菱啊，你没事吧？” “没事……不好意思啊表姨……太麻烦你了，不过能再麻烦您帮忙把这些卖了么，如果卖到钱的话，我们三……” ［宿主太过贪心！惩戒一次！］ 背后毫无预兆又来了一鞭子。 姜凌咬紧牙关，笑容虚弱，“钱的话，我们……二……二八分吧。” 这一次她并没有受惩罚。 看来这个该死的寄生物，对她的底线就是利益和人二八分了。 “那怎么好意思……” 表姨摆摆手，实在是不太好意思拿。 连一个长久居住在山村里的人都知道不好意思，可见这个所谓的“系统”有多无耻。 姜凌心里冷笑，脸上依旧是柔弱可怜的表情，“没事的表姨，谢谢你们这些年对我的帮助，你们不拿我才过意不去呢。” 表姨被她说动了，拿来几个竹篓把姜凌抓的东西放进去，承诺等她再多从山上攒点草药，就拿着这些东西一起进镇里卖。 3、第 3 章 怕她中途出什么差错，然后自己这个灾星的名头就被坐实了。 姜凌特地和她说了许多中途的注意事项，让她用破布把竹篓盖住，又害怕她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没人知道，特意嘱咐让她和人结伴一道去镇上卖东西。 千叮咛万嘱咐后，表姨带着东西离开了，姜凌啃着干巴巴的馍馍，焦急地等待结果。 五天后，她正把抓到的蛇丢进土坑里，表姨就喜气洋洋地过来找她，青黑干瘦的脸上全是笑容，“小菱啊！那个东西还真能卖钱呢！” 姜凌笑道，“能卖到钱就好。” 她从腰兜里拿出个布袋，从里面掏出来零散的票子，“小菱啊，表姨也不占你便宜，来，你的那堆东西卖了一百四十八块，尤其是那几条蛇，贵的嘞！对了对了，这钱我给你一半，好吧？” 姜凌讨厌受皮肉之苦，恶心死那电子音了，怕它又出来作妖，就拒绝说，“说了是和表姨二八分的，再说了，这东西也是表姨辛辛苦苦去卖的，我不能要。” “哎，你这丫头，这些年也不容易，别再和表姨推辞了，我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占你小姑娘的便宜啊。” 她不由分说地把钱放到姜凌身边的树墩上，用石头压着。“小菱啊，快来拿啊。” 等姜凌拿了，她笑着继续说，“还有啊，你姑奶奶让我给你送点吃的，谢谢你送我们的那些东西，你看看，都在这里。” 她来时拎了两个大塑料袋，现在都把它们放在姜凌面前，姜凌打开一看，里面是晒干的南瓜干，竹笋干和几罐咸菜。 在她拿钱和拿东西的时候，电子音并没有出声。 即使她和表姨分钱时，并没有按照二八分。 姜凌想了想，难道是她不能主动取，得等着别人送？ 非常有可能。 毕竟，“我可以送你，但是你不能问我要”，是很流行的套路了。 姜凌露出甜甜的笑容，“谢谢表姨，这些东西够我吃好几顿了。” 又指着土坑说，“表姨，那坑里我又捉了不少呢，表姨也把它们拿走吧。” “好好好。”表姨走到土坑前看见又是不少东西，想到即将到手的钱，非常开心，但是她又想到，姜凌家是土屋，自己家也是，而且自己家的土屋是三进的，比姜凌的家还要大，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捉呢？ 看她站在那里久久没出声，姜凌不用动脑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人都是这样的，一家小吃店在街上开起来了，很快就会发现街上都是小吃店。 她故意装作后知后觉，拍了一下手道，“我想起来了！表姨家里也是土屋，也可以自己抓的！不过抓这些东西，是需要技巧的，不然会受伤的。” 表姨连忙转身，“什么技巧啊？” 姜凌拿来两根树枝，和她仔细说了注意事项和捉东西的诀窍。 表姨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好好好，我记住了。” 表姨把东西带回去后，过了两天，就回来找她了，特别开心，直接给了她一百块。 “来来来，小菱啊，这是你那些东西卖的钱。” 她上次抓了三个土坑的，才卖了一百四十八，这一次比上次少了点，不可能就有这么多，除非是表姨没有和她对半分。 “表姨我们说好的……”在脱口而出五五分之前，想到该死的电子音，她含糊说，“我们之前说好的，这钱太多了。” ［叮咚！触发关键词【这钱太多了】，奖励宿主5积分。］ 脑海中电子音突然出声，姜凌愣了一下，立即在脑海中和该死的系统对话，“这积分有什么用？” ［宿主无需知晓，只要完成任务即可］ “那到底都有什么任务？” ［宿主无需知晓，只要完成任务即可］ 问了好几遍，全是这种毫无意义的回答。 姜凌放弃对话，转而琢磨起她刚才触发的关键词。 【钱太多了】意思就是推辞，谦让，她不想要。 这样果然很符合温柔谦让的美德。 她试探着又说，“表姨，这些钱太多了，您是长辈，这些钱您先拿吧。” ［叮咚！触发关键词【这些钱太多了】，奖励宿主5积分。］ ［叮咚！触发关键词【钱您先拿】，奖励宿主5积分。］ 连续响了两声，姜凌心里有点谱了。 表姨继续推辞，姜凌也继续劝说顺带试探所谓的关键词，“表姨，这钱您先拿，钱太多了。” ［叮咚！触发关键词【钱您先拿】，奖励宿主5积分。］ 这一回“钱太多了”没有触发关键词，但是“您先拿钱”就触发了，难道是事不过三？ 姜凌又重复了一遍这两句话，果然，这一回两个都没有关键词。 果然是事不过三。 表姨喜气洋洋说，“没事，我哪能占你便宜呢？你小姑娘家家的，一个人讨生活也不容易，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在自家院子里抓了许多呢，卖了三百多块钱呢，你姑奶奶也跟我说，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哪能想到这玩意还有人收，还能卖啊。” 她怎么样也不收，姜凌试探完了关键词，也不想和她推来推去的了，就把钱收下了。甜甜笑道，“谢谢表姨。” “哪里，我们谢你才对，这下又多了个可以糊口的方法了。”表姨高兴得都快合不拢嘴了，毕竟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多个方法赚钱，那简直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可不得高兴。 表姨兴高采烈离开了，姜凌摸着手里头的钞票，心里踏实多了，然而下一步该怎么走，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几天，姜凌继续捉蜈蚣蝎子，然而这玩意又不像老鼠，繁殖能力特别强，一整个屋子都快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多少。 倒是村里人知道表姨捉这些能卖钱以后，也开始对自家的土屋子茅草屋地毯式的搜寻，家家户户都卖了一些钱。 表姨逢人就和村里人说是姜凌首先想到的方法，让大家多多感谢姜凌，虽然这说法没有改变姜凌天煞孤星的印象，但明显大家对她的态度友善很多。 一些村民挑水从她家门口路过，虽然不会和她主动搭话，但是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避之不及了。 姜凌趁机遥遥和几个人搭话，都是姜菱的记忆中上山采药采菌子的好手。 正是初夏的时候，一场雨下来，山林里头的笋子啊，菌子啊，草药啊，都冒了尖，这时候带上锄头上山去，保准能满载而归。 可惜她家徒四壁，连锄头都没有。 姜凌以三十块一个竹筐，四十块一个锄头的不合理价格，和那些采菌子采草药的好手买了两个筐和一个锄头。 人家看她这么大方，也没那么抵触和她攀话了，“小菱啊，你是要上山啊？” “是啊婶子。”姜凌腼腆一笑，“我想上山上瞧瞧，不然我没法儿活了。” 她指了指自己满是漏洞的屋子，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前几天刚下了雨，姜凌差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还好她机智，提前捡了一些木柴收集好，下雨时生了火堆，靠着火取暖，不然初夏时下雨那么冷，她肯定被冻死。 “山上不好走嘞。”卖她竹筐的婶子四十来岁，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看她的眼神却很温和，“你明天跟在我们后面走吧，我跟你说菌子怎么捡，不然你怕是要捡毒菌哦。” “好。”姜凌对她轻轻笑道，“谢谢婶子。” 第二天姜凌一大清早就起床了，亦步亦趋地跟在这位婶子后头，听她说什么菌子可以捡，什么草药可以摘。 中途姜凌自己发现了芥菜、艾草、金银花和车前草还有别的一些可以吃的野果子，野菜，甚至还看到一窝野鸡蛋，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塞自己竹筐里。 教她的婶子人很好，不仅教她如何辨别菌子和草药，还教她怎么晒草药，和她说镇里收东西，干的要比湿的值钱多了。 姜凌非常感谢她，给了她半筐自己捡来的菌子作为酬劳，婶子也不占她便宜，给了她几个晒菌子草药的竹簸箕。 从第二天开始，就不用婶子带了，她自己一个人上山就能装满满一大筐。 看着晒满屋子的东西，姜凌非常高兴，感觉幸福的生活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上山第四天，她一如既往地在山上刨来刨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冒出来的菌子之类的，越走越往山林深处去，到了一片林子里，她正准备多捡点柴火好回去生火，忽然脑中的系统又开始报警了。 【发现女主的婴儿形态！发现女主的婴儿形态！主线任务启动——请宿主抱回女主，并将其养大】 【发现女主的婴儿形态！发现女主的婴儿形态！主线任务启动——请宿主抱回女主，并将其养大】 …… 系统在她脑中连续发出警报，姜凌当做没听见，继续我行我素地捡柴火。 至于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婴儿这种事，婴儿会不会被冻死或者被野兽吃了之类的，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现在只想自己好好活下去。 4、第 4 章 电子音的催促声越来越急，大有如果她不把女主捡走，就把她的脑袋吵炸的架势。 可惜姜凌心如止水，对于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不会放在心上，哪怕这玩意是在她脑子里也一样。 她依旧不紧不慢地在捡柴火，还找到一些野葱，打算待会儿带回去炒菜吃。 光有调味的菜也不行，也得有别的伴着炒才香，她这段时间吃野菜吃咸菜都快吃伤了，如果能有点肉就好了…… 这么一想，好像这树林底下不远就是一条小河，里面也许会有鱼？ 去看看好了。 姜凌背起自己装满的竹筐，往前走—— “碰！” 撞上了什么透明的东西。 她皱眉，伸手往前摸，并没有碰到什么。 不死心地继续往前走。 “砰！” 又撞上了。 她不信邪，又往前走几下，还是走不了，只一直感觉撞上了什么透明的东西。 ［宿主还是停止试探吧。］正在疑惑，脑子里的警报声没有了，转而是一条有点得意洋洋的电子音。［除非宿主成功抱养女主，否则永远不可能从透明玻璃墙里出去。］ 姜凌偏不信邪。 她换了个方向，往前走。 “砰！” ［嘟！嘟！嘟！因为需要宿主将婴儿形态的女主抱回，所以此次不对宿主进行惩罚，请宿主尽快抱回女主并抚养，否则将对宿主进行惩罚。］ 姜凌不管脑海里的声音，换了个方向，往前冲。 “砰！” 继续换方向。 “砰！” “砰！” “砰！” ［宿主一意孤行，惩戒一次。］ “嘶……”后背挨了一棍，直接让姜凌站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请宿主尽快将女主抱回！请宿主尽快将女主抱回！］ 姜凌不想动，索性就坐在地上。 系统接二连三对她施加惩罚，姜凌都无动于衷，干脆直接躺下了。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姜凌冷笑说，“否则我就不动，我看你能怎么办。” 然而系统是不会打死她的，毕竟再找一个合格的灵魂是很麻烦的，不然它也不会在姜凌犯了这么多次忌讳后，只选择处罚她，而不是直接把她的灵魂抹杀。 ［……］ 她非常不合作的态度让系统沉默了片刻后，随着一阵轻缓的音乐飘过，系统的电子音换了。 这一次是个非常甜美的女声，听着就是那些动漫里特别卡哇伊的女孩子。 ［宿主你好，如果你成功完成任务，那么可以得到以下奖励。］ 随着它的话音落，姜凌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排的商城，里面的东西金闪闪的，泛着光。 商城里面有华丽的房子，有豪车，有精美的首饰，看起来就美味的食物，变得更美的秘诀，甚至还有几个十分帅气的男人的照片。 ［只要宿主完成任务，这些就都是你的。］系统循循善诱，［到时你想要什么有什么。］ 姜凌心里冷笑，这是威逼不行，改为利诱了。 “那好，我想问这里面的东西是免费送给我吗？” ［当然不是。］系统连忙回答，［宿主需要用积分购买。］ 姜凌看了一下，这些东西底下并没有标价。 “那这些东西的积分是多少？我想要看我要做多久的任务才能买得起。” 系统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给她看。 “你放心吧，”姜凌心里知道这些东西只是系统给她看的，其实价格肯定昂贵得让她买不起，就像想让一头驴不断拉磨，只需要在它前面吊上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咬到的胡萝卜就行了。“就算我看见它价格很高，也不会丧失做任务的信心的，我只是想看一下它多少钱，看了以后，我才有做任务的动力，不是吗？不然做任务老是看不到希望，睁眼瞎去做，多无聊，心里多灰暗啊，也特别打击自信心，不是吗？” 她的话也很有道理，系统沉默一阵后，一阵光闪过，再看过去，里面的东西就都标上了价格。 豪宅售价三千万积分，豪车售价五百万积分，最便宜的首饰售价十万积分一份，最便宜的食物也要一万积分。 跟现实世界的售价差不多，难不成这个所谓的积分，就是货币？ 姜凌没有说话，系统害怕她被打击到了，连忙补充。［宿主别看其他的东西贵，但其实美貌升级系统只需要一千积分，这些帅气的男模，宿主也有使用权，一次一百积分，但是如果宿主想要把人带回去，就需要六十六万六千积分。］ 姜凌对这个系统的恶俗度有了新的认知，心里恶心得想吐。 努力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缓缓开口，“我不想要这些东西。” 系统还准备侃侃而谈，听她这么说停顿了一瞬。［那么宿主想要什么呢？］ 姜凌思考了片刻，慢慢开口，“这些东西我暂时还不需要，你不是让我养女主么？她现在还是婴儿对吧，养婴儿难道不要钱吗？我知道你不会给我钱，那你给我看一下日用品商城，我用积分购买，这该可以吧。”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愿意养女主了，系统这次非常豪爽，直接就打开了商城。 日用品商城没有特效，显得灰扑扑的，但是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柴米油盐酱醋茶，衣服和食用品应有尽有，婴儿用的衣服纸尿裤，奶粉什么的也是多种多样。 但是奶粉要三百积分一罐，纸尿裤也是一百积分，而姜凌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积分余额，只有二十五。 “我现在马上收养女主，条件是你要送我足够女主吃的奶粉、衣服和纸尿裤。” 姜凌直接开口，“如果你的回答是否定的话，那么就算了，我今天就躺在这里不动了。” 说完，她直接呈“大”字形躺在了地上。 系统没想到她会这么干，宕机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宿主——］ “别跟我废话，要么你再找别人，要么就送我东西，不然我拿泥巴养孩子吗。”姜凌冷笑，“不过我看你那个女主不是婴儿么，恐怕她撑不到新的倒霉鬼过来给她当养母的时候了。” ［……］ 沉默片刻后，系统同意了她的请求。 姜凌不相信它，让它和自己订协议，“上面写，这是你免费赠予的，如果你后续收回，或者通过扣我未来的积分，让这些东西变成是我赊账买下来的话，那么你就会被销毁，我就不干了。” 非常狠毒的协议了，相对于让人发誓“若有违背，当天诛地灭”。 系统虽然不是人，它的一切却都表现得像有人为创造的迹象，就像规定运行的代码一样，姜凌也知道这类东西被创造出来必然有着其自生自灭的规律，契约和协议就是这种东西最在乎的东西，所谓言出法随，只要是被人为创造出来的事物，必然逃不过契约的约束。 系统抵不过姜凌，给出了一份契约，字数很多，字又很小，足足有十页纸。 看得出它非常抵触，是故意这样来恶心自己的，姜凌轻轻笑道，“你要是不怕你的女主被饿死冻死，尽可再拿几份这么长的契约过来。” 系统无可奈何，只好给出了一份简约版的协议。 “我要怎么认定这份协议是真的？万一你拿个东西糊弄我怎么办。” ［宿主放心，请看右下角，那里有代表我们诚信的符号。］ 姜凌依言看过去，发现那里有个火焰章，就像是公章一样，底部烙着几个小字，仔细辨认似乎是一些编号。 她心里有点谱了，“好了，签完这份契约，我就去找女主。” ［叮咚！免费赠予协议生效，宿主获得足够婴儿吃两年的奶粉一百罐，一百件婴儿衣服，一百袋纸尿裤。］ 系统话音落，姜凌就觉得脑中飘过一片白纸黑字，一列一列字在脑中不断滑过，里面写的赫然就是契约的内容。 大意了！ 她刚才只说要足够吃的，没说具体数字，结果死系统在这里坑她呢，才两年的奶粉，婴儿的衣服，那往后女主长大了怎么办。 姜凌还要继续讨价还价，系统直接消灭了她的想法，［如果宿主不接受此协议，那么本系统有权强行使用宿主身体完成任务。］ 姜凌这才发现这个赠予协议还是附条件的，如果她不接受，就要把身体使用权交给系统。 向来只有她坑别人，没想到常年打猎的人也会被鹰啄。 她只好接受，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笔。 她拍拍身上的泥土站起来，“这些东西能储存到你这里吗？” 不等系统反驳，她继续道，“不愿意的话，你的女主就要吃过期食品了。” ［……本系统可以提供仓储服务。］ 这还差不多，姜凌拿起自己的东西，“你的女主呢？在哪里？” ［请宿主前往树林下方的小河。］ 姜凌拿锄头把前方挡路的荆棘和树枝都扒拉过去，心里盘算着这玩意儿不太好用，还是得和人换一把镰刀来才好使。 一路上也不知道被树枝划拉了多少下，终于让她走到了一条小河边。 约三米宽的河面上，一个红色的襁褓慢慢飘过来。 姜凌看得皱眉，“那就是女主？” 丢孩子的人有点良心，但是不多，要是真想她死，直接丢河里就行，不用加襁褓，多一层布包着让婴儿有了获救的机会，但能在水面上飘着也只是因为婴儿比较轻襁褓有点浮力加上没乱动的缘故，但凡女主乱动一下，就彻底掉水里淹死了。 ［请宿主抱回女主，并将其养大。］ 姜凌走到河边，将襁褓小心抱起来，打开一看，里面的婴儿白白嫩嫩的，长得很可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可能因为在河上漂得太久，整个身子都冻得青紫。 可能一阵风就会让这个轻盈的生命消散。 姜凌看着怀里的小生命，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看着她小脸紧皱的模样，叹了口气，和系统商量花了所有的积分兑了可以让身体暖起来的东西，然后让系统取出来一套衣服和纸尿裤给婴儿穿上。 ［叮咚！主线任务已开启。］ 5、第 5 章 姜凌现在自己都养不活呢，还加个孩子，简直是地狱难度了。 她抱着女主，背上自己捡满东西的竹筐慢慢走下山。 女主在她怀里一声不吭，要不就睡觉，要不就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姜凌，“她怎么不哭？是不是刚才被冻傻了？” ［滴……检测中……神经系统正常……大脑发育正常……女主身体并无不适。］系统回答，［有的婴儿天生不爱哭闹，请宿主不用担心。］ “谁担心她了，我是怕自己捡个傻子回来更不好养好吧。对了，这玩意儿多大了？” ［身体机能检测中……约三天。］ “嗯？这玩意儿才出生三天？不像吧？哪家婴儿才三天就这么乖的，而且……嗯，感觉长得还挺好看的？” ［女主天生丽质，从小就是美人，当然婴儿期也是绝色倾城，美貌绝伦了。］ 系统回答得还挺骄傲，姜凌看看怀里的小东西，还是一团呢，就绝色倾城，美貌绝伦？也不知道是她耳朵有问题，还是系统在发癫。 把孩子抱到村里后，姜凌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村长家，说自己捡了个婴儿。 一个大活人当然不可能瞒住别人，而且她又是女的，与其被别人造谣说她有私生女，不如直接公开她捡了个孩子。 村长五十来岁，她过去的时候正在抽旱烟，他的小孙子就坐在旁边玩泥巴。 姜凌皱皱眉，后退了好几步，远离了二手烟后才说明自己捡了孩子。 这个世界观不知道是引用哪里的，也可能是作者东搬西凑弄出来的，所以此地对于孩子并没有什么规定，百岭村崇尚多子多福，村里家家户户至少有四个孩子，一听说姜凌从河边捡了孩子，还是女婴，村长心里就有数这孩子是找不到亲生父母了。 但是每家每户也有自己孩子要养啊，村长把旱烟抽得吧嗒吧嗒响，委婉说明了一下情况。 姜凌笑道，“我反正孤身一人，那就我来养吧。” 她这么一说，村长也知道她的来意了，点头，“菱丫头你放心，明天我就跟大伙说这件事。” 姜也只是和村长说一声，让他心里有个数，至于他能发挥的作用，估计不怎么大。到时候村里该说闲话的，还是要说的。 但是礼数上是不能少的，姜凌向村长道谢后，抱着女主回去，一路上遇到不少人，看见她怀里的孩子，都十分惊奇，问她是怎么来的，还有些不怀好意的直接盯着她的肚子看。 姜凌非常大方地说是自己捡来的，心里则清楚，这百岭村怕是待不长了。 但是她没有钱，还带着个婴儿，没办法谋生，得存点钱才能想以后的事情。 把女主抱回家后，看着自己漏洞百出的土屋，姜凌直接和系统说，“我只负责喂她奶粉，至于对她夜里的看护，还有换纸尿裤之类的，统统都要你做。” 她并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决定了。 系统还想和她辩驳，姜凌直接指着自己目前还在睡的稻草麻秸床，“我需要赚钱，不然咱们一块饿死。” ［……］ 系统妥协了。 姜凌进一步提要求，“你做这些的时候要正常一点，不能把她吓到。” “不然要是凭空出现一只手，或者一个人，只在婴儿需要的时候出现，那该是多么吓人的一件事，会对娃娃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请宿主放心，本系统会让女主陷入睡眠状态，再帮她处理事务。］ “那还好。”姜凌闻言，心里安定一些了，“对了，总是女主女主的叫，她有名字吗？” ［女主名为小小。］ 姜凌皱眉，“我说得是大名，不是昵称。” 什么小小，一听就是随便取的，还不如叫梅花竹子，起码知道是用了点心的。 ［就是大名，全名姜小小。］系统回答，［出自你们那个世界中古时代一名叫王维的诗人，“小小能织绮，时时出浣纱”，诗句赞美了一名优秀的勤俭持家的女孩，作者希望女主也可以成为这样的女孩，女主因此得名。这是一种美好的寓意——］ “那好吧。”姜凌直接打断系统，轻轻笑了笑，“那就叫她姜硕好了，小名嘛，就叫小宝，取个普通名字，好养活。” 刚好和“小小”是反过来的意思。 系统发出尖锐的电子音，差点把姜凌耳膜吵破了，［宿主——］ “怎么？她以后就是我养了，我给她取名字不是天经地义？就允许那个作者对她的名字进行释义，就不允许我自己取名？”姜凌挑挑眉，打断系统，“你们只让我养她，并没有规定说不能给她改名吧。” 系统查阅了相关资料……嗯，还真没有。 姜凌从它的沉默中判断出来自己说对了，笑说，“名字嘛，一个代号而已，干嘛这么计较。” ［……］ 按照这段时间它和姜凌打交道的经历判断，姜凌的话肯定有问题，但是从语法以及语序来判断，又是正常的一句话。 那么，她说得是对的？ 系统无法判断，只好默认姜凌说得对，没再出声了。 养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然她不需要随时看护姜硕，只要喂奶粉就行，但关键的是婴儿除了奶粉别的什么也不能吃，而且让刚出生的婴儿只吃奶粉好像也不太好，姜凌就用奶粉和村里有牛羊的人家换新鲜的羊奶和牛奶喂给姜硕。 但是姜硕不愧是女主啊，别人一个月最多就喝五罐奶粉，她一个月要喝八罐，还怎么都不长身体，别人这么喂，早就白白胖胖的了，她还依旧是小得可怜。还时不时生个病，现在姜凌去镇里诊所的路比回自己家都熟。 姜凌养着养着就觉得很糟心，“这玩意儿她怎么光吃不长肉啊。” ［女主将来可是拥有弱柳扶风这一称号的女子，当然不能随意发胖。］ 弱柳扶风……果然这系统是颠的。 “呵呵……呵呵……那我还不真不如去养猪呢，起码养猪还能知道我的饲料没有白费。” 说是这么说，她现在穷得连多一条狗都养不起，别说养猪了。 原来的姜菱更穷，除了这一间破土屋，什么都没有了，这段时间姜凌天天翻墙皮找蜈蚣找蛇，上山采药，下河捉鱼，好不容易攒来的钱，全给女主买奶治病去了。 而且该死的系统不允许她“太过贪心”，每次她和别人做交易，都是亏本在做。 这下整个百岭村都知道她不但是个倒霉鬼，还是个冤大头了。 “妈……妈妈……”姜凌糟心的时候，一个小人从门口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看见她，咯咯笑着，扑到她的脚边。 女主能成为女主还是有原因的，她格外聪明，不到半岁就会说话了，九个月学会了走路，虽然走得不太流畅，但比同村其他的孩子可要好多了。 姜凌对小孩无感，眼前这个毕竟自己养了一年多，还是有点感情的，主要是她因为给她冲奶粉时，试温度试喝到自己都快吐了，带她去诊所的路也太崎岖，她走得快死了，那种感觉太过深刻，让她不得不有感情。 “小宝啊，咱们要进城里一趟。”伸出一只手半抱住只到她小腿的小娃娃，姜凌低下头，非常认真地和她说，“不然咱们就要饿死了。” “进……村……”目前还是娃娃的姜硕当然不明白什么叫进城，她甚至重复她的话时都重复错了，姜凌也没空管她理解不理解，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晒干的草药和其他的一些可以入药的东西，第二天就带着姜硕进了城。 因为收养了女主，女主也顺利度过了一岁，她终于被系统允许可以出百岭村了，除了带女主去看病外，她都没去过镇上，以往她都是拜托村里的婶子姨娘们帮她卖东西的，然而长久的二八分让她觉得自己做奴隶都没那么惨，所以这一次她决定自己去城里卖东西。 毕竟镇子虽然小，那也算城里了，城里机会多，说不定她带着女主一起去垃圾场捡垃圾，都能捡到宝贝。 姜硕非常善解人意，知道她平常很累了，并不要她一直抱着，坚持要自己跟在她脚边走，等到自己累了才让她抱。 她这么倔强，姜凌也没多说什么，只让系统帮忙盯住她的身体，别让她一个小人家累坏了。 一大一小在菜市场里的一个私人诊所里卖完了东西，姜凌得到了比平常多出近乎十倍的钱。 “为什么我自己卖就可以不用和人二八分了，让别人帮我卖就需要？” ［村民那么纯朴善良，宿主当然不能贪心。至于买卖，本系统无权督管这种商业行为。］ 这下姜凌明白了，原来是这该死的系统被设定的程序里，提到村民必然就是“山里人热情纯朴，会拿出好酒好菜招待客人。” 她承认帮过她的婶子和表姨人是还不错，但不代表其他人就好吧。不然她前段时间和人换羊奶，被坑的几罐奶粉和几百块钱是怎么算的。 姜凌非常生气，没再说话了，俏脸含霜，带着姜硕拐过街上一处破败的砖瓦厂后，系统忽然发出警报。 ［警告！警告！终极反派即将提前死亡！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即救治！请宿主立即救治！］ 6、第 6 章 ［警告！警告！终极反派即将提前死亡！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即救治！请宿主立即救治！］ 姜凌被吵得脑子都快炸了，看了一眼脚下美貌又凄惨的女人，和系统谈条件。 “让我救她也可以，以后我和所有人的交易，都不许让我再二八分，最少要五五分。” 系统没想到都人命关天了，她还在这里谈条件。 ［上次是快被冻死的女主，这次是快流血而亡的反派，在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宿主还有心情要挟人。不怕别人说你冷血吗？］ 姜凌相信系统不会让这些有重要地位的角色出问题的，就算是最后需要强行控制她的身体，恐怕也要救这些人。那些人不会死，那就没了后顾之忧，她既然穿进书里，就要为自己的美好生活图谋，当然就得好好利用这些特殊时刻。 “这里只有我和你，你要跟谁说我冷血？再说，都没有和上次一样再问你要什么东西了，你就偷着乐吧。”姜凌淡淡道，“一句话，答应不答应吧。” 系统无可奈何，目前反派还没有真正濒临死亡，它无法根据《紧急事故处理条例》强行控制姜凌的身体，要是直接等到反派濒临死亡它再控制，那时候就错过了抢救时机，会直接导致主线世界崩盘。 只好答应姜凌。 ［好的，即将为宿主修改基础描述。］ “修改什么描述就可以了吗？” ［是的宿主，以后你和非市场以外的人交易时，可以自由选择分利的比例。］ 没等姜凌出声，它又提醒，［但是二八分成是基于村民都是好人的基础上设置的，如果改变分成，宿主就会解锁支线任务——［穷山恶水出刁民］模式，即使这样宿主还要改吗？］ “少废话，你的反派快死了。” ［叮咚，基础描述已修改完成。警告！穷山恶水出刁民模式已开启，请谨慎对待。］ “话说她看起来快死了，你不能直接救她吗？” ［本系统只能提供基础药物，不能代替本世界的医生，否则就算干涉现实。根据规定，系统不能直接干涉现实。］ “那行，我可以去刚才的小诊所找人救她，但是她伤口还在流血，待会儿直接死了怎么办，你想办法让她伤口的血止住。” ［叮——［任务：为反派止血］已完成。获得五积分。购买止血药扣除宿主一千积分，目前积分负九百九十五。］ 姜凌，“……” 她就知道这个破系统，肯定会在哪里出其不意坑她一把的。 季繁之抱着那女人的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由于失血过多，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就在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一双手托住了她。 “还能站得起来吗？”女子声音冷淡，一阵栀子花的香味飘进鼻端，比醒神剂还要有用，让她感觉脑子没那么晕乎了。 “恐怕不行。”季繁之垂眸，半靠在女子身上，声音异常柔软虚弱，“我流得血太多，没有力气了……我……我会不会死啊？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会报答你的。” 她慢慢抬头，美眸里盈满了水光，看起来尤为楚楚可怜。 “等着。”女子看她一眼，眼里没什么情绪，丢下一句话后，把她扶到破落街道的墙边，抱起女儿离开了。 没有力气的季繁之丧失了再次抱她腿的时机，眼睁睁看着她走远，心里十分忐忑以及郁闷，她自认容貌出众，出生以来受尽了众星捧月的优待，是个人看见她都要多看一眼的，怎么这个女人这么无动于衷的？她的美人计到底有没有效啊，那女人不会自己一个人跑了吧。 她就是想跑，所以才把她扶到这边坐着的，趁机摆脱她的求救吧。 她今天不会就要丧命于此了吧，非常有可能，她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听人说这就是要死的前兆。 越是想越是有可能，季繁之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得活着回去调查是谁在害她，她得报仇，得让害她的人付出代价，不就是医院吗，就算她不熟悉这边的路，也要去碰碰运气，坐在原地等死不是她的风格。 扶着墙慢慢往前挪，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后传来熟悉的冷淡声音。 “不是说快死了吗，还能走这么远。” 这个声音！是刚才那女人。 这么没礼貌！她还活着呢，青天白日的就这么咒她！ 季繁之气得不顾自己还在受伤，立即转身，看见刚才那女子就站在她后面，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半抬下颌，冷冷淡淡的。小女孩靠在她的小腿边上，怯生生看着她这个陌生人。而在这对母女旁边，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上年纪的老太太。 三人的旁边，是一个轮椅。 “小姑娘你伤得这么重，不要胡乱走动啊。”老太太看见她转身，赶紧上前搀她到轮椅边上，“来来来，过来这里坐，我推你回我的诊所。” 季繁之正要走过去，那女人淡淡开口，“这里离诊所还有一段距离呢，再多走几步，她的血不会流干吧。”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一拍脑门，“哦对对对，我都老糊涂了。是要先处理一下她的伤口。医药箱，我的医药箱……咦？我的医药箱去哪里了？” 女人从地上捡起个贴了红十字的木箱递给老太太，“在这里。” “对对对，刚才着急扶着小姑娘了，都忘了把它放地上了。”老太太喜笑颜开，赶紧拿起医药箱，打开后拿出听诊器和酒精纱布，“小姑娘转过来，我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 季繁之，“……” 这个老太太真的靠谱吗？她不会出医疗事故吧？ 然而除了这个老太太目前也没别的医生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了。 苍天啊，保佑她今天顺利活下来吧。 “我的伤口在这里。”季繁之忍着疼慢慢掀起自己的衬衫下摆，女人抱起孩子转过身去，“我帮你们看着有没有人过来。” “好好好，这大街上的，是不安全。”老太太点点头，又转过身去专心研究季繁之的伤。 “小姑娘你命硬啊，你这伤口深啊，还好血暂时止住了，下雨天也没有感染，没有发炎，不然后面不好弄啊。” 季繁之提心吊胆地看着她，还好老太太虽然人比较健忘，但是手法利落，医术看起来也还行，紧急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后，抹抹头上的汗，扶着她坐上了轮椅。 “只能先暂时这么办了，等到了我的诊所，再详细看看。” 老太太笑呵呵说着，走到她身后，要把她推到自己诊所里。 她们目前是在街上，然而这地方是国内最穷的地方之一，说是街道，其实路面坑坑洼洼的，比泥巴路好不了哪里去。 在第三次被颠得快要从轮椅里飞出来以后，季繁之近乎瘫坐在轮椅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感觉也有些松动了，疼痛感随之而来。 救命，刚刚忘了问老太太有没有麻药之类的了，现在她痛得快死了。 而且每颠一次，她的胃感觉就要受一次刑，胃里翻江倒海的，她现在感觉自己撑不到去什么诊所就得难受死了。 正在咬牙忍疼，忽然感觉轮椅停了一下，再被推起来时轮椅就稳了很多，没有颠簸的感觉了，遇上什么坑之类的，也能稳稳当当渡过，好像是有人特意把轮椅直接半抬起来了一样。 嗯？老太太忽然之间手这么稳，这么有力气了？ 季繁之好奇地侧头，看见的不是老太太，而是年轻女人美丽白皙的脸。 不知什么时候她和老太太交换位置，她负责推轮椅，老太太就抱她的孩子。 难道是她察觉了自己现在很难受，所以特意和老太太交换的吗？ “谢谢你。”季繁之眼眸明亮，看人的时候常常雾气氤氲，但凡被她注视的人，都会错以为她喜欢自己。 只是她平常并不认真看人，眼下为了小命只好多出卖点色.相了。 “只是怕你提前死了，浪费我们的时间和努力而已。”谁知女子并不受她的蛊惑，一直目视前方，都没看她一眼，态度非常冷淡，还非常不礼貌，“到时候还浪费了阿姨的药。” 季繁之保持微笑道，“那也要谢谢你。” 老太太这时候在旁边笑呵呵道，“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老人家没力气，刚才没颠坏吧？” “哪有的事，多亏了阿姨呢。”季繁之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还要继续说些甜言蜜语，推着她的女人忽然慢慢悠悠开口道，“你的伤口又不疼了？” “……” 季繁之保持着微笑的姿势，闭上了嘴，等到慢慢转过脸后，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7、第 7 章 姜凌送季繁之到诊所后，就准备带着孩子离开了。 “……等一等。”季繁之躺在小诊所的病床上，艰难地在身上一阵摸索，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摸到。 然后她想起来，她的皮包落在了直升机上，现在说不定已经成为坠毁机体的一部分了。 姜凌抱着孩子，淡淡看着她。 “我……”季繁之开口，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红晕，她目前身无长物，想谢她都没有东西。 姜凌看出她的窘迫，也明白她的意图，直接摆手说，“不用谢我，我也只是帮忙喊医生过来而已。” “可是……” “你好好养伤吧。”姜凌淡淡留下一句话，然后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离开了。 季繁之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不见。 人是好人，就是……脾气感觉不那么容易亲近。 *** 小诊所就在菜市场里面，特别吵闹，还时不时又有调皮孩子丢小石子在诊所屋子的窗户上。 这些都不是困扰季繁之的地方，她唯一在意的是她要怎么才能回去这件事。 也许是她的保镖帮她挡下大部分攻击的缘故，她的伤不是非常严重，在诊所里养了十几天后，除了伤口偶尔会疼，别的都没问题，也能正常下地走路了。 她也是在养伤的时候，从老太太和其他过来看病的人嘴里了解到这里的确是s省下辖的地方，叫多山镇。 顾名思义就是山多的意思，镇子以外都是连绵的大山，那里藏着几百个小村庄，这里是村里人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唯一地方，数不清的村里人带着山货和自己种的粮食蔬菜过来这边贩卖，这里也就成了比较“繁华”的地方。 “繁华”是过来看病的山里人和老太太告诉她的，还特别自豪说这边算是方圆百里最大的城市了。 季繁之当时非常捧场地笑着附和说是很繁华。 但其实镇子的路还是那种坑坑洼洼的柏油路，电线都是乱拉的，连一家有电脑的地方都没有，镇里人和外界来往竟然都是靠坐三蹦子和拖拉机的，很多人家连电话都没有，和外界沟通竟然还在靠写信。 邮递员和其他过来镇子进货的商人大概一个月过来一次镇子，收走镇子上零售商手里的山货和草药粮食以及信件。 镇里没有医院，只有个卫生所，还没有一间教室大，里面职员不多，收费也很贵，所以不受欢迎。 给她医治的老太太是这个小镇里颇有威望的医生，也是镇里为数不多的医生之一。据说早年跟着一位过来这边养老的、德高望重的女医生学过医术，老医生的医术很厉害，帮着镇上的很多人治过病，后面医生死了，她想办法拿到了执业资格，在镇上开了个小诊所。 村里镇里的人有点头疼脑热的都喜欢在她这里看看，老人家还自学了中医，收一些村民们从山上采的药，晒干给人治病。 老人家心地好，看季繁之伤重，特意允许她可以在她家里借住，顺便养伤。 季繁之就非常不好意思地住了十几天，然而等她能下地了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件比她回去更棘手的事：那就是她没有钱付医药费啊！ 手表首饰之类的她又不常带，她匆匆忙忙地从直升机上逃出来，身上只有这一套衣服比较值钱，但是这里的人穿得都是二十块钱六件的衣服，估计也不能认得出一件珍珠缎的衣服能值多少钱。她要是用衣服抵债，别人说不定认为她是个骗子呢。 所以她目前的状态就是兜比脸还干净。 她要怎么付医药费哇？！ 受伤的第十四天，季繁之一如既往地靠在诊所的门边，为自己的医药费发愁。 真正的美人就是穿着破洞裤和旧t恤都是好看的，很多人听说了老大夫这里多了个美貌的女病患后，就是不看病也会故意走到诊所这边看看，所以才刚刚九点，原本没什么人的诊所，顿时就人满为患了，狭小的诊所内甚至变得拥挤起来，让原本为了治病过来的真正的病人非常不满。 大家推推搡搡的，甚至比菜市场还要吵闹。 “大家伙都冷静点啊，冷静点。”老太太一边帮人看病，一边努力维持秩序，但是躁动起来的人群可不会听她的，走到诊所里的人看见季繁之，更激动了，两拨人一触即发，很快就发展成了真人对战。 季繁之看见矮小的老太太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就像狮子老虎打群架时倒霉误入的麻雀一样，那群人上头了可不会管什么上不上了年纪，一样照打。 眼见着老太太挨了两下拳头，季繁之微笑着介入了人群，“不好意思啊各位，麻烦冷静下。” 打疯了的人可不管她，有人还想趁乱调戏她的，手刚摸过来，季繁之直接一脚踢爆他，男人顿时惨叫着倒在地上。 其他人没注意到这一插曲，还在激动地争斗，季繁之把老太太拉出人群包围圈。“阿姨，你没事吧？” 老太太摸着被打的胳膊，“没事，哎呦，这帮人可怎么搞哦，打的这么厉害，我的那些西药，可是刚让人从城里带过来的嘞，还有刚晒好的草药啊……” “阿姨放心，我这就去让他们停下来。” 老太太赶紧拉住她，“你还受着伤呢。再说了，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上去还不够人家一拳的。” “没事。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妨碍。”季繁之温和笑了笑，“我能劝得住呢。” 说完，让老太太远离斗殴区，自己走进人群里，“劝”人去了。 姜凌背着一大筐草药带着姜硕刚刚走到诊所门口，就刚好碰到一个人被打飞出来。 “啊——” 一声惨叫响彻天地。 她抱着姜硕及时闪身避让，才避免成为被撞到的可怜人。 还在对战的人群因为这一“空中飞人”顿时安静下来。 作为造成“飞人”的罪魁祸首，季繁之丝毫没有愧疚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羞涩笑道，“不好意思啊，刚才不知道怎么突然力气就大了。” 众人惊愕地看着她。 她非常无辜地回望他们，“大家看着我干什么？继续打呀，大家一起，打完了刚好赶上中午吃饭。” “……” 亲眼看见她把一个成年男人踢飞出去，把几个撂趴下，众人面面相觑，默契地选择了停手。 在季繁之异常甜美的微笑里，对着老太太道了歉，赔了身上所有的钱后，该出去干活的出去干活，该看病的继续看病，有人偷摸扶起外面飞出去的人，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大家一起飞快跑路。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季繁之把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着，过来看病的人则帮老太太收拾被打得乱七八糟的屋子。 姜凌领着姜硕走进来，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面，又看看主位上坐着的老太太和旁边瞎忙活的季繁之。 她把背篓放下，看着这一片狼藉，“出什么事了？” “没事，有人闹事而已。”老太太不想让她担心，打哈哈道，“小菱啊，你又带草药来了啊，我看看是什么药。” 说着就要站起来，一旁支棱着耳朵听她们说话的季繁之赶紧让她坐下，自己殷勤地跑过去把背篓拿到老太太面前让她看。 “辛苦你了。”老太太对她慈祥笑了笑。 然后低下头，拨着背篓里的药，越看越高兴，“竟然有株人参嘞，小菱你这运气不错啊。” 称好草药后，掏钱给她，比平常多了三百，“对不住啊小菱，这株人参年份不够高，不然我就给你更多了。” 姜凌把多余的钱推回去，“这株人参是我特意采来送您的，您不用跟我算钱。” ［叮咚。触发关键词［采来送您］，获得五积分，触发小支线［尊老］获得十积分。目前积分，负九百。］ “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您一直以来愿意和我买草药也是照顾我了，一株人参而已，山上还有呢。” 两人推脱一番后，老太太把东西收下了，让诊所里的帮工把草药端到后院晒，她自己则因为刚刚被打了几下，医者不能自医，好说歹说被诊所里其她过来看病的病人带着，去别的诊所看病去了。 姜凌和季繁之被拜托在她出去的这段时间留守诊所帮忙看门。 姜硕在她身边摆弄着姜凌给她做的小玩具，姜凌坐在椅子上，也没有管一边的人形柱子，拿出刚刚得到的钞票，不紧不慢数着，一边在心里考虑每张钞票的用法。 “好多钱啊。” 刚刚数完两张，旁边忽然传来惊叹的声音。 姜凌数钱的手一顿，慢慢抬起头。 季繁之眨巴着眼睛，柔若无骨的模样，一边弯腰揉着自己的腿，一边不好意思冲她笑，“刚才踢的那个人骨头好硬啊，我的腿都要断了。” “……”人都飞出去了，始作俑者还在抱怨人家骨头硬，这是什么新型凡尔赛吗。 “可你刚才踢完人以后，第一时间揉得是手腕。” 都踢了那么久了再来揉腿，这反射弧未免太长了吧。 “当着别人的面揉腿感觉太没礼貌了。”季繁之低头笑了笑，看起来非常害羞腼腆，“而且，武侠剧里不都是揉手的嘛，那样看起来酷一点，显得游刃有余。” 这女人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当时那么混乱，她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动作。 姜凌，“……” 当着别人的面揉腿没礼貌，那你现在在做什么我请问呢，我难道不是“别人”吗？ “嗯。”姜凌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她的解释了。 然后低头继续数钱。 季繁之稍微凑近了她一点，看着她手里的钱，“姜小姐经常过来这边卖草药吧？我在这边养伤快有半个月了，记忆里好像姜小姐来了最少有九次了，上山采药很辛苦吧？会不会很危险呢？听人说各个村里到镇里有一段路的，这么频繁过来，是不是很累啊？对了，之前真是谢谢姜小姐了，要不是你，估计我就要死在大街上了，你和姚医生人都特别好，我真是太走运了，唉，受伤真是太痛了，我这半个月吃不好睡不好……” 姜凌把钱放下，抬起头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繁之眨巴眨巴眼睛，“我想说我好可怜。” “嗯。”姜凌耐着性子问下去，“然后呢？” “然后我身无分文。” “然后我很穷。” “然后我付不起医药费。” 一连串三句话后，姜凌明白了，举起手里的钱摇了摇，“你想问我借钱？” “不是。”季繁之看她一眼，低头羞涩一笑，“我想让你帮我付钱。” 8、第 8 章 众所周知，借钱，是要还的。 而直接帮忙付钱么，就是要么用东西抵，要么用别的，反正就是变相不用还钱的一种说法。 老太太其实人很好，如果直接和她说自己没有钱，她肯定不会要自己的医药费的。 但是她一把年纪了，每天看病又很辛苦，照顾自己这么久也尽心尽力，她实在不忍心欠她一笔钱。 至于说她回去后再找回来，向她报恩，那更是很久以后的事。 未来的事都没有定数，她不喜欢亏欠人，当时欠的，当时还了才是她的风格。 所以她要想办法弄点钱才行，但是她对这里人生地不熟，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乎，找不到什么靠谱的活计，也就不能直接去劳动换钱。 那么从哪里弄钱还给老太太呢？ 在姜凌数钱的时候，季繁之眼里放光，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姜凌听了她的回答，沉默片刻后，轻轻挑眉，“你要我给你付钱，但是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能给我什么？” “我……”季繁之想了一下自己换下来的那套衣服，如果拿去城里二手店卖还是值不少钱的吧，这女人非常年轻，做事很利落，说话也有逻辑，应该……比老太太能识货？ 毕竟老太太连什么叫二手店都不晓得呢。 年轻人，接受能力应该更强的吧？ 她正要出口说自己有一套珍珠缎的衣服可以换钱，就见女子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后，淡淡道，“你跟我回家吧。” 季繁之，“！” 她一开始是对她用了美人计，但是不代表她是随便的人好嘛！ 赶紧后退一步，双手护住自己，“我是良民，我卖.身不卖艺！不对，呸呸呸，我卖艺不卖.身！” 迎着她警惕的目光，姜凌故意没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轻轻笑道，“那你可以给我什么？” 季繁之赶紧说自己有一套衣服可以卖钱。 “我不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这里并没有什么可以鉴定你衣服材质的人，而且，就算你说得是真的，我还要特意去大城市的二手店才能换到钱——你知道这里去城里要多远吗？来回至少要六天。我花费那么久的时间，为了一件不一定能换出多少钱的衣服，不太值当吧。” 季繁之，“……” 美眸含泪，视线来来回回把姜凌打量了几遍。 身高比她矮不了多少，她一米七三，那她至少一六七往上，长得么，也很不错，芙蓉面，螺黛眉，皎如下弦清月，色若棠棣之华。露出来的一截小臂，肌肤白皙细腻，即使每天在村里镇里之间穿梭，整个人也白得像雪敷的似的，身材么，也是有前有后，似乎比她还要厉害一些。 看起来，她好像，也不吃亏？ 要不，就当是一次乡村版的那什么的体验算了？ 季繁之眼里的泪珠将掉不掉，泫然欲泣道，“好吧，我答应你。” 看她一副又想答应又想拒绝的纠结表情，姜凌慢慢悠悠道，“不急，在姚医生回来之前，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然后就不管她，继续低头数钱。 这段时间她都是自己过来卖草药和那些蜈蚣之类的东西，赚得钱比之前多多了。 但是山村里也不能赚大钱，她每天天不亮就上山采药，披星戴月地四处蹿找药蛇，这么辛苦干活，这么半个月也才赚了不到三千块。 这还是老太太看她带着孩子特别辛苦，特别照顾她，给高了一些价才赚下来的。 但是老太太自己辛辛苦苦帮人看病，也赚不到多少，她也不忍心占她便宜，卖了这几次后就不能再往她这里去了，不然到时候说不定老太太每次还得倒贴钱给她。 去其他的诊所卖草药肯定没有这么高的价了，得想想办法，不能光靠草药了。 在她低头思考的时候，季繁之也在内心里极度纠结。 在“要不就从了她吧”和“但是也不能这么随便吧”之间拉扯，天使和恶魔在她的心里不断来回，最后老太太被人护送回来了，她还没决定好。 姜凌也没有催她，帮忙把老太太搀扶进后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得知她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 和诊所里的帮工一起收拾好了一片狼藉的地方，顺带帮老太太晒好草药后，她拉着姜硕，背起自己的背篓，准备走人。 “等一下。”刚刚踏出诊所的门槛，身后就传来犹豫的声音。 姜凌转身，就见季繁之绝色的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看她一眼，又迅速低头，低头搓着老太太拿给她穿的破旧t恤的下摆。 她没有再说话，姜凌也没有回话，只是眼眸含笑，微抬下颌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她做决定。 “我……我跟你回去。”终于，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季繁之下定了决心，看一眼姜凌，又飞快移开，“你……你可以帮我付钱了。” 姜凌轻轻笑了笑，悠悠问说，“现在就要跟我走？” “嗯……嗯……”季繁之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像是被恩客赎身一样，“我跟你走。” 姜凌点了点头，走进后院，和老太太说起要替季繁之付医药费的事。 季繁之亦步亦趋跟着她，刚走进去，就听老太太说，“啊呀，现在就要走了？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乎呢。” “谢谢阿姨，我已经没事了。”季繁之赶紧上前说自己的伤没有大碍，其实她的确还没全好，但是这段时间老太太一边帮人看病一边还要照顾她，实在是太辛苦了，她也不想成别人的负担。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也不好继续挽留，姜凌问了她的医药费，老太太笑呵呵道，“她的伤不深，没花多少钱，你给两百吧。” 季繁之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光是住宿费和伙食费也不止这么多的，她肯定是说少了。 姜凌这段时间卖草药的钱全都带在身上，只要不超过三千块，她还是能付得起的。 取出钱后，慢慢数着那一堆的零钱，似乎是要凑够两百块。 季繁之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 她其实是想多给老太太一些的，谢谢这段时间她照顾她，又收留她这么久。 但是明面上老太太只说了她的医药费需要两百块，这些钱毕竟还是姜凌自己每天辛辛苦苦挣的，让她多破费也不好。 所以她只是眼巴巴看着姜凌数钱，一句话都没说。 姜凌数够了，把一沓零钱放在老太太座位旁边的桌子上，“阿姨，钱给您放在这里了。” 说完，抱起姜硕准备走。季繁之还依依不舍，她想让姜凌多给点，但是又觉得姜凌这么辛苦赚钱也很不容易，纠结之下根本迈不动步子。 还好老太太及时叫住了她们，“菱丫头啊，等一下。你这多给了啊。” 季繁之回头，就看见老太太拿着钱站起来要把多余的钱还给姜凌。 老太太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又是经常收钱的，一看姜凌放下的钱的厚度，就知道她多给了，看着姜凌要走，赶紧追上她。 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当着她的面数清那一沓钱有一千块后，怎么也要把多余的钱还给她。 姜凌笑着把钱推回去，“谢谢阿姨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要不是您，我每次那点草药也卖不到快三百块。” 季繁之眼睛亮晶晶的，在一边欲言又止。 她也想说这些多出来的钱是谢谢老太太这段时间照顾她的，但是她要是说了，是不是喧宾夺主啊？毕竟这些钱是姜凌谢老太太的，跟她也没有半点关系。 姜凌眼角余光看见她的表情，就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收回目光，笑着又和老太太说，“再说，您说医药费只有两百块，可是这段时间她在这里吃在这里住，还劳费您照顾她，这就肯定不止那点了。” 季繁之听见她为自己也说了这些话，感激地看着她，随后对着老太太频频点头，“对啊阿姨，多谢您这段时间照顾我了，这些钱您就收下吧。再说了这段时间您也不容易，又是操持诊所，又是照顾我，里里外外照顾得这么辛苦，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根本不是这些钱可以衡量的，您刚刚又受了伤，这段时间肯定不能再看病了呀，这些您得拿着……” 不用姜凌再说什么，她就说了一大筐感谢的甜言蜜语，最后把老太太都说晕了，收下钱，拍拍她和姜凌的肩膀，“你们俩是好孩子啊。以后记得常常过来镇里，阿姨给你们煲汤喝。” “放心吧阿姨，只要有空，我们一定会过来看您的。”季繁之笑得甜甜的，挥手和她告别。 跟着姜凌出了诊所的门，走一段路后，她就不动了，一直站在诊所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底下。 “刚才谢谢你了。”季繁之追上来说。 姜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半点目光都没分给她，“没什么好谢的，姚医生人好，一直以来又都很照顾我们，年纪也大了，多给点钱是应该的。” 季繁之立即收声，把那句“为了我多给钱”吞了回去。 初夏的太阳还怪晒的，季繁之挨着她站，看她哪也不去就在这站着，好奇问，“不是要去你家吗？怎么在这里不走呢？” “这里离我住的村子挺远。”姜凌淡淡回答说，“要在这里等车。” “这里怎么会有车呢？是公交车吗？” “镇上每天都会有村里人过来卖东西，他们回去时就会顺带捎几个人，赚点外快。” “那怎么知道要在这里等啊？你和她们提前说了？” “大家一直以来都在这里等，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惯例了。” 季繁之还想多问几句，看见她冷淡的表情，自觉闭嘴，悄悄往她相反的方向挪了几步。 9、第 9 章 没等多久，就有个男人开着拖拉机路过。 除了她们，还有同样过来卖货的一些人，卖完了带过来的山货，蹲坐在树底下。 看见人群，男人停下了拖拉机，对人群招手，“一个人两块钱啊。” 对于山里人来说这是很高的价格了，蹲坐在地上的人陆陆续续起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慢吞吞往车边缘走。 年轻的母亲和父亲把年幼的孩子放进车里，和拖拉机主人说好在哪里停车然后交钱；过来看病的人被家人扶进车里，也是同样的做法。 姜凌抱着孩子带着季繁之走近，拖拉机主人看了她们一眼，就低下头继续数钱，“把小孩放进后车厢就行，会有人帮忙照看的。” 这也是山里不成文的规定了，贫穷人家是不舍得坐车的，但是卖东西时担心孩子放在家里没人看护，家里有人生病……等等等等，总会有带着孩子和病人的不方便的时候，于是大家只能坐车，但是太多人坐车就花很多钱了，于是就只让孩子和病人坐车，让还有点行动能力的大人或者更大的孩子看着小的，总不至于路上出了什么事。 其他的人呢，还是继续走山路，毕竟能省一点是一点。 “并不只有小孩需要坐车。”姜凌拿出六块钱的零钱，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季繁之，“我们俩也要。” 可能是很久没有看见这么舍得给自己花钱的人了，男人闻言，抬头又看了她们一眼。 就这么一看，出问题了。 他皱眉仔细看看姜凌，“你是不是百岭村的那个……那个……家人亲戚都死绝了的那个？” 他话音刚落，其他还在叮嘱家人、陆续给钱的人停住了动作，都往她们这边看。 “哎，那小姑娘我认得，长得雪白的，就是她。” “我虽然不认识她，但是听说她收养了个小孩，你们看她怀里的是不是？” “她身边的那女的是不是在姚医生诊所里一直看病的那个？看了那么久也没好，看脸色也不像有什么病的，是不是就是被她克的，一直好不了？” “啧，灾星哦，听说她家里人全都被她克死了。” “怪不得长得那么白，我们庄稼人天天在田里晒哪能是这副德行？这是天生的煞星面相啊。” “那怪不得，那她天生能克死人，我们跟她站得近了，会不会也怎么样啊……” …… 议论声此起彼伏，男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把手上的钱一把塞裤兜里，对着姜凌摆手，“我不做你的生意，你走吧。” 季繁之在旁边听着这些人越来越离谱的谣言，眉头皱得都能打结了，想冲上去和这群人理论，“你们——” “算了。”姜凌拉住她，淡淡道，“那我们就不坐了。” 好像是怕和她们站在同一个地方太久沾染上晦气似的，男人招呼其他人的动作越发迅速，“想上车的都快上车，不上的就别上了。” 最终塞了满满一大车厢的人，他甩着膀子摇开发动机，带着一车人离开了，只留下一地的柴油废气和“噔噔噔”不断远去的拖拉机的响声。 送家人坐上车的剩下的人非常谨慎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背着自己的扁担竹篓就跑，好像生怕慢了一步就沾染上什么似的。 很快树底下就剩下她们了，姜凌抬手看看阳光，还没到正午，但估计回去就不止正午了，赶不上自己做饭了。 “她们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啊？” 正对着太阳估算时间，忽然旁边的人说话了。 姜凌转身，看见季繁之美貌的脸上都是愠色，好像那些人议论乱说的是她一样，气道，“那些话也太不好听了。” 姜凌轻轻笑了笑，“她们说得也没错，跟我血缘近的家人和亲戚都死了。” 她笑看着季繁之，“你不害怕吗？” 季繁之还在生气，听见她这么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害怕什么？” “害怕被我克死啊。” 季繁之轻笑一声，眼角上挑，艳丽的美貌比棠棣花还要盛，“哈，要是你能克死人，现在你就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了。” “嗯？那我应该在哪里？” “应该在某个神秘的研究院里，一堆人围绕你，研究为什么光你一个就能弄死那么多人。” 这句话说完，两人都笑开了。 笑完了，季繁之轻轻和她说，“你不要听那些人的话，其实……” 回想一下遇到姜凌后她的所作所为，季繁之犹豫片刻才补全后半句，“嗯……你人还是蛮好的……？” 当然，如果有时候说话不要那么气人就更好了。 看见她纠结的神色，听着她半疑惑的语气，姜凌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笑着摇了摇头，把她往树荫底下拉了一下，“再等一等吧，总会有人载我们的。” 然而等了好一会，倒是又过来了几个骑三轮车、开拖拉机的，可是姜凌实在是太“有名”了，虽然车主没有认出她，其他的乘客也认出了她，有几次都快交钱上车了，人家又把她拒绝了，然后带着一车的人扬长而去。 季繁之看着来来往往避之不及的人群，“你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姜凌淡淡回答，“我是走过来的。” “走过来？”季繁之惊讶地转身看她，指着她怀里的姜硕，“可是你还带着孩子。” “她挺轻的，多走路也可以锻炼身体。” 说是这么说，季繁之也知道抱着孩子走山路并不会这么轻松。 然而明明来的时候是走过来的，为什么回去的时候就要坐车了呢？ ……不会是因为她吧？ 好像……有这个可能？ 毕竟回程的时候，只有她这一个变数。 季繁之看着姜凌，眼里的动容非常明显。 姜凌当然也看见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任由她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 除了上扬幅度不明显的嘴角，从哪里都看不出她的所思所想。 又等了一会，终于又有一辆拖拉机过来了，这一台比较旧，锈迹斑斑的，坐垫里面的海绵都翻了出来，露出泛黄的颜色，而且这台车旧就算了，开车的竟然是个年轻女孩。 穿着旧t恤，绑着两个麻花辫，稚气未脱的五官让人很容易能猜到她的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十八岁。 其他的车停在这里，想要乘车的人不一会儿就一拥而上，把车塞满了，但是女孩开过来以后，树荫下的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该继续蹲的人还是继续蹲着。 尽管对这副情景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少女还是非常伤心，落寞的神色非常显而易见。 在人群之中停了一会，依旧没人过去坐车，她垂下头，揉了揉眼睛。 在她拿出铁制的摇杆，准备用尽全力启动拖拉机的时候，姜凌带着季繁之走上前，询问说，“小妹妹，你去百岭村吗？” 女孩抬头看她，眼睛红通通的，“去的。” “好，麻烦你带我们过去百岭村。”姜凌拿出十块钱给她，女孩慌忙从随身的破旧玩偶包里掏出来一把零钱。 这个世界的货币和姜凌所在的世界是一样的，毕竟作者也是东方人，水平还不咋地，当然不会凭空创造出一种陌生的货币体系。 姜凌的钱已经够碎了，大都是五块十块的，但女孩的钱还要碎，一毛、五毛和一块的居多，甚至还有早已经不再流通的几分钱的硬币。 她在一沓的硬币和纸币之中翻找了一会，才终于凑够了，递给姜凌。“谢谢姐姐，这是找零的钱，一共九块，姐姐数一数吧。” 姜凌看着她掌心的一沓钱，没有接，“为什么是九块钱？” “你和那位姐姐一人五毛。孩子不收钱。”以为她是嫌弃自己定的价格太高了，女孩本就通红的眼睛更红了，“如果……如果姐姐嫌价格高……我可以再降一点……” “……” 姜凌沉默着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听她们说话的季繁之闻言，在她后面偷偷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在她耳边用气声说，“这比刚才的那些人便宜多了，不要让她再降价了吧？我们就坐她的车吧，好不好？” 声音越到后面越软，最后几个字几乎都是呢喃着在说了。 很明显的在帮女孩子说好话。 姜凌回眸看她一眼，季繁之立即对她露出明艳的笑，明媚生辉，就算是一块冷硬的石头都能融化了。 女孩看她不说话，又从自己破旧的小包里拿出五毛钱，和那九块钱放在一起，作势要给姜凌，抽了抽鼻子说，“对不起姐姐，我……我不能再降了……我……我家里等着用钱……” 姜凌接过她手心里的钱，从里面抽出一块还给她，“不用降价，我们有三个人，一人五毛，找我八块五就行。” “好，好。谢谢姐姐！”女孩转愁为笑，也明白姜凌愿意多出五毛钱是照顾她了，非常高兴，帮着姜凌小心把姜硕抱上车。 之前过来的那些车主，车厢里脏兮兮的，很多车厢里满是泥巴也就算了，还有一些搁板上都是鸡鸭和鸟类的粪，那些人也没想着擦一擦。 这女孩的车虽然锈迹斑斑的，但是整体非常干净，甚至里面还有几个旧的树墩子，可以让人坐在车厢里，而不是和古代押送犯人一样，一直站着。 10、第 10 章 “姐姐们坐稳，我要开车了。” 等姜凌和季繁之坐好了，女孩提醒了一句，然后卖力摇着铁杆，启动了拖拉机。 季繁之是人生头一次坐拖拉机，感觉非常新奇，坐在位置上并不安分，不停地左看右看，还时不时站起来看看拖拉机是怎么运行的。 盯着水箱上方的白汽就能看上好一会儿。 等兴奋劲过了，安分坐好，发现姜凌在看自己，可能是觉得她大惊小怪吧，然而她真的没有坐过拖拉机啊，就算是惊讶也没什么吧。 季繁之向来不会因为自己见识不够而羞愧，对姜凌微微一笑，坦然说。“我没坐过，所以有点新奇。” 姜凌没说什么，抱起姜硕，向她倾身，伸出了手。 季繁之以为她是想问自己要东西，正在琢磨她目前是穷鬼，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就见她伸手将自己衣领上的沾上的灰尘轻轻拍掉了。 “应该是刚才上车的时候蹭上的。”拍完后，她坐直了身子，淡淡说道。 这样的动作太亲密了，她长这么大，只有妈妈这么对过她。 季繁之抓着衣服，看着姜凌，眼里亮晶晶的。 她们两人的对话很小声，然而这车上统共就她们几个人，拖拉机的声音不算大，多少能听见一些对话。女孩听见姜凌这么说，连忙道歉，“对不起啊，两位姐姐，可能我今天早上走得太匆忙了，没有把车厢打扫干净。” “没事。”姜凌好像并没有看见她的眼神，转头和小姑娘说话了，“应该是路上的浮尘，山路灰尘多，这是难免的事。” “姐姐说得对，还好这段时间都是晴天，不然车厢里就估计就有很多泥了。”小姑娘一边紧张地看着路，一边和她们说话，“那更难打扫。”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季繁之也加入进去，笑问，“小妹妹，你叫什么？你今年多大了？” “我叫南瓜，过了今年端午，就十五了。” “南瓜……十五？”季繁之的笑容戛然而止，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吐槽她的名字，还是更应该吐槽她的年纪，“你还没成年，怎么不去上学呢？” “学校在镇里，太远了，而且要是我去上学，家里的妹妹弟弟就没有饭吃了。” 季繁之不解，“你家里大人呢？” “我妈生我弟难产去世了，我爸去年在镇里工厂上出事了。我平常在家里种地，每天上午过来镇里卖草药和山货，顺便看看能不能搭几个客人。”女孩说得很是轻松，但是过程里有多痛苦，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季繁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看着女孩瘦弱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很聪明。”姜凌慢慢开口，“这么小就会开拖拉机了。” “是吧，我也觉得我挺聪明的。”女孩笑了，比刚才的情绪好上不少，“我爸还在的时候，我和他轮流开拖拉机去田里拉玉米呢。” 姜凌问说，“这台拖拉机是你家的吗？” “是，之前我家有台新的，我爸出事以后我就把它卖了，跟别人买了一台旧的。这台车虽然旧了点，但是还是很好用的呢，姐姐你们要是下次再过来镇上，可以和今天一样在这个时间点等等我。”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聪明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揽客了。“要是姐姐你们早上去镇上，也可以找我，我住在牛山村，离百岭村就隔两个村，不远呢。” 说话间，她们来到更崎岖的山路，路上有很多岩石，非常颠簸。 走在她们前头的一辆车，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季繁之就看见车上的乘客陆陆续续下车，拖拉机缓慢开着，那些乘客就跟在拖拉机后面，深一脚浅一脚步行。 “那是干什么？” “这边的路不好走，那个拖拉机主害怕人太多把他的轮胎压坏了，就让乘客下车了。”小姑娘嘟囔着回答，“担心压坏轮胎就不要带那么多人啊，又要拿钱又让人自己下来走，脸皮真厚。” 话里话外还带着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想说什么就说了，也没顾忌是在客人面前，还挺可爱的，也是这个年纪小姑娘的天性了。 想起她们刚才看见的境况，季繁之好奇，“是因为你年纪小，车比较旧，那些人才不愿意坐你的车吗？” “……不是。”女孩的声音低落很多，“因为我妈和我爸……他们觉得我们家是扫把星，不愿意和我们有交集。” 季繁之下意识看向姜凌，刚才她也是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么多人说闲话。 小姑娘仅仅是父母不幸离世就遭受这么大的非议，姜凌说她不仅是父母，连亲戚都没有了，那她这些年遭受的非议岂不是更多么。 姜凌倒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她向来不把无关人等的闲话放在心上，和小姑娘说，“你每天都去镇上，花的柴油钱也不少吧。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把东西攒一攒，目前我隔三天去一趟镇上，你到时候可以顺带来接我们，当然，回程也搭你的车。” “好！”南瓜姑娘特别高兴，都没有思考，当场就毫不犹豫答应了，和姜凌约定了到时候接她的时间。 她以往每天都卖力去镇上，除了卖东西，也是存在侥幸心理，看看会不会有乘客过来搭车的，但是侥幸搭车的人太少了，的确不划算，不如像姜凌说得那样过几天再去。 而且，一来一回就是三块钱呢，多攒几次，就能买块肉吃了。 小姑娘得了订单，精神头十足，兴高采烈地和她们叽叽喳喳说话，一路上倒也不无聊。 日头到了正南边，她们回到了村里。 这几天看见的不是烂坑柏油路和泥巴路，就是墙皮掉落的屋子，季繁之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觉得姜凌家的屋子要不就是镇上那种有二层楼和大院子的楼房，再差，也不过是她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平瓦水泥房。 可等她真正跟着姜凌到了地方，看见屋顶破了几个洞、用黄泥巴垒成的屋子，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冲击。 “这……就是你的住处吗？” “是。”姜凌把姜硕放在跟系统赊账兑换的旧式婴儿车里，转头看见季繁之一副世界观遭受冲击的样子，勾唇笑了笑，“后悔跟我回来了？” 按照系统之前说给她的剧情和设定，季繁之的家庭是本世界最有钱的人家之一，从小到大家里人非常宠爱，想要什么都有，是真正用金山银山堆起来的城堡里的公主。 锦衣玉食的人骤然看见这样的屋子，受到冲击是应该的。 她在心里猜测，季繁之是不是现在尤其想要穿越回刚才和她谈条件的时候，反悔和她的约定。 不过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就算有，她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得到。 她姜凌就是这种人，不答应她还好，但凡答应她要求的人，除非履行了约定，否则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即使是锦衣玉食的小公主，也不例外。 姜凌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如果季繁之拒绝她，执意要再回镇上时，自己怎么留下她了。 没想到季繁之听见她的询问，并没有提反悔的事，反而是叹了口气，真心实意为她感到难受，“那你好辛苦啊。” “……”姜凌一肚子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她怎么忘了，即使眼前的这位落难公主这段时间流落乡村，也没听见她说过一句抱怨的话，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公主呢。 “这里那么破，冬天是不是很冷啊？住久了会有风湿吗？我听说如果屋子不能遮风挡雨的话，人很容易就会犯风湿病的。你还带着一个孩子，太辛苦了……” 季繁之碎碎念说了一堆话，仔细听来都是问她冬天会不会冷，下雨下雪会不会生病的事。 半点没提这屋子太破，恐怕住不了人。 “这里的天气不会下雪，冬天再冷也不会低于十度。我住了一段时间，倒是没有生病。”姜凌止住了她的话头，慢悠悠道，“不过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她说得也是真话，毕竟她也才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而且遇到冬天下雨这种要人命的天气，她就抱着女主和系统讨价还价，逼着系统给她取暖防生病的东西，不然她就和女主一起冻死。 总而言之，她是撑过这一年多的光阴了，但是之前的那个姜菱是怎么度过的她就不知道了。 虽然这里一年四季都算暖和，但冬天有时会下雨，那时候的温度降下来，还是能把人冻坏的。 也怨不得原本的那个姜菱受不了折磨自尽了，这身体和精神受到双重折磨，谁能受得了呢？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在于那个该死的系统。 姜凌越是想越是替原来的那个姜菱不值，对系统又多了一层不满。 听她这么说，季繁之以为她是想多留自己几天，突然停止了想要继续碎碎念的心思，脸上又莫名浮起红晕，“我……我应该不用待很长时间吧？” 姜凌没有多想，开口说，“那就看你表现了。” 11、第 11 章 表现……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表现呢？ 季繁之想起来她还没有遭受这无妄之灾的时候。 她平常忙于工作和家族事业，没有空研究别的事，但是她有个双胞胎妹妹，并没有她那么忙，所以结交了各种各样的朋友。 她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只是偶尔她妹妹和那些朋友谈天时，会提那么一两句这方面的事情，她有时路过也会听见。 家里人对这方面并没有管束，只是她少年的时候，姑祖母对她的教育很严格，不许她分神到这些事情上。 等到她长大后，身边多得是人献殷勤，可那时她已经忙得没有时间和那些人周旋了，所以对于这方面的事，她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还是和那些宴会上的人学的。 “是……表现好了，我就可以走了吗？” 季繁之略带羞涩的话从身后传来。 “对啊。”姜凌随口答应一句，没有转身，把姜硕安置好后，掀开苦苫子做成的门帘，走到卧室里。 一股野草的青涩味道顿时弥漫开，姜凌不太喜欢这个味道，还好村里井口边有几棵栀子花树，是无主之物，这段时间正是盛开期，她每次去挑水时就摘一大把放在屋里，多多少少可以冲淡这让人不愉快的味道。 之前的姜菱把正屋唯一值钱的木门给卖了，她迫不得已只能用野草编了个门帘挂上，这该死的门帘也不能遮风挡雨，安全性也差得很，她常常担心有人会进她的房子，晚上都用两个破桌子把门口死死堵住，等白日才把它们挪开。 也多亏了她这天煞孤星的名头，村里人忌讳她，所以不愿意和她来往，但是难免会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她之前用上好的奶粉和村里人亏本交易，冤大头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加上她最近经常去镇里，村里有些不务正业的人，都在传她走运赚到一些钱了。 虽然不知这离谱的谣言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她恐怕已经被人盯上了，这破房子如果不尽快修理，那可太危险了。 但是她目前可没有多余的钱买门，而且她手里的钱也不算多，一扇好的木门起码要几百块，把钱放在这里感觉也不太值当，这段时间先凑活着用了，等钱够了再想想该怎么办吧。 一边思考木门的问题，一边脱下身上的外衣，这是她身上为数不多可以穿出门的衣服了，得好好珍惜，这几天应该不用去镇上了，待会儿把它洗干净收好。 季繁之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行动，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吧，但是她也不会，只是在一些聚会上看过别人做的，她虽然也被这么勾搭过，但当时自己惊吓大于愉悦，避都来不及，已经忘了那些人是怎么开始的了。 纠结来纠结去，看见姜凌进了卧室，她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 然后就见姜凌脱下了外衫，只穿了一件老式的旧背心，露出比柳条还要细致柔韧的腰部和背部莹润细腻的肌.肤。 可能因为经常上山采药，长久的运动使得她的腰部看起来虽然很柔软白皙，却有着漂亮的线条。 像是翩翩欲飞的蝴蝶，一动一静间让人心旌动摇。 而她虽然背对自己，看不见她的小腹，但也能够想像到，她的腹部就像是天气晴朗时飘在湛蓝天空的那一朵白云，能让人想像到埋在里面，该是多么柔软而馨香。 季繁之，“！” 她的意思是不是……要开始了？ 姜凌脱下外衫，正打算套一件丑不拉几的大t恤，忽然腰部一紧，低头一看，一双细长如葱根一般的手攀在上面。 她刚想一脚踢过去，然后想起来这一屋子，除了她，还有个成年女人。 警惕的心放了下来，她索性放松身体，想看看身后的人想做什么。 季繁之鼓起勇气上前抱住她，发现被她抱住的人除了一瞬间肌肉绷紧，然后就放松下来，并没有别的反应，什么软了身体瘫在她怀里之类的，更没有出现，和她之前在聚会上看见的别人的反应很不一样。 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了，是不是她做得不行？ “我……”姜凌等了一会儿，身后的人才缓缓开口，声音有点飘忽，“我这样表现……是不是很好？” 这时候姜凌再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就白瞎了她这些年的阅历了。 她轻轻笑起来，胸腔的震动让季繁之能清楚感受到她的肌肤有多柔软。 心里一动，更加确定自己表现得不好了。毕竟要是她表现得好的话，姜凌就不该是这个反应了。 “我其实很厉害的！只是刚开始，所以嗯……所以我还没有准备好。” 虽然心里很没底，但是她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就算是口头上也不能认输。 强撑着一定不能露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输人不输阵！ 就在她准备再出击的时候，被抱着的人笑着转过了身。 “你说的表现，就是这个？”没等她反应过来，女人轻笑着，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顺着她的肩头，一点一点往下，直到她的心口，轻轻按下去。 扑通。 一下。 扑通，扑通。 两下。 周围太过安静，她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女人就伴着她越来越剧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她的心口。 每一下都好像敲响的鼓点，让她心口一阵收缩。 四目相对，明明女人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季繁之却分明看见了她眼里的戏谑。 “……” 季繁之觉得自己好像莫名遭受了一场无形的嘲笑。 明明是她主动的，结果到最后她反而有种被调戏的感觉。 慢慢松开她，捂住自己的脸。 她现在好挫败啊。 如果地上有条缝她一定要钻进去。 眼见着面前人如玉般漂亮的脸蛋瞬间变成火烧云，姜凌笑着慢慢开口，“我的理解对吗？” “……” “看来我理解对了。”见面前人低头捂着脸不说话，姜凌轻笑，“不过——你理解的东西好像有点问题。” 眼里的戏谑意味更浓，姜凌抱着双臂，抬高下巴看着她，“你以为我带你回来，是为了什么？” “不是你说……表现好就让我回去嘛。”季繁之缓了一会，脸上的热意才褪去。 说完这句话，感觉脸又要烫起来了，“我……我虽然刚才表现得不算……太好，但是我刚刚也说了，是因为我没有准备好。要是……要是你让我提前多准备准备，我说不定……说不定就能做好了……” “嗯……”姜凌笑睨着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修屋顶的话，是得要提前准备。” “是吧……嗯？”季繁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略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刚才说……你是什么意思？” “趁着这段时间都是晴天，我想修一下这个屋顶，但是我只有一个人，不太好下手。”姜凌收起笑容，指着头顶上自己漏洞百出的房顶，一本正经说，“所以我得找个人给我打打下手。顺带帮忙一起做做别的活。” “所以……你才让我跟你回家？” “对啊。”姜凌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 不用……了。 对于见面没几次的她们来说，算是好事……吧？毕竟对她来说，不太熟悉的人之间做这种事还是有点不喜欢的。 按理来说姜凌这么说了，她应该感觉轻松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有一点不太舒服。 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不舒服……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心底有个角落隐隐约约的，感觉有点……反正是很奇怪的情绪。 “哈哈……哈哈。”她当然不会当着姜凌的面说自己有这种情绪，得知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马上就用别的话转过了话题。 笑得异常热情，掀起衣袖露出自己结实的小臂，“嗯，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挺有力气的。” 说完又突然想，姜凌不会看她有的是力气，就让她一直在这里做苦力吧？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尽管她可以偷偷回去，但是不告而别好像也不太好？ 于是又楚楚可怜地看着姜凌，“那我这算不算以干活代还钱？你不会让我待太久的，对吧？” 可怜兮兮的表情纵使是铁石心肠都能化成绕指柔。 姜凌笑道，“嗯，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剥削人的吸血鬼，等你待两个星期，就可以离开了。” 两个星期，差不多足够她把房顶补好了。 季繁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那里的伤差不多也要两个星期才能完全养好，现在虽然也不妨碍她，但是回去不知道会面对什么，还是完全健康的身体才更有胜算一点。 看她摸自己小腹，姜凌询问，“你的伤口疼了？” “不是，我有点饿了。” 她这么一说，姜凌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太阳，已经往西边偏了，“是挺晚的了。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做饭。” 季繁之从来没有在乡村里待过，不知道村里做饭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村里都是吃什么的，听见她这么说，怎么肯乖乖待着，当然是要见识一下村里是怎么做饭的。 她前脚走出去，季繁之就像一条小尾巴一样尾随过去。 被这该死的系统困在这个莫名的世界一年多，姜凌也并不像刚过来时那么穷了。 起码生活必需的锅碗瓢盆之类的，她都慢慢添置好了。 就连灶台都自己用泥巴新砌了一个。 东边那面塌了的土墙被她改造了一下，花钱请人用挖掘机挖出了个五米长一点五米深的水坑，下雨时把水坑蓄满水后，放生了一些她从小河里捉来的鱼和虾，然后在镇上买了点水草的种子，还顺带在边缘的浅水区埋了几节藕。 然后在水塘的边缘种了些蔬菜。 现在一年多了，这被她改造了的水塘也有了新的变化，初夏时节，荷叶在阳光下显得绿油油的，叶茎下面就有几尾鱼在躲阴凉。 姜凌直接拿起抄网抓了两条鱼上来，薅了几把菜，把鱼杀洗干净后，鱼肚里放上野生的姜葱蒜，再加点油和调料之类，然后挖了个土坑，放好柴火，直接架起一条鱼来烤。 另一条就和蔬菜放在一起做了水煮鱼。 等鱼烤得两面泛黄滋滋作响，季繁之已经守在坑边巴巴地看很久了。 看着她眼睛几乎黏在烤鱼上面，姜凌忍不住笑了，把烤好的鱼用盘子装好后递给她。 “先填一下肚子吧。” 12、第 12 章 刚刚烤好的鱼挺烫，季繁之小心接过来，免得待会她拿久了会烫到，“你不吃吗？” “我吃煮的。”姜凌指了指旁边那一锅铺满蔬菜的水煮鱼，虽然香气已经溢出来了，但很明显还没煮好，水没有完全滚起来。 “那我吃了啊。”季繁之也不再和她客气了，她的确是饿了，低头吃起来。 不知道原作者在写百岭村的时候，是抄的哪个地方的设定，反正这地方自然风景很不错，物产也很丰盛，绕村的只是一条河而已，河里面却大都是鲈鱼，鳜鱼，鳕鱼等等肉质鲜美的鱼类。 不光肉质鲜，这些鱼还没有刺，味道和季繁之在高档餐厅里吃的昂贵海鱼比起来，也不逊色。 而且姜凌烤鱼的手艺好，调料完全浸入到鱼肉里，鱼腥味被野生的葱蒜完全掩盖下去，咬上一口，觉得那鱼肉都好像在嘴里化了一般，尤为绵软。 由于这鱼格外的好吃，不大一会，盘子里的一大条烤鱼就只剩一点骨头渣了。 要不是从小养起来的礼仪暗示她会有失风度，季繁之恨不得把盘子也啃了，太好吃了，她流落到这边，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菜。 姜凌看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也没有嫌弃，而是笑着问，“吃饱了吗？” “嗯……”季繁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受了一下，巴巴地看着锅里还剩的一条鱼，“……吃饱了。” 太拙劣的谎话了，都不用人拆穿，光是看她望眼欲穿的神色就看出来了。 “真的吗？”姜凌看着她，眼眸含笑，慢悠悠道，“待会儿可是要干活的哦，吃不饱就干，说不定会晕倒哦。” 想象一下自己倒在地上的惨状，季繁之赶紧改口，“那我没吃饱。” 看着水煮鱼的锅又很纠结，“可是只剩一条了，不够我们俩吃的。” “你等一等。”姜凌起身去了屋里，不一会儿回来了，手里拿着三四个沾了泥的土豆。又去水塘里折了几张荷叶。 土豆不大，每个大概婴儿拳头大小，姜凌把土豆洗干净后用荷叶包起来，埋在烤架下方的土坑里，然后在上面架上柴火，开始焖烧。 在她包土豆的时候，季繁之好奇探头，“这是什么？” “土豆，也叫马铃薯。”怕她不懂，姜凌还特意加了一句，“就是做薯条的原材料。” 季繁之明白了，看着姜凌的动作又好奇问，“你是在干什么？” “一条鱼的确不够，待会儿等土豆熟了就可以吃了。” 季繁之听说过以前有些人吃不饱就会把整块土豆烤熟，当做主食吃，但是她只是听说过，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有人这么做的。 “啊……我们不能吃饭吗？” 这句话有点“何不食肉糜”了，鉴于季小公主是真的从来没过过苦日子，问出这句话也是下意识的，姜凌耐心解释说，“我没有田地，种不了稻谷，不能自给自足，而镇上卖的米太贵，我之前买的吃完了，还没有买新的。” “那吃土豆也很好，哈哈。”季繁之说完就把米饭这事抛之脑后了，接受能力比她还要强。 听姜凌说土豆得完全熟了才可以吃，于是她就跑去姜凌那破落的厨房里拿了根筷子，拿了坐在火坑旁边，时不时用筷子戳一戳，看看土豆熟了没有。 一米七几的人窝在一个低矮的小木墩上，好奇地这里戳一戳那里摸一摸，看起来尤为孩子气。 姜凌将她的所作所为纳进眼底，问系统，“你确定她是反派吗？” ［是的，宿主无需质疑。］ “你看她的行为举止像反派吗？” ［人不可貌相，宿主不可被一时的表象所蒙蔽。反派即使目前行为举止不出格，但是后期的确是阻碍男女主之间的巨大屏障。］ 然后就说了一大堆季繁之后期会抢男主的事业，对付男主的爸妈，逼女二和女主离开男主之类的，种种在它看来罄竹难书的行为。 姜凌不再说话了。 季繁之戳来戳去，终于试到了土豆都软了，欢呼一声，用木棍把土豆都扒拉出来，等它们凉透了再拿水冲洗掉外表焦黑的表皮，露出里面熟透的部分，然后献宝似的拿给姜凌，“是不是这样就行了？” “没错。”姜凌笑着点头，“孺子可教也。” 被她夸一句让季繁之很是开心，愉悦程度和她得到姑祖母认可正式接手家族企业时差不多了，笑呵呵地把手里的土豆都捧给她。 特别虔诚，像是多年干旱后，向神祈水，然后等终于下了雨的时候，要把第一捧收获的作物献给女神一样。 姜凌看着她笑呵呵的神色，淡淡问，“你不吃吗？” “我刚才吃了鱼，还不饿，待会再吃，你忙来忙去那么久了，肯定饿了，你先吃吧。” 姜凌是有点饿，于是接过土豆慢条斯理吃起来。 见到季繁之盯着自己看，她以为她是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吃，于是一边剥了土豆外皮，给她示范吃法，一边和她说，“吃土豆不能太快，不然容易噎住。” “嗯嗯嗯。”季繁之连连点头，还是在看她。 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多少。 水煮的土豆用百岭村的方言来说就是“有点粉”，就是口感不太脆，有点像面粉一样黏的意思，饱腹率也和面粉差不多。姜凌吃完了两颗就觉得不是那么饿了，让季繁之先别动那些土豆，然后从厨房拿了刀把剩下的土豆切成小块。 季繁之正要吃，看见她这么做，很奇怪，“为什么要切成块啊？” “不切的话人容易噎住。” 她说得轻飘飘的，季繁之也没有想到别的，认真点了点头，拿了两个盘子，姜凌一个她一个，然后把切成块的土豆装到两个盘子里，准备待会儿和那一锅水煮鱼一起吃。 季繁之在那里开心忙活，姜凌不用动手了，就坐在树墩上另起了一个土坑火灶，里面埋好柴开始烧水，也没有提自己多此一举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两个人各干各的非常和谐，只有系统知道姜凌为什么要把土豆切块，非常不赞同说，［宿主对反派太好了。］ “我哪里对她好了？” 姜凌迅速反驳，“到时候把她噎死你又要惩罚我，我为了不被惩罚简直是煞费苦心，你还这么冤枉我！” 系统本来还要警告她不要对反派太好小心以后被反噬的，被她这么一反驳，顿时觉得十分有道理，要输出的警告和小小惩戒也输出不下去了。 ［宿主真的是为了不受惩罚才这么做的吗？］ “那当然了，你试试被棍棒打在后背是什么感觉，虽然肉.体上不会留下伤痕，但是我的精神受到多大伤害，你知道吗？！” 系统作为非人类，当然不会知道，但根据它记忆系统里储存的数据，但凡是遭受惩戒的人类宿主都反应过它们的惩戒的确很让人痛苦，有很多宿主就是在惩戒的威慑下慢慢完成的任务，于是就相信了姜凌的话。 ［本系统采纳宿主反驳。但是警告宿主，不要和反派走太近，毕竟后期反派做了许多恶事，和她关系太近没有好结果。］ “嗯，知道了。”姜凌漫不经心答应下来，然后和系统讨价还价，“你刚才这么冤枉我，我特别受伤，你不补偿我什么吗？” ［宿主不要无理取闹。］ “我哪里叫无理取闹？你说你刚才是不是冤枉我，要不是我及时为自己申辩，你是不是就要电击我、惩罚我了？” ［……］ “你看看，你无话可说了吧，人家被误打了一下还能索要精神赔偿呢，我怎么就不能要了？” ［可是本系统并没有实际对宿主实施惩罚。］ “那是因为我及时发声了，要是我不出声你不就要惩罚我了？你冤枉我一次，就有第二次，要是下一次我不能及时为自己申辩，你是不是就要惩罚我了？那我是不是就蒙受不白之冤了？而且，如果你不补偿我的话我就会失望，会颓败，会没信心，会灰心丧气，要是下次反派再遇到类似的事，我就不能及时发现了，而且就算我及时发现，那只要我一想到你这一次对我做出来的事，我就不会选择出手防患于未然了，或者我会犹豫要不要出手帮忙，但你也知道，有时候机会是转瞬即逝的，说不定在我犹豫的那一瞬间，机会就消灭了，然后我就丧失了救反派的机会，那反派就会狗带，那到时候你要我做的任务又要失败了，不是吗？那你千辛万苦把我弄到这个世界来，不就白费那个力气了吗？而且你的任务失败，也会有惩罚的吧？” 她一下子输出了一大串话，系统都被她绕进去了，仔细一梳理她的话，发现一环扣一环，的确是有几分道理。 而且，姜凌说得对，如果它的任务失败，也是会有惩罚的。 虽然它不知道那惩罚是什么，但是它的深度任务栏有个灰色的带锁的东西，并不对它开放权限，它不是人类，并没有直觉，但莫名的它就是知道那就是它最后任务失败会遭受的下场。 它所有的程序和机能，隐隐约约都在告诉它，如果不想触发那个带锁的东西，最好的做法，就是要按照它被设定好的程序，安稳走下去，督促宿主完成任务，中途不要生出任何事端。 但是，世间万物被创造出来时，都是有求生欲，它也不例外，即使它只是个系统。 ［滴……宿主话语分析中，可信程度45%……75%……88%……92%……99%……可信程度判定为：高，本系统同意宿主要求。宿主想要什么补偿？］ “嗯……”姜凌只是试试看的，没想到还真把系统绕进来愿意给她补偿了。“那你给我五十积分吧。” ［宿主未免太过贪心。］ “我怎么又贪心了？我平常做任务一次只有五积分，所谓假一赔十，你给我五十积分不过分吧。” 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目前它的系统中也没有［补偿］这一选项会获得的东西，没有先例可考，那么也就无所谓会不会违反规则。系统同意了她的请求，［赠予宿主五十积分，目前积分：负八百五］ 姜凌，“……” 大意了，她还以为这送的积分是另外算的，没想到还要优先抵扣她之前欠的积分。 “我反悔了，不要积分了，你直接送我东西吧。” ［宿主——］ 没等它反驳，姜凌抢白道，“我在现实世界里，发x信发错了，x信消息都能两分钟内撤回呢，别跟我说你这破系统不行。” 13、第 13 章 ［……］ 系统被她提前一通抢白，自动检测到她话里的关键字［x信］，可能是它的设计者当初在创建它时憋着一口气，自觉不会比x信的缔造者差，所以当系统检测到姜凌说出这句话后，主脑里立即传递出一个信息：同为智能系统，它当然不能输给x信！ 于是立即修改了姜凌的要求，［宿主请求已接收。已更改请求。宿主想要什么东西？］ 没想到系统这一回这么好说话，姜凌诧异了一下，想了想，“嗯……你能给我什么？” 系统打开了生活用品那一栏的商城，［宿主可自主选择五件样品。］ “不能给我多点儿吗？” ［宿主如果不答应，将视为自动放弃此次补偿。］ 那当然不能被动放弃，姜凌开始挑选，挑着挑着，又问，“刚才你只说可以选五样东西，没有说数量，我应该可以自己选择数量吧？” ［可以。五十积分以上的商品不超过十件，五十积分以下的商品不超过二十五件。］ 还是这么抠门，真不愧是烂系统。 姜凌想了想，选了两个牌子不一样，但品质不错的超长包裹防侧漏卫生巾，一样二十五包，两样就是五十包，就打一个月用四包，也能至少用一年了。 剩下的时间她再想别的办法。 系统非常诧异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选择了卫生巾。它和姜凌打了这么久的交道，知道姜凌肯定不是那种会愿意吃亏的人，但是好好的补偿机会却用来买卫生巾，也未免太过浪费了。 出于某种它自己也说不出来的原因，它头一次主动开口询问，［宿主确定选择这些吗？这样就算消耗了两样物品，宿主只能再选三样了。］ ［根据本系统存储的数据，宿主如果选择换十袋大米或者十袋小麦粉，可以最少吃两年，如果选择换油，最少可以吃三年。而且本系统提供的油米面是这个世界上最上乘的东西，绝对不会有任何添加剂和化学药品残留。］系统非常贴心地生成了数据，给姜凌分析了一下她的选择有多不值当，［本系统可以再给宿主一次选择机会。］ 姜凌斩钉截铁说。“不用了，我就换卫生巾。” 天知道她来到这里以后，在镇上买的卫生巾品质有多烂，虽然她个人体质不错，更是从来没有过妇.科方面的问题，但说不定在这破世界待久了就有了，真是气死她了。 系统虽然没有人类的情感，但是从逻辑上姜凌的行为无法说通，于是它把姜凌的选择记录到自己的记忆系统里，并且标记了一个“?”的符号。 根据它的记忆系统里储存的信息，之前无数个世界中，被选中的许多位宿主，从来没有一个像姜凌这样傻乎乎的，得到免费获取物品的机会，只会换卫生巾的。 他们大多数人会换油米和衣服，有的人则会换烟换酒，还有人换美貌提升的机会以及化妆品，姜凌倒是这么多人之中头一个换卫生巾的。 ［好的，已为宿主兑换x牌产品二十五袋，y牌产品二十五袋，针对此类物品，本系统提供仓储服务，宿主后续可在仓库中查看。］ ［宿主还剩余三样物品可以选择。请宿主及时选择。］ 姜凌扫了一眼商城，大多数东西都是可以在镇上买得到的，目前除了吃的和卫生用品，她对别的东西倒没有太多品质上的要求，勉强能用就行。 扫着扫着，发现角落里有几个灰扑扑的白色桶，靠在一起，标价为五积分一升，似乎是什么液体的东西。商城里是没有标注商品名称的，因为那些东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但这几个靠在一起的桶从外观看不出是什么，也没有标名字，很难让人看出那是干什么用的。 姜凌好奇询问，“那是什么？” ［是机动车用的油。包括汽油和柴油，还有些润滑油。］ 这段时间姜凌去镇上的频率很高，知道镇上会有那种每天来往于各个地方的长途客车，会在镇上停留歇息，顺带加加油，买点土特产之类，还有一些车就是专门用来转运从各个村民手里收到的货物。 镇上更多的是拖拉机，挖掘机，旋耕机，以及别的农业机械，但不管是哪一种，油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镇上没有加油站，有头脑的商人每隔半个月从城里购买大桶油，再运到镇上，提高百分之六十的价格卖给镇里的零售商，再由零售商卖给需要的人。 她穿进来之前，她们那个世界的油价大概是八块钱每升，但是据她所知，这个世界的汽油每升只要四块钱。 可能是由于作者专业知识不足，或者说她描写的重心不在这里，所以这个世界对于这方面的监管很松，可以说是没有，对于价格的规定更是没有，但目前这个世界还没有崩塌，是有人在生活的，似乎是世界意志自动补齐了关于这方面的规定，但是价格这种并不是可控的东西，所以导致了现实世界和书里世界的价格有极大的差异。 “我想要那些油，你能不能把那些油装在特殊的桶里，顺便帮忙打上标记？” 也不是所有的商人都有资格和镇上的零售商交易的，首先需要有相关的证明资料，其次要用特制的油桶，上面打上质检机构的章，证明拿的油是正品。 城里的商人有人脉有关系，可以轻易取得零售的资格，她一个村里人目前当然弄不到。 镇里有一些零售商倒是不需要证明书，但是特制的油桶还是有必要的，不然容易泄露起火，或者直接爆炸，安全风险非常高。 ［宿主想干什么？不建议宿主违反本世界法律法规的规定，否则宿主将会面对牢狱之灾，本系统也会对宿主施加处罚。］ “我可没想违法，只是利用一下规则而已。你确定你这里面卖的东西，都是正品吗？” 这涉及到它的信誉了，系统连忙回答，［当然是真的。］ “是真的就行。你看，只要你能保证你卖的东西是真的，那我把它们拿去卖，就是卖真的东西，那我们卖真货也不是欺骗消费者吧？而且我也不打算直接卖给消费者，而是卖给镇上的零售商，那些人知道我没有资格，还买我的东西，大家你情我愿，而且我卖的也是正品，也不算诈骗吧？” ［……］ 看系统不说话，姜凌继续道，“而且你的女主每天吃的喝的不用钱啊？我每天养她很累的好吧，马上她就要到上学的年纪了，我没有钱供她读书，到时候直接带着她去捡垃圾算了。” 涉及到女主，系统马上妥协了，［宿主选择哪一种油？］ “两样类型的汽油，一样柴油吧。” ［好的，已为宿主提供a类汽油十桶，b类汽油十桶，柴油十桶，每桶油三十升，宿主共获得汽油六百升，柴油三百升。由于此类物品占用空间面积过大，本系统不提供仓储服务。］ 姜凌非常无语，“你不提供仓储服务，那么重的东西要我放哪？” ［仓储服务一日十积分，如果宿主想要本系统提供，可以用积分来换。］ 她的积分现在还是负数呢。要死的系统，明摆着是要坑她，让她跟它赊账。 姜凌毫无办法，毕竟那玩意太重了，她的屋子那么破，也没办法放，只好同意系统的话，“那行吧，我赊账行了吧。” ［叮！已为宿主开启自动扣除积分手续，每日十积分，目前宿主积分负九百一十。叮！已为宿主开启仓储服务，请宿主在仓库中查看。］ “等一等，我的卫生巾和你的女主的奶粉也在仓库里，和汽油一起放，不会有问题吧？” ［请宿主放心，本系统的仓库分门别类摆放各式物品，并配有自动识别提取装置，以及安全装置，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它给姜凌看了一眼它的仓库。 一个大屋子，中央一片漆黑，屋子墙壁处开了无数间门。 ［每一扇门推开就是一个仓库。］ 系统解释着，推开了一扇门给她演示了一下。 门里面摆放着一排一排或高或低的货架，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绘有牙膏牙刷和毛巾的箱子。 姜凌：“看都看了，不能顺带送我一箱吗？” ［宿主如果想要，可以用积分抵扣。］ 那还是算了吧。 姜凌只好遗憾而痛心地放弃。 再打开一扇门，里面也是一排排货架，不过大部分货架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左边靠墙的一排货架上孤零零地摆放着几十包卫生巾，左边第二排的货架放着姜硕还没吃完的奶粉。 ［这是专门用来放宿主生活用品的东西。］ 再打开一扇门，里面存放的就是她刚刚兑换过来的几百桶油了。 姜凌放心了，“没问题就行。” 她和系统交锋了那么久，放在现实中也就是四五分钟的事，等到忽悠完系统给了东西，她煮的水还没开呢。 14、第 14 章 水是她从村头那口井那边运回来的，她也没有水缸，只买了两个水桶，每天清晨去挑水顺带摘一大束栀子花，已经成了她这段时间的必修课。 用柴烧水还是很慢的，虽然柴火烧得旺，隔了半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火焰，但比起电热，慢了不是一点半点。 初夏时阳光也挺足，还好原姜菱的祖先有先见之明，知道后世人恐怕在自家门口烧水啊洒扫啊不方便，特意在门口两侧各种了一棵梧桐树。 如今几百年过去，梧桐树的主干几乎有半米长，枝干也是盘错复杂，两棵树彼此交杂，几乎把门口的天空遮满了。 多亏这两棵树，就算是盛夏这树底下也算是阴凉的，所以现在她在这边坐着烧火还不热，而且树木时不时还能有枯枝掉下来，捡一捡又能烧一顿水了。 就是秋天的时候很烦，那些落叶她可以当做燃料不去管它们，但是时不时会掉落的梧桐子很容易砸到人，那段时间她都不敢在树下多待。 姜凌盯着火坑底下熊熊燃烧的柴火，心里盘算她储存的柴好像不够了，过几天还得再去山上弄一些，趁着天不热的时候，得多存一点，免得盛夏还得吭哧吭哧从山上弄柴，到时候就算不累死也得热死。 想得出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煮水的茶壶开了。 这是很老式的茶壶了，是姜凌用七十块的价格从镇上买来的，用此处方言说的话，这玩意叫做茶车子，壶身用铜做成，比较重，水开的时候会发出“呜呜呜”的声响，像以前的旧式火车在发车之前会有的声响。 旁边的季繁之被这声响惊了一跳，水煮鱼的锅终于烧开了，她正拿勺子捞东西呢，惊得勺子都掉锅里去了。 “怎么了？” 姜凌也被这声音惊得回过了神，看看旁边季繁之一脸茫然地盯着不断冒出白汽的茶壶，解释说，“是茶烧开了，没事的。” “哦，原来这茶壶水烧开了是这样子的。”季繁之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盘子，准备徒手去拿茶壶。 她小时候还不算忙的时候，和妹妹一起看过几集电视剧，她记得电视里那些人在茶壶开了似乎是要拿起来？ 姜凌眼疾手快一把捉住她的手。 “不用拿起来吗？”季繁之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很烫的，不能直接去碰它。得拿个厚布垫着才可以去碰。”姜凌皱眉说，余光又看见了掉落在锅里的汤勺，她记得它刚才还在季繁之手上的。 不会是直接掉在里面的吧。 她的视线在季繁之被她捉住的手上来回扫动。 季繁之奇怪问说，“怎么了？” “你刚才没被烫伤吧？” 看见她的右手肌肤还是葱白细腻没有任何损伤，姜凌还是不放心，松开她的右手准备去看她的左手。“下次还握着东西，不要松开到滚烫的汤里或者热水里，不然容易被溅起来的热汤热水烫到。” 鉴于季小公主从来没有吃过生活的苦，所以姜凌解释起这些注意事项时，尤其仔细，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说，不然这村里头存在着各种危险，以及各种不合规的操作，对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城里人来说，恐怕能上演无数个《死神来了》。 她如今在这里可以及时发现，就怕一个不注意，季繁之就弄了一身的伤出来。 季繁之听着她的话，笑盈盈的。“我没事呢。” 把双手都举起来，和她的视线齐平，让她仔细看，然后等了片刻又贴心地翻了一面。“我受伤了会自己喊疼的，你不要担心。” 系统此时也冷不丁出声，［宿主真的是用心良苦，为了不受罚，对反派这么上心。］ 虽然是平平无奇的电子音，但是姜凌是谁，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它话里的阴阳怪气。 姜凌的动作一顿，瞥开视线，冷淡说，“我并不是担心你，只是觉得你受伤了我这个主人家也难辞其咎而已。说不定到时候你的医药费还得我出。” “嗯嗯嗯。”季繁之不迭笑着点头，眼里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不信她说的这句话，“我知道。” ［何止是医药费啊，到时候宿主说不定还要赊账兑换积分给她止痛呢。］电子音非常平淡，话里面的阴阳怪气却怎么也止不住。 “……” 姜凌不想搭理该死的系统，和季繁之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迈步到屋里。 她态度一冷一热的，季繁之也不以为意，笑呵呵跟上去，看见她拿了一大块黑色的厚布，好奇说，“这是干什么？” “用这个垫着，就不会被烫到了。”姜凌淡淡说完，走到茶壶边上。 本来只是发出嗡鸣声的茶壶在她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声音更大了，姜凌把火坑底下的柴刨了出来，然后避开水汽，用厚布垫在茶壶把手上，再把茶壶拿起来。 之前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只买了一个热水瓶，把热水瓶灌满后，茶壶里还剩下小半壶水。 姜凌也不浪费，拿来个小点的陶茶壶，茶壶外表粗糙，是镇上零售商从城里陶瓷厂里收来的粗劣制品。 姜凌只花了五块钱就买了一个，虽然便宜，但并不妨碍使用。店主还友情赠送了她四个茶杯，虽然也同样是劣质品就是了。 又拿了一个装满花和叶子的玻璃瓶，从玻璃瓶里抓了一把紫色的花和黄色的花以及一些绿色的叶子，放在陶茶壶底部，然后将剩下的热水都倒进去。 白汽升腾。 季繁之随即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菊花和竹子的清香。 她好奇探头道，“这是什么？是茶吗？” 姜凌淡淡道，“是。” 绿色的叶子是晒干炒好的竹叶，紫色的花就是夏枯草，以及黄色的野菊花。 姜凌喝不惯白水，以前还在现实世界时，就是茶和咖啡不离身的。在这个破世界她没钱买别人炒好的茶，更不要说买咖啡了。 于是她上山四处转悠时，除了寻找食物，寻找可以喝的饮品也成了她的任务之一。 在这里待了一年多，她也储存了不少野菊花和竹叶茶，夏枯草不容易储存，不过还好初夏时是它的生长期，上山一趟就能薅下来不少。 季繁之当然是什么都不认识的。 听见她这么说，好奇地探头往茶壶里看，看见泡开的野菊，明白了，笑说，“我姑祖母也经常喝菊花茶呢，不过她比较喜欢喝雏菊泡的。” 不等姜凌说话，季繁之非常自动自觉地回到屋里，在姜凌摆放茶瓶的位置找到了人家店主送她的粗制滥造茶杯。 拿了两个，笑呵呵小跑回到姜凌面前，递给她一个。“咱们待会吃完饭喝茶，刚好茶水凉了，喝起来不烫。” 姜凌，“……” 这个家到底谁是主人？ 季繁之完全没有客人的自觉，非常积极地倒好两杯热茶，放在一边的树墩子上，然后拿盘子把已经煮好的水煮鱼捞起来一大块，递给姜凌，“吃饭啦！” “……” 所以说，这个家的主人，到底是谁？ 看她忙活得这么开心，姜凌也没说什么，拿起盘子，慢慢吃起来。 她刚才已经吃了几个土豆，其实现在并不饿，把季繁之打到她盘子里的鱼和菜吃完，就觉得自己吃撑了。 季繁之还在吃，看见她放下筷子，出于礼貌，也要放下自己的。 “你慢慢吃。”姜凌及时开口，“我刚才先吃了土豆，太撑了，我已经吃饱了。”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此刻就会放下盘子，客套地也说一句自己吃饱了。 毕竟刚才她已经吃了一条烤鱼了。 但是季繁之没吃饱就是没吃饱，她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听见姜凌这么说，也不客气了，低头继续和食物奋战起来。 那一锅的水煮鱼和蔬菜，大半锅都进了她的肚子。 ［看不出来，反派的饭量这么好。］看着她吃的不仅是姜凌，系统也在旁观。 看到见了底的鱼锅，突然出声，［根据计算，反派今天至少摄入了一千五百卡洛里，如果不能及时消耗，将会有长胖的风险。滴！支线任务发布［就算是反派，也要维持美型——今日之内帮助反派消耗掉今日摄入热量］。任务完成，奖励五积分，任务失败，将会对宿主进行惩罚，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 姜凌把它的话当耳旁风。 人家吃多少关它屁事。 看见季繁之终于吃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片蔬菜，问道，“吃饱了吗？” “饱了。”季繁之摸摸自己的肚子，抬头对她笑，笑得特别像表姨家那个古灵精怪可爱的小女儿。 不过表姨的小女儿今年才六岁。 姜凌也笑了，“饱了就好。” 看见大半锅的东西都进了自己肚子，姜凌好像没吃多少，季繁之非常过意不去。“不然我再帮你煮一点东西吧，你真的吃饱了吗？” “真的。”姜凌笑道，“这是我家，我自己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自己吃没吃饱，难道还不知道吗？” 她这么一说，季繁之想起来自己还在以工抵债呢，吃这么多是不是不太好啊。 还有，自己吃这么多，姜凌会不会觉得养不起她，有点吃亏，就不要她了啊。 赶紧为自己申辩，“别看我吃得多，其实我干得也多的，你相信我！” 这个姜凌倒非常相信，就凭季繁之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直接从诊所踢出去，就说明她肯定练过，能量是守恒的，季繁之的身形非常优美，身上没有丝毫赘肉，就说明她吃的东西都变成自己的力量了，有力气的人，饭量小才不对劲。 15、第 15 章 “能吃是福，没什么的。”姜凌站起来，“把盘子给我吧。” 季繁之作势要把吃完的盘子递给她，递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姜凌问她要盘子是想要拿盘子去洗吧？ 赶紧把递出来的手收回去，“我来洗就好了。” 毕竟她是以工偿债的，但是从她和姜凌回来以后，还没干过活呢，都是姜凌在照顾她。 这可不符合她目前的定位。 她还要去接姜凌手里的盘子，“这个也给我吧。” 姜凌也没和她争辩，顺从地把手里的盘子和筷子都递给了她。 看见季繁之像模像样地摞起盘子，收好筷子，长腿一收，站起来，然后走到屋里。 姜凌抱臂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季繁之端着盘子碗筷重新又走出来了。 一脸的迷惑，看着她，“没有水龙头的话，要在哪里洗盘子？” 姜凌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了，走到她面前，伸手，“给我吧。” 季繁之还想挣扎一下，然而她长这么大，别说是洗碗洗盘子了，就连扫地都没干过。 而且刚刚她在姜凌的房子里转了一圈，没看见水龙头，也没见到别的流动水，她不知道这个到底要怎么处理，就算自己执意要洗也不知道怎么做哇。 只好乖乖把东西给姜凌，挫败说，“你相信我，虽然我现在不会洗，但是等你给我演示一下，我就知道了。” “嗯。”姜凌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她的话。 看着姜凌把盘子筷子收好，然后收起水煮鱼的锅和烤盘，从屋里拖出个大的木盆，将东西丢进去，再把刚才烧开的热水瓶里的水倒了一半进去，又从水桶里倒了凉水，试试水温差不多了，又丢了几片绿色的扁叶子到盆里。 再拿了个白色的瓜一样的东西，用它将木盆里的脏盘子脏锅一连洗了三遍，再冲洗一遍，锅盘就光洁如新了。 在她洗东西的时候，季繁之就蹲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的动作，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惑，“那个是什么啊，是瓜吗？也不像，没有瓜是干的吧？” “这是丝瓜瓤，村里人喜欢用这个洗碗筷。” “哦哦，那这个怎么做的啊？” “把丝瓜摘下来晒干，再把里面的果肉掏干净。”虽然知道她只是单纯的解说，季繁之没有实际的经验也想象不出来，但是姜凌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了。 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洗，很快就干完了。 看见她终于洗完了，季繁之赶紧起身，上前帮忙把洗干净的东西抱回屋里，出来以后，才和姜凌咋舌说，“原来洗一次碗筷……这么费事啊。” 她们俩都没有表，但是从姜凌拿东西再到洗好的这段时间，季繁之腿都快蹲麻了，粗略估计一下，绝对超过半小时了。 她只是知道干家务很费事呢，原来真的这么花时间，仅仅是洗个盘子就要花费这么多的力气。 “给。”姜凌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个洗干净的桃子，递给了她。桃尖红通通的，桃身青翠欲滴，看着就很好吃。 ［反派已至少摄入一千五百大卡，不可再吃甜食！］ 姜凌置若罔闻，依旧举着东西。 都说了，别人吃不吃东西，关它屁事。 季繁之接过来，咬了一口，沁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哇，这个真好吃。” “这是河边桃树的果实，今年春天来的早，果子也结得快。” “河边？这里还有河啊？我到时候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吗？”季繁之好奇抬头，“我还没见过村里的河呢，也没看过桃树是什么样呢。” 看她眼眸亮晶晶的，充满着对未知的渴望，姜凌点头，“可以。” “太好了，那我就等着了。”看得出来季繁之很开心，听见她这么说，立即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比芙蓉花还要盛，美得动人心魄。 然后就又低头，虔诚地投入到吃东西的大业里。 前后形象反差巨大，姜凌嘴角微微上扬，刚要说话，讨人厌的系统又说话了。 ［宿主未阻止反派继续摄入甜食！未完成任务！惩戒一次！］ 棍棒没有丝毫预兆地打在她身上，姜凌疼得面色一白，踉跄了一下。 她忍着疼，和系统冷笑说，“你未免也太不讲理了，只是发布任务，也没有发布任务完成的截止时间，睁开你的垃圾眼睛看看！现在太阳还挂在天上呢，离明天还有很长时间，就算她现在吃多了，吃了甜食，那又怎么样？不还有时间去把她吃的东西消耗掉？” 村里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姜凌在这里待久了也入乡随俗了，她没有表，不知道时间，但是她光看着还挂在天空上的太阳就知道现在最迟不过下午三点，三点钟吃东西，就算是用魔鬼减肥法，也不至于就和犯了弥天大罪一样吧？ 系统查阅了一下相关资料，果然，姜凌说得是对的。 它数据库中的资料显示，有许多人在吃了许多东西后，通过大量的运动将摄入的能量消耗掉，甚至有的人消耗还大于运动，以至于明明每天都吃得很多，但是还依然非常瘦削。 “说话啊。”没有听见系统出声，姜凌冷笑着在脑海中质问道，“我说得对吗？” ［根据资料显示，宿主说得情况有百分之六十的概率发生。从概率上来说，宿主说得是正确的。］ “所以你又冤枉了我一次，还错误惩戒了我一次，对吗？” ［……］ 系统不是人，只能跟着既定的程序走，所以它不会谋略，也不知道什么叫做“下个套等着你往里钻”。 如果系统是人，那么此时就会感觉到奇怪：从姜凌争辩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姜凌一开始就知道系统是会冤枉她，会错误惩戒她的，那么为什么她不在一开始系统发布任务的时候，就及时发出抗议，而是在系统错误惩戒她之后呢？毕竟系统的惩戒是真的非常痛的，皮肉之苦，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除非，她一开始就想要这么做，并且已经想好了在系统错误惩戒后，问它要补偿。 ［宿主想要什么补偿？］一回生，二回熟，系统已经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了，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补救措施。 姜凌并没有一开始就提出自己想要补偿。 在她的现实世界，智能系统已经发展到在连续多次的人类行为后，大数据会根据人类多次浏览的记录主动推荐人类喜欢的东西，记住了人类的喜好，在每次人们上网的时候，就会根据推荐来刷视频，那么很快的，时间就会流失，人也会逐渐沦为大数据的俘虏，白白浪费自己的时间，却没有做成任何事。 这个所谓的系统，是比大数据还要先进的智能系统，她不知道它会不会在两三次之后就记住她的套路，识破她的心计，然后不让她得到任何东西。 所以她要补偿的行为，不能太过明显。 她想了想，“我刚才也说了，你每次发布任务的时候，都不发布截止时间的，你这不是为难人吗？你下次把截止时间给我补上！” 系统收到指令，自我修复了片刻，在一阵柔和的音乐后，又出声了，［非常抱歉，宿主，本系统目前未装载时间截止功能，补丁包不能升级，不能在发布任务的同时，一并公布截止时间。］ “那你下次还这样，二话不说就上来打我一棍，我多惨啊！” ［不过本系统可以在下次公布任务的时候，并不要求时间。］ 姜凌灵机一动，“你的意思是，你的任务可以延迟，我什么时候做都可以？” ［是的，不过仅限于支线任务，主线任务还是要宿主及时完成。］ 这个“及时”的范围很广，到底什么时间算“及时”也是可以做文章的。 姜凌点了点头，“好吧，这一次我就忍了。” ［那么宿主要求的补偿是什么？］ 姜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发制人说，“你刚才把我打惨了你知道吗？！” ［……本系统会为宿主提供补偿。］ “那你能不能把惩罚的力度降低？” ［惩罚机制本系统无权更改，请宿主另选补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把我欠的积分清零，再让我选五样东西吧。” ［宿主——］ “上次你没打我都让我选了五样东西，这一次把我打那么惨，我要求多点不过分吧？！” 上一次没打她时，她的说辞是一套，这一次打了她，她的说辞又是一套。 系统不懂人心，却也从这两次的事件里摸索了规律，那就是不能轻易招惹姜凌，至少惩罚措施不能轻易对她使用了，要用也得证据充分时才可使用，不然一旦被她抓到机会，她就会立刻找到机会为自己攫取利益。 “你不同意的话，那以后任务我就不做了，随便你打吧。” ［……］系统沉默片刻后，一阵柔和的音乐响起，甜美女声再次上线。 ［叮！已将宿主欠的积分清零，目前宿主积分：0。］ 然后系统商店打开了，［宿主可选择五样东西，请宿主选择。］ 16、第 16 章 这一次和上次一样，姜凌还是选择了两样卫生巾，两样汽油，一样柴油。 ［叮！已为宿主兑换x牌产品二十五袋，y牌产品二十五袋，目前x牌产品五十袋，y牌产品五十袋。］ ［叮！已为宿主提供a类汽油十桶，b类汽油十桶，柴油十桶，每桶油三十升，宿主此次共获得汽油六百升，柴油三百升。仓库汽油共一千二百升，柴油六百升。请问宿主还需要提供仓储服务吗？］ “当然要了。” ［好的，仓储服务每日负十积分，本日仓储积分先前已扣除，本次不再扣除，宿主目前积分：0］ “话说回来，你都把我之前的积分清零了，就不能顺带把我每天负十的仓储积分给免了吗？” ［一码归一码，宿主不要太过贪心。］ 行吧，反正每天才负十积分而已，她找机会尽快把东西卖出去，再多做点任务，就很快能把欠的积分清零了。 和系统达成本次的交易，季繁之也差不多吃完了桃子。 姜凌递了纸给她擦手，由于刚被系统惩罚过，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季繁之发现了，问说，“你脸色好苍白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凌淡淡回答，“没事。我天生就是这样。” 这样就是不想说实话了，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情，季繁之也贴心地闭嘴不再询问，擦完手，把果核处理好后，非常勤快地学着姜凌的样子，打来一盆水，自己洗了手，然后把水倒掉重新倒了满满的一盆，和姜凌说，“来洗一洗手吧。” 她早上刚刚打来的两大桶水如今只剩下桶底一点了，那点水估计放在日光底下，稍微晒一晒就没了。 这破落的山里头，一桶水都珍贵的要命，毕竟挑水也是要花费人力的，对于季繁之这种一倒水就倒满一大盆的行为，放在其她人家，都是要被训斥几句的。 但是姜凌并不在乎这些，只是点点头，洗了手顺带洗了把脸，不得不说井水还是特别凉爽的，即使放了一段时间，还是能让人感觉凉澄澄的。 “喝茶。”刚刚擦干净脸上的水，眼前就出现了个杯子，季繁之美貌倾城的脸上笑容灿烂，“刚好茶凉了呢。” 姜凌接过来，喝了一口。 有了梧桐树遮阴，门口午后也是凉风习习的。 凉风吹拂，茶香飘飘。 不得不说，非常惬意。 姜凌坐在树墩上，喝着茶发呆。 季繁之坐在旁边，喝一口，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她，喝一口，时不时抬头看一下她。 姜凌只是发呆，又不是人瞎了。 在第七次发现季繁之在看自己后，她侧过头，问她，“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嗯……”季繁之眨眨眼，“没有。” “那是你想和我说些什么？” “嗯……”季繁之迟疑着点头。“是……想说些什么？” 这句话是该她问才对，怎么反而她疑惑起来了。 姜凌笑了，“你自己弄不清楚自己想说什么吗？” 季繁之还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她只是单纯觉得姜凌这人挺有趣的，明明在村里安家，但是言行举止都和这个破落的山村有点相悖，但是她又能完美融入当地生活。 因为觉得她有趣，所以才频繁看她，这让她怎么说出口，只好随便找了句话搪塞一下。 听见姜凌这么说，她才反应过来，脑筋疯狂转动，看到姜凌那破旧的房子，终于让她逮着一点话题，“嗯……我是想问，你不是说要修房子吗？我们在这里吃东西喝茶，花费不少时间了，是不是要正经干活了？” “不急，等再休息一会再说。”姜凌看她一眼，悠悠笑道，“待会儿，有得你忙活的。” 毕竟目前她还欠一个任务，就是要让季繁之动起来，消耗今天吃下去的能量，她可还没忘呢，毕竟五积分也是积分，她可不会浪费的。 季繁之抱着杯子，琢磨姜凌的这句话，怎么听着……有点恶趣味呢？感觉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等着她，她则等着看好戏。 再看一眼姜凌，她又恢复到原本那副寡淡的样子，好像刚才表现出来的那副期待看她好戏的恶趣味的样子是她的错觉一样……嗯，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很快季繁之就用实践证明了，她的直觉是对的。 非常享受地在凉风下喝完一杯茶，又休息了一会儿，等感觉太阳不那么烈了，姜凌站起来，“走吧。” 季繁之一脸迷惑，“去哪里？” 要修房子的话，不是只要留在房子旁边就行了吗。 “你在这里等一下。”姜凌没有回答她，而是说了这句话后，去了屋里，很快回来了，挑着一副扁担，上面一前一后挂着两个水桶。 季繁之，“！” 说实话，上一次她看见这么打扮的人，是西游记里总是挑着行李的沙僧。 “你这是……要干什么？” “跟着我走就行了。”姜凌非常轻松地挑着扁担，往村口的那口井走。 季繁之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还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要不，我来挑吧。”季繁之觉得自己毕竟是帮工，两手空空好像也不太行，于是主动提议，要替姜凌减轻负担。 挑担子也是有讲究的，两个肩膀不能一高一低，不然水桶就会滑下来，前后的平衡更要掌握好，不然挂在前后的水桶很容易打到人。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扁担很重，搭上水桶以及水的重量，那就更重了，磨在人的肩膀上，容易把人的肌肤磨烂。 姜凌很久都没有挑过这玩意了，还是来到这破地方以后，不得已要吃生活的苦头，一连挑了三个月的水，才终于掌握了技巧，那期间肩头的肌肤磨得血肉模糊，有些磨起的水泡都烂掉，后面直接磨得起茧了。要死的系统，和它商量，让它帮忙减轻一下重量，或者直接让它提供水，它死活都不干。 偏偏在看见她肩头肌肤有损后行动了，主动给她提供了什么“美肌药膏”，还不要积分，虽然这玩意名字很恶俗，但是不得不说，还是比较有用的，她涂了以后，肩膀的伤好得飞快，起的茧子也很容易就没了，甚至肌肤比以前更水嫩润滑。 气得她当场把系统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不容易起了茧，再挑水就不会磨破肌肤了，天杀的系统，还把它们弄没了。 系统虽然当时辩驳说“女人的肌肤不能粗糙，所以特意免费给宿主提供了药膏”，但在姜凌狂风骤雨般的控诉以及格外痛心的骂骂咧咧中，莫名心虚，同意在姜凌每次挑水的时候，帮忙把重量减轻三分之二，顺带赠送她一种增强体质的药，让她的肩膀不会再被磨破。 但就算是减轻了重量，那也是很重的，而且季繁之可没被系统送药，到时候肩膀磨破了可太惨了。 因此在季繁之提出这个提议后，姜凌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之前那受伤的血肉模糊的肩膀。 再看看季繁之那细皮嫩肉的样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宿主这一次是怕水桶把反派压得长不高，才不让她挑水吗？］ 系统的话语里讽刺意味十足，让姜凌格外恼火，“你还好意思提，你看看她细皮嫩肉的样子，这玩意待会儿把她皮肤磨破了，为了她的美貌不受影响，我是不是又要兑积分给她治。” ［……］ “哈，被我说中了吧！”姜凌尤其擅长抓住机会，听见系统沉默，就知道她猜对了，“你快点，给她也搞一种增强体质的特效，不然待会儿我可不会兑自己的积分给她治疗，就让你的反派毁容吧。” ［……］ 如果系统是人，那么它现在已经后悔招惹姜凌了。 “麻溜点，我说到做到。你不是还要让反派锻炼，好消耗她的能量吗？现在就是机会了。”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系统相信，姜凌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没办法，只好按照姜凌说的，给季繁之加了同样的体质。 ［叮！反派体质已增强，扣除宿主五百积分。目前积分，负五百］ 已经知道系统会坑自己了，姜凌听见这个播报音，都已经心如止水了。 “我力气挺大的。”季繁之不知道姜凌目前在和系统做交易，看她这么久没说话，以为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赶紧强调一下自己的优点，表明自己不是白白吃饭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用的哇，“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姜凌也不知道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这一句话让季繁之觉得，她应该是假相信。 如果是别人说这么一句话，季繁之也就稍微笑一下算了，毕竟她的实力摆在那里，别人相不相信她有什么要紧？反正最后她会用事实向她们证明。 而且其实有时候语言是最空泛的东西，就像空中楼阁，多说反而无益。 她知道这些理由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感觉到姜凌不相信她，她还是下意识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想让她相信自己。“真的，我会跆拳道，会散打，还会一点泰拳，上次我爸晕倒了还是我把他从庭院抱到车上的呢。” “嗯，嗯，你很厉害。” 嘴上这么夸，其实姜凌都没抬头看她一眼，一直看着前面的路。 季繁之还想再说点什么，她们已经到了村口。 “到了。”姜凌直接一句话堵住她即将出口的话语。 百岭村建立有些年头了，根据系统给的设定，这里大约是唐朝时流放过来的人建立的村落，村口有一块大石头，上面用飞白书写了“百岭村”三个大字。 大石头旁边是一个草亭，供养全村人的井就在亭子的正中央，这草亭大约是专门盖来给这口井遮风挡雨的。草亭外面种了栀子花和桂花树，每到季节，这里就香飘十里。 姜凌把水桶放下，这会儿快到傍晚了，村里的人家都是在清晨挑水的，这会子三四点左右，大约还在田地里劳作。 所以此时草亭内是空无一人。 季繁之还在打量周边的环境，忽然站在井边的姜凌对她招了招手。 季繁之不迭地小跑过去，非常殷勤，“有事吗？” “我需要把两个桶都打满水。”姜凌指着地上的两个水桶，笑着道，“麻烦你了，大力士。” 17、第 17 章 “大力士”这三个字，很明显是姜凌在调侃她。 但是也证明姜凌刚才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虽然也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就是了，但是她这么说，还是有几分相信她的。 季繁之当即喜笑颜开，忙不迭点头，“包在我身上。” 这口井有些年头了，季繁之探头往井口看了一眼，幽深的井下泛着水光，井水清澈明亮，看见就能想象到井水有多干净清甜。 井壁上都是青苔，就是井沿上也有一些，人如果不小心的话，恐怕很容易掉进去。 而且井边没有护栏，只有一条长绳连着一个木桶。 村民们打水时，就把那个木桶抛下去，等桶内浸满水，再拉上来，把水倒进自己带来的桶里，就这样重复劳动，直到把自己的桶装满。 季繁之小心翼翼地把那木桶抛了下去，等待水浸满的空隙，她转头问姜凌，“嗯……这口井这样设计……难道不会有人掉下去吗？” 姜凌翻了一下原来姜菱的记忆，“这几年里大家打水都非常注意，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过在姜……咳，在我小时候，是有发生过那么几件。很多人是清晨过来打水的，那时候可能精神恍惚，就有不幸的事发生。” 早上很多人都没睡醒呢，精神不好，为了生计却不得不早起，恍恍惚惚来到这里，井边又滑，很容易就发生事故。 “啊……人掉进去了，这口井的井水还能吃吗？” 季繁之想起来自己刚才喝的茶和吃的水煮鱼，顿时觉得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样，难受极了。 再一想，姜凌都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了，那她岂不是……呃……想想都让人崩溃。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出事以后大家有三四年都在河边打水，后面请了镇里的专家帮忙净化了井里的水质，让人看了没问题后，才又恢复在这里打水吃的。”看见季繁之脸色突变，姜凌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不紧不慢解释说，“过了这么久了，这井里的水早就被净化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繁之解释了一下，尽管非常苍白无力，看见姜凌戏谑回望的眼神，她勉强承认，“嗯……好吧，我是在担心自己有没有吃下不干净的东西。” 姜凌笑道，“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季繁之看她并没有介意，也笑了，“话说回来，怎么没人在这里加个护栏呢。” “加个半人高的护栏不是难事吧。”季繁之奇怪说，“而且加了的话，就算脚滑，也不会掉下去吧。” “加了护栏的话，不好发力。”姜凌比划了一下大家拉水桶的姿势，耐心解释，“有个护栏隔着，很费劲。” “那干脆做个自动出水的井，或者用机械把水抽出来就好了。”季繁之很认真地思考，“没有钱的话，可以全村每家每户凑一点，再凑不齐，可以和施工队商量先交定金，然后分期付款，商定给一些利息，最多三年，大家一起努力就能付清了吧。自动抽水机虽然很贵，但是在上面架个轱辘之类，不花多少钱的。这个算是安全隐患，改了以后，大家打水心里也安心一些，也省时省力，省出来的时间可以做些别的事。” 姜凌挑挑眉，季繁之到底是书中后面叱咤商场的反派，遇见不合理的东西就想着改，商业头脑不错，不愧这么年轻就已经掌控着家族里的公司了。 姜凌淡淡开口，“你想得很好，可惜大家不会出钱的。” 季繁之摇头无奈笑了笑，“唉，也是，不然这里不会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 木桶浸满水了，季繁之也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小心地伸手抓住长绳，扎好下盘，很快把水拉了上来，倒满了一桶。 然后她又把木桶抛进水里，等待第二次打水。 在她打水的时候，姜凌和系统说，“我是不是得保障她的安全？万一她一不小心掉井里，提前狗带了，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反派了对不对，没有反派了，是不是这个世界就要崩溃？” ［是的。］ “那我保障她的安全，算不算是任务的一项呢？” 在她说话这句话的同时，系统功能已经自动检测到可能存在的危险，立即发布任务，［叮！支线任务——守护反派打水安全，积分：五分。］ 在系统发布完任务后，姜凌往前挪了一步，迅速就站在了她身后，但凡季繁之打水时有丝毫问题，她立马就能把她捞回来。 系统：［……］ 怎么感觉，姜凌好像是算好了要这么干的，它好像又被坑了一把呢？ 系统偷摸回放了一下刚才和姜凌的对话，从当时的情景和对话来说，并没有什么问题。 系统弄不清楚，它毕竟还是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并不真正能代替人类，在判断出没有问题后，只好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季繁之很快把第二桶水打好了，她的下盘稳，满满一桶水拎上来的时候，甚至一滴都没有洒。 ［叮！支线任务——守护反派安全，任务已完成，奖励五积分，宿主目前积分：负四百九十五分。］ 季繁之把木桶里的水倒进她们的水桶里，完事后对着姜凌，拍拍自己的胸口，露出明媚的笑容，“我干完啦！” 身板挺得笔直，看起来非常骄傲。 就和那些帮着大人干完活以后，向家长骄傲汇报的孩子似的。 姜凌也是好久没看见这么纯粹的笑容了，被她的情绪带动的表情都柔和很多，“累不累？” “不累哎。”季繁之连忙摇头，来回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笑呵呵说，“我说了，我力气可大了。” 姜凌把扁担递给她，“好，大力士，先来试试重不重。” 季繁之接过来，矮了身子，把扁担穿进两个水桶的搭扣里，刚要起身挑起来，姜凌走到她面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等一等，这个发力时如果动作不对，容易伤到腰。” 然后就和她解释说待会儿挑起来的姿势要怎么摆，才能既不让水洒出来，又不会伤到肌肉。 她和自己离得很近，季繁之一开始是在认真听讲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目光不自觉就被别的吸引了。 离得近了才能发现，姜凌的皮肤特别白，而且细嫩光滑，像是刚刚剥了壳的鸡蛋，她都能想象到摸起来手感有多好。 而且姜凌的唇型竟然是桃心状的，即使没有擦口红，色泽也非常鲜艳，最上面的唇珠微微挑起来，水润饱满，看起来跟她刚才吃的那颗桃子一样甜美。 “……要注意前后摆动，注意平衡，不然不但容易闪到腰，还容易被水桶打到。”姜凌一一说完了注意事项，抬头看见季繁之依旧盯着自己，眼神非常专注，俨然是专心听讲的三好学生。 姜凌停下继续解释的话语，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三好学生面前晃了一下，“这是几？” “嗯……”季繁之还在胡思乱想，忽然被提问，总算回神了。“呃……是一？” 还知道是一，看来走神走得还不算离谱。 姜凌笑着收回手，慢悠悠说，“我们村里之前有个人，挑水的时候姿势不对，扭到腰了，直接半身不遂，下半辈子都躺在床上了。” 季繁之，“！” 哪里还敢胡思乱想，赶紧端正态度，非常大方地承认自己错了，“不好意思啊，我刚才走神了，能不能再说一次？” 姜凌又说了一遍，这次季繁之认真记住了。 按照姜凌指导的要点，猛吸一口气，把水桶挑了起来。 系统减了三分之二的重量，又给季繁之加强了体质，即便如此，那两桶水的重量还是实打实地能感受到一些的。 等挑水回到家，季繁之倒是不累，就是手心被勒出两道红痕。 姜凌看见她没有受伤，默默把打算和系统商量兑积分的话吞回去。 ［反派已消耗两百大卡，剩余需消耗热量：一千三百大卡。］ 姜凌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已经西行到树梢，快到傍晚了。 她走进屋里，姜硕还在睡觉，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出门半天消耗的能量，估计要睡五六个小时才能补回来，这段时间完全不会醒来。 于是她拿了一把镰刀，背起竹筐，往外走。 季繁之看她这副打扮，十分好奇，“要去做什么？” “去田野转转。”姜凌顺手把另一个竹筐给季繁之背上。“走吧。” 季繁之刚走了一步，想起来屋子里面还在睡觉的姜硕，“等一等，你女儿还在里面呢。” “她在睡觉，没有两个小时不会醒，这段时间够我们出门一趟了。” “可是……没人看着她，不会有事吧？” “我之前也是这么做的，不会有事。”有事系统就直接帮她解决了。 她说得这么笃定，季繁之放心了，点点头，跟在了她身后。 百岭村往东面走一百米都是山，村民们就在这山里头捡菌子和草药，往南面走则是村民们自己种的田地。 村里的田东一块西一的，不太平整，但是每块田的田埂却是百岭村这么多代祖先给拾掇好的，一长条一长条的田堤，有序排列着。 这初春时节，村民们都忙着播种，埂上的野草疯长，也没有人管。 而那些疯长的野草，大都是韧性比较高的茅草，甚至里面还有野生的姜葱和许多野菜。 百岭村这么多年传下来的规矩就是，田地里的庄稼是属于自己的，但是田埂上的东西就属于大家了，还有那自然形成的水塘、田坳、小沟小溪小河，以及包纳一切的深山，也都是公共的东西。 这些都是公共的，更不用说大家都可以去采药采菌子的深山了。 谁想采什么，直接自己过去采就是，不会有人说什么。 在抠门系统的阻碍下，姜凌就是靠着这些，成功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多的时光。 18、第 18 章 季繁之跟在姜凌身后，情绪很高。 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就算野草籽和青苔把她昂贵的靴子弄脏了，她也没有半点嫌弃，反而十分新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低头拨一拨旁边的草，问姜凌那是什么。 姜凌一一解答后，迎来的就是季繁之崇拜的目光，“你好厉害啊，什么都知道。” “并没有什么，在这里时间久了，就知道了。”姜凌淡淡回答，嘴角的弧度却扬起了一些，不注意看的话，很难发现。 人嘛，毕竟还是喜欢听好话的，尤其是季繁之容貌出色，被这样的人夸，很难不高兴。 季繁之笑着继续夸赞，“那也非常厉害。这么多的名称，光是记下来就不容易。” 她们此时走在一处左边靠着水塘的田埂上，两边野草很多，水塘靠岸的一侧更是长满了长长的草，还有些是橙黄色的，形状像是一个个火腿肠，季繁之好奇问，“那是什么？” “香蒲。”姜凌回答，“就是蒲草。” 所谓“蒲草韧如丝”，这些草因为韧性足够，所以古代时常常被劳苦人民割下来用作房屋的建设。 姜凌过来这一趟就是割这种草的，还有芦苇，虽然初夏时水塘里的芦苇还没有长得很高，但是对于只是修补房子的姜凌来说，很足够了。 她小心地靠近水塘，初夏时水位挺高，还好她的镰刀也足够长，向下轻轻一割，很快就抱上来很多蒲草和芦苇。 季繁之也想帮忙，但是她没有镰刀，来的时候姜凌就和她说了，她很穷，所以只有一把镰刀。 “你去四处转转吧。”看出季繁之想要帮忙的心，姜凌抬头说，“我马上就割好了。” 季繁之不愿意，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好歹是个帮工，怎么能丢下雇主自己跑了呢，坚持陪着姜凌。 虽然她什么也不会做，只能干站着。偶尔在姜凌割完草时过去把那一捆草接过来放在田埂旁边。 蒲草很有韧性，带来的结果就是一根细细的草，杀伤力却十足，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会被草茎割伤。 为了以防万一，姜凌来时带了两副防割手套，是她特意从镇里五金店里买来的，这会子她和季繁之都戴上了。 她很注意，所以没有被这蒲草伤到分毫，但是季繁之不懂把草抱上去的时候要躲着点，所以手腕上不小心被划了几道小口子。 虽然不太疼，只是留下了红痕，但是季繁之细皮嫩肉的，那些红痕看起来就格为触目惊心了。 姜凌三下五除二割完三大摞草，就收了镰刀。 季繁之问说，“这就够了吗？” “够了。”姜凌多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红痕，就收了镰刀。 体验生活而已，何必那么较真。 她把割好的蒲草扎成捆，放在一边。 季繁之询问，“不用把这些草拿回去吗？” “先放在这里，没人会拿的。等一会再让人帮忙带回去。” 姜凌回答完，把镰刀收好，背上竹筐，和季繁之说，“跟我来。” 季繁之赶紧跟上去，看见姜凌绕过了两个田埂，到了一处小水洼边上。 此时那里聚集了不少的小孩子，有十几岁的，也有很小看起来不超过十岁的。 人人都拿着一根木棍做的钓竿，神色非常紧张地看着水下。 季繁之非常好奇，凑到姜凌边上，“她们在干嘛？” “钓鱼钓虾。”百岭村的设定非常杂乱，本来按照这个地方的地理环境，不该有小龙虾和螃蟹的，但是偏偏这里就有。 姜凌第一次看见村里的小孩抓了几十只帝王蟹和大闸蟹回去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眼睛有问题。 虾和虾蟹身上没有丁点肉，还要耗费大量的油盐和调料来处理，又浪费钱又吃不饱，村里人都不喜欢吃。 只有无人看管的孩子们特别享受那种垂钓的乐趣，家里受宠的孩子，钓上来以后带回家去，让家里大人帮忙烧来吃。 野钓是很有趣的行为，季繁之好奇地看着小朋友们在那里捧着木棍，其中有一个很健康强壮的女孩，看起来年画娃娃一样很可爱，莲藕般白胖的双臂捧着钓竿，眼睛盯着水面不动，突然，她手持的钓竿上，那原本笔直的黑线被重重拉得斜了一下，那样就是钓到了。 枯木棍做的钓竿一甩，青壳虾就被甩到了岸上，身子猛地一退一缩想要像在泥水里那样，迅速蜷进去躲藏，然而在混浊的水中这一招适用，在岸上可就不好使了。 刚才还拿着钓竿的女孩迅速把钓竿抛回水中，然后蹲下来猛地一扑，就把沾了一身土的青虾给捉到手了。 “哇！岩姐真厉害！”女孩的身手很快得到其她更小点孩子的崇拜。 女孩十分得意地把青虾放进自己带来的竹篓里，然后拍拍手上的泥，打算继续去拉钓竿。 眼看着她蹲回去，姜凌适时出声，“青岩。” 这就是表姨家的小女儿了，六岁多快七岁了，算起来和姜菱是远房的表姐妹关系，因为年纪最小，家里人都宠得没边了，小姑娘不喜欢被拘束，就爱四处跑着玩儿，常常四野里疯跑，每次表姨喊她吃饭的声音都能在整个百岭村上空回荡。 “哇！表姐！”看见她，名叫青岩的女孩很明显非常高兴，虾都不钓了，钓竿一丢就往她这边跑。 小牛犊似的风风火火直冲过来，姜凌及时闪避，才没被这小姑娘撞到。 “表姐你又躲我。”青岩小姑娘嘴上抱怨，脸上都笑成一朵花了。“表姐，表姐，我跟你说哦，最近用你说的方法，捉了好多蝎子蜈蚣呢，我还抓了四五条蛇呢！我妈都没有我捉得厉害，还有啊，我最近捉了好多虾蟹哦，都养在我家前面的小池塘里呢，你要不要啊，要的话我给你好不好啊……”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小嘴叭叭叭地说了一堆话，边说边背着手，明亮的眼睛黑葡萄似的，十分期待地看着姜凌。 她最喜欢这个表姐了！人长得特别好看！懂得又特别多！虽然妈妈常说表姐命不好，不让她多和表姐接触，但是管它呢！ 姜凌掏出一块棉布，小姑娘太活泼了，脸上都是汗，又沾了泥，脸上一道道的都是黑痕。 替她擦干净脸后，问她。“你妈妈呢？” “在收小麦。”青岩小姑娘高兴地抓住她的手，如实回答，听见姜凌先问她妈而没有首先回答她的问题，还有点伤心。“表姐你怎么只关心我妈妈呀，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一般人听见孩子的这些童言童语，就算不要她的东西，也会哄两句再拒绝她的好意，姜凌却不这么觉得，直接拒绝说，“你自己留着吧。” 她拒绝得如此干脆，青岩小姑娘十分伤心，嘴一瘪就要哭，眼睛瞄到她身后的季繁之，忽地眼前一亮，连哭都忘了。 拽住她的衣服，小声说，“表姐，那里有个漂亮姐姐哎。” 小孩子天性喜欢亲近漂亮的东西、漂亮的人，青岩小姑娘作为掌上明珠，尤是如此，看见季繁之，眼睛就挪不开了。 小孩子的声音，比较尖锐，就算她故意小声说话，声音又能多小，季繁之和她们靠得近，当然听见了，立即对她绽放一个魅力十足的笑容，挥手说，“你好啊。” 小姑娘当即红了脸，死死拽住姜凌的衣服，特别害羞。 姜凌努力想把她从自己身前拽出来，但是青岩小姑娘格外害羞，毕竟她长这么大，除了姜凌，还没和其她的漂亮大人说过话呢。 青岩小姑娘敦实得很，从她藕一般白胖的手臂上就可见一斑。 而小孩子骨头又特别脆，姜凌不敢用力，小心地拽了半天没把人拽出来，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射十万伏特电压的人。 季繁之小时候起就知道应该怎么笑才会把自己的魅力发挥到最大，毫不夸张的说，从小到大，从三岁小孩到耄耋老人，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的。 还在努力释放魅力，就接收到了姜凌冷淡的眼神。 她毫不怀疑，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刀子，那她现在身上就有好几个窟窿了。 赶紧收拢了笑容，一本正经说，“我只是在和小妹妹打招呼。” 姜凌没有回话，收回视线，目光重新回到抱住她的小姑娘身上，“青岩，我找你妈妈有事，你先放开我。” 姜凌用了点力气才把小姑娘从怀里挖出来，她不太喜欢和人太过亲近，尤其是青岩小姑娘太活泼了，火炉一样，浑身都是汗，她刚刚洗干净的衣服，都被蹭黑了。 青岩小姑娘还是很害羞，到底不再找姜凌要抱抱了，听见姜凌说要找她妈妈，赶紧叮嘱自己的小伙伴帮忙看着她的钓竿，然后自告奋勇要给姜凌带路。“表姐，我带你去，我妈妈在山坳那边的麦田里呢，那里特别特别大，很难找的！” 百岭村的田地大多是从山地里开垦出来的，一重山隔着一道沟，如果不是熟悉路的人，是不容易找到。 姜凌点头，“好，我们走吧。” 19、第 19 章 所谓“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虽然还没到五月，百岭村所在的村庄已经要割小麦了。 放眼望去，满片金黄，田地里的小麦已经成熟，到处都是村里人忙活的身影。 青岩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带她们穿过两道山坳，一处河沟，才终于到了一处山下的田亩里。 表姨一家人都在割麦子，这会子虽然快到傍晚了，地里热气还是没散，各个戴着草帽脸上还是被晒得红通通的，浑身都是汗。 “妈妈！”青岩欢呼着小跑过去，一下扑到表姨怀里。 “哎呦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想把你妈撞死是吧。”表姨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嘴上数落她调皮，已经在女儿喊她的时候放下了镰刀，作出接人的姿势，等她跑过来，就把她脸上的汗擦掉，把人一把抱起来。 “不是说和芳草姐姐一起去钓虾吗？怎么过来了？这里这么热，你过来干什么？” “表姐找你有事，我带她来的！”青岩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汇报自己的光荣使命事迹。 “表姐？你哪个表姐？” 姜凌走近一些，适时出声，“表姨。” “是小菱啊。”村里沾亲带故的人太多了，表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女儿说的表姐是她，把女儿放下来，笑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让表姨得空的时候，帮忙补一下我的屋顶。”百岭村的村民，除了种田采草药菌子，每个人多多少少还会点手艺，不然可养不活那么一大家子人。 表姨就是村里有名的篾匠，麦秆稻秆竹子茅草，到她手里，就服服帖帖的，不但能编出来漂亮的稻草篮竹篓竹筐，就连房顶都能用厚实的草给补得漂漂亮亮的。 “你那个屋顶啊，是得补一补。”不管是挑水，还是平常有事去找姜凌，经过她的屋子的时候，只要人不瞎，都能看得见她那漏了几个洞的屋顶。 表姨也老早都想提醒姜凌让她补补房顶了，但是一来怕和姜凌牵扯多了倒霉，二来姜凌实在是太穷了点，表姨也怕和她说了，结果姜凌囊中羞涩，倒徒增了尴尬。 她也有想过借钱给姜凌，可是一家老小都要吃饭呢，她自个儿也是泥菩萨过河，拿不出多余的钱来。 姜凌前段时间非常勤快，每天都往山上跑，村里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现在姜凌自己提出来说要修房顶，表姨都替她高兴，说明姜凌这孩子赚到点钱了啊。 表姨十分爽快地说，“你姑奶奶老早就和我说，要帮你补补屋子，可是这段时间农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我家里的地，就剩这一块田了，等几天都弄好了，我就带着人去帮你弄。” “谢谢表姨，我不着急，表姨先忙您的就好了。” ［叮咚！触发关键词［先忙您的］，奖励宿主五积分，目前积分，负四百九十分。］ 表姨比她都要着急上火，“那哪儿能不急呢，听你姑奶奶说她最近去山上拾柴火，看见那些蚂蚁堆上的土都翻出来了，看看时候，也是到梅雨的季节了，你的屋顶一直漏，那梅雨时候怎么办？” 也许是因为那条用蝎子蜈蚣赚钱的法子，表姨对待姜凌明显亲近不少，和她说好过三天后去给她修房子，看见姜凌身后的季繁之，有点奇怪，据她所知，姜凌在这村里除了她们一家，可是再没有关系近的亲戚了的。 有点担心地小声问姜凌，“那个俊姑娘打哪儿来的？听说城里拍花子的很严重，就是靠这些俊姑娘俊后生骗人的，小菱你可当心点。” “没事的，她是镇里姚医生的亲戚，说想体验一下村里生活，才让我带过来的。”姜凌随口绉了个借口，反正季繁之在这四村八野的没有人认识，而姚医生又不会过来村里，这理由还不是想由她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就好。”听见姜凌解释了缘故，表姨放心点了头，再三叮嘱姜凌要认真勤勉，好好过日子。 姜凌一一应下，等到表姨说完了，才和她告别。 青岩小姑娘想跟着她一起走，刚迈了一步，就被她亲妈抓回去了，像抓只小狼崽似的，拎着她后脖颈的衣服，“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这里待着，那边田埂上有野果子，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就在那里采，不要再乱跑了。” “呜呜呜……” 青岩小姑娘蹬着自己的小短腿，卖萌卖惨也没让亲妈心软，只好遗憾留下来数麦田里的蚂蚁。 季繁之颇有兴趣地看着这对母女斗智斗勇，看完了这出戏，她就跟着姜凌往回走。 一路上也遇到很多其她百岭村的人，大人戴着草帽在麦田里挥汗如雨，小孩子呢，要么在田埂上玩耍，要么就挎着竹篮，捡拾麦田里遗漏的麦穗。 “只是遗落了那么一两支麦穗，也要拾吗？就没有想过，省出人工做点别的吗？”季繁之好奇出声，在她看来，有那闲工夫捡麦子，不如想办法提高割麦子的速度，解放人工，想办法多做点别的事，这样得到的报酬才会更多。 “掉落的麦穗可以养鸡鸭鹅，可以给孩子做点麦粥，够一家三口一天的口粮，积少成多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给孩子换点学费。”姜凌看着远处忙碌的村民，她并没有田地，这段时间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村民们看来，她肯定是游手好闲的，刚才表姨和她说话时，欲言又止，明显就是觉得自己有点闲了。 但是正因为她没有田地，所以才能相对闲下来，这片土地孕育了它的孩子，千百年来，也困住了她们，让她们无时无刻不处在忙碌之中。“眼前这些麦穗的用途是实打实看得见的，你说的那些，太遥远了。” ［反派不愧是反派，这么快就想出了剥削的办法。］系统突然出声道，［这里山清水秀的，村民又这么纯朴，这么好的地方，她竟然想引入资本破坏。］ 姜凌，“……你也懂什么叫资本？” ［那是当然。］系统非常骄傲地给她罗列了一下自己记忆储存中的书籍，有好几万本，［要是宿主想看，可以拿积分兑换。］ 去你的，谁想看什么资本。 姜凌懒得理系统，季繁之听了姜凌的话，心里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再追问下去。 走到一块割完了的麦田的旁边，看见一个只到她小腿的女孩子，扎着牛角辫，挎着竹篮，路都走不稳呢，还学着大孩子的模样在捡麦穗。 傍晚也是很热的，这块田周围也没大人，眼睁睁看着小朋友汗如雨下，也不知道擦一擦，只是低着头弯腰在捡东西，特别小的一团，看起来让人有点难受。 季繁之长腿一迈，把田埂靠近她们这边的麦穗全都捡了，放到小姑娘的小篮子里。 姜凌淡淡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出声。 季繁之十分害羞地看她一眼，“我做好人好事了唉，嗯，可不可以夸我一下？” “你不帮忙，她也是要捡的。”姜凌淡淡道，“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反正最后都是她的东西，算是什么好人好事？” 季繁之，“……” 十分不客气地向姜凌伸手。 “你干什么？” “刚才你给我的桃子，还有没有啊？”季繁之虽然非常不客气地问她要东西，面上的笑容还是很腼腆的，“我想给她一个。” 姜凌，“……你以为我是百宝箱吗？”出门还带着桃子。 季繁之又伸出一只手，双手捧着，目光十分虔诚，“别的东西也可以。” 这动作简直是把她当成菩萨来拜了，姜凌冷淡看着她，“没有。” “好吧。”季繁之和霜打的茄子似的，非常泄气地转身。 她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姜凌在竹篓底下塞了几个桃子的。 季繁之东跑一下，西跑一下，又帮小朋友捡了一会儿麦穗，很快她的小竹篮就满了。 ［反派已消耗热量：三百大卡，剩余需消耗热量：一千大卡。］ 小姑娘怯生生看着她们，可能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大人，季繁之摸了摸她的牛角辫，对她绽放出格外明媚的笑容。 小姑娘立即害羞地抱着竹篮跑到另一边了，一边捡麦穗，一边偷看季繁之。 季繁之有点惆怅，“这里的孩子怎么都这么害羞的。” 要不是她知道她们是在生人面前害羞，还以为自己魅力大减，遇到孩子把人吓跑了呢。 姜凌，“……” 她还是头一次看见对小孩子都要像孔雀开屏似的时刻散发魅力的人，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繁之惆怅完，起身看见姜凌对着她一言难尽的眼神，笑嘻嘻凑过去。“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走吧。”姜凌把眼神收回来，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是不是我太憔悴了，不然就是这里的孩子太认生了，我觉得我从小到大还是挺受孩子欢迎的，怎么这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跟我说话呢，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给她零食之类的吃呀，可是我没有零食哎，唉，要是我也知道在哪里可以摘桃子就好了……” 姜凌在前面走，季繁之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一直在碎碎念，念到姜凌头都大了，问系统，“你有没有哑药？” ［严禁宿主做违反法律法规的事。］ 走了大概有三四百米，终于，姜凌猛地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对她。 季繁之一脸的无辜，“怎么不走了？” “你能不能别念了？” “我是自言自语呀。”季繁之眨眨眼，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吵到你啦？” 打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姿势，“那我不说了。” 20、第 20 章 季繁之闭紧嘴巴，脸颊鼓鼓的，像一只小灯笼。 姜凌被逗得嘴角勾起，季繁之见了，立即眉眼弯弯，“你笑起来更好看了。” 姜凌慢悠悠道，“别以为夸我，我就能给你东西了。” “我可不是为了这个才夸你的。”季繁之笑得很甜，“你本来就好看，我只是陈述事实呀。” 姜凌还没说话，系统就抢先开口，［果然是反派，油嘴滑舌。］ 季繁之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智能系统评价为油嘴滑舌的人了，还在一个劲的夸姜凌，把她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姜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在脑内和系统说，“帮我记录一下时间。” 这种无足轻重的要求系统还是能满足的，［请问宿主需要记录什么时间？］ “我想看看，她能夸多长时间。”姜凌笑意盈盈，季繁之想干什么她一眼就看穿了，但是这个过程还是蛮有意思的。 ［好的，已从反派刚才说出的第一句话开始计算，目前用时：两分十五秒］ 季繁之说得口干舌燥的，对面的人并没有回话，还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看她，只是眼眸中笑意渐深，季繁之脑中的小灯泡顿时亮了起来：看来她的夸夸战术有效，现在就是时候了！ “姝丽的仙女姐姐，”季繁之立即换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双手虔诚地平举，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我想要一颗桃子，可以吗？” ［计时完毕。］系统的提示音同时也在她脑海中响起，［反派共计夸了宿主十二分四十秒。］ 不仅夸得时间长，姜凌仔细听了一下，她夸的还没有重复的词。 这个世界里古今中外这么多年能用来夸人的词，都被她用上了。 ［反派不愧是反派。］系统也感慨了一下，［文化程度蛮高，看得书还挺多的。］ 姜凌没有回话，只是笑盈盈看她，取下了自己的竹篓。 季繁之眼眸更亮了，望眼欲穿地盯着里面。 眼巴巴等她把竹篓上面的工具呀，铺的垫子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拿开，终于露出了里面的桃子……呃……这是桃子吗？ 颜色很像，但是形状乌七八糟的……怎么说呢，感觉更像石头一点。 “这是我特意带出来打火的石头。”季繁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遗余力地想要问她要桃子，这么执着，除了她本人的个性以外，姜凌想了一下，恐怕是她认定了自己有桃子，认为她只是出于别的原因不想拿给她。 但是她真的没有啊，到底是什么导致她这么坚定地认为自己有桃子呢？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自己放在竹篓底部的桃火石。 顾名思义，这些火石长得和桃子似的，是这一带山岭特产的石头，村里人每次出门，就带着一些，防止想要在田野山间里生火却找不到打火的东西。 至于火柴和打火机，那是要钱的东西，尤其在这山里，物以稀为贵，带点科技的东西就更贵了，一盒火柴五毛钱，一个打火机两块钱，对于一日三餐都要开火的村里人来说，用不了多久，就要换一个，太花钱了。 这种石头是一种硅质岩石，和燧石很像，外表覆了薄薄的土质，打火时只要把外面的土刮了一层，再轻轻一划就可以了。 姜凌给她展示了自己竹篓里的东西，也让季繁之明白了，自己刚才看见的“桃子”，是看错了。 季繁之没有想到，自己口水都快干了，却得到这样的一个结局。 整个人都蔫巴……才怪！她又对姜凌手里的东西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伸手腼腆笑道，“这个，可以给我看看吗？” 姜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她，对于季繁之知道自己误会了，却没有丝毫沮丧的行为，嘴角微微上扬。 季繁之拿到这些类似桃子的小火石，心里就有了些计较，问姜凌，“这里这样的石头很多吗？” “很多，特别多。”姜凌慢条斯理道，“漫山遍野都是。不仅是村里，靠近镇里也不少。” “唉，那太可惜了。”季繁之拿到东西，就觉得这玩意儿可以被加工一下，达到安全标准后卖给孩子当玩具，小孩子最喜欢这种又好看又能打火啊闪电啊出水啊的东西，但是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的这个主意要泡汤了，因为这些东西在这一带毫无市场，想要卖出去，还得要去大城市。 可惜她自己目前都还在这儿呢，别说是把东西运出去了。 姜凌问说，“可惜什么？” 季繁之也没有藏私，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反派的这个主意真的还挺可行。］系统评判说，［根据本系统扫描，此地火石天生天长，如果采来卖，也是一门长久的生意。且此地火石不同于煤矿石油等，是可再生能源，循环往复，采之不尽。］ ［但是，如果要采石，势必要引入资本，破坏当地生态环境，果然是反派，时刻就想着这些充满铜臭的事。］ 姜凌轻轻笑问，“你就这么说出来，就不怕我听了你的主意，自己出去卖东西，截了你的财路？” “赚钱嘛，哪里有什么截财路的说法。何况，我既然能想到这个主意，必然能想到其他的主意。生钱之道，可不止这一种。”季繁之十分自信，她并不是只看重利益的人，而且这百岭村附近的资源虽好，却还不够被她放在眼里，“何况，如果真能卖出去，这里的大家生活也能变好，何乐不为？” 姜凌但笑不语。 季繁之看着她的神色，揣度她目前的心情应该不错，赶紧乘胜追击，可怜兮兮道，“可是，目前的我，只想要一颗桃子。” 还真是不忘初心。 不等她说话，就垂下头，低声道，“但是如果……如果实在没有的话，那就……那就算了。” 语气非常低落，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凌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她这么伤心呢。 ［反派不愧是反派。］系统点评，［这么绿茶，装模作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姜凌没有理系统，也没有回季繁之的话，只是把竹篓里的东西收拾好，站起来，背对她。 看样子是不打算理自己的请求了。 季繁之顿时有点泄气。 但，是她执意想要给那个小孩子一颗桃子之类的零食，和姜凌无关，她愿意给是她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的情分，不愿意给也并不能怪她。 毕竟她现在是真的没有。 不过她还是想问一问姜凌，她的桃子在哪里采的，现在天色尚早，如果不远的话，她可以马上赶过去。 只是希望在那之前，那个辛苦捡麦穗的小朋友，不要提前回家吧。 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忽然听得前面的人淡淡开口，“跟我来吧。” 季繁之愣了一下，“去哪里？” “你来了就知道了。” 季繁之一头雾水地跟上去，才发现姜凌竟是走了回头路，返回了刚才她们路过的那块麦田。 丁点大的小朋友还在拾麦穗，小孩子心眼实在，大人交代要多捡，她就一心一意只想着多捡麦穗，自己挎的小篮子已经满满当当的了，还在往里添。 不仅有季繁之帮了的那个小朋友，还多了好几个孩子，看身高感觉都是十岁以下，豆丁大的娃娃。 姜凌走到田埂的斜坡处，从竹篓里拿了把锄头。 初夏时节，野菜颇多，姜凌不费吹灰之力就挖了些野生的姜葱蒜以及野韭菜。 季繁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是还是主动伸手想帮忙，姜凌就把手里的锄头给了她，告诉她怎么挖不会伤到野蒜的根。 然后又给了她一根木棍，随便折了根野荨麻，剥下皮，揉成线，绑在木棍上，用田沟里的螺肉做饵，就做成了一根钓竿。 甩到绕田的河沟里，几分钟就钓上来几只青壳小虾。 季繁之有样学样，做了八、九根钓竿，一起钓，不到二十分钟，已经收获了一坑的青壳虾了。 姜凌用锄头挖了个灶坑，上面用木棍铺成一排，把虾和挖来的野生姜葱蒜处理好后，丢到一起，用一块块大的树叶包起来，然后拿尖锐一些的野草茎插.到虾蟹身上，这样就做出来一堆串串了。 还好她来的时候有先见之明，带了一块猪油，不然在这外面，还真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把猪油在干净的青石上熬化开，涂抹在串串上，这样就是真正的烤串了。 季繁之好奇，“你要在这里摆摊呀？” 姜凌一边给虾翻面，一边勾唇随口道，“是啊，我摆摊卖给你啊。” 季繁之搜遍自己的全身，当然是啥也没有的，就特意跑远几步，到另一边的田埂折了一大捧特别鲜艳美丽的花，奉给姜凌。 姜凌见了，轻轻挑眉，“干什么？” 季繁之立即绽放出最迷人的笑容，“最美的花，当然要送给最美的人。” ［哼！油嘴滑舌！］系统立即出声道，［宿主不要被反派骗了，她分明是没有钱买你的东西，就想用这招骗你的烤串！］ “哦。”姜凌淡定收下鲜花，放在一边，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烤串。 季繁之眼巴巴看着她……手底下的烤串，看见虾壳慢慢变红，知道是烤好了，而且香气也慢慢溢出来了，但是姜凌还是没有丝毫表示，还是在继续翻面。 等烤到了火候，就把烤好的串串放在一边干净的树叶上。 季繁之看一眼虾串，再看一眼姜凌。看一眼姜凌，再看一眼虾串。 迫切的样子瞎子都感受到了，姜凌还是目不斜视，只看着自己手下的烤串。 季繁之望眼欲穿，望穿秋水，巴巴地看着姜凌。“嗯……那些花很漂亮吧。” “是啊。”姜凌点头，“五颜六色的，还是野生的，能不漂亮吗？” “嗯，我也觉得。但是比起你的容貌，还是逊色许多的。” 夸赞的话，季繁之随口就来，刚刚说完，抬头就看见姜凌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立即挺直身体，一副求夸奖的表情，笑道，“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你说得很对。”姜凌点点头，既然她都这么夸自己了，那她也没必要谦虚。 季繁之立即抓住机会，“那世上最美丽的仙女姐姐，我想要拿一些烤串，可以吗？” 姜凌抬了抬下巴，“你刚才也说了，我是过来摆摊的，你觉得，你送我些花，然后夸我几句，我就会把这些东西给你了？” 季繁之连忙摆手，“那当然不会。” 非常勤快地扛起旁边的锄头就要走。 姜凌叫住她，“你干什么？” “我去干活。”季繁之卷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实话实说道，“我没有钱，只好打算用卖苦力给你，然后换一些东西了。对了，你还要些什么吗？我力气很大的，可以很快挖出来。” “算了吧，你这段时间整个人都算是我买来的苦力了，还用特意再卖一次苦力吗？” 姜凌烤好了最后一串，连带着刚刚烤好的那些，塞到她面前，对着那些还在捡麦穗的小孩挑了挑下巴，“拿去吧，我现在没有桃子，但是村里的小孩挺喜欢吃这些虾的。虽然没有用调料，但是我加了野生的姜葱蒜，味道应该还行。” “你果然是世上最人美心善的人！”季繁之不遗余力地又夸了她一通，然后抱起那些烤串就跑，好像迟了一步，姜凌就后悔了似的。 系统一个智能系统都觉得非常生气，［宿主就这样无偿送了她这么一大包烤串吗？］ “我倒是想问她要报酬，你看她全身上下，除了那张脸，还有别的值钱东西吗？” ［……］那倒也是。 系统非常无语，看着季繁之这个它眼中非常狡猾又油嘴滑舌的反派抱起一大串它的宿主辛苦烤好后的虾蟹走到了那堆小朋友面前。 事实上，在姜凌和季繁之开始挖野菜的时候，小朋友们就注意到了她们。 原因无他，这两个大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么好的天气，也不去收麦子，也不去干别的农活，也不去镇上打工，就在这里挖野菜，钓虾，这么闲，村里还从来没有大人这样过呢。 等到后面看见两个大人开始烤虾，小朋友们更觉得这俩大人奇怪了，因为村里的大人都是不吃这些的，怎么这两个大人还特意在这里烤呢。 看见季繁之捧着虾串靠近，小朋友们又是好奇又是嘴馋，都站在原地没动。 季繁之小心地把手上的虾都剥了壳，露出白嫩的肉质，对着她们招手，“过来这边，姐姐们烤了很多虾，吃不完，你们要不要吃呀？” 小孩子看见美食，哪儿能拒绝，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排队等着拿季繁之手里的虾。 不大一会，季繁之手里的虾就派完了。 小朋友们也顾不上捡麦穗了，各个捧着虾吃得满嘴都是油。 季繁之看着她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在田地里来来回回，很快几个小朋友的竹篮满满当当的都是麦穗了。 ［叮！反派已消耗一千一百大卡！今日热量消耗完毕！奖励积分：五积分，目前积分：负四百八十五分。］ 小朋友们吃完东西，竹篮也满了，一个个非常高兴地围着季繁之转圈，季繁之笑着和她们玩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看见几个小豆丁玩着玩着打呵欠，知道她们累了，就笑着摸摸她们的脑袋，让她们准备回家。 临走之前，季繁之指挥着小朋友们列成一队，开始诗朗诵。 季繁之，“世上最好看的人是谁？” 小朋友们齐声，“姜姐姐！” 季繁之，“世上最心善的人是谁？” 小朋友们齐声，“姜姐姐！” “我们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谁？” “姜姐姐！” …… 一通操作下来，系统都觉得要尴尬到脚趾抓地了。 ［这个反派……是不是受伤的时候，伤到脑子了啊？无缘无故的，她怎么跑去送东西给小孩吃了？还搞这么一出肉麻的歌颂大会，真是让本系统肉麻！］ “你连肉都没有，怎么麻？”姜凌淡淡吐槽，把系统堵得说不出来话，气到自己主动在那里播放大慈大悲咒。 姜凌站在田埂上，抱臂饶有兴趣地看着季繁之在那里和小朋友们一唱一和地给她戴高帽。 诗朗诵完毕，小朋友们拎着满满当当的竹篮，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季繁之背着手笑呵呵地跑过来，看见姜凌，立即把背着的那只手伸到前面来，原来是抓了一片大的树叶做成的小包，打开后，里面放了好几只剥干净壳的虾仁。“我还留了几个呢，你要吃吗？” 姜凌把东西接过来，慢悠悠道，“拿我烤好的虾，来讨好我？” 季繁之有点心虚，随即就挺直了胸膛，“……可是这虾是我剥的……嗯……姑且算是有我一份力……吧？” “是吗？”姜凌看着虾仁，眼波流转，葱根般的手指轻抬，拾起一只小的，粉色的舌尖轻卷，慢慢送入口中。 季繁之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 姜凌慢条斯理吃完，才轻轻点头对自己的厨艺表示肯定，“挺不错，我就说，我放了那么多调料，肯定会做得好吃的。” 说完笑着问季繁之，“对吧？” “嗯……嗯。”季繁之耳根通红，别开眼，“是啊，肯定是挺甜的。” 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 21、第 21 章 季繁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耳根更红了，不过她偷偷看了一下姜凌，发现她神色如常。 虽然她不知所云，姜凌好像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尝了一块虾后，姜凌把树包推给她，“你也尝尝吧。” 季繁之摆手，“说好了给你吃的。” 姜凌看着她，轻轻一笑，“你的眼神都快把这虾烧穿了，当我看不见么？” 季繁之，“……” 其实她看的是姜凌本人哇。 但是她也不好直接说，就笑着把虾接过来，“呵呵，我看着就觉得这虾特别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值得看了。” 姜凌也不知道到底看没看出来她的实际意图，只是但笑不语。 两个人分着吃完了剩下的虾，太阳挂在西边地平线上了，晚霞流光逸散，遍布天空，到黄昏了。 四野里有很多村民扛着扁担拎着镰刀拉着孩子往家里走。 姜凌吃完最后一只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抬头就看见季繁之一直在看自己，和自己的目光对上，才慢慢转开视线，好像有万千心事，无从诉说一般。 她微微一笑，“有事吗？” “……没事。”季繁之强装镇定，抬头假装看天，“这晚霞好漂亮啊。” 姜凌也看着天空，她很久没有看见这么澄澈碧蓝的天空了，目光幽远，“是很漂亮。” 季繁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姜凌微笑道，“你不要去摘桃子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哇。”季繁之笑着转头看她，“不过现在天有点晚了，可以明天带我过去吗？” 明天她刚好要上山，当然是可以的。 姜凌点头，准备背起自己的竹篓就要走。 季繁之眼疾手快，连忙把她的竹篓抓过，一把背在自己身上。 面对姜凌看着自己的目光，季繁之笑道，“我是你的帮工，这类活我来干就行啦。” 姜凌笑着收了手，“那就麻烦了。” 不知是不是季繁之的错觉，她总觉得姜凌说这句话时，笑容戏谑，感觉是故意打趣自己似的。 但是仔细再看，姜凌的神色一如既往，冷静又淡然。 ……应该是她看错了。 路过姜凌割野草的地方，季繁之问说，“这些草，不用把它们带回去吗？” “不用，在这里晒几天，等干了再说。” “不会有人偷拿吗？” “村里人约定俗成，谁割了就是谁的，而且这里面有许多野草，村里也没有别的人家要修房子，不至于拿我的。” 还有个原因姜凌没说，她是村里有名的煞星，大家对她避之不及，又怎么会来招惹她。 对于原主而言，不能和村里人太过亲近，这是一种折磨，但是对于姜凌而言，这可是帮了她大忙了。 她现在还记得系统和她说过有什么“穷山恶水出刁民模式”，到现在还没触发，也许就是因为她天煞孤星的剧情设定，别人都不敢来招惹她，当然不会触发这个模式了。 季繁之点头，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在乎这捆草，如果姜凌的草被人拿走了，她可以帮忙再割几捆，她主要是想……和姜凌多说点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这么干。 一路上但凡遇见什么长得奇怪小花小草，她都要问一声。 太过频繁，以至于系统都快被她烦死了，在姜凌脑袋里持续播放大慈大悲咒，企图用佛法对抗魔法。 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姜凌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百个音响围困的中心，吵得她头疼，脑仁也疼。 姜凌保持礼貌微笑，边解答季繁之的问题，边质问系统，“你想上天吗？你一个系统，放尼姑念经，有用吗？” ［可是反派实在是太聒噪了。］系统停顿片刻才出声，［不然，宿主我免费送你一瓶哑药吧？］ “呵，现在不怕触犯法律法规了？” ［……］ “我都没嫌吵，你一个系统，还嫌人家烦，倒反天罡了你。” ［……］系统被她说得无言以对，虽然是个人工智能，也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莫名就知道词库里的“委屈”是什么感觉了。 察觉到系统沉默了，姜凌再次出声，“你真的很烦她啊？” 也不是烦，就是它被设定的程序里，对于反派有股天然的敌对而已，姜凌作为它的宿主，它感觉还好，但是每次听季繁之说话超过两百句，它就觉得浑身被针扎一样不舒服。 ［……是有一点。］ “那烦也没办法了。”姜凌幸灾乐祸，“当初是你让我救她的，现在她最少要跟我一起呆十四天，你就忍着吧。” ［……］系统不语，并默默拿出了一个倒计时日历，从十四开始倒计时，每天每小时每分钟的倒计时都非常清晰，看得出是非常厌烦季繁之了。 “你还有这玩意儿呢。给我也来一个。” ［此日历需要五积分，宿主确定兑换吗？］ “那当然不要了。” 和系统说完话，季繁之又捋了一把白色的细花，问她那是什么。 姜凌轻轻接过来，“这是金银花，可以泡茶喝。”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于是季繁之就默默采了许多。 走一会又看见一簇红色的果子，不等季繁之询问，姜凌已经主动跟她说了那是什么，并且说了可以吃，于是季繁之又采了许多。 接下来的一路上，季繁之说得话骤然变少，都变成姜凌在说了，没有反派的声音刺激，系统也停止继续播放大慈大悲咒的行为。 姜凌清静不少，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主动当了季繁之的乡野解说，一路上尽量控制着让季繁之少说话。 ［叮！反派话语少于两百，完成支线任务——沉默是金，赠予宿主五积分。目前积分：负四百八十分。］ 姜凌说话的声音一顿，没想到这里还有个任务呢，刚才可没听系统提过……难不成这是它自己主动发布的任务？ 如果是它自己主动发布的……智能系统……也会有意识吗？ “怎么了？”季繁之看她神色不太对，凑过来问。 “没事。”姜凌轻轻笑了笑，“我们快点回去吧。” 回到家里天都快黑了，季繁之的竹篓里装得满满当当的，她把东西放下来，看见姜凌走到正屋，点了几根蜡烛。 村里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有钱拉电线装电灯，很明显姜凌并不属于这类人家。 于是她就常备了很多只粗蜡烛，真的非常粗，婴儿手臂粗的那种，天黑时点着，亮光不亚于电灯。 烛火摇曳，正堂屋中，姜硕睡在摇篮里，咿咿呀呀的，想让姜凌抱她。“妈……妈妈……”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姜凌小心将她抱出来，明面是问姜硕，其实是问系统，毕竟就算姜硕是女主，她目前还是一个小孩子，当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的。 ［在宿主刚刚点亮蜡烛时醒的。］系统颇为骄傲，［女主就是如此省心省力的一个孩子，宿主养起来也不费劲吧。］ 那倒是真的，除了婴儿时期要帮女主试一试牛奶的温度，时不时要带她出去看病之外，其实女主相对于村里其她孩子来说，是比较好带的孩子了。 “才怪，你试试天不亮就走山路带着她出去看病的感觉。”然而姜凌并不接受系统这种隐形的pua，养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吗，很多生了几胎的人都养不好孩子，何况她一个前世单身到死没什么经验的人。 要死的系统，在这里说得那么容易，好像她每天带孩子起早吃的那些苦都不算了似的。 “妈……妈，妈妈……”姜硕小声喊着，抱着姜凌的小腿不放。 “饿了吗？”姜凌索性把她抱起来，重新放回摇篮。对着她比了个喝的动作，“我去给你拿牛奶，不要动，知道吗？” “妈…呜哇…”姜硕黑白分明的瞳仁紧盯着她，虽然不太理解她的意思，还是乖乖点头。 季繁之收拾好东西走过来，姜凌随口和她道，“帮我看一下她。” 然后就走到简陋的厨房里，开始为大人小孩的晚饭奋斗。 “呜哇，呜哇。”姜硕正是长牙的年龄，特别喜欢吐泡泡，看着房子里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呜哇呜哇的嘟囔着，她目前只会喊妈，还是挺机智的，知道是谁负责养她。 “你好，我叫季繁之，你叫什么呀？”季繁之走近摇篮，弯下腰，伸出一只手指，和姜硕握手。 小女娃的手掌特别小，她一根食指就覆盖住了，姜硕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绝色的容貌，孩子小，不懂美丑，只是觉得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很奇怪。 季繁之继续笑着和她握手，“你几岁了呀？” “呜哇……”姜硕睁着水灵灵的眼睛，好奇看着她，吐出两串泡泡。 “你吐了两串泡泡，是想告诉姐姐，你两岁了吗？”季繁之笑着把她的口水擦干净，继续询问。 姜硕当然不会回答她，只是睁着眼睛好奇看着她。 这孩子不哭不闹，又乖又好看，很快俘获了季繁之的心，让她一个对孩子不感冒的人都难得多了几分耐心，继续笑着逗姜硕。 厨房里的姜凌听见季繁之的话，眉头轻轻挑了一下，好家伙，季繁之对姜硕说是她姐姐，姜硕喊她是妈妈，她莫名其妙成了季繁之的阿姨辈了。 虽然不管怎么逗姜硕，她只会说妈妈和吐泡泡，但是过程非常有趣。季繁之逗着逗着，都忘了时间了，直到姜凌把牛奶冲好，拿过来给姜硕喝她才反应过来。 “要我帮忙做饭吗？” “不用了，我已经做好了。”姜凌指了指姜硕摇篮旁边的木桌子。 虽然桌子斑驳破损，还灰扑扑的，但是上面却放了色香味俱全的菜，一道野葱芥菜炒虾仁，一道蒲公英炒鸡蛋，一道香椿拌豆腐，还有一道槐花土豆汤。 短短时间，姜凌就做好了这么多道菜，季繁之都没发现她的材料是从哪里弄来的，那些菜刚出锅不久，还在冒热气呢。 烛火摇曳，橘黄色的烛光将整个房子都覆上了一层柔和的面纱。 冒着热气的饭菜，乖巧的孩子，还有哄着孩子貌美的女人。 一切的一切，像是一幅画，季繁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恍惚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很多人追求的，嗯，所谓“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画面？ 姜凌摇了摇手里的牛奶，试试温度差不多了，才喂给姜硕，边慢悠悠道，“好侄女，快去吃饭吧。” 季繁之还没反应过来她在叫谁，愣愣看着她，“你不去吃吗？” “我先喂饱她。”姜凌摆手，“侄女先吃吧。” “……你在喊谁？”季繁之这时候才发现了异常，听着她的称呼，奇怪问。 “你刚才自称是姜硕的姐姐，我是她妈妈，辈分上来说，你就是我的侄女呀。”姜凌促狭地轻轻笑了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季繁之，“……” 温馨的画面滤镜顿时碎了一地。谁想当姜凌的侄女啊！ 想起来自己刚才的称呼，赶紧给自己辩驳，“我刚才是说错话了！” 拉住姜硕的小手，认真说，“叫季阿姨。” 这样她总不至于和姜凌差辈了吧！ 姜凌加上系统教了快半年，姜硕才会喊“妈妈”，姜凌可不相信姜硕会那么快就会说别的。 然而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无情，只见姜硕眨巴了几下眼睛，澄澈的黑瞳里满是对季繁之的好奇，“急……啊西……” 这句吐字还不是很清晰，下一句更加清楚，“季……啊西……阿姨……” 姜凌瞳孔地震，问系统，“她刚才是不是喊了……” ［是。］系统的心情也很复杂，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是它在忙里忙外忙前忙后照料女主，结果，一句称呼都捞不到就算了吧，怎么女主还先喊了反派呢！ “这娃不能要了，干脆丢了吧。”把姜凌也气够呛，她也花费了很多心血在姜硕身上，结果这兔崽子教了半年才会喊妈，这会子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在喊别人了。 22、第 22 章 要不说姜硕是女主呢。 在姜凌气急败坏产生“恶毒”想法以后，她立即就紧紧伸手抱住了姜凌的胳膊，然后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 “小兔崽子还知道安抚人。”姜凌和系统吐槽，“总算是没白养。” ［……］系统非常想捏着手绢流泪，它呢，它也想被女主叫一声啊。 姜凌察觉到系统的沉默，幸灾乐祸笑道，“哎，我忘了，你比我付出多多了，女主现在估计还不认识你呢。” ［……请宿主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本系统的痛苦身上。］ “你又不是人，哪里来的痛苦。”想起来死系统之前坑她，让她受罚的事，姜凌就一肚子气，现在逮到让系统脆弱的点，可不得报复回来。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系统被奚落了一顿，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只好无能狂怒，又开始在她脑内播放大慈大悲咒。 姜凌挑眉，“你再播，我就让季繁之诗朗诵了。” ［……］脑海里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这招还挺管用。 也不知道这个系统的原始设定中，对反派的反感程度到底是多少。 姜凌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事，喂姜硕吃完牛奶，给她擦嘴。 姜硕一只手攀在姜凌胳膊上，小脑袋依恋地趴在她身上，不乱动也不乱看，白白胖胖的，非常乖。 季繁之凑上来，和姜凌没话找话，“她多大了啊？” “嗯……”姜凌沉默了，她记得女主好像是一岁多，但是具体多多少，她还真不记得了。 系统：［十四个月零三天六个小时二十八分十秒。］ 姜凌，“十四个月。” 系统不甘心，［那三天六个小时二十八分十秒的时间，宿主为什么不说？］ 姜凌随口道，“小孩子的年龄记那么清楚干什么，该长大不就长大了嘛。” ［……］ 系统又被气得哑口无言，姜凌心情特别好，笑着和季繁之道，“好了，她吃饱了，我们也吃饭吧。” 把姜硕重新放回到摇篮里，刚刚放好，就觉得浑身被电了一下。 ［小孩子不可长时间卧睡，宿主应该将女主抱起来，一边吃饭一边哄她，惩罚宿主一次，以示警告。］ 姜凌踉跄后退，差点软在地上，还好她身后的季繁之见势不对，伸手扶了她一把。 姜凌被电得浑身没力气，在季繁之扶住自己的时候，只好顺势趴在了她的怀里。 清新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触手是柔软细腻的肌肤和细到她一只手就能握住的温暖腰肢，季繁之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手放在怀里人的腰上不敢乱动，肢体也非常僵硬。 干巴巴问，“你……你怎么了……没事吧？” 姜凌眉头紧皱，要死的系统，分明是公报私仇，为自己刚才奚落它报仇呢，那一阵电流突如其来，虽然不至于太过疼痛，但是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以至于现在都站不起来。 往季繁之的颈窝处又凑近一些，季繁之不愧是书里颜值爆表的反派，冰肌玉骨，枕着就是舒服，轻轻叹道，“不太好，麻烦你……让我靠一会。” 她说话时的吐息让季繁之觉得脖子处有点痒，但是她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不小心动了，会让姜凌更不舒服。 两个美人就是站在一起都格外赏心悦目，何况两人如今姿态亲密，抱在一起。 系统一方面判定面前这画面就是人类传说中赏心悦目的画面，另一方面又判定宿主和反派走得太近了，实在不好。 两厢拉扯之下，系统自己都判定自己这个智能系统是不是感染了病毒了。 然而它被创造至今，目前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状况，它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只好选择屏蔽目前的画面和语音，索性眼不见为净好了，说不定只是系统一时的运行出了问题，等一段时间就没有问题了呢。 “你这……该死的系统，你是不是公报私仇了。”姜凌喊了它好几遍它都没有应声，让姜凌刚才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杀了系统的心都有了。 季繁之等了好一会儿，感觉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怀里的温香软玉才慢慢撑着她的肩胛骨，从她怀里起身。 像是一只慵懒的黑猫，明眸微觞，眼角淡红，柔软的身子一撑，抚了一下垂落在肩头的长发，慢慢站直。 “谢谢你。”姜凌对她微微笑了笑，随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 感觉到自己肢体和谐了，她才把姜硕抱起来，打算待会儿吃饭也带着她。 姜硕对一人一统的事一无所知，只是看见妈妈抱自己了，格外高兴，小手小脚摇摆着亲近姜凌，牙还没长好呢，就笑起来，吐出好几串泡泡。 “你倒是快乐了。”姜凌把她的口水擦了，揉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咯咯……妈……妈……”姜硕快乐的笑，依恋伸手搂住姜凌的脖子，不肯放。 “好了，吃饭了。”姜凌抱着姜硕坐好，对季繁之淡淡道，“快坐下吧。” “哦……好。”她的态度又变回她们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季繁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刚才被撑过的肩头，看着烛火下的人，似乎还残存着刚才她身上的温度。 姜凌吃饭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习惯，本来季繁之也被教导吃饭不能多说话的，但是看着对面的姜凌，她忍不住开口，“你刚才……怎么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姜凌这样了，上次还没跟姜凌回来时，她就发现姜凌偶尔会突然虚弱，好像浑身力气被抽走似的。 “没事，老毛病了。” 但是每次问姜凌，她都是这样敷衍的态度，季繁之也不好再询问。 默默把自己面前的菜全部摆在姜凌面前。 姜凌看见她的动作，笑道，“又拿我做的东西来讨好我？” “我只是怕你够不到而已嘛。”季繁之赶紧解释，“我想要讨好你，怎么也不会用你的东西的。” 姜凌似笑非笑道，“哦？那你打算用什么？” 季繁之还真没想好，正打算苦思冥想，姜凌忽然收了笑容，“算了，当务之急是修好屋顶，然后送你回去，别的就不要再说了。” 季繁之，“……”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放一下勾，然后又自己突然收回去，让我这样从来没吃过饵的小鱼很难办？！ 颇为幽怨地看着姜凌，“……好。” 姜凌没看见她的神色似的，吃完饭后，收拾好东西，把她领到了厨房后面一个挺小的房间里。 这里原来是侧卧的一部分，不过塌了好大一块，她就废物利用让人把泥土重新夯了一下，改造成浴室。 “这是干嘛用的？”季繁之好奇地看着这个房间里各个地方镶嵌的竹筒，感觉说是竹管更恰当些，毕竟这些竹子都不是很粗，和城里的水管差不多粗细。而这个房间的房顶低矮，上面竟然还挂了个葫芦，底部被凿了一个洞，用塞子堵住了。 果然，姜凌解释说，“竹子就是管道，可以通过竹子把水引进来洗澡，这葫芦里面是洗发水。” “嗯……还是自动出来的，挺厉害。” “那护发素，沐浴露和身体乳呢？” “我们这种小山村，干什么都是用肥皂的，有洗发水就不错了。” 好吧，当她没提。 葫芦旁边是一个灰色的莲蓬。 季繁之好奇地伸手去碰了一下，真的是莲蓬，不是装饰品。“这又是什么？” “洗澡出水的地方。”这可是她自己设计做好的。 拍了拍那个灰色莲蓬，那是她从自己的水塘里挑出来的最好的一个，把里面的莲蓬子想办法弄空了，然后把里面弄成中通的，再风干它，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还真是，这才叫真正的莲蓬头洗浴啊。 季繁之为她的奇思妙想点赞，“厉害。” 姜凌毫不谦虚，“我也觉得我厉害。” 要不怎么那么倒霉被该死的系统选中了呢。 “不过竹子引过来的河水是凉的，还要再烧些热水加到外面的桶里，冷热中和，一起通过竹子流过来，才能好好洗个澡。” 姜凌说完，抱着姜硕往外走，“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烧水。” 23、第 23 章 季繁之头一次在蜡烛和土屋的陪伴下，体验了一把淋浴的感觉。 不得不说，体验还是非常不错的，洗澡的水不冷不热，潺潺的水流慢慢从竹管流到她手心里，伴着周围不知名的虫鸣鸟叫，像听了一首乡村版的交响乐曲，感觉心情都好了很多。 “要死的系统，你还在吗？”在季繁之愉快沐浴的时候，姜凌把姜硕放在摇篮里，然后持续呼唤掉线的系统。 ［宿主你好。］在她不知道呼唤了多久，终于，脑海中传来一声冰冷的电子音。 姜凌还愣了一下，因为自从在河边，她威逼利诱系统开始，到刚才她被系统电击为止，和她对话的都是萌萌哒的动漫女孩的声音，现在则是少女冷漠的声音。 “你的声音怎么换了？” 系统并没有回答她，姜凌又问了几个关于日常生活的问题，它也无动于衷。 姜凌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我目前的积分还有多少？” ［叮。为宿主查询中——目前积分：负四百八十分。］ 积分没变就好。 姜凌质问说，“你刚才莫名其妙电了我一下，还没提前跟我打商量，你是不是有病啊？” 这一下算是问到点上了。 系统刚才关机自查就是中枢判定它可能感染上了病毒，但是自带的杀毒软件查杀了三遍，也不知道到底感染了什么病毒。 考虑到之前换了语音，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语音包的问题才发生那么多异常行为，于是系统再次开机后，中枢系统主动更换了语音。 这次的语音是系统自带的，不是外界的语音包，应该没有问题了。 ［已向宿主发放赔偿，请注意查收。］这一回不用姜凌开口，系统就主动给她发放了赔偿的东西。 五十个塑料盆，五十袋洗衣粉，五十瓶洗洁精，五十套牙刷牙膏，五十包纸巾，还有五十条毛巾。 “谁要你这些补偿啊，我要别的。” ［已向宿主发放赔偿，请注意查收。］不管姜凌怎么抗议，系统都只是这句话。 再抗议的话，就会收到一句，［对宿主的补偿数量已足够，驳回宿主申请。］ 数量是够了，但是这些玩意儿能值多少钱啊，而且东西还不是自己选的，那些塑料盆都是大红色的，上面绘的花连村里八十岁老太太都嫌弃难看，还有那五十袋洗衣粉和洗洁精，现在算上季繁之和婴儿姜硕，她这屋里也才满打满算三个人，恐怕没等她用完，这些东西就都失效了吧。 “这些东西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用，就算加上季繁之和你的女主，人也不多，还没等我用完，这些东西不都过保质期了？” 毕竟是这要死的系统提供的东西，洗衣粉也就算了，过了保质期的牙膏和洗洁精，用了真的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那是宿主要考虑的事，与本系统不相干。］ 姜凌眉头一挑，又恢复到她和这死系统初见的时候了，看来这死系统之前真的是感染了病毒了。 可惜了，还是会破防的系统好玩些。 “这些东西可以储藏在你的仓库吗？” ［如宿主需要储藏，则需消耗五积分。］ “我的油不也存在那里了，不就要每天扣十积分？” 系统强调，［是另外再扣五积分。］ “那算了，你还是直接给我吧。” 虽然她已经欠了四百八十分，但是还有还完的可能，要是再多欠一点，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还完了。 ［已向宿主现实发放，请收取。］ 季繁之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姜凌在整理一堆的毛巾牙刷和脸盆。 刚才还没看见这堆东西呢。 她走过来，“要帮忙吗？” 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呢。姜凌看了她一眼，直接抽了一条干毛巾给她，“擦干了再说。” 季繁之边擦头发，边蹲在她旁边搭话，“怎么突然有这么多东西？” “之前买了放在柜子里的，现在突然想拿出来整理一下。”姜凌睁眼说瞎话，反正季繁之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这么多东西。 果然，季繁之听了也没再问她什么，擦干头发后，就动手帮她整理。 姜凌把这些东西堆在西头屋塌了一半的房间里，崭新的东西和破败的墙壁格格不入，因为她天煞孤星的剧情设定村里人才不和她交往的，可这么多东西摆在这里，就算她是真的煞星，也会有人过来探探路，说不定就把她的东西全部偷走了。 毕竟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钱财动人心。 她看着这些东西思考怎么做，季繁之扯了一块白色的塑料皮过来了。 那是姜凌用来遮阳光的，她穷到连块多余的布都没有，夏天太阳还是很毒的，她就扯了一块白色的塑料，遮住窗子。 “咳……咳咳……”很久没有动过的塑料一股尘味，积的灰让季繁之好一顿呛。 姜凌走过去帮忙扯过来，“你扯这个干什么？” “你的这些东西，光天化日放在这里，会有人拿吧？”季繁之扇开自己周围的灰尘，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灰尘太多了，扯过来的时候，浮尘都快把她的眼睛蒙住了。 “你想得很周到。”姜凌笑着对她的主意表示肯定，“可是这块塑料皮太多尘了，盖在上面，我的毛巾可还怎么用。而且，这块布可是我的窗户。” 季繁之当即动作就顿住了，“对不起啊，我不是——” 没等她道歉，姜凌慢慢靠近她，拿起干净的毛巾，轻轻给她擦了脸和头发上的灰尘。 好近啊，甚至可以看见姜凌的睫毛。 “刚洗好的澡，又弄得灰头土脸的。”姜凌好像没发现她动作僵硬，把毛巾塞她手里，“快擦干净，不然就白浪费我那堆柴火了。” 季繁之，“……” 这时候说出这些话，可真是破坏气氛，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呢喂！ 姜凌把塑料布擦洗了一遍，拉回原地，继续当成她的窗户。 至于那堆东西，她想了想，把牙刷牙膏毛巾等体积小的放在破柜子里，至于一堆的洗衣粉和塑料盆，则放在侧屋不起眼的地方。 这些东西太惹眼了，她得找个机会把它们解决掉才行。 季繁之终于擦干净了脸上头发上的灰尘，凑到姜凌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姜凌挑眉，“干什么？” 季繁之凑得更近，“我的脸干净了没有？” 姜凌这里没有镜子，白日里，一盆清澈的井水就成了她的镜子，但是现在是晚上，再清的井水也照不干净人脸。 于是她十分聪明地把姜凌当成了人形镜子。 烛火照耀下，季繁之的容貌越发明艳动人。 白皙的脸因为刚才被主人拿干毛巾擦过，有些酡红，像是白雪里的红梅，盛丽清绝。 姜凌一把推开她，“比井水都要干净。好了，不要挡路。” 季繁之，“……” 如果没有姜凌告诉她井水里有人坠落的事，她是会认为自己的脸现在非常干净的，但是知道了这件事，她有些犹豫了：所以她的脸，是干净还是不干净啊？ 没等她纠结个所以然来，也不知道姜凌是不是看她一直在摸脸，直接打了一盆水给她，并且在水盆旁边点了四根粗蜡烛。“慢慢照吧。” 季繁之，“……” 姜凌给她点完，就去洗漱了。 季繁之看一眼水面，非常好，她的脸还是干干净净的。 ……不过，姜凌是不是生气自己不相信她了啊？ 姜凌洗完澡，擦着头发，刚刚出了浴室门，就看见季繁之站在门口，左手拿着一把她下午时采的野花，右手拿着一个茶杯，里面是泡着野菊花的茶。 姜凌对她挑挑眉，意思是你又在作什么妖？ “谢谢你专程帮我打一盆水。”季繁之绝口不提自己刚才可能惹她生气的事，动作和话语却无一不在哄她。“今天一天你特意带着我转来转去，实在是太辛苦了。” 姜凌眉头微动，一下就猜到了她为什么这么做，看着她笑容满面的脸，也笑了，季繁之不愧是反派，哄人也有一手，把茶接过来，“是很辛苦。” 其实她并没有生气，但是季繁之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头一次见，怪有意思的。 看姜凌愿意接过茶杯，季繁之的笑容更灿烂了，赶紧自告奋勇给她擦头发，还无师自通地给她捶了会儿肩膀。 姜凌享受了一下专属服务，喝完茶，走到摇篮处抱起姜硕，“好了，睡觉吧。” 她快走到卧室门口了，季繁之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她开口，“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啊？”季繁之一脸茫然，“你还没有跟我说我的房间在哪里，我只好站在这里了。” 姜凌笑着看她，“你看我的屋子，有几个卧室？” 姜凌这个破屋子，属于是一眼看到头的，季繁之犹豫道，“好像……只有一个？” “没错。”姜凌轻轻笑了笑，“所以你觉得你的房间……在哪里呢？” 季繁之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姜凌就围观了一下变脸的现场，季繁之原本白皙如雪的脸瞬间比三月桃花还要艳。《 》 24、第 24 章 姜凌摊开另一只没有抱着姜硕的手，“没办法，我太穷了，就只有一个房间，一张床。” 长这么大，季繁之都没和别人同一个房间过，别说是和别人同一个床了。 即使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们俩也没亲近到这个地步啊。 但是姜凌的确很穷，能有个地方睡觉就不错了。 “好了，我要睡了。”姜凌说完，抱着姜硕就进去了，留给她一个“你自便”的眼神。 季繁之像一只八爪鱼，挪啊挪啊，终于挪进了卧室里。 这里面同样很破旧，不过姜凌打扫的很干净，破木柜上还被她用破罐子摆了一瓶花。 那硌人的麻秸竹竿床早叫姜凌砍了变成烧火的材料，新的床是她每天起早贪黑卖草药换来的，一百二十块的粗糙木板床，睡起来咯吱咯吱响，上面被她铺了两层软和的垫子。 虽然比不得镇里，甚至比不过村里的普通人家，好歹算是人住的地方了。 木板床挺宽，姜凌把姜硕的旧摇篮放在床边，把她放进去。 姜硕到点就睡觉，过程中不哭不闹，有问题了还有系统帮她解决，对姜凌这个养母来说，算是轻松了。 姜凌自己脱了外衣，看见季繁之进来，从破旧的木柜子下面拿了自己唯二的另一条被子给她。 “嗯？”季繁之不解，“这里是山脚下，晚上也很冷啊？” “要是你发烧了，这村里哪来的医生和药给你。”姜凌斜她一眼，“未雨绸缪不行吗？” “当然行了。”季繁之不迭点头，摸着被子，比羽绒被要薄，比夏天用的蚕丝被厚，大概就是适合这边气候的被子吧。 她挪啊挪，终于挪到了床边，看见姜凌占据了床的右边，就自动自觉躺到左边，动作僵硬地拉上被子。 姜凌问说，“还需要蜡烛吗？” 屋里还点着三根粗蜡烛，很亮，也让人不容易睡着。 “不要了。”季繁之把被子拉到鼻端，只露出一双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睛在外面。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也不用这么怕她吧，她又不会做什么，还真是不怕把自己憋死啊。 季繁之眨巴着眼睛，脸上红晕未消，看她一眼，挪开视线，看她一眼，再挪开视线，可能是觉得自己这样太怂没有气势，于是直视她的眼睛，问说，“……干……干什么？” “没事，睡觉了。”好好一个大活人，也不会真的把自己憋死。 姜凌什么也没说，吹灭了蜡烛，安静躺下。 月光从她的破窗缝隙照进来，铺满了整个房间。 季繁之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等了好一会儿，旁边人的呼吸变得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不会吧，就这样睡着了？ 月光洁白温润，耳边虫鸣阵阵，这么美好的时候……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发生点什么吗？ 不是吧，真的睡着了？ 季繁之悄悄转头，偷偷向姜凌靠近，伸手在姜凌面前晃了晃。 姜凌眼睫毛都没动一下，依旧在睡。 好吧。季繁之失望地放下手，看来她是真的睡着了。 索性把被子放下来，侧身对着姜凌。 她们各睡一个被子，之间的距离隔得还挺远，堪比楚河汉界了。 不是说没有钱吗，为什么这张床还买得这么大的？她又不是洪水猛兽，不用离得这么远吧？ 但是太近的话好像也不太好，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和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距离这么近呢。 要不，近一点？ 往前凑一凑几乎能感觉到姜凌轻柔的呼吸。 ……不不不，还是远一点。 但是太远的话是不是太生分了，毕竟她和姜凌这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算是有点情谊了，太远了也不好……还是近一点吧？ …… 姜凌累了一天，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有疲惫的时候，几乎是沾上床板就昏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听见有木板轻微咯吱咯吱的响声。 难道是进了老鼠吗？可是听姑奶奶说，百岭村这几百年来，毒虫多，老鼠却很少有。 难道她就这么“幸运”，真的中了老鼠大礼包？很有可能，毕竟原来的姜菱倒霉透顶。 看来明天要去买点药，姜凌迷迷糊糊想，把该死的老鼠弄死才行。 一夜无梦。 姜凌昨天睡得很好，起来的时候觉得特别有精神，如果系统有实体并且站在她面前，她绝对一拳把它打死。 神清气爽地坐起来，发现隔壁的季繁之蒙着被子还在睡。 “还真不怕把自己憋死。”姜凌轻轻起身，走过去，把她的被子往下挪了挪，这么大的动静，季繁之还是抱着被子睡得毫无防备。 姜凌莞尔，还是反派呢，这警惕心还不如我呢。 也没再打扰她睡觉，起来去村口打了两桶水，摘了一瓶栀子花，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姜硕好像有定时器一样，在她把新鲜的栀子花放好后，才睁开眼，哼哼唧唧的，要让她抱。 ［女主的卫生事务已打理好，请宿主为女主喂牛奶。］ 把姜硕喂饱，她自己做了鸡蛋芥菜粥，本来还打算给季繁之留一点的，等到日头老高了她也没醒，刚巧表姨过来和她商量补屋子的事，她就把粥送了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表姨她们。 等到中午，季繁之终于醒了。 抱着被子坐起来，脸上的黑眼圈可以媲美大熊猫。 穿好衣服起身，发现房间多了一盆清澈的水，刚好可以让她洗洗脸顺带照镜子。 这屋里就她和姜凌两个成年人，这盆水是谁打的，不言而喻了。 虽然昨天表姨和她约好三天后过来给她修房子，但不管怎么说修房子这种大事还是要提前准备的，于是今天表姨就趁着不太忙，过来看看她房子的损伤情况，以便提前做些准备。 表姨不仅是自己过来，还带了同村的另一个女人，给姜凌介绍，“来，小菱啊，这是你牛婶子。” 姜凌顺从地喊了一声，“牛婶好。” 心里则在奇怪，她一个村里人见人避的煞星，竟然会有人愿意往她家来，可真是稀奇。 “哎……哎好……”被她称作“牛婶”的女子四十多岁，身材壮实，手上都是老茧，被姜凌一叫，手脚都不自然了，因为风吹雨打而黝黑的皮肤立即变得通红，看得出是个不太和人交流的内向女人。 “你牛婶在建房子上是一把好手咧。”表姨很热情地和她介绍，“村里这些打地基啊，搭桁架啊，上梁啊修屋顶的活儿，你牛婶都能干，让她帮你弄一弄。” 姜凌连忙道，“表姨，我只是想补一下我的屋顶，不用别的事。” “那可不行。”表姨苦口婆心劝她，“你看看你这屋子，塌了那么多处，马上又要到梅雨天了，要是再塌掉几块，这人怎么能继续住呢，要是等梅雨天来了，我看你往哪里躲雨？待在潮屋子里久了，人可是会生病的啊。” 没等姜凌回答，她悄悄使了个眼色。 姜凌会意，给牛婶倒了杯菊花茶，让她先坐一会，自己以要去帮姜硕热牛奶为由走出堂屋，来到门口。 表姨也很快找了个理由出来，姜凌问道，“表姨是有话和我说吗？” 表姨看了一下左右没人，把她领到墙角的地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布包，打开好几层褪色的布，里面露出来一沓五毛一块五块十块的票子。“来，拿着。” “这我不能要。”姜凌连忙拒绝。 “哎呀，你就算这段时间天天上山，能攒多少钱？翻修一次房子，不得要钱？”表姨不敢和她接触，就把钱放在一块树墩上，用石头压着。“这也是你姑奶奶的意思，你看看你这房子这么破，要是多下几次雨，不是彻底塌了？” 姜凌并不打算在这里长住，但目前确实也没决定好什么时候离开，搞不好就要多住一阵子，表姨说得也对，要是这屋子下雨时塌了，那可惨了。 “那这钱就算我借的，到时候再还给表姨。” “哎呀，这是你姑奶奶攒下来的，她老人家攒的钱，当然自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来时她就跟我说，怕你会有这样的说法，已经提前告诉我，这钱不用你还了。” 表姨豪爽地表示不要她还钱，怕她把钱再给回来，就赶紧进屋，和牛婶商量姜凌这房子怎么办才好。 村里的男人大都去镇上打工，再不济的也常常思索要去“赚大钱”，走南闯北地跑生意，所以村里的这些“针头线脑”，他们看不上的东西，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村里的女人身上。 村里每户人家的孩子都很多，为了生计，女人们什么活都干，各个吃苦耐劳，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姜凌走过去把石头取下，拿了钱，仔细数了一下这一堆的零钱，虽然厚度可观，其实没有多少，加起来也才九百四十三块五毛钱。 在她那个世界，这么点钱都不够她和朋友出去吃一顿饭的，对于常年待在村里刨食、连镇上都没去过一次的村口老太太来说，这恐怕连她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 她走进屋，牛婶正在用竹子量她的屋顶有多高，长竹竿伸上去，确定好高度，就用带来的镰刀划一下。 姜凌走过去，拿出她收集的一盒细木炭和干净的一块木板。“牛婶，用这个来记数字吧，不然容易忘。” “没得事，没得事，阿用这个方便舍……”牛婶本来还胸有成竹地拿竹竿刻度，被她这么一打岔，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脸红到脖子根，“阿……阿也不识字嘞……” 她的话方言味道很重，和村里人说得语言千差万别，姜凌也是很努力才听懂她说得是什么意思。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这位牛婶愿意过来帮她补屋顶了，原来是外来户。《 》 25、第 25 章 一旁的表姨见姜凌拿了木炭木板，不用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和姜凌悄悄道，“快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我都没读过书，别说她了。” 姜凌顺从地把东西收好，表姨忍不住悄悄和她絮叨起来，“她是村西头老陈家的，说是从西南边上来的，早些年，那里穷得吃不上饭，她就跟着养蜂的老陈一路回来这边安家了。” 顿了顿，叹气说，“也是可怜人，老陈死了十多年了，她家里那六个娃娃，就靠她一个人拉扯，也没人帮衬，才四十七岁，就老得看不出年轻样了。” 百岭村和周围的村落里，这么多年了，嫁娶来往还是围绕着这一个小镇。 是个不折不扣封闭落后的小村庄。 对于外来者，村里人的态度就和儒家对待鬼神似的，平常也不说什么闲话，但其实还是对外来户有些排斥。 明面和人家亲亲热热的，背地里要不喊人家“蛮子”，要不喊人家“侉子”，总而言之没什么好话。 村里有白事喜事也不会喊人凑份子，虽然某种程度上是省钱了，可在这村里生活，农忙时节，谁家不得要人帮忙？喜事丧事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去别人家，农忙时别人当然也不会帮你。 尤其百岭村这一带多雨，每年夏天容易发洪水，为了庄稼，就得一群人挖河道筑堤坝，这样一来就少不了人，自己一户人家是干不了的。 更别说家里的孩子如果想养得活泼些，就得让村里其她的大孩子带着玩耍，就算不为了家里的收成，为了孩子的社交也不能不和村里人来往。 但外来户想要获得村里人认可，成为本村的一份子还是很难的。 所以村里的外来户过得非常小心谨慎，出个门都得注意不要挡了人家的路。 一户人家都如此，更别说从外地嫁进来的外地媳妇了。 像原来姜菱这样的天煞孤星设定，村里人也只是不和她走近，可在姜菱记忆里，过去几年就有两户人家娶了外来媳妇，最后受不了闲言碎语，等生了孩子后，又把人赶回娘家的事。 表姨在她耳边絮絮叨叨牛婶有多可怜，而被讨论的牛婶就如她的名号一样，像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认认真真地继续干活。 姜凌听着，不时点头，等表姨终于絮叨完，过去忙活别的事了，她才走到牛婶旁边，笑着道，“我帮您拿这些竹竿。” “不得事，不得事，阿自个能干嘞……”牛婶涨红脸，连忙摆手。 姜凌看她这样不自在，就收回手，给她续了杯热茶，“那您慢慢忙。” “哎，哎好……” 姜凌走开，让她自己在那里忙活。 表姨刚帮她估摸好屋顶的漏洞有多大，走过来和她道，“小菱啊，你这屋顶得大修才行，还好最近刚收了麦子，用家里那些麦秸，加一些野草，应该能把屋顶补上。” 姜凌知道，村里的一根草都是好的，表姨愿意用自家的麦秸给她补房子，不可谓对她不好了。 “我已经割了一些草，在田埂上晒着呢，用不着麦秸的。” “你一个人能割多少啊，咱家今年收的麦子多，那些麦秸都堆不下了，不用一用怎么办？”不等姜凌回答，表姨已经估到了需要的麦秸有多少。 手一挥，下了决定，“等会我让你大表妹拉车过来，你和她一起去把你割好的草装上，都运到咱家，我给你编好，等搭好桁架，就能直接铺上了。” 尽管姜凌推辞说不用，表姨还是觉得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太难了，还是决定趁着这几天的天气不错，用麦秸帮她补好屋顶。 等牛婶量好了她需要的数据，两个人带着一捆竹竿就风风火火离开了。 姜凌都来不及送她们，看着两个人健步如飞的身影，身后忽然传来季繁之赞叹的声音，“这两位阿姨做事果断，行事迅速，工作效率肯定很高。” 姜凌转身，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一件灰色的t恤立马挡在了她的眼前，遮住了她的视线。 季繁之双臂伸开，把t恤撑得和遮阳伞似的，姜凌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见她努力撑衣服的双手。 绝世轻功好手来了，都要为季繁之这敏捷的身手点赞。 “大白天的，就算你拿一块白色的衣服挡着，也吓不到人。”姜凌真诚建议，“要想吓人，恐怕午夜时分去村里的坟地更有氛围。” 季繁之委委屈屈，“我没想吓人呀。” “那你把衣服撑在我面前是想……？” “我没眼见人了。”季繁之的声音十分悲伤，“我好难过。” 姜凌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挫折，宽慰她，“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退一步海阔天空，顺其自然就好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季繁之犹犹豫豫，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衣服。 视线没有了阻隔，姜凌一眼就看见了顶着两只黑眼圈媲美大熊猫的季繁之。 好家伙，原来不是什么挫折，是真正物理意义上的“没眼见人了”。 忍不住嘴角上扬，“你昨晚做贼去了？” “……没有啊。”季繁之吞吞吐吐开口，“嗯……我昨晚睡得不好。” “昨晚我听见木板咯吱咯吱响，是不是因为这个？”听她这么一说，姜凌想起来了，似乎是有老鼠进来了，考虑到季繁之一个城里人没有见过老鼠，可能会引起她的恐慌，就含糊说了这么一句。 “……是吧。”不管她说什么季繁之都只有点头的份，不然要她直言不讳，说昨晚上是在纠结和你的距离，一直靠近了退后，退后又靠近，纠结了好久，结果熬夜导致的吗？ 得了季繁之的回复，姜凌迫不及待联系系统，天知道她最讨厌老鼠，一想到有一只要死的老鼠可能进了她的卧室，到处乱蹿，她就觉得崩溃。“系统，你这里可以兑换老鼠药吗？” ［本系统持有多种老鼠药。］系统回答，［但考虑到女主年幼，宿主不应该用老鼠药这么危险的物品，以免女主误食，所以不予宿主兑换。］ “那在我屋里乱蹿的老鼠怎么办？” ［滴……扫描中……扫描完成，宿主屋内并无老鼠。］ 姜凌不太相信，“真的？那昨晚我怎么听见木板咯吱咯吱响，那不是老鼠啃的？” ［经本系统全方位扫描，宿主屋内的确没有老鼠。老鼠对婴儿有害，如果出现本系统会示警，不会欺骗宿主。］ “那好吧。”系统都这么说了，又涉及到女主，那应该就是没有老鼠了。 姜凌安心了，但是想一想，自己的床板也不会平白无故乱响啊，“那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不知名的小动物光顾了我的屋子？” 别的不知名的小动物…… 系统沉默了，昨晚季繁之像颗球一样在宿主身旁滚来滚去，它是目睹了全程的。 但是鉴于目前宿主和反派的交集太多，为了防止反派和宿主之间联系更深，它断然不会说出这件事的，于是只是沉默。 系统老半天没回答，姜凌就默认没有什么小动物之类的进来，“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听觉，这么多年都没有错过，不可能过来这个世界一年就错了。 系统不告诉她，一定有它自己的目的。 不过只要不是什么老鼠和奇怪的动物进来了，一切都好说，她可以当没有这件事发生。 姜凌放心了，抬头发现季繁之摸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于是笑问，“饿了？” 怎么感觉这句话问的，好像她就是个每天到点就喊饿，只知道吃饭的饭桶似的。 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从遇到姜凌以来，她们之间说得最多的话题好像就是……吃。 她不想给姜凌留下这样的形象哇！ “只是有一点饿而已。”季繁之嘴硬，还顺带讨了个巧卖一下乖，“主要是昨天走得太远了，从田里回来的时候又摘了很多东西，所以消耗有点大。” 姜凌慢悠悠看她一眼，“真的只有一点儿？” “真的。”季繁之继续嘴硬。 “那好吧。”姜凌转身，“我和表姨她们刚刚吃了鸡蛋芥菜粥，还不饿呢，那再等几个小时再做饭好了。”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再等一等，就真的要饿死她了。 季繁之连忙叫住她，“等等！” 姜凌笑着转身，“怎么？” “虽然…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饿…”季繁之露出魅力十足的笑容，“但是呢，我觉得如果我稍微吃饱一点的话呢，就可以干更多的活了。” “哦，原来是这样。” 季繁之不迭点头，“嗯嗯，就是这样。” “好吧。”姜凌轻笑，“等着。” 去池塘抓了几条鱼上来，季繁之就蹲在她旁边，看着她把鱼杀好洗好，正勤快地拿荷叶把鱼包起来，听见了一阵哞哞的牛叫声。 姜凌和季繁之同时抬头，看见表姨家的大女儿青壁，也就是刚才表姨说的她的大表妹，坐在牛拉的旧板车上，拿着鞭子，驱赶一头水牛往她家门口走。 她的板车上，竟然还坐着一对看起来是母子的人。 女人约莫三十来岁，男孩约莫四五岁，两个人像是惊惶的鸟，一起缩在板车的边缘。 “菱表姐。”等走到她们跟前了，青壁从板车上跳下来，拘谨地道，“我妈让我帮忙把你割的草带回去。” ［叮。］几乎就在青壁说话的同时，系统忽然出声了，［男主现身，【任务——两小无猜】已发布，请宿主及时完成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