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皇帝：从贵妃面首到权倾天下》 第1章穿越就遇大善人 “陛下~夜深了，饮了这杯安神酒，让臣妾好好服侍您安歇吧？” 徐国都城康业城，长春宫内华灯初上暖香氤氲。 淑妃萧蔷肌肤胜雪，在纱灯的掩映下更显妖娆，眼波流转间尽是勾魂摄魄的风情。 刘哲，大徐登基三载的年轻皇帝，脸色有些苍白，目光也有些躲闪： “爱妃有心了……只是、只是朕今日批阅奏章，甚是乏累，恐难尽兴，辜负了爱妃美意。” 萧蔷心中暗恼，笑得却越发妩媚了：“陛下~便是乏累了，才更需要放松歇息呀。 臣妾新学了一套舒筋活络的手法，定能让陛下舒坦……” 说着，她的手便不安分地滑向刘哲的腰间。 刘哲却好像被蛇蝎咬了一口，推开萧蔷站起身来冷声道： “不必了！朕……朕忽然想起，还有几份紧急军报未曾批复！ 杜太后亦嘱咐朕要勤勉政事，不可沉溺后宫！爱妃……爱妃早些安歇吧！” 说罢不等萧蔷反应，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快步走出了长春宫 “废物！没用的东西！”萧蔷咬牙切齿地低骂，美眸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 这时，一侧屏风后却转出一个人来，正是萧蔷的长兄、鲁国公世子萧鹤。 萧蔷嗔道：“兄长也都看到了，并非是我不努力！他……他根本就是个银样蜡枪头！ 不光是我，听说他对皇后和林妃也半点兴趣全无，只是宠溺那个死太监！” 萧鹤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靠我们自己了！” “兄长的意思是……” 萧鹤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陛下体弱，难以令后宫有孕，这是满朝皆知的事。可你若突然有孕了呢？” 萧蔷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使不得，若是事情败露，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诛九族？父亲手中可是有十万边军呢！再说，只要计划周密，有何不可？萧鹤冷笑一声。 “刘哲体弱多病，等你受孕期间，再一剂猛药送他归西，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大徐最正统的继承人。 等他长大了，大徐的江山社稷便是我萧家的了！” ...... 新业三年，大旱、蝗灾，民大饥，疫病流行，人相食。 残破街道两旁三三两两的流民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都城一处豪华别院被。 “娘！大哥醒了！” 看到秦峰睁开眼，秦二妮兴奋的叫了出来。 “大郎！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身上哪里疼不？”秦冯氏也凑过来，一脸关切的用手轻轻抚摸秦峰的额头。 秦峰有些虚弱的说道：“娘放心，并无大碍……” 此时的秦峰有些无语。 他已经清醒了一会儿了，完成了两世记忆的融合。 自己本是蓝星上医药化学硕士，毕业后在某上市医药集团参与新药研发。 由于操作不当实验室爆炸，让他穿越到了一个历史课本里从来没有过的朝代：徐朝。 连年的战乱本就搞得民不聊生，今年又逢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屋漏偏逢连夜雨，秦峰的家乡又爆发了蝗灾，铺天盖地的蝗虫将仅有的庄稼苗啃食殆尽。 秦峰一家人只好跟着流民一起逃荒到了徐国都城康业。 秦峰之父又身染风寒，刚到了康业就伸腿去了。 原主本想卖了妹妹先把父亲安葬，没想却被人骑马撞死了，让后世的秦峰穿了过来。 “大哥！你看我的新衣服好看不？还有，我刚刚吃了两个白面馍馍，可好吃了！” 留着双丫髻的二妮一脸兴奋的张开瘦弱的胳膊给秦峰展示着有些不合身的新衣服。 消瘦的小脸更显得两只眼睛又黑又大。 “大郎，咱们可是遇到大善人了啊！一会儿你可得好好给贵公子磕头谢恩！”冯氏抹着眼泪说道。 才三十多岁的冯氏虽然还没有白发，长期的贫苦生活却让她的额头早早就有了皱纹。 大善人…… 秦峰可不信自己是被什么大善人给救的。 这场天灾饿殍遍野，大善人为何偏偏只救了他一家？ 看看屋里的陈设，虽然只是一间给下人奴仆住的房子，也比自己祖辈住的茅屋草舍奢华太多了。 这样的人家在京城里绝对是非富即贵之人，在他们眼中，秦家这种逃难出来讨生活的穷苦人还不如牲口。 正说着，外边有人故意咳嗽了一声，脚步声渐近，那个纵马撞了秦峰的跛足长须的中年人带着一个锦衣青年走了进来。 冯氏忙拉着二妮倒头便拜：“多谢公子大善！” 秦峰无法，也只好装作要勉强起身行礼。 锦衣公子见到秦峰先是一愣，随机呵呵一笑，把冯氏二人搀扶起来，一手按在了秦峰肩膀上说道：“不必多礼！” 秦峰顺坡下驴，只在榻上拱拱手说道：“多谢公子大恩大德！” “哎，举手之劳不足言谢！况且是我家仆骑马撞倒了你，焉有不管之理？ 方才郎中也给你诊看过了，说你筋骨并无大碍，只是体虚乏力，将养几日就好了。” 锦衣公子一边说着，一边在秦峰的脸上身上仔细打量。 秦峰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这哥们不会是个基佬吧？这是看中自己的美色了？ 冯氏小心翼翼的问道：“斗胆问一句恩公怎么称呼？他日得以返乡，定为恩公立长生牌位，日夜为恩公祈福！” 跛足长须中年人呵呵一笑说道：“这位是我家公子，鲁国公世子萧鹤。” “原来是世子，失敬失敬！”秦峰心里咯噔一下，国公的儿子，来头不小啊！ 萧鹤呵呵一笑说道：“听令堂说，令尊客死异乡尚未收敛，我已让人备下了棺椁，又在城外购置了一块墓地，先让令尊入土为安吧！” 冯氏听了更是磕头如捣蒜几乎要把头磕破，口中不住称谢。 府中长随套了车带着秦峰母子三人去给秦峰之父收尸了。 看着秦峰离去的背影，萧鹤问跛足中年道：“公子以为如何？” 锦衣男子摇头笑道：“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真有和那位长得如此像的人。 若是再胖一些、换身衣服，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 世子找这样一个人来……难道是想将来有机会来个偷天换日？” 萧鹤哈哈一笑说道：“哪儿有这么简单？若是养胖一些远远地看着或可瞒天过海。 此子只是一山野村夫，想必大字都不识一个，只要说上两句必出破绽。 我不过是觉得他和那人实在相像，先养在府中调教调教看看，日后说不定有用。” 安葬了老秦，秦峰一家又回到了国公府中。 第二天一早，顾文渊又来了，寒暄了几句，让一个妇人带着冯氏和二妮去别处帮厨做女红。 顾文渊又命人抬来一个木沙盘，用一把尺子刮平，秦峰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用来写字的。 看来纸张还是奢侈品啊！ 顾文渊也不拿书，而是说道：“只要入门掌握了技巧识字其实也不难，今天我先教你五个字，看看你可有慧根。” 说着在沙盘上写了个“一”。 “你猜猜这是什么字？” “一！”秦峰有些哭笑不得。 顾文渊很满意的点点头：“嗯！此子可教！这个呢？” “二、三、人，口、山……” 写下五个字后，顾文渊终于停手了，蹙眉看着秦峰：“你既然识字，何不早说？” 秦峰便将儿时放牛被老头教的事儿说了一遍。 “哦？竟有这等奇遇？你家住哪里？那老先生姓甚名谁？” 秦峰早就想好了托词，随口说道：“小子家住山南县两山口村，老人家并未告诉我姓名，他教了我三年就到别处云游去了……” 顾文渊点点头。 乱世数十载，确实有很多破落氏族或者厌倦纷争的高人选择隐居山林，秦峰说得倒也合情合理。 又问道：“老先生都教过你些什么？” 秦峰道：“除了识字和数术，老人家还跟我讲了许多玄而又玄的有趣事物。 只是家中贫窭，买不起纸笔，因而许多字都是只认得，却不大会写。 老先生却没教过我诗词歌赋，也很少跟我讲村子外头的事以及历史地理等事。” 顾文渊听了频频点头，很显然，秦峰口中的老先生肯定是个有难言之隐才避世在乡野的高人，或许是对世俗不满，或许受了迫害才不愿对秦峰讲历史地理。 “如此更好，倒是省了许多麻烦！那你就安心学习吧！” ...... 第2章假扮皇上睡你妹？ 接下来的三个月，秦峰就在鲁国府中潜心学习这个世界的各种知识，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萧鹤偶尔也会把秦峰叫去，问他一些话，表面上是在关心，秦峰却感觉到萧鹤是在试探和考核。 这日，秦峰又被叫到了萧鹤的书房。 “见过世子！”秦峰上前施礼。 这次萧鹤脸上再没有了和煦的笑容：“免了，坐下说话！秦峰，我对你如何？” 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世子对我一家恩重如山，虽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萧鹤点点头又说道：“你可知城中饥民数以万计，为何我偏偏对你青眼有加？” “小人不知！” “因为你很像一个人……当今圣上！” “我……我像谁？”秦峰脑瓜子嗡的一下！ 自己长得像徐国天子康业帝？ “呵呵，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轻易出府了吧？虽然见过天子真容的人没几个，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秦峰都忘了说话了，脑子在飞快转动：我长得像皇帝，他却收留了我，又让顾文渊日复一日的教自己…… 这个萧鹤，他想要干什么？ 秦峰知道在劫难逃，干脆做出一副很豪爽的神情站起身来拱手道： “恕小人愚钝，不能揣度世子良苦用心，还请世子明示！” “此事……说来有些为难……” 为难归为难，萧鹤还是把事情的原委说了起来。 原来徐国自从太祖皇帝创立国祚后就好像被诅咒了一般，皇子皇孙们一个个都是身体孱弱寿命不长，能活到30岁的就算是长寿了。 还有一个就是子嗣不旺，新生的皇子皇孙们大多还在襁褓中就早早夭折了。 能长大成年的不过十之二三。 现在在位的新业帝刘哲也是熬死了二十一岁的哥哥，十六岁就登基了。 但是刘哲也没能逃过厄运的诅咒。 不但体弱多病，皇后皇妃娶了几个，无一人能诞下一儿半女。 而就在昨天，刘哲正在用膳，突然就口吐白沫抽了过去！ 秦峰听着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厮不是要等皇上噶了，让自己取而代之吧？ 然后他再来个挟假天子以令诸侯？ 可问题是，自己真当了皇上坐稳了屁股了，萧鹤凭什么以为他还可以掌控自己？ 就凭着秦峰的娘和妹妹在他手上？ 还真没准儿，毕竟在萧鹤看来，秦峰就是个知书达理尽守孝道的五好青年。 他又怎么知道秦峰的身体中其实有一副来自另外一个空间的灵魂？ 所谓的亲情在秦峰看来，远不及自己的性命要紧！ 如果真能当个假皇上，好像也不错~ 也不知道这位病秧子皇帝的妃子们好不好看…… 当然这也只是臆想。 秦峰不傻，知道自己就算容貌跟刘哲长得一模一样，也无法取而代之。 他根本没见过刘哲，也不知道宫中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刘哲平日的喜好习惯。 只要稍微熟悉刘哲的人站在秦峰面前，用不了两句话秦峰这个假皇帝就得穿帮！ 到时候等待他的是车裂还是炮烙？ 秦峰不傻，萧鹤更不傻，他也知道这个办法肯定行不通。 那他到底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萧鹤也没想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大朗或许不知，我有个胞妹，闺名萧蔷，去年嫁入宫中尊为贵妃。 我现在想着，能不能把你悄悄送入宫中，而后帮圣上一下，让萧贵妃怀上个龙种……” “啊？”秦峰揉了揉太阳穴，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这也太魔幻了吧？ 就因为自己长得像皇上，就让自己混进皇宫睡贵妃？ 这是什么脑回路？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这是要让萧蔷生下一个“皇长子”来，以后让皇长子登基，从而控制整个朝堂？ 萧鹤见秦峰这个表情便说道：“我知道这件事说出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也是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陛下早崩，并无一儿半女，那这皇位也不知会到哪位亲王手中，到时候萧家的权柄肯定会受到影响。” 秦峰干咳了一声说道：“我听说，皇上每天做了哪些事，晚上临幸了哪位贵人，都有专门的太监做记录。 现在既然皇上龙体贵恙，想必不会临幸萧贵妃，若是贵妃此时珠胎暗结，不会引人怀疑吗？” 萧鹤蹙眉道：“你说‘香幸录’？前朝听闻有这种制度，本朝从未有过这种记录，不然我也不会想到这个主意。” 秦峰点了点头：大徐皇家还真不怕当便宜爹啊！ 萧鹤又说道：“萧妃娘娘虽然不能出宫，但是每逢年节可以指派两个宫中的太监出宫回娘家，传递书信赏赐一些物品。 等下次来，你便可假冒太监跟着混入宫中，在宫中潜伏几日，待到下次萧妃再派太监出宫混出来即可。 此番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就算真有了危险……你只管放心，你娘和妹妹，我会让她们一辈子衣食无忧！” 权衡利弊，秦峰决定赌一把！ “世子于我全家有活命之恩，如今有机会报答一二，敢不从命？世子只管放心，如果有了纰漏，我就咬舌自尽，绝不会出卖世子！” 萧鹤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果然我没有看错你！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大郎有所不知，我第一眼见着你就觉得咱们有缘！今日干脆你我结为异姓兄弟你看如何？” 秦峰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世子何等身份？我不过一山野草民，怎敢和世子称兄道弟……” 他知道，这不过是萧鹤另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推辞了几句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不过这古人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他一个穿越者可以理解的。 萧贵妃可是萧鹤的亲妹妹啊！ 你跟我拜把子，然后让我去睡你妹？ 萧鹤让人设下香炉同，果然和秦峰结拜为异姓兄弟，又大排筵宴举杯言欢。 接下来的几天便由萧鹤和顾文渊给秦峰讲解宫中的礼仪知识以及一些常识，还画了一个皇宫的平面图给秦峰看。 不过按照萧鹤的计划，秦峰只需要假扮太监混入宫中几日，给萧贵妃留下个龙胎再混出来就是了。 所以秦峰的主要任务就是白天藏着晚上干活。 又准备了几日，终于到时候了！ 两个小太监带着萧贵妃的家书以及一些宫中的赏赐回娘家了。 秦峰只跟冯氏说萧鹤有件事要他去帮着打理，需要几日时间。 冯氏听了欢喜异常，少不得要叮嘱秦峰好好出力，出门在外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到了书房，只见萧鹤依旧在主位上坐着，两个二十来岁面白无须的人在下手站着笑呵呵的陪着说话。 “贤弟，这两位便是两位服侍萧贵妃的公公了，让他们再给你讲一讲宫中的事吧。”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了西华门外。 两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下了车，手中各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 两个守门武士将手中长枪在地上一戳喝问道：“站住！什么人！” 第3章混入宫中 为首的一个太监忙笑呵呵的摸出腰牌双手奉上： “哟~曹校尉，李校尉，今天是您二位当值啊？我是长春宫的杜春福啊！” “哦~原来是杜公公啊！瞧我这眼神，没认出来！例行公事，例行公事啊！” 曹校尉换成一副笑脸，一伸手就把杜春福手中的腰牌以及腰牌下面藏着的一颗小金馃子一起拿了过去。 看了一眼，再交还到杜春福手里的就只剩下腰牌了。 “杜公公这是又往鲁国公府上去给萧贵妃送家书去了？哎呀，真是让人羡慕啊！这位小公公是？” “啊，这是新入宫的小海子，我今儿带他去国公府见见世面！小海子，还不快掏腰牌！” 秦峰忙也学着杜春福的样子用腰牌盖住金馃子送上。 “哦~新入宫的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面生呢，这脸上的粉可是抹得够厚的啊！行了，进去吧！” “得嘞，两位校尉辛苦，改天咱们喝酒听曲儿~”杜春福拱拱手带着小海子秦峰进了东华门侧门。 秦峰有些无语：皇宫内院不是应该戒备森严的吗？ 这么简单就混进来了？那混出去不是更轻松？ 兜兜转转来到了长春宫，杜春福先把秦峰安排到了一处太监宫女住的廊房，自己一人去跟萧蔷通报了。 秦峰也不敢点灯，干脆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转眼到了戌时三刻，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秦峰这才猛的坐起身来。 杜春福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拎了个食盒进来，见在榻上坐着的秦峰忍不住笑道： “呵呵，小海子你倒是心大，这会儿还有闲心睡觉呢！” “嘿嘿，我这不也是要养精蓄锐，一会儿好尽全力服侍贵人吗！”秦峰忙把食盒接了过来。 “行了快吃点东西，再洗一洗，入宫见贵妃了！” “呃……杜公公，一会儿要注意什么？” 杜公公一脸不悦：“小海子，这事儿你觉得问我一个残缺之人合适吗？” “嘿嘿，冒昧了……”秦峰低头干饭。 收拾完毕，杜春福又挑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把秦峰引进了长春宫里。 秦峰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更多的感觉却是刺激！ 这种奉命偷人的事儿，还是偷一国的皇贵妃，他是不是古今第一人？ 来到卧室门前，杜春福指了指虚掩的卧室门，秦峰会意，看来杜春福是不准备进去了，不知道这位萧贵妃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工作在等着自己了？ 敌军正在赶往战场！ 秦峰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进去。 卧室里黑漆漆的，只在门口柱子上挂了一盏宫灯，灯光如萤，只能勉强看到屋内的陈设，以及围榻上隐隐躺着的一个身影。 “小人秦峰，见过萧贵妃！”秦峰小声说道。 榻上之人并未回复。 秦峰又走了几步来到榻前小声说道：“小人秦峰，给贵妃见礼了！” 萧蔷当然没有真睡着，不过是又紧张又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索性装睡。 见秦峰看不懂自己的小心思只好轻声嗯了一声说道：“嗯，无需多礼，抓紧时间吧！” “遵命！” 此时的秦峰反倒不紧张了，更多的是觉得新奇刺激！ 就好像趁着某个女神喝醉睡着了偷偷潜入人家闺房要干点什么坏事。 又有种开盲盒时那种对未知的期待和憧憬！ 他现在都不知道这位萧贵妃到底长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不过她哥萧鹤长得倒也风流倜傥，同胞妹妹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再说萧蔷能选上皇妃，硬件设施应该还是过关的。 秦峰道了声得罪坐到榻前掀开被子，一股皂角的淡淡的幽香传来。 伸手一摸，亵衣下是滑嫩又弹性十足的腿…… 一直矜持装睡的萧蔷终于忍不住了：“快些！早点完事，夜长梦多！” “遵命！”秦峰翻身上马。 但是有些事，欲速则不达…… 疾风吹暗牖，骤雨打疏棂。乱叶敲阶急，残荷覆水倾。 云销天渐朗，露坠月初明。晓起看庭际，香泥带露盈。 萧蔷终于能把气喘匀了，努力用平静又威严的语气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放开我……” “贵妃有所不知，这个姿势更有助于受孕，还请多担待！” “真……真的？”萧蔷有些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小人怎敢骗贵妃？” 萧蔷没有再说什么，此番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怀孕吗？刚才那般都忍过去了，再忍一忍也无妨。 只是这姿势实在有些羞耻…… 不过萧蔷又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生孩子这种事还可以这样……舒坦又有趣！ 同样都是男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再来几次才会怀孕…… 胡思乱想间一盏茶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萧蔷终于感觉那人起身了，自己被高高架起的两腿也被放了下来。 萧蔷忙扯过被子盖住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你退下吧。” 秦峰却是没有了刚才的尊敬之心，大喇喇的往旁边一躺说道： “贵妃莫要急着赶我走，待我休息一会儿咱们再战一场！ 我也不想啊，只是世子说了，务必要让我抓住时机一蹴而就，小人也就只好多辛苦辛苦了。” “你……” “当然，若是贵妃身子娇弱挨不住，那就直说，咱们改日再战。” “哼！谁说我挨不住的！”萧蔷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如此三日，秦峰白天就躲在廊房里好吃好喝的养精蓄锐，到了晚上，只要听到门外有人轻咳两声再敲两下门，就悄悄摸到萧蔷的香榻上深入交流。 虽然还是全程都不点灯，两人的配合倒也越发的默契了。 第四天晚上，收到信号的秦峰依旧蹑手蹑脚的出门，轻车熟路的遛进了萧蔷的榻边。 “嘿嘿，贵妃娘娘，今天晚上能战几回？” 锦被下的人一动不动。 “好吧，小人又多嘴了，那咱们今天以哪个姿势开始……” 秦峰一边说着手刚伸出去，被子却被猛的掀开，紧接着寒光一闪，秦峰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柄锋利短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哽嗓咽喉！ “嘘！别喊！别动！不然我这一刀下去，你就得喷我一脸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 第4章新的危机 肩膀上的手一用力，秦峰只觉得一股大力压下来，不禁跪在了地上。 “万岁，就是这厮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 “咳咳咳……让朕看看！” 头上的黑布袋子也被扯掉了，秦峰这才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对面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色常服的人。 四目相对，秦峰先是一愣：这就是大徐朝的皇帝刘哲？ 两人的眉宇、鼻梁、脸型轮廓，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是，眼前这位皇帝的脸色更为苍白，带着一种久病缠身的虚弱感，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此刻正闪烁着惊愕、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刘哲站起身来背着手绕着秦峰转了一圈：“咳咳……果然……果然有些意思，像！太像了！” 秦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逃肯定是逃不掉的，那个太监只是轻轻一抓自己就浑身乏力，显然他是会些功夫的，说不定还是个高手。 就算自己能跑出这间屋子，难道还能跑出皇宫去？ 事情败露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叫什么？” “草民秦峰，叩见陛下。”秦峰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带着惶恐，却又不过分夸张。 他知道，在这种人精面前，过度表演反而会弄巧成拙。 刘哲又坐了回去，端起小几上的茶品了一口才问道：“抬起头来回话。告诉朕，萧鹤让你进宫，所为何事？”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如实招供，等于承认萧鹤有欺君罔上、混淆龙种的大罪，自己这个执行者绝无活路。 矢口否认？在曹谨这等高手和已然洞悉内情的皇帝面前，谎言只会死得更快。 电光火石间，秦峰做出了决定——半真半假，突出自己的“工具”属性，并试探皇帝的真实意图。 他抬起头，脸上适当地流露出恐惧与无奈： “回陛下，世子……鲁国公世子对草民有救命之恩。 他告知草民，因草民容貌与陛下有缘，故……故让草民入宫，伺机……亲近贵妃娘娘，以期……以期能为皇家开枝散叶。” 秦峰说的磕磕巴巴，将一个被卷入巨大阴谋、身不由己的小人物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好一个‘开枝散叶’！他萧鹤真是朕的好国舅，替朕想得如此‘周到’！”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但出乎秦峰意料，并没有立刻发作雷霆之怒。 “除了这个，萧鹤还有什么阴谋？他若是只想让萧妃受孕，随便找个人即可。 弄个和朕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入宫来，他不会是想让你杀了我，取而代之吧？” 秦峰心头一凛：果然这刘哲不是省油的灯！ 自己也怀疑过萧鹤有这个企图，但是他没有证据，萧鹤更是从未跟他提过。 于是如实说道：“草民不敢！萧鹤只是说让我混入宫中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还要让我出宫……” 刘哲眼神阴鸷的盯着秦峰，似乎要看透他的心思。 终于刘哲话锋一转，盯着秦峰的眼睛：“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草民……草民起初不知，后来……后来隐约猜到，但实在身不由己……”秦峰低下头，声音颤抖。 “身不由己？”刘哲冷笑一声：“咳咳……朕看你是利令智昏！萧鹤许了你什么？富贵？权势？” “草民的母亲、妹妹如今都在鲁国公府中，如果小人不从命，恐全家都要……” 刘哲冷笑道：“你觉得我就不能杀你全家吗？” 秦峰心念急转，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哀求道： “陛下明鉴万里，既已洞悉此事，草民之命如蝼蚁，全在陛下掌中。草民别无他求，只求陛下能给一条生路。” “生路？嘿嘿嘿……” 刘哲有些玩味的看着秦峰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秦峰，你长得像朕，这是你的不幸，也可能是你的大幸！萧鹤想用你来偷梁换柱，朕……倒觉得你另有用处！” 秦峰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自己有价值就嘎不了！ “只要你帮朕做一件事，我不但能让你活，还能让你一辈子尽享荣华富贵！” 秦峰忙表忠心：“陛下吩咐，草民莫敢不从！” “哼哼，很简单，你帮我杀掉太后！” 嘶…… 秦峰深吸了一口气。 他听顾文渊说起过，刘哲十六岁登基，年纪太小，便由刘哲的嫂子何太后垂帘听政。 看来刘哲这是不满一直皇权旁落，要对何太后动手了啊！ 这种事，如果别人做肯定是千难万难，但是如果有秦峰，凭着他这张脸，接近何太后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如果失败了，刘哲就可以把这件事推在萧鹤身上。 如果成功了呢？他就能收回属于自己的皇权了。 但是秦峰八成会成为一颗弃子，甚至被当场杀死，然后把脸剁个稀烂，再扣上一顶行刺太后的大帽子，来个死无对证！ 可以说成与不成，自己都是一个死！ 刘哲似乎很欣赏秦峰惊恐的表情，看了一会儿才说道：“如何？你可有这个胆子吗？” “我……” “呵呵……咳咳咳……你是不是怕你帮我做完事后我会杀你灭口？”刘哲看透了秦峰的心思一般。 “草民不敢……” “你放心，你长得跟我这么像也是难得，只要你忠心于我，我会一直留你做替身的，你可以帮我出席一些我不想去的场合，还会替我受万民膜拜！另外，萧妃如果你喜欢，朕也可以送给你！” “草民……草民一定忠于陛下，绝无二心！” 秦峰嘴上表着忠心，心里却暗自腹诽：信你的话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刘哲点了点头，对抓住了秦峰的太监说道： “曹伴伴，从今日起，你亲自教导他宫里的规矩，还有……朕的习惯。咳咳咳……” “奴婢遵旨~秦峰，你需得牢记，陛下行走时，肩要端，步要稳，但因龙体欠安，步伐稍显虚浮，却又不能失了天家威仪。” 第5章通过考验 接下来的三天，秦峰就被安置在一处偏殿的暖阁里。 那个擒住他的太监，名为曹谨，是刘哲最为信赖的贴身内侍，同时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曹谨面容白净，眼神却锐利如鹰，说话总是带着一种不阴不阳的调子。 秦峰在曹谨的教导下认真学习模仿刘哲的一举一动。 他本是聪明人，又有心活命，学得极快。从行走坐卧，到端杯饮茶，甚至刘哲因气短而偶尔出现的细微喘息节奏，他都一一记下，反复练习。 几天相处下来，秦峰敏锐地察觉到刘哲与曹谨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曹谨伺候刘哲时，动作亲昵自然，远超主仆界限，而刘哲看向曹谨的眼神，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和……宠溺。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秦峰心中形成：这位年轻皇帝，恐怕有断袖之癖，他对后宫嫔妃兴趣缺缺，或许正源于此。 这也解释了为何萧鹤要兵行险着，也解释了刘哲为何能轻易说出将萧妃“送”给自己的话——在他眼中，那些女人或许本就无足轻重。 而且刘哲这次口吐白沫突然晕厥似乎也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麻痹太后等人。 每次太后派人来探问病情，刘哲都会装作病恹恹的样子躺在榻上应付。 看来这皇宫之中就没有省油的灯啊！ 这日，曹谨又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件明黄色常服。 “秦峰，陛下要检验你这几日的成果。换上它，随杂家去一趟坤宁宫，见一见皇后娘娘。”曹谨的声音平淡无波，眼神却意味深长。 秦峰心中一震。坤宁宫？皇后？刘哲这是要让他直接去面对六宫之主沈婉凝？ 秦峰心中忍不住吐槽：这刘哲难道真有某种特殊的癖好，喜欢看别人顶着自己的脸去接近他的女人？ 曹谨看到了秦峰的疑惑，又说道：“你若是能通过了今日的考验，让皇后娘娘不生疑，就可以去做那件要紧事了！” 换上衣服，曹谨仔细端详着他，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脖颈，带着一丝冰凉。 “记住，你是‘陛下’，身体不适，少言寡语，但眼神要稳。皇后娘娘性子温婉，不会过多纠缠。走吧！” 坤宁宫比长春宫更为庄重华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秦峰深吸一口气，学着刘哲的样子，微蹙着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虚弱，迈步走了进去。 一身便服的皇后沈婉凝正坐在窗下刺绣，见皇帝来了忙放下手中针线起身相迎，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和不易察觉的幽怨。 “臣妾参见陛下！” 沈婉凝盈盈一拜，云鬓高耸，体态婀娜，低垂的脖颈在泛着莹白的光泽，虽看不清全貌，但那份端庄雍容的气度已扑面而来。 “不必多礼，平身。”秦峰伸手搀扶沈婉凝。 “谢陛下。” 沈婉凝直起了身子，顺势搀扶住了秦峰的胳膊，一股淡淡的幽香钻入秦峰的鼻孔。 “陛下今日气色似乎好些了，可是龙体大安？” “尚可，在寝宫躺得烦闷了，出来走走。” 秦峰知道言多必失，不敢多说，也不敢直视沈婉凝一双清澈的明眸。 四下环顾，看到了沈婉凝刚放下的绣绷，拿起来一看是一副鸳鸯戏水图。 虽然尚未完工，上面一对鸳鸯却是栩栩如生宛如活物。 沈婉凝似乎习惯了皇上的冷漠，亲自端过一盏茶，袅袅娜娜地走到秦峰身边：“陛下请用茶。” 她靠得近了，那股冷香更清晰了些，伴随着女子温热的体温和衣料摩挲的窸窣声，秦峰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间轻微的起伏。 他接过茶盏时，指尖不可避免地触到了沈婉凝微凉的指尖，两人俱是微微一颤。 秦峰垂下眼睑，吹了吹并不存在的茶叶沫子，借此掩饰内心的波澜。 他能感觉到沈婉凝投注在他侧脸上的目光，那目光复杂，有关切，有敬畏，似乎还有一丝……被长期冷落的美人特有的哀婉与渴望。 “陛下国事操劳，还需保重龙体。”沈婉凝声音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嗯。”秦峰放下茶盏站起身来道：“我还要往别处走走，你接着做你的刺绣吧！咳咳咳……” “啊？喏……臣妾恭送陛下……” 沈婉凝脸上的失落之色溢于言表，还是乖乖的搀扶着秦峰的胳膊将他送出了坤宁宫。 走出去老远，秦峰都觉得背后那道幽深的目光还在看着他。 回到暖阁，刘哲正懒洋洋的斜靠在榻上。 听完曹谨的汇报，刘哲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咳咳……很好……秦峰，你学得很快，连皇后都没看出破绽。” 他挥挥手让曹谨退到一旁，坐直身体，目光锐利地看向秦峰，“那么，是时候开始我们的正事了。” 秦峰心头一紧，面上却恭敬道：“请陛下吩咐。” “我已经几日不曾上朝、也没有去给太后请安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明日卯时让曹谨带着你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届时你在袖内藏匿一把淬毒匕首。 不过你要留心，太后身旁有个身材高挑、眉心有颗朱砂痣的贴身宫女名叫青鸾。 此女倒是会些拳脚功夫，且对太后忠心不二，是太后最信任的屏障。 有她在你若刺杀太后决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你要先突然发难，将这个障碍扫除了。 只要没有青鸾的保护，太后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了，你记住了？” “草民记住了……”秦峰心中一凛。 宫女？青鸾？拳脚功夫？ “你不必担心！你既然和我长得如此相似，这几天又刻意模仿，足以以假乱真，连皇后都没看出破绽。 想来太后和青鸾肯定也看不出来。你只需要趁着接近青鸾之时出其不意一招制敌，再拿下太后即可！ 放心，曹谨也会跟着你一起去的，到时候他自然会出手相助！” “是！”秦峰装出一副放下心来的神情，心中却已经脑补出了无数场景。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你的母亲和妹妹我已经让人接出来了，如今就安置在宫中，安全得很，你不必有后顾之忧！” 呵呵！ 又一个拿着母亲妹妹来要挟自己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萧鹤那小子怎么样了？ “事成之后，你们便可一家团聚了！还有萧妃，你若喜欢，也是你的人了！好好准备吧，想想日后的荣华富贵，千万不要错失良机！” 第6章临阵倒戈 次日卯时，天色微明。 秦峰再次换上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在曹谨的陪同下，踏着清晨的露水，走向那座象征着后宫权力顶峰的宫殿——慈宁宫。 他的袖中，藏着那柄淬了剧毒的匕首，冰凉刺骨，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皇上驾到！” 随着门口小太监一声通传，慈宁宫大门敞开。 身穿龙袍的西北皇帝秦峰深吸了一口气，抬腿跨过了慈宁宫高高的门槛。 曹谨落后他半步，低眉顺眼，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也跟了进去。 虽然没有回头，秦峰却能感觉得到曹谨就好像一只藏起了獠牙利爪的饿狼，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给他、给任何人狠狠一击。 慈宁宫比坤宁宫更显肃穆庄严，陈设端庄大气，丹凤朝阳造型的香炉里袅袅檀香弥漫。 秦峰的目光第一时间便投向大殿深处那尊至高无上的宝座，随后就不由得一怔。 凤榻之上端坐着一个二十四五岁年纪、一身绛紫色宫装的美少妇。 裙裾如流云般铺陈在宽大的椅面上，云鬓高耸，只簪着一支赤金点翠凤簪，容颜绝丽，眉如远山，目若秋水，眼尾微挑，天然一段妩媚风流姿态。 只是目光深邃，让人有些看不透一般。 这便是垂帘听政、权倾朝野的太后？? 秦峰暗道自己大意了！ 一说起垂帘听政的太后，他总是不自觉想到西太后老佛爷那刻薄刁钻的样子。 怎么就忘了大徐朝上一任的帝王是只比刘哲大五岁，死的时候也才二十一！ 现在的皇太后，是刘哲的嫂子，又能有多大年纪？ 只是这个形象与他想象中的反差太大了。 年轻、美丽、妩媚，却又坐在象征最高权力的凤榻上，实在让秦峰觉得有些违和。 但是那从容又端庄的表情又是那么的自然…… 龙椅后面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身姿挺拔的宫女，眉心一颗淡淡的朱砂痣，应该就是青鸾了。 青鸾面容清冷，眼神清澈，却并没有给人什么压迫感，第一眼看到只会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宫娥，谁能想到她竟然还是个大内高手？ 秦峰收敛心神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凤榻，模仿着刘哲虚弱而略带疏离的姿态拱手行礼： “臣弟给太后请安。前几日身子不适，未能晨昏定省，望太后恕罪！” 太后唇角漾开一抹浅淡而雍容的笑意，目光落在秦峰脸上，带着审视与关怀： “陛下不必多礼。陛下龙体不豫，哀家也甚是挂念，如今可大安了？” 她的声音软糯悦耳却没有什么感情在里边。 青鸾不用吩咐，搬过一把椅子放在了距离凤榻约莫两米的地方。 “劳太后挂心，已无大碍，只是仍有些气虚体弱。咳咳……”秦峰坐下微微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原因，秦峰只觉得太后和青鸾都在审视着自己。 “哀家看陛下脸色仍略显苍白，陛下还是该好生将养，不必死守这些繁文缛节。朝中之事有哀家和百官，陛下也无需挂念。” 说了几句话，秦峰便说道：“谢太后体恤，那臣弟告退了……” 说着便站起身来，可能是身体虚弱起得有点急了，秦峰身子一晃就要倒下去。 一旁的曹谨忙搀扶住了：“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同时眼睛却偷偷看向了青鸾。 这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剧情，按照曹谨的计划，现在青鸾应该走过来帮着搀扶秦峰了。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手刚搭在秦峰的胳膊上，秦峰突然就是一个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 而青鸾的反应更是快如鬼魅！ 几乎在秦峰动手的同一瞬，她已如一道青色闪电般从龙椅后掠出，身形飘忽，带起一阵微风，瞬间便已横亘在太后与秦峰之间！ 她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柄尺余长的短刃，刃尖直指秦峰眉心，距离之近，那冰冷的杀气几乎要刺破他的皮肤！ “陛下，你……”杜太后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躲到了凤榻后面。 “别冲动！我无意伤害太后，我是在为大徐锄奸！” 秦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而后从曹谨的腰间一摸，摸出了一把匕首，用两根手指捏着当啷一声丢在了地上。 虽然秦峰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慢一些显得没有恶意，青鸾一双丹凤眼还是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做什么！”杜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脸上惊骇的表情已经逐渐平复了。 “太后，我其实是……”话刚说出口，曹谨突然一用力挣脱了秦峰的手，便往衣袖里探去！ 还没等秦峰反应过来，青鸾已经出手了，只见寒光一闪，曹谨惨叫一声，手腕上血流如注，刚刚拿出的另一把匕首也跌落在地上。 青鸾转身一个鞭腿就踢在了曹谨的脖子上，曹谨两眼一翻，身子已经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秦峰整个人都惊呆了！好麻利的身手！ 这要是放在后世，妥妥的女特种兵了吧？ “后退！”青鸾手中短刃指向了秦峰。 秦峰这才回过神来，忙把自己的匕首也丢在地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同时往后撤了几步。 青鸾这才用脚把地上的三把刀踢远了一些，而后飞快的从曹谨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条，手脚麻利的把曹谨四蹄朝天捆了个结实，还把嘴给堵上了。 眼看着青鸾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杜太后完全恢复了镇定自若，又坐回了凤榻上，一双杏眼冷冷的看着秦峰。 刚要说话，一队珊珊来迟的侍卫才冲了进来。 “太后！” “陛下！” 看到殿内有些诡异的一幕，侍卫们都是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太后冷声道：“都退下！没有哀家的吩咐，不许进来！” “唯……”侍卫退了出去，还很知趣的掩上了门。 “现在，给我个解释吧！” “是，太后恕罪，其实我不是刘哲，我并非皇帝刘哲！我乃是被刘哲和这阉贼曹谨找来的替身，姓秦名峰！” 秦峰本以为这话一说出来肯定会吓杜太后一跳。 没想到杜太后依旧面无表情：“接着说！” 第7章体现价值 秦峰毫不隐瞒，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仔细说了一遍。 这就是他的计划。 与其受刘哲要挟，帮助他刺杀杜太后，为何不突然反水，帮助杜太后干掉刘哲呢？ 毕竟现在大徐的实际掌权人是杜太后！ 而且杜太后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自己这个和刘哲长得如出一辙的假皇帝说不定对她也有利用价值！ 秦峰决定赌一把！ 杜太后两只杏眼一直盯着秦峰看，等他说完了才略微点了点头说了一句 “有点意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竟然真有长得如此像的两个人！”就算是惊讶了。 “哀家问你，既然刘哲许诺给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为何你要背叛刘哲？” “太后明鉴，刘哲设此毒计，无论成功与否，只怕草民全家都难逃一死了。 成功了，我知道他这样大的丑事，他必然要杀我灭口！ 若是失败了，我更是行刺太后的凶手，焉能有我命在？ 且太后如今执掌朝纲，乃是大徐实际的掌权者，刘哲不过是一介病弱傀儡，行事又如此狠辣绝情，我若替他卖命，无异于自寻死路！ 思虑再三，草民才决定兵行险着，擒下曹谨，向太后表明心迹，只求一条生路！” 杜太后冷笑一声：“好机灵的小子！你倒是个明白人，知道权衡利弊。 那你可想过，即便你此刻投向哀家，哀家又如何能信你？焉知这不是刘哲与你的苦肉计？” 秦峰道：“太后！曹谨在此，他可作证！且我的母亲和妹妹皆被刘哲控制，我若真心替他行刺，岂会自断臂膀，将唯一可能换回家人性命的机会弃之不顾？” 杜太后显然对秦峰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冷哼一声道：“你现在知道了我大徐朝天家这样的丑事，还以为能活下去么？” “我……太后饶命！”秦峰求饶。 杜太后摆摆手道：“青鸾，先将这个秦峰押下去派人好生看管！” “唯！”青鸾看向秦峰。 秦峰很自觉，不用催促就顺着青鸾的眼神走了出去。 看来还有转机！ 跟着青鸾离开正殿，进了一间陈设简单却密不透风的房间。刚被推进去，门在身后关上，落锁声清晰可闻。 秦峰被迫面壁思过，同时猜测着杜太后下一步会怎么做。 这已经算是一场宫廷政变了，如果自己站在杜太后的角度上，她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为了夺回皇权而想要刺杀自己的皇帝存在。 如果这次放过了刘哲，那么肯定还会有下次。 等杜太后失去皇权的那一天，应该就是她大限将至之时。 杜太后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杜太后会不会如秦峰所愿，让秦峰当一个听话的傀儡呢？ 这一关，就是整整一天一夜，期间，只有一名沉默的小太监送来简单的饭食清水。 秦峰则是在心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 第二天傍晚时分，终于哗啦啦一阵响声，锁被打开了。 秦峰一骨碌从榻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的用手遮挡门外射进来的阳光。 “跟我来！太后要见你！”青鸾一抬手丢过来一套便服。 秦峰脱下皱巴巴的黄袍换上便服，做了个深呼吸，跟着青鸾再次来到慈宁宫。 杜太后依旧端坐于凤榻之上，与昨天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眼神更加深邃了，俏脸上也有些许难掩的疲倦之色。 “草民参见太后！”秦峰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平身。说说你的身世吧！” “是，草民乃是山南县两山口村人……”秦峰大致说了一遍。 “你说你，只是在乡野间长大的村汉？他们是如何让你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让你言行举止都这般得体的？” “说来也是一段奇遇，草民年幼时给里长家里放牛，偶遇一位老者……”秦峰又搬出了那套说辞。 “哦？天底下竟然真有这样的事？那老者都教了你些什么？” “识字、算术、还有些天文地理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对了，他还教了我一些医术！” “医术？”杜太后略微有些动容，上下打量了秦峰一眼：“那你说说，皇上得的是什么病？” 秦峰沉吟片刻却说道：“太后，草民能不能斗胆猜一猜先帝驾崩前的病状？” 杜太后娥眉微蹙：“哦？你未曾见过先帝，能猜出他的病症？” “先帝是不是先是长期体弱，经常胸闷、咳嗽，还伴着胸痛？且先帝畏寒怕冷，若是着急或者生气了，更容易发病，是也不是？？” “嘶……”杜太后吸了一口气，连青鸾都略显惊诧之色。 秦峰知道，自己赌对了！ 于是接着说道：“这病有些像肺痨，到了后期甚至会咳血不止。但是不会传染给他人！” 杜太后点点头：“你说得不错！那你说说，先帝得的是什么病？” “心病！先天性心脏病！再确切一点来说，多半是房间隔缺损或者是室间隔缺损！”秦峰很肯定的说道。 他上学的时候教授就讲过一个古典小说中人物的病理的课题。 由于课题比较有意思，秦峰至今记忆犹新。 当时讨论和研究的课题就是《红楼梦》中林黛玉得的是什么病。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先天性心脏病。 而且从林如海也早丧、林家人丁不旺等线索还可以进一步得出推论：很可能林家的心脏病是家族遗传的。 这几天的观察，秦峰就发现刘哲的病症和林黛玉差不多，因而才敢推断他哥哥的症状。 看来，这次是赌对了！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青鸾突然说道：“太后！我看这小子多半是听陛下或者萧鹤等人说起的先帝的症候，现在在这里装神弄鬼！” 秦峰心里想骂娘！ 杜太后却摆摆手，又问秦峰道：“你的意思是，刘哲的病和先帝是一样的，刘哲日后也会咳嗽吐血而亡？” 秦峰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杜太后又问道：“有药可医么？” 秦峰嘴角抽了抽，难道你还要给想杀你的人寻医问药？ 但是这种遗传性心脏病属于先天发育不全，除非开胸大手术，吃点药当然没用了！ 于是摇头道：“无药可医！” 杜太后听后长出了一口气！ 秦峰这才知道，原来是杜太后怕刘哲能治好啊！ “你只说对了症候，却无法医治，这也算懂医术吗？” 秦峰忙说道：“这种心病确实无药可医，不过我能配置出其他药来！比如治疗痢疾、天花、红痈甚至是背疽的药！” “哦？你能治天花？”杜太后有些吃惊。 “确切的说是预防！弄一种疫苗给未得过天花的人接种，接种后便终生不会得天花了！” 秦峰知道，这时候一定要体现自己的价值！ 价值越高，生存下去的几率越大！ 第8章不像好人 杜太后听完秦峰关于天花的言论，凤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亮光，但随即又恢复了深潭般的平静。 她并未立刻追问疫苗之事，而是将话题拉回了眼前： “看来你果然是得到过高人的指点！既然如此，哀家倒是有个问题要问问你！” 秦峰忙说道：“太后只管问，草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杜太后双眼微眯，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凤榻的扶手沉声道： “刘哲意图用阴谋诡计害我，这事儿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 听到这个刁钻的问题秦峰也是一嘬牙花子。 但是这一天的禁闭可没白关！ 秦峰先是装作为难的说道：“太后，草民不敢说！” “恕你无罪！说！” 秦峰这才说道：“刘哲当年登基时年幼，都是太后垂帘听政把持朝局，才使江山稳固。 如今才过了三年，刘哲竟然为了皇权要用毒计弑皇嫂，其卑劣行径人神共愤！ 草民窃以为，太后应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杜太后听后冷笑一声道：“好个永绝后患！你倒是敢说！” 秦峰这会儿也放开了，继续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刘哲既然对太后有了杀心，难道太后还以为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能回转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太后此时就该壮士断腕！ 为了太后的安危，为了大徐江山社稷，太后万万不可有妇人之仁！” “哼哼，刘哲虽有错，但他到底是先帝胞弟，大徐天子，你让我一个太后杀了皇帝？ 若此事公之于众，皇家颜面扫地不说，朝野必会震荡，到时候国朝不稳，哀家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么！” 秦峰道：“太后也说了，若此事公之于众！可是如果不公之于众呢？ 草民以为，太后乃后宫之主、甚至是天下之主，这点手段还是有的吧？” 杜太后的脸上表情有些玩味：“你的意思是，让我暗中除掉刘哲，然后秘不发丧是吧？ 反正刘哲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场，几天不上朝也可以稳住局面。” “太后圣明！”秦峰忙说道。 杜太后嘴角上翘继续说道：“若是我能找到一个和刘哲长相相似、甚至可以以假乱真的人，那我就可以立他为帝，实际上自己在珠帘后把持朝政？” 秦峰知道这时候装傻一点意义都没有，忙说道：“太后，草民不敢……” 杜太后冷笑道：“你小子不用跟我装傻！你不敢？你的胆子可是大得很呐！你这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我么？” 秦峰尬笑一声：“草民只想苟活而已……” “呵呵，苟活，好一个苟活！那哀家就给你一个苟活的机会！” 秦峰大喜，忙行礼道：“草民谢太后大恩大德！” 杜太后继续说道：“刘哲能许诺给你的，哀家也能给！刘哲许诺不了的，哀家依旧能给！ 秦峰！你记住了，从今日起，世上再没有秦峰这个人！ 从今日起，你便是刘哲，是我大徐的皇帝！” “草民……” “嗯？” “咳咳……臣弟不敢，臣弟虽是九五之尊，奈何年幼又体弱多病，实在无暇处理朝政！ 还请太后受累，为了大徐江山社稷，继续垂帘听政！” 噗~ 看着秦峰胆怯又有些浮夸的表演，一旁一直保持扑克脸的青鸾忍俊不禁，但是马上又恢复了冷冷的表情。 杜太后也是嘴角上扬：“哼哼，说你小子鬼机灵，就别跟我装傻充愣了！ 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你能坐在龙椅上，那是因为哀家让你坐的！ 只要你安安心心的当一个傀儡，你在宫中可以享受一切天子的待遇！ 别说你母亲妹妹后半生衣食无忧，你甚至可以享三宫六院，除了权利，帝王能有的，你都可以有！” 说到这里，杜太后上扬的嘴角突然就压了下来，声音也变得清冷： “若是你敢阳奉阴违，心生异志，或是有半分不轨之举……死都是便宜的！哀家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敢不敢！太后说什么，臣弟就做什么，绝无二言，绝无二心！ 秦峰……不，臣弟刘哲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太后便是臣的天！ 臣愿为太后手中傀儡，太后的意志，便是臣的意志！若有违逆，天诛地灭！” 杜太后终于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不过很快又一个难题就抛了出来！ “陛下，萧妃不守妇道，与外人私通，败坏天家声誉，该当何罪？” “啊……啊？”秦峰心里咯噔一下。 沉吟片刻方略显尴尬的一笑说道：“萧妃竟然做出了这等事？朕为何不知啊？” 杜太后冷笑道：“怎么，你在质疑哀家的话？” 秦峰忙说道：“臣弟不敢！既然太后说她做了，那她就是做了！为了维护天家颜面，赐酒一杯或白绫一丈！” 杜太后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亲自去赐吧！” “这……太后，朕身体尚未康复，是不是……” “嗯？” “要不……要不请青鸾姑娘代劳吧！” “哼哼，怎么，方才说得那么好，让你去就不舍得下手了？你是不是说，我的意志便是你的意志？” “太……太后，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嗯嗯嗯……咳咳咳，不是，百日夫妻比海参……深！草……朕确实下不去手！” 杜太后的脸依旧板着，但是心里却有些得意。 她还真怕秦峰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要是没有感情，那就少了一个致命弱点，就不好拿捏了！ 现在既然他还是个有感情的人，那他的母亲妹妹就都是拿捏在自己手里的底牌了。 至于萧妃，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大不了打入冷宫，偶尔让他们两个露水夫妻见上一面，那都是她的恩赐！ 不过杜太后也有些恶趣味。 思忖片刻，杜太后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去跟萧妃告个别吧！” “啊？”秦峰这次没有猜出来杜太后是什么意思。 “怎么，没听到哀家的话吗？” “听……听到了……” “哼，听到了就好！青鸾，你陪着陛下去一趟长春宫吧！” “唯！” 青鸾答应一声，朝着秦峰屈膝一礼：“陛下，请吧！” 看着青鸾那婉约的姿势，秦峰嘴角抽了抽：这娘们不像好人呐！ 第9章饶她一命 长春宫，昔日的香闺暖阁如今已成了华丽的囚笼。 萧蔷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的天空。 几日来的软禁，早已消磨了她初时的惊惶，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恐惧。 自那日秦峰被曹谨带走后，她便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宫人们全部被换掉，送来的饭食也一日比一日简陋。 她不知道秦峰是生是死，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是三尺白绫，还是一杯毒酒？ 她只知道，自己与秦峰的“丑事”定然是败露了，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这已是万死难赎之罪。 恐怕死的不只是他们两个，如果秦峰或者杜春福撑不住，那整个萧家也会被牵扯进来。 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这场好像没有尽头的煎熬，但是她又没有勇气。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宫人们请安的声音，萧蔷一下子坐了起来。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吗？ 一边想着，萧蔷匆忙站起身来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 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进来，明黄色龙袍、苍白的脸庞，正是皇帝“刘哲”！ 而在“皇帝”身后，跟着的竟是太后身边那位令人望而生畏的宫女，青鸾！ 萧蔷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是刘哲！他亲自来了！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亲自处决她？ 怎么跟着他来的是青鸾而不是形影不离的曹谨？莫非是太后之意？ “臣妾恭迎陛下……”萧蔷颤抖着跪倒在地。 “哼！抬起头来！”秦峰冷哼了一声。 萧蔷一愣：这声音怎么有点像秦峰？ 不过接下来一阵咳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疑虑：秦峰不会咳嗽，也没有这种阴鸷的语调！ 萧蔷抬起头来看了秦峰一眼马上又移开目光。 “萧氏！你可知罪么！” “臣妾，臣妾……不知……”萧蔷还想嘴硬。 啪！ 一个嘴巴打在了她的脸上，不疼，但是很响。 萧蔷直接被打懵了！ “朕卧病在床，你却与人私通，秽乱宫闱，人赃并获，还要狡辩吗？”秦峰冷声问道。 “陛下，臣妾，臣妾……呃！” 话未说完，秦峰已经伸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一股窒息感传来，萧蔷被拉得站了起来。 就这样被掐死了吗？被皇上亲手掐死？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了…… 萧蔷认命的闭上了眼，两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然而那双手的力气并没有增加，萧蔷也没有窒息！ 相反，一根手指替她擦掉了脸颊上的泪水，还……塞进了她的嘴里！ 这……这个动作不是秦峰前些天晚上喜欢的小动作吗？还说要让自己尝尝…… 萧蔷又懵了！难道这人是秦峰？ 只可惜那几晚都是黑灯瞎火的，她只是听说秦峰长得很像刘哲，却没有看清过那张脸……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秦峰已经松开了手，转身往外就走。 萧蔷瘫软在地，看着秦峰离去的背影说不出一句话。 秦峰依旧在赌。 这次他赌的是杜太后让他来跟萧蔷道别依旧是在考验他。 考验他能不能迅速进入角色，让人无法认出他是个冒牌皇帝。 只是不知道等待萧蔷的命运将会是什么？该不会真的被刺死吧？ 秦峰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只蝼蚁，自顾不暇…… 好在他出来后青鸾也跟着出来了，起码没有当场下手。 秦峰沉吟片刻小声问道：“青鸾姑娘，太后会如何处置萧妃？” 青鸾冷笑一声：“太后所想不要乱猜！” 秦峰无语，又跟青鸾回到了慈宁宫。 “怎么样？和萧氏道别完了？”杜太后沉声问道，眼神却看向了青鸾。 青鸾微微点头，做出了认可的意思。 “是，谢太后体恤！” “哼，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从即日起，给哀家做个听话的傀儡！” “太后放心！臣弟一定谨记对太后的承诺，不敢有丝毫懈怠！” 杜太后见秦峰态度恭顺，神色稍霁。 她端起手边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拨弄着浮沫，仿佛不经意般说道： “曹谨这奴才，伺候陛下多年，也算勤勉。只可惜……突发急症，暴毙而亡了。真是可惜了。” 秦峰忙做悲戚状擦了擦眼角：“朕从记事起曹谨就陪伴我左右，对朕的照顾倒也细致。 朕还想日后好好封赏他呢，没想到世事无常……唉！” “你身旁其他几个宫女太监我看都笨手笨脚的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换一批吧！陛下觉得呢？” 秦峰当然知道杜太后这么做的目的。 其一肯定是换上她亲近的人，好随时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另外还有个好处就是把那些每天服侍在刘哲身边的人都给弄走，这样他这个冒牌皇帝就不会穿帮了。 一举两得啊！ 秦峰当然没有拒绝的资本，只好说道：“多谢太后体恤！” “哀家本就是后宫之主，又是你的皇嫂，关心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秦峰沉吟片刻还是问道：“太后，萧妃她……能不能饶她一命？” 杜太后一挑眉毛问道：“怎么，还真动了真感情了？” 秦峰道：“是……人非草木谁能无情？且萧妃她……她也只是听了萧鹤的话才一时糊涂……她，她也是个受害者啊！” “哼，受害者……看在你还算重情重义的份上，就饶她一命吧。 不过她秽乱宫闱，做出如此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死罪虽免，活罪难逃！ 削去萧氏妃位，打入北苑冷宫，非诏不得出。陛下，可有异议？” “太后处置得当，臣弟无异议。谢太后开恩！” 北苑冷宫，那是宫中最为荒僻凄冷之所，进去的人多半郁郁而终。但这总比立刻丢了性命强。 秦峰也知道，杜太后以为手中又多了一张可以控制自己的牌。 但是能保下萧蔷一命也值了。 谁知杜太后又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你都说了，萧氏是受了萧鹤蛊惑，那陛下说说，萧家该如何处置？” 秦峰有些头大：这杜太后是真不好相与啊！个接一个的给自己出难题？ 这小少妇是不是丧偶太久，更年期提前了？ 这次他决定打太极！ “太后！臣弟久居深宫，年纪又小，对朝中勋贵权臣了解不多，只知鲁国公手握兵权驻守边疆，也不知他家族在朝中有什么关系人脉，因此不敢妄言。 如何处置，方能既不引起朝局动荡，又能肃清宫闱，彰显天威，还需太后圣心独断。臣弟……一切听从太后懿旨。” 他这番回答，既表明了自己“不懂朝政”的傀儡定位，将决断权完全交还给杜太后，又隐晦地点出了萧鹤的势力和可能引发的动荡，提醒杜太后需谨慎行事，可谓滴水不漏。 杜太后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推得干净！也罢，萧鹤之事，确实要从长计议。 陛下身体刚刚痊愈，还需要注意休息。青鸾，你挑选几个妥当的宫女太监带着他们去服侍陛下吧！” “唯！” 秦峰的嘴角抽了抽。 杜太后还真是下血本啊！ 为了监视自己，连这么得力又武功高强的青鸾都派出去了？ 第10章后宫掌故 回到了寝宫乾元殿，正有几个小太监在打扫。 见秦峰来了，众人吓得忙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你们继续，不必理会！”秦峰说着背着手在乾元殿溜达起来。 到底是天子的居所，乾元殿处处显得宏伟奢华。 只是雕梁画柱和金碧辉煌之下难掩一股隐隐的药香以及沉闷的气息。 也不知道这里真正的主人刘哲到底怎么样了？ 自己怎么就穿越了，并且稀里糊涂的卷进了这么一场场的阴谋之中？ 以后要如何立足？ 正胡思乱想着，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响起，扭头一看，是青鸾带着四名宫女太监来了。 青鸾率先走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青色宫装，眉心的朱砂痣在殿内灯火下显得格外醒目。 她身后跟着四名宫女和四名小太监，皆低眉顺眼，步履轻悄，一看便是经过严格调教的人。 “奴婢等叩见陛下！”青鸾带头，九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给秦峰行礼。 “平身……咳咳……”秦峰坐在了榻上。 青鸾起身道：“太后娘娘口谕，先前服侍陛下的几个奴才照顾不周，让陛下屡犯旧疾，太后震怒，已经打发他们去洒扫监了。 太后亲自选了这几个伶俐妥帖的人来伺候陛下，这四个是春桃、夏荷、秋菊、冬梅，这四个是张福、王禄、李寿、赵喜。” “嗯，有劳太后挂心，也辛苦青鸾姑娘了。你们都起来吧。” “谢陛下。”八个人站了起来。 仔细看看，四个宫女都是最大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小的不让写。一个个皆是清丽佳人，眼神恭顺。 四个小太监也都是二十来岁年纪面目清秀。 “朕有些乏了，你们去给朕准备热汤，朕要沐浴！” “喏~”几人答应一声下去准备了。 殿内只剩下了秦峰和青鸾两个。 秦峰这才说道：“青鸾姑娘，你可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太后没有了你的服侍和保护，不会不习惯吧？” 青鸾翻了个白眼：“陛下，太后让我来服侍你，除了监视你，还要多教给你一些宫中的事以及朝堂上的事，免得你走漏了马脚！ 若是你想打发我走，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秦峰嘿嘿笑道：“还是太后想得周到！不过青鸾啊，你可想多了，像你这样长得漂亮又身手了得的人在我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发你走呢？以后还请青鸾姑娘多多指教了！” 秦峰说着拱了拱手。 青鸾淡淡的说道：“陛下，虽然我是太后身边的人，但是您的性格还是有些跋扈的，不应该对我这么客气的。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哦？难道那八个人不是太后的人？” “呵呵。”青鸾一笑不置可否。 “知道了！跋扈谁不会？先跟我讲讲我有几个嫔妃，她们的家世都怎么样吧！” 青鸾道：“陛下的皇后姓沈，闺名婉凝，是陛下登基后不久迎娶的，是礼部侍郎沈之文的幼女。 生得国色天香，又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家教也好，倒是个难得的大家闺秀。 不过陛下似乎却并不喜欢他，至于原因么，用陛下的话来说是嫌她太聒噪，什么都要管。 萧妃陛下应该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跟你讲一讲鲁国公吧。 我大徐朝没有异姓王，当初太祖皇帝开创万世基业后，封赏功劳最大的八员武将为公爵，世袭罔替，世人称为八公。 现在的鲁国公萧炎就是萧妃之父，手握十万重兵常年驻扎北疆抵御赤勒……” 秦峰终于明白了杜太后的顾虑了，原来萧家是手握重兵啊！ 看来即便自己不为萧蔷求情，杜太后也不敢轻易对萧蔷动手。 青鸾继续说道：“还有个林妃，闺名馨儿，乃是江南富甲一方的望族林家嫡女，温婉可人，是太后为陛下所选……” 听着青鸾娓娓道来，秦峰终于对自己的后宫有了一个大概了解了。 萧家手握兵权，萧妃应该是皇家为了笼络军方而走的一步棋。 而林馨儿八成是林馨儿为了拉拢江南林家、或者为了对抗萧家在后宫的影响力而布的一颗棋子。 至于皇后沈婉凝，家世不够显赫、没有那么复杂的关系网，应该是为了在诸多势力博弈后推选出来的一个折中方案。 说白了，她就是个吉祥物。 虽然贵为皇后，却是最没背景也没存在感的。 秦峰觉得有些头大，这小小的后宫三位嫔妃就有这么多的说法，朝堂上的事儿又该有多复杂？ 秦峰嘿嘿一笑：“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任意临幸我的妃嫔们了？” 青鸾看秦峰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陛下，还需要我提醒您一下吗？ 别忘了，萧妃如今被打入冷宫了，什么是冷宫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吧？ 陛下本来是极不喜沈皇后的，嫌她聒噪。若是陛下去得多了，恐引人怀疑。 至于林妃么，因为是太后选的，陛下也一直不甚喜欢。 陛下别忘了，还有一点就是您一向喜男风，若突然转变了……” 秦峰却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最宠爱的太监曹谨突然暴毙，我伤痛欲绝，需要找人说说话散散心。 又有太后宽慰教育我，说我作为大徐天子，不应整日沉迷个泡短袖之情，为了皇家血脉延续，还是应该多去嫔妃处走动走动？ 我当然是要听太后的话了！而后发现其实我的皇后妃子们其实一个个挺善解人意的。 她们不但能抚慰我受伤的小心灵，还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快乐。从此以后我不再喜好男风？” “你……”青鸾被怼得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怎么，朕还不能宠幸妃嫔了？”秦峰见如此强势的青鸾被怼了忍不住得意。 青鸾冷笑道：“陛下你可别忘了，你到底不是真的天家血脉！ 你宠幸妃嫔当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如果她们身怀有孕了呢？ 你该不会觉得，你这西北天子的子子孙孙以后能继承大统，当大徐天子吧？” “呃……”秦峰也哑口无言。 不过看到青鸾得意的表情又说道：“亲近归亲近，不留种的办法我还是有的！” 青鸾蹙眉道：“这也能控制的？” 秦峰道：“当然了，床笫之上这点事……哎？你该不会一点也不知道吧？” 青鸾的脸上一热，有些嗔怒的瞪了秦峰一眼。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哪儿知道这种龌龊的事？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外小声咳嗽了一声说道：“陛下，热汤已经准备妥当，可以沐浴了~” “嗯！知道了！朕要沐浴！”秦峰大摇大摆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暖阁。 第11章服侍朕沐浴 暖阁内水汽氤氲。 一个可容纳两人的大木桶中注了大半桶热水，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春桃等四名宫女垂首侍立一旁，张福等四个小太监则拿着毛巾、皂荚等物候着。 见秦峰进来，春桃夏荷上前要给他宽衣解带。 秦峰却一摆手道：“你们都退下，这里留青鸾一个伺候就好了！” “唯~”八个人齐刷刷的答应一声一字排开退了出去。 “……”青鸾站在那里，看着秦峰的目光有些凛冽！ “怎么？青鸾姑娘连伺候人宽衣都不会？还是说，要朕自己动手？”秦峰说着张开手示意青鸾帮她宽衣。 青鸾一双凤眸几乎要射出刀子来把秦峰千刀万剐！ 虽然她的主要身份是杜太后的贴身侍卫和心腹，但是她到底还是一个婢女，服侍人沐浴更衣这些事儿就算自己做得不多，也早见惯了别人怎么做。 但是给一个男人脱衣服、并且服侍他洗澡，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秦峰对于杜太后还有利用价值！不能掐死这无耻小人，先让他得意一段时间！ 青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羞愤和怒火，来到了秦峰面前开始给他解腰带。 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聚焦在秦峰的衣服上，不去看秦峰那小人得志又十分欠揍的得意表情。 随着外袍褪下，中衣解开，秦峰精壮结实的胸膛逐渐暴露在空气中，与刘哲那病弱的形象截然不同。 青鸾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眼神躲闪，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秦峰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心中那份恶作剧的快意更浓了。 “愣着做什么？继续啊！你总不能让我穿着裤子洗澡吧？” 秦峰故意慢悠悠的跨进了浴桶，水温微微有些烫，坐进去感受到温热的包裹，秦峰忍不住舒服的长出了一口气。 睁开眼，看到青鸾满脸通红的傻傻站在那里，秦峰懒洋洋的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给朕擦背！” 青鸾几乎要把嘴唇都咬出血了！ 她现在深深体会到了忍辱负重一词的含义。 小不忍则乱大谋……干了！ 青鸾先用瓢舀水给秦峰冲洗，而后拿起丝瓜瓤，拉起秦峰的手轻轻擦拭起来。 秦峰靠在桶沿上眯着眼睛享受着美人儿的服侍，终于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了！ 这才是皇帝应该享受的待遇吗！ “别光搓胳膊啊！你到底会不会啊？” “我……”青鸾咬着嘴唇准备给他搓背。 结果秦峰却把一条腿搭在了桶沿上：“搓搓腿！” 青鸾忍气吞声，仔细的给他擦拭腿毛。 秦峰见她这么能忍，越发变本加厉起来：“青鸾，方才你说嫔妃们若是怀了朕的骨肉会有些麻烦。 那我问你，若是你不小心怀上了朕的骨肉，太后会如何处置？” 青鸾手上一僵，丝瓜瓤落入水中。 “陛下若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会一刀阉了你，再向太后请罪！ 不过我想太后听说你被阉了，说不定还会夸奖我办事得体！” 青鸾的声音很小，却冰冷得好像一把刀子！ “咳咳……” 秦峰看着她那张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因热水熏蒸而红扑扑的脸以及凌厉的眼神，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道：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你可是太后的人，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哼！”青鸾冷哼一声从水中捞起了丝瓜瓤继续自己的工作。 “哎，你轻点！都要给我擦破皮了！”秦峰呲牙咧嘴的抗议道。 “你脸皮这么厚，还能擦破？”青鸾嘴上说着，手上的力度还是轻了一些。 “青鸾，你是什么时候入宫的？在后宫多少年了？外边还有家人吗？你可思念他们？ 哎，别那么抗拒嘛，我又没有恶意，以后咱们还要每天厮守在一起呢，多了解一些你也是应该的是不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秦峰以聊天的口吻开始跟青鸾聊起了家常。 青鸾一开始还是有些抗拒的。 但是架不住秦峰的软磨硬泡，还是一点点的说了起来。 原来青鸾自幼父母双亡，是被杜太后家收留的。 和许多孤儿一起被杜家抚养长大，不但要学习礼仪，还要学习武艺，就是典型的死士。 刘哲之兄刘俭继承帝位后，理所当然的娶了太子太傅杜让能的幼女杜雪霁，也就是如今的杜太后。 青鸾便也作为陪嫁丫鬟一起跟着杜太后入宫，成了杜太后的左膀右臂和心腹。 一番闲谈下来，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秦峰也没有再用言语或者肢体调戏青鸾。 终于洗完了澡，秦峰出来任由青鸾帮自己擦拭。 青鸾的脸虽然又红了一下，不过这次没有什么犹豫了。 不就是好像猴子一样的一根短尾巴长前面了吗？有什么稀奇的！ 这次自己也算是长见识了！ 神清气爽的回到厅中坐了，张福迈着小碎步端着茶盘走了过来：“陛下，晚膳预备下了，要不要传膳？” 秦峰泡了个澡还真渴了，喝了口茶说道：“不必了，朕要去坤宁宫走走！” “喏~奴婢这就去通知坤宁宫，让皇后娘娘准备接驾~” 秦峰拦着道：“哎，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直接过去就是了！” 说罢对青鸾招招手道：“青鸾，你和秋菊两个陪我去……算了，还是青鸾一人陪着我就行了！” “喏……”几个宫女太监心里委屈。 皇上这是眼里根本没有他们啊！ 洗澡不用他们服侍，出去也不用他们陪着！ 不过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谁让青鸾是太后的人呢！ 出了乾元殿，见左右无人，青鸾才小声说道：“陛下，别忘了你的身份，以及我刚刚跟你说的话！” 秦峰蹙眉道：“怎么，我身为天子，去看看我的皇后也要听你的？” 青鸾愣了一下，小声说道：“奴婢不敢。” 秦峰拍了拍脑门：“你是不是要去向太后汇报我的行程啊？你要是去了，我让别人陪我也是一样的。” 青鸾直言不讳道：“奴婢还要监视陛下在坤宁宫会不会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呢！” 秦峰哈哈一笑：“走吧！” 第12章娘娘别回头，我是陛下！ 坤宁宫，本来应该是皇宫中最重要的宫殿，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清，宫门处甚至没有一个小太监当值。 秦峰抬脚跨进宫门，隔着窗纱只见殿内两盏灯光恍惚。 直到走到了门口亲手推开了厚重的殿门，后面的小太监才吓得扑倒在地：“哎哟~陛……陛下驾到！” 随后沈婉凝和一个宫女匆匆忙忙的从偏殿里小跑着出来，一边跑一边还在整理仪容。 “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到，有失远迎……”沈婉凝盈盈拜倒。 “嗯……”秦峰只是哼了一声：“爱卿平身。” “谢陛下……”沈婉凝站起身来垂手侍立。 秦峰调整了一下状态，看了一眼还在门口跪着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冷哼一声，用刘哲那阴鸷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 “怎么坤宁宫中这些奴才们如此懈怠？朕来了，门口竟然连个值守的都没有？” “皇上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太监吓得磕头如捣蒜。 刚站起来的沈婉凝再次跪倒说道：“皇上息怒，怨不得他们，是臣妾……臣妾让他们不必值守的。” “为何？” 沈婉凝道：“晚上坤宁宫也清净无事，禁宫外又有重兵把守，何必让那么多人熬夜值守呢，因而臣妾擅作主张，只让一人轮班值守…… 陛下，都是臣妾的错，臣妾甘愿受罚，请陛下不要责罚他们……” 秦峰心中感叹：这皇后果然是个会心疼人又心善的人。 所谓的坤宁宫清净无事，说白了就是刘哲以前根本不来呗，看来沈婉凝以前的日子跟守活寡也没什么区别了。 秦峰咳嗽了两声：“咳咳……算了，起来吧！不管怎么说，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喏！谢陛下！臣妾记住了……”沈婉凝长出了一口气。 “嗯，下不为例！”秦峰背着手就往偏殿走。 “哎，陛下……”沈婉凝忙追了上去。 “怎么？” “没……没怎么……臣妾正准备吃饭，有些杂乱，请陛下移步东暖阁吧……” “吃个饭还能有多乱？无妨！”秦峰心中有些好奇：难道她在屋里也藏了个野男人？ 进了屋，果然见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和两副碗筷，碗里盛着一碗梗米粥。 看到这些，秦峰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不等秦峰问，沈婉凝和侍女又跪了下来主动解释道：“陛下息怒，是臣妾觉得自己吃饭无趣，便让云儿陪我一起吃饭的…… 我知道这也是坏了宫里的规矩，陛下，我都改……” “你晚上就吃这些咸菜稀饭？”秦峰冷声问道。 “是……陛下，也是我让御厨房给我准备的，不怪别人！” 秦峰坐了下来，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根腌萝卜条放在嘴里咀嚼。 一点也不脆爽，除了咸味儿没有别的味道。 “我大徐朝竟然落魄至此，连皇后都要吃咸菜喝稀饭了吗？”秦峰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愠怒。 “不……不是……是我自己要……” 不等沈婉凝说，她身后陪跪的宫女就说道：“陛下不要责怪皇后，皇后听说大徐今年又遭了灾，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因而才让御厨房每日送些简单的饭菜，说她少吃一口，百姓们就可以多吃一口……” 秦峰一阵无语：这位大徐皇后这么天真幼稚的吗？ 她没听说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算她绝食饿死自己，省下来的这点口粮也不会流到灾民口中啊！ 不过不管怎么说，沈婉凝的出发点是好的，身为皇后知道节俭，说明她的家教还是很成功的，也说明她善！ “莹儿！放肆！你住口！”宫女这一闹可把沈婉凝给吓坏了！ 皇上说话，你一个小小婢女敢顶嘴？不要命了吗？ “陛下！莹儿是我我的奴婢，不懂规矩是我教训不当，还请陛下责罚臣妾吧！” 沈婉凝显然很怕这个平日里对自己冷冰冰总是板着一张脸的皇帝，用一个相当标准的跪姿以额头触地板，做出最谦卑的乞求动作。 秦峰本想让她起来，可想想后边还跟着个青鸾盯着呢！ 而且刘哲不是很不喜欢这个太后吗？ 自己要是表现得太通情达理了，演得就不像了！ 再看看沈婉凝这样端庄的跪拜在地，宽大的裙摆却也难以遮掩圆润的髋部曲线，一时恶趣味又来了。 于是背着手转到了沈婉凝的身后，一边换个角度继续欣赏一边冷声道：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你身旁一个小小宫娥都如此不知礼数，可见是你这个当主子的没教好！ 不罚她可以，那就由你来代为受罚吧！” “臣妾愿意！谢主隆恩……” 啪！ “啊！”沈婉凝冷不防尻上挨了一巴掌，不由得尖叫了一声。 青鸾和莹儿也都呆住了！ 这皇帝……真打啊？ “啊什么啊？不该打吗？”秦峰抬手又来了一下。 “该……该打……”沈婉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 可自己确实没管教好侍女，而且人家是皇帝，掌管着全天下人的生死呢，打两下好像也不为过…… 莹儿却看不下去了，拉住了秦峰的胳膊：“皇上！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冲我来就是了，别打娘娘！” “大胆！你越发的放肆了！” 秦峰甩开了莹儿的手呵斥青鸾道：“青鸾！你瞎了吗？将这个没有教养的丫头给我拉到殿外头跪着，听候发落！” “啊？”青鸾也没回过神来呢。 她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弄蒙了。 本来听沈婉凝又是体恤下人又是担心天下灾民，还觉得这人挺不错的呢，怎么秦峰说打就打啊？ 不过还真是把刘哲那跋扈怪癖的性格演绎得挺好的…… “啊什么啊？没听到我的话吗？”秦峰很不满的问道。 “喏……”青鸾也只好配合演戏，拉着莹儿出去了。 “陛下息怒，是臣妾教得不好，让婢女冲撞了陛下，臣妾日后一定好生教训……” 秦峰贱笑道：“嘿嘿，我自然不会跟一个奴才计较，我只和你说。你自己说吧，失教之责该不该打？” “该……该打……陛下打得是……”沈婉凝声若蚊呐。 “那，该打多少下？” “啊？”沈婉凝懵了，这种事，还要自己说的？ 说得多了，打起来多丢人啊？ 说少了好像又会让皇上觉得自己毫无悔改之意，就很纠结。 “啊什么啊？我问你的话听不懂吗？”秦峰又轻轻拍了一下。 “一……一百下可以吗？” “嘿嘿，看来你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很好，就一百下吧！” 秦峰说着蹲下身子，把沈婉凝的裙子掀了起来。 “陛……陛下？”感觉到秦峰在摸索着脱自己的裤子，沈婉凝吓了一跳。 “娘娘别回头，我是陛下！” 第13章一日夫妻百日恩 坤宁宫外，莹儿直挺挺的跪在门外，只隐隐听见门后边传来一声声啪啪的清脆响声，还夹杂着皇后娘娘刻意压制却又压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呻吟，心都要碎了！ “呜呜……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娘娘受罚……” 莹儿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同时心里把这个昏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莹儿也是陪着沈婉凝嫁到宫里来的。 本来她以为主子一人得道，她这个鸡犬也要跟着升天了，一开始还幻想着入宫后会过上所有人都羡慕的生活。 哪儿想到皇帝刘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独宠太监，对沈婉凝不闻不问，偶尔见上一面也是爱答不理。 沈婉凝想要规劝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话刘哲张口就骂！ 自从入了宫，莹儿就很少看到主子真正开心的笑过了！ 这哪儿是人过的日子？ 没想到现在刘哲这个昏君竟然越发的变本加厉了！ 就因为这点小错他……他竟然殴打娘娘！还打得这么狠！ 他还是个男人吗！ 莹儿恨不得冲进去亲手把这狗皇帝给掐死！ 当然她也只是心里想想过过干瘾。 就算她打得过狗皇帝，真掐死了他，肯定也会连累自己的主子、甚至整个沈家都要被株连！ 一旁的青鸾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倚在廊柱上，其实在竖着耳朵倾听。 她隐约能猜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没吃过猪肉，青鸾起码见过猪跑。 毕竟刘俭活着的时候和杜太后的夫妻关系还是很好的，虽然刘俭身体也不咋地，为了能有接班人，偶尔也会吃上一剂虎狼之药强撑着来上一次。 那时候她也是偷偷在外边偷听，动静和现在差不多。 不对，没有这么高的频率，也没有这么持久。 现在的青鸾觉得腿站得有点酸。 但是她又不舍得离开窗下！ 监视秦峰这个假太监可是太后交给她的重要任务！ 要是现在离开了，秦峰偷偷和沈婉凝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怎么办！ 青鸾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心中有股子莫名的烦躁！ 这个秦峰真是色胆包天了！还没站稳脚跟就敢假借皇帝之名染指皇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窸窸窣窣一阵后秦峰的声音传来：“青鸾！莹儿，进来伺候！” 青鸾答应一声推门进去，莹儿跪的太久了，刚一起身哎呀一声又跪了下去，好在被青鸾一把给扶住了才没有跌倒。 走进偏殿，只见秦峰正大喇喇的坐在那里喝茶呢，一旁的沈婉凝也坐着，面色绯红，一双美眸水汪汪的也有些发红，显然是刚刚哭过了。 莹儿看得又是心疼又是惋惜，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哽咽道：“娘娘，奴婢错了，让娘娘受罚了……” 沈婉凝只觉得更尴尬了，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还不快跟陛下认错……” “我……” 虽然心里有一百二十个不情愿，莹儿也不得不在强权前低头。 “陛下，奴婢已经知错了，请陛下开恩，别再惩罚娘娘了，陛下如果心中有怨气，只管处罚奴婢就是了！” 此时的秦峰心情大好。 前世他是很讨厌男同的，避之不及的那种。 现在刘哲却改变了他的这一看法！其实这群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吗！ 就比如刘哲，这么漂亮的皇后竟然都没碰过，给自己留了个全新的！就冲这一点也得念他一声好啊！ 此刻听莹儿这么说，嘴角不禁上翘：“哦？你真的心甘情愿替皇后受罚？” 莹儿忙说道：“奴婢愿意！” “哼哼，这次算了，什么时候我有心情了吧！” 沈婉凝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去告诉御厨房，把朕的晚膳送到坤宁宫来，再烫一壶酒！” “唯……”莹儿答应一声去了。 沈婉凝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声劝道：“陛下，您的病刚刚好些，方才又操劳……这酒还是不喝的吧？” 秦峰却一皱眉头说道：“朕心中不豫，要喝点酒！不但我要喝，你也得陪着朕喝几杯！” “是……”沈婉凝心中叹息：果然还是不肯听自己的良言啊！ 沈婉凝也猜到了皇上为何不豫，八成是因为曹谨“暴毙”！ 不过他这次竟然和自己有了夫妻之实，而且……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和以前大不同了。 说不定以后的日子就慢慢好起来了，到时候再劝他也不迟，现在还是先顺着他才是！ 胡思乱想着，几个小太监鱼贯而入，打开食盒将七八样精致菜蔬和一壶热酒摆好了。 莹儿这次也学乖了，忙上前给二人把盏。 秦峰是真有点饿了，一口喝干了一盅酒，夹起一块羊肉就往嘴里塞。 见沈婉凝不动筷子还不忘招呼：“愣着做什么？吃啊！” “好……”沈婉凝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腐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皇上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不过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食不言寝不语，吃了几口，见秦峰放下碗筷，自己也就打住不吃了。 看着桌上还剩下的饭菜，秦峰说道：“这些别浪费，赏给青鸾和莹儿吃吧！” “谢陛下恩赏！”青鸾倒是觉得没什么，倒是莹儿有些受宠若惊。 皇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贵人们吃剩下的饭菜赏赐给奴婢吃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奴婢们非但不会觉得恶心，反而会觉得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众人都出去吃剩饭了，偏殿里只剩下了这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烛光映射， “还疼么？”秦峰轻声问道。 “啊？”沈婉凝愣了一下，随即垂着脸轻轻摇头：“不碍事的……” “嗯，那就好！”秦峰伸手握住了沈婉凝的柔荑轻轻爱抚。 这体贴又温柔的小动作让沈婉凝心里暖暖的，同时也让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沉吟片刻，沈婉凝还是张口劝道：“陛下，我知道曹公公是陛下得意的人，曹公公突然暴毙，陛下肯定心中伤悲。 只是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陛下要以龙体为重，保重身子，不要太过悲伤……” 秦峰心里想骂娘：那死太监死不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秦峰还巴不得他死呢！ 但是他知道隔墙有耳，现在青鸾八成就在外头竖着耳朵听着呢。 也不好解释，于是说道：“此话甚是！今日我去给太后请安，她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婉凝，我这会儿才知道，原来你以前劝我的话都是为我好，以前是我不知忠言逆耳，怠慢了你了！这几年，你受委屈了！” 就这一句温柔暖心的话，差点让让沈婉凝当场泪崩！ 陛下这是真的……回心转意了？ 第14章知己知彼 “陛下言重了，臣妾不委屈，陛下能这样说，臣妾就算再受多点委屈也值得……” 沈婉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哎！咱们既然已经成了真夫妻，我如何还能再让你受委屈呢？” 秦峰一边说着一边在沈婉凝的小手上摩挲。 “嗯……谢陛下……”沈婉凝此刻只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谁知秦峰又说道：“不过……还有件事美中不足……” 沈婉凝问道：“不知是何事让陛下遗憾？” 秦峰见小美人儿上套了，叹了口气道：“婉凝虽然生得娇美，又温柔贤淑，只可惜到底是大家闺秀，端庄有余，风情略显不足！我希望我的皇后殿中是贵妇，床笫如荡妇~” 沈婉凝只羞得要晕厥，吭哧了半天才小声说道：“陛下，臣妾……臣妾初经人事，实在不懂该如何……如何如荡……荡妇那般取悦陛下，还请陛下恕罪……” 秦峰却大方一笑：“嘿嘿，没关系，知道你不会，不过你可以学吗！ 上次看你做女红，绣得一手好刺绣，就你这心灵手巧的，只要肯学，保证能学会！” 沈婉凝当然是想竭尽所能捆住皇上的心，不想让他再勾搭上个俊俏小太监了。 想来皇上沉迷这一口，曹谨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自己不努力怎么行？ 这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徐的江山社稷、为了天下万民！ 心里PUA了自己一番，沈婉凝咬着嘴唇小声说道：“臣妾……臣妾愿意学，只怕臣妾愚笨学得慢，还请陛下不要生气……” 秦峰听了大喜：“哎嘿嘿！爱卿只管放心，我耐心好着呢！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啊……啊？现在就……就开始么？”沈婉凝吓了一跳。 “当然了！春宵苦短，岂能虚度？来，咱们先从嘴上功夫练起！” 秦峰说着手上一拉就把沈婉凝拉入怀中，用手指挑起沈婉凝的下巴，把脸凑了过去。 沈婉凝只觉得心如小鹿乱撞，不自觉的把眼睛闭了起来。 就在两人的嘴唇要接触到一起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娘娘，我吃好了……哎呀！” 莹儿吃完了饭急着进来伺候，没想到正撞见这香艳的一幕，吓得忙捂着脸又出去了。 连外头还没吃完的青鸾都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丫头是不是傻啊？啥时候该进去啥时候不该进去是一点眼色都没有啊！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是傻白甜，婢女也愣头愣脑的！ 沈婉凝也吓了一跳，好像小兔子一般挣脱了秦峰的怀抱站了起来。 秦峰只觉得扫兴，怒道：“放肆！谁让你不经通传就进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吗！” 沈婉凝忙说道：“陛下息怒，她……她也是不习惯您在坤宁宫，我以后一定好好教她……” “哼哼！说来说去还是你的错！是不是该罚？” “是，该罚……”沈婉凝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颈。 一屈膝就要跪下。 “哎！等等！”秦峰拦住了沈婉凝：“要跪也是在榻上啊！” 正殿里，莹儿还在手足无措的站着，知道自己又闯祸了！ 青鸾却已经吃完了，正看着几个宫女收拾碗筷。 “青……青鸾姐，这次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啊？” “你呀……呵呵……” 青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摇头苦笑道：“你要学的还多着呢！以后你可长点心吧！不过没关系，我想……” 正说着，屋内又传来嬉笑和隐隐的呻吟声。 莹儿也明白了，这种声音似乎并不是沈婉凝完全因为痛苦才发出的。 青鸾嘴角抽了抽：“我想以后你见到陛下的机会可能就多了，他也不是那种太难伺候的人……你就期望着皇后娘娘能让陛下开心吧！” “嗯……青鸾姐，现在陛下和娘娘是不是在……在敦伦啊？”莹儿小声问道。 “噗……你……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嗯，陛下这不是从来不跟皇后娘娘亲近吗，我哪里知道这个去……”莹儿耳根子都红了。 又听了一会儿，青鸾觉得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便对莹儿说道： “我估计陛下今夜多半是要在坤宁宫留宿了，就不在这里等着了，你好生伺候着吧！” “啊？” 莹儿一听就慌了：“我……我不知该怎么伺候啊？青鸾姐你别走好不好？” 青鸾莞尔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若是喊你了，你就进去，让你服侍端茶倒水洗漱，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少说多做就行了。 放心吧，陛下一会儿肯定心情大好，不会为难你的。 我也是临时受命服侍陛下，还要照管乾元殿呢，一定要回去看看的。” “那……好吧……”莹儿有些不情愿的将青鸾送到了大门口。 “快回去吧，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叫你使唤了。”青鸾笑着摆摆手去了。 “啊！好……”莹儿唯恐又犯错误，忙扭头小跑着回去了。 可没想到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屋里的莺声燕语才戛然而止。 青鸾当然是去慈宁宫找杜太后汇报工作了。 杜太后听了青鸾的汇报后柳眉微蹙一脸的厌恶。 这小子真是色胆包天啊！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这第一天就想着去找沈皇后深入交流？ 不过也好，有弱点的人总是会更好掌控一些！ “陛下的态度如此反常，沈氏没有起疑么？”杜太后问道。 “倒也没有，那小……陛下倒也有些小心机……”青鸾有些羞答答的把秦峰如何上手的讲了一遍。 杜太后听得有些心跳加速嘴唇发干，小声骂了一句：“下作东西！还有别的事儿吗？沈氏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青鸾道：“那倒是没有。奴婢倒是觉得皇后……人挺好的，就是有点笨，感觉好像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说着便将沈婉凝晚上只吃点稀饭咸菜，觉得可以节约粮食帮助灾民的事说了一遍。 杜太后有些不屑的冷笑一声：“看来当初找了这样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当皇后还真是选对人了！你还觉得她如何？” 青鸾道：“人倒是挺随和贤淑的，还很体贴下人，看得出是个事儿少心善的。另外……” 说到这里青鸾欲言又止。 杜太后蹙眉道：“另外什么？” “另外……我倒是没想到，皇后看着端庄娴雅，知书达理的，没想到……没想到在床上……竟然如此放得开……” 杜太后知道这种事本不该问，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哦？你……看到了什么不成？” 问完了又觉得有些有失身份，干咳了两声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多了解一些沈氏，应该可以更好的控制陛下！” 第15章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青鸾不疑有他，说道：“皇后她看着端庄，在榻上叫起来……却根本停不下来，一叫就是半个时辰……” “啊？”杜太后震惊了！ 半个时辰？她以前，最多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忍忍就过去了…… 半个时辰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 “咳咳……你……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没有，第一次半个时辰，第二次……我在门外占了应该有半个时辰，可屋里还没结束。 我因怕太后着急，这才没有继续等着，先来跟太后汇报了。想来，陛下的体格还是挺好的……” “哼！” 不知为何，杜太后突然感到一阵无名火起！ “他体格好是吧？青鸾你明日一早叫醒他，先给我请安，而后哀家带他上朝！” “啊？太后，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啊？” “哼！他不是挺能耐的吗？能骗过沈氏，坐在龙椅上骗骗那些大臣也可以吧？若是骗不过让人发现了，要他有何用？” “唯……明日一早我带他来给太后请安……”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青鸾就来到了坤宁宫。 因为昨天皇上在坤宁宫过夜，坤宁宫的宫女太监们都不敢怠慢，一个个早早的起来了。 莹儿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儿，嘴巴还张着，晶莹的口水挂在嘴角随时都要滴落下来。 听到别人小声给青鸾请安莹儿才一下子跳了起来：“青鸾姐姐……早！” 青鸾忍俊不禁：“口水都流出来了！做梦吃什么好东西了？快擦擦！” 莹儿尴尬一笑，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怎么样？昨天晚上没事儿吧？” “嗯……姐姐猜得真准！果然昨晚陛下心情大好，只要了一次水就没用我们伺候了。” 青鸾嘴角上翘，心中有些得意。 “快叫陛下起床吧，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啊？” 莹儿面露难色：“陛下和娘娘……昨天晚上睡得挺晚的……现在叫醒他……” 青鸾一皱眉道：“哼！那也不能坏了礼数！陛下已经数日不曾上朝了，今天正是朝会，也该上朝了！” 说着走到偏殿门前轻轻敲了敲：“陛下，该起床了！” 榻上秦峰正睡得香甜，倒是沈婉凝睡得轻，一下子坐了起来。 “陛下，快醒醒，天亮了！” “哎呀，才几点啊……过来我香一个！”秦峰迷迷糊糊的把沈婉凝拉入怀中上下其手。 沈婉凝虽然知道不妥，又不敢用力挣扎，那欲拒还迎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直到外边青鸾有些不耐烦了，敲门道：“太后娘娘懿旨，请陛下起身后，先至慈宁宫请安，再赴大朝！” 沈婉凝这才鼓足勇气推开了秦峰。 秦峰一听要上朝也是一激灵，说道：“知道了！进来，给朕穿衣！” 门被推开了，青鸾带着莹儿和几个宫女太监走了进来。 秦峰刚要下地又缩回了榻上。 还光溜溜的沈婉凝更是尖叫一声用被子蒙住了全身。 秦峰大怒：“混账！谁让你们都进来的！青鸾！你也不懂规矩吗？你和莹儿留下，其余人全都给我出去！” 虽然太监严格来说不算男人，秦峰也受不了自己的小娇妻被他们看个光！ 所有人连青鸾都吓了一哆嗦！ 什么叫龙颜震怒？不过如此吧！ 几个宫娥和太监头也不敢抬，低头退了出去，有个吓得腿软的还被门槛绊倒摔了个大跟头。 看门被关上了，秦峰这才下来，往地上一站：“来吧，给朕穿衣服！” 青鸾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虽然心中不悦，还是走上前去给他穿衣服。 莹儿见了也只好耷拉着脑袋上去帮忙。 秦峰一脸得意：“嘿嘿，不用不好意思，这叫做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这是坦诚以待！” 青鸾还是没忍住，说道：“那方才陛下为何发火，把其他人赶出去了！怎么不坦诚以待？” “那……人多了不就有牵挂了吗！再说了，坦诚也要分人，我对你们两个坦诚，也是你们的荣耀！” 青鸾撇撇嘴没说话，但是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用剪刀把这厮给剪了，免得看着闹心！ 穿衣洗漱完毕，青鸾带着秦峰出了坤宁宫。 沈婉凝这才把头从锦被里伸了出来。 “娘娘……要起来了吗？”莹儿的脸红扑扑的。 “嗯……把我的衣服也拿来……哎呀丢死人了……”沈婉凝的脸也红扑扑。 慈宁宫。 杜太后早已洗漱完毕，一身雍容华贵的衮服使她的气场越发强大了。 “臣弟见过太后！给太后请安！”秦峰拱手一礼。 “嗯，给陛下请安！陛下昨夜睡得可好？”杜太后脸上不苟言笑。 “托太后的福，睡得很香甜！” 杜太后瞥了秦峰一眼：“哀家听说，陛下昨晚在坤宁宫喝酒享乐，好不快活？ 陛下莫要忘了，你如今病体初愈，还是要多保养身子！ 若是纵欲过度伤了根本，有人可是会看在眼里，到时候漏了马脚……” 秦峰嘿嘿一笑：“并没有过度，不过是日常操作而已。太后有所不知，每日适量运动非但不会损害身体，还能起到锻炼的作用，强身健体、固本培元呢。 哎，你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可是学过医术的，不敢胡说！ 所谓‘天地交融瑞气浮，阴阳相济韵长留’，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调和，方为久长，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秦峰满嘴歪理邪说杜太后一皱眉，挥挥手打断了他： “这段时间陛下龙体贵恙，一直没有临朝，文武百官都很担心。且宫中又有些风言风语传出，使得人心不稳。 陛下既然身子已经好些了，今日就随哀家一起上朝受百官朝拜吧。也让他们看看，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臣弟明白！” “对了，今日鲁国公世子萧鹤也会上朝，你可不要被看破了！” “臣弟明白！” “今日大朝，是你病愈后首次临朝，诸多眼睛都盯着你呢。给哀家记住了，多看，多听，少说话！ 朝政之事，自有哀家和诸位辅政大臣决断，若有臣工奏对，你只需点头称是即可，万不可自作主张，胡乱开口！明白吗？” “臣弟明白！”秦峰好像一只温顺的兔子。 “嗯，走吧，随哀家上朝去！” 第16章上朝如逛早市 太极殿内，庄严肃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身着朝服，鸦雀无声。 当内侍高唱“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殿门。 秦峰身着龙袍头戴冕冠，在青鸾的搀扶下，模仿着刘哲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龙椅。 此时的秦峰还真的有些紧张，他能感觉到上百道目光如探照灯一般聚焦到了自己身上，那目光中有审视、有猜测，甚至还有怀疑。 龙椅宽大，由上好的金丝楠木雕琢而成，到处都雕刻着龙云纹，但是坐起来硬邦邦的并不舒服，由于太大，坐上去连靠背都靠不到，只能正襟危坐。 杜太后紧随其后坐在龙椅后面一张略小的龙椅上，两个内侍放下一道珠帘，让杜太后越发显得神秘高深。 群臣齐刷刷的行礼高呼：“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太后娘娘千岁……” 秦峰抬抬手，用略带着疲惫和虚弱的声音说道：“咳咳咳……众卿平身！” “谢万岁！”百官起身，垂手肃立。 一个近侍吊着嗓子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便有个头发花白身穿蟒袍的老臣率先出列： “陛下圣体康复，实乃我大徐之福、百姓之福！臣等不胜欣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其他朝臣纷纷附和。 秦峰只是微微颔首，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同时仔细观察每一张面孔，发现大多数官员脸上并无异色。 看来这招偷梁换柱基本上算是成功了。 而最让他担心的萧鹤，好像没有上朝！ 却不知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有哪些是太后的人，有哪些是反对太后的人呢？ 正想着，一个穿着三品文官朝服的长须中年男子出班奏道： “起奏陛下、太后娘娘，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敕勒部近日异动频繁，似有南下寇边之意！ 边军将士们严阵以待，然……然军饷已拖欠三月有余，军中颇有怨言，恐影响士气！ 臣兵部侍郎陆执礼，恳请朝廷速拨军饷，以安军心！” 此言一出，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原来成片的蝗虫将北方的粮食作物啃食一空后又挥师北上，到了茫茫草原上，将原本郁郁葱葱的草原啃了个七零八落。 草原上以放牧牛马为生的敕勒人失去了草场，无数牛羊饿死。 敕勒人为了生存，大概率会选择蜂拥南下劫掠一番。 正这时，督察院左都御史吴践维也出班奏道：“陛下、太后！今春江北大旱，又爆发了蝗灾数万粮田颗粒无收，灾民嗷嗷待哺。 十数万饥民被迫背井离乡沦为流氓，连京城中都涌入了数以万计的流民。 若再不拨款赈灾，恐生民变，动摇国本啊！臣以为，安抚灾民，刻不容缓！” 一听来抢买卖的了，陆执礼马上就不乐意了：“吴大人！边关若破，赤勒铁蹄长驱直入，届时死的何止百万？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 吴践维毫不相让：“陆侍郎，城内满街灾民，每天冻饿而死的灾民尸体一车一车的被运到城外乱葬岗你看不见吗？ 民为邦本，本国邦宁！饥民一旦成了流寇，内乱四起，又何谈御敌于国门之外？ 难道要让将士们在前线厮杀，回头却见家园已成焦土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面红耳赤。 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加入战团各执一词，朝堂上分成两派，吵吵嚷嚷如同集市。 秦峰坐在龙椅上好像看戏一样看着下面两拨人的表演。 这些身着紫袍玉带、平日道貌岸然的衮衮诸公，此刻为了钱粮争得不可开交，甚至有些言语失态，心中最初的那点敬畏和紧张，渐渐被一种荒谬感和无语所取代。 这就是决定国家命运的朝会？简直像一群管家在争吵先修屋顶还是先买米下锅。 吵了一会儿，内侍太监应该是得到了杜太后的暗示，喊道：“肃静！请诸位大人肃静！” 朝堂上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杜太后冷声问道：“户部，你怎么看？” 户部尚书周承庸颤颤巍巍的出班奏道：“陛下、太后，老臣以为，陆侍郎和吴御史的话都有道理！ 军饷当然要发，赈灾也是要紧事！只是并非老夫推诿，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如今国库空虚，今年的赋税尚未征收上来，诸位大人也是知道的。 大人们若是急，就把我这把老骨头拉出去榨骨吸髓，看看能榨出多少油水？” 此言一出朝堂上罕见的沉静下来。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朝廷没钱。 这几年大徐朝一直多灾多难，灾害不断。 两个皇帝驾崩要风光大葬、两个新皇帝登基要举行隆重的登基大典，国库早已亏空了。 兵部说要发军饷、御史台说要赈灾也不过是他们的本职所在。 说出来也不过是让大伙看看：我的本职工作算是做到位了，户部没钱不给落实，出了什么事儿就怨不得我了。 “那就增加赋税！”一个急性子武将说道。 刚说完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万万不可！百姓负担已重，再加税赋，无异于杀鸡取卵，逼民造反！” 朝堂再次陷入一片争吵之中，互相指责、推诿扯皮，却拿不出一个切实的解决方案。 秦峰听得头大，?原来当皇帝，每天要面对的就是这些鸡毛蒜皮又纠缠不清的烂账？?? 他忽然觉得，当个不用动脑子、只需坐在这里看他们吵的傀儡，似乎也挺惬意。 至少，这些令人头疼的麻烦事，不用他来最终拍板负责。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珠帘后的身影，杜太后始终沉默不语，仿佛一尊雕像，静观其下的纷争。 秦峰乐得清闲，也学着她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是个看客。 这场关于钱粮的争论持续了许久，最终也没有结果。 杜太后在最后才淡淡开口，无非是“着户部会同兵部、工部妥议章程，再行奏报”之类的套话，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朝会便在这样一种看似热烈、实则无果而终的气氛中结束了。 “退朝——” 秦峰和杜太后起身绕过屏风，走出了大殿。 文武百官们也很默契的不再争吵，而是有序的退出了太和殿。 秦峰突然停住了脚步，杜太后见了蹙眉道：“陛下有什么事？” 第17章国债是什么 杜太后心中有些烦闷。 倒不是因为国库缺钱，无法及时发军饷和赈灾。 国库缺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争吵几乎每次朝会都会发生，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让她烦躁的是萧鹤这小子竟然敢抗旨，装病不来上朝！ 这绝非偶然，而是鲁国公府的一种无声的抗议和试探，甚至是在向她示威！ 再加上这个节骨眼出来讨要军费，那不是在提醒自己，现在大徐朝的北疆还要萧家来守护吗？ 谁知这时前面走着的秦峰却突然停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杜太后也停住了脚步冷着脸问道：“陛下有什么事？” 秦峰一脸期待的谄媚笑道：“太后，朕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现还可以吧？” “嗯！尚可！” “那……现在也下朝了，我是不是可以去看看林妃？” 杜太后一张俏脸当时就沉了下来！ 声音里好像都带着冰碴子：“陛下说什么？哀家没听清！” 秦峰战术苍蝇搓手解释道：“昨日我去了坤宁宫，还在宫中过夜，这事儿想必用不了多久后宫里就人人皆知了。 林妃可是太后给我选的妃子，我若厚此薄彼，不去看看她，那不是不给太后面子吗？ 臣弟是想，既然要扮演皇上，那必须得雨露均沾啊！” 杜太后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哼哼，好一个雨露均沾！陛下考虑得倒是周全！” “嘿嘿，太后过奖了！”秦峰腆着脸笑道。 “刚才朝堂上你也看到了，哀家心中烦闷，你却只想着钻女人的裙裾？秦峰！你是故意气我不是？真以为没有你不行吗？” 杜太后声音冰冷的好像掺了冰碴子。 秦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太后息怒，臣弟……臣弟就是个傀儡，这些军国大事，臣弟不懂，也不敢过问，只需听从太后吩咐便是…… 所以才……才想着做些分内之事……这也算是为太后分忧吗！” “分内之事？”杜太后怒极反笑：“你的分内之事就是吃喝玩乐、睡女人？ 秦峰你别忘了，你不久前也不过是一个路边快饿死的灾民！ 你差点饿死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你虽然是傀儡，难道就不能为主子分忧吗？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幼时曾经得到过世外高人的指点教诲吗？ 滚回你的乾元殿去！没有哀家的允许，哪儿也不准去！给哀家好好想想，你这条命，到底该怎么用！” 说罢一甩袖子就要走。 一旁的青鸾看得只想偷笑：该！真活该！ 听到自己要被软禁秦峰可急了，于是说道：“太后，其实国库暂时空虚，也不是什么难事……” 杜太后的脚步一下子就停滞了，转头看向秦峰：“国库无银，还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你有点石成金之法不成？” “那倒不是，不过搞点钱来赈灾或者发军饷应该不难！” “你不是在信口雌黄吧？” “臣弟不敢！” 杜太后沉吟片刻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回慈宁宫！你若是敢戏耍我，当心后果！” 回到慈宁宫，杜太后屏退闲杂人等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说吧！你有何高见？” 秦峰嘿嘿一笑：“这还不简单？没钱就借呗！” 杜太后当场石化，随后猛的一拍扶手震怒道：“秦峰！刚才哀家跟你说什么来着？你敢戏耍我，后果自负！” 秦峰一脸无辜：“我是正经出主意，何来戏耍一说？” 杜太后冷声道：“这是治国，你当是你家徒四壁的寻常百姓没钱吃饭了去地主家借粮吗？” 秦峰却是一脸淡然道：“太后息怒，且听我一言。臣弟以为，治国和持家其实本质上是相通的！ 寻常百姓家遇到灾年，向乡邻富户借贷渡过难关，待丰年再还，这是生存之道。 国家亦是如此，如今朝廷一时周转不灵，向国内的富商巨贾、士绅官员暂借银钱，约定利息，按期归还，有何不可？ 据我所知，那些个富商巨贾和门阀世家，家家都有银窖，将积蓄的银子和数以百万的铜钱深埋地下。 这种行为限制了货币的流通，从而进一步影响经济的发展。 银钱，只有流通起来才有价值，才能带动社会发展…… 为何他们要将钱埋藏起来呢？因为他们用不上，没有地方可以投资！ 若朝廷以国家信誉为担保，发行一种凭证，名为‘国债’，言明借款数额、利息和归还期限。 购买此债者，非但是忠于朝廷的义举，更能获得实实在在的利钱。太后觉得，他们会购买吗？” 说到这里，秦峰就闭口不言了，他知道要给杜太后一些时间消化。 作为一个穿越者，国家筹集资金发行国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想要接受这种观念恐怕不易。 杜太后一边听着，脸上的表情也在慢慢变化。 虽然秦峰的话里夹带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词汇，大概意思她还是能听懂的。 这种新鲜论调乍听起来好像有很多问题，又似乎很有道理！ 如果换位思考一下，自己家里银窖的百万家资，如果能来买所谓的国债生息，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妥。 沉吟片刻，杜太后问道：“虽然此举确实能筹措资金以解燃眉之急，然…… 皇家乃是天下共主，从古至今只有臣民向朝廷纳贡付税，哪儿有朝廷向民间借贷的事？ 此事若是传出去，我大徐朝廷与民争利，岂不成了天下的笑柄，为人所不齿？” 秦峰轻叹一声苦笑摇头道：“与民争利？最底层大多数民不跟别人借贷就要烧香拜佛了，哪儿有钱借给天家？ 太后要不要听我给你讲一讲什么叫与民争利？” “你说！” “咱们先说最常用的吧，就比如这次北方遭了灾，今年肯定是颗粒无收了。 百姓们要活下去怎么办呢？家里有土地、房产的，便将这些抵押给地主，借上一些口粮勉强熬过去。 但是地主借贷利息是相当高的，日后还不上，你的土地和房子就成了地主的了。 没了自己的地，就只好给地主大户当长工，像个牲口一样的干活勉强混口饭吃，这才是与民争利。 官府收的苛捐杂税、甚至盐铁专营，本来便宜的食盐经过层层加码到了寻常百姓手中价格翻了多少倍，这才叫与民争利……” 听着秦峰侃侃而谈，杜太后好像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这小子，还真的有点东西！ 虽然有些听起来不靠谱或者说为世俗所难容，但是观点却很新颖，而且一针见血。 说不定，他还真能帮自己出出主意…… 第18章为国分忧 沉默良久，杜太后才说道：“方才陛下所言确实有些道理。但此事牵涉甚广、关乎国体颜面和朝廷威信，不可不慎。 哀家需与几位辅政大臣仔细商议，方能定夺。” 秦峰知道杜太后口中的辅政大臣肯定都是太后一党，也不揭破。 他也没想过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千百年来的传承，于是说道：“太后说得是！此事确实需要慎重。” 杜太后话锋一转，又抛出了那个让她头疼不已的问题：“陛下，今日萧鹤称病不上朝，其中的缘由想来你也能猜得到。 且今日兵部又出面给北疆将士要军饷，其意不言自明，不知陛下可有什么折中的法子处置么？” 见杜太后又给自己出难题，秦峰也有些头疼：“臣弟也不知鲁国公家的实力和裙带关系到底如何。 不过看太后如此顾虑，想来是不弱的。且现在北疆不宁，若是临战换将，定会造成军心不稳。” 杜太后点点头示意秦峰接着说。 秦峰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杜太后给萧家一个台阶下，若是他们肯顺着台阶下，知错就改呢，那就暂时不动他们。 若是他们依旧顽冥不化，臣弟也听说过一句话：攘外必先安内！” 杜太后眼睛一亮：“好！好一个攘外必先安内！你说说，如何给萧家一个台阶？” 秦峰嘿嘿一笑：“这不是正好城中有这么多灾民吗？太后明日下一道圣旨，拨款白银十万两给萧鹤，让他去赈灾。 限他在几日内筹措一批粮食，而后招募灾民将粮食运送到受灾的州府，并在当地开设粥棚。 如此又可赈济灾区，又可解决城中的流民问题。” 杜太后峨眉紧蹙：“陛下是不是糊涂了？今日朝会上户部还说没钱，哪儿来的十万两白银拨给萧家？” 秦峰笑容更甚：“朝廷没有，难道鲁国公家三代国公，还没有十万两的积蓄？ 说拨款十万只是给外人听的，户部不拨发，太后随便在珍宝阁里选几样无用的古董，说国库空虚，让他拿着这几件国宝去变卖换钱。 如果萧鹤不是傻子，应该能懂太后的意思。 若是他愿意吃下这个哑巴亏呢，那太后就给他们一次机会，暂时相安无事。 等萧鹤完成了任务，太后便降下懿旨，称赞萧家先大力褒奖鲁国公萧炎镇守北疆、劳苦功高。 再夸赞萧鹤赈济得力，不负圣望，给萧鹤一个没有实权的职务以作嘉奖便可。 如果萧家不肯出血……” 说到这里秦峰止住了话头，其意不言自明了。 杜太后听后久久不语。 不得不承认，秦峰这小子的坏点子是真的多！ 这道圣旨一下，不管萧家管不管，最终受益的都是朝廷！ 若是萧鹤认下了，那这招既敲打了鲁国公府，又解决了都城中的流民，还解决了赈灾之急，还不用国库出钱，可谓是一举多得了。 若他不同意，那也给了朝廷一个撕破脸皮的机会，到时候抄家抓人也师出有名。 但是她依旧不敢拿主意。 毕竟十万两白银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如果萧家真的不肯，甚至趁机反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杜太后的脑子有点乱。 见杜太后迟迟不语，秦峰小声问道：“太后还有没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那臣弟告退？” “且慢！你还有没有别的弄钱的法子！”杜太后又问道。 秦峰叹了口气道：“弄钱的法子倒是有的是，但是最快的办法，除了抢，就是发过债借钱了！” 杜太后白了秦峰一眼，却显得风情万种：“谈正事的时候别这么油嘴滑舌！” “是，太后！”秦峰舔了舔嘴唇，好像嘴上真的有油。 “你说……若是我先在文武百官中发行国债……是不是好一些？” 杜太后本以为自己这个法子挺好的，又能筹措银钱，又不丢朝廷脸面，还可以让文武百官得些实惠。 谁知秦峰听后却是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 杜太后只觉得心中一股无名之火被点燃了：“怎么，我这法子有什么不妥吗？” 秦峰见她面色不善，忙呵呵笑着说道：“没有没有，就是可能收效不大。” “何出此言！” “咳咳……太后你想想啊，大徐官员一年的俸禄是多少？就那么百八十两银子和几十石粮食。 若是明日朝中大臣都拿出几万、几十万两银子来买国债，那不是相当于让他们不打自招：我是个贪官吗？ 就算大人们家中本就有良田千顷金银满仓，不是贪腐得来的，也不会给自己找这个麻烦吧？” “嗯……”杜太后一时竟无言以对！ 怕她又尴尬了，秦峰马上说道：“这种国债，可以采用不记名或者一些承诺对买家信息保密的手段来售卖，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要赢得潜在客户的信任！ 让他们觉得这件事安全可靠，确实可行才行。有些事光说是不行的，还得有口碑才行！” “口碑？” 秦峰说道：“对啊！就比如说，林妃的娘家不是江南巨贾吗？ 太后若是信得过，臣弟可以先去问问林妃的口风。 若林家肯带头，或许能带动其他与皇室关系密切的家族效仿。 如此一来，既能解燃眉之急，也能为日后可能推行的‘国债’积累经验，还不失朝廷颜面……” 杜太后沉吟片刻说道：“也罢，那你就去跟林妃说说吧，记得斟酌措辞，莫要让人觉得是天家求着她们家似的！” 秦峰道：“太后放心，朕自有分寸！” 说罢起身对青鸾招招手：“带朕去找林妃！” “喏~摆驾咸福宫！” “太后，臣弟告退了！”秦峰拱拱手出了慈宁宫。 看着秦峰离去的背影，杜太后还在细细思量着秦峰刚才的那些话。 这小子……除了当个傀儡，还能当个门客，倒也有些用处。 又说懂医术，现在又提出个国债来，想法倒也新奇，不知道他这脑袋里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主意？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小子拐了一大圈，还是去林妃那里了！他不会是在套路自己吧？ 算了，且看看，要是他只是去寻鱼水之欢，不是去干正事的再收拾他也不迟。 当务之急还是要和大臣们商议鲁国公府的事以及国债事宜。 “来人，宣太傅、户部尚书、右金吾卫大将军入宫议事！” 第19章说了你也不懂 坤宁宫。 沈婉凝换上了一件鹅黄色宫装对镜梳妆，眉眼间掩不住的妩媚风流。 昨日的缠绵，让嫁入宫中三年有余的她终于尝到了为人妇的滋味，也让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两支步摇，哪一个和这身衣服更搭？”沈婉凝有些纠结的问莹儿。 “娘娘，您这么漂亮，戴哪一支都好看！”莹儿如实说道。 “油嘴滑舌！”沈婉凝羞答答的白了莹儿一眼。 莹儿也不害怕，一边给沈婉凝带上步摇一边说道：“娘娘你看，你的脸色，白里透红，好像一捏就能捏出水来，多好看呀~” 沈婉凝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娇嗔道：“胡说！我才没被捏出水来呢！” “哎呀娘娘，我就是打个比方吗……”莹儿也不知道为何平日温柔端庄的沈婉凝今天是怎么了。 沈婉凝也发觉自己想多了，嗔道：“好了好了！你不要说话了！就是因为你话多不懂规矩，陛下都生气了！” 听到这话莹儿倒是觉得有些惭愧，小声道：“是，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沈婉凝一本正经的训诫道：“嗯，以前就咱们主仆两个，随便一些也不打紧，往后若是陛下又来了，可别什么都说了，多加注意才是！” “知道了……娘娘，都是莹儿不好，害得娘娘被陛下惩罚……” 沈婉凝脸上一热道：“也……也还好吧，陛下也就是嘴上说得重了些……” “哪儿啊？我都看见陛下打你的屁股了，还听到娘娘被打得直哼哼求饶！陛下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沈婉凝一下子耳根子都红了，嗔道：“莹儿！你又胡说了！刚才说的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吧！” 莹儿小声嘀咕道：“娘娘，我错了，我就是……看你挨欺负了心中过意不去么……都说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可……” 沈婉凝有些哭笑不得：“你……你还小呢，不知道里面的事……陛下他……他并不是不懂怜香惜玉，也不是真要打我骂我。 那只不过是……是夫妻间嬉戏玩耍的事儿……哎呀说了你也不懂……” 这种口气再加上沈婉凝羞答答的表情反而让莹儿的心里更痒痒的了。 “娘娘~你不说我怎么懂呢？你跟我说说吗……” “就是……就是……”沈婉凝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只听外头隐隐有人喊道：“陛下驾到！” 主仆二人慌忙起身往外走准备接驾。 没想到外头当值的小太监依旧稳稳的站着。 “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来了吗？”莹儿问道。 小太监忙答道：“娘娘，莹儿姑娘，方才喊陛下驾到的好像是咸福宫那边……” 沈婉凝听了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回到殿内莹儿忍不住嘀咕道：“陛下也真是的，昨天才……今天刚下朝就跑到咸福宫去了！这算什么！” 沈婉凝轻声斥责道：“住口！休得胡言！陛下乃是天子，三宫六院本是常理，雨露均沾才是正道。 昨日陛下能来坤宁宫，已是本宫的福分，岂可奢望独占圣宠？ 莹儿，你若是再这么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我可不敢再留你在宫中了！” 莹儿吓了一跳，忙跪倒在地磕头认错：“娘娘息怒，我……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 咸福宫就在坤宁宫北边。 虽然不及坤宁宫庄重，却另有一番江南园林般的精巧雅致。 听闻皇帝要来，林馨儿早已盛装带着宫中奴婢们翘首以待。 秦峰抬脚跨进咸福宫院门的门槛就见几个人盈盈拜倒：“臣妾/奴婢恭迎陛下~” “平身。” “谢陛下。” 众人起身。 林馨儿今天穿着一套水绿色宫装，身姿窈窕，宛如一株清新的水仙。 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杏眼含着盈盈水光，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柔媚。 与沈婉凝的端庄雍容不同，林馨儿的美更显灵动娇怯，我见犹怜。 秦峰看了不由心中暗暗称赞：果然是个标准的江南美人儿！ 见秦峰盯着自己看，林馨儿羞答答低下头去不敢与其对视。 她的处境和沈婉凝大差不差，只不过比沈婉凝晚了一年入宫。 带着一颗少女对宫廷生活的各种美好憧憬嫁入宫中，结果发现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皇帝是个只喜男风的兔儿爷，天天跟太监在一块，自己作为皇太后亲选的妃子更是被他嫌弃。 林馨儿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漂亮的古董花瓶，却被锁在了不见光的库房里蒙尘。 唯一让她感到平衡一些的就是隔壁的沈皇后和萧妃和她的待遇大差不差，这狗皇帝还真是一视同仁！ 然而，这两天宫中却是变故频发！ 听说皇上的病好了，然后又是萧妃被打发到冷宫去了！ 刚刚又听说，皇上昨日临幸了坤宁宫！ 这就让本来还能安于现状的林馨儿有些不平衡了！ 没想到刚刚就收到了通传，皇上要来咸福宫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定要好好把握！ 秦峰落座，林馨儿亲手奉上一盏香茗：“陛下请用茶。” “嗯……坐下说话。”秦峰接过茶说道。 “唯。”林馨儿在下手椅子上用半个屁股坐了：“听闻陛下前些日子龙体不豫，臣妾甚是担心，陛下又不令妾身往乾元殿走动，也不好去给陛下请安。陛下可大愈了？” 林馨儿说话声音软糯婉转，听得秦峰心旷神怡。 “嗯，劳烦爱妃挂念，已经大好了，今日下朝无事，来你这里走走。” 秦峰说着看向了一旁，墙上挂着一张古琴，因问道：“爱妃还善音律？” 林馨儿谦虚道：“不敢说善，不过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罢了。” “哦？给朕弹奏一曲可好？” 林馨儿对自己的琴技可是相当自信的，正想着怎么展示一下才艺呢。 听秦峰主动要求嘴上说着怕献丑，一面忙亲手将琴摘了下来。 几个宫女也手忙脚乱的摆上蒲团琴桌，又焚了一支檀香。 秦峰本来对这些古乐器没什么兴趣，就是想先套套近乎的，看这隆重的架势，不好好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准备就绪，林馨儿端坐在琴前，将两条宽大衣袖往上拉了拉，露出了玉葱般的柔荑和一节莲藕般的小臂。 “那臣妾就献丑了~” 第20章粗通音律的林馨儿 林馨儿玉指微动拨弄琴弦，一串清越悠扬的琴音便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起初如涓涓细流，清澈空灵，渐渐转为舒缓平和，仿佛描绘着江南水乡的温婉静谧。她的神情专注而投入，整个人仿佛与琴音融为一体，更添几分出尘的气质。 秦峰虽不通音律，但也能听出这琴技确实高超，旋律优美动人，再加上人长得漂亮，让人不自觉沉浸其中。 一曲终了，秦峰拍手称赞道：“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朕今日真是耳福不浅。” 林馨儿抿嘴一笑：“陛下谬赞了~臣妾拙技，恐污圣听。” 秦峰招招手示意她过来，身子往一旁挪了挪，拉住了林馨儿的手在自己身旁坐了。 “陛……陛下，臣妾不敢失礼……”林馨儿吓了一跳，脸一下子就红了。 “哎！你是真的爱妃，别说挨着坐了，就算是挨着睡也是人伦之事，何来失礼之说？” “是……”林馨儿羞得低头不语，芳心如小鹿一般乱撞。 秦峰色眯眯的握着林馨儿的小手细细抚摸：“好精致的巧手，如玉雕的一般，怎么就能把琴弹得这么动听？方才你弹的曲子叫什么？” “回陛下，叫《采莲》~” “哦，采莲，难怪听着时而如烟雨绵绵，时而又如露珠滴在荷叶上，果然是一副江南美景，甚好！” “陛下若是喜欢，就常来咸福宫坐坐，臣妾还会许多曲子呢，弹给陛下听~” 林馨儿羞答答的说道，小手试探性的握住了秦峰的一根手指。 “哎嘿嘿，必须来！爱妃入宫两年了，可习惯了北方的气候？” “还……还好吧，就是春秋太燥了些，冬天又冷……” 秦峰点点头道：“久闻扬州气候温润，都市繁华，又有水乡美人儿又有数不尽的美食，只可惜朕没有机会去看看。给朕讲一讲扬州吧！” 林馨儿娓娓道来，在秦峰的刻意引导下也讲出了自己的家事。 林家祖籍扬州，便是靠着贩盐起家的。 有了资本后又开了许多别的生意。 至于怎么跟杜太后家里攀上关系的，秦峰也没问。 但是能听出来，林家的产业绝对不小。 “在康业可有你家产业？”秦峰问道。 “我的大哥在京城打理几家店铺。” “哦？你家在康业也有生意？” “有几家铺子，贩卖一些从南边运来的丝绸、茶叶以及稻米。”林馨儿的口气很轻松，就像在聊家常。 秦峰的眼睛却是一亮：卖粮食？ “稻米，这可是关乎国计民生的要紧之物啊！” 秦峰感叹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道：“爱妃久居深宫，或许不知。 如今江北蝗旱交加，灾民遍地；北疆赤勒虎视，军饷短缺。 太后虽有心赈济百姓、安抚黎民，奈何国库空虚，实在是……唉！” 林馨儿何等聪慧，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震惊之余林馨儿又有些疑惑：这个只好男风的皇帝突然转性了来找自己，难道是想让林家出钱帮着赈灾？ 他不是一个病秧子傀儡，什么事都由杜太后定夺吗？ 且杜家和林家的关系密切，就算是让林家出售，也该杜太后找林家的话事人才对啊？ 林馨儿站起身来，有些惶恐的说道：“陛下忧心国事，臣妾感同身受。只恨臣妾一介女流，无法为陛下分忧。” 秦峰却又一拉她，这次干脆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爱妃且听朕把话说完。今日下朝，我同太后商议，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倒是真要请你林家帮个忙呢……” “陛下……请……请讲……”感觉自己的腰肢被秦峰强壮的胳膊环住了，林馨儿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秦峰道：“朕所想的，是能否以朝廷之名向民间一些忠君爱国、家资丰厚的士绅商贾暂借银钱，以解燃眉之急。 朝廷可立下凭证，约定利息，待国库丰盈时连本带利归还。甚至，对踊跃相助者，朝廷可不吝褒奖。 只是……此法前所未有，朕也不知，是否有人愿意相信朝廷，慷慨解囊。 因而想到你林家一定有些家底，这才想着让林家首先响应，给其他商贾打个样，购买些国债，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林馨儿已经听得明明白白了。 只是 说道：“陛下，不是臣妾不肯为陛下分忧，只是臣妾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已经算不得林家的人了。这等大事实在不敢做主……” 秦峰倒也善解人意，颔首道：“我知道这种事你做不得主。 别说你是嫁出去的女儿了，就算你还未出阁，这等大事恐怕也轮不到你说话。 我今日跟你说起这些，便是让你写一封家书给你哥哥，说明我方才的意思给他知晓。 若是他有意愿帮朕、帮太后这个忙呢，再跟他详谈具体事宜，谈好了利息、还款日期之类的话，再由他定夺要不要买国债。 爱妃放心，朕绝对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更不会无故占你家便宜。” 听秦峰如此善解人意，林馨儿也松了一口气：“那……我这就给家兄写信？” “行吧，正好朕看看爱妃这双巧手是不是字也写得漂亮。”秦峰在林馨儿的翘臀上拍了拍示意她可以站起来了。 研墨铺纸，林馨儿才提笔写了两个娟秀的小字，便有小太监来问中午在哪里用膳。 秦峰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正午时分，该吃饭了。 “当然是在这里同林妃一起吃了！” 小太监答应一声要去传话，秦峰却叫住了他：“等等！我随你去厨房看看！” “啊？”小太监当时就懵了。 不光是小太监，所有人都懵了！ 青鸾轻咳一声说道：“陛下，君子远庖厨……” “哪儿那么多规矩？走前面带路！馨儿，你先写着，我去去就来！” 众人不敢违拗，只得前呼后拥的陪着秦峰去了御厨房。 一声皇上驾到，御厨房里几个围着围裙忙活的小太监屁滚尿流的爬了出来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谁是管事？” “老奴孙连喜是御厨房总管，请皇上恕罪……” 第21章韭菜炒鸡蛋 御厨房内，一众厨役太监跪了一地，瑟瑟发抖，以为大祸临头。 总管太监孙连喜更是面如土色，额头冷汗直冒，不住地磕头请罪： “陛下息怒！奴才们愚钝，不知是哪道菜不合圣意，惹得陛下亲临这污秽之地，奴才罪该万死！” 秦峰看着眼前这阵仗有些哭笑不得，他摆摆手语气尽量平和道： “都起来吧，朕不是来问罪的。朕只是……随便看看。” 众人将信将疑地起身，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 秦峰背着手，在厨房里踱步打量。 只见灶台是砖石砌成，上有数个圆形灶眼，放着大小不一的铜釜（类似深锅）和陶罐，主要用于蒸、煮、炖。一旁还有专门用于炙烤（烧烤）的烤架。 “没有铁锅是吧？” “锅？”孙连喜仗着胆子问道：“恕老奴愚钝，陛下所说的锅是这种釜，还是镬？” 秦峰豁然：原来这个时代还没有锅！ 刚穿越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中，穷破的家中的炊具只有一个破瓦罐。 平时煮饭都是把粟米、麦子丢进锅里，加点野菜粗盐熬煮一大锅就是一家子的饭了，做起来简单粗暴。 但是到了鲁国公府、乃至现在到了皇宫里，吃的丰富了，也有肉了，但是烹饪方法只有蒸煮烤炸，唯独没有炒。 原来是还没有铁锅啊！ 转了一圈，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类似于平底锅的铜锅，看着应该是做饼用的。 再看看时鲜菜蔬，秦峰已经有了主意。 “把这口锅架在火上，有没有油？猪油啊？也行！韭菜洗净切断，鸡蛋来四个！锅热加油……” 在秦峰的指点下，不一会儿一道韭菜炒鸡蛋就新鲜出锅了。 秦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嗯！不错！你们也尝尝！” “奴婢不敢……”虽然已经闻到香味了，这群太监可不敢吃皇上盘子里的东西！ “朕赏赐你们的！”秦峰说着直接把筷子塞进了青鸾手中。 “谢陛下恩赏！”青鸾到底也算是秦峰身边人，拜谢后拿着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韭菜是这个年代最常见的一种菜蔬，鸡蛋在宫中也不是稀罕物，蒸蛋煮蛋青鸾也没少吃。 但是她没想到，鸡蛋竟然还有这种吃法，配上韭菜提提味儿，绝了！ 吃了两口又推给孙连喜：“你们也尝尝吧，陛下的意思是让你们品鉴品鉴！” “是！谢陛下恩赐！谢青鸾姑娘！” 孙连喜接过来却不敢用这个盘子吃，而是让人拿来他们自己吃饭的家伙，将剩菜倒进去，众人这才上筷子吃了起来。 “陛下！这……这味道……”孙喜儿激动得语无伦次：“鲜美无比！奴才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韭菜和鸡蛋！” 其他太监也纷纷附和，脸上写满了惊奇和赞叹。 秦峰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这种烹饪技法叫做炒！很多蔬菜都可以炒，来，再教你们一手，羊肉切成薄片，再来切一点葱……” 在秦峰的指点下，韭菜炒鸡蛋、葱爆羊肉、清炒小白菜和一份瓠瓜炒肉便做好了。 秦峰点点头说道：“将这四道菜给太后娘娘送去让她品尝！再原样给我炒一份送到咸福宫去！” “喏！” “陛下，您真是太……老奴在宫中烧了三十余年的菜了，竟然不知还有炒这种烹饪技法！” 孙连喜也没念过书，一激动都不知道该怎么夸才好了。 秦峰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吗，一定要有探索精神，要时刻想着创新，记住了吗？ 今日这四个炒菜我只是抛砖引玉，往后还有什么菜能炒，加什么佐料好吃，你要学会自己摸索！ 若是摸索出什么你自己觉得满意的菜肴就拿给我尝尝，记住了吗？” “陛下！老奴……老奴一定记住陛下的话，努力研究炒菜，不负圣望！”孙连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被皇上指点并且鼓励！这是何等荣耀？ —— 紫宸殿。 商讨完毕，其他人都出宫去了，此时只剩下杜太后和她的父亲、太傅杜让能以及她的哥哥右金吾卫大将军杜雪鸿三人了。 没有什么悬念，几乎所有人都不支持发行“国债”。 理由也很简单：士农工商，商虽然有钱，但是没有社会地位！ 朝廷向商贾借钱？有失体统！有辱国威！ 不就是暂时没钱吗？再坚持三两个月，等江南的赋税收上来不就好了吗！ “太傅，大将军，哀家还有件要紧事要和你们商议。” 杜让能和杜雪鸿的表情都严肃起来，知道杜太后下面说的肯定是十分机密的事了。 “今日朝堂上，你们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吗？”杜太后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 杜太后又进一步提示：“你们可觉得陛下有什么不同？” “陛下有什么不同？”杜让能沉吟片刻说道：“似乎陛下的气色不错，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其实……今日坐在龙椅上的人并非刘哲！” “什么！”杜家父子都是一惊。 “是这么一回事……”杜太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这……天下竟有这等奇事？太后若不说，我真没看出来皇帝竟然是假的！”杜雪鸿叹道。 杜让能却眉头紧皱：“霁儿你也太鲁莽了一些！这等大事怎么不和我们商议一下就擅自决断？” 杜太后沉声道：“太傅，事出紧急！刘哲要让秦峰刺杀哀家！若不是秦峰临阵倒戈，恐怕我这次真要死于非命了。 刘哲既然想出如此阴损下作的计谋要杀我，难道我还要留着他？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杜让能道：“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那个叫秦峰的，你能控制得住他么？” “此子倒是乖觉聪明，他应该知道，如果乖乖听哀家的话呢，他就能过上好日子。 且我已经将其母亲和妹妹都接到了宫中软禁起来了，拿捏着他的把柄，不怕他不从。” 杜让能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此说来，萧鹤也能猜到，龙椅上坐着的是他捡来的流氓了？” 杜太后点点头道：“所以我觉得秦峰出的主意，给萧鹤一个台阶下，大家各退一步。 若是萧家肯吃了这个哑巴亏，大家暂时相安无事。毕竟现在北疆不能乱……” 杜让能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就算萧家真的反了，跳出来说皇帝是假的，估计也没几个人敢信他！ 霁儿，你一定要控制好秦峰，不要让他在宫中惹出什么事端来！” 杜太后道：“我知道，我已经将刘哲身边的人都打发了，这小子自称年幼时得到过世外高人指点……” 正说着，一股子饭菜的香味飘了进来，三人都吸了吸鼻子。 第22章太后娘娘有请 第22章太后娘娘有请 光顾着商议正事，都没发现已到了正午时候。 想是御厨房准备了菜肴，未得许可不敢入内，只在殿外等候。 于是说道：“太傅、将军，就在这里吃一顿便饭吧，吃完了咱们接着说。” 本来就是一家子，而且大臣们入宫商议朝政管顿饭也是常有的事，两人也没有推辞。 传唤一声，门外小太监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四碟色泽鲜亮、热气腾腾的炒菜被摆上了桌。 黄绿诱人的韭菜炒蛋、油亮喷香的葱爆羊肉、翠绿清爽的清炒菘菜、以及白绿相间的瓠瓜炒肉片。 那独特的“锅气”和鲜香，瞬间冲淡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这些都是什么菜？为何以前没有见过？”看到几盘炒菜杜太后不禁问道。 “回太后，这几道菜叫炒菜，是陛下亲往御厨房指导御厨烹制的，陛下说不敢独享，让先送过来给太后品鉴。” “陛下指导炒出来的？”杜家父子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得不说，这四样菜摆在桌上是真的好看，味道也香！但是秦峰那小子会不会下毒？他可是自称懂得医术的！ 杜雪鸿一把薅住了小太监的衣领：“你先每样菜都尝一尝！” 小太监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道：“太后、大将军，这几样菜，陛下和御厨都亲尝过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尝你就尝！” “是……”小太监不敢顶嘴，只好拿过一个碟子，每样菜都拨了一点然后吃了个干净。 过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见小太监没事儿，杜雪鸿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父亲、妹妹，你们先等一等，容我先吃了再说！” 说着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口鸡蛋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鸡蛋的滑嫩与韭菜的辛香在口中完美融合，口感爽利，远胜平日所食！ 又夹了一口葱爆羊肉，羊肉鲜嫩多汁，葱香扑鼻，毫无腥膻！ “怎么样？”杜让能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味道尚可，不过可能是吃得太少了，我再多吃点试试！父亲莫急！”杜雪鸿说着又夹起一筷子肉塞进嘴里。 —— 咸福宫。 林馨儿早已将信写好了，可皇上为何一去不返了？ 正等得心焦，御膳房的几个小太监拎着食盒走来了。 “陛下呢？”林馨儿忙问道。 “奴婢不知，陛下让奴婢先将菜送来，说他随后就到。” “哦~”林馨儿这才放下心来。 可皇上亲自跑到御厨房去，是弄了什么好吃的呢？虽然食盒没有打开，但是闻起来好香啊！ 正说着，门外脚步声响：“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林馨儿嘴角一抽：怎么皇后也来了？ 可来都来了，也只好迎了出去。 果然见秦峰携着沈婉凝进来了，林馨儿忙施礼：“陛下，皇后娘娘。” 沈婉凝也觉有些尴尬，屈膝回礼道：“林妃娘娘，不请自来，叨扰了。” 虽然咸福宫就在坤宁宫后面，但是因为刘哲在时几乎不来这边走动，林馨儿和沈婉凝、萧蔷几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大家都是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活寡日子。 林馨儿道：“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您是姐姐，又是后宫之主，请都请不来呢，怎么敢说叨扰？” 秦峰哈哈一笑说道：“看你们姊妹两个，怎么如此客气？都是一家人，往后也要多走动才是！饭菜都送来了吧？咱们进去边吃边聊！” 说着一手拉着一个进了殿内。 “陛下，臣妾的家书已经写好了，您要不要先过目？”林馨儿问道。 “也行，拿来我看看！”秦峰接过来一看，一张绢纸上一列列蝇头小楷娟秀整洁。 林馨儿用很简洁的词语把事情写得明明白白。 “嗯，很好，把朕的意思说明白了！爱妃果然有才！来，咱们先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秦峰在主位上坐了，二女一左一右下手陪着，几样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摆上了桌。 秦峰一脸兴奋道：“两位爱妃，快尝尝这炒菜味道如何？可合你们胃口吗？” 两人尝了都交口称赞，秦风更得意了：“既然如此，往后就让御厨里添加些炒菜。 每日除了蒸煮就是炙烤，朕早就吃腻了！以后便可时常换换口味了。 等明天我再让人铸造几口铁锅来，再多弄几样调料，再教他们几手，然后弄个菜单出来就更好了……” “陛下真是博学广记，竟然还精通厨艺！”林馨儿溜须道。 沈婉凝却有些不悦：你堂堂一国之君，应该把精力放在处理朝政、关心天下才是。 怎么能想着变着花样的吃喝享乐，天天往御厨房里跑呢？ 那里可不是谦谦君子该出现的地方！ 但是看秦峰兴致那么高，这话自己也不好说。 而且这炒菜……真的挺好吃的。 算了，陛下现在也是被太后死死压着，这才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做。 现在自己就别给陛下添堵了，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软语相劝说不定效果更好一些。 看人家林馨儿，只会挑皇上喜欢听的话来说。 若是自己这时候不识时务，那皇上心中肯定会多喜欢林馨儿，不喜欢自己了。 昨天刚刚跟皇上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可不能自毁前程！ 于是也说道：“菘菜这样炒着，颜色青白分明，口感爽脆，果然比炖着吃截然不同！” “嘿嘿，原来婉凝喜欢吃清淡一些的，等下次我教他们个醋溜白菜来给你尝尝，你一定喜欢！” “哎，青鸾，这里还有个座位，干脆坐下来一起吃！” 青鸾忙说道：“陛下折煞奴婢了！奴婢是什么人，怎么敢与陛下和娘们们同桌吃饭？” 秦峰呵呵一笑也没强求。 一顿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吃完了，吃剩下的照例赏赐给下人。 “两位爱妃，你们是真觉得炒菜好吃么？” “这是自然，还敢哄骗陛下么？” 秦峰点点头，心里开始打小算盘：不知道弄出铁锅来，能不能赚上一笔？ 细想想恐怕有些难度，锅要铸造的薄，得用上好的精铁才行，那价格一定不菲。 且不管是猪油、鸡油还是芝麻油、菜籽油，都算是奢侈品，不是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的。 而且铁锅这玩意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只要流行起来，肯定被别人纷纷仿制，到时候价格自然也就下来了，没啥意思。 正想着，一个太监走过来小声说道：“陛下，太后娘娘有请~” “知道了。两位爱妃自便吧，我去给太后请安了。馨儿，你这封书信我带走给太后瞧瞧！” 让秦峰意外的是，小太监并没有带他往后面慈宁宫走，而是往前边走去。 第23章还是加税吧 秦峰踏入紫宸殿，便发现有三道目光射向了自己。 正中坐着杜太后，左手边一位花甲花甲之年的老者，须发苍白但是精神健硕。 右手边则是一员武将，虽然并未着盔甲，却是身姿挺拔壮硕。 两人直直的打量着秦峰，并没有要起身见礼的意思。 秦峰已经猜到这两个人的大概身份了，不知是不是又是杜太后给自己出考题呢。 于是摆出了刘哲的姿态，先朝着杜太后拱手见礼，而后有些不屑的朝着二人拱拱手： “太傅、大将军请了。不知太后唤臣弟来有何事相商？” 杜雪鸿一拍椅子扶手喝道：“好个不知礼数的小子！你以为你穿了龙袍就是真天子了吗？竟敢对我等不敬！” 秦峰挑了挑眉毛：“大将军这是从何说起？朕怎么不懂你的意思？” 杜太后忙出来打圆场：“将军息怒，是哀家让他不管何时何地都要假装自己是刘哲的。” 杜雪鸿这才没有继续苛责，而是恶狠狠的瞪了秦峰一眼。 杜让能却一直在打量着秦峰的一举一动。 还真别说，若不是杜太后提前告知，就算是近在咫尺他一时也分辨不出站在这里的竟然是个假皇帝！ 难怪杜雪霁会让这小子假扮刘哲呢！ 杜太后引入主题：“方才我和太傅大将军商议过了，国债一事此法虽或有急智，然牵涉甚广，有损国体朝廷颜面，且易生后患，暂不可行。” 秦峰心中早有预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道： “太后与诸位大人深思熟虑，自有道理。臣弟见识浅薄，不过一时妄言，既不可行，那便作罢。” 杜太后的本意是想让秦峰再把他那套说辞跟父兄说一遍，毕竟她觉得秦峰的口才还是不错的，说不定他能说得通呢？ 没想到秦峰不知是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还是真傻，竟然这么说。 可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好再改口，杜太后只好又说道：“那陛下可还有其他可以为朝廷筹措钱粮的法子？” 秦峰想了想说道：“那就由朝廷出面开办些产业，经营一些新奇紧俏之物，再由黄石宣传引导，或可快速筹集一批资金。 就比如今日之炒菜，想必诸位也都尝过了，若是做一些炒菜用的铁锅……” 话未说完，杜雪鸿便打断道：“我大徐历来重农耕，士农工商，商是最末的，工次之。 现在你要以皇家的名义又坐什么铁锅，又要卖，成何体统！ 朝廷岂能自降身份，与民争利，行那商贾贩夫之事？传扬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让四方蛮夷看轻？” 秦峰心中鄙夷，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大将军说得极是！看来此路也行不通。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巧立名目增加赋税了。 虽然灾年再增加赋税可能激起民变，但是有了钱就可以多养些军队，到时候拉出去镇压就是了！” “你……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杜雪鸿听出了秦峰话中的嘲讽之意，不由得拍案而起。 秦峰也不害怕，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大将军，我只是按着太后的吩咐提供赚钱的法子而已了。 既然大将军觉得做生意也不行，那就只能按照以往的惯例来了。 朝廷哪儿来的银钱？还不是靠征税吗。这次可以征收一点赈灾税，对逃难过来的流民征收一点人头税，赈济税……” “够了！”杜太后厉声呵斥：“陛下，你累了，回宫休息吧！” “好嘞~太后，臣弟告退了！”秦峰巴不得早点离开，行礼后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都没看杜氏父子一眼。 “你站住！” “鸿儿！” 杜雪鸿火冒三丈，提起拳头就要去追秦峰，却被杜让能一把拉住了。 “爹！这小子好生狂妄！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只怕日后皇宫里都容不下他了！” 杜让能冷声道：“你现在打他一顿，打死了他，明日怎么办？ 今天朝会上他刚露面，让百官觉得是皇上康愈了，明天他就不上朝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遇事不要冲动，先动动脑子！” 看到老父亲震怒了，杜雪鸿虽然心中仍比较不满，还是小声说道：“是，我知道了。” 杜让能又看向了杜太后：“霁儿，此子……心思活络，胆大妄为，且善于伪装。 如今他看似顺从，只因羽翼未丰，又有把柄在你手中。 然日久天长，他若习得帝王权术，暗中培植势力，恐成心腹大患！替身终究是替身，绝非长久之计。” 杜太后点点头道：“太傅说得是，这也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可若是现在除掉他，刘哲突然消失又不好解释。 若是再推荐，还是要从宗亲近枝中选一个刘家的人，到时候能不能调教好也是未知。不知太傅可有何高见？” “嗯……”杜让能开始思考。 杜雪鸿却灵机一动，一拍大腿道：“我倒是想到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两人齐声问道。 杜雪鸿道：“说来也简单，我择一妾室，先使她怀孕，而后再送入宫中也当个妃子。 若是日后生下个男婴，便可立为太子！若是生个女婴，大不了再往宫中送就是了。 如此，大徐的江山社稷不就落入我杜家的口袋了吗？” 杜太后和杜让能听到后对视一眼：似乎这还真是个主意！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让大徐的江山更名改姓了！ “咳咳，此事……倒也是个法子，不过个中细节还需要仔细斟酌才行！” —— 秦峰回到了咸福宫，沈婉凝已经回坤宁宫去了，只有林馨儿欢欢喜喜的迎了出来。 “陛下劳累了，快坐下，喝茶~” 秦峰呵呵一笑，从衣袖里拿出了林馨儿写的家属：“喏，还你。” “啊？陛下可给太后看了？太后怎么说？”林馨儿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秦峰道：“并没有给她看，这封信也不用寄出去了，朝廷无需发行国债。” “啊？”林馨儿不由得一愣。 她心中也一直考虑这件事。 如果不站在林家的立场考虑，发行国债还真的是解燃眉之急的一招。 她本以为这是太后的意思呢，难道真的是皇上想出来的，结果被太后给否了？ “陛下……” “来，给我揉揉肩膀！”秦峰转了转脖子。 “唯~”林馨儿转到秦峰身后，伸出两只小手轻轻给秦峰按摩肩膀。 有什么说什么，这对小手真的好看，也巧，能弹奏出那么好听的曲子。 但是给人按摩就略显力气不足了。 “爱妃没给人按摩过么？” 林馨儿道：“当然没有了！怎么，是臣妾的手法不好么？” “嘿嘿，那我给你打个样吧！”秦峰邪魅一笑。 “哎，陛下，那里！那里不能按……” 一旁青鸾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臭流氓！ 第24章废物利用 咸福宫，罗帐低垂，殿内弥漫着旖旎的气息和淡淡的暖香。 云歇雨住，初为人妇的林馨儿依偎在秦峰怀中，脸颊绯红青丝散乱，眯着眼聆听着秦峰沉稳的心跳。 躺了一会儿，林馨儿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方才你说……那国债之事作罢，无需再提了。 可是太后和诸位大臣想到了更好的筹措钱粮的法子么？” 秦峰呵呵一笑道：“有什么好法子我却不知，我只知道他们觉得向民间借贷有损朝廷颜面。 还看不起商贾，觉得朝廷做生意也丢人，那还能怎么办？征税呗！ 切，也不想想，历朝历代的盐和铁不也都是朝廷专营的吗？” 林馨儿没有说话。 林家虽然有钱，但是作为商贾，确实一直被士绅阶层看不起。有时候甚至会被那些“有气节”的读书人所不耻。 当初杜太后要选她入宫为妃的时候就因为林家的商贾出身而遭到了不少非议。 似乎皇上并没有看不起商贾的意思？ 于是试探着说道：“陛下不觉得商人是不事生产、靠着低买高卖压榨别人牟利，唯利是图之人吗？” 秦峰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光溜溜的起身下床，将门推开一条缝探出头去问道：“青鸾呢？” 得知青鸾不在咸福宫后才又回到床上，将林馨儿揽在怀里说道： “这话就是个笑话！难道这些为官做宰的老爷们就不压榨别人了吗？ 他们手里有着大片的庄园田地，谁自己耕种了？不是都要压榨佃户长工给他们干活，他们坐享其成吗？ 这不是压榨是什么？更可笑的是这些人一边狠狠的压榨别人，一边还要说商人如何如何上不得台面！ 这叫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 林馨儿也不插话，就认真的听着，发现皇上的想法很独特！ 这话也说到了她心里去了，同时又很心疼秦峰。 陛下现在虽然不带着那个死太监了，可多了个青鸾，明显是太后安排着监视他的。 做皇上做到这份上，也是够可怜的…… “陛下你……真的不会看不起商贾？” 秦峰呵呵一笑道：“为什么要看不起？商贾也是为了社会做出贡献的吗！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商人最大的作用就是促进了各种商品的流通……” 林馨儿静静的依偎在秦峰的怀里，认真的听着他的这套理论。 她突然觉得皇上这人也挺好的，懂得又多，说话又好听，还怜香惜玉…… 可以前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对朝政也是漠不关心，为何突然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秦峰说着说着，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自己可是做医药化学的！别人穿越都能靠点小发明混得风生水起，自己怎么不行？ 只不过现在他可以说没有什么自由，可如果把技术给林家呢？ 也不知道林馨儿到底可信不可信…… —— 第二天一早，秦峰依旧起来去给杜太后请安。 杜太后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用早膳。 徐朝的朝会分成两种。 第一种是每十天一次的大朝会，凡是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第二种便是每日的常朝，也就是日常政务型朝会，参加的人数少，甚至秦峰这个冒牌皇帝都无需参加。 杜太后看了秦峰一眼冷笑道：“陛下真是越来越有天子之威了！” 秦峰知道她是在责怪自己昨天对杜让能和杜雪鸿无理了，两手一摊：“太后，可是你当初要求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拿出皇上的架子的。” “你……算了！”看着秦峰贱兮兮的样子，杜太后欲言又止。 父亲和哥哥说得对，这小子不过是个野小子，偶尔得了些机缘受高人指点。 可他又如何知道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以及治国之道呢？ 自己也是鬼迷心窍了，听他能言善辩就觉得他的法子有道理，细想想确实有许多不可取的地方。 就当他是个傀儡这般养着吧，日后也不用他过问朝政了，大朝的时候出去露个面就是了，免得以后尾大不掉。 就等着日后杜雪鸿送了身怀有孕的女子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杜家血脉成为太子，秦峰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不过现在说不定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杜太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说道：“秦峰，你说你精通医术，又能医治天花疟疾，可有药方吗？” 秦峰眼珠一转说道：“药方是有的，不过我也只是知道理论，并没有真正实践过。 若是想学以致用，还需要试一试到底效果如何才行。” 杜太后点点头道：“正好，御花园东北角有个寻丹阁，是以前给天师们炼丹修道用的，这些年空闲着了，你去看看，若是可以一用就留给你使用吧。免得你天天无事实是，只想着寻花问柳。” 秦峰一听心中大喜：这不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吗？ 因说道：“谨遵太后懿旨！若是缺少什么东西，臣弟是不是可以让造办处帮我打造采买？” “陛下可是天子，这种小事就不用问我了。只要不是太过奢靡的东西，让他们给你做就是了！” “好！到时候臣弟一定给太后做些可以美容养颜、青春永驻的好东西出来！” “呵呵，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下去吧！哀家要去上朝了！” 杜太后才不相信秦峰能做出什么仙丹妙药呢，至于青春永驻更是无稽之谈。 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眼不见心不烦。 每个人都有一个长生的梦，而且越是家赀万贯、权势滔天的人越渴望长生不老。 其中的佼佼者便是皇帝了。 尤其是大徐朝的皇室老刘家，本来就有遗传性心脏病，人多短寿，又子孙不旺。 寻医问药多少年也没能解决掉这个问题，就只好将希望寄托于求仙炼丹了。 寻丹阁便是以前道士们给天子炼丹烧汞的地方，只是一直没有效果。 刘俭死后刘哲登基，财政吃紧，又没人关心刘哲的死活，干脆就把这里的道士都打发走了，如今这里已经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了。 寻丹阁并不只是一个阁楼，而是在御花园东北角用围墙围起来的一个院落。 正中间是一座三层阁楼用于炼丹，旁边还有两排房子，用于道士们住宿以及当做仓库使用。 仓库里还有没用完的各种炼丹所用的材料，如丹砂雄黄、各种药材香料，以及硝石硫磺木炭。 硝石硫磺木炭！ 看着这些原料，秦峰陷入了沉思…… 第25章纯天然无添加 鲁国公府前书房，萧鹤手里紧紧捏着一卷明黄色的懿旨脸色铁青。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顾文渊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世子找老夫？” “嗯……你看看这个！”萧鹤将懿旨丢给顾文渊：“杜太后给萧家派了一件好差事呢！” 顾文渊接过看了一遍，大致内容先是几句褒奖之辞，盛赞萧家为国分忧，鲁国公镇守北疆劳苦功高，萧家实在是大徐的肱股之臣。 而后话锋一转，任命萧鹤为钦差大臣，总揽江北赈灾事宜。 并且希望萧鹤能体恤朝廷艰难，暂时垫付银米赈灾以解燃眉之急，还承诺“待国用稍宽，必不吝厚赏补偿”云云。 这分明是让萧家自掏腰包去堵朝廷的无底洞啊！ 难怪萧鹤的脸色这么差！ 顾文渊手捻胡须沉默不语。 “先生以为如何？”萧鹤问道。 顾文渊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杜太后此计甚毒啊！” 萧鹤咬着牙说道：“让我萧家出钱出力去填朝廷的窟窿，还要我动用北疆的关系去‘号召’捐输？ 她这是既要抽我的血，还要借我的名！事成之后，功劳是朝廷的，若有差池，罪责全在我萧家！ 更可恨的是，那承诺的‘日后补偿’，根本就是一句虚诺空言！” 顾文渊没有接话，反而问道：“世子最近可有宫中的消息么？” 萧鹤的嘴角抽了抽。 他当然知道顾文渊问的是有没有萧蔷或者秦峰的消息。 这个他真没有。这几天宫中根本就没有传出来什么消息，萧家花钱养熟了的那几个小太监都销声匿迹了一般。 有小道消息传出，萧蔷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顾文渊见萧鹤这般表情心中也猜到了，叹了口气说道： “如此看来，杜太后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要吃定萧家咯！接与不接，都对萧家不利！ 不接，便是抗旨，给了她动武的借口；接了，便是巨大损耗，且将北疆人脉暴露于朝廷眼下，后患无穷。” “难道就任由她拿捏了不成？先生可有高见？” 国公爷远在边疆，京城兵力都在杜氏手中掌握，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文渊摇了摇头眼中精光闪烁：“依老夫愚见，此刻不易硬碰硬。 表面上，世子要接下这钦差之职，而且要接得‘感恩戴德’，表现出为国分忧的赤诚。 立刻开始张罗买粮、招募人手，摆出全力以赴赈灾的架势，让杜太后抓不到任何把柄。 暗地里世子则是要早做打算，先修书一封将京中变故如实告知老公爷。 家中的女眷幼子、以及金银细软也要暗中藏匿转移，以防万一！ 如此阳奉阴违，保存实力，静观其变，看看杜氏还能使出什么招式。” 萧鹤也渐渐冷静下来，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杜太后想借此削弱我萧家，我偏要让她看看，我萧家不是那么容易倒的！ 就按先生说的办！明面上，我把这赈灾的戏做足；暗地里，我要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接下来的几天，萧鹤果然雷厉风行的开始操办赈灾事宜了。 萧家整个家族都动了起来，一方面拿出大量的现银在各个粮铺采购粮食，另一方面将城中流民组织起来，老幼病残每天两顿稀饭，青壮年更是都招来组建运粮队，准备给灾区送粮米。 杜太后收到禀报嘴角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看来萧家还是识时务的，这第一步的敲打，算是起到了效果。 这倒是也有秦峰的一份功劳。 秦峰自从得到了寻丹阁之后倒也老实，白天一整天一整天的躲在寻丹阁里。 虽然青鸾每天都会来跟杜太后汇报秦峰当日的动向，但是青鸾也不知道秦峰在做什么。 只是知道这家伙在熬油！ 羊油、猪油还有其他的油各种熬煮，还会熬煮过滤过的草木灰水，熬干了再加水过滤接着熬煮，一遍遍的重复。 这小子在做什么？没听说过用羊油炼丹入药的啊！ 虽然心中好奇，杜太后还是忍住了：自己堂堂一国之皇太后，怎么能往那种烟熏火燎的地方跑？ 正这时，门外小太监传：陛下驾到！ “宣！”杜太后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 不一会儿，一身便装的秦峰在青鸾的陪同下走进了殿内。 “臣弟请太后金安！” “陛下有心了，今日陛下来见哀家有何贵干？”杜太后直接了当的问道。 秦峰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托于掌上道：“太后，臣弟做出了一款雪花膏，试着效果还不错，特来献与太后享用！” “雪花糕？”杜太后微微一皱眉：“你有心了！” 她还以为是秦峰炼制出了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个糕点。 这两天在秦峰指点下御厨房又做出了几样精致炒菜，不管是色香味的搭配还是对火候的掌握都越来越好了，倒是给了杜太后一些惊喜。 只是今日这雪花糕……怎么用了这么个小瓷瓶就拿上来了？ 这个小瓶子能装一块糕？秦峰也忒小气了些！ “太后请看！”秦峰已经走了过来，打开了瓷瓶的盖子，露出里面雪白的雪花膏，还散发着丝丝的甜香沁人心脾。 “这是……”杜太后有些迟疑，这怎么也不像是吃的啊？ 不过闻起来确实很香，只是也没个勺子，总不能用手挖着吃吧？ “秋天已至，越来越干燥了，这雪花膏是滋养肌肤保湿嫩白的佳品，青鸾已经试过了，太后试试？” 杜太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吃的！好在自己沉得住气，没丢人！ 不过真的能滋养皮肤？ 杜太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个要怎么用？” 青鸾走上前去说道：“奴婢给太后示范。” 说着拉起杜太后的手，用手指沾了一块雪花膏涂在杜太后的手背上轻轻涂抹。 香气弥漫，雪白的油膏只涂抹了几下就化作透明，只觉得手上润润的，又不像涂了油脂那般油腻。 “嗯，确实有点意思，陛下有心了！倒是好闻，是用什么做的？” “用油混合了一些药材和香料熬煮而成，太后娘娘只管放心使用，绝对纯天然无添加！ 这一小瓶只是样品，后续我还会继续改良。” 对于学化学出身的秦峰来说，搞出点雪花膏来不要太简单。 他本来是想搞点香皂的，但是香皂做出来后要阴干一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秦峰干脆就弄出了雪花膏。 雪花膏和香皂所要用的主要材料都是油脂，只不过香皂要用碱水通过皂化反应制作，而雪花膏则是需要加一点乳化剂进行物力乳化，做起来比香皂还要省事省时。 第26章萧鹤提桶跑路了？ 乾元殿。 杜太后一脸怒容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拜见太后娘娘……”门口的青鸾等人忙行礼。 “陛下呢！” “陛下在里面和……哎，太后，太后你……”不等青鸾阻拦，杜太后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了香艳的一幕：殿中间摆放着一个大浴桶，桶里赤条条的秦峰和沈婉凝正一脸错愕的看着杜太后。 还是沈婉凝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蹲下了身子将自己藏到了桶里。 秦峰也忙遮住要害：“太……太后，你多少应该有点礼貌吧！你这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 杜太后也反应过来，眼中带着杀气冷笑道：“好！好得很呐！原来陛下在白日宣淫” “太后，臣妾……臣妾知错了……”温顺贤淑的沈婉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道歉。 秦峰却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太后，朕与皇后乃是夫妻，闺房之乐，似乎……也并非什么十恶不赦之罪吧？ 不知太后突然造访，有什么要紧事要和我商议？” 杜太后恨恨的说道：“穿上衣服！去慈宁宫见哀家！” 说罢拂袖而去。 “陛下，我……”沈婉凝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秦峰一脸的不知所措。 “嗨，没事儿，八成是太后遇到什么事儿了，心情不好，也可能是更年期综合征犯了……没事儿，我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乖乖等着我，等我回来了咱们再来下半场！” 秦峰说着一抬腿跨出了浴桶。 看到青鸾还在那傻站着不由得蹙眉道：“青鸾！还不服侍朕更衣！” 慈宁宫。 秦峰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走了进去，对杜太后拱手行礼，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臣弟见过太后，不知太后找臣弟有何见教？” 杜太后一拍案牍怒道：“有何见教？你还有脸问！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啊？”秦峰一脸懵逼：杜太后是雪花膏涂多了，引起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了？ “啊什么啊？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让萧鹤去赈灾，让萧家垫资！ 结果呢？哀家刚刚得到消息，萧鹤明面上大张旗鼓地买粮募人，做足了样子， 暗地里，却早已将鲁国公府的重要家眷和巨额金银细软，分批秘密转移出了京城！ 他现在摆出的阵势，根本就是个空架子！朝廷不仅一个子儿没见着，反而打草惊蛇，逼得萧家可能狗急跳墙！你这蠢材，出的好一个馊主意！” 秦峰听了也是一愣：萧鹤竟然提桶跑路了？就为了这十几万两银子？不至于吧！ 见秦峰无言以对，杜太后更生气了：“怎么？现在无话可说了？你小子是不是还是和萧鹤串通一气，这都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秦峰直接被气乐了：“太后，能不能用人类的方式思维？” “你说什么？”杜太后一时没听明白秦峰的话。 “我出主意让萧家掏钱赈灾，一是为解朝廷国库空隙之难，二是为了试试萧家到底有没有谋反之意。 此计本身并无不妥。问题在于，执行此计的人！萧鹤转移家产，如此大的动作，朝廷的耳目是干什么吃的？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事前毫无察觉，事后才来抱怨计策不好？” “我……”这次换做杜太后哑口无言了。 秦峰继续输出：“太后想要控制住我这个傀儡，还知道要将我母亲妹妹接到宫中软禁起来。 怎么，对付树大根深、手握重兵的鲁国公府，反而如此托大，连最基本的监视和控制都做不到吗？ 还是说，太后其实根本没有掌控京城、监查各方势力的能力？” “你……”杜太后气得脸都白了。 本来她现在就已经火冒三丈了，秦峰句句话还都在狠狠的戳她的肺管子！ “放肆！怎么敢对太后如此无礼！”身后的青鸾忙呵斥道。 看到杜太后的表情，秦峰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杜太后：“太后，你该不会是……没有将我母亲和妹妹接入宫中吧？” “哼！我若是将她们接过来，那不是明摆着告诉萧鹤，你这个冒牌皇帝被我给控制住了吗！” “唉……”秦峰一声叹息。 杜太后冷笑道：“你也不用叹气！大不了我让你和她们去阴曹地府团聚就是了！” “哦？太后要杀我？”秦峰挑了挑眉毛。 “哼！你以为我不敢吗？你这种包藏祸心、白日宣淫的龌龊小人留你何用？” 说到这里，杜太后似乎又回想起方才在乾元殿看到的那不堪入目的场景，心中更是生气了。 “来人！” 秦峰也有点怕了，忙说道：“太后你别冲动！你现在杀了我也是于事无补！ 下次上朝我不露面，肯定会引起朝堂上文武百官的猜疑！ 而且你想想，萧鹤既然携家带口的跑了，那说明萧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如果萧家真的造反了，说你这个皇太后压制皇帝独揽大权、甚至说你残害天子，你怎么办？ 如果有我在，我还能站出来帮你抵挡一时！ 再做最坏的打算，若是萧家真的带兵打到了城下，我还能以天子的身份振臂一呼，号召全城军民百姓奋起反抗叛军…… 而你现在杀了我，除了泄愤，于大局有何益处？能让萧鹤把家产吐出来？还是能让他束手就擒？” 杜太后死死地盯着秦峰，胸口剧烈起伏。她不得不承认，秦峰这番话，虽然无比刺耳，却戳中了要害。 现在杀了他，确实于事无补，反而可能让局面更糟。这个替身，在关键时刻，或许真的还有一点可怜的利用价值。 良久，杜太后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极致的冰冷所取代。 “青鸾！陛下既然喜欢炼丹烧汞，那就让他在寻丹阁好生呆着吧！ 没有哀家的命令不许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见他！若是他要出什么幺蛾子，先斩后奏！” “唯！”青鸾答应一声冷冷看向秦峰：“陛下，请吧！” 秦峰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拱拱手出了慈宁宫，同时心中感慨：这杜太后也挺二的，就这能力，还能把持朝政？ 好在虽然是被软禁了，暂时小命是保住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第27章被软禁了 到了寻丹阁，青鸾脸上写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 “陛下，方才太后的话您也都听见了吧？我希望陛下好好在这里呆着，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不然……先斩后奏的事我还真干得出来！陛下就好好在这里炼丹，好好清净几日吧！” 自从太后让她跟着秦峰，青鸾可没少受气。 这小子仗着自己假皇帝的身份，又让青鸾伺候他沐浴更衣，还经常被迫隔着窗户听他跟林馨儿、沈婉凝探讨生人。 这对于青鸾这样一个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来说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现在好了，终于轮到自己羞辱羞辱秦峰了！ 谁知秦峰却一点也不生气，拍了拍身旁的铜鼎说道： “清净好啊，还真别说，这两天有些纵欲过度了，正好休养几天！ 哎，青鸾，你说要是朕真的炼出了可以使人长生不老的仙丹献给太后，太后一高兴会不会把我给放了啊？” 青鸾一脸讥讽冷笑道：“切~陛下的本事也就是弄点雪花膏这些女人用的小玩意了，长生不老的仙丹？ 你还是省省吧！你当太后傻吗？会相信长生不老这种鬼话？” 秦峰也冷笑道：“是啊，太后不傻，就是有点蠢！我是真没想到啊，她竟然能让萧鹤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提桶跑路了！” 听秦峰还敢对太后出言不逊，青鸾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陛下！太后不过一时心软没有杀你，你是不是觉得有恃无恐了？” “青鸾啊青鸾，你也不用在这里狐假虎威的，我烂命一条，现在又当了几天皇帝，睡了皇后和两个贵妃，早就够本了！ 要不这样，我再睡了你，而后你给我个痛快，送我上路，怎么样？” 秦峰说着一脸笑嘻嘻的就凑了过来。 “你……你要做什么！”青鸾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任务是监视软禁秦峰，还真不敢杀了他。 “嘿嘿，青鸾，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长得又这么漂亮，发育得也好，你就不想尝尝男欢女爱的滋味？” “你敢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就阉了你！”青鸾故技重施。 秦峰嘿嘿一笑：“我现在死都不怕了，还怕你阉了我么？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 再说了，你是没尝到甜头呢！你看看皇后和林妃，哪个不是食髓知味乐此不疲？ 我敢保证，你试过之后肯定也会喜欢上这种滋味的！” “滚！”青鸾一抬手打开了秦峰伸过来的咸猪手：“我不能杀你，可不代表我不能打你！” 秦峰揉了揉被打疼的手背笑道：“嘿嘿，过几天又是大朝会了吧？也不知道太后会不会让我出席。 如果文武百官看到我鼻青脸肿的，不知道太后会不会生气啊？” “你……无耻！”青鸾索性转身走出了院子，还将大门给关上了。 “哎！青鸾你先别走，我还有两句话劳烦你带给太后！”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青鸾在门后说道。 “你去告诉太后，赶紧让人统计一下萧鹤到底在京中采买走了多少粮食。 如果数量太大导致城内粮仓存余不足，速速在周边府县调粮入城。 不然萧家真的谋反了，带领叛军前来攻打京城，城中无粮可是要出大事的！” “哼！太后运筹帷幄，还用你说吗！还有什么话说？” “嗯……你去告诉朕的爱妃们，就说朕这两日要闭关清修，参悟大道，暂时不能去陪伴她们了，让她们不必挂念！” “呸！不要脸！”青鸾骂了一句转身去了。 秦峰呵呵一笑，而后看着还在木架上阴干的香皂，笑容逐渐变成了苦笑。 还想着就当个假皇帝摆烂也挺好呢，看来是摆不成了。 虽然是被软禁，但这里工具、材料齐全，反而给了他一个不受打扰的实验室。 香皂、雪花膏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的，也想试试弄点这些小玩意能不能发点小财什么的。 现在肯定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该弄点什么，关键时候可以自保呢？ 硫磺硝石木炭都是现成的，弄点黑火药倒是手到擒来，可这玩意毕竟杀伤力有限，而且用起来也没那么方便。 秦峰转了一圈，已经有了主意。 叫来管事的太监吩咐道：“给朕多拿些烈酒来！还有绿矾，多多益善！” 两日后，慈宁宫。 “这又是什么？”杜太后拿着一块精巧的香皂蹙眉问道。 “太后，这是陛下做出来的香皂，说可以洗脸沐浴时代替澡豆，有去污清洁的功效。” “哼！”杜太后冷哼一声：“他还真是心大啊！这会子还想着弄这些没用的东西！他这两天一直在寻丹阁鼓捣这些？” “嗯，他还弄了不少酒，说要做世上最烈的酒，还有什么甘油，说可以护肤美颜…… 还有这个，是陛下写的香皂和雪花膏的配置方法。”青鸾说着拿出两张纸来呈上。 杜太后并没有接，冷哼一声道：“我要他这玩意做什么！他想用这个讨好我？” 青鸾沉吟片刻说道：“陛下是想将这两种配方交给林妃，说她家在京中有生意，或许可以拿来量产卖钱。 如此就算他死了，也能给林妃留个念想。” 杜太后脸上阴晴不定：“还真是个情种！你去告诉他，明日一早参加朝会！” “喏~” —— 凉玉关坐落于凉宜山和玉木山之间的隘口处，也是北方草原通往中原的一条必经之路，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带领兵马为大徐朝镇守凉玉关的便是鲁国公萧炎。 萧炎今年五十刚出头，虽然胡须有些花白，脸上因常年风沙吹拂也有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但是眼神坚定身材挺拔，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的萧炎的眼神中却凝聚着怒火和杀意，而他手里捏着的是大儿子萧鹤给他的家属。 他生气的是萧鹤这个不肖子，竟然想着送个野男人入宫帮助萧蔷受孕，让萧蔷生下皇子来继承大业！ 这是脑子正常的人该想出来的主意吗？ 更让他生气的是萧鹤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以为事情败露了，就把家眷和财物都转移了，要跑路！ 还得意洋洋的跟自己邀功，说要从京城带出来数千精壮流民、数万石粮食！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杜太后一伙人，自己要谋反吗！ 当然，他也恨杜太后等人。 萧家几代人为了大徐开疆拓土镇守边疆，抛头颅洒热血。 眼看着勒人又要集结人马来犯边镇，眼看着边关告急，自己八百里加急送给朝廷军报，按照时间早就该送到了。 结果拖欠军饷的事儿只字不提，倒是想抄自己的家？ 我还没说你们杜家把持朝政呢，要断我的根是吧？ 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第28章边关突变 凉玉关，帅府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炭盆中的火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北地深秋的寒意。 鲁国公萧炎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众位将士，敕勒人这次集结了三万余精锐骑兵，已经将关北几处村镇扫荡了一遍。 然蝗灾过后，关外农田几乎颗粒无收，连村民大多都往关南逃荒去了。 敕勒人几乎没有什么收获，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虽然在关北驻扎下来，多半是在等候后援，准备扣关！” 话刚说完，一个方脸络腮胡子的副将便猛的站起身来说道： “国公爷！这群敕勒鞑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凉玉关是国公爷负责把守吗？ 竟然还敢意图扣关！王猛愿带三千精骑趁夜杀出关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话音未落，又有人站出来说道：“国公爷！朝廷已经三个月没有给将士们发军饷了！ 国公爷不是快马将敕勒人集结的消息以及将士们士气低迷的情况都跟朝廷说了吗？ 难道这么多天过去了，朝廷都没有给我们一句回复么？” 全场沉默，但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萧炎。 很显然，关北的敕勒人虽然可恶，但是不给将士们发军饷同样让他们难受。 萧炎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说道：“诸位袍泽，我想你们也知道，这场旱灾加蝗灾并非只祸害了草原，江北大片的良田也都遭了灾。 再加上这几年接连两位天子驾崩，国葬加上登基大典也都消耗钱粮。 想来朝廷也有难处，因而才拖欠了我等粮饷，但是老夫相信，只要国库不吃紧，朝廷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咱们的粮饷补齐的！” 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显然这种大饼大家并不买账。 但是出于对鲁国公的尊重，众人还是选择了沉默。 正在这时，一个小校快步进来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报！禀报国公爷，有京城来的御使已经到达大帅府外！” “哦？这不来了吗！” 萧炎嘴角上扬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二郎们，一定是朝廷来给我们发饷了！跟我出去迎接！” 将军们听了也一个个精神抖擞，跟着萧炎迎了出去。 片刻后，一名身着宦官服饰、面色倨傲的使者在一队禁军护卫下步入帅府。 “鲁国公接旨！” “臣萧炎接旨！”萧炎单膝跪地，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跪了下来。 宦官从随从手中接过卷轴展开，清了清嗓子才尖声读道： “前有司奏：查鲁国公萧炎，镇守北疆，多年无功，耗费粮饷甚巨，更兼纵容部属，滋扰地方，民怨沸腾。 且闻其与敕勒部往来暧昧，有通敌叛国之嫌！ 着即卸去北疆都督、雁门节度使之职，即刻锁拿进京，交三司会审！钦此——” 圣旨念完全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鲁国公~领旨谢恩吧！”宦官阴恻恻的说道。 “臣……” 萧炎刚说出一个字，王猛便跳将出来，抽出佩刀指着宦官的鼻子骂道： “扯你娘的臊！国公爷忠心为国，天地可鉴！尔等阉宦，安敢在此污蔑忠良！定是朝中奸佞假传圣旨！” 其他人也纷纷跳起来，群情激奋的围住了宦官。 “对！这肯定是假圣旨！鲁国公世代忠良，镇守边关功不可没，何来通敌叛国之说！” “国公爷不能接旨！这定是京中有小人要残害忠良！” 看着一群大汉持刀弄棒的将自己团团围住，宦官的腿都开始画圈了：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要抗旨吗？要造反吗？我……我告诉你们，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萧炎缓缓站起身，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抬手，示意众将稍安勿躁，目光却冰冷地看向宦官： “御使息怒。诸位将军久在边关，性情耿直，一时激愤，冲撞了天使，还请恕罪。还不速速退下！” 见众人往后退了一步，宦官才故作镇定，强压着心中的恐惧说道：“请鲁国公接旨吧！” 萧炎却说道：“旨意中所言，句句骇人听闻，皆是不实之词！我萧炎一生，上对得起皇天厚土，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此事必有蹊跷，恐是朝中有小人作祟，蒙蔽圣听！本帅也要上达天听，陈明情由！” “好！那就请鲁国公跟杂家走一趟吧！” “国公爷不可！”众人纷纷劝道。 “国公爷！如今新天子虽然登基三载，却一直体弱多病，国之大事都是由杜太后垂帘听政！ 想是那妖后想要铲除异己、把持朝政……” 宦官一听震怒，厉声断喝道：“放肆！哪里来的莽夫，竟敢如此目无法纪信口雌黄！该死！ 萧炎！这些都是你的部将，竟然怂恿他们诽谤太后，难道你要谋反吗！” 萧炎忙说道：“御使息怒，是我管教不周……” 宦官一看萧炎唯唯诺诺的样子越发的气焰嚣张了：“哼！这件事我必须要如实禀报太后！” “你禀报你麻痹！” 王猛大叫一声跳到了宦官面前，左手薅住了他的衣襟，右手寒光一闪，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贼阉货！再敢对国公爷大呼小叫，我割了你的狗头！” “王猛！不得无礼！”萧炎忙走上前去拦阻。 “国公爷！这厮口口声声说你要谋反，明显是要害你于不义！留他何用！” 王猛说着手上一用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宦官的脖子，一股黏腻的血顺着刀刃流了下来。 宦官只觉得脖子上一热，知道受伤了，吓得大叫道：“你……你住手！我是……国公爷……哎哟！” 不等他把一句话说完，一旁有个一直没有说话的脸上有疤的青年无声的从后边摸了上来。 一手捂住了宦官的嘴，另一手从靴子里抽出了一把匕首，快速的几刀插进了宦官的后腰。 宦官哀鸣一声，身子渐渐软倒下去，眼睛里却充斥着恐惧与不甘，依旧睁得大大的看着萧炎。 “宋威！你……你要干什么！”萧炎显然也被这突发的一幕给震惊了。 宋威将手中沾血的匕首往地上一丢拜倒在地： “国公爷！此贼出言不逊侮辱毁谤国公爷，小人看不过去，一时冲动，误杀了他，请国公爷处置！” “你……”萧炎目眦欲裂：“来人呐！将这个目无法纪的混账东西拖出去斩首示众！” 第29章清君侧诛妖后 看到宦官惨死当场，萧炎怒不可遏：“来人！将宋威这目无法纪、擅杀御使的狂徒推出辕门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国公爷息怒！” 王猛第一个跪倒在萧炎面前：“宋威兄弟虽行事鲁莽，但其心可鉴！全因那阉贼污蔑国公，藐视我边军将士，才愤而出手！若斩宋威，恐寒了全军将士之心啊！” “请国公爷饶恕宋威！” “我等愿与宋威同罪！” 呼啦啦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萧炎看着这些老部下，胸膛剧烈起伏：“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宋威虽然这些年跟随我征战沙场，可今日他弑杀御使，于谋反无异！ 我不杀他，国法不容！难道尔等要陷我于不忠不孝吗！” 宋威把身子跪得笔直，朗声说道：“国公爷！杀了这阉贼是宋某一人所为，与国公爷没有半点干系！ 宋某一人做事一人当，愿已死谢罪！请诸位将军给我、给国公爷作证！ 也请国公爷莫要再对朝廷心存幻想！” 王猛将手中刀拿起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国公爷！是末将先拔的刀要杀这阉贼！王猛甘愿替宋威赴死！” “王猛！你要做什么！”萧炎忙一把夺过了王猛手中钢刀。 “末将等愿替宋威赴死！” “国公爷！宋威也是一片赤诚之心！请收回成命！” “请国公爷收回成命！” 众人纷纷拜倒在地。 眼看着戏演得差不多了，萧炎这才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都起来吧！宋威，看在众将士都为你求情的份上，暂时饶你一命！ 只不过死罪可恕，活罪难免！来人！先将宋威压入军牢，听候发落！” “是！”两名军士走过来将宋威拉了下去。 “好了！都散了吧！”萧炎摆摆手转身要走。 “国公爷！如今大敌当前，朝廷不给我们发饷银也就罢了，还要污蔑你谋反，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国公爷！朝廷这是铁了心要除掉您了！咱们还等什么？” “如今朝廷杜太后专权，任人唯亲残害忠良！我等拥立国公爷带兵回京，清君侧！” “是啊！难道国公爷就这样任人宰割？” “都住口！”萧炎厉声喝道。 “我萧家世代忠良、如何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此事休要再提！否则别怪老夫手中的刀不顾袍泽之情！” 萧炎说吧拂袖而去。 数日后，凉玉关城门大开，萧鹤率领着庞大的车队涌入关内。 这支队伍不仅包括萧家的核心家眷、装载着巨额金银细软的车驾，更有从京城及沿途招募的数千青壮流民，以及采购的大批粮草。队伍浩浩荡荡，引得关内将士纷纷侧目。 帅府中，萧炎看着跪在面前、神色激动又带着疲惫的长子，心中百感交集。 “父亲！孩儿……孩儿总算见到您了！”萧鹤声音哽咽，将京中巨变添油加醋地诉说了一遍。 在他的描述中，杜太后如何专权跋扈，如何纵容皇帝羞辱萧蔷并将其打入冷宫，如何逼迫萧家垫付巨资赈灾实则意在掏空萧家，如何派出天使欲置萧炎于死地……每一桩每一件，都描绘得惊心动魄，将杜党刻画得无比阴险恶毒。 “父亲！朝廷已无我萧家容身之地！杜氏那妖妇，视我等如眼中钉肉中刺，要将我萧家连根拔起啊！ 若不是孩儿见机得早，果断转移家资人手，此刻恐怕早已身陷囹圄，家破人亡了！”萧鹤捶胸顿足，声泪俱下。 帅府内的将领们听着萧鹤的叙述，一个个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原来京城局势已糜烂至此！ 原来国公府在京城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和逼迫！ “国公爷！不能再犹豫了！” 王猛再次带头，众将再次跪倒请命。 “朝廷无道，妖后祸国！忠良受戮，边关将士寒心！” “请国公爷为天下苍生，为枉死的弟兄，清君侧，靖国难！” 萧炎沉默不语。 萧鹤说道：“父亲大人，孩儿还有一件机密要事需要禀报……” 萧炎说道：“这里都是我的心腹之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萧鹤沉吟片刻终于说道：“我怀疑，现在临朝的已经不是陛下本人了，而是杜太后找的一个相貌酷似陛下的傀儡！ 正因为这个原因，萧妃才被打入冷宫，恐怕如今陛下和萧妃都已经……已经遭了杜氏的毒手了！”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萧鹤！此话可不敢乱说！你可有证据吗！” “有……我赶巧遇到了一对母女，本是从山南县逃荒出来的……” “国公爷！这妖后为了把持朝政竟然害死了皇上，还要用假皇上取而代之，其心可诛！” “请国公爷为了大徐江山社稷起兵攻破都城，诛杀妖后，为大徐除此国害！” “请公国爷诛杀妖后，为国除害！” 萧炎背对着众人，看着墙上挂着的羊皮地图久久不语。 终于萧炎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没有了之前的挣扎和犹豫。 “诸位……起身吧。” 众将起身，屏息凝神。 萧炎走到帅案前，拿起那柄象征着北疆最高军权的宝剑，猛地拔出！ “朝廷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杜氏无道，视忠良如寇仇！ 我萧炎，世受国恩，本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今日，君弱后强，妖后当道，朝非善朝！ 我等忠心，换来的却是猜忌、构陷、乃至杀身之祸！ 北疆将士，浴血沙场，保家卫国，换来的却是粮饷断绝、鸟尽弓藏！ 这把宝剑乃是太祖皇帝赐给我祖父的，如今，老夫便要用这把尚方宝剑率我北疆热血儿郎，清君侧，诛妖后，靖国难，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愿随国公爷！清君侧，诛妖后，靖国难！”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瞬间充满了帅府，冲出云霄，震撼着整个凉玉关！ “国公爷，关外还有数万敕勒人虎视眈眈，若是此时起兵，只怕我们腹背受敌……” “国公爷，末将愿带领一支敢死队，深夜杀出关去，取敌将首级来给国公爷祭旗！” 萧炎却摆摆手道：“此事不急，容我再想一想！” 第30章驱虎吞狼 大帅府书房内。 “爹！是我考虑得不周到，打草惊蛇了……”萧鹤跪在地上一脸愧色。 萧炎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干脆撕破脸皮！ 这几年杜氏一族早已视我萧家为心腹大患，他们想要完全掌控朝廷，就要夺了我们的军权。 如今正好有了清君侧的借口，你又带来了这许多粮草和精壮，正好先下手为强！ 老夫已经都谋算好了……” 说话间，屋外脚步声响起，萧炎示意萧鹤起身。 原来是一身囚服有些狼狈的宋威走了进来。 “参见国公爷！” 萧炎忙紧走两步拉住了宋威的手将他搀扶起来：“快快请起！宋威！让你受委屈了！” 宋威忙说道：“能为国公爷做事，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萧炎拍了拍宋威的肩膀说道：“若成大事，你为首功！” 宋威连声说不敢，看得萧鹤一脸懵。 萧炎解释道：“收到你的书信，我便知事情不妙便让宋威寻了个人假扮宫中宦官假传圣旨……” 萧鹤听罢对着老父亲拱手行礼：“父亲，还得是你啊！” 萧炎冷哼了一声：“鹤儿你记住了！遇事不要慌乱，更不可意气用事！ 不论是朝堂上还是沙场上，都不是打打杀杀！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萧鹤对老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 萧炎道：“还有一件事需要你走一趟！” 萧鹤忙说道：“请父亲大人吩咐！” 萧炎道：“此次南犯的敕勒人首领是兀骨图，你今夜一人携带老夫的亲笔书写去他的营帐见他一见！” 宋威听了忙说道：“国公爷！兀骨图生性狡诈又言而无信，不可让世子以身犯险！末将愿意前往！” 萧炎却说道：“不可！此事必须要鹤儿去才可！” “父亲大人放心，萧鹤定不辱命！”萧鹤一脸决绝的说道。 兀骨图年逾四旬，是个身材不高但是魁梧，面色黝黑的草原枭雄。 此时正打量着斯文秀雅的萧鹤：“你是鲁国公萧炎的长子？” “正是！”萧鹤不卑不亢。 “哼哼，倒也有些胆识！果然虎父无犬子！我也你父亲也多次交手，敬他是条硬汉！怎么，这次竟然想跟我求饶了？” 萧鹤冷声道：“兀骨图将军难道不识字么？家父是想和你商议，并非求和，更不是怕你！” “乳臭未干的小白脸！敢这么和我们单于说话！你找死吗！”旁边一个凶神恶煞的侍卫抽出弯道厉声喝道。 兀骨图抱着肩膀看热闹，见萧鹤并没有丝毫惧意才呵呵一笑按下了侍卫的弯刀：“好！果然有些胆色！如此，我就去会一会鲁国公！” 两日后，凉玉关外一处隐秘的山谷中，一场决定未来局势的密会悄然进行。 萧炎只带了王猛和两名贴身护卫，而兀骨图也仅带了两名心腹千夫长。 “鲁国公！久仰久仰了！”兀骨图拱手道。 萧炎也拱手还礼：“兀骨单于，幸会！单于是直爽人，我也就不绕弯子多客套了。 如今朝廷无道，奸后当权，构陷忠良，我萧炎为求自保，更為清君侧、靖国难，不得不行此非常之事。 只是我欲帅大军南下，需解后顾之忧。” 兀骨嘿嘿一笑：“后顾之忧？国公爷是怕我敕勒儿郎在你背后捅刀子吧？说说你的条件。” 萧炎伸出两根手指：“两个选择。其一，我予你十万石粮食，现付五万石，待我清君侧功成，再付五万石。 条件是你即刻退兵，不得滋扰我后方，并需立下血誓，三年内不得南犯。” 兀骨眼中精光一闪，十万石粮食，对于刚遭灾的敕勒部来说，无疑是救命粮，足以支撑部族渡过严冬。 但他并未立刻答应，反而问道：“那其二呢？” 萧炎目光锐利起来：“其二，你我合兵一处！你出两万精锐骑兵，随我南下。 事成之后，不仅十万石粮食如数奉上，老夫可奏请新朝，开放边市，许你部在河套之地划定草场，甚至……朝廷历年赏赐，翻倍！” 兀骨图眼中精光更甚了。 这第二条的吸引力对他来说更大了。 草原贫瘠，种不出庄稼不说，更没有铁矿、以及铁匠木匠，甚至布匹都无法自给自足。 而大徐朝的一贯方针是严禁和敕勒人通商。 如此带来的后果便是敕勒人缺乏各种工具和生活用品，甚至没有足够的铁来打造武器箭簇。 许多部落勇士甚至还要用兽牙、甚至是石头箭簇。 兀骨图也有自知之明，敕勒勇士虽然能骑善射骁勇善战，人数却是最大的劣势，凭敕勒人数十万人口，就算全员皆兵也无法和大徐朝动辄千万人的恐怖基数抗衡。 如果真能和大徐交易，用牛羊马匹换来钢刀铁架和箭矢，就算不与大徐为敌，敕勒部也可以碾压草原上其他部族！ 不过既然是谈条件，总要还还价才是！ 于是冷笑一声说道：“合兵？呵呵，国公爷打得好算盘！让我敕勒勇士为你冲锋陷阵，去攻打你们汉人的京城？ 届时死伤的是我儿郎，得益的却是你萧家！风险太大！” 萧炎早有所料，淡然道：“风险与收益并存。可汗若选第一条，只得粮食，乃短期之利。 若选第二条，得的是我萧炎，乃至未来新朝的友谊和长远保障！ 况且，两万骑兵，就算你想南下打秋风也要先闯过我这凉玉关才行！ 现在咱们兵合一处，你们死伤更少，却能换取如此厚利，孰轻孰重，首领自可权衡。” “我怎知这不是你的诱敌深入之计？” “可汗不要太小瞧萧某了！萧炎七尺男儿立于天地间，自当言而有信！” 双方在山谷中一番讨价还价，最后终于达成共识： 萧炎先送给兀骨图五万石粮草，兀骨图挑选精兵两万助力萧炎南下“清君侧”，但是兀骨图对自己的部队仍有指挥权，若是萧炎派给他送死的任务，兀骨图可以拒绝。 双方歃血为盟，指天发誓，一个利益驱使的同盟就这样结成了。 三日后，萧炎一身戎装，手持太祖所赐宝剑，立于高台之上，面对台下黑压压的北疆边军以及远处旌旗招展的敕勒骑兵，声如洪钟： “将士们！朝廷蒙昧，妖后祸国！杜霁儿毒杀先帝，扶立傀儡，把持朝纲，残害忠良，天怒人怨！ 我鲁国公萧炎，世受国恩，今日迫于无奈，为清君侧、诛妖后、靖国难，在此誓师南下！ 凡我大徐忠义之士，当随我共赴国难，廓清朝野，还天下太平！” “清君侧！诛妖后！靖国难！” 数万将士的怒吼声震天动地，连同敕勒骑兵也发出怪异的呼啸，声威赫赫。 第31章 康业告急 萧炎亲率五万大军，再加上敕勒部两万骑兵，号称十万兵马浩浩荡荡的南下往大徐国都康业城行进。 萧炎沿途派出无数细作和信使，提前在沿途城镇散布消息。 “杜太后鸩杀皇帝，欲效吕武临朝！” “鲁国公奉天靖难，清君侧，保社稷！” “沿途州县，不得阻拦王师，开门迎纳者，有功无过！” 这些消息真真假假，极具煽动性。 许多本就对杜太后专权不满、或处于观望状态的地方官员和守将，闻风丧胆，更兼萧炎兵力强盛，又有凶名在外的敕勒骑兵助阵，大多选择了紧闭城门，作壁上观，不敢与之交锋。 偶有忠于杜氏的将领试图阻拦，也被萧炎以雷霆之势迅速击溃。 萧炎大军一路几乎畅通无阻，兵锋直指京城！ 京城。 “报——！八百里加急！鲁国公萧炎已于凉玉关反！ 宣称……宣称太后您……鸩杀先帝，扶立傀儡，他率十万清君侧之师，已破陇州，正朝京城杀来！” “报——！萧逆麾下有敕勒骑兵助阵，沿途州县多闭门不纳，或望风而降！” “报……”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杜太后以及一众文武百官的心上。 虽然早已猜到萧炎有不臣之心，谁也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赈灾令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连锁反应，让萧家真的反了！ 而且反得还如此迅速、如此冠冕堂皇！甚至还勾结了敕勒人！ “太后！京城守军不过数万，如何抵挡萧炎虎狼之师和敕勒铁骑？臣请太后、陛下速速南巡！” “南巡又能巡到哪里去？哪座城能有都城城高池深？当务之急是紧闭城门，死守待援！” “对！请太后诏令各路诸侯速速带兵进京勤王！” “带兵勤王？且不说能有多少人肯来，各地兵马调动需时，只怕远水难救近火啊！” …… 主战、主和、主逃的声音吵成一片，只是争来争去依旧没有个结果。 杜太后头痛欲裂，最终还是一拍龙案说道：“加固城防、征集民夫壮丁，哀家要与建邺共存亡！” 寻丹阁，秦峰正悠闲的摆弄着一排瓶瓶罐罐。 “太后驾到！” 秦峰这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瓷瓶走了出去。 “臣弟给太后请安！” “哼！陛下过得倒是清闲啊！”杜太后面沉似水。 “托太后的福，确实很清闲！” 看着秦峰嬉皮笑脸的模样，杜太后恨不得一拳把他的门牙给敲掉！ 但是不能失去理智！ 强压着怒火走进厅内，杜太后先是蹙眉看了一眼旁边摆放着的瓶瓶罐罐。 空气中有一股子不好描述的气息，地上还有个小太监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不知生死！ 杜太后不由得蹙眉：“这人怎么了？哀家来了居然还在睡？” 秦峰呵呵一笑说道：“太后息怒，是朕最新配置了一款可以让人安然入睡的药水，刚才给他试了一点。 看来效果还不错！太后的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没睡好？要不要我给你来上一计麻醉……安眠药？” 秦峰配置出来的，正是强效麻醉剂乙醚！ 虽然条件简陋，但是只要有高浓度酒精和硫酸，对于秦峰这样一个医药化学硕士出身的人来说，想搞出点乙醚来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纯度不敢保证，因而才想出来让这个小太监给自己“试药”的馊主意。 听秦峰说自己脸色差，杜太后下意识的摸了摸香腮，心中更是生气了： “哼！哀家气色差，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秦峰装傻充愣：“太后这是从何说起啊！臣弟这几日只在寻丹阁中闭门思过，也没有去给太后请安、也没有见我的爱妃们，哪里气着太后了？” 杜太后柳眉微蹙：“你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秦峰一脸无辜：“我当然不知道了，这些天我都没有出寻丹阁一步！” 一旁的青鸾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杜太后盯着秦峰看了一会儿，长出了一口气道：“你小子猜对了！萧炎他……反了！”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你细说！”秦峰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了。 杜太后也不隐瞒，将这几日收到的情报跟秦峰说了一遍。 毕竟这事儿已经牵扯到秦峰这个假皇帝了，她还期望秦峰能帮她出谋划策呢。 秦峰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狂喜！ 没想到坑了他的是萧家，现在救了他的也是萧家！ 萧家这么一闹，杜太后如果现在杀了他，那么她连冒牌皇帝都拿不出来，到时候杜太后毒杀皇帝的话就算坐实了！ 萧家这是给了自己一道免死金牌啊！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不能杀你了？”杜太后也看出了秦峰的小心思。 秦峰这才回过神来，故意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说道： “竟有此事！萧炎竟敢如此污蔑太后，构陷于朕！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杜太后翻了个白眼道：“如今逆贼兵锋已近京畿，朝廷危在旦夕，文武百官有的主张据城死守，有的主张讲和，还有主张国都南迁的，不知陛下有何高见？” 秦峰挠了挠头，反问了一个问题：“太后，难道太师、大将军以及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说应该主动出击、迎敌于都城之外的？” “呃……”杜太后不禁也觉得有些尴尬。 随即很快调整过来道：“萧炎手下本就是一群骁勇善战之徒，如今又勾结了敕勒人，十万铁骑，如何能挡？” 秦峰蹙眉道：“方才太后说了，萧炎一路急行军，想必也是怕拖得时间久了让太后有更多备战的时间。 不过如此急行军势必有两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其一，骑兵尚且好些，步兵一定是疲困交加。 其二，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的粮草辎重肯定跟不上行军的速度，说不定会被远远地甩在身后！ 此时，只要潜伏一支数千人的兵马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先放叛军主力通过，而后再出奇兵猛攻他的辎重，一把火将其付之一炬！ 再趁着这几天赶紧将城外的百姓都迁入城中，来个竖壁清野。 太后你想想，十万大军若是没了粮草辎重，就算他们匆匆忙忙赶到了康业城下又能怎样？ 城外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到时候再守住坚城，用不了多久叛军便会不攻自破了！” “嗯……”杜太后低头沉吟不语。 第32章 迷茫的太后 寻丹阁内，秦峰一番“奇袭粮道、坚壁清野”的分析，让原本心乱如麻的杜太后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她仔细琢磨着秦峰的话，越想越觉得有理！萧炎长途奔袭，粮草必然是软肋！ 若能断其粮道，十万大军顿成无根之木，又有敕勒人掺杂其中，定会不战自乱！ 不得不承认，秦峰这小子虽然经常出馊主意，但是某些非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 不过杜太后的心中对秦峰又多了一分忌惮。 “陛下于深宫中保养身体，却能洞悉百里之外敌人的弱点，果然有些见识！ 若此计能成，挫败萧炎叛军，陛下当居首功！哀家……必有重赏！” 秦峰一听重赏一词，眼里顿时一亮！ 脸上也浮现出了那一丝熟悉的不正经的笑容：“太后，朕在寻丹阁实在有些寂寞，能不能让我见一见我的爱妃们？” “哼！叛军还未挫败，陛下你……身子也未大愈，还是多将养一些时日吧！” “那臣弟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太后，臣弟也不要什么金银财宝。若此事成了……您就把青鸾赏给臣弟吧！ 您看她整天冷着个脸监视我，不如让我来好好‘教导教导’她，说不定以后还能帮上大忙呢！” 秦峰一边说一边色眯眯的看向青鸾。 “你……” 一旁的青鸾闻言瞬间一张白净的瓜子脸涨得通红，一双丹凤眼怒瞪着秦峰，右手摸到了左臂。 秦峰知道，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陛下……请自重！”青鸾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 杜太后也被秦峰这句突如其来的混账话气得一翻白眼！ 这小子难道一天天的除了裤裆里那点事儿就不想点别的吗！ “陛下休得胡言！青鸾乃是哀家身边的人，岂容你菲薄！陛下难道不知这点礼数吗！” 秦峰小声嘀咕一句：“青鸾她奶是你身边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 “啊！没啥！闹着玩！闹着玩呢！” “哼！陛下还是收起你的玩儿心，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退敌吧！” 说罢杜太后拂袖而去。 “太后慢走~” 秦峰招呼一声，又看向还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青鸾笑道： “青鸾啊，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天天身上带着把小刀，这好吗？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算用得一手好刀，划不到自己，可一不小心划破了衣服怎么办？ 就算划不到衣服，割坏了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吧？” “你闭嘴！” “你看看你，又这么粗鲁，一点也没有女孩子家的斯文，青鸾……你说我给太后出的主意管用吗？” 眼看着青鸾又要受不了自己的碎碎念要跑路，秦峰马上转变了话题。 青鸾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我觉得……陛下的主意挺好的，虽然我不懂什么兵法，但是……就觉得有道理！” “嘿嘿，那就对了！”秦峰一脸得意之色。 “不过你还真懂兵法啊？” “略懂，略懂！” 秦峰难得的谦虚起来，而后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的法子是有了，但是未必能够按我的计谋行事！” “怎么说？”青鸾蹙眉。 “走着瞧吧，我觉得我的猜想是对的！” 这还真不是秦峰故作深沉。 他这个主意其实并不算高明，只要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想到。 秦峰不相信满朝文武都想不到这么简单的法子。 而杜太后一来所说的主意不是求和就是逃跑，最多是死守。 这说明什么？说明满朝文武根本毫无斗志可言，上面都是如此，下面的基层官兵又是什么样呢？ 大徐朝除了边疆，中原地带已经承平太久了，众人都没了斗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正能看透这些的人，又有谁有信心可以带着一支毫无战斗力的军队去劫粮道烧粮草辎重？ 所以大家不是没想到，只是没人点破而已。 只有杜太后傻傻的以为这是个可行的主意。 看着秦峰如此表情，青鸾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接触的时间越长，她反而觉得秦峰越是高深莫测让人看不透了！ 翌日，朝会上。 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萧炎叛军日益逼近的消息让满朝文武喘不过气来。 杜太后故作镇定清了清喉咙说道：“诸位卿家，哀家昨日夜不能寐，想到了一招退敌之计，说出来大人们一起看看可使得么？” 将秦峰的计策说了一遍，朝堂上短暂沉默。 “诸位卿家，哀家妇人之见，不过是抛砖引玉，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说说自己的想法！吴尚书，你先说吧！” 兵部尚书吴守正出班奏道：“太后，臣以为……此计不妥！” “哦？有何不妥？”杜太后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 她昨天几乎彻夜未眠，怎么想都觉得秦峰说的法子确实可行。 怎么到了朝堂上大家反应都这么冷淡？吴守正还先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她倒是要听听这个计划哪里不妥！ 好在有珠帘在，殿中群臣看不清她的表情。 吴守正清了清嗓子说道：“太后明鉴！若要出城半路埋伏敌军，断其粮道，须要精兵才行！ 京城本就守军不足，精兵更是捉襟见肘！若再分精兵出去，城内必将防务空虚！ 万一……万一萧逆不顾粮草猛攻城门，如何抵挡？ 老臣以为此乃拆东墙补西墙之举，并不稳妥！” “吴尚书言之有理！”此话立马引起了许多人的附和。 杜太后的嘴角抽了抽，又问道：“昌韦侯，你怎么看？” 昌韦侯拱手回道：“臣以为吴大人所言有理，且臣还以为，不说城中防备兵力不足，萧贼久经沙场，岂能不防粮草被偷袭？” “臣附议！萧逆既然敢突然举兵造反，绝对不是一时冲动，肯定是早有准备了！ 说不定城中早已遍布他的眼线了！只要突袭粮草的军队一出城，萧逆肯定会得到信报！ 到时候半路上反埋伏一波，说不定咱们就会精锐尽失！臣以为还是以稳妥为先！” “太后！京城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当以稳守为上！只需紧守待援，各地勤王之师一到，萧逆必退！此时派兵出城，实属不智！” “臣等附议！” 杜太后彻底懵了！ 她本以为很靠谱的计划，怎么说出来就会遭到几乎全体朝臣的反对？ 是她想得简单了，还是秦峰又给自己出了馊主意，还是……这些大臣们都不靠谱？ 杜太后有些迷茫，又有些头疼。 “够了！”杜太后突然拍案而起。 “既然如此，便依尔等所言，紧闭四门，死守待援！退朝！” 第33章 一根绳上的蚂蚱 慈宁宫内檀香袅袅，杜太后却是坐卧不安。 在宫中转了几圈后对小太监说道：“去！传……请陛下来慈宁宫议事！” 一盏茶的功夫，秦峰在青鸾陪伴下步入慈宁宫。 “臣弟见过太后！” “嗯……陛下免礼……” 杜太后斜靠在凤榻上眼睛都懒得睁，一个宫娥正在给她揉太阳穴，显然杜太后现在正头疼。 秦峰见状嘴角上翘，轻轻拍了一下青鸾的粉臀小声说道：“怎么样？八成是我猜对了吧！” “你……陛下！”青鸾怒目而视！ 杜太后睁眼，正看到秦峰没心没肺的挤眉弄眼呢，心中怒火飙升：老娘头痛欲裂，你还没心没肺的笑呢！ “陛下跟你说什么了？”杜太后冷声问道。 “陛下说……他虽然给太后出了主意，但是朝廷未必能按照这个计策执行。” 杜太后柳眉倒竖：“那你为何不来告诉我？” 秦峰忙将话接过来说道：“太后，是臣弟不让青鸾告诉你的，且臣弟也没有告诉她为何行不通。”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杜太后更生气了。 秦峰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无辜和调侃： “太后明鉴，臣弟若是昨日直言‘此计虽好，但满朝文武定然都站出来反对’，你会信吗？ 恐怕太后只会觉得臣弟是在危言耸听，甚至讥讽朝中无人吧？有时候这人啊，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 杜太后被他这番歪理气得胸口起伏，却又无法反驳。因为秦峰说得对，若他昨日真这么说了，她定然不会相信。 “你……你怎么知道百官会反对？” 秦峰自己在杜太后旁边坐了，拿起杜太后的茶杯喝了一口道：“人性使然！” 杜太后也顾不上秦峰的无礼举动了，催促道：“快说！别绕弯子！” 秦峰道：“他们并不是想不出断粮道滋扰敌后方这样的计策，只是大家都看破不说破罢了。 支持出城奇袭，意味着要承担责任和风险。派谁去？朝中可有得力干将吗？谁能保证成功？ 万一失败，损兵折将，甚至导致京城更快失守，这个责任谁来负？ 提出此议的人，第一个就要被问责！轻则丢官罢职，重则……性命难保。” 说到这里秦峰顿了顿，看着杜太后愈发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反之，主张固守待援，听起来多稳妥？ 即便最后城破，他们也可以说‘臣等尽力坚守，奈何援兵不至、叛军骁勇、将士军心涣散’一类的话。 到时候城破，大徐改朝换代，萧炎做了皇帝，难道就不需要文武百官来替他治理天下吗？ 萧炎此次起兵做反的借口是什么？清君侧，诛妖后！ 也就是说，他针对的是你杜氏家族和我这个冒牌皇帝！ 而朝中这些熟谙政务、盘根错节的旧臣，只要及时‘幡然醒悟’，投靠新主，照样可以高官厚禄！ 何必为了一个岌岌可危的朝廷，去冒杀身灭门的风险？”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匕首，一刀刀剖开了那些冠冕堂皇借口下的真实心思。 杜太后听得浑身发冷，脸色煞白。 她多么希望秦峰的话是在危言耸听，但是她知道，一旦城破，这些官员八成会跪迎萧家入城，将杜氏一党弃如敝履，甚至还会狠狠的踩上一脚。 秦峰却是在继续捅杜太后的肺管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忠诚，在太平盛世是锦上添花的美德；在生死存亡之际，往往是最先被抛弃的累赘。 太后，您指望一群习惯了安逸享乐的京官，在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还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 杜太后娇喝一声打断了秦峰，一手拄额紧闭双眸，脸上略带痛苦，显然是又头疼了。 秦峰看了一会儿，索性悄悄起身走到了杜太后身后。 青鸾一惊，对秦峰怒目而视，秦峰却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两只手轻轻按在了杜太后的头上，大拇指在她的太阳穴上按压推拿。 “嗯……”杜太后情不自禁的哼了一声，显然秦峰的按摩让她的头痛略有缓解。 不过很快她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这手劲儿有点大啊！不像是自己的侍女！ 睁开眼一看，杜太后不由得大怒，一把拨开了秦峰的手嗔道：“陛下！你放肆！” 秦峰一脸无辜：“我怎么放肆了？太后凤体贵恙，我给太后推拿一下也算是略尽孝心吗！太后别忘了，我可是学过医术的！” “你……要你这么尽孝吗？哀家是你皇嫂、又不是你母后！” “都差不多！再说了，太后难道不觉得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 只要城破，你这个专权的太后和我这个冒牌皇帝都难逃一死！” “住口！”杜太后娇喝一声。 也不知是不屑于跟秦峰一起当蚂蚱还是秦峰的话又让她头疼了，杜太后闭上了眼继续发愁。 秦峰也是很自然的将手又按在了她的头上，轻轻按揉她的头皮。 这次杜太后却没有再反对，而是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一旁的青鸾都看呆了！ 太后竟然……竟然让秦峰给自己推拿？ 秦峰却还得了便宜卖乖：“太后，臣弟的手法如何？力度要不要再大一点？是不是比宫女按起来舒服多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前世为了缓解长期做试验搞研究的压力和疲累，足浴按摩（正规）店秦峰也经常去的。 久病成医，他也学会了不少手法和技巧。 杜太后本来略微有些放松的，听秦峰聒噪不禁心中又烦躁起来。 “你自己也说了，若是叛军攻入城中，你肯定是难逃一死，难道你一点也不着急吗？” “我？着急有什么用呢？”秦峰反问道。 “……” 杜太后又无言以对。 确实，他出谋划策了，但是执行不下去又有什么办法？ 杜太后换了略微缓和的语气问道：“那你有没有别的法子守住康业，击退叛军？” “嗯……既然无人敢出城主动迎敌，那就只好坚守待援了，不过怎么守也是很有说法的。” “快说！”杜太后催促道。 “我若是帮太后守住了都城又如何？”秦峰反问道。 第34章 秦峰献策 “首先，太后先告诉我，若我帮你守住了都城，我的结果会是怎样？” “你的结果？”杜太后睁开眼往上看，正好看到秦峰也低头看着自己。 杜太后又闭上了眼冷哼一声道：“当然是继续做我的傀儡了！怎么，难道你以为守住了建邺，自己就能当真天子了？ 不过我可以对你承诺，你的日子会过得更潇洒自在，哀家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 秦峰却呵呵一笑说道：“再以后呢？太后总不能让我当一辈子傀儡吧？就算你愿意，只怕太傅他们也不肯吧？” 杜太后想起了哥哥杜雪鸿送怀孕女子入宫，偷梁换柱的计策。 现在还要用秦峰呢，这种话当然不会对他说了，于是说道：“那是多久以后的事了，操那份心做什么！” 秦峰却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杜太后沉吟片刻说道：“若是找到更合适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只要你肯乖乖听话让位，哀家可保你享受太上皇的待遇，给你巡一处风景秀丽的所在修建一座行宫，让你后半生尽情的享受，你爱找多少美女就找多少！” 秦峰哈哈一笑：“一言为定！正合我意！” 杜太后撇撇嘴，一脸鄙夷：狗改不了吃屎！ “别说什么正合你意了！赶紧说说应当如何守城吧！不然城破之后，咱们俩就是一对落难的凤凰……” 说到这里觉得这话不对，忙改口道：“咱们就要沦为任人宰割的阶下囚了！” 秦峰嗯了一声，一边给杜太后按揉一边说道：“首先，太后别再软禁我了！ 萧炎打的是‘清君侧’的旗号，说您专权、弑君。现在我这张脸就是戳破他谎言的最好武器！ 从明日起，我这个皇帝不但要上朝，还要巡视城防、慰问守军，甚至要走到百姓、流民中去！” “什么？去流民中间？”杜太后蹙眉，觉得此举有失身份且危险。 秦峰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者，认为领导到人民中去再正常不过了，但是这个时代，帝王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需要有神秘感和距离感的，因而杜太后觉得不合适也在情理之中。 “对！” 秦峰语气坚定的说道：“萧炎不是四处放话说太后把持朝政、毒杀天子吗？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所有人都看到，皇帝活得好好的，精神矍铄，关心军民！让守城将士看到，天子与他们同在，士气可振！ 让流民百姓看到，皇帝没有忘记他们，正在竭力应对危局！ 如此一来，萧炎‘清君侧’的大义名分就站不住脚了，他立刻就从‘靖难忠臣’变成了‘犯上作乱’的叛军！ 这叫舆论战，抢占道德制高点！” 杜太后又睁开了眼偷偷往上瞧。 这次秦峰并没有低头看她的脸，而是一边给她按揉头部一边目视前方，眼神里似乎有一种让人鼓舞的力量。 “接下来呢？” “接下来当然是调用一切可调用的人力物力财力准备守城了！要充分发挥人民群众的力量！” 秦峰将两手往下移，放在了杜太后的香肩上轻轻揉捏着。 “人民群众？”杜太后只觉得肩膀被捏得酸酸疼疼的还挺舒服！ 秦峰这手法和力度确实比那些宫女们好一些~ “对！就是城中所有百姓！守城不能只靠那几万战意不明的官兵。 要告诉全城百姓，萧炎勾结敕勒人！告诉他们，一旦城破，那些凶残的草原骑兵会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人能幸免！ 把他们绑在我们的战车上，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们才会真正出力！ 可以组织青壮协助巡城、搬运守城器械、救治伤员，甚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募敢死之士，夜袭扰敌！” 说到这里秦峰有些激动，手上的劲道也大了些，杜太后吃痛，忍不住哎哟了一声：“你轻点！掐疼我了！” “是~太后息怒，一时说得投入，手上没了轻重~” 秦峰忙把动作放缓，用手指仔细感受着杜太后滑嫩的香肩。 “还有什么，你接着说！”杜太后并没有感觉到秦峰的轻浮动作，她已经再一次被秦峰的话给吸引了。 “这第三点吗，我觉得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搞钱！搞钱！还是搞钱！ 打仗打的是什么？是人力？是武器？归根结底，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方才也说过了，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守城将士军饷需要足额发放、需要犒赏！伤亡将士需要抚恤！招募乡勇民兵也要钱！ 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光靠喊口号，只怕支撑不了几天！“ 杜太后叹了口气道：“国库空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又要说发行你那国债了？” 秦峰的一只手却从她的肩膀转移到了杜太后洁白颀长的脖颈上。 “你……嗯……” 按揉肩膀起码还隔着衣服呢，现在可是实打实的肌肤相亲了。 杜太后刚要斥责秦峰竟然敢轻薄自己，却觉得秦峰一用力，脖子上麻麻胀胀的好通泰！ “太后，你这颈椎似乎有点增生啊！年纪轻轻的，不应该啊！你以后不要长时间的低头批阅奏章了，隔一段时间就起来活动活动脖子……” 秦峰前世经常伏案几个小时不动，就得了颈椎增生，按起来那凹凸不平的手感他再熟悉不过了。 “嗯……哀家问你话呢，怎么搞钱？” 算了，反正他是个傀儡，说白了也就是个奴才，又擅长医术推拿，就当他是太医了，让他给自己按揉一下也没什么！ “搞钱吗，臣弟有上中下三策！” 听到秦峰居然有这么多搞钱的主意杜太后忍不住催促道：“快说！别卖关子！” “放松放松，你这急脾气也得改改！这上策吗，房产太后也说了，就是发行国债。 以朝廷的名义，向京中百官以及巨富商贾、勋贵、甚至寻常百姓之家发行‘战时特别国债’！ 言明是借，约定利息，待平定叛乱后，连本带利归还，并可凭购买数额，授予相应爵位或荫补官职。 告诉他们，如果城破了，他们的万贯家财也会被洗劫一空，不如现在拿出来搏一个前程和护城之功！” 杜太后听后微微皱眉：这不是卖官鬻爵吗！ 不过她没有打断，而是等着听秦峰的中策和下策。 第35章 搞钱三策 “中策呢？”杜太后问道。 “中策吗……变卖宫中财物，以及……抄家！”秦峰说道。 “抄家？” 杜太后身子一震不禁要站起来，却被秦峰手上稍一用力又给按了下去。 “嘿嘿，又没说要抄你杜家，你这么紧张干嘛？” “你敢！” “太后稍安，臣弟所说的抄家当然不是胡乱的抄了，而是要精准打击！ 萧家三代国公，在京中姻亲朋友肯定不少吧？岂能没有暗中资助、通风报信、甚至期盼他成功的同党或趋炎附势之辈？ 抓几个典型，罗织……不，是查实其通敌或动摇叛国之罪，查抄其家产，充作军资！ 此法不仅能快速又简单粗暴的搞到大量钱粮，还能杀鸡儆猴，震慑朝中那些首鼠两端、心怀异志之辈，让他们不敢妄动！” 杜太后吸了一口凉气：这招狠辣、高效但是也很危险。 这招下去等于在京城内部点了一把火啊！ “此法……太过酷烈了些，万一引起恐慌、甚至逼得那些本不愿返或者还在摇摆的人狗急跳墙……” 秦峰接话道：“所以这是中策，风险与收益并存。用之须慎，打谁、何时打、打到什么程度，都需要精准拿捏。 但非常之时，若不行非常之法，坐视内部糜烂，城外大军压境之时，内忧外患齐发，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杜太后沉默了，她能感受到秦峰话语里的冷酷与决绝。 “那……下策呢？”杜太后的声音有些疲惫。 既然秦峰都说是下策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她还是好奇。 “下策？下策最简单也最愚蠢！加税！什么人头税、守城税、随便巧立名目，向城中商户、百姓、乃至流民强行摊派。 此法来钱快，但是后患无穷。今大灾刚过，民心本就浮动，再加征苛捐杂税，无异于饮鸩止渴，极易激起民变。 到时候恐怕不等萧炎叛军打进来，城中先乱了，倒也省事儿了！ 这就是臣弟的上中下三策了，优劣太后也该心中有数，我就不多啰嗦了。 到底如何，还是要太后亲自定夺！” “嗯……” 杜太后一边享受着秦峰轻柔的按摩一边闭目冥思。 突然她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她当初说国库亏空问秦峰有没有办法的时候，秦峰就说发行国债，被否决后就说只能加税了。 杜太后一把扒拉开了秦峰的手，扭头看着他嗔道：“陛下，你是不是在嘲讽哀家？” 秦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啊？呵呵，太后多心了，臣弟并没有这个意思。 那时候是为了充盈国库，而现在是为了抵御叛军，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可是危急存亡之时，若是还有人觉得借贷有失朝廷体面来横加阻拦，那他不是蠢，而是坏！是希望大徐改朝换代！ 叛军就要兵临城下了，没钱，没钱守个屁的城！” 杜太后沉默了。 秦峰又要继续给她按揉，杜太后却说道：“罢了，你按了这么久，也歇歇吧，别说，让你按了之后，只觉得身子都轻快了些。” 说着转了转脑袋，似乎很享受。 秦峰便又转到前面在杜太后跟前坐下了。 杜太后回味着秦峰的话。 的确，打仗需要钱！需要很多的钱！ 发债看似最稳妥，能使城中最为稳定。虽然秦峰说得有道理，现在不是顾及面子的时候了，但是想想父亲杜让能和兄长杜雪鸿的态度以及朝臣们可能出现的抵触，她就感到一阵无力。 至于抄家，风险巨大，但是确实是一个可以快速筹集资金并能有效整肃内部的手段。 可是这需要铁腕的手段和精准的判断，若是把控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而她还真没有信心能掌控全局。 至于下策，都不用考虑了！ 良久，杜太后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国债倒果然是上策了，只是……” 秦峰道：“太后还是担心太傅和国舅爷反对？太后别忘了，萧炎谋逆，口号就是清君侧，清的是谁，他们心里有数吧！ 若是这时候还放不下面子，等城破后，他们怕不是会被凌迟车裂？” 杜太后听秦峰这么说自己家人，杏眼一瞪斥道：“住口！” “哎！”秦峰主打一个听话。 “哀家的意思是，你方才说的这些我倒是都听懂了，只是口才却不如你。 倒不如我把太傅和大将军叫来，你跟他们说说，只是你说话不要那么冲……” 秦峰却冷笑一声：“太后，朕是天子，而且朕就是这个性格，说话不冲能行吗？” “你……”杜太后无言以对。 确实，刘哲生前对杜让能和杜雪鸿都没什么好脸色。 秦峰继续说道：“太后最好告诉他们，别总拿我当个傀儡看，既然要演戏，就演得逼真一些才好。 另外萧炎都说了，是你们杜氏把持朝政，他们也该收敛一些，面对天子也该有臣子之礼！” “……” “既然太后也以为发行国债是上策了，事不宜迟，这事明天我在朝会上宣布吧！” “你？明天就宣布？要不……一会儿我把太傅和大将军招入宫中，再商议商议？” 秦峰却冷笑道：“罢了，这种没有意义的面，不见也罢。 太后，我觉得这种事已经不需要再商议了，不必和你杜家人商议，更不必跟文武百官商议。 你若是相信我呢，我明天就以天子的身份上朝，而后抛出发债的计划。 若是谁要反对，我就当场化身为暴君，让他们感受一下慈父的爱！ 太后还没看出来吗？跟这群软蛋商议，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非常时期形非常之事，这时候就是需要一个强权，一个专断的暴君！” 杜太后只觉得头又有些隐隐作痛！ 摆摆手说道：“罢了，让哀家想一想吧！陛下先去吧！” “好。” 秦峰答应一声起身就要走，青鸾也忙跟了上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秦峰又转过头来问道：“太后，我是不是可以回我的乾元殿了？” “陛下，你这话问的，难道哀家限制你的自由了么？” “嘿嘿，还真没有，那臣弟告退！” “等等！” 杜太后说着拿起几张纸，正是秦峰上次让青鸾转交给林馨儿的雪花膏香皂配方：“这个，你还是自己给林妃吧！” 第36章 再次临朝 看着秦峰出了慈宁宫，杜太后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秦峰说的法子可不可行呢？会不会又是个馊主意？ 要不要将杜让能和杜雪鸿入宫来商议一下？ 搞到钱了又能怎么样？靠着这点守军，真的能守住康业城吗？ 青鸾没想到，重获自由的秦峰竟然没有去找他的爱妃皇后，而是真回到了乾元殿！ 于是青鸾忍不住问道：“陛下，您……还真的会推拿按摩啊？” 秦峰有些不满的说道：“你在质疑我？你也是习武之人，难道不知道你们练武需要熟悉穴位，学医也是要熟悉的吗？ 按揉穴位可以缓解疲劳甚至治疗疾病，这有什么问题吗？你若是不信，我按两下给你体验体验？” “啊？那不用……哎，陛下，你……”说话间青鸾已经被按在了椅子上。 而后秦峰的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开始按揉起来：“放松！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老虎要咬你！哎，对，别用力吗，放松！” 在秦峰的循循善诱之下，青鸾逐渐放松下来，别说！这手法可以的！真的很舒服！ 青鸾也长出了一口气。 她刚才还以为杜太后能允许秦峰给她按摩是被鬼迷心窍了呢，看来不是的，是自己错怪太后了。 秦峰这种按揉手法，真的可以缓解疲劳。 太后整日为国事操劳，现在又大敌当前，压力大，身体肯定也劳乏，让秦峰给按摩一下确实能放松放松…… 正想着，青鸾突然觉得胸前有些发紧！ “哎呀！陛下！你在做什么！”青鸾一伸手就扣住了秦峰的手腕。 “我在给你检查乳腺啊！看看你到底发育的怎么样，有没有增生什么的！”秦峰强词夺理。 “你分明是在调戏我！” 青鸾稍一用力，秦峰的胳膊就被拧了过来，而后左手举起来就要朝着秦峰脸上招呼！ 秦峰忙说道：“青鸾！敢打陛下，你也要谋反吗！” “我……”青鸾的小拳拳终于还是没打下去。 秦峰更有恃无恐了：“明天我说不定就要上朝了，到时候我鼻青脸肿的，你怎么跟太后交代？” “你……哼！” 青鸾紧咬银牙，在秦峰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秦峰只觉得腰上好像被螃蟹夹住了，哎哟一声惨叫了出来！ “该！掐死你！” “我说青鸾，你下手这么黑，将来谁敢娶你啊！” “要你管！” “算了算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刚才我给你按摩了，现在是不是该你给朕也按一按了？” “不会！” “我教你！” “好！” 青鸾一边说一边压着手指关节巴拉巴拉的一阵脆响，看架势不像是准备给秦峰按摩，倒是准备动手拆了他一般。 “哎！算了算了！我突然不想按摩了！去让人把皇后和林妃帮我叫来吧，再让御厨房准备几个小菜，朕要好好陪陪我的爱妃们！” 不一会儿的功夫，沈婉凝和林馨儿都来了。 “陛下！臣妾可担心死你了！” “陛下您没事儿吧？” “哎嘿嘿，爱卿们，让你们担心了！朕好的很，这几日闭关修炼来着，想我了没？我也想你们！来，先让朕香一个……” 青鸾撇撇嘴，很自觉的走出了大殿，还将门给关上了。 但是她又不能走远，毕竟她的任务就是保护和监视秦峰。 不一会儿便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是一声尖叫： “哎呀！陛下，你这腰上怎么青了一块？” “啊？我看看？嗨！狗咬的，没事儿！” 青鸾气得银牙紧咬：“浑蛋！敢骂我是狗……”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青鸾认出是慈宁宫的人。 因问道：“是太后让你来的？” 小太监站住了恭恭敬敬的答道：“是，青鸾姑娘，太后让我传口谕给陛下，请陛下明日一早参加朝会！” “嗯，我知道了，陛下这会儿……你去吧，一会儿我转告他。” ——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紫宸殿内已是冠盖云集。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人人面色凝重。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响起。 百官们都是一愣，抬头看去，果然见身穿龙袍、头戴冠冕的秦峰在青鸾的随侍下走了进来，稳稳的坐在了龙椅上。 珠帘后杜太后也坐定了。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娘娘千岁……” 百官躬身行礼，或许是又好多天没喊万岁了，声音有些参差不齐。 后面还有许多人在偷偷抬眼打量着秦峰，猜测着龙椅上这位到底是真皇帝，还是如传言所说的，是个杜太后找来的，身材长相都酷似皇帝的替身？ “众卿平身！”秦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 “谢陛下！” 秦风也感觉到了百官看自己的目光，故意用一种高高在上又有些不悦的眼神逐一看了所有人一眼，将许多猜忌的目光压了下去。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内侍例行公事的喊道。 没有人主动出来奏事，皇上临朝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谁也不愿意当出头鸟。 秦峰清了清嗓子说道：“朕前几日龙体违和，静养了几日，不料朝中竟然生出如此惊天巨变！ 鲁国公萧炎，世受皇恩镇守北疆，本应忠君体国，恪尽职守！ 然其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听信谗言，勾结外虏，举兵造反，污蔑太后，构陷于朕！ 此等行径，实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秦峰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压，声音逐渐提高，说到最后竟然站了起来。 这番痛斥，先声夺人，在一定程度上稳住了部分惶惶的人心，至少表明“皇帝”态度鲜明，并未如谣言所说已被太后控制或迫害。 痛斥完毕，秦峰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务实： “然，逆贼势大，兵锋已近京畿！国难当头，空喊口号无益，当务之急，是商讨如何守城退敌！ 朕今日临朝，就是要与诸位爱卿，共商国事！” 杜让能和杜雪鸿父子两个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同时看向珠帘后的杜太后： 你这是演的哪一出？怎么把这小子给弄到朝堂上来了？提前也没跟我们打个招呼？ 然而隔着珠帘，他们也看不清杜太后的表情，更何况此时的杜太后根本没有表情！ 秦峰的目光再次扫视群臣，最终落在了兵部尚书吴守正的身上。 “吴大人！身为兵部尚书，你先来说说！如今京城防务如何？ 粮草军械可还充足？将士们士气怎样？有无信心能守住康业？” 第37章 难题抛给杜让能 吴守正没想到自己第一个被点名，只好硬着头皮出列躬身奏道： “回陛下，京城守军连同京畿卫戍，约有五万之数，然……然久疏战阵，且军饷未能按时发放，士气……有待提振。 城中粮草，若仅供应守军，尚可支撑两月有余，但若计全城百姓……则颇为吃紧。军械箭矢，正在日夜赶造，但仍显不足。” 秦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户部尚书周承庸： “周大人！吴尚书的话你听到了吧？将士们士气不高，你也有责任！朕问你，国库如今还能拿出多少银两？” 周承庸只好也出列苦着脸说道：“陛下明鉴，连年天下旱涝不断，今岁江北又蝗旱肆虐，今岁税赋尚未收缴上来……” 秦峰直接打断了他：“住口！朕不是要听你诉苦！朕是问你国库如今还能拿出多少银两！” “还有不足二十万两……” 秦峰怒斥道：“不足二十万两又是多少两？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两也是不足二十万！只有一两银子也是不足二十万！” 一旁户部侍郎陈玉之忙站出来打圆场道：“陛下，国库中尚余银十七万八千四百五十二两！” “闭嘴！我问你了吗！周承庸！你身为户部尚书，主管天下钱粮，却连国库中有多少银子都不知道？你是老糊涂了，还是一直尸位素餐？” 文武百官一个个被秦峰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得噤若寒蝉。 许多人更是心中惊疑：这还是那个只喜欢跟太监勾搭在一处、从不过问朝政、任由杜太后摆布的皇帝刘哲吗？ 该不会皇帝真被调包了吧？不过这长相和说话的语气也太像了。 而且上哪儿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假扮皇帝，还敢在朝堂上这么羞辱大臣？ 更重要的是，周承庸可是杜氏一党的核心骨干啊！ 皇上这么骂周承庸，跟啪啪打杜太后的脸有什么区别？ 周承庸的老脸也挂不住了，躬身道：“陛下息怒！老臣老迈昏聩，不堪重用，辜负圣恩，恳请致士，请太后恩准！” 秦峰又骂道：“混账！什么叫请太后恩准？你是公然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是故意挑拨朕和太后的关系？” 周承庸再也站不住了，跪倒在地磕头道：“老臣不敢！老臣一时害怕，说错了话，请陛下宽恕！老臣请致士，请陛下恩准……” “恩准尼玛币！如今国难当前，你个老东西却想致士，而后携家带口带着金银细软跑路是吗？诸位卿家，你们说，我该不该答应周尚书致士的要求？” “周大人，你朝廷待你不薄，如此关键时候你怎么能不想着为国尽忠，只想着临阵脱逃？” “正是！就算致士，也要等击溃了叛军再说不迟！” 有人附和道。 杜让能只觉得老脸滚烫滚烫的！ 大家都知道，周承庸是自己的人，秦峰这个冒牌皇帝不是在骂周承庸，是在用鞋底子啪啪的抽自己的老脸啊！ 还有这么多人落井下石，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自己得发声了。 杜让能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退敌，周承庸致士一事，还是稍后再议吧！” 秦峰点点头道：“太傅言之有理！不过方才也说了，现在连禁军的军饷都拖欠着呢， 更不用说招募乡勇、打造兵器修筑城防都要用银子了！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筹措钱粮！不知太傅有何高见？” “这……”杜让能没想到秦峰直接把难题砸向自己了！一时也答不上来。 坐在珠帘后一直没说话的杜太后也坐不住了：你小子拿我爹开刀是吧？ 好在秦峰并没有把事做绝，又说道：“诸位卿家，尔等都是我大徐栋梁之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 值此危难之际，有何良策可快速筹集钱粮，不妨畅所欲言！” 一个武将站出来说道：“陛下！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守城不只是朝廷的事，更是城中千万百姓的事！ 若是城破，百姓们自然也要跟着遭殃！因此，末将以为，可开立守城税，凡是城中丁口，一律按人头征税银一两！ 如此不需几日便可征收百万两白银！” 等他说完陈峰便冷声道：“加税？江北蝗旱，百姓流离失所，朕与太后心忧如焚，正在竭力赈济！ 尔等不思体恤民艰，反倒想着盘剥百姓？若是叛军攻城，还要指着城中的百姓协防守城，你还要他们交税？ 一人征收一两！你可知道一两银子对于寻常百姓意味着什么？ 难道你是想逼着城中百姓造反，大开城门迎反贼吗？” 武将吓得也跪倒在地：“末将不敢，末将愚钝、末将绝非此意！末将只是……” 秦峰摆摆手道：“罢了，起来吧，朕也不怪你！虽然此策不可行，也算是一条主意！ 朕方才说了，只管集思广益畅所欲言！诸卿家，可还有什么主意？接着说吧！” “谢陛下……”武将站起来灰溜溜的退回了行列里。 左都御史吴践维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或可号召京中勋贵、官员以及富商捐输报效、以助军资！” 秦峰点点头：“嗯……募捐？好主意！不知吴中丞能捐多少？” “这……”吴践维脸上有些尴尬：“臣家境清贫，心有余而力不足，愿捐……一百两！” 噗~听到一百两这个数字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践维大窘，怒道：“鄙人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自然不能跟诸位大人比了！虽然一百两不多，却是我的所有了！不知诸位大人肯捐多少！” 此话一出，紫宸殿上鸦雀无声！ 秦峰越发觉得有趣了，问吏部尚书卢贤矩道：“卢尚书！刚才朕好像看到你笑来着？现在吴中丞问了，你愿捐多少？” 卢贤矩没想到这狗皇帝眼神这么好使！ 忙说道：“臣并没有笑话吴大人，臣只是……” “笑话不笑话的放一边！朕问你，可愿为城防出力？”秦峰问道。 “愿意！臣愿意出纹银二百……不！五百两！”卢贤矩咬牙伸出五根手指。 秦峰冷笑一声：“卢大人真是慷慨啊！” 卢贤矩尬笑道：“老臣俸禄虽然比吴大人略高些，但是家中人口众多，也没什么积蓄……” “哼！诸位听到了吧！堂堂户部尚书，百官之首，也只有五百两的积蓄！ 吴卿，你这捐输的法子只怕也筹集不到多少钱啊！” “陛下，我……” 吴践维还要再说，却被秦峰抬手制止了。 秦峰眼光看向了杜让能：“太傅，你德高望重，你说说，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第38章 借你之口 紫宸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杜让能。 这位权倾朝野的老东西此时也是如芒在背，将秦峰这冒牌皇帝的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个遍。 但此时满朝文武都看着自己呢，他要是说没有办法，那也太丢份了。 可他能想到的办法也无非是加税、募捐、摊派这些手段，偏偏别人都说过了，还都被秦峰给否了！ 想到这里，杜让能似乎明白了秦峰的意思！ 发行国债！ 这小子是要借自己之口说出这个馊主意啊！ 可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了。 想到这里，杜让能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浑浊的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大殿，扫过那些或是期待、或是幸灾乐祸、或是焦虑的同僚。 最终杜让能终于艰难的开口道：“陛下！老臣思前想后，值此非常之事，也只好行非常之事了！或可试行……国债之策！” 国债二字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石头，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 龙椅上的秦峰则是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哦？不知国债为何物？请太傅细细说来！其他人，都给朕肃静！” 杜让能无视那些讶异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所谓国债，便是以朝廷之名向京中百官、世勋、商贾乃至平民百姓借贷银钱。 朝廷立下凭证借据，约定利息，待平叛之后国库充盈之时再连本带利还清……” “陛下！臣反对！太傅此策着实不妥！”不等杜让能说完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了。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御史中丞李文远。 只见御史中丞李文远猛地出列，脸色因激动而涨红，他高举笏板，声音带着言官特有的凛然之气： “朝廷向民间借贷，亘古未闻！此例一开，国体何存？威严扫地！朝廷与商贾借贷，与市井贩夫何异？ 此举将使朝廷沦为笑柄，为四方蛮夷所轻！臣恳请陛下、太后，收回此议，另寻他策！” 李文远的反对如同点燃了导火索，立刻引来了几名清流言官的附和。 “李中丞所言极是！朝廷颜面重于泰山！岂可自甘堕落，行此商贾之事？” “陛下！士农工商，商为末业！朝廷岂可向末流借贷？此乃礼崩乐坏之始！” “若需银钱，宁可加税，亦不可失却朝廷体统！” 当然也有支持这一想法的，比如右金吾卫大将军杜雪鸿！ “你们这群只会嘴上功夫的酸儒！让你们想办法你们想不出来，让你们捐输你们没钱！ 此刻太傅提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们又跳出来叽叽歪歪！有本事你们弄来百万两纹银解朝廷之急！” “正是！老夫觉得太傅此计甚好！你说不好，你出个好的我听听！” 殿内如同开了锅一般又吵做一团。 只不过反对的声音并不大，显然大多数人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国难当前。 秦峰嘴角上翘，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否定那些不靠谱的建议，再让杜让能亲口说出国债一词，自己再强势拍板，再由杜太后一锤定音，这事儿不就成了吗！ 他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坐在龙椅上看好戏，看着每个人的态度，同时也在揣测着哪些人是真心为社稷着想，哪些人又是杜氏一党的死忠。 身后的杜太后却是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秦峰这小子，也太有手段了吧！ 他想再提发国债，却不自己说，竟然借杜让能之口说出了他当初死活不愿意一试的国债之法！ 而且效果似乎还不错！ 终于，眼看着对方人多势众，御史中丞李文远要请外援了。 “陛下！所谓国债一事，万万不可啊！堂堂天朝上国，安能行此让人不齿之事！” “够了！” 秦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一声，顿时朝堂上又安静下来。 “李文远！朕来问你！是你那点莫须有的颜面重要，还是守住京城、护住江山社稷、庇佑全城百姓重要？” “士可杀不可辱……” “好！既然李中丞有如此气节，来人呐！送李忠诚去城墙上当个守卫，让他以死殉国吧！” 咕噜…… 李文远有些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有人帮着说好话：“陛下，李忠诚乃是一介书生，怎能舞刀弄枪？” 秦峰冷笑道：“书生？敌人破城后管你是不是书生？看他们杀不杀你就完了！书生就不用保家卫国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等萧炎的叛军攻进城来，砍了尔等狗头，抢占了你们的家产、淫辱了你们的妻女，你们还说不说什么颜面体统的话？ 看看他们手里的刀枪，会不会跟你们讲道理？”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得李文远等人面色惨白，哑口无言。 秦峰的气势完全压倒了他们所谓的“道德”和“体统”。 看着无人再敢说话，秦峰才语气稍缓继续说道： “太傅不愧是国之柱石，此国债之策真乃老成谋国之言，甚合朕心！太后以为如何？” 杜太后没想到秦峰居然还这么尊重自己的意见，忙清了清喉咙说道： “太傅深谋远虑，陛下明察秋毫，哀家也觉得此策既能解燃眉之急，又不伤国本，大可一试！” 秦峰又假装民主的问道：“众卿家以为如何？” “臣附议！”一群人忙跟着说道。 那几个本来反对的声音见杜太后和皇上都说行了，最大的刺头都要去城墙上抗大枪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秦峰满意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了！便叫它……‘护国债券’吧！ 着太傅同礼部、户部商议具体章程等事宜，拟好后报与朕和太后御览！ 此事关乎社稷存亡，务必尽快办妥！不得有误！” “臣等遵旨！” “还有没有其他事要奏？”秦峰问道。 所有人都不言语。 皇上一改往日什么都不管不问的形象，突然强势干政，让所有人都觉得不习惯，即便有事儿也不敢现在说触这个眉头。 “既然都没事儿了，那就退朝吧！太傅、右金吾卫大将军、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刑部尚书留下，其余人退下吧！” 秦峰说完拂袖而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退出紫宸殿。 几位被点名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秦峰要做什么。 内侍走过来小声说道：“几位大人，陛下口谕，请先往偏殿喝口茶水稍作休息，陛下一会儿还有国事同诸位大人相商！” 第39章 孤家寡人 紫宸殿后殿。 秦峰接过青鸾递过来的香茗吹了吹，细细品了一口，一脸的惬意。 杜太后却是怔怔看着他，只觉得此时的秦峰和方才朝堂上判若两人。 发现杜太后盯着自己看，秦峰放下茶盏玩味一笑：“太后，今日朕在朝堂上的表现尚可吧？” “陛下今日威风八面气势十足，势压全场，也达到了目的，哀家佩服！ 只是这种霸气与陛下以往的风格大不相同，恐惹百官猜忌……” 秦峰微微一笑说道：“朕也知道，但是没办法啊！叛军不日就要兵临城下，哪里还有时间跟他们扯皮？ 臣弟这般做，正是要快刀斩乱麻，没时间跟他们浪费了！太后莫非觉得臣弟做得过分了？” 杜太后轻叹一声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方才陛下留太傅和几位尚书令有何贵干？” 秦峰道：“呃，先跟太傅赔个不是，毕竟刚才似乎冲撞到了他，然后还有几件事要和几位尚书商议。 比如朕明日要出宫巡城，以及发行国债的一些事宜，太后以为如何？” 听到杜太后竟然要给杜让能认错，杜太后略感欣慰，也不管别的事了，点头道：“全按陛下的意思办就是了。” “嗯，那就先请太傅和大将军来后殿议事吧！” 秦峰嘴角上扬：杜太后开始习惯了听自己的话了，这是个好兆头！ 不一会儿，杜让能和杜雪鸿走了进来。 杜让能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杜雪鸿则脸色阴沉，显然对秦峰今日在朝堂上的“嚣张”极为不满。 秦峰摆摆手对青鸾等人说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我召唤，不许进来！” “唯~”几个宫女和太监退了出去。 杜雪鸿便忍不住开口讽刺道：“陛下今日好大的威风啊！” 秦峰呵呵一笑只当没听见，站起身来对杜让能拱拱手道： “太傅，大军兵临城下，朕也有些心焦气躁，若有冲撞得罪之处还请勿怪！” 杜让能拱手还礼：“陛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行事果决了些，却行之有效，所用的手段老夫也是佩服得紧！” 杜太后知道这是杜让能还对秦峰逼着他说出了国债的事而耿耿于怀呢，忙打圆场道： “如今大敌当前，正需我等同心协力，共渡难关。陛下找太傅是因还有几件事要和几位尚书商议，先跟太傅说一声。” 有了台阶下，杜让能点点头：“不知陛下有什么事？” 秦峰也给杜太后面子，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回。杜让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于是四位尚书被请了进来，赐座后秦峰直接说道：“今日留诸位大人，还有些小事要商议的。 咱们先说说国债一事吧！这件事关乎社稷存亡，务必要用心，要让人看到朝廷的诚意！ 利息一定要给足，让人肯将银库钱窖甚至枕头底下压着的私房钱拿出来买国债才行！ 并且，为了国债能顺利发行，得到百姓们的信任，明日午时，朕要亲临午门城楼，当众宣布发行‘护国债券’之事！ 你要安排好仪仗、护卫，并提前散播消息，吸引尽可能多的官员、勋贵、富商乃至百姓前来观礼！” “老臣遵旨！” 秦峰继续说道：“宣布之后，朕要即刻巡视城防，慰问守城将士，甚至……可能要去流民聚集之处看看。 所有行程，礼部需提前规划路线，布置安保，并安排文书记录，务必将陛下与军民同心、共抗危难之景象，传遍全城！ 此事关乎舆论，关乎民心士气，不得有误！” 礼部尚书王修文嘴上说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郊祀、祭祀宗庙这些事儿归礼部管，可皇帝要出宫去卖国债，这事儿礼部没干过啊！ 但是今日之皇帝实在不好惹，还是先别多问，让手下人去办就行了！ 秦峰点点头，又对工部尚书李墨说道：“李大人，你给我在四处抽调二十个铁匠、二十个铜匠，送入宫中造办处，朕有大用！ 记住，要口风紧、手艺精、听话可靠的！ 此外，朕还需要大量上好的硝石、硫磺、柳木炭、绿矾、火碱、白糖，要品质上乘的，数量多多益善！ 你多给我搞一些来，送入寻丹阁！” 李墨一脸尴尬：“陛下，您说的白糖……是何物啊？是饴糖还是” “呃……你给朕弄些蔗糖吧，越多越好，顺便木炭多准备些！” 秦峰也有些无语，一时兴起，忘了这年头还没有白糖呢。 “臣遵旨！” 李墨也是心中腹诽：陛下还是不靠谱啊！刚才还踌躇满志的要做正经事呢，这会儿又要炼丹了？ 腹诽归腹诽，安排的事儿得干！ “行了朕有些乏累了，要回去歇歇了，发行国债的事，太傅和诸位大人商议吧！ 商议好了别忘了送来给太后和我过目，诸位卿家辛苦了！”秦峰说着伸了个懒腰走出了紫宸殿。 好在太后还没走！ 众人对视一眼，开始认真讨论起如何发债的事来。 正说着，秦峰却去而复返了，几位尚书忙起身相迎，杜让能和杜雪鸿也只好站起来迎接。 秦峰又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说道：“咳咳，忘了件事儿没说了！ 此次萧家父子造反，肯定不是一时起意，定然是早有谋划了，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定是老贼早有预谋！” 众人纷纷说道。 秦峰点点头：“既然这乱臣贼子是早有预谋的，那肯定京中也有他们的内奸细作，准备里应外合！ 这种人若是不抓出来打入大牢、再将其家产充公，只怕后患无穷啊！ 赵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办得妥妥当当，干净利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臣领旨！” 刑部尚书赵廉睿刚才还在想呢，这也没自己多大事儿啊？为何陛下要把自己留下，难道是要委以重用？ 现在才知道，在这等着自己呢！ 这坑有点大啊！但是也得硬着头皮干啊！ “行了，暂时没别的事儿了，大人们继续吧！”秦峰拍拍屁股又走了。 众人交换了个眼色继续讨论发债事宜。 虽然以前没这么干过，但是这事儿说起来也不复杂，也就是半个时辰，以杜让能为主导的小组就将具体事宜讨论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交户部拟出公文交给秦峰过目就可以了。 几位尚书都退下了，屋里只剩下了杜家父女三人。 杜雪鸿怒道：“父亲！秦峰这小子简直是越来越猖狂了，半点不将你和妹妹放在眼里啊！ 若是照此下去，只怕日后越发难以掌控，只怕他要上天啊！” 杜让能目光深邃：“事已至此，先让他随便闹吧！若是他真能守住京城，最受益的还是我杜家！ 趁此机会，正好再整肃一波人下去！ 至于秦峰，到底他是个孤家寡人，以后再慢慢收拾也不为迟晚！” 第40章 午门宣讲 翌日一早，慈宁宫中杜太后看着好像还没睡醒眼圈有些发黑的秦峰忍不住出言嘲讽： “陛下昨日是不是又操劳国事，一夜未眠啊？” 秦峰打了个哈欠说道：“正是，昨天操劳的有些辛苦！哎……朕得克制一下自己了！” 杜太后嘴角抽了抽想骂人，还是忍住了：“走吧，该上朝了！” “朕扶太后？”秦峰走上前去伸出了胳膊。 “哼！不必了！哀家自己还能走！”杜太后说着起身出了慈宁宫。 秦峰看着杜太后那曼妙的少妇身姿舔了舔嘴唇，而后快步跟了上去。 “哎，太后慢点，臣弟还有一句话没说呢！” “有话说，有屁……” “嘿嘿，嫂子，昨儿你也听到我的计划了，先去午门，再去探望将士们，不知嫂嫂可愿跟我一起啊？ 我觉得若是咱们一块出现，那效果肯定更好！ 顺便也可以让百姓们看看，太后并没有弑君，我们两个的关系好得很呢！” “嗯……那就一起吧……等等！陛下刚才叫哀家什么？”杜太后才反应过来。 “嫂子啊？难道你不是我嫂子？”秦峰表情主打一个自然。 “陛下，我觉得你还是叫我太后比较合适！” “好嘞嫂子太后，那咱们上朝吧！” 杜太后揉了揉额头，又想抽这贱人一嘴巴！ —— 紫宸殿内，早朝上，太傅杜让能将昨日与各部商议拟定的“护国债券”发行细则呈上，并当众宣读。 细则规定，债券一元起购，上不封顶，分为记名和不记名债券两种形式，购买者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购买。 认购超千两者，如购买者愿意，可获得朝廷加盖印玺的“护国良民”锦旗一面。 超过万两者将可获得天子亲书“忠君体国”匾额一块…… 宣读完毕，杜让能躬身道：“此乃臣等初步拟定的章程，请陛下、太后圣裁！” 秦峰端坐龙椅上目光扫过群臣，沉声道：“细则朕已看过，大体可行。 非常之时，当予厚利，方能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此事便按此章程办理！ 户部、礼部即刻着手印制债券凭证，今日午时，朕与太后将亲临午门，昭告天下！” “臣等遵旨！”相关官员齐声应道。 无人再敢提出异议。 昨日秦峰的雷霆手段和杜太后的默许，已经让所有人明白，此事势在必行。 午时，午门城楼下早已是人山人海了。 得到消息的官员、勋贵、富商巨贾，以及无数好奇的百姓，将广场挤得水泄不通。 禁军士兵手持长戟，维持着秩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与期待。 礼部的宣传还是很到位的，附近百姓都知道了今日天子会登临午门，大家都想趁此机会一睹天子真容。 更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听说了天子要向城中百姓们借钱守城。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谁想错过这样的热闹？ 终于钟鼓齐鸣，号角声声，内侍尖细的唱喏响起：“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连太后都出现了？看热闹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但是很快就肃静下来，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午门门楼。 只见身穿龙袍头戴冕冠的秦峰在侍卫簇拥下登上了城楼。 一架凤辇紧随其后，珠帘低垂，隐约可见杜太后的身影。 秦峰登上了临时搭起的一个矮台，正好可以让下面的人看见自己，朝着广场上的百姓们挥手致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后许多人都跟着喊起来，只是声音参差不齐，显得乱哄哄的。 让他们吵嚷了一会儿，秦峰才对内侍使了个眼色。 “肃静！肃静！”连叫了十数声后城下才渐渐安静下来。 秦峰清了清嗓子，拿出了用牛皮卷的简易大喇叭朗声说道： “我大徐子民们！朕今日登临午门，首先要对尔等说一声：朕，有愧！”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哗然！ “什么？皇上说什么？” “皇上说你有罪！” “肃静！严禁喧哗！”城下的禁军开始维持秩序。 好在这次没一会儿就又安静下来，因为大家都想听听皇上接下来要说什么。 “去岁江南大涝，今年江北蝗旱，百姓流离，饿殍遍野！ 朕……朕身为天子，未能护佑子民周全，赈济不力，抚恤不及，致使民生多艰，此乃朕之过也！ 然此非朕之所愿！实是国库空虚难以周全！连年天灾、先帝大行，新君登基，桩桩件件，耗尽了府库积蓄。 朕……朕空有救民之心，却无充盈之库，每每思之，痛彻心扉！” 这番坦诚的“罪己”和诉苦，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高高在上的训斥，没有推卸责任的借口，只有皇帝亲口承认的无奈与愧疚。 一时间，广场上鸦雀无声，许多百姓面露动容之色，甚至有人开始低声啜泣。 皇帝能当着万民的面承认错误，这是亘古未有之事！ 顿了一顿，秦峰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也变得激昂而愤怒： “然就在朕与朝廷竭尽全力，欲安抚百姓、恢复民生之际，竟有人要趁人之危，图我大徐社稷！ 逆贼萧家，三世国公，世受皇恩，手握重兵，世享荣华，不思报国，反而趁此国难当头、内忧外患之际勾结敕勒蛮夷，公然起兵造反！ 此贼！不仅污蔑太后清誉，构陷朕得位不正！更欲引狼入室，将我大徐锦绣河山，置于蛮夷铁蹄之下！其行可诛，其心可灭！ 朕，虽德薄能鲜，然既承天命，御极天下，便绝不容此等国贼肆虐，绝不容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京城，乃国之根本！朕，已决意与京城共存亡！与尔等百万军民共存亡！太后亦在此处，与我等同在！ 不知我大徐亿万子民可愿意同我一道抗击逆贼，守护家园？” “草民愿意！” “保卫都城，城在人在！” “诛杀国贼鲁国公！” “吾皇万岁！”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民情激愤，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跟叛军一决高下。 看着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秦峰抬手示意安静，这才继续说道： “我康业城高池深，我守城将士忠勇无双，我大徐百姓民心所指！只要我等上下一心，何惧宵小？ 然守城除了需要勇气和团结，更需粮草、需要军械盔甲、需要犒赏将士、抚恤伤亡！ 说白了，需要真金白银！然国库空虚，朕又不忍心再加税于民……” 说到这里秦峰又停了停，目光扫过城下伸着脖子聆听的人们，语气诚恳的说道： “故此，朕与太后决议，试行‘护国债券’！此非税赋，也不强制，乃是朝廷向天下忠义之士借贷……” 第41章 军营立誓 秦峰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护城国债， 至于其他的细节和答疑，则是交给户部官员去做了。 他的主要作用就是表明国债的安全可靠，以及提振士气振奋民心，让全城百姓相信朝廷有信心击退叛军。 午门宣讲无疑获得了巨大成功。 看着秦峰招招手后下了午门，门外的百姓们依旧迟迟不肯离去，似乎还在回味着方才天子激情澎湃的演讲。 同时许多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全城，皇上亲口认错、誓死守城、以及那闻所未闻的“护国债券”，成为了街头巷尾最热烈的谈资。 返回皇宫，秦峰并未停歇，而是换下龙袍，穿上了一身专门为他打造的鎏金明光铠。 御用铠甲和皇宫御马监里的御马一样，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但是必须要有！ 虽然这身盔甲装饰性和象征意义远大于使用价值，但是一身下来也有三四十斤的重量。 再配上秦峰修长的身材，穿上倒也威风凛凛，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杜太后看着一身戎装、更显英挺的秦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替身今日的表现，远超她的预期，甚至……让她心中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悸动。 “太后以为如何？”秦峰张开手臂转了一圈。 “不错，倒是有几分英武之气！” 杜太后点点头继续说道：“今日陛下辛苦了，午门宣讲收效甚好，想来护国债券一定可以大卖。” “借太后吉言！朕要去视察军营了，太后可随我一同前往？” 杜太后轻摇螓首道：“军营重地，哀家一介女流之辈多有不便，还是由右金吾卫大将军陪陛下前往吧。陛下务必小心，注意安全才是。” 听到杜太后言语中带着的一丝关切，秦峰呵呵一笑说道：“太后放心，臣弟晓得轻重。” “青鸾，务必照护陛下周全！” “奴婢遵旨！”一身短打扮女扮男装的青鸾躬身领命。 她看向秦峰的眼神，也比往日多了几分郑重。 骑上一匹骏马，顶盔冠甲的秦峰在杜雪鸿以及一队禁军的陪同下来到了京营大营。 京营中士气颇有些低迷。 军饷拖欠、叛军抵近的消息让士兵们人心惶惶。 但是听说天子要来营中视察，那些还算精壮挺拔的士兵们被组织起来，准备迎接天子。 等了半天依旧不见天子的踪影，许多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皇上真的要来？” “将军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皇上怎么会来军营这种腌臜的地方来看咱们这群丘八？你听错了吧！” “我看八成也就是派个太监过来看看，说两句没用的废话罢了！” “是啊！鲁国公犯了，要打到康业来了，这会儿想起咱们来了！” “妈的想起咱们来倒是把军饷给补齐了啊！光让咱们卖命，不给军饷算什么？要是我，我也反了！” “哎！王兄，小声点！当心让人听见了！” “我怕什么？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你们没听说吗？说是朝廷要发行什么护国债券，得了钱就给咱们发饷呢！” “狗屁！就算得了银子，也都进了官老爷们的荷包了，轮得到你我？” …… 正说着，辕门外马蹄声响起，众人都探头探脑的往外张望。 “陛下驾到！” 众人齐齐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披金甲大红披风的人端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上，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末将参见陛下！”辕门处几名军官齐齐单膝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士兵们也忙跟着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士免礼平身！”秦峰沉声说道。 “谢陛下！” 有人牵着缰绳引着秦峰从辕门进入，秦峰在马上朝着两旁士兵们挥手微笑致意：“将士们！朕，来看你们了！” 内行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皇帝不会骑马，只是由人牵着缰绳坐于马上而已。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皇上，真的来了？来军营看他们这些丘八了？ 到了点将台前，秦峰翻身下马，迈着坚定的步伐登上点将台，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没有任何回应，显然这些大头兵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秦峰也不以为意，一伸手，从青鸾手中接过牛皮大喇叭： “朕知道，你们很多人，都已经许久没有足额拿到自己的饷银了！ 你们也是人，家中也有父母妻儿，也要穿衣吃饭！ 这是朝廷的失职，是朕对不住你们！朕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 说罢，秦峰放下喇叭，稍稍低头示意。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这是唱的哪一出？皇上给士兵们道歉？前所未有，闻所未闻啊！ 致歉后，秦峰继续说道：“今日朕到军营里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拖欠你们的，朕一定会尽快给你们补上！ 朕在此立誓，待护国债券款项一到，优先补发全军欠饷，并额外发放守城犒赏！ 凡是守城有功者，朕必重重有赏！朕绝不会让护卫京城的将士们既流血又流泪！” “陛下万岁！”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拜倒在地对着点将台不住磕头。 “万岁！”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跪倒。 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皇上真的就站在他们面前，跟他们说话！ 皇上不仅承认了问题，还给出了明确的承诺和解决方案！ 这种被尊重、被重视的感觉，远比空泛的口号更能激励人心。 秦峰也不由得感慨：这些大头兵也太好忽悠了，只是给个口头承诺便可让他们如此感激涕零！ 过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这些大兵们才纷纷起身，立正看着台上的皇帝。 只是几句话，这些人的精气神明显就和刚才那股子无精打采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只不过这样还不够！ 还得再给他们上点强度才行！ 秦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将士们！朕今日来到军营，不仅仅是为了告诉你们朝廷正在想方设法筹集银钱给你们补发军饷！ 朕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比军饷更重要千倍、万倍的东西！” 所有人都懵了：还有什么比军饷更重要？ 他们有些期待，皇上接下来要说什么？ 第42章 此子断不可留 “比军饷重要千倍万倍的是什么？当然是你们了！是我大徐的将士们！ 是你们手中所握的力量！是你们身上所承载的，守护这座京城、守护身后百万黎民百姓的——无上荣耀！” 说到这里，秦峰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逆贼萧炎谋反，引狼入室，叛军铁蹄近在咫尺！ 一旦城破，是什么下场？是屠城！是劫掠！是你们的父母妻儿遭受凌辱，是这繁华帝都化为焦土！ 能够阻止这场浩劫的，不是朕坐在深宫，也不是朝堂上那些文官笔杆子！而是你们！是你们手中的刀枪，是你们筑起的血肉城防！” 这番话，将士兵们个人的命运与家国存亡紧紧捆绑，极大地拔高了他们的使命感和价值感。 许多士兵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眼神开始变得锐利，胸膛微微起伏。 秦峰举着牛皮喇叭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边缘继续说道： “你们，是我大徐的擎天之柱！是守护万家灯火的最后屏障！ 你们的每一双眼睛，都是洞察敌情的烽火台！你们的每一副臂膀，都是抵御外侮的铜墙铁壁！ 你们的每一次呐喊，都是震慑敌胆的雷霆之怒！ 朕，将朕的性命，将全城百姓的安危，将这大徐的社稷江山托付给你们了！ 朕相信你们！相信你们的热血忠勇，相信你们的训练有素，更相信你们守护家园、保护亲人的坚定决心！” 说罢，秦峰放下喇叭，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甲，然后向着台下数千将士，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巨大的荣誉感、责任感和被帝王如此信任、如此重视的激动，瞬间冲垮了所有士兵的心理防线！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撕心裂肺地喊出：“誓死保卫陛下！保卫京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杀尽叛军！扬我军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天动地，许多士兵激动得热泪盈眶，挥舞着拳头，恨不得立刻与叛军决一死战！ 士气在这一刻，高涨到了顶点！ 秦峰嘴角上扬：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但是还不够！ 秦峰一撩斗篷，准备走到群众中去！ 一身劲装的青鸾看出了他的意图，忙拦着小声说道：“陛下！安全要紧！” 秦峰却蹙眉道：“安全？怎么不安全？这些都是朕的勇士！朕的安危就是由他们来守护的！朕在他们之中最安全不过了！” 说着已经走下了点将台，目光温柔的扫过一张张因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 “你叫什么？入伍几年了？”秦峰随机挑选了一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士兵。 那老兵受宠若惊：“回陛下，小人王铁柱，入伍十二年了！” “十二年！是老兵了！” 秦峰赞许的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有什么人？日子可还过得去？” 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和家常问候瞬间就让老兵的眼圈红了！ 皇上也太平易近人了吧！ “谢陛下关心，家里还有老娘和婆娘，两个娃娃，日子虽然有些紧巴，还能勉强熬得过！” “嗯……辛苦你了！待到叛军败了，朕去你家中做客，看看你家老娘！” 说着又问旁边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你呢？小伙子今年多大年纪了？” 年轻士兵紧张得直挺挺的站着，说话都结巴了：“我叫刘二喜……今年……今年十八了！还没……没娶媳妇！” 秦峰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胸脯说道：“好！叛军要来了，你怕不怕？” “不怕！愿为陛下效死！” “好！有胆气！不过光有胆气还不够，要练好本领，活着把功劳领到手，才能光宗耀祖、才能娶媳妇，将来生个大胖儿子！” 他就这样一路走，一路问，时而拍拍肩膀，时而整理一下仪容，问及家中困难，鼓励他们勤加操练。 没有高高在上的训斥，只有如同长辈、如同统帅般的关怀与期望。 每一个被他问到的士兵，都激动得无以复加，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身后杜雪鸿冷眼旁观，心中感叹：这小子也太会收买人心了，不用发钱，只用几句话就让这群丘八死心塌地的肯为他卖命！ 必须得如实跟父亲汇报，此子日后断不可留！ 军营慰问取得圆满成功，秦峰在杜雪鸿和禁军护卫下，骑马前往正加紧布防的城墙。 行至半路，队伍突然一滞，前方开路的禁军传来一阵骚动，有喝骂和哭喊的声音。 秦峰蹙眉道：“怎么回事？” 一名禁军校尉小跑着过来禀报：“陛下恕罪！前方有一群不长眼的流民拥堵道路，卑职等正在驱赶以免惊扰圣驾！” 秦峰脸色一沉厉声道：“驱赶？谁让你们驱赶朕的子民的？都给我住手！快！带朕去看看！” 青鸾牵着缰绳把秦峰引到了队伍前端，果然见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正缩成一团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这些人见一个身披大红披风穿着金甲的少年将军走了过来都吓得不敢抬头与之对视，下意识的把身子往一起聚了聚。 “陛下……”几个禁军见秦峰过来纷纷让路。 这群灾民一听来人竟然是天子更加惊恐了，纷纷倒地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求饶，唯恐天子一怒杀了他们这群草民。 秦峰忙走上前去也不顾腌臜，将几人亲手搀扶起来：“你们是从何处来的？为何滞留在此？” “陛下，我等都是江北宽县的，因遭了灾家中没有生计这才逃荒出来讨生活。 本来是在城墙根下搭个窝棚，每日乞讨为生，不想今日窝棚被拆，一时误打误撞冲撞圣驾，陛下饶命……” 秦峰闻言眼露悲伤之色，转身对随行官员说道：“尔等都看到了吗？这些都是朕的子民！ 他们为何背井离乡？是因为天灾，也是因为朕与朝廷未能保护好他们！ 如今逆贼来袭，若是城破，他们的今日便是尔等的明天！ 你们驱赶他们，与驱赶明日的自己又有何异？” 众人都不低头不语。 “传朕旨意！即刻于城内划定区域，搭建粥棚，妥善安置所有流民！不得再有驱赶之事！所需钱粮，从朕的内帑中先行支取！” 流民们齐刷刷跪倒：“谢谢皇上！谢谢皇上不杀之恩，还给我们活路！” 周围的百姓目睹此情此景，无不动容，纷纷称赞皇帝仁德。 秦峰朗声说道：“京城，不是我刘氏一家的京城，是千千万万大徐子民的京城！ 守住它，不是为了朕，是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父母妻儿，为了不再有更多人像他们一样流离失所！ 朕，需要你们每一个人出力！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第43章 守城神器 慈宁宫。 杜太后端坐案前，案上摆着一摞奏折，杜太后提朱笔在手，却久久没写下一个字。 虽然看起来平静淡雅，一双美眸也不时的瞟向门口，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躁。 终于，门外一声“陛下驾到”才让她长出了一口气。 脚步声响起，一身风尘仆仆的陈峰在青鸾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臣弟见过太后！”秦峰有些随意的拱了拱手，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却又透着一股轻松。 杜太后放下笔故作淡定的说道：“陛下回来了，辛苦了。此次巡视军营城防可还顺利吗？” 秦峰自顾自的坐了，拿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一切顺利！嫂嫂你是没看见，将士们群情激昂士气高涨！我都没有想过能有这样好的效果！ 只是城中流民的问题还是要尽快解决安置，现在他们大多在城墙脚下安身立命，若是叛军攻城了也是麻烦…… 嫂嫂可是在担心臣弟的安危么？” 杜太后脸上一热，沉着脸说道：“陛下为国事操劳，哀家身为大徐太后，当然要挂念了。 陛下还是不要这般轻浮，叫哀家太后更合适一些！” “嘿嘿，这不是没外人吗！嫂嫂何必这么见外？对了，明日早朝，臣弟就不去了！” “哦？”杜太后有些意外：“陛下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置？” 秦峰点点头：“确实有要紧事！守城不光需要勇气，还需要利器！ 工部调配的工匠想来已经到位了，朕明日要去造办处看看，让他们给朕打造出一批可以退敌的神兵利器出来！” “哦？不知是何等的神兵利器？” “嘿嘿，现在也不好说，等造好了再请太后观摩吧！” 秦峰卖了个关子又说道：“还有件事，明日我想微服出工在城中走一走，看一看护国债券几处发放点效果如何。” 杜太后颔首道：“陛下既然是为国事操劳，只管去便是了，不用事事都和哀家说。” “嘿嘿，嫂嫂就不怕朕借微服私访之名，卷铺盖跑路了吗？”秦峰一脸坏笑的看着杜太后。 杜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是啊！秦峰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了！ 而且还是刚被自己关了好几天的禁闭，刚放出来的！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信任他了？ 不过杜太后很快也冷静下来，冷笑一声说道： “陛下说笑了，你卷铺盖跑路？如今城门早已戒严，城外兵荒马乱，你往哪里跑？ 再者说了，你舍得你的娇妻美妾吗？” 秦峰嘿嘿一笑：“当然舍不得！我也不舍得嫂嫂……” 杜太后听了柳眉倒竖呵斥道：“混账！陛下，你越发放肆了！” 秦峰却腆着脸继续说道：“我也舍不得嫂嫂和城中的数十万百姓啊！ 他们可都是朕的子民！朕怎么能丢下他们不管呢？朕一定要引领他们击退来犯之敌！” “你……”杜太后一时语塞：这小子越来越恬不知耻了！ “陛下自己小心吧！哀家还有奏折要批阅，你退下吧！” “好，嫂嫂也别太劳累了，保重凤体要紧~要不要臣弟给你推拿按摩一番，解解疲乏？” “不必了！陛下也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杜太后面若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二天一早，秦峰一身便服到了造办处。 昨日工部挑选的二十个铁匠与二十个铜匠早已就位，一个个神情忐忑，不知皇上叫他们这些匠人来有什么事。 秦峰也不废话，一招手，便有个小太监搬过来了一根木头和几张图纸。 “诸位大匠，闲言少叙，朕今日招你们来，是让给朕打造两样器物的。你们来看！” 工匠们围拢过来，只见秦峰让他们看的不过是一根圆木，有碗口粗细，中间凿空了，一头是死的，筒身上还有个小孔。 “这个，用铜能不能铸造？” “这……问题应该不大！” “很好，那先给朕铸造出两根样品来，记住，铸造所用之铜不可掺杂太多的铅锡，不可太脆，另外，内壁要打磨的光滑平整…… 还有这张图，说白了就是一根铁管，要用上好的精铁锻打而成，同样要内壁光滑……”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这两样东西，难倒是不难，问题是这玩意有啥用啊？ 不过皇上吩咐了，别问，干就行了！ 从造办处出来，秦峰又去了寻丹阁。 这里已经堆积了不少硝石硫磺，木炭更是堆积成山。 几个小太监也早已恭候多时了。 秦峰也不废话，直接让他们将硝石硫磺木炭按比例混合研磨，并且告诉他们了注意事项，严禁接触明火，混合后的粉末必须要放到百步开外的仓库中避光保存等等。 “陛下，你又在做什么？”青鸾忍不住问道。 “哼哼，守城神器！走吧，陪我出宫逛逛去！” 秦峰换上一身便服，青鸾仍旧女扮男装打扮成一个小厮，二人出了皇宫。 户部在京城里规划了五个地方专门宣讲发售护国债券，除了午门外，东南西北城各有一个。 秦峰因是在午门宣讲的，怕被人认出来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干脆就带着青鸾和两个侍卫去了东城。 东城商贾云集是康业城中最繁华的地方。 只不过大战在即，比起往日的繁华，此时的东城也显得萧条了许多。 “护国债券”发售点倒是围了不少人，多以衣着光鲜的商贾和士绅为主，也有小吏在扯着喉咙讲解着债券的章程细则。 围观者议论纷纷，但是大多都是在观望看热闹，真金白银的花钱购买的人倒是不多。 秦峰看在眼里却并不十分在意，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尤其是金钱上的信任。 而且他相信那些大额的购买肯定不会来这里当街交易，毕竟财不外露才是稳妥之道。 反倒是前方不远处有个店铺门口人山人海，喧闹声不绝于耳。 “走！看看怎么个事儿！” 秦峰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家粮店，粮店外的大多都是布衣麻衫的平头百姓。 “这位老人家，你们为何在此处喧哗聚会？”秦峰明知故问。 第44章 京兆杜氏 被问及的老汉长叹一声：“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自从江北遭了灾，城中的粮价又一涨再涨！ 这不是听说鲁国公叛国，带着十万大军要来攻打都城吗，他们就又趁机涨价！” 秦峰皱了皱眉头，天灾战乱，粮商趁机涨价也是常规操作了。 “寻常年景粮食多少钱？现在卖多少钱？”秦峰问道。 老汉看了看秦峰的穿着打扮摇头道： “一看公子也不是自己来买粮的人。寻常年景，一石上好的粟米也就五百文左右。 前段时间已经涨到了一千文了，今日一开市，更是涨到了一千五百文一石！” “哦？已经翻了两倍了？” “可不是吗！你瞧瞧，我说的还只是粟米，稻米麦粉更是长得没边了！”老者指着墙上挂着的价牌说道。 旁边有个中年汉子插嘴道：“翻了两倍不要紧，每日还限量供应！ 这不，这才什么时候，就说今日的已经卖完了，要关门了！他五丰粮行多大的产业？后面库房里满满当当的都是粮食！ 还不是为了坐地起价吗！看着吧，明天一早最少要涨到一千八百文一石！” 秦峰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他料想到粮商会趁乱涨价大发国难财，但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疯狂！ 看来这还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不知道会涨到多少钱呢！ 这已经不是牟利，而是赤裸裸的趁火打劫，是要动摇守城的根基！ 又走了几家大粮行，果然如老者所说，价格大差不差，而且还限量销售，明显是要奇货可居啊！ “既然如此，为何不去别人家买？难道别家也是如此？” “嗨！公子您一看就是富贵人，不知市井艰难啊！您去打听打听，这东城西市，但凡是叫得上名号的大粮行，哪家不是如此？ 价格都差不多！听说……听说他们背后都是一个东家，都是通了气的！我们这些小民，能有什么办法？” “一个东家？通了气？” 秦峰眼中寒光一闪。他立刻对青鸾使了个眼色。 青鸾会意，悄无声息地挤入人群，向其他几家粮店打探。 秦峰则是就在街边找了个茶楼，要了一壶最贵的茶慢慢的喝了起来。 显然此时人们也顾不得喝茶了，茶楼里倒是相当冷清。 秦峰便跟茶博士闲聊起来。 茶博士混迹市井多少年，颇有一番识人的心得，一看秦峰一桌华丽举止不俗，又喝上好的茶，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也乐得结交，便跟他攀谈起来，倒也让秦峰打听到不少市井消息。 约莫半个时辰，青鸾回来了，秦峰这才站起身来：“把茶钱结了，再给点赏钱！” 茶博士大喜，忙点头哈腰的把手伸向了青鸾：“哎哟！怎么敢要公子赏呢？公子您多来小店坐坐，小店蓬荜生辉！” 青鸾一脸黑线：你这假皇帝当的怎么这么不要脸？你喝茶让我一个奴婢结账？ 还让给赏钱！慷他人之慨一点也不心疼是吧？ 可心里嘀咕嘀咕，钱还是得给，因为她知道，秦峰没钱！ 走出茶楼，秦峰才问道：“打听的怎么样？” “呃……”青鸾欲言又止。 “怎么？和太后娘家有关系？”秦峰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东城这几家大粮行，如丰裕号、广积仓、万盛米行，要么是京中皇商周家、陈家直接开的，要么也是和他们有关系。周家陈家……都和杜家关系匪浅……” 陈峰心中冷笑：果然是有个够硬的后台撑腰！难怪他们敢这么肆意妄为！ 只是不知道杜家会从中捞取多少好处呢？ “陛……陛下，这事儿……还是奴婢去跟太后说一声吧……” 看着秦峰脸色不善，青鸾小声说道。 秦峰呵呵一笑反问道：“你说太后她知道这些事吗？” “这……我觉得太后应该不知道，毕竟她深居宫中几年，唯一一次出宫就是昨日跟陛下登上了午门城楼。” 秦峰叹了口气道：“还是我跟他说吧，你不知道这个问题的重点在哪里。” 回到皇宫，秦峰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到了慈宁宫。 “陛下回来了？如何？护国债券卖得还顺利么？” 杜太后有些意外，她本以为秦峰忙完正经事肯定又去和女人卿卿我我了呢。 “一般吧。卖多卖少也无所谓了。”秦峰在杜太后对面坐了。 杜太后忙伸手把自己的茶杯端了起来，唯恐秦峰拿起来就喝。 青鸾见状也忙拿过一个新杯子给秦峰倒了一杯茶。 “哦？怎么，陛下一直都心心念念的想要发行国债，为何现在雷励风行的发行了，陛下却如此冷淡？ 难道是无人肯认购，筹集不上钱来吗？”看到秦峰这个样子，杜太后怎么觉得有些窃喜？ 秦峰接过青鸾递过来的茶也没急着喝，而是叹了口气道：“那倒不是，就是突然发现，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哦？陛下何出此言？”杜太后更好奇了。 秦峰不是一直都信心十足的吗？是什么事儿让他吃瘪了？ “唉！” 秦峰一拍大腿长叹一声：“我是小看了人性的贪婪和自私啊！” “啊？” 好在这次不用她问，秦峰就主动说了出来：“我本来觉得这事儿挺好解决的！不就是国库空虚吗！不就是军民士气不高吗！ 把士气鼓舞起来，把军饷发了，有功的赏，重赏之下必有勇，还怕守不住一座坚城？ 没想到我还是太年轻了啊！太后你说说，这些当兵的苦哈哈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发饷了。 结果发现一个月的饷银竟然不够买一石粟米，根本养活不了全家老小，那他们还有什么奔头？” “啊？怎么会！我大徐的禁军军饷何时那么低了？”杜太后一双杏眼瞪得老大。 秦峰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小少妇真的是不知道外边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啊！ 于是将今日在东城粮铺的见闻说了一遍。 “哦？有这等事！这些奸商，简直可恶！该死！” 一听粮商竟然趁着国家危难大发国难财，杜太后也是柳眉倒竖。 “嘿嘿，嫂嫂先别急着生气，这些生意都和周家、陈家有些关系，而这两家……” 杜太后一听就明白了，问道：“是谁给他们两家在背后撑腰？” “京兆杜氏！” “啊？”杜太后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第45章 第一天认购 “京兆杜氏？” 杜太后听到这四个字如遭雷劈，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怒交加！ “陛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哀家的娘家便姓杜，人称京兆杜氏！” 秦峰一脸无奈，看向了青鸾。 “青鸾！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太后其实已经猜到一二了。 “太后……”青鸾不敢直视杜太后的眼光，低头小声把今日见闻说了一遍。 因为这些都是青鸾自己去问的，说的倒也详实。 杜太后轻叹一声，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青鸾可是从小就被杜家养大的孤儿，稍微大一点就陪在自己身边，可以说不是妹妹胜似妹妹，她的话杜太后是不会怀疑的。 秦峰冷笑道：“嫂嫂现在知道为何我说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吧？ 守城，光有士气不够，光有钱也可能不够！若是根基烂了，民心散了，将士们后院起火，这城还怎么守？ 太傅和大将军若是真想当大徐的主人，就该知道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 如今这般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的做法，简直是在帮萧炎打开城门啊！” 杜太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羞耻和愤恨涌上心头：“他们……他们怎可如此？国难当头……” 她一直以为，杜家已经权势滔天了，纵有私心，但在这等关乎国本存亡的大事上，总该懂得轻重缓急，以大局为重。 却没想到，父兄竟如此短视、如此贪婪！竟然在背后纵容甚至可能指使粮商，行此动摇军心民心、自毁长城的蠢事！ 最终，杜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事哀家知道了，太傅日理万机，或许是这几家商贾暗中商议好的，太傅并不知晓…… 明日哀家会亲自召见太傅，将此事问个明白，若真有其事……必让其整改！”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禀报：“太后、陛下，户部侍郎陈玉之求见，呈护国债券首日发售明细。” “嗯……宣！”杜太后收拢思绪。 陈玉之低头快步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份奏表。 他的脸上本来带着几分喜色的，可一进来就感受到了殿内的气氛有些压抑。 尤其看到杜太后面色凝重，连忙收敛了喜色道： “臣陈玉之参见陛下、太后！此乃护国债券首日发售之明细，请陛下和太后御览！” “让陛下先过目吧……”杜太后说道。 秦峰接过来一看，上面上面罗列着各个销售点的认购情况。 “太后，五个销售点加起来合计三十二万余两……” “哦？” 杜太后也有些意外，她没想到第一天就卖了这么多！这些钱已经够给城中禁军补发军饷了！ “陛下以为如何？”杜太后问道。 “尚可……” 秦峰含糊着答了一句便问陈玉之：“文武百官认购的情况如何？” “这三十多万中……大致有三万多两是官员认购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假他人之名买了匿名债券。” 秦峰继续翻看着后面的明细后对陈玉之说道：“陈大人，我提一些意见，你这个明细最好要总结得更详细一些，按照多个维度来总结。 比如商贾认购多少、占比多少，官宦认购多少，占比又是多少…… 还要按认购金额大小出具表格，比如万两以上多少人，共计认购多少钱，一万到一千两之间的有多少人，多少钱……” “是，微臣明白了，臣这就去整理！”陈玉之连连点头。 他本来以为自己整理的很清晰明了了，又做的这么工整，陛下看到了不高低得夸自己两句？ 没想到皇上竟然还是个行家！ “行了，退下吧，明日记得按照我方才说的分门别类多出几张表格给我看！” “遵旨！微臣告退！”陈玉之退了出去。 “陛下对这个金额还满意吗？”杜太后又问道。 她想知道秦峰的预期到底是多少。 秦峰却摇了摇头道：“三十二万两，听起来不少了，但是对一场可能需要坚持旷日持久的守城战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三十多万里，恐怕大半是来自那些与杜家关系密切，不得不站队表态而已。 毕竟明面上看，这个主意是太傅提出来的，他们总得支持一下。 而文武百官和民间的散钱还差得远呢！百官自不必说，他们一个个的都精明着呢！ 怕认购得多了，会太显眼，让人觉得自己平时贪污得太多了。 认购少了呢，似乎又显得对朝廷不够忠心，于是都在观望呢。 至于寻常百姓，平时日子过得困苦的就不说了，就算是小康之家，现在粮食涨得这么快，谁还敢买债券？” 杜太后一阵无语，说了一圈，又转回到粮价上来了。 看着杜太后以手拄额沉吟不语，秦峰起身绕到了她的背后，两手很自然的按在了杜太后的太阳穴上轻轻给她按揉。 “嫂嫂，你务必要跟太傅和大将军说清楚才行，如果他们真当这大徐江山社稷是杜家的，那……” 杜太后扒拉开秦峰的手站起身来嗔道：“胡说！哀家只是代行国事，太傅和大将军都是忠心辅佐，绝无不臣之心！” “是是是……” 秦峰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而是说道：“嫂嫂需谨记，反贼萧炎此次谋反的口号是什么！ 若是城破，下场最惨的恐怕就是嫂嫂你和杜氏全族了！” “哀家知道！不用你一遍遍的提醒了！陛下今日辛苦了，退下吧！” “得嘞！那臣弟告退！嫂嫂保重凤体，不要太过劳累了！”秦峰也没再啰嗦，拱拱手退了出去。 杜太后只觉得头又有些隐隐作痛，思忖片刻还是说道：“来人！传太傅和右金吾卫大将军入宫议事！” 半个时辰后，杜让能和杜雪鸿进了宫。 杜太后也不啰嗦，直接问道：“太傅可知如今城中粮价暴涨？” 杜让能点点头：“略有耳闻！” 杜太后柳眉微蹙：“略有耳闻？那……太傅为何不跟哀家说，也不和群臣商议一下对策？” 杜让能也皱起了眉头：“每逢灾年粮价都会有所上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须小题大做？现在最要紧的是守城退敌！” 杜太后道：“太傅！粮价这么涨，还没等叛军打进来，城中百姓的心就先乱了，又如何是好？” “哪里有这么夸张！” “哼，哀家今日得到信报，城中粮价已经涨了三倍有余，而且还会再往上涨！ 太傅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周家和陈家，他们作为京城中最大的粮商，关仓遏粜、囤积居奇，不顾百姓死活，只管大发国难财！” “嘶……有这等事？”杜让能吸了一口凉气。 “京中上下都知道这两家和我杜家交情匪浅，到时候百姓会不会说是我杜家在后给其撑腰站台？” 杜让转头看向杜雪鸿：“这事你可知道吗！” “我……略有耳闻，但是实在不知……不知他们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杜雪鸿的眼神有些闪躲。 第46章 火炮一响 杜让能看杜雪鸿的表情越发的冷峻。 现在杜氏家族中这种和商贾打交道的事都是交给杜雪鸿打理的，就算他真不知道，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杜雪鸿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的说道： “父亲息怒！孩儿……孩儿确实听闻粮价有所波动，但也只以为是因江北灾情和叛军消息所致，商贾逐利，些许涨价也是常情…… 孩儿实在不知周家、陈家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哄抬至此！更不知他们竟然敢限量引起恐慌！” 杜让能怒骂道：“蠢材！三倍也叫些许？限售还是长情？若是城中百姓吃不起饭了，那是真要造反的！ 商贾唯利是图，你也不想想吗！我一直跟你说，不要只看着眼前，要看得长远！ 你这个样子，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杜雪鸿见老父亲动了真怒，唯唯诺诺不敢言语。 杜太后只好站出来打圆场道：“太傅别气坏了身子，当务之急还是商议商议如何快些平稳粮价，稳定民心要紧！” “哼！”杜让能狠狠瞪了杜雪鸿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父亲，我明日一早……不，今晚就将那几个混账东西的家主给找来，让他们明日就将粮价降下来，敞开供应！ 若是再敢哄抬粮价，就……就封了他们的店、扣了他们的粮，抄了他们的家！” 说完一脸讨好的看着杜让能。 杜让能却没有半句夸奖的话，而是看向了杜太后：“太后，今日护国债券认购了三十多万两，你已经知道了吧？ 老夫的意思是，明日先将拖欠禁军的军饷悉数发放，太后以为如何？” 杜太后点点头：“哀家也正有此意。” 杜让能继续说道：“我已经听人说了，昨天陛下军营慰问颇为轰动，将士们都深受鼓舞。 虽然将士们士气高涨有助于守城，但是长久来看却不是什么好事！ 鸿儿你记住了，军权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是！孩儿记住了！孩儿明天就亲自去军营发饷！保证饷银一分不差的发到将士们手中，不让人有贪腐的机会！” 杜让能却摆摆手道：“不能只发饷，还要发粮食！让周家和陈家那两个混账直接把粮食送到军营去，凡是禁军将士，每人发一石粮食！至于粮价……按评价计！” “是！父亲妙计！” 杜雪鸿心中佩服：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杜让能这招不仅敲打了周家和陈家，让他们吃个哑巴亏，还能趁机拉拢军心！ 让这些丘八们看看，皇上不过是口头承诺，做做样子，我杜家才是真正关心你们的人！ 刚刚有了点钱，就给你们补发军饷，而且你们担心粮食涨价，我杜家多贴心，按平价直接把军饷给你换成粮食，让你们彻底没有后顾之忧！ 就在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吓得杜氏三人都是一哆嗦！ 梁上的灰尘都在瑟瑟飘落。 打雷了？ 再看看外面，晴空万里！ 这平地惊雷，是好兆头还是大凶之兆？ 寻丹阁院子里。 秦峰松开了堵住青鸾耳朵的手，青鸾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什么妖术？ 只见秦峰往那怪模怪样的铜竹筒里塞了不少黑色粉末，而后又捣实，塞进了抹布片和一个铁球，怎么轰的一下子，竟然把二十步外的一块太湖石给崩了个粉碎？ 这是什么石破天惊的神力？ 见秦峰已经走过去仔细检查铜柱子，青鸾忙跟了上去。 “陛……陛下，这是何道理？” “化学能转化成动能。”秦峰随口科普道。 “化学？动能？”青鸾一脸懵。 秦峰却已经看完了铜炮，又去扒拉着碎石找铁球了。 青鸾忙又跟上去，拿起足足有拳头大小，还有些发热的铁球惊道： “原来是用铁球将山石砸碎的！我怎么没看见呢？我就看见一团火光……” 秦峰哈哈一笑：“下次眼睛瞪得大一点没准儿就能看见了！” 青鸾有些激动的说道：“陛下，这种东西若是能放置在城墙上，轰击来攻城的叛军，谁人能挡？ 难怪陛下要了那么多匠人到造办处呢！陛下能做出这等利器，为何不告诉太后？若是太后得知，定然……” 秦峰呵呵一笑：“青鸾，你觉得有一门这玩意就能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势了吗？” 青鸾道：“不是还要让他们接着造吗？一门不行，那就造百门千门！到时候不管敌人数量多少，让他们玉石俱焚！” 秦峰摇摇头道：“青鸾你还是不懂，守城，靠的不仅仅是兵器犀利，靠的是人心！ 我也不是故意不给太后知道，毕竟我只是粗通一些道理，至于能不能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因而想着试好了再告诉她也不为迟晚。 而且……谁知道城中是否还有萧家的眼线？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我鼓捣出了这样的兵器，他们加了小心，那就没有了出奇制胜的机会了！” 青鸾点了点头，似懂非懂：“这……这到底叫什么？” “就叫火炮吧！要不要再试试这个？”秦峰说着拿起了粗制的火枪。 说是火枪有点牵强了，其实就是一根铁管下面加了一个木托方便抓握。 至于扳机、准星这些东西一概全无。 “这个是不是和炮一样的道理？这叫小炮？”青鸾好奇问道。 “嘿嘿，还是叫枪吧！和炮倒是一样的道理，怎么样，要不要打一发试试？” “啊？我可以吗？”青鸾又惊又喜，一脸期待。 “嘿嘿，当然可以了，不过要注意安全才行！” 虽然铁管挺厚实的，但是让秦峰自己拿在手里他多少还是有些害怕。 “你看，这黑色的粉末叫火药，这个纸线叫引信……” 在秦峰的指导下，青鸾有些笨拙的加火药又塞了一颗铅丸过去，而后在秦峰的指点下端起了火枪。 “哎，这只手要握住了，用枪托抵住肩膀！一会儿开枪会有后坐力的！ 两脚一前一后，你别这么紧绷着，放松一点，看你这屁股上的肉都吃着劲呢，放松点~” “陛……陛下……” 秦峰教得很认真，但是他越认真青鸾反而越紧张了！ 青鸾怀疑秦峰在趁机吃她的豆腐，但是她没有证据。 “好了，别动啊，瞄准墙上的靶子！”秦峰终于拿起火绳点燃了引信，而后两手撑住了她的身子。 “砰！”一声闷响枪口火光喷出，青鸾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就……就这？” 刚刚见识了火炮的威力，本来青鸾还有些胆怯的，恨不得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没想到就啪的一下完事儿了？ “嘿嘿，这不是朕担心你的安全，因此没有敢多放火药进去吗！你等等，我先看看效果如何！” 第47章 给太后来一发 粮价和军饷两个问题都被杜让能给解决了，杜太后也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刚才那声惊雷又是什么情况，一声惊雷炸响后又隐隐传来一声略小的爆炸声。 一个小太监低头快步走了过来：“启禀太后娘娘，方才那几声响，似乎是陛下在寻丹阁鼓捣出来的……” “陛下？” 杜太后一皱眉：这小子又跑寻丹阁搞什么幺蛾子去了？ “摆驾，寻丹阁！” 一进院门，只见院子里插着几支火把，将整个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青鸾正站在那里手里不知端着什么东西，秦峰则是站在青鸾身后，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一手很亲昵的扶着她的腰。 看到这二人表现如此亲昵，杜太后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起。 “哼！陛下好雅兴啊！国之将倾，尚有闲情逸致在此与宫女嬉闹？” 两人转过身去，正看见火光下映衬着的杜太后一张冷冰冰的俏脸。 “嫂嫂！” “太后！” 青鸾似乎并没有发现杜太后脸上的寒霜，而是一脸欣喜的说道： “太后娘娘快看！这是陛下新弄出来的火枪！还有那火炮，可厉害呢！” 说着便将枪口对着杜太后献宝一样就送了过去。 这个动作吓了秦峰一跳，忙将枪口给压了下去，同时在青鸾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你疯了啊！枪口不能随便对着别人！” “哎哟~”青鸾白了秦峰一眼：“你至于的吗，这不是还没点引信吗！” “那也不行！你能用刀指着太后吗？能用弓箭指着太后吗！记住了，枪口炮口也是一样的，只能对着敌人！” “是，奴婢记得了……”青鸾虽然有些不满，还是乖乖的答应了一声。 杜太后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两个人，是在当着自己一个寡妇的面秀恩爱吗！ 青鸾这次学聪明了，把火枪横着双手捧着送到了杜太后面前：“太后你看，这是陛下最新发明的火枪，可厉害了！” 杜太后蹙眉道：“这是什么？不过是木头上镶了根铁棍，怎么厉害了？” “太后你看！”青鸾说着转身对准了墙摆好了架势：“陛下！快给我点火啊！” 青鸾虽然还是个未出阁的年轻姑娘，但是长时间的训练和尊卑有序的灌输让她平日里少了一丝少女的灵动。 而秦峰此时看着青鸾好像小女孩儿跟别人炫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秦峰也是嘴角上翘，给她点燃了引信。 而后退到了杜太后身边说道：“太后小心！” “啊？” 杜太后一愣，秦峰的两手已经堵住了她的耳朵。 “你干嘛！”杜太后有些生气了！ 旁边还有跟着自己来的宫女呢！这么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刚把秦峰的手给扒拉开，只听砰的一声响，铁管喷出火焰。 杜太后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腿一软就要摔倒！ 好在秦峰眼疾手快，一伸胳膊捞住了杜太后的小腰，而后猛的向前跨了一步，另一只手已经扶住了杜太后的后背。 “嫂嫂当心！” “太后娘娘你看，厉害吧……啊？” 一脸兴奋的青鸾回头才发现太后竟然如此狼狈，忙上去搀扶。 有了青鸾的扶持，杜太后也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秦峰站了起来。 “嘿嘿嘿，嫂嫂，我就说让你当心，你非得不听，好像我要害你一般！” 秦峰笑得很真诚，但是在杜太后看来却是满满的嘲讽！ “咳咳……我哪里怕了！只是……只是这地有些不平而已！” 杜太后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脚下“不平”的地面。 “啊对对对！这地怎么能不平呢！害得我嫂嫂差点摔倒！该死该死！” 秦峰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狠踩了两脚，似乎觉得不过瘾，又跳起来踩了几脚。 夸张的动作看得跟着杜太后一起来的两个宫女都忍俊不禁。 杜太后脸色铁青，假装没看到秦峰的动作，而是问青鸾道：“青鸾，你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是火枪，管子里有铅丸，可以射出气击杀敌人！”青鸾忙帮着杜太后转移尴尬。 “哦？那不是和弓弩一样么？你再射一箭给哀家看看！”虽然脸上依旧好奇，杜太后也算恢复了平静了。 “好，太后您稍等！” 青鸾答应一声又开始往枪管里填火药塞铅弹，终于弄好后自己点燃引信瞄准。 “太后当心~”秦峰又要来帮着杜太后堵耳朵。 杜太后这次却没有拒绝，而是聚精会神的等着那砰的一声响。 这次她看得真切，远处墙上冒起一股青烟，显然是被那颗铅丸给击中了。 扒拉开秦峰的咸猪手，杜太后蹙眉道：“这种……火枪射一箭需要这么长时间么？若是换成弓箭，只怕能射出十箭了吧？” “啊？”青鸾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方才自己只顾着好玩和新鲜了，觉得有意思，完全没想到，这样装填点火速度实在太慢了啊！ 如果是一个弓箭手，别说十箭了，二十箭也能射出去了！ 那火炮的威力可以开山裂石，倒也罢了。这种火枪跟弓箭比起来就显得很鸡肋了啊！ 青鸾一脸求助的看向秦峰，秦峰朝她挤挤眼一脸自信。 “嫂嫂说得对，相比起弓弩，这种火枪的射速确实慢了不少。但是臣弟斗胆问一句，若是给嫂嫂一张弓，嫂嫂能射出几箭？” 杜太后瞪了秦峰一眼道：“哀家一介女流之辈，又没有摸过这些刀啊枪的，怎么会射箭？” 秦峰呵呵一笑：“但是嫂嫂如果有了这个火枪，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能杀敌于百步之外！” “啊？”杜太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和杀敌这个词关联在一起！ “青鸾，还不让太后感受一下，给太后来一发！” “唯！”青鸾也明白了秦峰的意思，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装填。 “给太后少装点药！”秦峰还不忘叮嘱一句。 “知道的！”青鸾手上的动作不停。 “啊？不是……”杜太后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呢，手中已经被塞进了沉甸甸的火枪了。 “嫂嫂你这样拿着……” 第48章 可怜的秦峰 秦峰早已打好了算盘，趁着教杜太后如何拿枪的机会再感受一下方才软玉在怀的良好体验。 谁知青鸾却是把身子一转挡住了秦峰。 秦峰的手停在了半空，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掩饰尴尬。 这小丫头，还真是护主心切啊！一点揩油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是吧！ “娘娘，您这样握持，对，这只手拖住这里，这只手握着这里，枪托抵住肩膀……” 青鸾一边说一边帮杜太后矫正姿势。 “对，就这样，太后别怕，奴婢要点火了！”青鸾说着点燃了引信。 想到刚才那一声巨响，再看着越烧越短还在喷着火花的引信，杜太后的心里是慌乱的！ 但是想想，青鸾都不害怕，而且还敢让自己试试，说明这东西肯定安全！ 自己怎么能让秦峰这个傀儡皇帝给小看了？ 于是咬着牙手紧握着火枪，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 砰！ 杜太后虽然还是吓得一眨眼，但是马上心中窃喜！自己克服了恐惧！ 虽然肩膀有些疼，手上因为出冷汗也有些湿滑，但是她也行！ 看着杜太后一脸得意的看向自己，秦峰马上马屁跟进，竖起大拇指赞道： “嫂嫂果然是人中龙凤，一教就会！臣弟佩服！” 这小子……好像在嘲讽自己，但是说的又这么真诚…… 杜太后突然抓住了重点：“哈！我知道了，这火枪最大的用处就是，不需要训练！ 不管是老弱妇孺，只要有人稍加指点，都可以用火枪杀敌是吧？” 秦峰这次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嫂嫂！还得是你啊！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看问题主打一个透彻！” 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是秦峰的表演太过浮夸了。 杜太后有些不爽的说道：“那又如何？难道我大徐好男儿都不能挽弓了吗？ 难道这一战需要我大徐的老幼妇孺登上城墙拿着火枪杀敌了吗？” 不等秦峰解释，青鸾有些听不过去了，眼珠一转指着地上的铜炮说道： “太后，这火枪威力略小一些，但是你不知这火炮，威力百倍于火枪！奴婢做给你看！” “啊？”杜太后看了一眼铜炮：“这……不就是略大了一些吗？” “太后您看看就知道了！” 青鸾说着就往炮管里装填火药。 不知是想为秦峰正名还是想让杜太后看看威力，火药好像不要钱似的往炮管里塞。 刚才打了几枪她已经知道了，火药填充的越多威力就越大！ “哎！青鸾！你少装一点！当心炸膛！”秦峰看着都害怕了，忙上前阻止。 青鸾还想把点火的机会都让给杜太后，杜太后当然不肯，秦峰也不让，还把杜太后拉得远远地。 一声巨响后，太湖石又被削去了一角，碎石迸飞。 因为这次装药比上次多，打碎了太湖石后炮弹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转了个方向，将厚实的城墙又洞穿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坑！ 好在这是宫墙，下边有五六尺厚，若是普通的墙，只怕早就被洞穿了！ 杜太后惊魂未定，她终于知道刚才在慈宁宫听到的那声巨响是怎么来的了！ “这……这等威力，若是打在人身上……” “如果站得密集，一炮能轰死一串人吧，轰到骑兵身上，人马俱裂！” “嘶……”杜太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人马俱裂！那画面她都有些不敢想象了。 还有，人论串的吗？ “陛下既然会制造如此犀利的火炮，为何不早说？” 秦峰两手一摊说道：“并非我知而不言，实在是我只知道他的道理，却从未做过。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不敢胡说。 谁知今日一试竟然成功了，准备多试几次，确实可行了再告诉嫂嫂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方才我也和青鸾说过了，守城不在武器，而在人心！若军无战心，民有怨气，纵有千门火炮，亦难挡败亡之局。” 杜太后说道：“方才我已经请太傅和大将军入宫说了粮价之事，太傅已经给出了解决之法……” 说着便将杜让能的主意说了一遍，还认真观察秦峰的反应。 她本想看看秦峰会因杜家抢了他的风头，让他失去了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而不悦，谁知秦峰听后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连声称赞： “此计大善！如此一来，军心可定，民怨可消，周陈两家亦受到惩戒，一举数得！太傅处置的果断又妥当，真是朝廷的肱股之臣！” 杜太后有点懵！ 他……他竟然毫不介意？ 秦峰昨日午门那般煽动人心，不就是为了收揽军心民意吗？如今被杜家轻易摘取果实，他竟能如此豁达？ 难道……他之前所做的一切，真的仅仅是为了守住京城，并无半点揽权争势的私心？ 秦峰似乎是看穿了杜太后的心思，笑道：“嫂嫂，你可还记得给我的承诺吗？” “什么承诺？”杜太后问道。 “嫂嫂可是答应过我，如果日后有了合适的皇位继承人，只要我肯乖乖让位，你就给我修一座行宫，让我尽享荣华富贵，无忧无虑的度过下半生的。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哀家当然不会忘了！只是此时大敌当前，谁还顾得上这些？等先击退了叛军再说不迟！” 秦峰呵呵一笑：“这是自然，嫂嫂不要忘记就好！” “好了，哀家要回宫去了，陛下也早点休息吧，别太劳累了。” “臣弟恭送嫂嫂！” “陛下留步吧！还有件事，明日一早，陛下还是参加早朝吧，有件事需要你来决定！” “哦？不知是何事？”秦峰问道。 “刑部已经查出了几个和逆贼萧炎关系莫逆的乱党，明日需要陛下下旨将这些乱党革职抄家！” “朕知道了，明日一早我去给太后请安，咱们一起上朝！” 送走了杜太后，秦峰又继续去鼓捣火药了。 只见秦峰在地上撒上一撮火药，而后打成一条，在一端点燃观察其燃烧速度。 一旁青鸾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陛下，方才太后说，明天让你去下旨，肯定是太傅的主意！ 他明显是想让你背黑锅帮助杜家清除异己啊！连我都能猜得出来，难道陛下你……” 秦峰呵呵一笑说道：“我知道又能怎样？别忘了，我只是个傀儡而已，让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吧。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都城，不让城中百姓遭到涂炭。” 青鸾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其实她很想提醒秦峰，就算秦峰让位了，能不能善终还真不一定…… 想到这里，青鸾突然觉得秦峰，挺可怜的！ 第49章 萧炎的信使 翌日一早，紫宸殿。 秦峰端坐于龙椅上。 户部尚书周承庸率先出班奏报昨日护国债券发行情况。 秦峰颔首道：“首日便售卖了三十二万两白银，不错！然此仅为开端，远远不够守城消耗！ 后续发售，需更细致周全。着户部即日起，增派得力人手，于各坊市增设发售点，简化流程，务使商民便利。 对于认购踊跃之大户，可按朕昨日所言，拟定褒奖细则，速报朕与太后裁定。” “臣遵旨！”周承庸退回行列。 秦峰又说道：“既然有了钱，当务之急便是先兑现承诺，将禁军将士们的军饷补齐！金吾卫大将军！” 杜雪鸿愣了一下出列：“臣在！” “朕与太后决议，即日起，由你总责，会同户部，将所筹债券款项，优先用于补发京营及禁军全体将士拖欠之军饷！ 并依太傅所议，按平日平价，折算部分饷银为粮米，一并发放至每位兵卒手中！ 此事关乎军心稳定，务必公平、公开、迅速！若有克扣贪墨、办事不力者，严惩不贷！” 杜雪鸿虽然心中有些不满，也只好说道：“臣遵旨！” “另外严令康业府尹、户部巡查集市，平抑粮价！若有奸商再敢囤积居奇、哄抬物价，一经查实，严惩不贷！朕要看到，三日之内，粮价恢复常平！” 这几道命令条理清晰，雷厉风行，既安抚了军心，又直指民生痛点，显示出极强的务实作风。 不少官员暗自点头，觉得这位皇帝似乎真的开始用心料理朝政了。 看来萧炎这次谋反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啊！起码让皇上正经起来了！ 处理完了钱粮的事，秦峰马上换了一副冷峻面容： “逆贼萧炎，举兵造反，罪大恶极！然其敢于如此猖狂，朝中必有内应同党！赵尚书！” 刑部尚书赵廉睿忙出班行礼：“臣在！” “朕命刑部和大理寺暗中彻查城中萧逆乱党一事进展如何了？” 赵廉睿双手呈上一份奏章道：“回陛下，经臣等两日走访下来已初步查明， 光禄寺少卿刘璋、兵部员外郎孙淼、以及皇商周焕之侄周奎等七人，或与萧逆有书信往来，或曾收受其重贿，或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证据确凿！ 此乃涉案人员名单及罪证摘要，请陛下御览！” 青鸾将奏折接过来送到秦峰面前。 秦峰大致看了看冷笑道：“好！好一群乱臣贼子！传朕旨意！ 即刻将刘璋、孙淼、周奎等七人革职查办，锁拿入狱，抄没家产，充作军资！ 其家眷，一并收监候审！此等国贼，待平定叛乱后，一并严惩！” “臣遵旨！” 这几个人都是与萧家有旧或者有利益牵扯的，又都不是什么大官，且都素日与杜氏不和。 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这份名单肯定是得到了杜让能的首肯，甚至很可能就是杜让能拟定的，借此来打压对手。 说不定里面被冤枉的人大有人在，但是这事儿秦峰也管不了。 其他文武百官也都是战战兢兢，唯恐受到牵连。 就算有几个还有良知、觉得这七人中有蒙冤者也不敢站出来反对。 “报！” 就在此时，殿外一声传报打破了紫宸殿内的肃杀之气。 敢打断朝会奏报的，只能是紧急军报了！难道是萧炎的叛军已经杀到了？ 传令兵快步走进殿中单膝跪地道：“逆贼萧炎派出信使至宫门外，口称有萧炎书信一封呈与陛下与太后！” 殿内嗡的一声，百官顿时骚动起来！萧炎竟然派来了信使？他想干什么？ 秦峰一皱眉冷声道：“宣！” 不一会儿，一名文人打扮的人在侍卫押解下走进殿内。 来人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龙椅上的秦峰身上，也不行跪拜大礼，只是微微拱手，朗声道： “小人奉鲁国公之命，送来鲁国公亲笔书信一封！” 这番无礼举动，顿时引得群臣怒目而视，呵斥声四起： “大胆狂徒！见陛下竟敢不跪！” “逆贼信使，安敢如此放肆！” 那使者却毫无惧色，反而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高高举起。 同时朗声说道：“若是小人见了皇帝，当然要下跪行君臣大礼！ 但是，现在龙椅上坐着的并非皇帝，而是窜政妖后和她扶持起来的一个相貌酷似皇帝的傀儡罢了！我为何要跪？”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整个紫宸殿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其实很多人都已经听说过这个传闻了，这也是萧炎造反的借口之一。 但是没有人敢质疑过秦峰的身份，毕竟不管是长相还是说话的语气都让人看不出破绽。 要说唯一可疑的，就是现在的皇帝勤政又果断倒是和以前大不相同。 大家都不言语，在看着龙椅上的那位是什么反应。 杜让能则是又惊又怒，怒喝道：“放肆！哪里来的大胆狂徒竟敢在朝堂上辱没陛下和太后，来人那！将这厮叉出去，严刑拷打！” 秦峰却说道：“且慢！先让他多活一会儿，你给朕念念逆贼萧炎的书信！” 那人冷哼了一声，竟是毫无惧色，将帛书打开，朗声念道： “大徐鲁国公萧炎告天下书：杜氏妖后，牝鸡司晨，鸩杀先帝，祸乱宫闱！ 又将当今天子软禁于宫中，为掩其罪，竟以卑贱替身冒充天子，妄图李代桃僵，窃取朝权！其行可诛，其心可灭！ 今，我萧炎奉天讨逆，清君侧，诛妖后，迎真龙！ 檄文到日，若杜氏妖后尚有半分良知，即刻自缚请罪，交出权柄，释放被囚之真天子！ 若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待我大军踏破京城之日，定将尔等乱臣贼子，碎尸万段，以谢天下！” “完了？”秦峰一脸轻松，好像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哼！逆贼！若是现在和妖后以及杜氏逆党乖乖束手就缚，交出真天子，说不定鲁国公仁慈，还能给尔等留个全尸，如若不然……” “狂悖逆贼！安敢在此妖言惑众，污蔑天子，构陷太后！” “此子该杀！该千刀万剐！” 朝堂上谩骂声一片。 “肃静！”内侍太监喊了一声，朝堂上渐渐安静下来。 秦峰只是挥了挥手：“来人，将这个跳梁小丑推出午门斩首示众！将其首级给逆贼萧炎送回去！” 第50章 割耳劓鼻 那信使见秦峰要杀他，非但不怕，反而仰天大笑： “哈哈哈，怎么，被鲁国公揭穿了尔等的阴谋诡计，要杀人灭口了吗？ 你们杀了我又有何用？杜氏妖后、傀儡替身，死到临头尚且不知！ 待明日鲁国公清君侧大军杀到，尔等皆是阶下之囚，受千刀万剐之刑！我在阴曹地府等你们！” “拖出去！快拖出去！”杜太后气得坐不住了，厉声喝道。 就在侍卫拉起信使往外拖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陛下！杀不得，杀不得啊！” 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宗正寺卿刘怀瑾。 “哦？你说说，为何朕杀不得他一个狺狺狂吠的小丑？”秦峰面色不善。 刘怀瑾说道：“陛下息怒，老臣斗胆进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此乃自古之礼，亦显天朝上邦之气度啊！老夫以为……” 不等刘怀瑾把话说完，杜让能就厉声说道：“刘大人！你老糊涂了吗？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大徐和逆贼萧炎算是两国吗？ 萧炎谋逆，十恶不赦，当诛九族！这个跳梁小丑竟然还敢给他做信使，公然侮辱陛下和太后，人人得而诛之！” 杜让能一开口顿时有许多人纷纷附和，直接将刘怀瑾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秦峰冷眼旁观，已经看出了朝堂上的形势。 这些帮着杜让能说话的除了杜氏一党的人，也有趁机站队献殷勤的。 而刘怀瑾这人的地位却比较特殊了，他也是皇家血脉，按辈分论，秦峰还得叫他一声大爷。 刘怀瑾这人也算是刘氏在朝中的势力代表之一了，因而一直都受杜氏一党打压。 好在刘怀瑾亲王的身份在这，又当着宗正寺卿，这可是只有皇族的人才能担当的职务，因而才一直坚持到现在都没被排挤出朝堂。 秦峰心思电转已经有了计较，沉声道：“肃静！让忠亲王把话说完！” 刘怀瑾也没想到天子会让自己说话，感动之余清了清嗓子说道： “陛下，方才是老臣一时口误，说出了两国交战的话，罪该万死！” 秦峰说道：“无妨！王爷以为，除了这一条，朕难道不该杀了这狂徒吗？” 刘怀瑾说道：“陛下明鉴！其一，此贼虽可杀，然其身为信使，骤然杀之，萧逆必以为朝廷怯战心虚，只会更加猖狂，恐立时催促进兵，于我备战时间大为不利！ 其二，两军交战，信息至关重要。留其残命，或可借此獠之口，反向打探叛军虚实、兵力部署，甚至……可故意让其带回些虚虚实实的消息，迷惑萧炎！ 其三，陛下初临朝政，正值凝聚人心之际，若此时斩杀来使，虽快意恩仇，却也可能予人口实，被曲解为暴戾嗜杀，恐寒了部分尚在观望之人的心，于稳固内部不利啊！” 秦峰沉吟片刻问道：“诸位卿家以为忠亲王说得可有道理？” 有人驳斥道：“此子方才口出狂言，诽谤天子和太后，就这么放回去，也显得我大徐太软弱可欺了！” 刘怀瑾说道：“老夫以为，此贼死罪可饶，活罪难免，不如将其割耳劓鼻，令其带伤返回！ 如此，既可极大震慑叛军，彰显陛下天威与朝廷决绝之志，让其知我君臣非怯战可欺之辈！” 秦峰嘴角抽了抽！ 他还以为这老头是圣母心呢，没想到要割人家耳朵和鼻子！是自己看走眼了！ 于是当即拍板道：“忠亲王此言甚合朕意！就按照忠亲王所说的办吧！来人，将这厮拖出去割耳劓鼻！” 信使听了大惊，连声咒骂，还是被两个侍卫拖下去行刑了。 秦峰又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朕也要写一封回信给萧贼才是！” 说着在殿中环视一圈儿：“国舅！” 无人应答。 “沈国舅！沈侍郎！” 礼部侍郎沈之文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喊自己呢！ 忙出班行礼：“臣在！” “久闻国舅文采出众风骨不俗，便由你来替朕拟一封书信骂一骂萧逆吧！” “臣遵旨！” 有太监拿来帛和笔，沈之文思忖片刻提笔就写。 写完后呈与秦峰，秦峰一看，果然引经据典，对仗工整、文采斐然，将萧炎骂得狗血淋头，同时又义正词严地驳斥了其所有指控，申明了朝廷的合法性与平叛决心。 “写得好！沈卿果然大才！再给朕加上一句：逆贼萧炎，若能幡然悔悟，自缚来降，或可留其全尸！ 若执迷不悟，城破之日，必将其挫骨扬灰，悬首国门！九族尽诛！鸡犬不留！” “是……”虽然这几句话杀气腾腾又粗鄙暴戾，天子让给加当然要加了。 秦峰满意的点点头：“将此回信给那厮，让他带回给萧贼！对了，他身上的零件也都给他带回去，别少点什么！” “诸位卿家还有事要奏吗？” 无人说话。 “既然如此，退朝吧！发放粮饷、平抑粮价的事，以及捉拿萧贼党羽的事不能耽搁！退朝！” 秦峰说着拂袖而去。 到了后殿，秦峰笑呵呵的问杜太后：“太后，朕今日朝政处理的如何？” 杜太后冷哼了一声：“陛下处置得很好，又果断又威风，都用不着哀家了！” 秦峰呵呵一笑说道：“太后这是生气了？今儿不是主要来当坏人吗！当然要我主动了！就算错抓了好人，那也都是朕一人之过，和你们杜家没有半点关系！” 被秦峰揭穿了小心思，杜太后脸上一热：“陛下想得太多了！” 秦峰接着说道：“太后是不是还嗔怪朕今日在朝堂上没有按照太傅的意思杀了那厮？ 理由也很简单，既然他都说朕是太后的傀儡了，朕就给百官看看，我可不是唯太后和太傅之命是从的，并不是什么傀儡！” 杜太后冷哼一声道：“陛下心细如发，哀家真是佩服！” “不用佩服哥，哥就是传说！” “啊?”杜太后一愣。 “嘿嘿，太后若是没有别的吩咐，那臣弟就回宫换身衣服，再去造办处看看火炮铸造情况了。” “嗯，陛下小心一些。” 第51章 击掌为誓 两日后，傍晚时分。 晚风吹动城墙上的旌旗猎猎作响，也吹动了杜太后的斗篷，一缕青丝垂下，被风吹得飘扬。 只是此刻的秦峰并没有心情欣赏这幅暮色美人图，他也在怔怔的看着城外。 八成是受了信使之辱的刺激，突然加快了行军速度，本来还需四天才能到达，生生用了两天的时间叛军就兵临城下了。 这个朝代可没有什么高速交通工具，大军行进完全靠两条腿，有一些牛车骡车也是要运粮草辎重的。 大规模的行军，每天也就行进三四十里。 萧炎这次可以说是在急行军了。 看来他也有恃无恐，知道守军不敢出城应战，就在城下约莫三百步之外安营扎寨。 作为穿越者，前世节假日出去旅游的时候秦峰感受过人山人海是什么概念。 但是此刻在城墙上看到不远处绵延不断的营寨一个个的扎起来还是有些心惊。 十万大军攻城，箭矢横飞滚木礌石，那又是何等惨烈的画面？ 人类啊，果然是个好战的物种。 想到这里，秦峰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旁的杜太后听到秦峰的叹息转过头来问道：“陛下为何叹息？难道是……看到城外叛军胆怯了吗？” 秦峰呵呵一笑：“我胆怯什么？只是想着城下这些人不明就里的就来跟着萧炎送死实在是可惜了。 这些人本该是为我大徐镇守边疆的中流砥柱才是……” 听他这么说，杜太后也是一声叹息，又问道：“陛下可看出什么来了吗？” 秦峰说道：“看其阵势，虽然经长途急行跋涉，但军容尚算得上整齐，倒也真是一支精兵，萧炎老贼看来治军还是有一手的！ 他敢将军营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足以说明他轻敌、或者说信心十足，有恃无恐！” 听秦峰这么说，杜太后的心不由得一沉。 说到这里秦峰顿了顿才又说道：“不过叛军长途跋涉远道而来，这两日又是急行军，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 若是此时趁其立足未稳、人困马乏之时，有悍将率领一支奇兵突然掩杀出去，一定能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杜太后闻言摇头叹息道：“陛下所言不差，只是……做起来谈何容易？ 禁军兵马久疏战阵，守城尚恐不足，焉有出城野战的胆量与实力？ 朝中诸将上过战场的都寥寥无几，有几个能有这样的魄力与能耐？” 秦峰也叹了口气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武备松弛非一日之寒。 此战若胜，太后定要整饬武备、选拔良将，切不可再重蹈覆辙！” 杜太后沉吟片刻问道：“陛下博闻广记，可懂得练兵之法吗？” 秦峰道：“老先生倒是教过我一些，不过只死记硬背些理论，并未实践过！” 杜太后美眸一亮：“陛下的火炮以前也没有做过，不是一试就成了？ 我相信，陛下有不世之才，只要肯用心，日后定然能为大徐训练出一支强军来！” 秦峰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杜太后问道：“怎么，陛下似乎有话想说？” 秦峰扭头看着杜太后，说道：“若此战胜了，我定会声望大涨，受到朝臣、军队乃至百姓的拥护，你还能容得下我坐在那龙椅上吗？” “我……” “就算你能容，你爹、你哥哥能容得下我吗？” 这次杜太后无语了。 “所以啊，我能求个善终就已经知足了！天要黑了，风凉，太后请回宫吧。” 秦峰说着转身就下了城墙。 回到宫中，刚跟杜太后道别，杜太后却叫住了秦峰，小声说道： “陛下，只要你没有异心，哀家保你性命无忧！” 秦峰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说道：“一言为定！” “啊？” “啊什么啊？击掌为誓啊！” “好！”杜太后伸出小手和秦峰击掌。 “好了，明日我还要和萧炎会上一会呢，就不多说了，明天见！” “哎，陛下！”杜太后却又叫住了秦峰。 “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明日你……小心一些！” 秦峰呵呵一笑：“嫂嫂放心，我只不过是跟他隔空对骂，又不会去跟他真刀真枪的打一架，安全！” 杜太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转身去了。 青鸾这时才小声问道：“陛下，若是此战胜了，太后……太傅他，真的容不下你么？” 秦峰笑着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 “不用觉得了，我知道轻重，等击退了叛军，我就接着做我的不上朝的昏君！ 每日只和娇妻美妾厮混在一处，何尝不是一件美事儿呢？” 说罢转身往坤宁宫走去，嘴里还唱道：“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好儿郎，浑身是胆，豪情壮志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那西边黄河流…… 去，告诉御厨房，给朕炒几样小菜，再拍个黄瓜，来一壶好酒，朕今晚要和皇后、林妃不醉不归！” 青鸾怔在原地：陛下竟然还会唱歌？这是什么歌，怎么自己从未听过？ 听起来倒是豪情万丈的，可是配上这个背影怎么又让人觉得有些凄凉？ 陛下还真的是胆识过人、见识也过人又多才多艺的人啊！ 若是他真的是大徐朝天子，不知大徐朝又是什么样的景象？或许不会有此次鲁国公造反吧…… 第二天巳正二刻（上午十点半），萧炎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康业城北门护城河外。 那狗皇帝竟然敢派人送书信来说要跟自己见上一面！ 萧炎当即就判断出，这人绝对不是真皇帝了！ 刘哲那人惜命得很，哪儿有胆子来城墙上见自己？ 虽然有些风险，但是萧炎还是决定会上他一会。 不能让敌人小觑了自己，更要让自己的将士们看到他们主帅的武勇和胆识！ 这时间真踏马该死，太阳正好升起来，萧炎往城头望去被照个正着！ “大徐鲁国公萧炎在此！”萧炎高声喝道。 “哼！逆贼！尔可认得我吗！” 女墙中露出了一个身穿黄袍的人。 “哼！傀儡皇帝秦峰！还不速速开城投降更待何时……卧槽！” 还没等萧炎说完，他就被震惊了！ 只见有人从后边踹了黄袍人一脚，那人惨叫一声，直接从四丈高的城墙上摔了下来！ 而后痛苦的在墙根下扭动了几下身体就彻底不动弹了！ 第52章 一声巨响 看着皇帝从城墙上摔下来不动弹了，萧炎也懵了！ 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城中有人造反，诛杀了这傀儡皇帝，还是杜氏见大势已去，趁这个机会将真天子刘哲给杀人灭口，然后要嫁祸给自己？ 不可能，这样嫁祸于人的手段也太蠢了！ 那肯定是第一种，是城中有人造反了！ 想到这里萧炎精神一震，又往前走了两步高声断喝： “天佑义师，逆首已诛，尔等速开城门投降，归降者必有重赏……” “哈哈哈哈！笑煞我也！” 没等萧炎说完，就被一阵刻意而又嚣张的大笑给打断了。 一个穿着鎏金明光铠的人又从刚才的女墙城垛里探出了身子：“逆贼萧炎！尔可认得我吗？见了天子，为何不跪！” 萧炎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可摔下来的人又是谁呢？ 秦峰主打一个贴心，不等他问就直接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摔下城去的是你鲁国府的老管家！ 萧贼啊萧贼！不是我说你！你儿子带着媳妇跑了，都不把跟随了你萧家一辈子的老奴带上吗？ 真是无情无义啊！怎么，还不给他收尸，任凭他暴尸城墙下，给野狗啃食吗？” 萧炎当然不会上前领尸了，冷笑一声说道：“无耻小儿，别以为你长得和天子一模一样就真能蒙混过关！你叫秦峰，本是一个逃难到京城的流民……” 秦峰拿出牛皮大喇叭吼道：“萧炎逆贼！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朕，刘哲！大徐天子就在这里！ 你口口声声说朕是替身，是傀儡，竟然连摔下去的人是谁都不认识，你这对狗眼要是白长了那就摘下来喂狗吧！” 有大喇叭的加持，又是居高临下，秦峰明显把萧炎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城墙上的士兵们一看自家天子这么勇敢，还这么能喷，也是士气大作，纷纷起哄让萧炎扣了眼珠子喂狗。 萧炎哪里受过这等侮辱？恨不得此刻就飞上城墙去将这厮活活掐死！ “你使诈！距离这么远，老夫怎么能看得清？” “你说什么？”秦峰假装听不见，侧过头去把耳朵对着萧炎。 “鲁国公，你既然敢谋反，可是有天大的胆子了，为何离我这么远？是怕死吗？ 你放心！朕既然让你来，就绝对不会暗箭伤人！朕跟你不一样，丢不起那人！ 你走近点，咱们说话也方便，不用这么大声喊不是？当然，若是你怕了，那就当我没说！” 萧炎大致看了一下，对方居高临下，再往前走的话如果对方突放冷箭可能会威胁到自己。 但是这个距离，他相信凭着自己多年沙场征战的经验，完全可以避开或者把箭矢格挡开！ 于是萧炎自动往前走了两步以此来彰显自己并未将秦峰和墙上的士兵放在眼里： “秦峰小儿！本公岂能怕了你？还不速速开城投降，更待何时！” 秦峰呵呵一笑：“萧炎逆贼！朕向来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肯乖乖下马受缚，朕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你一个假皇帝也敢口出狂言！好不知廉耻！” “看来给你活路你也不肯珍惜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再见上一面你的女儿吧！” 秦峰说着闪到了一边，墙垛里出现了一个人，正是萧蔷！ 萧炎见了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萧蔷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一眼老父亲，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秦峰小声在旁边说道：“蔷儿别哭了，赶紧办正事儿！别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萧蔷这才回过神来，哽咽道：“爹爹！我是蔷儿！你看见了吗？爹爹！你不要执迷不悟了，快快下马投降！ 陛下便是真命天子，你快不要说什么大不敬的话了！ 说不定你现在投降，陛下还能看在往日萧家有功于大徐的份上饶你一命呢？” 毕竟是自己的亲闺女，萧炎也有些动容。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心态：不过是个女儿而已了，当初将她送入宫中本来就是一手准备而已。 现在因萧鹤这小子坏了事，萧蔷可以说再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还留她何用？ 于是萧炎清了清喉咙说道：“蔷儿，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妖后和假皇帝挟持才这么说的！ 你放心的去吧！为父不会让你白死的，为父一定会诛杀妖后和其党羽给你报仇雪恨的！” “爹爹？”萧蔷当场就懵了！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绝情，根本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秦峰拍了拍萧蔷的肩膀轻声说道：“还是我来吧！蔷儿，你也看到了，你父亲谋反且执迷不悟，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若是他死了，你可别怪我！” “陛下，我爹他……他……”萧蔷泣不成声。 秦峰道：“来人，将萧妃搀扶回宫休息！” 接着又偷偷问青鸾：“青鸾，准备好了吗？” 青鸾点了点头：“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定叫老贼有来无回，死无完尸！” 秦峰这次特让人送信给萧炎想和他见一面当然不是为了劝降他，更不是为了跟他互喷垃圾话了。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秦峰当然懂得了，现在既然火炮已经实验成功了，当然是要创造机会给他来一冷炮！ 只要能几炮轰死萧炎，叛军群龙无首，其中又夹杂着敕勒人，这样的临时草台班子，不乱才怪呢！ 于是秦峰一边跟萧太后说要让萧蔷上城墙跟萧炎说话分散注意力，戴罪立功，一边让人将这几天铸造出来的十几门火炮都拉上了城墙，就等着萧炎说个不字就数炮齐发轰他丫的！ 看到几尊火炮都已经对准了城下的萧炎，秦峰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笑容。 秦峰探出头去又说道：“萧炎啊萧炎！难怪你敢造反呢？看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尚且如此，何况对君父呢！ 朕这个大好人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乖乖下马受缚，我兴许能饶你一条狗命！” 萧炎冷笑道：“假皇帝！老夫也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打开城门乖乖投降，我兴许能饶你一条狗命！” 秦峰仰天长啸：“咩蛤蛤蛤！看来是没得谈了？既然如此，你安心的去吧！青鸾！开火！” “遵旨！点火！”青鸾答应一声，点燃了引信。 嘶嘶嘶……引信燃烧，冒着火星子。 轰！ 一声巨响！ 第53章 给个赏赐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响在北门上空，火光与浓烟从城楼垛口喷涌而出！ 城下的萧炎正要看秦峰还有什么伎俩，同时想着怎样才能在敌我双方面前展示自己悍不畏死又替天行道的正义一面。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声响和火光，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萧炎只觉得一阵劲风袭来，而后就是一声惨叫，接着胯下战马唏律律一声嘶鸣人立而起！ 萧炎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下意识的双脚紧蹬马镫，双手就搂住了马脖子。 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萧炎转头，正好看见自己旁边的侍卫，脸上还是惊恐，但是腰间就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大刀狠狠斩了一刀。 不甘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还在他的脸上，但是后腰上已经喷出了红黄两色，而后本来站立着的身子从腰间断为两截，倒在地上！ 还没等萧炎喊叫出来，第二声轰鸣又炸响了！ “不好！快保护公爷！”其余几个侍卫见状一拥而上护在了萧炎身前。 这一次，射出的并非实心弹丸，而是装填了铁珠、碎石的霰弹！ 一片黑压压的死亡之网，劈头盖脸地罩向了萧炎及其周遭的护卫群！ 萧炎的战马脖子和胸口暴起一团血雾，而后悲鸣一声摔倒在地，也将萧炎的一条腿给压在了下面。 又是几声炮响萧炎身旁的侍卫纷纷中弹落马。 倒是被压在战马身下的萧炎安然无事。 一阵惊魂过后，还能活动的两个侍卫将萧炎拽了出来，拼命往后跑 秦峰透过弥漫的硝烟，眯眼看着下方那片人仰马翻的混乱景象，以及被亲兵拼死拖走的萧炎只觉得可惜。 青鸾也顿足道：“这都没能把这老东西给轰死！” 秦峰呵呵一笑反过来安慰她道：“毕竟是首次实战，能有这个效果就不错了。起码给了他一个真正的下马威了！” 萧炎被拽着跑了几十步，直到觉得安全了才停住了脚步。 看到不远处侍卫们依旧躺在地上挣扎哀嚎，萧炎忍不住怒从心起跳着脚骂道： “好一群卑鄙小人，竟然暗箭伤人！无耻！” 秦峰哈哈狞笑：“逆贼萧炎！朕金口玉言，说过不放冷箭，你可看见朕下令放箭了？” “你……”萧炎无言以对！ 对方好像放的真不是箭！但是这玩意比箭还要厉害啊！ 秦峰继续说道：“此乃上天震怒，降下雷霆之火，诛尔这等不忠不孝之国贼！乃天罚，非人力！ 你自己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怪得谁来？ 看来老天爷今日还想留你多活几日，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叛军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萧炎留作断后接应的一对亲卫也发现了这边的异常，纷纷策马过来接应。 “国公爷！快走吧！当心他们又施妖法伤人！此地不宜久留啊！”一个侍卫劝道。 “哼！尔等给本公等着！待到破城之日，定将尔等碎尸万段、踏平此城，鸡犬不留！” 轰！ 又是一声巨响，青鸾已经装好了第二发炮弹瞄准开炮了。 只是依旧准头不够，炮弹贴着萧炎的头顶飞过，将前来接应的人马放倒了三个，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萧炎这次也不放狠话了，拉过一匹战马飞身而上策马扬鞭一溜烟的逃回了大营。 看到萧炎狼狈逃窜，城墙上欢呼声四起，似乎是打了一场大胜仗一般。 吾皇万岁的呼声更是此起彼伏。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武器？竟然有如此威力？”终于有人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为了保密，秦峰并没有提前说明这种火炮。 现在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秦峰清了清嗓子说道：“前几日太祖高皇帝托梦给朕，梦中斥责了朕的无能，也怒斥了逆贼萧炎竟敢倒反天罡公然谋反。 而后便传授给了朕这种火炮如何制作，让朕用此火炮退敌！” 大徐太祖高皇帝作为马上皇帝，平定天下创立大徐朝，在全民心中可是相当有声望的。 听秦峰说是太祖皇帝托梦给他教他做的，欢呼声更盛了！ 有太祖皇帝罩着，还愁不能击败叛军吗？ 唯有一旁的杜雪鸿暗暗皱眉：秦峰这假皇帝又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啊！ 这小子，总有办法收买人心，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 慈宁宫中，杜太后有些心神不宁。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小跑着进来了，杜太后忙站起身来：“如何？可得手了？” 小太监喘着气说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的火炮打偏了，逆贼萧炎的护卫倒是被打死了许多，只是萧炎本人侥幸逃脱了！” 杜太后听后眼中略过一丝失望之色，又问道：“陛下……没受伤吧？” “没有，陛下生龙活虎的和萧炎对骂了半天，萧炎落荒而逃后，陛下又在城墙上说了许多鼓舞士气的话，将士们欢呼雀跃……” “嗯，知道了……” 过了约么半个时辰，一声陛下驾到，秦峰带着萧蔷来到了慈宁宫。 “臣妾拜见太后，太后金安万福……”萧蔷规规矩矩的见礼。 杜太后只是嗯了一声，态度冷淡。 “哀家说什么来着？就算让她去也不可能劝得萧逆投降！” 秦峰嘿嘿一笑道：“就算不投降，也会给他造成一定的心理负担，让他身边的人以及咱们这边的人都看到，这老东西丝毫不顾及亲情！” 杜太后看向萧蔷：“继续回北苑去调养身子吧！” “啊？”听说自己又要被带回冷宫，萧蔷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峰。 秦峰咳嗽了一声说道：“太后，萧妃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和萧炎做反又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就别再罚她了吧？” 杜太后冷笑一声道：“为何让她在北苑静养，你心里没点数吗？是因为萧炎造反吗？来人！护送萧妃回北苑休息！” “唯！”两个内侍走过来说道：“萧妃娘娘请吧~” 虽然不情愿，萧蔷也不敢反驳，低头跟内侍走了。 秦峰小声说道：“太后，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杜太后蹙眉冷声道：“什么叫为难？萧蔷不守妇道在先，现在又有萧炎谋逆，谋逆，这可是十恶不赦诛九族的大罪！哀家不杀她已经是有好生之德了！” 秦峰知道，这种事可不是说一句祸不及妻儿就能绕的过去的，也只好一声叹息。 杜太后道：“怎么，心疼了？” “当然了。不是说了么，一日夫妻百日恩。” 杜太后没有接话，而是话锋一转道：“听说陛下用火炮把逆贼萧炎打得落荒而逃？” 秦峰摇头叹息：“只可惜让那老小子给逃了，不然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接下来陛下以为该怎么办才好？ 秦峰两手一摊：“还能怎么办？没有人敢出城迎敌，那就等着他们来打咯！久攻不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撤军了。 不过这叛军都已经到了城下了，各州府都没有来勤王护驾的吗？ 臣弟累了，要回宫休息了，告辞！” “站住……” “太后还有什么吩咐？” “陛下今日给了萧炎一个下马威，鼓舞了我大徐军民士气，也算大功一件，哀家就给陛下一个赏赐吧！” “赏赐？”秦峰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身后的青鸾。 青鸾吓了一跳，满眼哀求的看着杜太后。 第54章 忠亲王府密会 大门被咣当一声关闭，北苑这处小小的院落仿佛也再一次与世隔绝了一般。 萧蔷颓然坐在椅子上呆呆望着紧闭的屋门，泪水忍不住簌簌滴落。 自己有失妇德，损害天家声誉，父亲和哥哥如今又多了个谋逆的罪责，萧蔷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想想自己嫁入宫中，根本都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每天就跟守活寡一样。 再想想今日父女相见，萧炎根本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就好像自己是一颗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萧蔷越发觉得心碎。 都说自己出生在国公府，又嫁入皇宫为妃，可其中苦涩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有来世，她倒是希望自己能投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小富即安就好…… 哭累了，萧蔷就和衣倒在凤榻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萧蔷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只见几个小太监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你们……你们来做什么？”萧蔷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们奉命来送些酒菜~”一个太监回道。 “啊？”萧蔷看着一样样的菜肴和一壶酒被摆放在桌上当时就懵了。 在冷宫都是粗茶淡饭，啥时候有过这样的待遇？ 难道这就是断头饭？太后终于要对她下手了吗？ 是酒中有毒，还是酒足饭饱后给自己一丈白绫？ 萧蔷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一身便装的秦峰背着手走了进来，见萧蔷这般模样忙上前一把扶住了： “蔷儿怎么脸色如此难看？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身子都在哆嗦？快坐下，传太医……” “陛……陛下，不用传太医……您……您怎么来了？这些酒菜……” 秦峰呵呵一笑：“太后念在我今日煞了逆贼威风有功，要奖赏我，我请太后准你回长春宫，太后不准。 不过太后倒是同意朕偶尔可以来北苑看看你。这些都是朕让御厨房准备的，都是些新鲜炒菜，你保准喜欢！” “啊？” 听说不是要自己死的，而且还能被探视，萧蔷喜极而泣，拜倒在地道：“贱妾谢陛下隆恩！谢太后娘娘恩典！” “嗯，起来吧！” 秦峰将萧蔷扶起来，又打量了一番屋内，对身旁宫女吩咐道： “春桃，你们几个让人将这里的被褥窗帘等物都换成新的！一应用度也都按照长春宫旧制，不可糊弄！” “唯~”春桃答应一声去了。 秦峰拉着萧蔷的手入座：“爱妃，数日不见你可清减了许多，这可不行，以后想吃什么就跟他们说！来，陪朕吃几杯酒！” 萧蔷见旁边无人，这才小声问道：“陛下，你……可是秦峰？” 秦峰听了这话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也低声道：“萧蔷你记住了！朕就是大徐天子刘哲，没有什么秦峰！明白了吗？” 萧蔷吓的一哆嗦，忙说道：“贱妾记住了，陛下息怒！”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萧蔷知道，眼前的这位假皇帝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如果没有他，等待自己的绝对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杯酒，萧蔷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几个宫女也将屋内陈设都换成了新的，使得屋里多少也有了些生气，不再是从前那般冷清。 “陛下，您若是得空了，一定要记得偶尔来这里看看贱妾……” 萧蔷起身倒了一杯酒送到秦峰唇边可怜巴巴的说道。 “这是自然，只要爱妃乖乖听话就好。” 秦峰并没有接酒，而是胳膊环住了萧蔷的小蛮腰稍稍一用力，萧蔷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虽然二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但是几次都是在深夜里，黑灯瞎火的，秦峰甚至连萧蔷的长相都没看仔细过。 现在细细端详，萧蔷还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儿。 不同于沈婉凝的温婉端庄，也不同于林馨儿的灵秀俊美，萧蔷的眉眼中自带一股媚态，也就是传说中的媚骨。 “陛下~”萧蔷眼波如水，在秦峰怀里扭了扭身子以示抗议。 秦峰却呵呵一笑，对宫女们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众人答应一声出去了，萧蔷嘤咛一声软倒在了秦峰怀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秦峰，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用尽浑身解数也要紧紧笼络住这个男人。 辗转承欢曲意逢迎，屋外秋风瑟瑟，这冷宫内却是春意盎然。 与此同时，忠亲王府。 今日是宗正寺卿、忠亲王刘怀瑾第三个孙子的满月酒席。 宾客不多，皆是至亲好友。 酒席散后，几位身份特殊的客人却被邀请到了书房吃茶。 除了主人刘怀瑾，还有兵部侍郎李文远、已经致仕并无官职在身的周国公以及礼部侍郎沈之文等人。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满杜氏一党专权把持朝政！ 刘怀瑾屏退左右，又亲自掩上了门，这才坐回主座沉声道： “诸位今日邀请大家前来，实是有事相商！关乎的是我大徐国本，乃至刘氏皇族的未来！” 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刘怀瑾要说什么。 李文远手指了指头顶上说道：“王爷要说的可是那位么？” 刘怀瑾点了点头。 周国公孔冉咳嗽了一声说道：“老夫虽然不上朝了，可是也听说，陛下最近性情大变。 不单在朝堂上乾纲独断，更是在午门宣讲国债，又探问军营，今日还在城墙上怒斥萧炎，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坊间也有传言，说陛下并非是本人了，而是杜氏一族寻了个长相酷似陛下的傀儡…… 王爷，不知这是真是假啊？” 刘怀瑾叹了口气道：“陛下近日所作所为确实和以往大相径庭，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实不相瞒，老夫每次上朝都盯着他死看，可是老夫老眼昏花，也看不出相貌上的差别。” 李文远道：“难不成……真的是太祖皇帝显灵了，庇佑我大徐？ 我听说陛下今日在城墙上射杀萧逆侍卫的火炮，声如雷，迅如电，还能吞云吐火，杀人于数百步之外…… 若非有神仙指点，谁能做出这等犀利的神兵利器？”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此时刘怀瑾却看向了沈之文：“沈大人，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