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山的修仙大佬,一不小心无敌了!》 第1章 赴一旧人之约 “为师要赴一旧人之约,不知何时能归。” “此婚约乃为师替你所立,今日你便下山前往唐家,娶唐家小姐为妻,今后替为师庇护唐家。” 陈玄抬头望着牌匾上的“唐府”二字,脑海中浮现起师尊对自己的嘱托。 他好奇宛若谪仙的师尊跟俗世中一个区区二流家族会有何牵扯,但既然是师尊的吩咐,他心中丝毫没有违抗的念头。 若不是师尊将自己收留,悉心照料,传授一身修为,恐怕自己早就活活冻死在街头。 片刻后,一个中年男人略显慌乱地打开了门,还没看清陈玄的脸便下了逐客令。 “今天唐府不见客!” 说罢便要转身。 “我是来见唐云的。” 陈玄冷冷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管家面色瞬间一沉,不禁看向眼前的青年,眼神难以置信。 整个云城,恐怕还没有人敢直呼老爷子的名讳。 “大胆!我家老爷子的名字是你这种人能喊的吗?赶紧走,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可陈玄依旧是古波不惊,一身青色长衣衬得身形俊拔挺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双眸淡淡望向别墅深处: “你家老爷子吊着最后一口气,生不如死。” “想让他早点解脱的话,前面带路。” 管家闻言,一双瞳孔猛地一紧,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的青年。 如今氏集团内忧外患,为了稳定军心,整个唐家对老爷子的病情守口如瓶,绝不可泄露半点消息,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更让管家心惊的是,老爷子早就病入膏肓,唐家寻遍神医,无一例外表示老爷子气血逆流,油尽灯枯,熬不过三天,可老爷子却一口气硬生生吊了一个月,神志不清时口中不断呢喃自己想见一位故人。 难道…… 管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虽然眼前的青年不过二十来岁,按理说跟耄耋之年的老爷子不可能有任何牵扯,可眼下事关重大,管家根本不敢做主。 他神色微微恭敬了几分,将陈玄领到了大厅:“先生稍等片刻,我去禀告家主。” 说罢,管家下意识加快步伐朝楼上走去。 二楼的一间宽敞的主卧里,此刻足足站了十几道人影,无一例外全是唐家的子嗣。 如今的唐家家主唐梁坐在老爷子床头,面色憔悴,这些日子他日夜操劳,几乎没合过眼。 “刘神医,我爹他……” 唐梁试探问道。 身着长袍的中年男人缓缓将手从老爷子的手腕处挪开,神色怅然地叹了口气:“脉律无序,脉形散乱,已是无神之脉,只在朝夕了。如今老爷子每撑一秒,都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爹,您何苦呢?” 唐梁长叹一声。 可病床上的老爷子却双眸紧闭,手里死死攥着一张早已发黄的黑白照片,上面印着一个身穿民国旗袍的年轻女子,眉眼间透着极致的冷艳,仿佛降世的谪仙。 老爷子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早就没了力气,只是将照片攥得更紧。 这时一道略显戏谑的女人声音响起。 “这些年爸日日夜夜守着这照片中的女人,也不知道这女人跟爸是什么关系,居然让爸这样念念不忘……” 出声的是二女儿唐婉。 唐梁闻言脸色顿变,不满地瞪了过去,示意妹妹闭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怎么就不能说了?” 此刻,一直坐在沙发的白发女人终于开口。 女人虽已年过花甲却依旧保养的不错,浑身透着淡淡的雍华,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之中尽是幽怨。 她冷冷地看向床榻上的老爷子,脸上似乎有说不尽的不甘。 自己十几岁就嫁给了唐云,给他生了五个子女,将整个家照料的井井有条,可唐云这些年心中却始终记着另一个女人,而且毫不避讳自己。 这对一个女人而言几乎是无法容忍的。 可她硬生生忍到了唐老爷子奄奄一息的时候。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给我继续砸钱去找,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骚狐狸精把你们父亲迷得这样神魂颠倒!” 张桂芳气的面部抽搐,眼中甚至闪过了淡淡的杀机。 “娘,这里面肯定有误会,爹不是那样的人……” 唐梁正想劝,张桂芳的阴冷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唐梁只得惺惺作罢,心中一阵委屈,但更多的是不解。 父亲一辈子光明磊落,并不像是会对感情不忠的人。 而且他倾尽所有资源都没能查到照片中女子的身份,就好像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这时,管家有些急乱地推开了房门。 唐梁眉头微微皱紧: “什么事,着急忙慌的?” 管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低下了头,压低声音道:“门外有人要见老爷子。” 唐梁顿时就恼了。 “我说老王,你好歹在我们唐家做了二十几年,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吗?老爷子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见客!” “少爷息怒,是因为那人说自己是老爷子的故人,而且还说如果想让老爷子早点解脱的话,就让他见到老爷子……” 此话一出,唐梁面色瞬间变了。 屋内其他唐家人也面面相觑,张桂芳更是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死死攥紧的手微微颤抖。 “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老夫人,来的是个青年,估计二十来岁。” “青年?”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个猜测,难道是老爷子和那女人的私生子? “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唐家是想进就能进的吗?赶紧赶出去!”唐婉当即冷声道。 “二姐说的对,别脏了唐家的地!” “让他滚蛋!” 其他晚辈也纷纷应和。 “够了!如今唐家家主是我,还轮不到你们说话!” 唐梁难得释放出了自己的威严。 他扭头瞥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唐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带我去见他。” “是,少爷。” 唐梁脚步不断加快,对于这位所谓的父亲故人,他这些年也充满了好奇。 他走到大厅,看见大厅中央那一道瘦削却俊拔的身影。 整张脸轮廓分明,五官立体,刀刻一般的眉毛透着一股英气,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双眸,竟让混迹商场多年的唐梁竟有些看不透。 最重要的时,唐梁竟从青年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父亲年轻时的影子。 第2章 去吧 唐梁心中不由得一震,此子和女儿唐心溪年纪相仿,莫不成真是父亲在外私生的嫡孙?一股不安和敌意瞬间占据了唐梁的大脑。 他强压下情绪,缓缓道:“我是唐家家主唐梁,你是?” “陈玄。” 陈玄云淡风轻道,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可这种极度的从容却让唐梁感到莫名的不安,情绪也是隐隐有了波动。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的故人,你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你敢冒充身份,等待的可是整个唐家的怒火,你明白吗?” 陈玄闻言不禁眉头微动,不怒反笑: “看样子你是宁可让你父亲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也非得问个水落石出了。罢了,唐家我来过了,也算是能回去跟师尊交差,至于你唐家往后命数,与我陈玄无关。” 陈玄转身便要离开。 可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动静,唐婉火急火燎地朝楼下望来。 “大哥,不好了,父亲不行了!!” 唐梁瞬间不淡定了。 且不论眼前的青年是否真的跟父亲有关系,如果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父亲没能见到故人最后一面,死不瞑目,他这一辈子都无法释怀。 唐梁想到这,立马出声将陈玄叫住。 “陈先生,请留步!刚才是我有些唐突,冒犯了您,还请您去见一见我父亲。” 陈玄脚步戛然而止。 他转过身望向唐梁,双眸古波不惊,只是自顾自地朝着楼上走去。 唐梁连忙跟上。 屋里的一众晚辈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聚集在了房门口,所有的目光一时间全部锁定在陈玄的身上,可陈玄却丝毫不在意,抬腿便要进去看唐老爷子。 “慢着。” 此时张桂芳幽幽开口。 她似乎有些心累,缓缓抬起眼眸想要看一眼陈玄,可当她看清陈玄的脸,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内心瞬间嫌弃惊涛骇浪。 太像了! 尤其是身上的那一抹神采,宛若一脉相承。 “他真的在外面留了后人……唐云,我张桂芳这一辈子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这样对我!” 屈辱,怨恨,一时间全部涌上心头。 张桂芳一时间急火攻心,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唐家主母的身份,更不想在唐老爷子临终的最后一刻把场面弄得难堪。 “既是故人之后,那便见一面就速速离去吧。我张桂芳能做到这一步,仁至而义尽……” 张桂芳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动。 陈玄并不理睬,而是自顾自走进房间,只见唐云躺在床上,整个人瘦如骷髅,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完全是在用意念撑着最后一口气,此时正在剧烈地咳嗽,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刘神医,我父亲怎么了,怎么突然反应如此激烈?” 唐梁急促问道。 “唐先生,在下已经竭尽全力,可老爷子元阳已经彻底熄灭,想要救老爷子的命,除非阎王爷能降世。” 陈玄听后戏谑一笑。 “是谁在喊我,我这不是到了嘛。” 刘神医的脸色顿时一变,不禁上下打量起陈玄,脸上闪过一抹浓浓的不屑。 “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你懂什么是医术吗?” “略懂,总之比你强。” 陈玄淡淡道。 “呵呵!简直可笑!我祖辈世代行医,你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敢说比我强,哈哈哈哈!” 刘神医权当是听了个笑话,说完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可陈玄却一本正经地回应: “我实话实说罢了,就你这诊治水平,连给我当师侄的资格都没有。我是你,我都不好意思收诊费。” 陈玄只要娶唐云孙女的,那唐家的钱不就是自己的钱,一想到要给这种医生付重金,陈玄就觉得肉疼。 “你说什么?!” 刘神医当即勃然大怒:“我乃乾坤医阁第八代传人,放眼整个云城无人敢说胜过我,你好大的胆子!” 其他唐家人也纷纷出声指责。 “什么故人,我看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大哥,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乡巴佬轰出去!要是耽误了父亲的救治,他担待得起吗?” 唐梁一脸阴翳,当即就要动怒。 “我担待不起?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让你见见泰山。” 话音刚落,陈玄便大步走到唐云身前,伸出手要触碰。 “你要干什么!” 刘神医见状连忙冷喝道,其他唐家人也吓了一跳,急忙冲上来要拦住陈玄。 “麻烦。” 陈玄无奈地叹了口气,旋即催动身形,整个人宛若鬼魅一般从原地消失。 等他再回到唐老爷子面前时,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定在了原地,仿佛时空都停滞了。 陈玄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针包,缓缓摊开,映入眼帘的是两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散发着淡淡的寒气。 “睁大眼睛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针灸之术,你要是能看懂,我破例收你当我师侄也行。” 陈玄瞥了刘神医一眼后,雷厉风行地掀开唐老爷子的衣衫,然后迅速施针,整个过程宛若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行云流水。 随着陈玄用食指捻动针末,将一缕缕纯阳之气灌注到唐老爷子脉络之中,老爷子的抽搐竟明显恢复,脸上还泛起了一抹红润。 陈玄收起银针,额头上残留着几颗汗珠,这是以气行针的特征。 “阿云,我代师尊来看你了,阿云。” 陈玄轻声道。 下一秒,唐老爷子宛若如梦初醒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 “主人,主人,是主人在喊老奴吗?” 唐云欣喜地四下张望,却始终没能看见那张魂牵梦萦的脸,最后失落困惑地看向陈玄。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小名?” “我叫陈玄,是她的徒弟。” 唐云闻言,双眸中再度涌现出光亮:“那主人现在在哪?主人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师尊很好,只是有要事在身,无法亲自来见你,这些年师尊一直记挂你,所以特让我来唐家代她见你最后一面。” 第3章 回光返照 话音落下,陈玄手腕一翻,一张泛黄的婚书凭空出现在他指间。 “师尊有命,让我娶你孙女为妻,自此,由我庇护唐家。” 唐云伸出那双枯树皮般的手,指尖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是抢一般地将那份婚书夺了过去。 当他看清上面那熟悉的字迹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浑浊的老眼中,两行热泪瞬间决堤! “是主人的字!是主人的字迹!” 唐云捧着婚书,哭得像个孩子。 “我唐云何德何能,竟能让主人如此挂念,还为我唐家后辈铺路……” 下一秒,他猛地抬头,看向陈玄,挣扎着就要翻身下床。 “您是主人的徒弟,便是我唐云的主人!请受老奴一拜!” 陈玄一步上前,一只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让他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唐老爷子,不必行此大礼。” 陈玄的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方才用的针法,是强行续命,也是逆天改命,说白了,就是回光返照。” 此话一出,唐云脸上的狂喜顿时凝固。 陈玄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 “你只剩下最后十分钟,交代后事吧。” “了却心中执念,安心上路。” 说完,陈玄转身就走,没有半点停留,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唐家人。 “砰!” 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那股无形的禁锢之力骤然消失! 房间里的所有人,包括刘神医在内,身子猛地一晃,全部恢复了行动。 “呃!”刘神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其他人也是东倒西歪,一脸的茫然与惊恐。 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叫陈玄的乡巴佬走向病床,然后他们全身就无法动弹,连思维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可现在…… 所有人骇然地看向病床。 本该油尽灯枯的唐老爷子,竟然……竟然自己坐起来了! 他不但坐起来了,还老泪纵横,手里捧着一张纸,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主人”! 而那个乡巴佬,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满屋子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脑子全都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唯独瘫软在角落的刘神医,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浸透了衣衫,他亲眼目睹了那神鬼莫测的针法,此刻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茫然四顾之时,一道沙哑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响起。 “阿梁,你过来。” 霎时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唐家所有人浑身一震,猛地扭头看向病床! 老爷子…… 老爷子醒了! “爹!” 唐梁反应最快,连滚带爬地扑到床前,“噗通”一声跪下,死死抓住唐云枯瘦的手,声音里全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后怕:“爹!您终于醒了!您快把我们吓死了!” 唐云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波动,声音沉稳得可怕。 “我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忘。” 唐梁心头一紧,重重点头:“爹,您说,我听着!我一定照办!” 唐云没有看他,只是费力地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块漆黑的令牌,动作缓慢地递到唐梁面前。 那令牌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唐梁用颤抖的双手捧住,他知道这东西的分量,这不仅代表着唐家所有的资产和权力,更代表着老爷子真正的认可! 他激动得嘴唇哆嗦:“爹,我……” “阿梁。”唐云打断了他,声音里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侍奉了主人半生,陈玄是主人的徒弟。从今天起,整个唐家,上上下下,必须唯陈玄先生马首是瞻!” 唐梁整个人都懵了。 唐云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这是我们唐家人的命运,也是我们唐家人的荣幸。” 什么主人? 什么命运? 唐梁手捧着那块冰凉沉重的令牌,整个人都傻了。 他刚刚才接过唐家的大权,脑子里还是一片嗡鸣,结果老爷子下一句话,直接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说的是什么糊涂话? 唐云根本不理会他的错愕,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第一,我走之后,将心溪,嫁给陈玄先生。” “第二,唐家所有资产,全部交由陈玄先生支配!” “记住了吗?” “爹!”唐梁终于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心溪是您的亲孙女!唐家的家业是我们几代人……” “混账!” 一声暴喝,唐云枯瘦的身体里竟爆发出骇人的气势,他猛地瞪圆了眼睛,一把抓住唐梁的衣领! “你懂什么!” “没有主人,我早就冻死在了几十年前的那个冬天!没有主人,哪来的唐家!哪来的你!” “唐家的一切,都是主人的!现在,还给主人的徒弟,天经地义!” “你想让我死了都闭不上眼吗!” 唐梁被吼得浑身一哆嗦,脸都白了,看着父亲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他再也不敢有半句质疑,连连磕头。 “爹,我错了!我不敢了!我记住了!全都记住了!” 听到儿子的保证,唐云眼中的怒火才渐渐熄灭,抓着他衣领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吐出去,就再也没有吸进来。 身体里的力气被彻底抽干,他感觉到生命正在飞速流逝。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张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泛黄婚书上。 思绪,飘回了那个改变他一生的凛冬雪夜。 那一年,他父母双亡,家产被族人侵占,年幼的他被赶出家门,像条野狗一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他又冷又饿,蜷缩着身子,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就在他意识模糊之际,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费力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旗袍、外披狐裘的女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女人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将一块黑色的令牌,扔到了他面前的雪地上。 “想活命,就拿起它,认我为主。” “从此,一生一世,侍奉我。” 这一跟,就是一生。 “主人……” 唐云的嘴唇微微翕动,浑浊的眼中流下最后一滴泪。 “阿云……下辈子,还做您的奴仆……” 话音未落。 他捧着婚书的手,猛地垂下。 唐云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安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爹?爹!!” 唐梁紧紧抓住老爷子的胳膊,失声痛哭。 其他唐家人也全都涌了上来,抽泣声,哀嚎声,不绝如缕。 唯独张桂芳面无表情,她有些踉跄地踱步到唐云的遗体前,看着这个自己相守了一辈子的男人手里仍死死攥着那女子的照片,那颗心彻底冰冷。 她没有眼泪,因为眼泪早就流干了。 “都起来吧,按照之前的安排下去办丧,一定要让你们父亲风风光光地走,我想单独跟你们父亲待一会儿。” 众多晚辈闻言都乖乖地离开了房间。 陈玄此刻正站在门口。 第4章 让唐心溪下来见我 唐家晚辈们依言退出了房间,走廊里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极力压抑的粗重呼吸声,此起彼伏。 陈玄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身形笔挺,对周遭的一切哀戚与骚动都置若罔闻。 房门内。 张桂芳踉跄着走到床边,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半个多世纪的男人。 他闭着眼,神态安详,可那只到死都攥得死紧的手,却牢牢抓着那张刺眼的老照片和那份可笑的婚书。 一辈子的委屈,一辈子的不甘,一辈子的怨恨,在这一刻,尽数炸开! 她没有哭。 心都死了,哪还有泪。 她伸出干枯颤抖的手,用尽全力去掰唐云的手指,想把那张照片夺过来,撕个粉碎! 可那只手,攥得如同铁钳,任凭她指甲都快要掰断,也纹丝不动。 “唐云啊唐云……你死了,心里都还装着那个女人!” 张桂芳发出一声干涩的笑,那声音像是破风箱,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嘲弄。 她放弃了。 缓缓直起身子,最后扫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猛地转身,一把将房门拽开! “吱呀——” 刺耳的开门声让门外所有人都是心头一跳。 唐梁下意识迎上去,声音沙哑:“娘……” 张桂芳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那双浑浊却淬着毒的眼睛,死死钉在了不远处的陈玄身上。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咚……咚……咚……”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重锤砸在所有唐家人的心口上。 “你就是陈玄?” 她的声音不大,却阴冷得让人骨头发寒。 陈玄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极轻地颔首,权当回应。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张桂芳。 她猛地扭头,用拐杖指着自己的亲儿子唐梁,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唐云他老糊涂了!临死前说的都是屁话!你们谁要是敢信半个字,谁就是想毁了我唐家!” 一句话,让整个走廊瞬间死寂! 唐梁浑身剧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娘!您胡说什么!那是爹的遗言啊!” “遗言?” 张桂芳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一哆嗦! “他要把我唐家的万贯家产,把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孙女,拱手送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这也配叫遗言?!” “我告诉你们所有人!” “只要我张桂芳还喘着一口气,这唐家,就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话音未落,她霍然转身,拐杖的龙头几乎要戳到陈玄的鼻子上,厉声咆哮: “马上给我滚出唐家!这里不欢迎你!” 死寂之后,是彻底的爆发! 唐婉第一个跳了出来,指着陈玄尖叫:“听见没有?老太君让你滚!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想娶心溪?还想吞我们唐家家产?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滚出去!” 有了张桂芳撑腰,一众唐家晚辈的胆气瞬间壮了百倍,叫嚣声、辱骂声不绝于耳,将之前对陈玄的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 唐梁被夹在中间,一边是父亲的临终嘱托,一边是母亲的雷霆之怒,他急得满脸通红,手脚冰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走廊,乱成了一锅粥。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陈玄,从始至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就在所有人的辱骂声达到顶峰时。 他终于有了反应。 他终于有了反应。 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冰冷、讥讽,又带着三分玩味。 整个走廊的喧嚣,仿佛都在这一刻被他这个无声的笑容给压了下去。 唐梁一颗心七上八下,一边是父亲临终前喷火的眼神,一边是强势了一辈子的母亲。 他看向陈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玄连看都没看他,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只是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婚书在此,师命难违。” “我娶唐心溪,庇护唐家。” “此事,已成定局。”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狠狠地钉进了在场所有唐家人的心里! “好一个已成定局!” 张桂芳气得浑身发抖,拐杖在地上顿得砰砰作响。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敢让你留在唐家!” 她猛地一挥拐杖,指向陈玄,厉声尖啸:“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打断腿扔出去!” 话音刚落! 楼梯口立刻冲上来两个身材魁梧、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唐家保镖,满脸煞气地朝着陈玄逼近。 唐梁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拦住:“都住手!谁都不许乱来!” “大哥!你疯了!娘说得对,这小子就是个骗子!”唐婉扯着嗓子尖叫。 “给我上!” 张桂芳根本不理会唐梁的阻拦,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蒲扇般的大手一左一右,闪电般抓向陈玄的肩膀! 陈玄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 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那两只手即将碰到他衣衫的瞬间。 他动了。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 下一秒! “砰!” “砰!” 两声沉闷的巨响! 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保镖,竟以比来时快上一倍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身体重重砸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然后像两条死狗一样滑落在地,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整个走廊,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叫嚣和辱骂,全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像是白天见了鬼。 唐梁的心脏更是狠狠一抽,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知道陈玄不简单,却万万没想到,强到了这种地步! 张桂芳的脸色也是一白,抓着拐杖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但积威已久的她,依旧强撑着没有后退半步。 “你……你还敢动手!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陈玄掸了掸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才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张桂芳的身上。 “我不想浪费时间。” 他的声音冷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让唐心溪下来见我。” 第5章 用心险恶,昭然若揭! 话音刚落。 一个清冷中透着威严的女人声音,从楼梯口幽幽传来。 “我就是唐心溪。” “你找我,有什么事?” 众人齐刷刷望去。 楼梯拐角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每一下都敲在众人心头。 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走了下来,身姿挺拔,气场十足。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正是唐心溪,唐云生前最疼爱的孙女,也是唐氏集团内定的接班人,年纪轻轻,手腕却极为老辣。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高跟鞋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回响,最后停在陈玄面前。 她上下扫了陈玄一圈,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就是你,想娶我?” 唐心溪的声音很清脆,却冷得像冰,带着一股发号施令惯了的强势。 从小到大,她都是云城最耀眼的天之骄女,追她的男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陌生人,用这种“通知”的口气来决定她的婚事? 更别说,这人浑身上下,除了那张脸,再也找不出半点可取之处。 陈玄也打量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不错,有几分师尊当年的风采。”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唐心溪的眉头瞬间拧紧。 什么师尊?什么风采? 她只觉得这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管你跟我爷爷有过什么约定,也不管你用了什么花言巧语骗了他。” 唐心溪双臂环在胸前,下巴微微抬起,摆出了在谈判桌上才会有的姿态。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现在,立刻,从我家消失。” “你的意见,不重要。” 陈玄的回答,简单,直接,却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唐心溪的脸上! “你!” 唐心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常年冰封的俏脸瞬间涨红,刚要发作,却被张桂芳一把拉到了身后。 “心溪,跟这种滚刀肉废什么话!” 张桂芳像护着鸡崽的老母鸡,挡在孙女面前,对着陈玄怒吼:“听见没有!我孙女不同意!我们整个唐家都不同意!你马上给我滚!” 陈玄压根没理会这两个女人,转身看向满脸为难的唐梁。 “唐家主,师尊的命令,唐老爷子的遗愿,你准备怎么处理?” 一句话,把所有压力都甩给了唐梁。 唐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才刚接过家主的位置,椅子都还没坐热!一边是强势了一辈子的老娘和心高气傲的女儿,另一边是老爹临终前的嘱托和这个深不可测的煞星!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先把眼前的局面稳住。 就在这时! “砰——!” 别墅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哈哈哈,听说唐老爷子驾鹤西去了,我李家特地前来吊唁,唐家不会不欢迎吧?” 一个轻佻又张狂的声音,伴随着刺耳的笑声传了进来。 只见一个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穿着一身名牌的青年,嘴里叼着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气息彪悍的黑衣保镖。 看到来人,所有唐家人的脸色,齐刷刷地变了! 唐梁的脸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浩?你来干什么!” 李家,云城的一流家族,一直对唐家的产业虎视眈眈,两家明争暗斗了不是一天两天!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家大少李浩带人踹门而入,用心险恶,昭然若揭! 唐云在世时,还能凭手腕和人脉压李家一头,如今唐云尸骨未寒,李家的继承人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其心可诛! “唐叔叔,话可不能这么说。”李浩嘴里叼着烟,吐出一口浓烟,一脸夸张地叹气,“我这不一听说唐伯父没了,就立马赶过来慰问了嘛。怎么,你们唐家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他嘴上说着慰问,那双贼眼却肆无忌惮地在别墅内扫来扫去,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不加丝毫掩饰。 当他的视线黏在唐心溪身上时,眼底的贪婪和炙热几乎要溢出来。 “心溪,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节哀啊,以后唐家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随时来找我,我李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话音未落,他竟径直朝着唐心溪走去,伸手就要去搂她的肩膀。 “拿开你的脏手!”唐心溪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冷得掉渣。 “哟,脾气还是这么冲?” 李浩的手停在半空,半点不觉得尴尬,反而笑得愈发玩味,“心溪,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有唐老爷子护着你,现在嘛……你们唐家,最好认清自己的位置。” 话里话外,全是赤裸裸的威胁。 唐梁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李浩!这里是唐家灵堂,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 李浩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尊重是靠拳头挣来的!唐梁,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现在的唐家,配让我尊重吗?” 他身后的保镖齐刷刷上前一步,个个凶神恶煞。 唐家的几个保镖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可无论人数还是气势,都差了一大截。 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唐家众人又惊又怒,却偏偏无可奈何。谁都清楚,李家这是趁火打劫,想在唐家最虚弱的时候,狠狠踩上一脚,再撕下一块肉来! 张桂芳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她怎么也没料到,外患来得如此之快! 就在李浩得意洋洋,准备继续羞辱唐家时,一个淡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聒噪。” 李浩不耐烦地扭头,正想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扰自己,入眼的却是站在一旁的陈玄。 他上下扫了陈玄一身普通的地摊货,脸上写满了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儿?” 陈玄没理他,而是径直走向唐心溪。 唐心溪一怔,下意识想退,却发现陈玄只是从她身旁走过,最后停在了她和李浩之间,将她完全护在了身后。 他看着李浩,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 “滚出去。” 第6章 我的女人,谁敢动? 这两个字,让李浩先是一愣,随即夸张地爆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他妈让我滚?你知道老子是谁吗?小子,想英雄救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几斤几两,别把小命给玩没了!” 他话音刚落,猛地抬手,一巴掌就朝着陈玄的脸狠狠扇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 唐家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唐心溪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预想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脆响,和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啊——!” 众人猛地睁眼看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瞬间呆若木鸡。 陈玄依旧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变过。 而李浩那只挥出去的手,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手腕被陈玄轻飘飘地攥在手里。 李浩的脸因剧痛而彻底扭曲,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衬衫。 “你……你敢动我?我爸是李天雄!你死定了!”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威胁。 陈玄面无表情,攥着他手腕的手指,微微加重了力道。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断裂声。 “啊啊啊!!” 李浩的惨叫声更加凄厉,整个人疼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陈玄这才松开手,像是丢掉一块垃圾,将他甩到一边。 他看都没看在地上打滚的李浩,只是转过身,对上唐心溪那张惊魂未定的俏脸,一字一句,缓缓开口。 “我的女人,谁敢动?”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整个唐家大厅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被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霸道! 霸道到了极点! 唐心溪娇躯轻轻一颤,怔怔地望着身前那道明明有些瘦削的背影。 可就在这一刻,这道背影却将李浩所有的恶意与羞辱,将整个李家的嚣张气焰,严丝合缝地,全部挡在了外面! 从小到大,她习惯了爷爷的庇护,那是一种建立在权势与利益上的保护。 可今天,这个她甚至有些排斥的名义“未婚夫”,却用一种最原始、最直接、最不讲道理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着他的所有权。 “我的女人,谁敢动?” 这几个字,在唐心溪耳边炸开,震得她心神俱乱。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啊——!” 地上的李浩,被剧痛折磨得面容扭曲,听到这句话,像是受到了天大的羞辱,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上!都他妈给我上!”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指着陈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 “给我废了他!打死他!出了事我担着!我要他死!!” 那几个李家保镖相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老板的命令不敢不听,怒吼一声,从几个方向同时扑向陈玄。 唐家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唐梁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这要是在灵堂前闹出人命,唐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可陈玄,依旧站在那里,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就在那几个保镖的拳风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他只是抬起脚,对着大理石地面,轻轻一跺。 “咚!”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整个大厅都跟着震了一下。 一股无形的劲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那几个前冲的保镖,身体像是撞上了一面高速驶来的卡车,一个个闷哼都来不及发出,齐刷刷地倒飞出去! “砰!砰!砰!” 几人重重砸在墙壁和柱子上,滑落在地,口吐白沫,当场昏死过去。 一秒。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秒。 陈玄连衣角都没乱一下。 死寂! 大厅里,再次陷入了针落可闻的死寂。 如果说之前,众人是震惊,那现在,就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是人能拥有的力量? 瘫在地上的李浩,脸上的怨毒和疯狂早已被骇然取代,他抖如筛糠,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 他,尿了。 陈玄没再看他一眼,踱步走回大厅中央,扫过噤若寒蝉的唐家众人。 “现在,谁对这门婚事,还有意见?” 无人敢应。 之前叫嚣最凶的唐婉,吓得躲在唐梁身后,浑身发抖,头都不敢抬。 张桂芳一张老脸青白交加,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现实,给了她一记最狠的耳光。 她引以为傲的唐家,在这个青年面前,连屁都算不上。 唐梁脸色变幻数次,终于下定决心。 他快步上前,对着陈玄,深深地鞠了一躬,头几乎埋到了胸口。 “陈先生!是我唐家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望您海涵!家父的遗愿,我唐梁,一定遵从!”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父亲,果然没看错人! 有这等神人庇护,唐家何愁不能渡过难关! 陈玄不置可否,转而看向了唐心溪。 唐心溪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嫁给一个认识不到一小时的男人? 她一万个不愿意。 可这个男人,刚刚救了她,更展现出了神鬼莫测的实力。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更是一个务实的商人。她很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骄傲和反抗,都只是个笑话。 许久,她终于抬起头,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试图为自己争取最后的体面。 “我可以答应婚事,但只是名义上的。” “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第二,不能插手唐氏集团的任何业务;第三,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保护唐家,作为回报,唐家会给你足够的金钱和地位。” 她把这桩婚事,当成了一场商业谈判,一条条列出自己的底线。 然而,陈玄听完,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跟我谈条件?” 他缓缓摇头,迈开步子,一步,又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到唐心溪面前。 大厅里死寂一片,只能听到他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轻响,每一下,都像重锤敲在唐心溪的心上。 他在她面前站定,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唐心溪几乎无法呼吸。 “你,还没这个资格。” 陈玄的声音很轻,却将她刚刚鼓起的全部勇气,击得粉碎。 第7章 三天后,完婚 “我来唐家,不为钱,也不为你唐家的地位。” “我只是在执行师尊的命令。” “至于庇护唐家,那是我对唐老爷子的承诺。”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在唐心溪的尊严上。 “这与你无关,更不是你可以拿来谈判的筹码。” 轰! 唐心溪脑子一片空白。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脸色煞白如纸。 她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谈判技巧,在这个男人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终于懂了。 原来,从头到尾,她连坐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 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指甲已经深深嵌进了肉里,这点疼痛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东西,让她不至于当场瘫软在地。 她的一切,她的骄傲,她的尊严,都被这个男人几句话,踩得粉碎,碾入尘埃。 陈玄却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直接转过身,彻底无视了她,对着那个已经吓傻的管家老王。 他的声音平淡,却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唐老爷子的后事,三天办妥。” 话音落下,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紧接着,第二句话砸了下来。 “三天后,我跟唐心溪完婚。” 这是命令。 是通知。 交代完这一切,陈玄再没停留,转身就朝着别墅外走去,干脆利落。 整个唐家大厅,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敢出声阻拦。 直到陈玄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唐梁才猛然惊醒,也顾不上什么家主脸面,追上两步,急切地喊道:“陈先生,您……您要去哪儿?” 陈玄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一道声音,远远地飘了回来。 “去给我的新娘,取一份聘礼。” 陈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留下满堂的死寂和一地狼藉。 唐家大厅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地上,李浩还瘫软在那,裤裆湿了一片,散发着骚臭,他带来的几个保镖横七竖八地躺着,人事不省。 “还……还愣着干什么!” 唐梁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都变了调。 “老王!叫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清出去!快!” 管家老王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招呼着几个吓傻了的佣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拖人。 李浩被架起来的时候,已经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只是浑身发抖,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魔鬼……他是魔鬼……” “娘,您看这……”唐梁走到张桂芳面前,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张桂芳拄着拐杖,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胸口剧烈起伏。 她一辈子要强,在唐家说一不二,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 那个叫陈玄的乡巴佬,不仅无视了她,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建立起来的威严踩得粉碎! “报警!马上报警!”她猛地用拐杖敲击地面,发出尖利的声音,“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他敢在唐家行凶伤人,把他抓起来!我要他牢底坐穿!” “娘!”唐梁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您糊涂了!报什么警?怎么报?说李家大少带人踹了我们家大门,然后被我爹临终指定的孙女婿给打残了?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唐家跟李家就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了!爹尸骨未寒,您是想让唐家现在就陷入战火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张桂芳哑口无言。 是啊,唐云刚死,根基不稳,李家本就虎视眈眈。 今天这事要是捅出去,无论谁对谁错,外界只会看唐家的笑话,认为唐家无人,只能靠一个外人出头,到时候墙倒众人推,唐家就真的完了。 道理她懂,可这口气,她咽不下! “难道就这么算了?让他一个外人骑在我们唐家头上作威作福?”唐婉不甘心地尖叫起来,“大哥,你不能这么软弱!他算个什么东西!” 唐梁猛地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妹妹。 “你给我闭嘴!” 这一声怒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竟带着几分家主的威严。 唐婉吓了一跳,瞬间噤声。 唐梁深吸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各怀心思的家人,声音沉重而决绝。 “从现在开始,陈先生的事,就是我们唐家的事。他的话,就是爹的遗愿。谁敢再有二心,休怪我唐梁不念及亲情,直接逐出家门!” 他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唐心溪身上。 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可他没办法。 陈玄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那是能决定唐家生死存亡的力量。 相比之下,女儿的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唐心溪没有看任何人,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指甲,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俏脸,此刻却是一片茫然。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最后却都化作了一股无力感。 她就像一个精密的棋手,自以为掌控着棋盘上的一切,结果对手直接掀了桌子,还用绝对的力量告诉她,连棋盘都是他的。 这种降维打击,让她所有的骄傲和算计,都成了一个笑话。 …… 与此同时。 陈玄离开了唐家别墅区,信步走在云城的街道上。 他没有打车,只是不疾不徐地走着,仿佛在丈量这座陌生的城市。 半小时后,他拐进了一条破旧的老街。 这里与云城光鲜亮丽的市中心格格不入,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两旁的建筑都带着岁月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旧书混合的味道。 陈玄最终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古玩店门口停下。 店门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云宝阁。 他推门而入,挂在门上的风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店内光线昏暗,摆满了各种真假难辨的瓶瓶罐罐,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者正趴在柜台上,用放大镜仔细端详着一枚铜钱,对陈玄的到来置若罔闻。 “老板。”陈玄开口。 第8章 我不会嫁给你 老者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自己看,看上什么放下钱就能走,别打扰我。” 陈玄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柜台前。 “我来取一样东西。” “不卖不卖,今天不做生意。”老者依旧没抬头。 “九凤朝阳佩。” 陈玄淡淡吐出五个字。 趴在柜台上的老者,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从老花镜后面射出两道精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玄。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这里只有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你说的东西,我没听过。” 陈玄没有与他废话,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在柜台的桌面上,轻轻画了一个符号。 那是一个极其古朴繁复的图案,宛若云纹,又似火焰。 当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那图案竟发出一阵微不可察的毫光,随即隐没不见。 看到那个符号,老者脸上的慵懒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惊与敬畏。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陈玄,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不知少主驾到,老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带路。” 陈玄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是,是!” 老者连声应着,连忙绕出柜台,走到店铺最里面的一面墙壁前。 他伸手在墙上一副山水画的某个位置摸索片刻,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整面墙壁竟向一侧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台阶。 “少主,请。” 老者躬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玄迈步走了进去。 地下密室不大,却别有洞天。 四周墙壁上镶嵌着不知名的发光石头,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 正中央的石台上,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老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一块黄色的绸布垫着手,才敢将木盒捧起,转身递到陈玄面前。 “少主,您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陈玄伸手接过,直接打开。 一股温润柔和的气息扑面而来。 盒子里面,一块通体赤红、雕刻着九只栩栩如生凤凰的古玉,正静静地躺在天鹅绒的衬垫上。 那玉佩仿佛有生命一般,表面流光溢彩,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这,便是他为唐心溪准备的聘礼。 陈玄合上盒子,转身便走。 “少主!”老者急忙开口,“阁主有令,此佩关系重大,一旦现世,恐怕会引来无数宵小觊觎……” “无妨。” 陈玄脚步不停,只留下两个字。 “谁来,谁死。” 老者望着陈玄消失在台阶尽头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忧虑。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陈玄走出云宝阁,天色已近黄昏。 他刚拐出老街,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门打开,唐梁从车上快步走了下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讨好的笑容。 “陈先生,我可算找到您了!您这是……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您。” 陈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直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唐梁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上了车。 “陈先生,家父的灵堂已经布置好了,丧礼定在三天后。还有……还有您和心溪的婚礼……” “一起办。”陈玄闭着眼睛,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啊?”唐梁懵了,“红白喜事一起办?这……这不合规矩啊!” “我的话,就是规矩。” 陈玄的声音不大,却让唐梁瞬间闭上了嘴,一个字都不敢再多说。 车子一路疾驰,返回唐家别墅。 当陈玄再次踏入唐家大厅时,里面的气氛已经和离开时截然不同。 李家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大厅正中摆上了唐云的灵位,白幡飘动,香烛摇曳。 所有唐家人都换上了一身素服,恭恭敬敬地分列两旁,看到陈玄进来,全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张桂芳也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却终究没有再开口。 陈玄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二楼。 唐心溪的房门紧闭着。 他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陈玄也不在意,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唐心溪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身段窈窕。 她听到开门声,缓缓转过身来。 那张绝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有不甘,有迷茫,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畏惧。 陈玄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紫檀木盒递了过去。 “给你的。” 唐心溪垂眸,看着那个精致的木盒,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戒备。 “聘礼。” 听到这两个字,唐心溪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陈玄。 “我不会嫁给你。” 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最苍白的抵抗。 陈玄看着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抹玩味的表情。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那块流光溢彩的九凤朝阳佩。 “这份聘礼,你收,还是不收?” 那块通体赤红的古玉,静静躺在紫檀木盒中。 九只凤凰的雕刻巧夺天工,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出,玉石表面有淡淡的光华流转,将唐心溪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映上了一层暖色。 她盯着那块玉,心脏不合时宜地漏跳了一拍。 身为唐氏集团的未来掌舵人,她见过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几千万上亿的珠宝也曾亲手把玩。 可没有一件,能与眼前这块玉相提并论。 那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价值,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身的吸引力,温润,祥和,让她连日来的焦躁与屈辱都仿佛被抚平了些许。 “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 唐心溪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其中的底气已经弱了许多。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块玉。 她告诉自己,这不过是男人用来征服女人的另一种手段,更加高明,也更加……无法抗拒。 第9章 乡巴佬没安好心! 陈玄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只是伸出手,将那块九凤朝阳佩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没有用任何绸布包裹,就是那么随意地用两根手指捏着。 就在玉佩离开天鹅绒衬垫的瞬间,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凭空升高了几度。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从玉佩上散发出来,如春日暖阳,笼罩了唐心溪。 她浑身一颤,感觉自己那因为愤怒和不甘而冰冷的四肢,竟在这一刻回暖。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股暖意,竟能穿透肌肤,直达心底,让她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下来。 陈玄拿着玉佩,往前递了递。 “师尊之命,唐家庇护之约,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收下它,对你有好处。” 唐心溪贝齿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死死盯着陈玄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戏谑或者强迫。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我唐心溪的婚事,还轮不到别人来做主!” 她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砰!” 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张桂芳拄着拐杖冲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满脸焦急的唐梁和一脸幸灾乐祸的唐婉。 老太太一进来,那双淬了毒的眼睛就死死锁定了陈玄手里的玉佩。 “我就知道你这个乡巴佬没安好心!” 她厉声尖叫,声音嘶哑。 “拿块不知道从哪个地摊上淘来的假玉,就想骗我孙女,就想哄我们唐家?”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说罢,她竟一个箭步上前,伸出那只干枯的手,朝着陈玄手里的玉佩就抓了过去。 “给我拿来!我今天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它,看你还有什么花招!” 唐婉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奶奶,摔碎它!什么破玩意儿,也敢拿出来当聘礼,简直笑死人了!” 唐梁脸色大变,想拦却已经来不及。 “娘!别!” 眼看张桂芳的手就要碰到玉佩。 陈玄的眉头,终于不耐地皱了一下。 他甚至没有动,只是捏着玉佩的手指,轻轻一晃。 “啊!” 张桂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娘!” “奶奶!” 唐梁和唐婉连忙冲过去搀扶。 “反了!反了!你还敢对我动手!” 张桂芳坐在地上,指着陈玄,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玄压根没理会地上的闹剧。 他拿着那块玉,迈步走到了唐心溪的面前。 唐心溪下意识地后退,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落地窗上,退无可退。 那股暖意更加清晰了。 她甚至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无法形容的清香,让她纷乱的思绪都为之一清。 陈玄没有说话,只是把玉佩递到她的眼前。 唐心溪的心防,在这一刻剧烈动摇。 理智告诉她,绝不能接。 接了,就意味着妥协,意味着她彻底输了。 可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叫嚣着,想要触碰那块玉,想要将那股温暖握在手里。 就在她天人交战之际。 陈玄直接抓起了她冰凉的左手,将那块九凤朝阳佩,放在了她的掌心。 “嗡——” 在玉佩接触到她皮肤的刹那。 唐心溪的脑子里仿佛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一股比刚才浓郁百倍的暖流,顺着她的掌心,瞬间涌遍全身的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舒适感。 仿佛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三天三夜的人,一头扎进了温泉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连日来因为爷爷病危和公司事务所积攒的疲惫与压力,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她的身体,她的精神,都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与和谐。 她呆住了。 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块流光溢彩的玉佩,那温润的触感,那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都在清晰地告诉她。 这不是幻觉。 “这份聘礼,你要,还是不要?” 陈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她的失神。 唐心溪猛地回神,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拒绝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她的骄傲,她的理智,在掌心这不容置疑的触感面前,被击得溃不成军。 “我……” 她刚说出一个字。 “叮铃铃——!”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铃声,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彻底打破。 唐心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身,快步走过去拿起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是唐氏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万豪集团的董事长,周万豪。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划开了接听键。 “周董,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爽朗中带着得意的笑声。 “心溪侄女,节哀顺变啊。” “听闻唐老爷子仙去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心里都很难过。”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生意上的事,还是得继续。” “城西那块地,你们唐氏跟了很久了吧?不巧,今天下午,我们万豪刚刚签了合同。” “另外,你们集团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张总,刚刚也跟我吃了顿饭,他说,以后唐氏的单子,他可能要缓缓了。” 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唐心溪的心上。 城西的地丢了? 最大的供应商也要断供? 爷爷才刚走,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周万豪!你不要太过分!” 唐心溪的声音都在发抖。 “过分?哈哈哈,商场如战场,心溪侄女,这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周万豪的笑声愈发张狂。 “没了唐云那只老狐狸,你们唐家,就是一块谁都想咬一口的肥肉。” “我这还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大餐,还多着呢。”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明天上午九点,我们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到时候,心溪侄女可一定要看啊。” 说罢,不等唐心溪回应,电话就被直接挂断。 第10章 新郎官穿得……还真是朴素啊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唐心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她身体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唐心溪抬起头,对上了陈玄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她掌心里的玉佩,依旧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暖意,让她没有彻底崩溃。 “万豪集团?” 陈玄开口,语气毫无波澜。 “明天,我会让它从云城消失。” 三天后。 唐家庄园,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庄园大门外,一边挂着洁白的挽联,一边却贴着喜庆的红色双喜字。 前来吊唁的宾客们,看着这红白相间的离奇景象,一个个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这……这是什么情况?唐家疯了?” “老爷子尸骨未寒,居然还办喜事?这传出去,唐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听说了吗?今天不光是唐云的葬礼,还是他孙女唐心溪的婚礼!” “跟谁?没听说唐大小姐有男朋友啊?” “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叫什么陈玄,据说是唐云临死前亲自指定的孙女婿!” 议论声,嘲笑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他们表面上是来吊唁,实际上,都是来看唐家笑话的,顺便探探唐家如今的虚实。 一辆加长的劳斯莱斯停下,万豪集团的董事长周万豪,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西装,脸上却挂着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 “周董,您来了!” 立刻有几个小家族的掌舵人围了上去,满脸谄媚。 “唐家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周万豪扫了一眼那红白交织的大门,嗤笑一声。 “栽跟头?他们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炫耀。 “昨天,唐氏集团股价暴跌百分之三十,三个最大的合作商同时宣布解约,银行也开始催缴贷款。” “我估计,不出半个月,唐氏就得宣布破产。” 周围人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周万豪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谁都知道,这背后,必然是周万豪在推波助澜。 这手段,太狠了! 周万豪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大摇大摆地朝着庄园内走去。 灵堂设在大厅。 唐梁和一众唐家人身穿孝服,面容憔悴地站在灵前,向前来吊唁的宾客躬身回礼。 只是,每个唐家人的表情都极为复杂。 尤其是张桂芳,她坐在太师椅上,一张老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三天,她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阻止这场荒唐的婚礼,可无论她怎么闹,唐梁都铁了心一般,完全不听。 更让她憋屈的是,那个叫陈玄的小子,这三天压根就没在唐家露过面! 仿佛他只是来下了一个命令,然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而自己的孙女唐心溪,这三天更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见,连灵堂都没下来过。 整个唐家,就像一出失控的闹剧。 周万豪走进大厅,假惺惺地对着唐云的灵位鞠了个躬,然后走到唐梁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老弟,节哀啊。” “唐氏集团的困境,我都听说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们万豪和唐家毕竟是多年的‘朋友’了。” 他特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唐梁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脸上却只能挤出僵硬的笑容。 “多谢周董关心,唐家,还没到那一步。” “是吗?” 周万豪笑了笑,不再理他,目光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 “咦?怎么不见新郎官和新娘子?这么大的日子,主角怎么能缺席呢?” 他这话声音不小,整个大厅的人都听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唐梁身上,充满了戏谑和看好戏的神情。 唐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 楼梯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齐刷刷地扭头望去。 只见陈玄一身普通的黑色休闲装,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眼前这满堂宾客,这诡异的红白喜事,都与他无关。 而在他身后半步,跟着一个身穿白色婚纱的绝美女子。 正是唐心溪。 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纯白的婚纱将她衬托得宛若仙子,只是那张脸上,没有半点新娘该有的喜悦,反而像是覆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 她的脖颈上,戴着那块九凤朝阳佩。 赤红的古玉,贴着她雪白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华光,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而高贵的气质。 “新娘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唐心溪身上。 惊艳,嫉妒,疑惑,嘲弄…… 各种各样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包裹。 唐心溪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捏着捧花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她能感觉到,脖子上的玉佩,传来了一阵温和的暖意,让她那颗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这三天,她想了很多。 从最初的屈辱愤怒,到后来的冷静分析。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如今的唐家,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周万豪的狙击只是一个开始,墙倒众人推,接下来会有无数饿狼扑上来,将唐家撕得粉碎。 而这个叫陈玄的男人,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虽然这根稻草,是以践踏她所有尊严的方式出现的。 “哟,这就是新郎官?穿得……还真是朴素啊。” 周万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 “心溪侄女,你这眼光可不怎么样啊。放着云城那么多青年才俊不要,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嗯,上门女婿?” 他身后的众人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唐心溪的脸色瞬间煞白,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唐家人也是个个面露怒容,却又不敢发作。 陈玄停下脚步,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周万豪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平淡地看着他。 第11章 我说了,跪下 周万豪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仗着人多势众,依旧梗着脖子。 “怎么?小子,我说错了吗?你敢做,还怕人说?” “我给你个机会。” 陈玄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 “跪下,给我的女人道歉。” “然后,从这里滚出去。” 话音落下,满堂哗然! 周万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让我跪下?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脸色一沉,对着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给我掌嘴!我倒要看看,谁给你的胆子!” 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立刻狞笑着朝陈玄逼近。 唐家众人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唐心溪更是下意识地抓紧了陈玄的衣角。 然而,陈玄依旧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就在那两个保镖蒲扇般的大手即将扇到他脸上的瞬间。 他只是抬起眼皮,轻轻瞥了那两人一眼。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 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保镖,竟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浑身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周万豪的笑声也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保镖。 “你……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我说了,跪下。” 陈玄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重复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他迈开步子,朝着周万豪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周万豪怕了。 他从陈玄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压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你……你别过来!” 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告诉你,我已经联合了云城十几家企业,准备全面收购唐氏!你敢动我,就是跟整个云城商界为敌!” 他试图用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来威胁陈玄。 然而,陈玄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走到周万豪面前,停下。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抬起手,轻轻地按在了周万豪的肩膀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啊——!” 周万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瞬间矮了下去,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他,也跪下了。 陈玄松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淡漠。 “现在,道歉。” 周万豪疼得面容扭曲,冷汗直流,可他看着陈玄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怒火和不甘。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场绝对会比现在凄惨一百倍。 他挣扎着,屈辱地,朝着唐心溪的方向,低下了那颗高傲的头颅。 “唐……唐小姐,对……对不起,是我错了……”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整个大厅,死寂一片。 所有宾客,看着跪在地上的周万豪,再看看那个神情淡漠的青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就在这时。 庄园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 “让开!都让开!” 十几道身影,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气息彪悍,冲开了门口的宾客,径直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他的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 他没有理会大厅里诡异的气氛,目光如电,飞快地在人群中扫过。 最后,他的视线,死死地定格在了唐心溪脖颈上的那块九凤朝阳佩上。 眼中,瞬间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炙热! “终于……找到了!” 中年男人喃喃自语,随即大步流星地朝着唐心溪走了过来,声音洪亮,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小姑娘,把你脖子上的玉佩交出来,可免一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这些人是谁? 穿着打扮不像是云城人士,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气息。 而且一开口,就要抢唐心溪的聘礼,还要打要杀的。 这比刚才的周万豪,可要嚣张霸道多了! 唐梁脸色一变,急忙带着几个唐家保镖上前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唐家灵堂,不得放肆!” 为首那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连看都没看唐梁一眼,只是不耐烦地一挥手。 “滚开!” 一股强劲的气流凭空出现。 唐梁和那几个保镖,竟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撞到,一个个闷哼一声,齐刷刷地倒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几米外的桌椅上,当场就昏了过去。 “大哥!” “家主!” 唐家众人发出一阵惊呼,看向那中年男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这……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力量了! 大厅里的宾客们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连滚带爬地朝角落里躲,生怕被殃及池鱼。 周万豪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幕,差点又尿了裤子。 他本以为陈玄已经够可怕了,没想到,又来了一群更可怕的怪物! 中年男人轻而易举地清开了障碍,继续朝着唐心溪走去。 他的眼中,只有那块九凤朝阳佩。 唐心溪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连连后退,直到后背再次抵在了陈玄的胸膛上。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具身体,稳如泰山。 一股莫名的安全感,让她那颗狂跳不止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小姑娘,我再说最后一遍。” 中年男人在三步外站定,声音冰寒。 “把玉佩,给我。” “否则,今天这庄园里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赤裸裸的威胁,不带丝毫掩饰。 他身后的十几名黑衣人,齐刷刷上前一步,一股肃杀之气,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唐心溪攥紧了拳头,护住了胸前的玉佩。 第12章 有请新郎……亲吻新娘 这块玉,是她最后的尊严,也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 她绝不可能交出去。 就在她准备开口拒绝时,一只手,从她身后伸出,轻轻地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陈玄从她身后走了出来,将她完全护在了身后。 这个动作,和三天前,他挡在李浩面前时,一模一样。 “你是谁?”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这才正眼打量起陈玄。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不简单。 但在他眼里,也仅仅是“不简单”而已。 “我是谁,不重要。” 陈玄的语气依旧淡漠,仿佛眼前这群凶神恶煞的敌人,和地上的蝼蚁没什么区别。 “重要的是,你们想动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中年男人闻言一愣,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年轻人,你怕是不知道这块九凤朝阳佩代表着什么吧?” “此乃我‘天火门’的至宝,百年前遗失在外,今天,我们只是来取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识相的,就乖乖交出来,或许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天火门? 陈玄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尊曾经提过的一些俗世中的修行门派。 似乎,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 “你的意思是,这块玉,是你们的?” 陈玄反问。 “当然!”中年男人傲然道,“普天之下,除了我天火门,谁还有资格拥有此等宝物!” “哦。” 陈玄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以为陈玄是怕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 他话还没说完。 陈玄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既然是你们的,那你们就更该死了。” “什么?”中年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玄缓缓抬起头,那双一直古波不惊的眸子,在这一刻,仿佛有两簇金色的火焰在跳动。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还有脸跑出来要?” “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留着你们,也是浪费天地灵气。” 话音落下,他动了。 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中年男人的面前。 太快了! 中年男人瞳孔猛地一缩,心中警铃大作,他想都没想,立刻催动全身内力,一拳朝着陈玄的胸口轰了过去。 这一拳,他用尽了全力,拳风呼啸,足以开碑裂石! 然而,陈玄只是随意地抬起手,用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他的拳头。 “砰!” 一声闷响。 中年男人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竟被硬生生截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寸进分毫! “怎么……可能?!” 中年男人脸上充满了骇然。 他可是天火门的护法,玄级后期的强者! 放眼整个华夏的修行界,也算是一号人物! 可自己全力一击,竟然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用两根手指就接住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太弱了。” 陈玄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他夹着对方拳头的手指,微微一拧。 “咔嚓!咔嚓!” 一连串密集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啊——!” 中年男人发出凄厉的惨嚎,他整条右臂的骨头,竟被硬生生拧成了麻花! 陈玄没有停手。 他松开手指,一掌印在了对方的丹田上。 “噗!” 中年男人如遭雷击,身体弓成了虾米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整个人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地撞在灵堂的柱子上,滑落在地,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他……他的修为,被废了! 一招! 仅仅一招! 天火门的护法,玄级后期的高手,就被彻底废掉! 剩下的那十几个天火门弟子,全都吓傻了。 他们看着那个如同魔神一般的青年,一个个两股战战,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还有谁觉得,这是你们的东西?” 陈玄环视了一圈,声音不大,却让每一个人都如坠冰窟。 “咕咚。” 一个离得近的黑衣人,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拼命磕头。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前辈!我们再也不敢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噗通!噗通!” 剩下的黑衣人,争先恐后地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嚣张气焰。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所有宾客,包括跪在地上的周万豪,都用一种看神仙的眼神看着陈玄。 他们终于明白,唐家招的这个上门女婿,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 唐心溪站在陈玄身后,那张绝美的脸上,写满了震撼。 她呆呆地望着那道并不算魁梧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原来,他说的庇护唐家,是这样庇护的。 原来,他说的让万豪集团消失,并不是一句空话。 原来,自己之前所谓的骄傲,所谓的抵抗,在他面前,真的只是一个笑话。 陈玄没有再理会那些跪地求饶的废物。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到唐心溪的面前。 他看着她,缓缓开口。 “婚礼,继续。” 说完,他竟当着所有人的面,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唐心溪的手。 那只手,冰凉,柔软,微微颤抖。 唐心溪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却被他牢牢握住。 一股暖流,从他干燥温暖的掌心,传了过来。 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眸子。 那双眸子里,依旧平静,却让她莫名地感到心安。 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再挣扎。 陈玄牵着她,走到了司仪面前。 全场死寂。 陈玄牵着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个拧碎人骨、废人修为的魔神,根本不是他。 那名早已吓破了胆的司仪,被陈玄的视线轻轻一扫,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浑身猛地一哆嗦。 他手里的麦克风差点没拿稳,赶紧死死抓住,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哆哆嗦嗦地继续着被打断的流程。 “现……现在……有、有请新郎……亲……亲吻新娘……”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哭腔,在这偌大的灵堂里显得滑稽又诡异。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第13章 一针一线,都不能少 唐心溪的身体彻底僵住。 亲吻? 和这个男人?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极低、极轻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吹动了她耳边的碎发。 “不愿意的话,就借位。” 陈玄微微侧过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畔低语。 唐心溪猛地抬起头,撞进了一片平静的深潭里。 他……在征求她的意见? 这个刚刚还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竟然会……在乎她愿不愿意? 唐心溪的心跳,在这一瞬间仿佛停止了。 她能感觉到陈玄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痒。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已经乱成一团的心湖里,激起了无法言喻的涟漪。 这个男人,霸道,强势,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 可偏偏,在这样万众瞩目,足以将她所有骄傲彻底踩在脚下的时刻,他却给了她一个选择。 一个微不足道,却又弥足珍贵,能让她保留最后一丝体面的选择。 为什么? 唐心溪想不明白。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眸子,直直撞进了陈玄平静如水的眼眸里。 她想从那里面看出些什么,是戏谑,是嘲弄,还是施舍? 可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睛,深邃得像是宇宙,能吞噬一切光芒,却唯独映不出任何情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全场宾客,跪在地上的周万豪,瑟瑟发抖的天火门众人,还有脸色各异的唐家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他们。 司仪拿着话筒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几乎要哭出来。 唐心溪的指尖,冰凉。 她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陈玄微微侧过头,准备借位完成这个仪式的瞬间,她忽然踮起了脚尖。 柔软的唇,带着一丝凉意和无法抑制的颤抖,轻轻印在了陈玄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陈玄的身体,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 他似乎也没料到,唐心溪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唐心溪,在完成这个动作后,脸颊瞬间涌上一片滚烫的红晕,像是火烧一般,迅速蔓延到耳根。 她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种比刚才更加诡异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是恐惧,那么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呆滞。 张桂芳手里的龙头拐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张着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自己的孙女,那个从小就心高气傲,从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的亲孙女,竟然……竟然主动亲了那个乡巴佬! 唐婉更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跪在地上的周万豪,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这一吻,像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告诉他,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陈玄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 他瞥了一眼身旁那个脸颊红得快要滴血,身体却绷得像一块石头的女人,什么也没说。 他转过身,视线落在了那群跪在地上的天火门弟子身上。 “婚礼,总得有贺礼。”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那群黑衣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哆嗦。 为首那个被废了修为的中年男人,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满是哀求和恐惧。 “前……前辈……我们……我们身上的东西,您尽管拿去!只求前辈饶我们一命!” 他以为陈玄是要搜刮他们。 “你们的东西,我看不上。” 陈玄摇了摇头,然后,他抬起手,指向了唐心溪脖颈上那块流光溢彩的九凤朝阳佩。 “你们刚才说,这块玉,是你们天火门的?” 中年男人一愣,不知道陈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是是是!是我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此等宝物已经是前辈您的囊中之物……” “很好。” 陈玄打断了他。 “既然是你们的,那现在,我要拿它当聘礼,送给我的新娘。” “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中年男人彻底懵了。 什么意思? 拿我们的东西,送给你的女人,还要我们表示一下? 这……这是什么道理? “听不懂?” 陈玄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中年男人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再也不敢有半点迟疑,也顾不上什么门派尊严,对着身后那群弟子,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起来。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我掏出来!给前辈和夫人贺喜!快!” 那群弟子如蒙大赦,一个个手忙脚乱地开始往外掏东西。 丹药,符箓,几块不知名的矿石,还有几本看起来颇有年头的武功秘籍。 转眼间,灵堂前的空地上,就堆起了一小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在修行者看来或许还有些价值,但在普通人眼里,跟一堆垃圾没什么区别。 陈玄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他的视线,重新落回中年男人身上。 “就这些?” 中年男人快哭了,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块漆黑的令牌,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前辈,这是……这是我们天火门在云城分舵的库房钥匙,里面……里面有我们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家当……” 陈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去接那块令牌,而是对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呆滞的唐梁招了招手。 “唐家主,派人,去把我的聘礼取回来。” “记住,一针一线,都不能少。” 唐梁如梦初醒,他看着陈玄,又看了看地上那堆东西和那块令牌,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聘礼? 这就是陈先生说的聘礼? 但他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哈腰地应下。 “是,是!陈先生您放心,我马上派人去办!” 他立刻叫来管家老王,亲自吩咐下去,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仿佛不是去接收一个什么分舵的库房,而是去接收一个国家的宝藏。 第14章 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处理 陈玄做完这一切,便不再理会任何人。 他牵着依旧处于僵硬状态的唐心溪,径直走上了二楼。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大厅里那股几乎让人窒息的压力,才悄然散去。 “呼……” 不知是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接着,整个大厅都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 活下来了。 这是在场所有宾客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他们再也不敢多待一秒,一个个像是躲避瘟疫一样,仓皇地逃离了唐家庄园。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周万豪也在两个下属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唐云的灵位,又看了一眼那群跪地求饶的天火门弟子,最后满是恐惧地望向二楼的方向。 他知道,云城的天,要变了。 万豪集团,完了。 而唐家,因为那个叫陈玄的男人,非但不会倒下,反而会一飞冲天,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很快,宾客散尽,大厅里只剩下唐家人和一地狼藉。 天火门的人,也被唐梁派人“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当然,是等他们把库房位置和所有信息都交代清楚之后。 整个唐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混账!简直是混账!” 张桂芳终于爆发了,她捡起地上的拐杖,狠狠地敲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把我们唐家的脸都丢尽了!在灵堂上办婚礼,还……还让心溪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唐梁,你这个家主是怎么当的!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胡来吗?” 唐婉也跟着附和:“就是啊,大哥!那小子太无法无天了!我们唐家怎么能被一个外人骑在头上!” 这一次,唐梁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 他缓缓转过身,那张原本总是带着几分儒弱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肃然。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从今天起,陈先生,就是我们唐家真正的主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的话,就是唐家的规矩。” “谁要是不服,现在就可以离开唐家,我唐梁绝不阻拦。但只要还想姓唐,就给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收起来!” “娘,您年纪大了,以后就在后院安心休养吧,家里的事,就不用您再操心了。” 这番话,无异于直接剥夺了张桂芳在唐家说一不二的权力。 “你……你……” 张桂芳指着唐梁,气得浑身发抖,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娘!” “奶奶!” 唐家大厅,再次陷入一片鸡飞狗跳。 …… 二楼,主卧。 唐心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背靠着房门,身体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直到现在,她的脸颊依旧滚烫,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淡淡的气息。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脖颈上的九凤朝阳佩。 玉佩温润,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安抚着她狂跳不止的心。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陈玄的霸道,陈玄的强大,陈玄的……那一句“借位”。 还有,他挡在自己身前,对所有人宣布“我的女人,谁敢动”时的背影。 屈辱、愤怒、震撼、迷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的悸动。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乱如麻。 她是个商人,习惯了用利益和得失来衡量一切。 从理性的角度分析,嫁给陈玄,对唐家,对她自己,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男人,拥有着神鬼莫测的力量,足以成为唐家最坚实的靠山。 可是…… 情感上,她无法接受。 她唐心溪,天之骄女,凭什么要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哪怕这个男人再强大。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 “叮铃铃——” 她的私人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唐心溪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不由得一怔。 电话,是之前第一个宣布和唐氏集团解约的那个原材料供应商,张总。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张总。”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含的疲惫。 “哎呀!心溪侄女!不不不,应该叫陈夫人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总无比热情,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声音。 “陈夫人,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是周万豪那个王八蛋逼我的!我老张不是东西,我混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啊!” “我刚刚已经拟好了新的合同,在原来的基础上,我们再让利五个点!不不,十个点!以后您唐氏的原材料,我们全包了!保证优先供应!” 听着电话里张总那颠三倒四的讨好,唐心溪彻底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前后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办公室的座机也响了,是她的秘书打来的。 “唐总!天大的好消息!之前跟我们解约的那几家合作商,全都打电话过来,哭着喊着要跟我们重新合作,条件比以前优惠了一大截!” “还有银行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我们的贷款可以延期,而且还能追加一笔无息贷款!” “还有我们的股票……唐总,我们的股票,涨停了!!” 一个个好消息,如同炸弹一般,在唐心溪的耳边接连炸响。 她握着手机,呆呆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他甚至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自己的婚礼上,废了几个人,就让整个云城的商界,都为之震动,争先恐后地向唐家示好。 这就是……他的力量吗?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陈玄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休闲装,穿着一件浴袍,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他走到唐心溪面前,将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了她。 “这是天火门库房的钥匙,里面的东西,你自己处理。” 唐心溪下意识地接过卡片,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 她看着陈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第15章 战书 说谢谢? 太可笑了。 他们之间,是交易,是一场她毫无反抗之力的交易。 陈玄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感谢。 他只是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自顾自地吹起了头发。 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嗡嗡”的声响。 吹风机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整个主卧,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唐心溪的心跳声,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在擂鼓。 她握着那张黑色的卡片,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人还僵在原地。 陈玄随手将吹风机扔回抽屉,浴袍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 他没有再看唐心溪一眼,径直朝着那张宽大的席梦思软床走了过去。 唐心溪的呼吸停滞了。 她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他要做什么? 这里是她的房间,她的床。 今天,却是他们荒唐的“新婚之夜”。 她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靠近,那股混合着沐浴露清香和强烈雄性荷尔蒙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她的骄傲,她的理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属于一个女人的本能的紧张与无措。 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后退的时候,陈玄在床边停下了。 他没有上床。 他只是弯下腰,伸手,拿起了床上的一个枕头,又顺手扯过了叠在床尾的薄被。 然后,他转过身,走向了房间角落里的那张沙发。 唐心溪彻底愣住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陈玄把枕头和被子扔在沙发上,动作随意得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陈玄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完,他便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闭上了眼睛。 轰! 唐心溪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嗡嗡作响。 她预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可能会用更羞辱的方式来践踏她的尊严,可能会用绝对的力量强迫她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甚至可能会冷言冷语地嘲讽她一番再把她赶出去。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竟然……选择了睡沙发? 这个刚刚还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这个将整个唐家踩在脚下,让她所有骄傲都化为齑粉的男人,竟然…… “为……为什么?” 唐心溪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沙发上的陈玄,连眼睛都没睁开。 “师尊的命令,是让你嫁给我,庇护唐家。”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丝刚洗完澡的倦意。 “没说让我睡你的床。” 一句话,再次将唐心溪所有的胡思乱想都堵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执行命令。 他对自己,对这场婚事,根本没有半分兴趣。 唐心溪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那么一瞬间的松懈,但更多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像个傻子一样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双腿都有些发麻,才终于挪动脚步,走到床边坐下。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窗外的夜色,浓郁如墨。 唐心溪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她侧过身,看着那个在沙发上占据了不算宽敞一角的男人。 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 可唐心-溪却觉得,他就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即便是在沉睡中,也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 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观察这个名义上的丈夫。 他有一张很耐看的脸,算不上惊为天人的英俊,但轮廓分明,鼻梁高挺,闭着眼睛的时候,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散了许多,竟显得有几分安静。 就是这个男人,在短短一天之内,颠覆了她的世界。 她握紧了胸前的九凤朝阳佩,那股温润的暖意,是此刻唯一能让她感到心安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唐心溪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 沙发上,那个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轻微,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的视线,穿透了巨大的落地窗,望向了庄园外无尽的黑夜。 唐心溪瞬间惊醒,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了?”她压低了声音问。 陈玄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唐心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咻——” 一声微不可察的,几乎要被风声掩盖的破空声,从窗外传来。 紧接着。 “笃。” 一根通体漆黑,尾部系着一根黑色丝线的长针,悄无声息地钉在了厚重的落地窗玻璃上。 那根针,细如牛毛,在昏暗的光线下,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唐心溪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什么? 暗杀? 陈玄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窗前。 他没有去看那根诡异的黑针,而是伸出两根手指,捻住了那根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细线,轻轻一扯。 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卷轴,顺着丝线,从窗外被拉了上来。 陈玄取下卷轴,随手一松,那根黑针和丝线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了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展开卷-轴。 上面,没有字。 只画着一幅画。 一朵盛开的,妖异的,黑色的莲花。 那朵黑色的莲花,画得栩栩如生。 每一片花瓣都仿佛在黑暗中舒展,散发着一种不祥而诡异的气息,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心神不宁。 唐心溪也凑了过来,当她看到那朵黑莲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 “这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发紧。 “战书。” 陈玄的回答简单明了。 他随手将那黑色卷轴扔在桌上,仿佛那不是一份来自未知敌人的挑衅,而是一张无足轻重的废纸。 “冲着你来的。” “冲我?”唐心-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因为……这个?”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九凤朝阳佩。 第16章 想动我老婆?问过我没! “不止。” 陈玄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水流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天火门那群货色,顶多算是不入流的莽夫。这次来的,是吃这碗饭的,专业的。” 他顿了顿。 “他们不只要玉佩,还要你。用你,来拿捏我。” “拿捏你?”唐心溪脑子更乱了,“我们才认识一天……” “你是我的女人。” 陈玄一口喝干杯里的水,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直接砸断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钉子,死死钉进了唐心溪的心里。 “全云城的人都看着,你唐心溪,现在贴着我陈玄的标签。动你,就是往我脸上扇巴掌,懂吗?” 唐心溪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是啊……那场荒唐的婚礼,当着所有云城权贵的面,她和他,就已经被捆死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庄园的安保要不要再加一倍?”唐心溪毕竟是掌管着偌大集团的人,短暂的失神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用。”陈玄把水杯推到一边,“几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来了,踩死就行。” 他那副样子,就像在说明天是晴天还是雨天。 唐心溪看着他,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竟然就这么落回了肚子里。 这个男人,霸道,神秘,却总能给人一种天塌了他一个人就能扛住的踏实感。 “睡吧。”陈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回沙发,直接躺平,“明天有正事。” 还有正事? 唐心溪一肚子问号,可看他已经闭上眼,一副“别烦我”的架势,也只能把话都咽了回去。 这一夜,后半夜她睡得格外沉。 也许是身边有个强得不像人的家伙在,又或许是连日来的疲惫和压力,在今天彻底找到了宣泄口。 第二天,第一缕阳光刺破窗帘。 唐心溪猛地睁眼,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沙发——空的! 陈玄不见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空了,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刚冲出卧室,就看到陈玄从楼下走上来,手里还端着个餐盘。 一碗粥,热气腾腾。两样小菜,精致得不像话。 “醒了?填填肚子。”陈玄把餐盘递过来。 唐心溪看着那碗粥,米粒的香气钻进鼻子,她有点懵。 “你……做的?” “厨房有现成的。”陈玄丢下一句,不想多谈。 唐心溪接过餐盘,碗壁的温度顺着掌心一路暖到心里。 她低头喝了一口,软糯香甜,入口即化。冰了一早上的胃,瞬间活了过来。 “谢谢。”她的声音很轻。 陈玄没接话,转身回了房间:“换衣服,半小时后出门。” “去哪儿?” “取聘礼。” …… 半小时后,唐家车库。 唐心溪换上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跟在陈玄身后,来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前。 “陈先生,陈夫人。”管家老王早就候着了,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 一声“陈夫人”,让唐心溪脸颊发烫,但她没吭声,默默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驶出庄园。 “我们到底去哪?”唐心溪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还是没忍住。 “天火门在云城的老巢。”陈玄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吐出几个字。 唐心溪心头一跳。 她这才想起,昨天陈玄让唐梁去接收的,就是天火门的库房。 他说,那是他的聘礼。 车子七拐八绕,最后停在城郊一处破武馆前。 牌匾上的“振威武馆”四个大字油漆都快掉光了,门口连个鬼影都没有。 唐梁已经带着几个人在门口哈着腰等着了,一见车来,屁颠屁颠地就迎了上来。 “陈先生,您可来了!”唐梁那张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比见了他亲爹还亲。 “东西呢?”陈玄下了车,开门见山。 “齐了!都齐了!”唐梁赶紧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全在里头锁着呢,一样没动,就等您和夫人过目!” 陈玄接过来,随便翻了两页,又直接塞给了身后的唐心溪。 “你的东西,你点。” 唐心溪接过那本册子,入手沉甸甸的。 她翻开第一页,呼吸就停住了。 册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字! 百年野山参、千年何首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矿石、古董字画、一箱箱的金条……甚至最后几页,还写着一些功法秘籍的名字! 这他妈……把整个唐氏集团卖了都换不来吧! 这就是……天火门一个分舵的家底? 这就是……他送的聘礼? 唐心溪感觉自己握着册子的手都在抖。 “进去看看。”陈玄压根没管她的震惊,迈开步子就往里走。 武馆里空荡荡的,几个唐家的保镖跟木桩子一样杵在角落,气氛压抑。 唐梁在前面引路,把两人带到后院一间密室前。 大门是纯精钢浇筑的,厚得吓人。 “陈先生,就是这儿了。”唐梁指着大门。 陈玄点点头。 唐梁立马掏出钥匙,对着门上一个针眼大的小孔捅了半天。 “咔嚓——” 一声沉闷的机括炸响,厚重的钢门缓缓向内裂开一道缝。 就在门缝出现的瞬间! 咻!咻!咻! 三道黑光,从门缝里爆射而出! 快!快到极致! 目标直取站在最前面的陈玄和唐心溪! 这变故快到唐梁和旁边的保镖连眼珠子都没来得及转动! “小心!”唐梁的吼声卡在了喉咙里。 唐心溪更是吓得浑身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三点死亡的黑光在眼前急速放大! 然而,陈玄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甚至没回头,左手闪电般一探,揽住唐心溪的腰,把她整个人扯进怀里。 同时,右臂抬起,对着空气随意一抓! 叮!叮!叮! 三声脆响! 那三道快到撕裂空气的黑光,就这么被他稳稳地攥在了指间。 是三枚淬了剧毒的菱形飞镖,镖尖在光线下泛着幽幽的紫光! “想动我老婆?” 陈玄的声音,瞬间冷得掉渣。 “问过我没!”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抖! 嗖!嗖!嗖! 三枚飞镖以比来时快了十倍的速度,化作三道黑线,倒射回门缝之中! “啊——!” 密室里,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撕心裂肺,又猛地断掉。 第17章 邪魔? 死寂。 唐梁手下的人魂都吓飞了,几个人合力才把那扇厚重的钢门彻底推开。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药材和金属的怪味,扑面而来。 密室之内,一个穿着天火门服饰的弟子,眉心正中央插着一枚菱形飞镖,身体还保持着投掷的姿势。 他脸上的惊骇和不敢置信,永远凝固了。 随即,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下。 “砰”! 尸体砸在地上的声音,在死寂的密室里尤为刺耳,激起大片灰尘。 在他倒下的身后,金灿灿、明晃晃的各色宝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另外两枚飞镖,则死死钉在他身后的墙壁上,镖尾还在“嗡嗡”颤动。 唐梁腿一软,差点就当场跪下。 旁边的几个保镖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冷汗瞬间就浸透了后背。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看清! 就看到陈先生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偷袭的人就死了。 这是人能有的手段?这他妈是神仙吧! 唐心溪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心脏擂鼓似的狂跳不止,鼻息间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 腰间那只手臂坚实有力,死死地箍着她,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危险,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没事了。” 陈玄松开了她,语气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唐心溪猛地回神,这才惊觉自己整个人都还贴在他怀里,脸“轰”一下烧了起来,触电般地退开两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角。 “看来,总有些不怕死的。”陈玄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信步走入密室。 “陈先生!这,这绝对是个意外!”唐梁连滚带爬地跟进去,一边抹着额头的冷汗一边解释,“我们昨天来的时候,人都跑光了,谁能想到还有阴沟里的老鼠敢躲在这儿……” “一只苍蝇,拍死就是。”陈玄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他的注意力,压根就没在那些堆积如山的金条珠宝上停留哪怕一秒。 这些能让世人疯狂的财富,在他脚下,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他径直穿过满地琳琅,走向了密室最深处的一个多宝阁。 那里,摆放着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玉盒,隐隐有灵气溢出。 这,才是他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陈玄头也不回地开口:“唐梁。” “在!在!”唐梁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这些垃圾,”陈玄随手一指满地的金银财宝,“找人换成钱,都打进唐氏集团的账户里。” 唐梁直接懵了。 垃圾? 这……这足以买下半个云城的财富,在他嘴里,就成了垃圾?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泼天的财富,陈先生竟然……就这么送出去了? “我说了,是给她的聘礼。”陈玄瞥了一眼身后的唐心溪,“怎么处置,她说了算。” 唐梁一个激灵,立马转向自己女儿,腰弯得更低了:“多谢夫人!夫人大气!唐家有您,是唐家的福气啊!” 唐心溪被自己亲爹这副谄媚的嘴脸搞得又气又笑,偏偏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只能默认。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给的东西,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陈玄走到多宝阁前,随手拿起一个玉盒打开。 一股精纯的药香扑面而来。 “三百年的雪玉参,年份太低,凑合用吧。” 他随手盖上,又打开另一个。 “赤炎果?火候差了不止一百年,废了。” “这紫灵芝……呵,拿去喂猪都嫌弃。” 陈玄一个接一个地看过去,嘴里念念有词,那嫌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挑拣菜市场里蔫了的白菜。 唐梁和唐心溪父女俩站在一旁,听着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材地宝被他如此点评,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唐梁掏出手机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是管家老王。 他赶紧跑到角落,压着嗓子接通:“老王,什么事?我正陪着陈先生和夫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老王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家主!不好了!您快回来吧!老夫人……老夫人她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一个‘高人’,非说要替天行道,驱除邪魔!” “什么?!”唐梁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高人!我不是说了,家里的事不准她再插手吗!” “我……我也拦不住啊!”老王带着哭腔,“那位高人一来,二话不说就把门口的石狮子给拍碎了,我们谁敢拦啊!现在老夫人和二小姐正带着他往主卧去,点名要找陈先生算账!家主,您快想想办法吧!” 唐梁只觉得眼前一黑,手机差点都握不住。 完了! 全完了! 我这个蠢老娘!我那个蠢妹妹!她们是嫌唐家死得不够快吗?! 陈先生是什么人?那是能随手秒杀天火门高手的存在! 你请个能拍碎石狮子的货色去跟他叫板? 那不是请救兵,那是请催命符!是拉着整个唐家一起陪葬啊! “陈……陈先生……”唐梁挂了电话,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连滚带爬地跑到陈玄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家……家里出事了!” 陈玄刚好放下最后一个玉盒,闻言,缓缓转过身。 “说。” 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重。 “我娘……我娘她……她请了个道士回去……现在正在家里闹,说是……要找您……”唐梁结结巴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哦?” 陈玄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挑了一下,脸上竟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找我?” “有意思。” “走,回去瞧瞧。” …… 与此同时,唐家庄园,主卧门口。 张桂芳和唐婉,正满脸得意地簇拥着一个身穿八卦道袍、手持桃木剑的半百道士。 道士面容清癯,留着一撮山羊胡,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派头。 此人,正是张桂芳花了血本,托了七八层关系才从青城山请下来的高人——玄阳子道长。 “道长,那个邪魔就在里面!”唐婉指着紧闭的房门,恨得咬牙切齿。 “他妖言惑众,蛊惑我大哥,还强占了我侄女!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唐家做主,把他打得魂飞魄散!” 第18章 前辈饶命! 张桂芳也拄着拐杖,老泪纵横地哭诉:“是啊道长,求您发发慈悲,收了那个妖孽吧!我们唐家给您立长生牌位!” 玄阳子闻言,傲然一笑,轻抚山羊胡。 “二位居士放心,贫道下山以来,降妖除魔无数。区区一个迷惑人心的乡野小妖,还不放在贫道眼里。” 话音一落,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口中咒语急念,猛地将符箓“啪”一声拍在门上! “呔!妖孽!还不速速滚出来受死!” 一声暴喝,声如洪钟,震得整个走廊嗡嗡作响。 然而。 门后,死一般的寂静。 “嗯?”玄阳子眉头一皱,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贫道破了你这龟壳!” 说罢,他举起桃木剑,内力催动,剑身竟泛起一层淡淡微光,对着那扇房门就要狠狠劈下! 就在这时。 “奶奶,你们请来的救兵,好像就是个催命符啊。”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楼梯口的方向悠悠传来。 玄阳子高举的桃木剑,凝在半空。 张桂芳和唐婉脸上的得意,也随着那句话,一同僵住。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去。 楼梯口,陈玄双手插兜,神情淡漠,仿佛只是个碰巧路过的。 唐心溪站在他身旁,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却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讥诮。 而在他们身后,唐梁正手脚并用地往楼上爬,那张脸白得跟纸一样,嘴里哆哆嗦嗦地喊着:“娘!别!快住手!” 玄阳子眉头紧锁,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 一个毛头小子,一个黄毛丫头,还有一个吓破胆的窝囊废,竟敢打断他施法? “大哥!你还护着这个妖孽!”唐婉见状,立刻尖叫起来,“你没看到道长要为我们唐家主持公道吗?你快让开!” “公道?”唐心溪发出一声轻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走廊,“我怎么看着,是有人要上赶着来送死呢?” “你!”唐婉气得脸都青了。 “放肆!” 玄阳子终于暴怒,他堂堂青城山高人,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他不再理会别人,将全部内力灌注于桃木剑之上,剑身微光更盛。 “贫道今天就先斩了你这妖孽的羽翼,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话音落下,他手腕一抖,桃木剑卷起一阵凌厉的风,不再劈向房门,而是直直刺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唐心溪! 他竟是要拿唐心溪开刀! “心溪!”唐梁吓得魂飞魄散。 张桂芳和唐婉的脸上,则露出了无比快意的神情。 唐心溪瞳孔猛地一缩,那剑锋来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泛着微光的剑尖在眼前急速放大。 电光火石间! 一只手从唐心溪身侧探出,只伸出两根手指,食指与中指。 就这么随意地,朝着那夺命的剑尖迎了上去。 叮! 一声脆响,微不可闻。 玄阳子灌注了全身内力的桃木剑,竟被那两根手指,稳稳夹住! 剑尖距离唐心溪眉心,不过三寸。 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走廊里,落针可闻。 玄阳子脸上的怒容,瞬间变成了错愕,随即又化为了骇然。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只铁钳死死锁住,无论他如何催动内力,那柄桃木剑都纹丝不动。 这……这怎么可能?! “就这点本事?” 陈玄终于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全是失望。 “也配叫‘高人’?” 他夹着剑尖的手指,轻轻一屈,然后一弹。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玄阳子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剑身传来,他再也握不住剑柄,那柄桃木剑竟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剑柄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抽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玄阳子整个人被抽得一个踉跄,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一道清晰的印子浮现在他那张“仙风道骨”的脸上。 哐当。 桃木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这片死寂。 “你……”玄阳子捂着脸,又惊又怒又怕,指着陈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引以为傲的修为,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张桂芳和唐婉脸上的快意,早已变成了呆滞。 她们张着嘴,看看地上那柄桃木剑,又看看脸颊高高肿起的玄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降妖除魔呢? 怎么自己请来的高人,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把武器缴了,还反手抽了自己一耳光? 唐梁总算喘匀了一口气,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是后怕,又是庆幸。 幸好,幸好赶回来了。 否则,真让这不知死活的道士一剑劈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陈玄没有再理会那个已经吓傻了的道士。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张被玄阳子贴在门上,此刻已经滑落在地的黄色符箓。 他将符箓拿到眼前,随意地看了看。 符纸材质低劣,上面的朱砂线条画得歪歪扭扭,毫无灵气可言,纯属糊弄外行的垃圾。 陈玄正要随手扔掉。 他的动作,却猛地一顿。 在那符箓的右下角,一个用更深色朱砂烙印的微小图案,跳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朵……黑色的莲花。 陈玄缓缓抬起头,那双始终波澜不惊的眸子,落在了还在捂着脸发懵的玄阳子身上。 “这张符,谁给你的?”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却让玄阳子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我……我……”玄阳子舌头打了结,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道袍。 “或者说,”陈玄晃了晃手里的符纸,将那个黑莲印记展现在他面前,“这个东西,你在哪见过?” 看到那个黑色莲花印记的瞬间,玄阳子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份恐惧,比刚才被陈玄一指弹飞桃木剑时,要浓烈百倍! “前……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高人风范,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对着陈玄拼命磕头。 第19章 从今天起,她说了算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哪里是什么青城山高人!都是她!是这个老太婆!是她花钱雇我来演戏的!” 为了活命,玄阳子瞬间就把张桂芳卖了个底朝天。 “这符……这符是我早年间从一个黑市上买来的破烂!据说是从一个什么邪派遗迹里流出来的,我看着能唬人,就一直拿来当幌子!至于这个印记,我……我真不知道代表什么啊!前辈明察!我跟它绝对没有半点关系啊!” 他磕头如捣蒜,额头很快就磕得又红又肿。 陈玄垂眸看着他,没说话。 玄阳子只是个不入流的骗子,看他这副吓破了胆的模样,显然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滚。” 陈玄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谢谢前辈!谢谢前辈不杀之恩!” 玄阳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甚至不敢回头看张桂芳一眼,拖着两条发软的腿,屁滚尿流地逃出了唐家庄园。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张桂芳和唐婉,还处在巨大的冲击中没有回过神来。 她们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救星”,转眼就成了一个磕头求饶的骗子。 而那个被她们视为妖孽的乡巴佬,仅仅动了动手指,就主宰了一切。 现实,是如此的荒诞。 陈玄随手扔掉那张符箓,像扔掉一张废纸。 他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唐梁,也没有看脸色煞白的唐婉。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拄着拐杖,身体摇摇欲坠的张桂芳身上。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唐心溪。 “你的家人。” 他只说了这四个字。 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唐心溪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把处置权,交给了自己? 她抬起头,对上了陈玄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那里面没有命令,没有催促,只有一片平静。 可正是这份平静,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能感觉到,身后大哥的、旁边姑姑的,还有那个已经彻底失了魂的奶奶,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选择。 是继续维系那可笑的家庭和睦,还是……彻底撕破脸皮,用这个男人赋予的权力,来建立属于自己的新秩序? 唐心溪的脑海里,闪过爷爷临终前的嘱托,闪过公司濒临破产的危机,闪过周万豪嚣张的嘴脸…… 最后,定格在了陈玄挡在她身前,那并不算魁梧,却足以遮蔽一切风雨的背影上。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 再次抬起脸时,那张绝美的脸上,已经褪去了所有的犹豫和迷茫,只剩下一片清冷和决断。 她迈开脚步,径直走到了张桂芳的面前。 “奶奶。”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张桂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您年纪大了,最近精神不好。我看,您还是搬到后院的静心阁去休养一段时间吧。” 张桂芳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静心阁,那是唐家用来惩罚犯了错的下人的地方! “你……你敢!我是你奶奶!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她厉声尖叫,试图拿出长辈的威严。 “从今天起。”唐心溪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大哥身体不好,公司事务繁忙,家里的事,以后由我来管。” 她转过头,望向一脸呆滞的唐婉。 “姑姑,您也一起去静心阁陪着奶奶吧,正好尽尽孝心。至于您名下所有的信用卡、会员卡,我会让管家全部暂停。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会按时打到您的账户上。” 这番话,无异于直接斩断了唐婉所有的经济来源和社交生活! “唐心溪!你疯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唐婉终于反应过来,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唐心溪没有再理会她们的哭闹和咒骂。 她只是转过身,走回到陈玄的身边,重新站定。 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整个走廊,充斥着张桂芳和唐婉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以及唐梁不知所措的劝解声。 陈玄对这场闹剧毫无兴趣。 他只是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唐梁,平静地补充了一句。 “从今天起,她说了算。” 唐梁身体一震,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陈先生说的是!以后家里都听夫人的!” 他立刻叫来几个保镖,不再有任何犹豫,强行将还在撒泼哭闹的张桂芳和唐婉“请”去了后院。 世界,终于清静了。 唐心溪看着被强行架走的奶奶和姑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她没有回头,她怕自己会心软。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私人手机,忽然剧烈地振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来自境外的号码。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随即,一个带着几分轻佻和傲慢的年轻男声响起,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文。 “Hello, is this Miss Tang Xinxin?” 唐心溪眉头微蹙,也用英文回应:“I am. Who is this?”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了一声,换成了同样流利,却带着明显优越感的中文。 “唐小姐,你好。我叫萧逸尘。我听说,你手上有一件,原本应该属于我们萧家的东西。” 萧逸尘?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划过唐心溪的脑海。 她瞬间就想了起来。 萧家,不是云城的家族,而是省城镜海市的顶级豪门之一!其势力和财富,是唐家的十倍、百倍! 而萧逸尘,正是萧家这一代最受瞩目的嫡系子孙,以行事张扬、手段狠辣而闻名于整个省的商圈。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亲自打电话给她? 还说她手上有属于萧家的东西? 唐心溪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握住了脖颈上那块温润的九凤朝阳佩。 难道…… “萧先生,我想你搞错了。”唐心溪强迫自己声线平稳,拿出商业谈判的姿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电话那头的萧逸尘发出一声轻佻的嗤笑。 “唐小姐,九凤朝阳佩,百年前从我萧家流落出去,现在物归原主,理所应当。” 第20章 十个亿!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听说唐家最近有麻烦。这样,我出十个亿,买下玉佩。这笔钱,够让你们唐氏集团起死回生。唐小姐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十个亿! 这个数字,能让整个云城为之震动。 可唐心溪听着,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这块玉佩的价值,根本不是钱能衡量的。 更何况,这已经是陈玄给她的东西。 卖了它,下场只会比得罪萧家更惨。 “抱歉,萧先生,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我不卖。”唐心溪一口回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萧逸尘的笑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笑声里透着一股森然的冷意。 “唐小姐,看来你没搞清楚状况。在镜海,没人敢拒绝我萧逸尘。” “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听到我想听的答案。” “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去一趟云城。到时候,可就不是十个亿能解决的事了。” 赤裸裸的威胁! 唐心溪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刚要开口,手腕一轻,手机竟被另一只手抽走了。 是陈玄。 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将手机贴到自己耳边。 唐心溪的心跳漏了一拍,紧张地看着他。 电话那头的萧逸尘察觉换了人,语气很不耐烦。 “你是谁?让唐心溪听电话。” 陈玄没理会他的问题,只是平淡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萧逸尘?” 电话那头的萧逸尘被对方直呼其名的态度激怒了,冷哼一声:“是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我叫陈玄。”陈玄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玉佩,现在是我妻子的。想要,就自己来唐家庄园拿。” 他顿了一下,给了对方一个消化的时间。 然后,补上了最后三个字。 “我等你。” “咔。” 陈玄直接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唐心溪彻底懵了,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他竟然直接挑衅了镜海萧家的继承人?还让他自己上门来拿? “你……你知道他是谁吗?那是镜海萧家!他们的势力,根本不是万豪集团能比的!”唐心溪的声音都在发抖,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 唐家在云城是一号,可放在整个省里,什么都不是。 萧家,那是能轻易捏死一百个唐家的庞然大物! “所以呢?” 陈玄把手机还给她,脸上没有半点波澜,仿佛刚才只是挂断了一个推销电话。 所以呢? 这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得唐心溪头晕目眩。 她看着陈玄那张平静到过分的脸,忽然意识到,自己和他,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他看待世界的角度,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那股发自内心的恐惧,在这一刻,竟被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冲淡了。 那是面对绝对力量时,不由自主产生的好奇与……依赖。 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个男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陈玄没有再管她的胡思乱想。 他转过身,重新走进了那间堆满财宝的密室。 唐心溪鬼使神差地跟了进去。 陈玄无视了满地的金银珠宝,径直走到那个摆放药材的架子前。 他随手从上面拿了几样东西。 一株年份不足的赤炎果,一块黑漆漆的矿石,还有几株散发着微光的、唐心溪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他拿着这些东西,走回到唐心溪面前。 “你脖子上的玉佩不错,但只能护主,不能伤敌。” 陈玄掂了掂手里的材料,视线落在她脸上。 “光挨打不还手,不是我的风格。” “这几天,别让人来打扰我。” 说完,他便拿着材料,径直走向密室最深处的一间静室,随手关上了厚重的石门。 石门缓缓闭合,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唐心溪独自站在空旷奢华的密室里,低头看着脖颈上散发着温润光泽的九凤朝阳佩,又抬头望向那扇紧闭的石门。 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替她抵挡危险。 他是在为她,铸造一柄反击的利刃。 厚重的石门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轰隆”声,将最后一丝光线彻底隔绝。 密室之内,只剩下唐心溪一人,以及满地足以让世人疯狂的财富。 空气中还残留着陈玄身上那股淡淡的气息,混合着百年药材的异香和金银的俗气,形成一种诡异的氛围。 唐心溪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套价值不菲的职业套裙,再看看脚下随意堆放着的、一箱箱打开的金条和珠宝,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几天前,她还是那个为了集团资金链焦头烂额,四处求人却处处碰壁的唐氏总裁。 而现在,她成了唐家名义上的女主人,脚下踩着的财富,足以让整个唐氏集团都相形见绌。 这一切的转变,都源于那扇石门背后,那个神秘到让她感觉不真实的男人。 他为她铸造利刃。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掀起的波澜久久无法平息。 唐心溪深吸一口气,胸腔中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女强人。 她很清楚,陈玄给了她一座靠山,给了她一把剑,但如何守住这座山,如何用好这把剑,终究要靠她自己。 依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要做的,是尽快适应新的身份,掌握新的力量。 想到这里,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属于商界女王的锐利与果决。 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唐梁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夫……夫人?”唐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讨好,连称呼都变了。 “父亲,”唐心溪的语气却依旧平静,“你现在带几个最信得过的人,回一趟振威武馆。” “啊?是!是!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密室里的东西,除了那个多宝阁上的药材,其他的,”唐心溪环视了一圈满地的金银珠宝,声音没有半点波澜,“全部清点造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渠道,换成现金,注入唐氏集团的账户。” 第2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电话那头的唐梁,呼吸猛地一滞。 他结结巴巴地确认:“全……全部?” “全部。”唐心溪斩钉截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第一笔资金到账。另外,你亲自去一趟银行,告诉他们,唐氏集团要提前偿还所有贷款。” 之前那些银行是怎么对唐家落井下石的,她可都记着呢。 现在,她要让那些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动方。 “还有,动用我们所有的关系和资源,我要查两个人,两件事。” “一个叫萧逸尘,镜海萧家的人。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另一个,是一个叫‘黑莲’的组织,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唐心溪一条条命令清晰地下达,思路缜密,逻辑清晰,完全恢复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冰山总裁模样。 电话那头的唐梁,听得目瞪口呆。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在经历了这一天的巨变之后,非但没有被吓垮,反而像是经历了一场蜕变。 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静和强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令人心惊。 “是!夫人!我马上去办!”唐梁再也不敢有半句废话,恭恭敬敬地应下。 挂断电话,唐心溪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石门,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间足以颠覆云城的密室。 当她回到唐家庄园时,天色已经擦黑。 整个庄园的气氛,透着一股压抑的诡异。 下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喘。 管家老王一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为难。 “夫人,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 “李氏集团的李总来了,在前厅等了您快一个小时了,说是……有要事相商。”老王压低了声音。 李氏集团,李东。 唐心溪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油头粉面、眼神总是带着几分轻浮的中年男人。 李氏集团是云城的老牌企业,实力和之前的唐家不相上下,一直和唐氏有竞争关系。 李东更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之前万豪集团带头打压唐氏的时候,他没少在背后捅刀子。 现在周万豪倒了,他倒是第一个找上门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让他等着。” 唐心溪丢下四个字,径直上了二楼。 她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把今天所有的疲惫和血腥味都冲刷干净。 她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去迎接属于她的第一场战斗。 一个小时后。 唐心溪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长发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唯有脖颈间那块九凤朝阳佩,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衬得她整个人清冷而高贵。 当她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时,正在客厅里不耐烦踱步的李东,眼睛瞬间就直了。 “哎呀!心溪侄女!不,现在应该叫陈夫人了!”李东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让你久等,真是罪过罪过。” 他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在唐心溪身上来回扫视,那份贪婪和欲望,几乎要溢出来。 唐心溪走到主位上,优雅地坐下,仿佛没有看到他那令人作呕的表情。 “李总有事?”她端起下人刚沏好的茶,轻轻吹了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被如此怠慢,李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陈夫人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他搓了搓手,开门见山,“周万豪倒了,万豪集团现在就是一块大肥肉,谁都想咬一口。我今天来,是想跟陈夫人你,谈个合作。” “哦?”唐心溪抿了口茶,不置可否。 “万豪集团旗下最大头的,就是城南那块地皮,还有几个正在进行的地产项目。”李东的语速加快,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这些东西,你们唐家一家肯定吃不下。不如这样,我们李氏出钱,你们唐家出面,咱们两家联手,把万豪的产业给分了!我七,你三!怎么样?我这可是看在咱们两家多年交情的份上,才主动上门来送钱啊!” 七三开? 唐心溪差点气笑了。 这是把她当傻子耍吗? 现在整个云城谁不知道,万豪集团之所以倒得这么快,全是因为得罪了唐家这位新姑爷。 万豪的产业,名义上是无主之物,实际上,已经是唐家的囊中之物。 他李东一分钱力气没出,就想跑来分走七成? “李总的算盘,打得真响。”唐心溪放下茶杯,声音依旧清冷。 “哈哈,陈夫人说笑了。”李东还以为她心动了,脸上笑容更盛,“我知道,你们唐家现在是靠着那位陈先生。但说句不好听的,那位陈先生毕竟是……武夫,打打杀杀在行,这做生意嘛,还是得靠我们这些专业的人。” “你一个女人家,刚嫁了人,哪懂这些打理产业的门道?有我帮你,你只需要在家数钱就行了,多轻松?”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唐心溪的方向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语气暧昧。 “心溪啊,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嫁给那么一个粗鄙的乡下小子,真是可惜了你这天仙似的人儿。只要你点点头,以后在云城,我李东保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大厅。 唐心溪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脸,一脸错愕的李东。 她收回手,声音冷得像冰。 “李总,我给你三秒钟,从这里,滚出去。” 李东彻底懵了。 他没想到,唐心溪竟然敢动手打他! 反应过来后,无边的愤怒和羞辱涌上心头。 “唐心溪!你他妈疯了!你敢打我?”他面目狰狞地嘶吼,“你别以为靠上一个莽夫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李东不是周万豪那种废物!我……” “一。” 唐心溪缓缓吐出一个字。 “你……” “二。” 冰冷的数字,像死神的催命符。 李东看着唐心溪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了周万豪的下场。 他怕了。 第22章 最后一道命令 “好!好!你有种!” 男人捂着火辣辣的脸,嘴里一股铁锈味,说话都漏风。 他踉跄着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刚冲到门口,一股极致的怨恨和不甘又让他猛地停下脚步,死死扒住门框,扭过头来。 那张迅速肿胀起来的脸上,五官都错了位,声音像是破锣。 “唐心溪,你别他妈得意!” “你那个男人能打?老子认了!但这个世界,光靠拳头硬有个屁用!” 他喘着粗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屈辱都吼出来。 “实话告诉你,镜海萧家的人已经到云城了!” “你以为那块破玉佩,你保得住?” “你给我等着!我等着看你怎么死!” 男人最后那句嘶吼,像是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再也不敢多停留一秒,狼狈地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门口,仓皇的脚步声在走廊里迅速远去,很快就彻底消失。 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那怨毒的诅咒。 镜海萧家…… 已经到了云城? 这几个字,像是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唐心溪的心口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指尖都开始发凉。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急促到堪称疯狂的震动声,猛地划破了这片死寂。 唐心溪浑身一僵。 是她的私人手机! 那个号码,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她僵硬地低下头,看向那个在桌面上疯狂跳动的手机。 是她派出去的调查员。 她迅速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因极度恐惧而变了调的声音。 “夫……夫人!查到了!那个黑莲……是国际上最顶尖的杀手组织‘黑莲狱’!他们接单,只看价格,不问缘由!而且……而且我们截获到一条加密信息,他们今晚在云城有一次A级行动!” “目标……目标就是唐家庄园!” 电话那头调查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唐心溪的心上。 黑莲狱。 国际顶尖杀手组织。 A级行动。 唐心溪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后脑,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不是没见过风浪的温室花朵,执掌唐氏集团多年,商场上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她经历过太多。 但那些,都还停留在“规则”的范畴之内。 而现在,她要面对的,是完全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最纯粹、最原始的暴力和杀戮。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是谁雇佣了黑莲狱? 是刚刚被她羞辱的李东?不可能,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财力。 是镜海萧家?他们的人刚到云城,这么快就动用这种极端手段? 还是……天火门背后的人? 无数个念头在唐心溪的脑海中炸开,又被她强行掐灭。 镜海萧家?天火门? 不,现在追究是谁,已经毫无意义! 重要的是,一群代号“黑莲狱”的职业杀手,正提着屠刀,朝唐家庄园走来! 今晚,他们就要动手! 而那个唯一能对抗这群亡命之徒的男人,此刻,正在那间谁也无法踏足的密室里,与世隔绝! 绝望,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 “夫……夫人?您还在听吗?夫人!” 电话那头,调查员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她安危的担忧。 这声焦急的呼喊,反倒像一盆冰水,将唐心溪从那即将吞噬她的恐惧深渊中,猛地拽了出来。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平静得吓人。 “我知道了。” 没有惊慌,没有失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 仿佛刚才那个浑身发凉、血液凝固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不等电话那头的人再说什么,她直接挂断了通讯。 啪。 手机被她随手扔在桌上。 唐心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领,那双因恐惧而涣散的瞳孔,此刻重新凝聚起骇人的光。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灯火璀璨的唐家庄园。 这里,是她的家。 也是今晚,即将沦为杀戮战场的地狱。 她拿起另一部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通知下去。” “唐家……启动一级戒备。” 她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另一头,没有半分颤抖,冷得像冰。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是一道沉稳有力的回应:“是!” “三分钟内,切断庄园对外的所有网络,物理隔绝!” “所有安保系统,红外、电网、压力感应,全部拉到最高级别!” “最后,通知所有人,枪上膛,进入战备状态。但是,”唐心溪的语气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钢针,“别他妈给我搞出任何动静,谁惊动了‘客人’,谁就自己去见阎王!” “明白!” 没有一句废话。 唐心溪直接掐断了通讯,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她没有片刻停歇,紧接着按下了另一个内线号码。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传来一道苍老而恭敬的声音。 “夫人。” 是管家老王。 唐心溪没有寒暄,问题直击要害。 “先生闭关的那间密室。” “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靠近?” “老王,马上遣散庄园里所有的佣人,给他们双倍遣散费,让他们立刻离开,今晚不许在庄园内留宿。” “夫人,这……”老王有些迟疑。 “这是命令。”唐心溪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安排好之后,也立刻离开。” “夫人,我不走!”老王的声音急了,“老爷临终前交代过,我的命就是唐家的!我得留下保护您!” “你的命,保护不了我。”唐心溪打断了他,“今晚的敌人,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多留一个人,只是多一条无辜的性命。走,这是我作为唐家现在的主人,给你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终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是,夫人。” 安排好一切,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唐心溪一个人。 窗外,夜色浓郁如墨,连一丝星光都没有。 第23章 去那间密室! 整个唐家庄园,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仿佛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猎物上门的巨兽。 唐心溪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她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她看着杯中殷红的液体,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玄的脸。 那张总是淡漠平静,仿佛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脸。 她忽然有些想笑。 自己这是怎么了?才认识他几天,竟然就开始下意识地依赖他了? 她唐心溪,什么时候需要靠一个男人来获得安全感了? 她仰起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却让她混乱的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能指望他。 他正在闭关,为她炼制“利刃”。 如果在他为自己铸剑的时候,自己连家门都守不住,那她还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唐心溪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她不知道敌人会从哪里来,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更不知道他们有多强。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退。 她的身后,是整个唐家。 是爷爷一生的心血。 更是那扇紧闭的石门,和石门后那个正在为她做着什么的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忽然。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异响,从二楼书房的方向传来。 像是有一颗石子,轻轻敲打在玻璃上。 来了! 唐心溪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没有惊慌失措地尖叫,也没有愚蠢地冲上楼去查看。 她只是缓缓地退后几步,让自己隐藏在客厅承重柱的阴影里,同时,将手伸进了礼服的口袋,紧紧握住了那部连接着最高安保系统的紧急呼叫器。 寂静。 极致的寂静。 那一声异响之后,整个庄园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但唐心溪知道,这不是错觉。 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她屏住呼吸,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极限,仔细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然而,就在她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她身后的楼梯上。 那黑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带起一丝风。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静静地注视着唐心溪藏身的阴影。 唐心溪对此,毫无察觉。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二楼书房的方向。 黑影缓缓抬起手,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匕首,悄然滑入掌心。 他的动作很慢,很优雅,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猎物在劫难逃,却尤不自知的绝望感。 他动了。 一步,一步。 脚步落地,悄无声息。 他朝着唐心溪的背后,缓缓逼近。 五米。 三米。 一米。 匕首,高高扬起。 就在那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即将刺入唐心溪后心的瞬间。 唐心溪猛地转身! 她手中的紧急呼叫器,根本不是什么呼叫器,而是一把小巧的、经过特殊改造的防狼电击器! 在转身的刹那,她已经按下了开关! “滋啦——!” 刺眼的蓝色电弧,在黑暗中猛地爆开,带着一股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捅向了黑影的胸口!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从唐心溪转身,到她发动攻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她根本不是在被动防守,她是在主动狩猎! 她故意弄出楼上的动静,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故意将后背卖给敌人,就是为了这致命一击! 然而。 面对这足以将一个成年壮汉瞬间电晕的强烈电流。 那个黑影,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 他的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电击器的前端。 同时,他扬起的匕首,轨迹不变,依旧朝着唐心溪的心脏,狠狠刺下!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客厅里,骤然响起! 火星四溅! 那把足以切金断玉的黑色匕首,在距离唐心溪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被一层凭空出现的、温润的白光,死死挡住! 是九凤朝阳佩! 在最危险的关头,它自动护主了! 黑衣杀手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他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必杀一击,竟然会被一块玉佩挡下。 而唐心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但她毕竟是唐心溪。 零点一秒的失神后,她立刻反应过来,借着匕首被格挡的瞬间,身体猛地向后倒去,同时一脚狠狠地踹向了黑衣人的小腹! 黑衣人闷哼一声,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反应竟然如此迅速,临场应变能力如此之强。 他被踹得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唐心溪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个翻滚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地朝着庄园后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里,是陈玄闭关的密室所在! 黑衣人稳住身形,看着唐心溪逃跑的背影,并没有立刻追击。 他摘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平平无奇,却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脸。 “有意思。” 他舔了舔嘴唇,像一只猫在戏耍自己的老鼠。 “看来,今晚不会那么无聊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夜风呼啸,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唐心溪拼尽了全力,高跟鞋在坚硬的石板路上磕出急促而杂乱的声响,有好几次都险些崴到脚。 她不敢回头。 她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如影随形的杀气,就像附骨之疽,死死地锁定着她。 那个杀手,就在身后。 他没有急着下杀手,像一只玩弄猎物的猫,享受着她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恐惧。 大脑因为缺氧而阵阵发昏,肺部像是要炸开一样火辣辣地疼。 但她不敢停。 她只有一个念头——去后院!去那间密室! 那里,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 振威武馆的后院,近在眼前。 只要穿过那片小树林,就能看到密室的入口。 唐心溪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她咬紧牙关,压榨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冲进了树林。 第24章 杀气消失了 树影婆娑,遮蔽了仅有的月光,四周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也就在她冲进树林的瞬间。 身后那股如芒在背的杀气,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心溪的心,非但没有半点放松,反而“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猛地停下脚步,后背紧紧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周围,除了风声,一片死寂。 可她知道,那个杀手,就在这片黑暗里。 在某个她看不见的角落,像毒蛇一样,等待着给她致命一击。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刚才的追逐,更加折磨人的神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唐心溪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紧紧握着那把已经没什么用处的电击器,手心一片湿滑。 就在她精神即将绷到极限的时候。 “沙沙……” 一个极其轻微的,树叶被踩动的声音,从她左后方传来。 唐心溪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想都没想,身体下意识地就朝着右前方扑了出去! “噗!”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 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那棵粗壮的树干上,一把黑色的匕首,齐柄没入! 如果她刚才慢了半秒,那把匕首,现在应该插在她的心脏上。 “反应不错。” 一个带着几分赞许的轻佻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那个杀手,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他没有再隐藏身形,就那么一步步地,朝着唐心溪走来。 “你的身手,你的警觉,还有你那份临危不乱的镇定,都不像一个普通的商人。” 他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唐心溪。 “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不如,你告诉我,你是谁?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唐心溪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看着那个不断逼近的男人,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 “想知道我是谁?”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有些凄美。 “等你死了,去地狱里问阎王吧。” 话音落下,她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朝着杀手扔了过去! 不是武器,是她的手机! 手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屏幕还亮着,刺眼的光芒让杀手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 而唐心溪,就趁着这零点一秒的空隙,再次转身,朝着密室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冲刺! “不自量力。” 杀手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他看都没看那飞来的手机,只是随意地一挥手。 “砰!” 手机在半空中,炸成了一团粉末。 而他的身影,则再次化作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瞬间就追上了唐心溪,一掌拍向她的后心! 这一掌,他用上了七分力。 他要先废掉这个不听话的猎物,再慢慢炮制。 掌风呼啸,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 唐心溪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心的衣服,都被凌厉的掌风压得紧紧贴在了皮肤上。 完了。 她的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 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智慧和力气,可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她不甘心。 她还没有看到唐家重新站上云城之巅。 她还没有……再见那个男人一面。 就在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的瞬间。 “嗡——!” 她胸前的那块九凤朝阳佩,再次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白光! 光芒比上一次更加炽烈,形成一个凝实的护罩,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轰!” 杀手那势大力沉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光罩之上! 一声巨响! 以两人为中心,一股强劲的气浪猛地爆发开来! 周围的树木被吹得疯狂摇曳,落叶纷飞! 唐心溪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前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那个黑衣杀手,也被震得“蹬蹬蹬”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掌心,脸上的戏谑和轻佻,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和……贪婪! “护身法器!而且是能够自主激发,威力如此强大的顶级护身法器!”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这次来云城,竟然能碰到这等宝贝!” 他看向唐心溪的视线,不再是看一个猎物,而是看一个移动的宝库! “小姑娘,把玉佩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他大吼一声,再次朝着唐心溪冲了过去! 这一次,他身上气势全开,一股凶悍暴戾的杀气,冲天而起! 他要硬生生耗尽这法器的能量! 唐心溪跌坐在地,看着那如同魔神一般冲来的杀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绝望。 她能感觉到,胸前玉佩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它,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时。 她身后的那扇厚重的,由纯精钢浇筑而成的密室大门。 毫无征兆地,安静地,化作了漫天齑粉。 是的,不是被轰开,不是被炸碎。 就是那么悄无声息地,从里到外,分解成了最微小的颗粒,像一阵灰色的烟尘,缓缓散去。 一个身影,从那片灰色的烟尘中,缓步走出。 他依旧穿着那身休闲装,身上纤尘不染,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一丝刚刚睡醒般的倦意。 正是陈玄。 他手上,把玩着一支通体晶莹剔透,仿佛由冰晶雕琢而成的发簪。 发簪的顶端,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那莲花的花瓣,似乎还在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他看都没看那个气势汹汹冲过来的杀手一眼。 他的视线,落在了跌坐在地,满脸惊愕与绝望的唐心溪身上。 然后,他眉头微皱。 似乎有些不悦。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淡漠的眸子,终于落在了那个离唐心溪只有不到三米距离的杀手身上。 杀手也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个凭空出现,并且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毁掉了精钢大门的男人,心中警铃大作。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瞬间笼罩了他全身! “我的人,你也敢动?” 陈玄的声音很轻,很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可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那个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第25章 回答我的问题 陈玄走到唐心溪面前,低头看着她。 唐心溪的呼吸还很急促,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抬起头,那双一直以来都无比清冷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惶。 陈玄伸出手。 唐心溪愣了愣,然后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掌温热而干燥,力量十足却又轻柔地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去屋里。”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然后转身,朝着那个一动不敢动的黑衣杀手走去。 唐心溪的腿还在发软,她勉强站稳,没有离开。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 黑衣杀手的额头上,冷汗一滴滴地往下滚落。 他在黑莲狱也算是个人物,手上的人命至少有三位数。 可现在,面对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他竟然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 那股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所有的骄傲和勇气,都化作了乌有。 “你…你是谁?” 他声音发颤,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陈玄没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将那支冰晶发簪,随意地往空中一抛。 发簪在半空中轻轻旋转,然后悬停在了那里,散发出淡淡的蓝白色光晕。 “跪下。” 陈玄吐出两个字。 平淡,却不容违抗。 黑衣杀手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想反抗,想逃走,可他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死死地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咔嚓。” 双膝狠狠砸在地上的声响。 他整个人被那股力量压得五体投地,脸朝下摔在泥土里,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不怕死的蟑螂往我面前凑。” 陈玄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吧,谁派你来的。” 黑衣杀手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肯说。 职业杀手的规矩,绝不出卖雇主。 陈玄看着他这副硬骨头的模样,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啪。” 半空中那支发簪,忽然光芒大盛。 一股凛冽到极致的寒气,瞬间爆发开来。 黑衣杀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指尖开始,被冻成了冰雕。 那种寒冷,不只是体表的冻结,而是从骨髓深处散发出来的,仿佛要把他的灵魂都冻住。 “啊——!” 他终于惨叫出声。 “我说!我说!” 陈玄又打了个响指。 寒气消散。 黑衣杀手的小指停止了冻结,但那半截已经变成冰雕的部分,却再也恢复不了了。 他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发抖。 “是…是镜海萧家!萧家少爷萧逸尘花了五千万,让我们黑莲狱的人来云城,取那块玉佩!” “任务内容…除了拿走玉佩,还要…还要活捉唐心溪!” 活捉? 唐心溪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如果被那些人抓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 她不敢想。 陈玄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黑莲狱来了多少人?” “三…三个!” 黑衣杀手不敢有半点隐瞒。 “我是负责暗杀的影,另外两个,一个叫血,负责正面强攻,一个叫毒,负责善后和接应!” “他们现在在哪?” “血应该已经潜入庄园了!毒在外面接应!” 话音刚落。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沉闷的枪响。 “砰!砰砰!” 枪声? 唐心溪的心脏猛地一跳。 唐梁! 她派出去的那些保镖! 陈玄转过头,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没有急着过去。 而是蹲下身,伸出手,按在了这个黑衣杀手的脑袋上。 “你的任务,结束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然后。 黑衣杀手的瞳孔猛地涣散,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从外表上看,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就这么,死了。 唐心溪看得头皮发麻。 她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武者。 他的手段,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陈玄站起身,拍了拍手,将那支悬浮在半空的发簪召回手中。 他走到唐心溪面前,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 “怕吗?” 唐心溪咬了咬嘴唇。 说不怕,那是假的。 但她更清楚,如果没有他,自己现在已经死了。 “我不怕。” 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语气却很坚定。 陈玄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伸出手,将那支冰晶发簪,插进了她的发间。 唐心溪整个人都愣住了。 发簪入发的瞬间,她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发簪上传来,流遍全身,将她身上的恐惧和疲惫,都驱散了大半。 “这是…” “给你炼的。” 陈玄打断了她的话,转身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块玉佩能护主,但威力有限。这支簪子,能攻能守,以后出门,都给我戴着。” 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还有,以后别自己逞强。” “我的女人,不需要自己去拼命。”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朝着前院走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里。 唐心溪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发间那支还散发着淡淡寒意的发簪。 胸腔中,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她不是那种需要男人保护的娇弱女子。 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撑起唐家,在商场上厮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现在,听到他那句“我的女人不需要自己去拼命”,她竟然…没有反感。 反而有些…心安。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也朝着前院的方向跑去。 前院。 枪声已经停了。 唐梁带着几个保镖,正被一个浑身是血的高大男人逼到墙角。 那男人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刀刃上还在滴血。 地上,已经躺着三个保镖的尸体。 “就凭你们这群废物,也想拦我?” 男人狞笑着,一刀劈向唐梁的脑袋。 唐梁吓得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 就看到那个男人,保持着挥刀的姿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了。 是陈玄。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只手攥着男人的手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放开我!” 男人爆喝一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无论他如何用力,那只手,就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陈玄看着他,眼神平静。 “黑莲狱的人?” 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 “你是谁!” “回答我的问题。” 第26章 这笔账,我会亲自去要 陈玄的语气,没有半点波动。 男人咬紧了牙关,不肯开口。 陈玄也不再废话。 他手上微微用力。 “咔嚓。” 一声脆响。 男人的手腕,直接被捏碎了。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前院。 男人痛得浑身痉挛,手里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玄松开手,任由他抱着断掉的手腕在地上打滚。 “叫完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叫完了,就回答我的问题。” “黑莲狱来了几个人?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男人痛得满头大汗,但还是死死咬着牙,一个字都不肯说。 陈玄叹了口气。 “看来,你不是很配合。” 他抬起脚,踩在了男人的另一只手上。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男人的惨叫声,更加凄厉了。 唐梁和几个保镖,看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这…这还是人吗? 男人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说!” 他哭喊着开口。 “我们黑莲狱这次来了三个人!影负责暗杀,我负责强攻,还有一个负责接应!” “任务是拿走九凤朝阳佩,活捉唐心溪!” 活捉? 陈玄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庄园外的黑暗。 “你们的接应人,在哪?” “在…在庄园东边三公里外的废弃工厂!” 话音刚落。 陈玄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唐梁反应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只剩下那个断了双手,还在地上打滚惨叫的杀手。 还有一地的尸体和血迹。 唐心溪也赶到了前院。 她看到眼前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大哥!” 她冲过去,扶住了瘫软在地的唐梁。 “我没事…我没事…” 唐梁喘着粗气,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缓过来。 “陈先生呢?” “他…他去追那个接应的人了…” 唐心溪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连忙掏出手机,想要给陈玄打电话。 可手机还没拨通,就看到远处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一团巨大的火光。 轰隆隆的爆炸声,隔着三公里的距离,都能清晰地听到。 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唐心溪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方向…是东边的废弃工厂! 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唐心溪呆呆地站在原地,手机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那个方向,就是陈玄追过去的地方。 “陈先生他……” 唐梁的声音在颤抖。 唐心溪没有回答。 她只是死死盯着远处那团冲天而起的火焰,脸上毫无血色。 那么大的爆炸,如果人在里面…… 她不敢再往下想。 “夫人,我们要不要……” 唐梁话没说完,就看到唐心溪已经朝着爆炸的方向跑了出去。 “心溪!你干什么!” 唐梁想拉住她,却慢了一步。 几个保镖也想追上去,但唐心溪跑得太快,眨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东边三公里外的废弃工厂。 火焰还在燃烧,浓烟滚滚。 整个工厂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到处都是坍塌的钢架和碎裂的水泥块。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火药味。 唐心溪跑到工厂外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停下了脚步。 这哪里还是个工厂,分明就是一片废墟。 她的心脏狠狠地揪了起来。 “陈玄……”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全是恐慌。 她想冲进去,但那些还在倒塌的钢架和到处窜动的火舌,让她根本无法靠近。 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 “跑这么快干什么?”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唐心溪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 陈玄就站在她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身上连灰尘都没沾上,手里还拎着一个已经昏死过去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是个瘦小的中年男人。 看装扮,应该就是黑莲狱的第三个人。 唐心溪看着完好无损的陈玄,鼻子突然一酸。 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你没事?” 她的声音都在抖。 陈玄看着她这副模样,愣了一下。 “我能有什么事?” 他随手把手里的人扔在地上,走到唐心溪面前。 “倒是你,不在家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唐心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看到那么大的爆炸,以为他出事了,所以急成那样。 那也太丢人了。 “我……我就是来看看。” 她别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红了的眼圈。 陈玄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追问。 他转身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废墟。 “这些人倒是挺有准备,工厂里埋了至少二十公斤的C4炸药。” “我刚到,他们就引爆了。” 唐心溪听得后怕。 二十公斤C4,那威力足以把整栋楼都炸塌。 如果换成普通人,就算是特种兵,恐怕都逃不掉。 “那你怎么……” “这点威力,伤不了我。” 陈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他走到那个昏死的黑衣人面前,蹲下身。 伸手在对方身上几个地方点了点。 那人立刻醒了过来。 “啊——” 刚睁开眼,就是一声惨叫。 他的左腿,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 陈玄看着他,语气很平静。 “你们黑莲狱的人,胆子倒是不小。” “敢接我妻子的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黑衣人喘着粗气,咬着牙不说话。 陈玄也不着急。 他伸出手,按在对方另一条完好的腿上。 “咔嚓。” 一声脆响。 腿骨碎裂的声音。 “啊——!我说!我说!” 黑衣人终于崩溃了。 “是镜海萧家!萧逸尘出五千万,让我们杀了唐心溪,拿走九凤朝阳佩!” “任务是我们黑莲狱在华夏区的负责人亲自接的,说是铁定能成!” 萧逸尘。 又是这个名字。 陈玄站起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们负责人在哪?” “在……在镜海!他就在镜海!” 黑衣人哆哆嗦嗦地说。 “很好。” 陈玄点点头,然后抬起脚,踩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第27章 人多?那就一个个杀 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彻底没了气息。 唐心溪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跳得厉害。 她不是没见过死人。 但像陈玄这样,随手就能取人性命,而且脸上还能保持那么平静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男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手上,又沾了多少血? “走吧。” 陈玄转过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唐心溪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开口。 “你刚才说……要去镜海?” “嗯。” 陈玄头也不回。 “既然有人这么想死,我总得成全他。” 唐心溪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 “可是萧家……” “怎么?” 陈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怕了?” 唐心溪咬了咬嘴唇。 怕? 当然怕。 那可是镜海萧家,整个省城的顶级豪门。 别说唐家,就算是整个云城,在萧家面前都不算什么。 得罪了萧家,就等于得罪了半个省城的权贵。 可是…… 她抬起头,看着陈玄那张平静的脸。 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害怕,也没有半点犹豫。 就好像去灭一个顶级豪门,和去菜市场买菜一样随意。 这份从容,让她心里那点恐惧,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怕。” 她摇摇头。 “你去哪,我就去哪。” 陈玄看着她,突然笑了。 “行。” “那就一起去。” 两人回到庄园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唐梁带着几个保镖还在前院守着,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陈先生!夫人!你们没事吧?” “没事。” 陈玄摆摆手。 “把这里收拾一下,尸体处理掉。” “是是是!” 唐梁连忙点头,招呼保镖去干活。 陈玄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天色。 “今天下午,准备一下,我们去镜海。” 唐梁一愣。 “这么快?” “嗯。” 陈玄转身看着他。 “有些账,不能拖。” 唐梁咽了口唾沫,不敢再问。 他能感觉到,陈先生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镜海萧家。 恐怕要出大事了。 …… 镜海市,萧家庄园。 一座占地上千亩的私人庄园里,到处都是名贵的花木和精致的建筑。 庄园深处的一座欧式别墅里。 萧逸尘正躺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恭敬地汇报着什么。 “少爷,黑莲狱那边传来消息,任务失败了。” 萧逸尘的笑容僵了一下。 “什么?” 他坐直了身体,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 “三个人全死了,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中年男人低着头,不敢看萧逸尘的脸。 “而且……而且那个叫陈玄的,还让黑莲狱的人传话。” “说……说让您在镜海等着,他会亲自来要账。” “砰!” 酒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红酒溅了一地。 萧逸尘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敢威胁我?”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 “黑莲狱的人都是废物!三个职业杀手,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 中年男人不敢接话。 萧逸尘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陈玄,查到底细了吗?” “查了,但是……”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 “这个人很神秘,我们能查到的信息很少。” “只知道他前段时间突然出现在云城,然后就住进了唐家。” “至于他的过去,一片空白。” 萧逸尘眯起了眼睛。 “有意思。”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却能一夜之间灭了黑莲狱三个高手。”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的夜色。 “既然他想来镜海,那就让他来。” “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少爷,要不要……” 中年男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逸尘摇摇头。 “不用。” “他既然敢来,肯定有点本事。” “我要亲自会会他。”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且,我对那个唐心溪,也有点兴趣了。” “能让一个神秘高手这么护着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中年男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这就去安排。” “嗯。” 萧逸尘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萧逸尘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 镜海,是他的地盘。 在这里,他就是王。 任何人想动他,都得掂量掂量。 至于那个陈玄? 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小子罢了。 敢来镜海闹事,就让他有来无回。 …… 下午三点。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驶出了唐家庄园。 车上坐着陈玄、唐心溪,还有唐梁。 陈玄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好像在休息。 唐心溪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手机,但屏幕已经黑了很久。 她心里乱得很。 去镜海,意味着要直接面对萧家。 那可不是周万豪这种地方蛇能比的。 萧家在镜海的势力,渗透到了各行各业。 政商两界都有他们的人。 想动萧家,就等于和半个省城为敌。 可她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陈玄,那点担忧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这个男人,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或许,这次也一样。 车子开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进了镜海市。 唐梁看着窗外繁华的街道,小心翼翼地开口。 “陈先生,我们……直接去萧家吗?” 陈玄睁开眼睛。 “不急。” “先找个地方住下,吃顿饭。” 唐梁愣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他说的,找了家五星级酒店住下。 晚上七点。 酒店的中餐厅里。 陈玄和唐心溪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个菜。 第28章 他凭什么敢这么狂! “有枪?子弹还没我快。” 他说得平淡,但那份自信,却让唐心溪心跳加速。 就在这时。 餐厅的门被推开了。 一群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手工定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保镖模样的人。 正是萧逸尘。 他一进门,餐厅里的气氛立刻变了。 几个正在吃饭的客人认出了他,纷纷站起来打招呼。 萧逸尘随意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坐在窗边的陈玄和唐心溪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唐心溪身上。 萧逸尘看着坐在窗边的那个女人。 照片上的唐心溪已经够美了,但真人更胜十倍。 那张脸精致得挑不出半点瑕疵,身上那股清冷高贵的气质,更是让他心里痒得不行。 这种女人,要是能弄到手,啧啧。 “萧少,就是他们。” 身后的保镖队长低声提醒。 萧逸尘整理了一下领带,脸上挂起温和的笑容,朝陈玄他们走了过去。 “这位,就是陈先生吧?” 他在陈玄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还有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唐总了。” 唐心溪皱起眉头。 她认出来了,这就是电话里那个嚣张跋扈的萧家少爷。 陈玄放下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 “有事?” 萧逸尘笑了笑。 “陈先生这话说的,我特地从家里赶过来,不就是为了见你吗?” “我听说,陈先生让黑莲狱的人传话,要来镜海找我要账?” “我这个人吧,做事讲究效率,既然你来了,咱们就把事情说清楚。” 他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 “九凤朝阳佩,是我萧家的祖传之物,流落在外一百多年,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我出十个亿,买回这块玉佩,陈先生觉得怎么样?” 唐心溪正要开口拒绝,却被陈玄抬手拦住了。 “如果我说不卖呢?” 陈玄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夹了口菜。 萧逸尘的笑容僵了一下。 “陈先生,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 “十个亿不是小数目,足够你在云城那种小地方称王称霸了。” “何必为了一块破玉佩,和我萧家过不去呢?” 陈玄没理他,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萧逸尘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陈先生,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在镜海这地方,还没人敢拒绝我萧逸尘。”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玄。 “我最后问一次,这玉佩,你到底卖不卖?” 餐厅里的其他客人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有认识萧逸尘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那不是萧少吗?这是跟谁杠上了?” “不知道啊,那两个人看着面生得很。” “啧啧,在镜海敢跟萧少对着干,是不想活了吧。” 唐心溪握紧了手里的筷子,心跳得厉害。 萧逸尘身后那七八个保镖,已经把手伸进了衣服里,随时准备掏家伙。 而陈玄,还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吃完再说。” 他头也不抬。 萧逸尘气笑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一挥手,七八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把陈玄他们的桌子团团围住。 餐厅经理看到这阵势,吓得脸都白了,想过来劝阻,却被萧逸尘的保镖一把推开。 “萧少办事,闲杂人等退下!” 整个餐厅的客人都吓坏了,纷纷起身往外跑。 不到一分钟,偌大的餐厅里,就只剩下他们这些人。 陈玄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菜。 他拿起餐巾纸,慢慢擦了擦嘴,然后站起身。 “吃饱了。” “那就该办正事了。” 他抬起头,看向萧逸尘。 萧逸尘被他这么一看,莫名打了个哆嗦。 这个人的眼睛… 太平静了。 平静得让人害怕。 “陈先生,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逸尘色厉内荏地说。 “在镜海,我萧家说一不二。” “你要是识相,乖乖把玉佩交出来,咱们好聚好散。” “要是不识相…” “不识相怎么样?” 陈玄打断了他的话。 “杀了我?” “我…” 萧逸尘话还没说完。 陈玄已经动了。 他的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只是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萧逸尘面前。 那七八个保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少爷被人一把掐住了脖子,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放开萧少!” “找死!” 保镖们纷纷掏出枪,对准了陈玄。 唐心溪吓得脸色惨白。 这么多枪… 可陈玄连看都没看那些保镖一眼。 他就那么掐着萧逸尘的脖子,把人提到眼前。 “你刚才说,在镜海,你说一不二?” 萧逸尘被掐得脸都紫了,拼命挣扎,却连陈玄的手指都掰不动。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这个人… 这个人根本不是正常人! “放…放开我…”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陈玄没有松手。 “我说过,想要玉佩,就自己来拿。” “怎么,你就这点本事?” 他手上微微用力。 萧逸尘整张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开枪!给我开枪!” 他拼尽全力吼出这句话。 可那些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扣动扳机。 开玩笑,这么近的距离,万一打到萧少怎么办? “废物!都是废物!” 萧逸尘绝望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的时候,陈玄突然松开了手。 “噗通!” 萧逸尘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陈玄低头看着他。 “回去告诉你们萧家的人,我明天会亲自上门拜访。” “到时候,该算的账,一笔一笔算清楚。” 说完,他转身拉着唐心溪,径直朝餐厅外走去。 那些保镖想拦,却被陈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 等陈玄和唐心溪走远了,保镖们才敢围上去扶萧逸尘。 “萧少,您没事吧?” “要不要去医院?” 萧逸尘推开他们的手,踉跄着站起来。 他捂着脖子,眼里全是怨毒。 “查!给我查!” “这个陈玄到底是什么来头!” “还有,通知家里,明天那个姓陈的要上门,让他们做好准备!” “我倒要看看,他凭什么敢这么狂!” …… 酒店房间里。 第29章 那个姓陈的…已经打进来了! 唐心溪坐在沙发上,双手还在微微发抖。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吓人了。 那么多枪指着陈玄,她还以为… “怕了?” 陈玄走到她面前,蹲下身。 唐心溪抬起头,看着他。 “你明天真的要去萧家?” “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陈玄站起身,走到窗边。 “欠的账,总是要还的。” 唐心溪咬了咬嘴唇。 她想劝他不要这么冲动。 萧家在镜海的势力根深蒂固,明天去萧家,无异于送死。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她了解陈玄的性格。 这个男人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那我陪你去。” 她站起身,走到陈玄身边。 “你在这待着。” 陈玄头也不回。 “明天的事,不需要你去。” “我是你妻子。” 唐心溪突然说。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既然是夫妻,就该一起面对。” 陈玄转过头,看着她。 这个女人… 比他想的要有骨气。 “随便你。” 他最终还是没拒绝。 唐心溪松了口气。 至少,他没把自己当外人。 夜深了。 萧家庄园里,灯火通明。 萧逸尘坐在客厅里,脖子上还有明显的红印。 对面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正是萧家现任家主,萧逸尘的父亲萧天行。 “所以,你被人打了?” 萧天行放下手里的茶杯。 “爸,那个姓陈的不是一般人。” 萧逸尘脸色难看。 “他的身手,我从来没见过。” “那么近的距离,七八把枪指着他,他连眨都没眨一下。” “而且他说,明天要上门来算账。” 萧天行沉默了片刻。 “你确定他真敢来?” “他绝对敢!” 萧逸尘咬牙切齿。 “这个人根本不把我们萧家放在眼里!” 萧天行站起身,走到窗边。 “既然他敢来,那就让他来好了。” “我倒要看看,这个陈玄,到底有什么本事。” 他转过身,看向萧逸尘。 “去把天火门的人叫来。” “还有,把家里的护卫队全部集合。” “明天,我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在萧家!” 萧逸尘眼里闪过兴奋的光。 天火门! 那可是镜海三大地下势力之一! 萧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天火门功不可没。 这次,那个姓陈的死定了! 第二天一早。 唐心溪睁开眼的时候,陈玄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快速洗漱完毕,换上一套干练的黑色套装,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玄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正看着外面的风景。 “醒了?” 他头也不回。 “嗯。” 唐心溪走到他身边。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陈玄转过身,朝电梯走去。 唐心溪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她不怕死。 真的。 但她怕陈玄出事。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车子开出酒店,直奔萧家庄园。 唐梁坐在副驾驶上,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陈先生,要不…要不我们再考虑一下?” “萧家在镜海的势力太大了,他们要是真动起手来…” “闭嘴,开车。” 陈玄淡淡地说。 唐梁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开车。 一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了萧家庄园门口。 庄园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十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唐梁刚要下车,就被陈玄拦住了。 “你在车里等着。” “是…” 唐梁如蒙大赦,连忙缩回座位上。 陈玄推开车门下车,唐心溪紧跟在他身后。 门口的保镖们看到他们,立刻围了上来。 “站住!萧家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为首的保镖队长冷声说。 陈玄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朝大门走去。 “找死!” 保镖队长大怒,抬手就要去抓陈玄的肩膀。 下一秒。 “啪!” 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其他保镖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看清,队长就飞出去了? “一起上!” 有人反应过来,大吼一声。 十几个保镖一拥而上。 然后…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闷响声。 不到十秒钟,这些保镖全部倒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唐心溪站在后面,看得心跳如擂鼓。 她见过陈玄出手,但每次看,都还是会被震撼到。 这个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畴。 陈玄走到大门前,抬起手。 “轰!” 厚重的铁门,被他一掌拍得凹陷进去,整扇门直接从门框上飞了出去。 警报声立刻响彻整个庄园。 更多的保镖从里面涌了出来。 粗略数数,至少有五十人。 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有棍子,有刀,甚至还有人端着枪。 唐心溪脸色煞白。 这么多人… 可陈玄依旧面不改色。 他抬起脚,一步步朝前走去。 “拦住他!” 有人大吼。 五十多个保镖一拥而上。 陈玄动了。 他的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每一拳,每一脚,都准确无误地落在那些保镖身上。 “砰砰砰砰!” 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 不到一分钟,五十多个保镖,全部躺在地上哀嚎。 唐心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第30章 你真的要去黑莲狱? 陈玄牵着唐心溪的手,就这么走了进来。 会客厅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萧逸尘,他看着陈玄身上连灰尘都没沾上一点的衣服,整个人都懵了。 外面可是有上百个保镖! 这才多久?十分钟都不到! “萧家主。” 陈玄松开唐心溪的手,朝萧天行走了过去。 天火门的那些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纷纷站起身挡在萧天行面前。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 光头大汉上前一步,浑身肌肉鼓胀,一股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萧家闹事,你活腻了!” 陈玄停下脚步,扫了他一眼。 “天火门?” 光头大汉一愣。 这小子竟然知道天火门? “既然知道,还敢来送死?” 陈玄没接他的话,只是转头看向萧天行。 “我来,是要回我的东西。” “九凤朝阳佩,本就不是你们萧家之物。” 萧天行脸色阴沉。 “陈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块玉佩,是我萧家祖传宝物,怎么就不是我萧家的?” “祖传?” 陈玄笑了,那笑容里全是讽刺。 “一百年前,你萧家先祖在黑市上买来的赃物,也敢说是祖传?” 萧天行脸色变了。 这件事,他们萧家一直守口如瓶,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少废话!” 萧逸尘忍不住了,他指着陈玄大吼。 “不管那玉佩是哪来的,现在就是我萧家的!” “你要是识相,赶紧滚出镜海!否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落下,十几个天火门的高手同时上前,将陈玄团团围住。 唐心溪想冲上去,却被陈玄抬手拦住了。 “站在那别动。”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唐心溪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陈玄看着围上来的这些人,缓缓摇了摇头。 “天火门,就这点实力?” “狂妄!” 光头大汉怒吼一声,一拳朝陈玄的面门砸了过去。 这一拳势大力沉,拳风呼啸,周围的空气都被挤压得发出爆响。 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变色。 这一拳的力道,至少有千斤! 可陈玄连躲都没躲。 他只是抬起手,轻飘飘地接住了这一拳。 “就这?” 光头大汉瞳孔猛缩。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就好像打在了一堵铜墙铁壁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而对方,连晃都没晃一下。 “不可能!” 他咬牙,另一只手化掌为刀,狠狠劈向陈玄的脖颈。 陈玄终于动了。 他松开光头大汉的拳头,反手一巴掌扇了出去。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会客厅。 光头大汉整个人横飞出去,撞断了身后的红木椅子,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其他天火门的人都傻了。 这可是他们天火门的副门主! 一身横练功夫修炼了二十年,连子弹都打不穿的铁布衫! 就这么…被一巴掌扇飞了? “一起上!” 有人反应过来,嘶吼一声。 十几个天火门高手同时出手。 拳脚如雨,呼啸而至。 陈玄站在原地,身形微动。 他的速度快到只能看到残影。 每一拳,每一掌,都精准无比。 “砰砰砰!” 不到三十秒,十几个天火门高手全部倒地。 有的昏死过去,有的抱着断臂惨叫,还有的趴在地上大口吐血。 整个会客厅,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萧天行脸色煞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陈…陈先生。” 他的声音都在抖。 “有话好好说,这件事…这件事是个误会。” “误会?” 陈玄走到他面前。 “你儿子雇黑莲狱的人杀我妻子,这也是误会?” 萧天行额头冷汗直冒。 他转头看向萧逸尘,眼里满是怒火。 “畜生!你干的好事!” 萧逸尘这会儿也慌了。 他没想到,这个陈玄竟然强到这种地步。 “爸…爸,我…我也是为了家族…” “闭嘴!” 萧天行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然后转身朝陈玄深深鞠了一躬。 “陈先生,这件事是我管教不严。” “我愿意赔偿,无论您要多少,我都给!” 陈玄摇摇头。 “我不缺钱。” 萧天行心头一沉。 “那您想要什么?” 陈玄没回答,只是抬起手。 他手掌摊开,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爆发。 萧天行身上佩戴的那块玉佩,竟然自己飞了起来,落入陈玄掌中。 萧天行瞪大了眼睛。 隔空取物? 这…这是什么妖法! “九凤朝阳佩是一套。” 陈玄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你们萧家这块是凤尾,我妻子那块是凤首。” “现在,物归原主。” 萧天行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玄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还有。” 他回头看向萧天行。 “黑莲狱的账,我会亲自去要。” “你们萧家,最好祈祷别再和我有交集。” “否则…” 他没说完,但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却让在场所有人浑身发冷。 等陈玄和唐心溪离开后,会客厅里陷入了死寂。 良久,萧天行才颤抖着开口。 “查…给我查这个陈玄的底细!” “还有,立刻联系黑莲狱,让他们取消所有针对唐家的任务!” “还有你!” 他转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萧逸尘,眼里全是失望。 “从今天起,你被逐出萧家!滚去国外,没我的允许,不准回来!” 萧逸尘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逐出萧家? 就因为一个外地来的小子? 可他看着地上那些天火门高手的惨状,又咽下了所有的不甘。 得罪了这种人,别说萧家,就算是整个镜海,恐怕都保不住他。 …… 车上。 唐心溪坐在副驾驶,手还在微微发抖。 刚才那一幕,实在太震撼了。 天火门十几个高手,在陈玄面前就跟小孩子一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你没事吧?” 陈玄突然开口。 唐心溪回过神,摇摇头。 “我没事。” 她顿了顿,又问。 “你…真的要去黑莲狱?” 第31章 希望您别后悔 或许这次,也一样。 “那我陪你去。” 她突然说。 陈玄侧头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 “确定。” 唐心溪点头,语气坚定。 “我是你妻子。” 陈玄沉默了几秒。 “好。” 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车子开回云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唐梁早就在庄园门口等着,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陈先生!夫人!你们没事吧?” “没事。” 陈玄下车,朝庄园里走去。 唐梁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萧家那边…” “解决了。” 陈玄丢下两个字。 唐梁愣住了。 解决了? 就这么简单? 那可是镜海萧家啊! 可看陈玄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真的只是随手解决了一件小事。 唐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有些事,他不该问,也不敢问。 晚上。 唐心溪坐在书房里,处理着公司的文件。 虽然萧家的事解决了,但唐氏集团的问题还有很多。 万豪集团倒台后,留下的那些产业和地盘,现在都是无主之物。 云城的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分一杯羹。 唐心溪必须尽快做出决策,否则这块肥肉就要被别人瓜分干净了。 就在她埋头苦思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陈玄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 “别看了,喝点茶。” 他把茶杯放在唐心溪面前。 唐心溪愣了愣,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谢谢。” 她放下杯子,抬头看着陈玄。 “万豪集团的那些产业,我想全部接手,但资金有些不够。” 陈玄靠在书桌边。 “需要多少?” “至少三十亿。” 唐心溪苦笑。 “就算卖掉密室里的那些东西,也不够。” 陈玄沉默了几秒。 “钱的事,我来解决。” “你?” 唐心溪一愣。 “你有钱?” 陈玄没回答,只是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陈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给我准备五十亿现金,明天之前打到这个账户。” 陈玄报了个账户号码。 “是!保证完成!” 电话挂断。 唐心溪呆呆地看着陈玄。 五十亿? 说转就转?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 “别想太多。” 陈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做。” 唐心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了。 …… 第二天一早。 唐心溪的手机响了。 是银行打来的。 “唐总,您的账户到账五十亿,请确认…” 唐心溪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真的到账了! 五十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陈玄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就不能辜负。 接下来的几天,唐心溪开始全力接手万豪集团的产业。 有了陈玄这个靠山,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全都老实了。 不到一周时间,万豪集团的所有产业,都归入了唐氏集团名下。 唐氏集团的实力,瞬间翻了好几倍。 唐心溪成了云城真正的女王。 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没有他,唐家早就垮了。 也是在这几天,一个消息不胫而走。 黑莲狱在华夏区的总部,被人一夜之间端掉了。 负责人死得不能再死。 整个地下世界都炸锅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黑莲狱。 而唐心溪,看着新闻里的报道,看着电视画面中那片被炸成废墟的建筑,心脏狂跳。 她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正闭目养神的陈玄。 是他。 一定是他。 陈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看什么?” “没什么。” 唐心溪摇摇头。 她没问。 有些事,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对了。” 陈玄站起身。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我要出一趟远门。” “去哪?” “处理点私事。” 陈玄没细说。 唐心溪心里咯噔一下。 她有种预感,陈玄这次出门,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要多久?” “不确定。” 陈玄走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等我回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客厅。 唐心溪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她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有这个男人在身边的日子。 习惯了他的保护,习惯了他的强大,习惯了他偶尔的温柔。 “我会等你。” 她喃喃自语。 …… 三天后。 京城。 一座隐藏在闹市中的古老四合院里。 一个白发老者坐在院子里品茶,面前摆着一盘棋局。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师父,陈玄已经离开云城了。” 中年男人开口。 “去了哪?” “不清楚,他的行踪很隐秘。” 白发老者放下茶杯,看着棋盘。 “这小子,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落下一子。 “通知下去,陈玄所到之处,所有人不得阻拦。” “是。” 中年男人恭敬地点头。 第32章 只要您配合,他会毫发无损 唐心溪盯着手机,心里有些不安。 对方这语气,明显不怀好意。 就在这时,唐梁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姐,不好了!” 唐心溪抬起头。 “怎么了?” “刚才有人打听陈先生的下落,问得很详细,像是在调查他!” 唐心溪腾地站起来。 “什么人?” “不清楚,对方很谨慎,没留下任何线索。” 唐梁喘着粗气。 “但我听说,京城那边最近来了不少人,都在打听陈先生的消息。” 京城? 唐心溪心里咯噔一下。 先是龙腾集团打来的电话,现在又有人调查陈玄。 这两件事,恐怕不是巧合。 她拿起手机,想给陈玄打电话。 可拨了几次,都是关机。 该死! 唐心溪咬了咬嘴唇。 陈玄到底去了哪? 为什么连电话都打不通? …… 京城。 一座豪华的私人会所里。 几个中年男人坐在包厢里,正在商量着什么。 “陈玄那小子,现在在哪?” 说话的是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气质儒雅,但眼里却闪着精明的光。 他叫林远山,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林家的二爷。 “还没查到。” 对面的人摇摇头。 “他离开云城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派出去的人都找不到他。” 林远山眯起眼睛。 “有意思。” “一个外地来的小子,竟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旁边一个光头男人冷笑。 “林二爷,要我说,直接去云城把那个姓唐的女人抓过来,不怕那小子不出来!” 林远山摆摆手。 “不急。” “陈玄能灭掉黑莲狱在华夏区的总部,说明他不简单。” “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他主动露面。” “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 云城。 夜幕降临。 唐心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 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不是不饿,而是根本没心情。 陈玄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京城那边也不断有消息传来,说有人在盯着唐家。 她越来越不安。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唐梁走了进来,脸色很难看。 “姐,出事了。” 唐心溪转过身。 “什么事?” “公司的几个合作方突然毁约,还要我们赔偿违约金!” 唐梁咬牙。 “我查过了,这些公司背后都有京城那边的影子。” 唐心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来了。 京城那些人,终于动手了。 “违约金多少?” “加起来,至少五个亿。” 唐梁的声音都在抖。 “而且,他们还放出话,如果我们不赔,就要走法律程序,到时候赔得更多!” 唐心溪握紧了拳头。 五个亿! 这些人,明显是想逼唐家就范。 可她能怎么办? 陈玄不在,唐家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唐总,考虑清楚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我们老板说了,只要您答应合作,那些违约金的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唐心溪深吸一口气。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对方笑了笑。 “唐总,您应该很清楚,在京城那些人面前,云城的唐家,什么都不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说是吧?” 唐心溪咬紧了牙关。 她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 可现在,她没有选择。 “好,我答应。” 她的声音很轻。 电话那头传来满意的笑声。 “这就对了嘛。” “明天上午十点,我们老板会亲自来云城,到时候签合同。” “唐总,别让我们失望哦。” 电话挂断。 唐心溪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她输了。 在陈玄不在的时候,她连唐家都保护不了。 唐梁站在旁边,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姐,要不……要不我们报警?” 唐心溪苦笑。 “报警有用吗?” “对方做得很干净,表面上都是合法的商业行为。” “就算警察来了,也帮不了我们。” 唐梁沉默了。 他也明白,这就是现实。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谓的法律,根本不堪一击。 唐心溪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明天见完那些人,我会亲自去京城。” 唐梁一愣。 “姐,你去京城干什么?” 唐心溪没回头。 “求人。” …… 第二天上午。 唐氏集团的会议室里。 唐心溪坐在主位上,对面坐着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为首的,正是林家的林远山。 “唐总,久仰大名。” 林远山笑着开口。 “初次见面,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唐心溪面无表情。 “林二爷客气了。” “合同在哪?我签了就是。” 林远山挑了挑眉。 “唐总还真是爽快。” 他打了个响指,旁边的助理立刻递上一份合同。 唐心溪接过合同,快速翻了翻。 然后,她的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意思?” 合同上写的,不是占股百分之十,而是百分之五十一! 而且,还有一条附加条款。 唐心溪必须无条件配合林家的任何商业决策。 这不是投资,这是吞并! 林远山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唐总,您应该很清楚,现在唐家的处境。” 第33章 他的手里,拎着一个人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唐心溪双手握紧,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你们想让我怎么配合?” 林远山满意地点点头。 “很简单。” “给陈玄打电话,让他回云城。” “就说您出事了,需要他帮忙。” “放心,我们不会杀他,只是想跟他好好聊聊。” 唐心溪咬紧了嘴唇。 她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这些人,巴不得陈玄死。 可现在,她没有选择。 唐梁在他们手里,她必须救人。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陈玄的号码。 这次,电话通了。 “喂?” 陈玄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平静得像在问今天吃什么。 唐心溪握着手机的手在抖。 林远山就站在旁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陈玄……” 她的声音哽住了。 怎么开口? 说唐梁被抓了,让他快回来送死? 还是说自己被人威胁,让他过来当人质? “怎么了?” 陈玄听出了不对劲。 唐心溪咬紧嘴唇,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 这些年,唐家遭遇那么多变故,她都没掉过一滴泪。 可现在…… 林远山伸手夺过手机,笑眯眯地开口。 “陈先生,我是京城林家的林远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林家?” 陈玄的语气没什么波动。 “看来陈先生听说过我们林家。” 林远山靠在椅背上。 “那就好办了,省得我多费口舌。” “您现在人在哪?不如回云城一趟,咱们见面聊聊?” “聊什么?” “聊聊您灭掉黑莲狱的事。” 林远山笑容收敛。 “您这一手,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那些人很生气,想跟您好好谈谈赔偿的问题。”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林远山以为陈玄怕了,正要再威胁几句。 “你们抓了唐梁?” 陈玄突然问。 林远山一愣。 这小子怎么知道的? 他扫了眼旁边的唐心溪,立刻明白了。 “陈先生果然聪明。” 他冷笑。 “没错,唐梁在我们手里。” “您要是不想他出事,就乖乖回云城。” “记住,只能您一个人来。” “要是敢耍花样,或者让警察介入……”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够明显了。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林远山皱起眉头。 这小子在想什么? 就在他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好。” 陈玄终于开口。 “我三小时后到云城。” “地点发给我。” 说完,电话挂断了。 林远山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愣了几秒。 这么快就答应了? 他还以为会费一番口舌呢。 “看来这小子还挺重感情。” 他把手机扔还给唐心溪。 “唐总,您有个好丈夫啊。” 唐心溪接过手机,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完了。 陈玄真的要回来了。 而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林远山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三个小时后,在唐氏集团见。” “唐总,您可千万别想着耍花招。” “否则,您大哥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说完,他带着人扬长而去。 会议室里只剩下唐心溪一个人。 她抱着手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不起。 她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这三个字。 如果不是因为她,陈玄根本不会被牵扯进来。 如果不是因为她,唐梁也不会被抓。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 三小时后。 唐氏集团大楼前。 停了十几辆黑色的商务车。 每辆车上都下来四五个西装革履的保镖。 这些人站在大楼门口,把整个入口都堵住了。 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这是在拍电影吗?” “不像啊,这阵仗,该不会是黑社会吧?” “快报警!” 可还没等有人拨打报警电话。 几辆警车就开了过来。 车上下来的,不是来抓人的,而是来维持秩序的。 “都散开!散开!” 警察拉起了警戒线。 “这里在进行商业谈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商业谈判? 围观的群众面面相觑。 哪有商业谈判带这么多保镖的? 而且还惊动了警察? 唐氏集团的员工更是慌得不行。 “怎么回事?公司要倒闭了吗?” “我昨天还看新闻说咱们公司蒸蒸日上呢!” “快跑吧,别等会儿被牵连了!” 一时间,整栋大楼人心惶惶。 林远山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景象,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陈玄啊陈玄,这次我看你怎么跑。” 旁边站着几个中年男人,都是京城那边过来的。 “林二爷,那小子真敢来?” 有人问。 “他敢。” 林远山转过身。 “那小子要是不在乎这个女人,当初也不会为了她灭掉黑莲狱。” “既然在乎,就一定会来。” 另一个光头男人冷笑。 “来了就好办了。” “这次咱们这么多人,还怕收拾不了他一个?” 林远山摆摆手。 “别小看了这小子。” “能灭掉黑莲狱在华夏区总部的人,绝对不简单。” “你们几个,等会儿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 “千万别阴沟里翻船。” 几个人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唐心溪走了进来。 第34章 你来干什么? 砰!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向内剧烈弹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满座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 陈玄单手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手臂随意一甩,将那人直接扔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咚!” 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声。 地上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蜷成一团,抽搐了两下,再没了动静。 正是唐梁! “人我带来了。” 陈玄拍了拍手,自顾自地走到会议桌旁,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下,双腿交叠,架在了桌面上。 他这才抬起头,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那些脸色各异的大人物。 “现在。” 陈玄的声音不响,却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该你们兑现承诺了。”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为首的一名老者脸色铁青,放在桌上的手掌微微颤抖。 “陈玄,我们的承诺,是让你把人‘请’来……”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不是让你把他打成半死不活地扔进来!” 角落里的林远山,整个人都看傻了。 唐梁? 这小子怎么会在陈玄手里?!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自己的手下。 “怎么回事!” 一个保镖队长满头冷汗,腿肚子都在打颤。 “林二爷,我们……我们抓的人,半路被……” 话音未落。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将他后半句话扇了回去。 “废物!” 林远山甩了甩手,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重新转向陈玄。 本来还想用唐梁当筹码,拿捏陈玄,现在倒好,人质直接被对方毫发无伤地抢了回来,还把自己的计划搅得一团糟! 这脸,丢大了! “陈先生果然好手段。” 林远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装镇定。 “既然您来了,那正好,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聊什么?” 陈玄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会议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林远山也跟着坐下,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 “聊聊您灭掉黑莲狱的事。” “陈先生,您应该清楚,黑莲狱背后,牵扯到京城多少人的利益。您这一手,可是断了无数人的财路啊。” “那些人,现在很生气,想请您赔偿一下损失。” 陈玄向后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多少?” 林远山缓缓伸出三根手指。 “不多,三十亿。”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另外,您还得亲自去一趟京城,跟那些大人物们,当面赔礼道歉。”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 几秒后,陈玄笑了。 那是一种看小丑表演般的笑。 “就这?” 林远山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陈先生,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现在是你欠我们的,不是我们欠你的!” 陈玄却懒得再理他,转头看向一旁,那个从他进来后就一直站着的女孩,唐心溪。 “受委屈了?” 唐心溪咬着嘴唇,眼眶泛红,用力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 陈玄收回视线,站起身。 “既然人我带回来了,那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我们走。” 林远山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陈玄,你是不是太狂了点!” “你真以为救回一个唐梁,就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他猛地一挥手! 会议室厚重的木门再次被推开,外面早已待命的十几个彪形大汉一拥而入,瞬间将出口堵死。 这些人手里,都拎着家伙。 钢管,砍刀,甚至还有几个,手里端着黑洞洞的枪口! “陈先生,我给过你机会了。” 林远山也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狰狞。 “是你自己不珍惜。” “那就别怪我林某人,不客气了!” 唐心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煞白。 “陈玄……” 陈玄抬手,示意她安心。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林远山。 “你觉得,就凭这群土鸡瓦狗,能留得住我?” 林远山发出一声残忍的冷笑。 “那就试试!” 话音落下,十几个保镖怒吼着一拥而上! 然而,他们甚至没能靠近陈玄三步之内。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撞击声爆响! 那些气势汹汹的保镖,像是被一辆无形的卡车迎面撞上,一个个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坚硬的墙壁上,再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 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三秒。 满地狼藉,再无一人能站起来。 林远山脸上的狞笑僵住了,眼珠子瞪得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这不可能!” 陈玄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步步朝他走去。 “就这点本事,也敢威胁我?” 林远山额头的冷汗瞬间变成了瀑布,顺着脸颊疯狂滑落。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不是踢到了铁板,而是撞上了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 “陈……陈先生……”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架。 “这……这是个误会……” “误会?” 陈玄已经站定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威胁我妻子,抓我妻子的家人,现在跟我说,这是误会?” “噗通!” 林远山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整个人直接跪了下去。 “陈先生饶命!陈先生饶命啊!” 他涕泗横流,拼命磕头。 “我……我也是受人指使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啊!” 陈玄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谁?” 林远山狠狠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 “是……是京城那边的……” 就在这时! 会议室的门,第三次被推开。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老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龙行虎步,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跪在地上的林远山一看来人,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傻了。 “楚……楚老?”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您……您怎么来了?” 被称作楚老的老者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陈玄面前。 “陈玄,我们终于见面了。” 陈玄打量着这张脸。 有点眼熟。 楚天河。 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楚家的定海神针。 也是那个所谓的“昆仑”在世俗界的代言人之一。 “你来干什么?”陈玄的语气谈不上客气。 楚天河却不以为意,反而笑了笑。 第35章 昆仑圣地? “来给你道歉。” 说完,他才终于将视线投向跪在地上的林远山,声音一沉。 “跪下。” 林远山浑身剧震,面如死灰。 “楚老,我……” “我让你跪下!” 楚天河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林远山再也不敢有半句废话,“噗通”一声,朝着陈玄的方向,五体投地。 “对不起!”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 “我有眼无珠,冒犯了陈先生!请陈先生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 一旁的唐心溪已经完全看呆了。 刚才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林二爷,现在怎么跪得比谁都干脆? 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到底是什么身份? 为什么连林远山都怕他怕成了这个样子? 楚天河不再理会林远山,重新看向陈玄,姿态放得很低。 “这次的事,确实是我们管教不严,林家的人擅自行事,冒犯了你和你的家人。” “我代表京城那边,向你道歉。” 说着,他竟对着陈玄,微微躬身。 陈玄侧身一步,没受他这个礼。 “道歉?” 他发出一声冷笑。 “威胁我妻子,动我家人,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算了?” 楚天河直起身,叹了口气。 “我知道,一句道歉远远不够。” “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 “只要我楚家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陈玄看着他,沉默了几秒。 然后,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要林家,从此在江湖上除名。” 楚天河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 “陈先生,这个要求……” “怎么?” 陈玄打断了他。 “做不到?”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楚天河彻底沉默了。 楚天河脸上的笑意,一寸寸凝固。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林家,京城四大家族之一。 这个名号,在华夏代表着滔天的权势与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让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除名? 这已经不是代价大小的问题了,这是要让京城的天,塌下来一块! “怎么?”陈玄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楚天河的心口。“做不到?”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陈玄说完,竟真的转身欲走。 楚天河的额角,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陈玄那张平静到可怕的脸,再看看地上已经彻底失了魂的林远山,心中那杆天平疯狂摇摆。 最终,所有的权衡、利弊、算计,都在陈玄那不带一丝感情的侧脸上,轰然粉碎。 他今天若是不答应,恐怕连这个门都走不出去! “好!” 一个字,从楚天河的牙缝里挤了出来。 “林家的事,我会处理。” “三天之内,京城,再无林家。” “轰!” 跪在地上的林远山,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彻底瘫软下去。 完了…… 楚老亲口说的…… 林家,真的完了! “楚老!”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还想求饶。 楚天河却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了过去。 “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承担。” 他丢下这句话,再不多看林远山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 “陈玄,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但,昆仑那边,有人想见你。” “改天,我会亲自登门。” 话音落下,他带着一群人,消失在门外。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林远山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陈玄仿佛没听见,甚至没再往那个方向瞥一眼,径直走到唐心溪面前,牵起她冰凉的手。 “我们回家。” 唐心溪的大脑一片空白,任由陈玄拉着,机械地迈动脚步,走出了这间让她毕生难忘的会议室。 …… 电梯里。 金属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狭小的空间里,唐心溪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思绪。 “刚刚那个老人……他是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家人。”陈玄的回答简单明了。 “楚家?” 唐心溪咀嚼着这个姓氏,一个让她感到窒息的答案浮上心头。 “京城四大家族……那个楚家?” “嗯。”陈玄点了下头。 唐心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那可是真正的顶级豪门,云城在他们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可就是那样一个家族的掌舵人,跺跺脚就能让京城震三震的大人物,竟然……向陈玄道歉? 甚至,还答应了让同为四大家族的林家除名这种天方夜谭的要求! 她看着身旁这个男人,他平静的侧脸,深邃的轮廓,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可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这个男人,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 回到庄园。 唐梁第一时间被送去了医院。 客厅里,唐心溪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像一只困兽,焦躁地来回踱步。 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陈玄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仿佛刚刚只是去楼下散了个步。 “你到底是谁?!” 唐心溪猛地停下脚步,冲着他喊了出来。 陈玄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 “你想知道?” “我是你妻子!”唐心溪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就算只是名义上的,我也有权知道,我的丈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玄沉默了。 良久,他才开口:“我的身份很复杂。” “现在告诉你,对你没有好处,只有危险。” “等时机到了,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听到这个承诺,唐心溪胸口剧烈的起伏平复了些许。 至少,他没有骗她。 她深吸一口气,坐到他身边,换了个问题。 “那个楚老说的‘昆仑’,是什么?” 陈玄眉梢一挑,似乎有些意外。 “你倒是听得仔细。” “我猜的,”唐心溪紧紧盯着他,“他最后说,昆仑有人想见你。能让楚家都如此郑重其事,那个地方,绝对不简单。” 陈玄扯了扯嘴角,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昆仑,是华夏武道界的圣地。” “聚集了这片土地上,最强的一批人。” 他背对着唐心溪,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而我……” 他顿了顿。 “曾是那里的人。” 武道界? 昆仑圣地? 第36章 欺人太甚! 这些只存在于传说和故事里的词汇,从陈玄口中说出,让唐心溪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她的丈夫,竟然是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 “那……那你为什么……” “我离开了。”陈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变得有些冷。 “至于原因……”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唐心溪,视线落在了她白皙的脖颈上,那枚若隐若现的凤形玉佩。 “等你什么时候,有资格站在那个世界,你就会知道一切。” 有资格? 唐心溪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我?” 陈玄点点头,一字一句。 “你身上戴着的九凤朝阳佩,不只是一件首饰。” “它是钥匙。” “而你,就是那个能打开这扇门的人。” 陈玄的声音很轻,却在唐心溪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只是,一直没人教你怎么用这把钥匙。” “等云城的事了了,我会教你入门。” 修炼武道? 唐心溪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如果……如果她也能拥有力量,是不是就不用再像今天这样,只能无助地躲在别人身后? 是不是,也能真正地,站在陈玄身边?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那我要多久……才能有你这么厉害?” 陈玄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 “十年吧。” “如果你天赋逆天的话。” 十年? 唐心溪咬住嘴唇。 太久了。 可一想到未来有了方向,她的心里又燃起一簇火苗。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客厅的宁静。 是公司助理打来的。 “唐总!出大事了!”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林家刚刚发布公告,要中止所有在云城的项目和投资!” “他们还放话,要动用所有资源,封杀我们唐氏集团!” “现在……现在所有的合作方都打来电话,要么质问,要么直接要解约,银行那边也……” 唐心溪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林家这是要鱼死网破! 楚老虽然答应让林家从四大家族除名,但那需要时间,需要流程。 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林家这头濒死的猛兽,要拉着唐家一起陪葬! “我知道了。” 她挂断电话,手脚冰凉,转头望向陈玄,声音都在发颤。 “林家……他们要封杀唐氏。” 陈玄甚至都没睁眼,只是靠在沙发上,声音平静得可怕。 “让他们封。” “反正,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唐心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话说得轻巧。 林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最后的一击,足以将根基未稳的唐氏集团彻底碾碎! “放心。” 陈玄终于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 “明天,我去处理。” 他没说怎么处理。 但那股不容置疑的语气,却让唐心溪纷乱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了下来。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陈玄独自一人,开车出了庄园。 唐心溪想跟着,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在家,等我消息。” 一路疾驰,直奔京城。 林家庄园。 陈玄的车甚至没减速,直接撞开了雕花繁复的铁门。 “什么人!找死!” 门口的保镖怒吼着冲上来,可人还没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掀飞,重重砸在墙上,没了声息。 巨大的动静惊动了整个庄园。 林家现任家主,林天成,带着一大群人冲了出来。 当他看清来人是陈玄时,整张脸都扭曲了。 “陈玄?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单枪匹马闯我林家!” 陈玄懒得废话。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面前那栋象征着林家脸面的主楼,隔空一掌拍出。 “轰隆——!” 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那栋坚固的欧式建筑,像是被无形的攻城锤正面砸中,外墙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紧接着,轰然坍塌! 碎石乱飞,烟尘冲天而起。 林天成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裤裆一片湿热,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 陈玄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 “封杀唐氏集团?” “谁给你们林家的底气?” 林天成被那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吼道: “楚老是说了要将我林家除名!但只要一天没除名,我林家就还是京城四大家族!” “我们弄死一个云城的小公司,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是么?” 陈玄笑了。 他再次抬手,对着另一栋别墅,又是一掌。 “轰——!” 又是一声巨响,另一栋建筑应声倒塌,化为一地瓦砾。 林天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疯子!你是个疯子!”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你敢在这里动手,昆仑不会放过你的!” 陈玄的动作顿了顿。 “昆仑?”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觉得,他们敢管我?” 话音落下,他不再留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成了林家所有人的噩梦。 陈玄闲庭信步般走在庄园里,每一次抬手,都有一栋建筑化为废墟。 惨叫声,哭喊声,建筑倒塌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整个林家庄园,在他一个人的手下,被硬生生夷为平地! 最后,陈玄拎小鸡一样拎起昏死过去的林天成,随手扔进了废墟之中。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去。 消息,比风还快。 京城,炸了。 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家,完了。 不是被官方除名,也不是被商业对手击垮,而是被人……单枪匹马,拆了! 整个京城的上流圈子,地下世界,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当“陈玄”这个名字传出来时,所有人都感觉头皮发麻。 那个灭了黑莲狱华夏分部的陈玄? 那个让楚家老爷子亲自登门道歉的陈玄? 现在,他又把林家给平了? …… 楚家庄园。 书房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京城四大家族,如今只剩下三家,另外两家的家主全都在此。 “楚老!这个陈玄欺人太甚!” 一个脾气火爆的中年男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这是在打我们整个京城的脸!今天他敢灭林家,明天就敢动我们!” 第37章 林家……被人给灭了! “没错!”另一个家主也满脸阴沉,“此子不除,后患无穷!我们三家联手,再请官方出面,不信压不死他!” 主位上,楚天河一直闭着眼,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红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咚。 咚。 咚。 沉闷的敲击声,仿佛每一下都砸在另外两个家主的心口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大厅里死寂一片,只有两个家主粗重的喘息声,彰显着他们压抑不住的怒火。 终于,那敲击声停了。 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整个空间的氛围瞬间凝固到了冰点。 楚天河睁开了眼。 “陈玄的事,到此为止。” 他的声音不大,平铺直叙,却像一道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 “什么?” 其中一个家主几乎是弹了起来,满脸的错愕与不解。 另一个也猛地抬头,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楚老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最先跳起来的那个家主,声音都变了调,“到此为止?那小子差点废了我儿子!这口气,你让我怎么咽得下去!” “天河兄,三思啊!”另一个家主也急了,“这已经不是我们一家的事了,那小子打了我们所有人的脸!现在收手,我们三家的脸面往哪儿搁?以后在外面还怎么做人!” 然而,楚天河根本没看他们。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可越是这样,另外两个家主的心里就越是发毛。 他们想不通,也根本不敢想。 一向以铁血手腕著称的楚天河,为何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他们触碰不到的惊天秘密? “楚老!您……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家主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愤怒,“难道就这么算了?任由那小子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 楚天河终于放下了茶杯,杯底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摇了摇头,浑浊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 “不是算了。” “是惹不起。” 轰! 惹不起?! 这两个字,如同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两个家主的天灵盖上! 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荒唐与错愕,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权势滔天,手眼通天,连官方都要礼让三分的楚家掌舵人! 竟然亲口承认,惹不起一个从外地来的毛头小子? 这话说出去,谁信? “楚老……那个陈玄,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另一个家主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干涩。 楚天河没有立刻回答,大厅里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半晌,他才重新开口,语气却陡然间森寒刺骨。 “他的来头,你们还没资格知道。” “知道了,对你们没半点好处。”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楚天河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从今天起,任何人,任何家族,不得再与陈玄为敌。” “谁敢违抗……”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就是与我楚家为敌!” 两个家主浑身剧震,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句话,就是最后的通牒。 陈玄。 从今天起,这个名字,成了京城真正的禁忌。 谁碰,谁死! …… 会议结束,两个家主失魂落魄地离开。 楚天河独自一人回到书房。 他走到墙边一排不起眼的书架前,挪开几本厚重的古籍,露出了后面一个嵌在墙体里的保险柜。 指纹,虹膜,再加一长串复杂到极点的密码。 “咔哒。” 柜门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古董字画,甚至没有一份机密文件。 只有一个被岁月侵蚀到泛黄的旧相框。 楚天河小心翼翼地捧出相框,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那张意气风发的年轻脸庞。 那眉,那眼,与陈玄,竟有七分相似。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 “十八年了……”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带着说不尽的复杂与沧桑。 “你儿子……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对照片里的人耳语。 “这小子,比你当年……还要无法无天。” “看来,当年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了。” …… 与此同时,云城,唐家庄园。 唐心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都是木的。 嗡——嗡—— 茶几上的手机跟疯了似的,震个不停,屏幕一次次亮起,又一次次暗下。 之前那些叫嚣着要解约,威胁要让她破产的合作方,现在一个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电话里,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老板,声音卑微到骨子里,哭着喊着求她再给一次机会,甚至主动提出加价三成。 手机银行的提示音更是没停过。 “叮!” “叮!” 一笔笔被提前支付的合作款项,疯狂涌入公司账户,数字夸张到让她感觉不真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完全想不明白。 就在她云里雾里的时候,手机再次尖锐地响起,是她的助理。 电话一接通,助理那混合着狂喜与极致恐惧的尖叫声,差点刺穿她的耳膜。 “唐总!天……天大的消息!” “林家……林家完了!” 唐心溪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 助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是在泣不成声地嘶吼。 “林家……被人给灭了!!” 啪嗒。 啪嗒。 手机从唐心溪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柔软的地毯上,没发出多大声响,却像是巨石砸进了她的心湖。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林家…… 灭了? 电话那头,助理的尖叫还在继续,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带着变调的嘶哑和恐惧。 “是真的!唐总!整个林家庄园,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了!现在林家所有的产业全部停摆,股票直接跌停!京城都传疯了,说……说是……是一个叫陈玄的人干的!” 轰! 第38章 你敢在昆仑杀人! 最后那几个字,像是引爆了唐心溪脑子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陈玄? 是他? 他一个人……把根深蒂固的京城林家,给灭了? 她猛然想起今天早上,男人出门时那句云淡风轻的话。 “我去处理一下。”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处理。 用雷霆手段,将一个豪门,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 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门被推开了。 陈玄走了进来,一身黑衣,纤尘不染,仿佛只是出门散了个步。 他无视了僵立在原地,神情恍惚的唐心溪,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咕咚。” 他喝了一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然后,他才抬起头,看向僵在原地的唐心溪,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解决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任何炸雷都响。 唐心溪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你……你真的把林家……”她的话卡在喉咙里,后面的字,她不敢说,也说不出口。 “嗯。” 陈玄又喝了口水,点了下头。 “他们想让唐氏活不下去,”他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那我就让他们整个家族,都彻底闭嘴。” 唐心溪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 彻底闭嘴…… 这是何等血腥又霸道的宣言! 她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那……那楚家呢?京城那边……” “楚天河是个聪明人。” 陈玄的回答简单直接。 “他不敢来找我麻烦。” 唐心溪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一股更深的,源于未知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这个男人,强大得让她感到陌生,甚至……害怕。 他可以因为唐氏受到的威胁,就将一个盘踞京城多年的庞大家族连根拔起。 今天是林家,那明天呢? 后天呢? 这种做事毫无顾忌,无法无天的风格,真的不会引来灭顶之灾吗? 就在唐心溪胡思乱想,心神不宁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陈玄的声音。 “你在怕我?” 唐心溪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头,对上陈玄那双深邃的眼眸,囁嚅着开口:“我……我只是觉得,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太冲动了?” “毕竟是林家,在京城根深蒂固……” “你把他们灭了,京城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玄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 “他们要是敢来,”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我就让他们下去,陪林家。” 死寂。 那句“我就让他们下去,陪林家”,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唐心溪心脏像是被人攥停了半秒,连呼吸都忘了。 过了许久,陈玄才打破了这片死寂。 “对了。” 他站起身,之前那股滔天的煞气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后天我得出一趟远门。” 唐心溪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刚刚回暖的四肢又变得冰凉。 “又要走?” 她下意识地追问:“去哪儿?” 陈玄吐出两个字,脸上那份散漫与随意,倏然消失。 “昆仑。” 话音落下,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有些账,十八年了,也该去算一算了。” 十八年! 唐心溪张了张嘴,所有关于林家的恐惧,关于京城的担忧,在这一刻全被抛到了脑后。 她只知道,他又要去一个她完全未知的地方,去算一笔长达十八年的账。 那该是何等恐怖的敌人!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而出: “那我陪你去!” 陈玄回头看她,摇了摇头。 “不行。” 他的拒绝干脆利落。 “那地方太危险,你在家待着,等我回来。” 唐心溪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声音里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哭腔。 “那你答应我。”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陈玄看着她泛红的眼圈,还有那双死死忍着不让泪水掉落的眸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她冰凉的脸颊。 “我答应你。” …… 两天后。 昆仑山脚。 一辆越野车卷着尘土停下,车门打开,陈玄走了下来。 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空气稀薄而刺骨。 远方,是连绵不绝的巍峨雪山,在暮色下像是沉默的巨兽。 陈玄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黑衣,对周围能冻死人的低温恍若未觉。 昆仑。 十八年了。 当年,他就是从这里,被狼狈地赶了出去,如同一条丧家之犬。 他曾发誓,此生,绝不踏足此地半步。 可现在,他回来了。 陈玄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着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山路走去。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昆仑派。 华夏武道界的泰山北斗,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刚到半山腰,几道人影便从林中闪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是昆仑派的巡山弟子。 为首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下巴高抬,满脸傲慢。 “站住!昆仑禁地,擅闯者死!” 陈玄脚步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让你们掌门滚出来见我。” 那年轻人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勃然大怒。 “放肆!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直呼我们掌门的名讳!” 陈玄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隔空一拂袖。 “轰!” 一股无形的巨力爆开! 那叫嚣的年轻人胸口瞬间塌陷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攻城巨锤砸中,倒飞出十几米远,轰然撞在一块山岩上! 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滑落在地,没了动静。 死寂。 剩下的几个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都在打哆嗦,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你……你敢在昆仑杀人!” “找死!” 几人色厉内荏地吼着,壮着胆子,颤抖着手去拔腰间的长剑。 可剑刚出鞘一半。 一股重如山岳的恐怖压力凭空降下! 空气都变得粘稠,死死地压在他们身上。 “噗通!” “噗通!” 第39章 识相的,赶紧滚下山去! 几人双膝一软,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不受控制地齐齐跪在了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陈玄从他们身边走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前方飘了过来。 “回去告诉你们那个老东西掌门。” “陈玄,回来了。” “三日之后,我上山,取他狗命!” …… 三日后。 昆仑派山门前。 今天的山门,炸了。 整个华夏武道界,但凡能叫得上名号的,几乎全挤到了这昆-仑山脚下。 不为别的,就为看一场戏。 一场足以载入武道界史册的大戏! “陈玄,要单枪匹马,硬闯昆仑!” 这个消息三天前刚传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扯淡! 开什么国际玩笑? 昆仑派是什么地方? 那是华夏武道界的天花板,是压在所有武者头顶的一座神山! 就算是权势滔天的京城四大家族,在昆仑派面前,也得客客气气,低着头做人。 现在,居然有个人,指名道姓,扬言要上山取昆仑掌门的性命?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哪来的愣头青,真是不知死活!” “嘘!小声点!你不想活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啊?天王老子来了,敢在昆仑撒野也得掂量掂量!” “他叫陈玄。” 当这个名字被扒出来后,所有质疑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陈玄! 那个灭了黑莲狱华夏分部的人! 那个让京城楚家老爷子亲自登门道歉的人! 那个只身一人,将百年林家庄园夷为平地,杀得血流成河的人! 这三件事,随便拎出来一件,都够一个宗门吹嘘一辈子了。 可现在,这三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全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所以,整个武道界都疯了。 无数人放下手头的一切,从天南海北,星夜兼程地赶来,生怕错过这场百年难遇的世纪之战。 山门前的巨型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头。 有拄着拐杖、气息沉稳的老前辈,有血气方刚、眼神锐利的年轻高手,更多的是各大武道世家的代表,一个个神情复杂,交头接耳。 “你们说,这陈玄……真敢来?” “他话都放出去了,怎么可能不来?我倒是好奇,昆仑派会怎么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昆仑威严,不容挑衅!等着瞧吧,今天这陈玄,怕是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了!” 议论声中,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广场尽头。 那里,是一条看不到顶的古朴石阶,蜿蜒向上,直通云雾缭绕的山门。 石阶两侧,站着上百名昆仑派弟子。 他们身穿统一的青色道袍,腰挎长剑,面沉如水,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山顶的钟声悠悠传来,宣告着正午已至。 广场上数千人渐渐没了声音,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那条通往山上的路。 来了吗? 还是说,终究是怕了,不敢来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人群后方,猛地炸开了锅! “看!” “那是什么人!” 刷! 数千道视线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只见山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一个男人,一身单薄的黑衣。 他来了。 他真的来了! 男人就那么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来,脚下的碎石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节点上。 整个广场,数千武者,鸦雀无声。 那道身影所过之处,拥挤的人群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主动让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他就这么穿过人海,走到了石阶之下,停步,抬头。 石阶尽头,最中央的蒲团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而坐。 昆仑派掌门,萧无尘。 他闭着眼,双手结印,一副超然物外的宗师派头。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道直刺而来的气息,萧无尘缓缓睁开了眼。 陈玄看着他,他看着陈玄。 十八年的时光,在这一刻交汇。 “萧无尘。” 陈玄先开了口,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波澜。 可就是这三个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我靠! 直呼昆仑掌门的名讳?! 这何止是挑衅,这简直是把昆仑派的脸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果然,萧无尘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陈玄。”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十八年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陈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我说过,三日后上山,取你狗命。” “现在,我来了。” 话音落下,萧无尘反而笑了。 那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高高在上的怜悯。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当年,我将你逐出师门,本以为你在外面吃了苦头,能学会收敛二字。” “没想到,你不但没学会,反而更加嚣张了。” 陈玄懒得跟他废话,只是抬起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这个动作,瞬间让萧无尘的脸色沉了下去! “放肆!” 他爆喝一声,猛地一挥手。 “唰!” 两名昆仑弟子立刻拔剑出鞘,交叉拦在陈玄面前。 “陈玄!昆仑圣地,岂容你撒野!” “识相的,赶紧滚下山去!” 陈玄停下脚步,扫了二人一眼。 “让开。” “或者,死。” 那两个弟子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压得手心冒汗,腿肚子发软,却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挡在那里。 “休想!” 陈玄不再多说一个字。 他抬起手,随意地向前一挥。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爆开! 那两名弟子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十几米,狠狠砸在石阶上,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哗然! 陈玄继续向上走。 一步,又一步。 不断有昆仑弟子怒吼着冲上来,又不断地被打飞出去。 没有人能在他手下撑过一招。 甚至,没有人能让他停下脚步超过一秒。 不到一分钟,几十级石阶上,已经七零八落地躺了十几个弟子,生死不知。 萧无尘终于坐不住了。 他霍然起身,手中的拂尘一甩,怒目圆睁。 第40章 谁有异议,尽管来找我 “够了!” 萧无尘一声暴喝,震得广场一颤。 他猛甩拂尘,万千银丝飞舞,瞬间结成一张巨网,罩向陈玄头顶。 “孽徒!当年留你一命,是我念旧情!”萧无尘吼道,“今日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陈玄脚步不停,只抬手一抓。银丝巨网在离他三尺远时,猛地停住,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再也动弹不得。 崩!银丝寸寸断裂,碎成漫天银光,哗啦啦落下。 萧无尘脸色一沉。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弹射出去,抬手就朝陈玄天灵盖拍下。 这一掌,掌风割裂空气,发出爆鸣,直取要害! 广场上数千人齐齐屏住呼吸。掌门亲自动手了! 没人看清陈玄怎么动的。他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萧无尘的掌心。 砰!萧无尘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石阶上。一口血喷出来,在青石板上炸开。 他挣扎着想起来,胸口却像被巨石压住,痛得他半跪在地,再也起不来。 “怎么可能……”萧无尘抬头,死死盯着陈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十八年前,他萧无尘是昆仑掌门,是宗师!陈玄不过是个新入门的毛头小子。就算这十八年陈玄有所长进,又怎会强到这般地步?一根手指!仅仅一根手指,就废了他全力一击!这不是强弱,这是碾压! 陈玄走到萧无尘身前,俯视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师父。 “当年的账,该清算了。” 萧无尘浑身发抖,“你……你想做什么!” “杀你。”陈玄声音平静,手掌却缓缓抬起。 “慢着!” 一声爆喝,从山门后炸开。紧接着,一道苍老身影从石阶顶端轻飘飘落下,挡在萧无尘身前。 “昆仑太上长老,云海真人!” 人群中爆出低呼。太上长老啊!那是昆仑真正的压舱石,武道界的活化石!据说他二十年前就闭了死关,冲击更高境界,所有人都以为他坐化了。谁能想到,今天竟然现身了! 云海真人背着手,先是扫了一眼在地上半跪不起的萧无尘,才把视线转向陈玄,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器在摩擦。 “小辈,昆仑派屹立华夏武道界三百年,你可知晓?” “三百年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妄图挑战昆仑,最后都成了这山脚下的一抔黄土。” “你今日闯山,已是大逆不道。” “现在,跪下认错,我可做主,饶你不死。” 陈玄没吭声,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嘴角挑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以为,我来这里,是和你过家家,玩挑战的?” 云海真人眉心瞬间拧成一个疙瘩。 “那你来做什么!” 陈玄缓缓吐出两个字。 “杀人。”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原地消失! 下一瞬,已然出现在云海真人面前! 太快了! 云海真人瞳孔剧缩,浑身汗毛倒竖,全凭本能抬起干枯的手掌向前格挡。 砰! 一声闷响,两人脚下的青石板寸寸龟裂,各自向后退开数步。 云海真人只觉得整条手臂都麻了,气血翻涌,一张老脸瞬间煞白。 这小子……竟然能硬接他一掌,平分秋色? “有点意思。”陈玄甩了甩手腕,脸上总算多了些许兴味,“看来这昆仑,也不是全是废物。”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云海真人的怒火。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前辈高人、宗师体面,一声爆喝,全身真气毫无保留地炸开! “昆仑掌法,天河倒悬!” 他双掌齐出,一瞬间,成百上千的掌影凭空出现,层层叠叠,遮蔽天日,带着一股要将天地都压塌的气势,铺天盖地砸向陈玄! 陈玄脚下猛地一跺。 整个人如炮弹般拔地而起,直冲三丈高空! “轰!” 他在空中拧腰,一拳砸下。 拳劲撕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所过之处,那漫天掌印像是被戳破的肥皂泡,瞬间连锁崩碎! 云海真人脸色铁青,双掌猛地一错,硬生生接下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彻整个死寂的广场。 云海真人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正面砸中,倒飞出去,人在半空就喷出一道血箭,重重砸在十几级石阶之下,胸口剧烈起伏,挣扎了两下,再也爬不起来。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整个广场,上千名昆仑弟子,鸦雀无声,一个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太上长老……也败了? 一招! 还是一招! 陈玄落地,脚步声在空旷的广场上格外清晰,他缓步走到萧无尘面前。 萧无尘脸上早已没有半点血色,冷汗混着尘土,从额头涔涔而下,整个人抖得和筛糠一样。 “陈玄……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玄蹲下身,平静地与他对视。 “十八年前,你废我修为,将我逐出师门。”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你说过一句话。” 萧无尘浑身剧烈一颤,牙齿都在打战。 “你说,废人,就该滚出昆仑,不配再玷污这片圣地。” 陈玄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今天,我回来了。” “就让你亲眼看看,你口中的这个废人,是怎么把你们引以为傲的昆仑,踩在脚下的。” 他抬起手,掌心向下。 没有光芒,没有真气波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掌。 萧无尘瞪大了恐惧的双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不……不要……” “砰!” 一掌落下。 萧无尘的胸口整个塌陷下去,身体像个破麻袋一样飞出十几米,砸在冰冷的石阶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昆仑派掌门,死。 全场哗然,死寂被彻底打破! “他……他真的杀了掌门?”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完了!昆仑派完了!他会遭到整个武道界追杀的!” 陈玄转过身,冷漠的视线扫过广场上每一个瑟瑟发抖的昆仑弟子。 “今天,我陈玄在此宣布。” “从今往后,世上再无昆仑派。”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 “谁有异议,尽管来找我。” 说完,他转身,一步步走下石阶。 身后,是满地狼藉,和一张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没有人敢拦他。 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第41章 要彻底变天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道孤绝的背影,消失在蜿蜒的山道尽头。 良久。 人群中才有人颤抖着挤出一句话。 “这……这天,是真的要塌了……” “昆仑被灭……整个华夏武道界,要彻底变天了……” …… 三天后。 云城,唐家庄园。 唐心溪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公司文件,可她的视线,却在同一行字上停留了足足十几分钟。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陈玄走了三天,她就心神不宁了三天。 那个叫昆仑的地方,究竟有多危险? 他……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庄园门口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唐心溪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赤着脚就冲到了门口。 是陈玄。 他回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衣,身上干干净净,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我回来了。” 陈玄看着她,语气平淡。 唐心溪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瞬间决堤。 她什么都没说,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地抱住了陈玄。 “你这个混蛋……说好要平安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陈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有些生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说了,会平安回来。” 唐心溪哭得更凶了。 许久,她才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昆仑那边……事情解决了吗?” 陈玄想了想。 “没了。” 唐心溪愣住。 “什么叫没了?” “昆仑派,没了。” 陈玄说得云淡风轻。 唐心-溪彻底呆住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丈夫,刚刚究竟做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那以后会不会有人来……” “不会。” 陈玄打断了她。 “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来找我们麻烦了。” 他说这话时,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可唐心溪却听懂了。 那些想来找麻烦的,恐怕……已经没机会了。 “对了。” 陈玄忽然想起一件事。 “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修炼。” 唐心溪先是一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她攥紧了拳头。 下一次,她不想再像个累赘一样,只能躲在他身后担惊受怕。 她要站在他的身边! …… 京城。 楚家庄园。 书房内,楚天河刚刚挂断一个电话,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太师椅上。 他手中的紫砂茶杯,早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昆仑……没了……” “陈玄单枪匹马,踏平昆仑,斩掌门,废太上……” 电话那头颤抖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这小子……到底是人是魔……” 他抬起头,看着墙上那张已经泛黄的黑白照片,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 “老伙计,你这个儿子……比你当年,可要狠多了……” “也对……当年那些人,对你们一家做的那些事……是该还了。” “血债,终须血偿。” 他长叹一口气,拿起桌上另一部红色的加密电话。 “去查。” “当年参与围剿陈家的所有人,所有势力,有一个算一个,把他们现在的老底都给我翻出来。” “活着的,死了的,全部查清楚。” “我倒要看看,这笔债,他们打算怎么还!” …… 与此同时。 唐家庄园的后院草坪上。 唐心溪正盘腿而坐,双目紧闭,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在她面前一米远的地方,摆着一盏古朴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凝神,静气。” “控制你的意念,去感受它,然后……让它静止。” 陈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唐心溪深呼吸,更加专注。 就在这时。 “嗡——” 陈玄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上面是一条刚刚收到的短信,只有一个名字。 京城,王家,王敬龙。 陈玄关掉屏幕,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脸上没什么表情。 清算,才刚刚开始。 唐心溪咬着牙,双手结出一个生涩的法印,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拼命想用刚学会的一丝真气,去控制那朵摇曳的火苗。 可那火焰就像个调皮的孩子,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我做不到……” 她泄气地睁开眼,满脸都是挫败。 “第一天就想学会,你当自己是神仙?” 陈玄不知何时坐到了她旁边。 “修炼这事儿,急不来。” 唐心溪抹了把汗,闷闷不乐。 “可我想快点变强。” “为什么?” “因为……”唐心溪顿了顿,鼓起勇气,“我不想下次再有危险,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顶在前面。” 陈玄嘴角扯了一下,没说话。 他站起身,朝别墅走去。 “行,那你慢慢练。” 走了两步,他又像是想起什么,头也不回地补了一句。 “对了,晚上少吃点,练武得带点饥饿感,真气走得快。” 唐心溪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这家伙…… 就在这时,唐梁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姐!姐夫!出大事了!” 陈玄脚步一顿。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京城……京城来人了!”唐梁脸都吓白了,“不是楚家的人,是……是另一个!” 陈玄挑了挑眉。 “哪个?” “柳家!”唐梁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柳家家主柳啸天,亲自带人来的!现在就在公司楼下,点名要见你!” 柳家。 京城四大家族之一。 林家倒台后,柳家顺势上位,成了京城第三。 而柳家那位家主柳啸天,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笑面虎,传闻年轻时在边境手上沾过血,心狠手辣。 唐心溪也站了起来,脸色凝重。 “他们来干什么?” “不知道!”唐梁直摇头,“反正来势汹汹,说今天见不到姐夫,他们就不走了!” 陈玄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发出一阵脆响。 “行,去会会。” 他转身走向车库。 唐心溪立刻追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 陈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算是默许了。 半小时后,唐氏集团楼下。 第42章 我一个人去,足够了 几辆黑得发亮的商务车,像几头沉默的野兽,静静地停在路边。车身没有任何标志,但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绕着走。 围观的人群里议论纷纷。 “嚯,这什么排场?拍电影呢?” “你还不知道?唐氏集团现在牛掰了,京城的大人物都得亲自上门拜访!” “真的假的?哪家啊?” “柳家!京城柳家!我听我公司里的亲戚说的,来的就是柳家家主!” 人群里顿时一片哗然。 那可是真正的顶级豪门,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层面。 陈玄的车稳稳停在大楼门口。 他推门下车,唐心溪紧随其后。 几乎是同时,中间那辆商务车的门被拉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者走了下来。 柳啸天。 六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单看外表,就是个养尊处优的慈祥老人。 可在陈玄眼里,这老家伙身上那股血腥味,隔着十米都能闻到。 “陈先生,久仰大名。” 柳啸天笑呵呵地走上前,主动伸出手。 陈玄看都没看那只手,只是盯着他。 “有事?” 柳啸天也不尴尬,自然地收回手,笑容不减。 “听说陈先生最近在云城风生水起,老朽特意从京城过来,拜访一下。” “拜访?”陈玄扯了扯嘴角,“带这么多人,堵在我公司楼下,这叫拜访?” 柳啸天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 “陈先生误会了,我这次来,是想跟陈先生谈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昆仑派的产业。” 柳啸天开门见山,不再绕圈子。 “昆仑派虽然没了,但他们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家业还在。光是那些地产、古玩、还有各种明里暗里的生意,价值至少上千亿。” “这么大一块蛋糕,总得有人来吃,不是吗?” 陈玄瞬间就懂了这老狐狸的来意。 昆仑派是没了,但这块肥肉,谁都想上来啃一口。 柳家,这是来抢食的。 “你想要,就自己去拿。”陈玄没了兴趣,转身就想走。 “跟我没关系。” “陈先生留步!”柳啸天立刻叫住他,“昆仑派是陈先生灭的,这块蛋糕,没有您点头,整个华夏,谁敢动?” 陈玄转过身,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耐心。 “所以呢?” “所以,老朽想跟陈先生合作。”柳啸天的笑容又深了几分,透着一股精明,“昆仑的产业,我柳家出人出力去整合,只要六成。剩下的四成,分文不动,全是陈先生您的。” “如何?” 唐心溪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 上千亿的产业,四成就是四百多亿!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财富! 然而,陈玄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全要。” 他扔下这三个字,拉着唐心溪就往大楼里走。 柳啸天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 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保镖瞬间会意,一步上前,直接拦住了陈玄的去路。 “陈先生,我们家主好声好气跟你谈,你这个态度,是不是太狂了点?”为首的保镖冷笑。 陈玄停下脚步,侧头扫了他们一眼。 “滚开。” “如果我不呢?” 陈玄抬手。 下一秒。 “砰!砰!砰!” 几个壮硕如牛的保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跟破麻袋一样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哼都哼不出一声。 快到极致! 柳啸天眼皮狂跳,他甚至都没看清陈玄是怎么出手的! “陈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啸天的声音沉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和气。 陈玄回头,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 “我说了,我全要。” “不服,你可以来抢。” 说完,他再也没回头,拉着唐心溪径直走进了大楼。 柳啸天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难看到了极点。 他身后一个中年男人凑上来,压低声音。 “家主,这小子太他妈狂了!要不要……”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柳啸天抬手制止了他,盯着大楼门口的方向,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不急。” “能一个人踏平昆仑,他不是我们能轻易动的。” “先回去,这笔账,慢慢算。” 几辆商务车悄无声息地驶离。 顶楼办公室里,唐心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恢复了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 “你……你真的要把昆仑的产业全部吞下来?” 陈玄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 “不然呢?” “可那是上千亿的产业!”唐心溪咬着嘴唇,急了,“就算你再厉害,一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肥肉!柳家不会罢休,京城其他家族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独吞的!” 陈玄喝了口水,像是没听到她话里的焦急。 “他们不服,可以来抢。” “但我劝他们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来拿。” 唐心溪张了张嘴,最后颓然地发现,自己根本劝不动他。 这个男人,骨子里就没有妥协和退让这两个词。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唐梁。 “姐!又出事了!” 唐心溪心里咯噔一下。 “又怎么了?” “律师函!柳家给我们发律师函了!”唐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们告我们恶意侵占昆仑派的资产,还说……还说已经联系了京城好几家大媒体,要把这事捅出去,让我们身败名裂!” “姐,现在网上已经炸了!到处都在传,说我们唐氏吃了熊心豹子胆,想独吞昆仑的产业!” “评论区全是骂我们的,骂得特别难听!” 唐心溪挂了电话,脸色发白地看向陈玄。 “柳家出手了,又快又狠。” 陈玄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云城的万家灯火。 “那就让他们玩。” 他声音很轻。 “明天,我亲自去一趟京城。” “跟柳家,把这笔账,好好算一算。” 第二天清晨。 陈玄独自一人,开车驶离云城。 唐心溪想跟着,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留下,处理公司的事。” “京城,我一个人去,足够了。” 高速上,黑色的轿车如一道闪电。 陈玄拨通了一个号码。 “楚老。” 第43章 一挥手,就没了?! 电话那头,安静得让人心头发紧。过了两秒,楚天河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响起,带着颤抖:“陈先生,您……您找我?” “柳家的事,你听说了?”陈玄直接问,没有半句废话。 “听说了。”楚天河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疲惫,“柳啸天那老东西,胃口不小。昆仑派一垮,他就迫不及待想扑上去分一杯羹。” 陈玄声音很轻,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今天,我会去柳家走一趟。” “可能会有点动静。” “你知会一声,别让不相干的人,跑来碍事。” 楚天河那边,呼吸猛地卡住。他瞬间明白陈玄话里的意思。 这是……要对柳家下死手了! “陈先生,您这是想……”楚天河声音发紧。 “灭了柳家。”陈玄吐出四个字,平静得吓人,“就像当初的林家一样。” 电话里,空气凝固,一片死寂。 好半天,楚天河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这就去安排。” 通话一断,楚天河全身一软,直接栽进太师椅。手里的紫砂壶“啪”一声砸在地上,碎成好几块。 完了。 京城,要变天了。 …… 柳家庄园,书房里茶香袅袅。柳啸天端着新茶,慢慢品着,嘴角挂着一丝掌控一切的笑。 一个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脸上全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家主!网上炸了!” “舆论彻底点燃,全网都在骂唐氏集团和那个陈玄,说他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咱们找的媒体也都发力了,各种黑料深挖,用不了多久,那小子就得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柳啸天满意地轻点头,呷了一口茶。 “不错。” “真以为灭了个昆仑派,就能在华夏横着走了?幼稚!” “他根本不懂,京城玩的是规矩,是人脉,是舆论!这些东西,有时候比拳头管用一百倍!” 中年男人忙不迭附和:“家主英明!等那小子被口水淹死,还不是得乖乖把昆仑的产业吐出来?到时候……” 柳啸天放下茶杯,抬手打断他。 “不是吐出来,让我们分一杯羹。”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眼底闪过贪婪,“是全部,都得姓柳!” “昆仑三百年的基业,上千亿的蛋糕,我怎么可能让它从嘴边溜走?” 中年男人一愣:“可是家主,那小子毕竟是个狠角色,万一真把他逼急了……” “急了?”柳啸天嗤笑一声,不屑一顾,“他能怎样?” “他再能打,也只是一个人!” “我柳家在京城盘踞百年,根深蒂固!他敢动我一根汗毛,整个京城的势力都会群起而攻之!” “到时候,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得给我跪下!” 中年男人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家主高明!”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砰”一声,被人从外面暴力撞开! 一个保镖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抖得和筛糠一样。 “家主!不……不好了!” 柳啸天刚端起的茶杯一晃,热茶洒了满手,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厉声呵斥:“慌什么!成何体统!” “陈……陈玄来了!”保镖的声音都在哆嗦,带着哭腔。 “他一个人,开车……开车直接把庄园的大门给撞烂了!现在正往主宅这边走!” 什么?! 柳啸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你说什么?!” “他来了!他还……他还让您滚出去见他,不然……不然就拆了我们柳家!”保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快瘫了。 柳啸天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反了天了!” 他猛地一甩袖子,肺都快气炸了,怒气冲冲地朝外大步走去。 “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有什么本事敢在我柳家的地盘上撒野!” …… 柳家庄园的广场上。 陈玄双手插兜,安静地站在那里,脚下是一片狼藉。 在他周围,几十个手持棍棒电棍的保镖将他团团围住,一个个面色发白,双腿打颤,却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一步。 因为在他们脚边,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个个抱着断掉的手脚,在地上打滚哀嚎,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全都是柳家重金聘请的精英保镖,可在陈玄面前,连他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玄!” 一声怒吼从主宅方向传来。 柳啸天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一张老脸铁青无比。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擅闯我柳家,还打伤我的人!” 陈玄这才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我来,是通知你一件事。” 柳啸天怒极反笑:“什么事?” “你们柳家,完了。” 陈玄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柳啸天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天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就凭你?一个人?” “你是在跟我讲笑话吗?!” 陈玄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炫目的光芒。 只是一挥。 轻轻一挥。 轰——!!!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力量,以陈玄为中心,瞬间爆发! 在柳啸天那双惊骇欲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注视下,他身后那栋传承了上百年、象征着柳家荣耀与地位的宏伟主宅…… 从中间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紧接着,整栋建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向内一捏! 砖石、瓦砾、钢筋…… 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间轰然坍塌! 巨大的烟尘如蘑菇云般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一切。 整个世界,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那可是柳家主宅啊! 百年基业的象征! 就这么……没了? 一挥手,就没了?! “噗通!” 柳啸天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双目失神,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烟尘缓缓散去。 第44章 现在,通知完了 陈玄的身影,依旧站在原地,纤尘不染。 他一步一步,穿过满地的废墟和呆滞的人群,走到了柳啸天的面前。 碎石和瓦砾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陈玄蹲下身,平静地看着这个已经失魂落魄的老人。 “我说了,通知你一声。” 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地敲在柳啸天崩溃的神经上。 “现在,通知完了。” “不……” 柳啸天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嘶吼,他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屁股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狼狈不堪。 “疯子!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恐惧让他面容扭曲,色厉内荏地尖叫起来。 “你以为毁了我的房子就赢了吗?这里是京城!你动了我,就是与整个京城所有世家为敌!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陈玄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当着柳啸天的面,点开一个号码,按下了免提。 嘟…嘟…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通。 “陈……陈先生!” 听筒里传来楚天河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 陈玄瞥了一眼地上脸色剧变的柳啸天,淡淡开口。 “楚老,帮我给京城那些叫得上号的家族,挨个传句话。” 整个广场上,所有幸存的保镖和柳家下人,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告诉他们,从今天起,谁敢替柳家出头,谁敢再跟柳家沾上一点关系……” 陈玄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片还在冒着烟尘的废墟,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下场,就和这栋房子一样。” 楚家? 京城第一世家的楚天河?! 他竟然对陈玄……如此卑躬屈膝?! 柳啸天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空白了。 电话那头,楚天河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 “明白!陈先生放心,您的话,我立刻!一字不漏地传达到位!” “另外,我已经收到风声,有几家不开眼的在暗中串联,想对您不利,我会派人盯死他们,随时向您汇报!” 陈玄“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收回口袋。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柳啸天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完了。 连楚家都成了他脚下的一条狗。 这京城,还有谁?还有谁敢替他柳家说半个字? “怎么?” 陈玄低头俯视着他。 “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 “我……我错了……” 柳啸天彻底崩溃了,他猛地向前爬了两步,抱着陈玄的裤腿,涕泗横流。 “陈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昆仑的产业,我一分一毫都不敢要了!求您!求您高抬贵手,饶我柳家一条狗命吧!” 陈玄面无表情。 只是缓缓抬起了手,对着柳啸天,隔空虚虚一握。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爆响! “啊——!” 柳啸天的右臂以一个绝对不属于人类的角度,向后诡异地对折过去! 凄厉的惨叫撕裂了夜空! 他抱着那条软绵绵的胳膊,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疼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迸了出来。 陈玄转身,向庄园外走去,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条胳膊,是给你长个记性。” “昆仑的产业,我会派人来接手。” “三天之内,把所有账目、资产清单,整理干净,交到我手上。” 他的身影消失在庄园门口的黑暗中,只留下一句森然的警告。 “少一分钱,我就拆你柳家一栋楼。” …… 消息,比瘟疫蔓延得更快。 不到半天,整个京城上流圈子,彻底炸锅! 百年柳家,主宅被夷为平地! 家主柳啸天,被人当众废掉一臂! 而动手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那些原本摩拳擦掌,准备趁火打劫,从昆仑集团身上撕下一块肉的各方势力,一夜之间,全都偃旗息鼓,噤若寒蝉。 紧接着,楚家公开放话。 谁敢再打昆仑产业的主意,就是与楚家为敌,不死不休。 一句话,让所有蠢蠢欲动的牛鬼蛇神,彻底老实了。 …… 云城。 唐氏集团顶楼办公室。 唐心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夜景,但她的全部心神,都系于手中那块发亮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是各大新闻媒体铺天盖地、措辞惊悚的头条。 “百年柳家庄园一夜坍塌,家主柳啸天重伤!” “昆仑产业归属尘埃落定,神秘人物一人压京城!” “他是谁?陈玄,一个让整个京城噤若寒蝉的名字!”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有些发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胸口却依旧发闷。 这个男人…… 每一次消失,再出现时,都会掀起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办公室的门无声地被推开。 陈玄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一丝风尘,但整个人却不见半点疲态,平静得可怕。 唐心溪转过身,喉咙有些发干。 “京城的事……” “解决了。” 陈玄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动作平淡得就像是刚下班回家。 唐心溪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却化作一片沉默。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尘味。 “你这样做,等于把整个京城都得罪了。” 陈玄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发出一声轻响。 “他们,还不配做我的敌人。” 唐心溪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 在修炼时,她能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流在体内运转,可那点力量,在陈玄掀起的滔天巨浪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如果她能再强一点…… 是不是就不用总是这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雨和敌人。 “陈玄。” 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决绝。 “嗯?” “教我修炼。” 唐心溪抬起头,直视着他。 “我不想再当个只能看着的累赘。” 陈玄看了她几秒钟,没有说话。 半晌,他站起身。 “后院等我。” …… 夜色下的后院草坪,凉风习习。 陈玄站在唐心溪对面,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块巴掌大的玉佩,通体温润,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 第45章 昆仑派的东西,能帮你 “昆仑派的东西,能帮你。”他言简意赅。 他把玉佩递过去。 “戴上,别摘。” 唐心溪接过,玉佩入手微凉,一股奇异的舒适感顺着掌心蔓延开。 “这东西太贵重了……” “戴上。” 陈玄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 唐心溪把玉佩挂在脖子上。 刚戴好,一股温热的气流就从玉佩中涌出,钻进她的体内,顺着经脉游走。 她打了个激灵。 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像有无数只温柔的手在疏通她淤塞的血管。 “这……” “你身上那块九凤朝阳佩是钥匙,但你自己打不开门。” 陈玄走到她面前,抬手搭在她肩膀上。 “我帮你开。” 话音刚落,一股雄浑的力量从他掌心灌注而入! 轰! 唐心溪浑身剧震,脑子里炸开了一片白光!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些原本涓涓细流般的真气,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开始疯狂地膨胀、翻涌! 经脉被撑得生疼,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种疼痛渐渐变成了另一种感觉。 舒畅。 前所未有的舒畅。 就像是被堵了二十多年的血管,终于被彻底打通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玄收回了手。 “试试。” 唐心溪睁开眼,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咔嚓! 空气中传来清脆的爆响!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刚才她只是握了一下拳头,就听见这声音? “别大惊小怪的。” 陈玄转身往回走。 “你现在算是刚入门,打个普通人绰绰有余,真碰上点厉害的,还是得跑。” 唐心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跳得飞快。 这种力量…… 虽然陈玄说得轻描淡写,可她自己最清楚。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能一拳砸烂一堵墙! “后天公司有个酒会,你去不去?” 唐心溪追上去,说起了正事。 “昆仑的产业交接,楚家那边派人来对接了,我得去见见他们。” 陈玄摆摆手。 “你去就行,我不擅长那些场面。” 唐心溪咬了咬嘴唇。 她倒是想一个人撑起来,可那些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精明,她怕应付不了。 “放心。” 陈玄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不敢为难你。” 唐心溪点点头,没再多说。 …… 两天后。 云城最顶级的国际酒店,宴会厅里灯火通明。 今晚这场酒会,明面上是唐氏集团的商业晚宴,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昆仑产业交接的关键场合。 京城来的人不少,各大家族都派了代表,一个个西装革履,端着酒杯,笑容满面。 可每个人脸上那点笑容,都透着几分僵硬和试探。 唐心溪穿着一袭黑色长裙,挽着盘起的长发,气场全开。 她端着香槟,穿梭在人群中,应付着各种明里暗里的试探和恭维。 “唐总真是年轻有为啊,陈先生好福气。” 一个中年男人笑呵呵地凑过来,举着酒杯。 唐心溪笑了笑,没接话。 这人是京城张家的代表,明面上是来谈合作的,实际上就是来打探底细的。 “张总客气了。” 她礼貌地碰了下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中年男人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 “唐总,听说陈先生最近忙得很,今晚怎么没来?” 唐心溪面不改色。 “他有别的事。” “哎呀,那可太遗憾了。”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抹失望,话锋一转。 “其实吧,这昆仑的产业这么大一块蛋糕,唐总一个人吃,会不会……有点撑?” 来了。 唐心溪心里冷笑。 果然,这些人还是不死心,想从她这里撬开一道口子。 “张总多虑了。” 她笑得滴水不漏。 “我们唐氏,胃口一向很好。” 中年男人脸色微变,刚想再说点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张总,楚家的话,您没听清楚?”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冷得让人心里发毛。 楚家派来的人。 楚凌风,楚天河的孙子。 中年男人脸色一僵,额头立刻沁出一层细汗。 “楚少说笑了,我就是随口一提,随口一提……” 他陪着笑,灰溜溜地走开了。 楚凌风走到唐心溪身边,朝她微微颔首。 “唐总,抱歉,让您受惊了。” 唐心溪客气地笑了笑。 “楚少言重了。” 楚凌风端起酒杯,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 “我爷爷特意交代了,今晚这场酒会,如果有人不识相,让我代他摆平。” 他顿了顿。 “另外,昆仑产业的所有资料和账目,三天内会全部移交到唐氏手上。” 唐心溪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宴会厅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一群黑衣保镖鱼贯而入,气势汹汹。 宴会厅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转过头去。 为首的,是个穿着藏青色唐装的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带着几分傲气。 楚凌风脸色一变。 “王家的人?” 王家,京城四大家族之一。 而这个老者,正是王家现任家主,王敬龙。 唐心溪心里咯噔一下。 她听陈玄提过,当年那件事,王家也参与了。 王敬龙走进来,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唐心溪身上。 “你就是陈玄的妻子?” 他的声音不大,可宴会厅里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唐心溪握紧了手里的酒杯。 “是。” 王敬龙冷哼一声。 “那好,你替我转告陈玄。” 他背着手,语气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十八年前的债,王家,认了。” “但他灭昆仑,踏平柳家,这件事,太过分了。” “武道界有武道界的规矩,他如此行事,已经触了众怒。” “三日后,我王家会联合各大家族,在京城设下鸿门宴。” “他若是有种,就亲自来一趟。” “到时候,当面把话说清楚!” 话音落下,他转身就走,一群保镖跟在身后,来得快,走得也快。 整个宴会厅,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觑,脸上全是震惊和不安。 王家,这是要联合各大家族,跟陈玄撕破脸了? 楚凌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掏出手机,快步走到角落里,拨通了楚天河的电话。 唐心溪站在原地,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马上通知陈玄。 …… 深夜。 唐家庄园。 第46章 你们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时间 陈玄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唐心溪站在客厅里,脸色发白。 “怎么了?” 唐心溪把今晚酒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陈玄听完,没什么表情。 “鸿门宴?” 他擦着头发,走到沙发前坐下。 “有点意思。” 唐心溪急了。 “你还笑得出来?王家这次是动真格的,他们联合那么多家族,肯定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 陈玄把毛巾扔到一边。 “下马威?”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还不够资格。” 唐心溪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太了解陈玄了。 这个男人一旦决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打算去?” “当然。” 陈玄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他们既然摆了宴,我不去,多没礼貌。” 唐心溪咬着嘴唇,追上去。 “那我陪你。” 陈玄脚步一顿。 “不行。” “为什么?” “因为危险。” 陈玄回头看着她。 “你现在虽然入门了,但还太弱。真打起来,我顾不上你。” 唐心溪攥紧了拳头。 她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她知道,陈玄说的是实话。 “那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陈玄沉默了两秒。 “好。” …… 三天后。 京城,王家庄园。 今天的王家庄园,热闹得不像话。 各大家族的代表几乎全来了,一个个西装革履,表情凝重。 主厅里,长桌两侧坐满了人。 为首的,正是王家家主王敬龙。 他端着茶杯,脸上挂着几分冷笑。 “诸位,今天请大家来,就是为了一件事。” 他放下茶杯,环顾四周。 “陈玄,太狂了。” “他灭昆仑,踏平柳家,这些我们都忍了。” “但现在,他连京城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们这么多家族,难道真要被他一个人压着?” 话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立刻附和。 “王老说得对!这小子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是,这次必须给他点颜色看看!” “对,不能再忍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 王敬龙满意地点点头。 “那好,今天他要是敢来,我们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规矩!”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保镖惊慌失措的声音。 “家主!陈玄……陈玄来了!” 主厅里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 王敬龙眯起眼睛。 “来得倒快。” “让他进来。” 很快,陈玄走进了主厅。 他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双手插兜,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副闲庭信步的样子,就像是来逛街的。 王敬龙盯着他,冷笑一声。 “陈玄,你还真敢来。” 陈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拉开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你们不是请我来的?” 王敬龙脸色一沉。 “我今天请你来,就是想问你一句话。” “你灭昆仑,踏平柳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玄笑了。 “过分?” 他靠在椅背上,语气里全是不屑。 “我做事,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脸色了?” “放肆!” 王敬龙猛地一拍桌子。 “你以为你是谁?天下无敌?” “今天在场的,随便一个家族,都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你要是识相,就把昆仑的产业交出来,大家平分。” “否则……” 陈玄打断了他。 “否则怎么样?” 王敬龙脸色铁青。 “否则,你今天走不出这个门!” 话音刚落,主厅的门“砰”一声关上了。 四周涌出十几个黑衣保镖,手里全拿着家伙,把陈玄围在中间。 陈玄环顾四周,笑得更灿烂了。 “王家主,你这是想动手?” 王敬龙冷哼一声。 “我劝你最好配合,不然……” “砰!” 陈玄没等他说完,抬手就是一掌。 桌子当场炸裂! 碎木横飞! 所有人吓得弹了起来。 陈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 “夜里别乱跑。” 他看着王敬龙,缓缓吐出后半句。 “会死人的。” 桌子炸裂的声响在主厅里炸开。 碎木渣子四处飞溅,砸在周围那些西装革履的家族代表脸上,疼得他们龇牙咧嘴。 可没人敢吭声。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王敬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震得踉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陈玄竟然敢在这里动手! 这里可是王家的地盘! 周围十几个黑衣保镖愣了半秒,立刻朝陈玄扑了过来。 “给我拿下他!” 王敬龙咬牙切齿地吼。 陈玄连头都没抬,只是随手一挥。 “砰!” “砰!” “砰!”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保镖像是被一辆疾驰的卡车正面撞上,整个人凌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上,滑落在地,昏死过去。 剩下的保镖吓得停在原地,手里的家伙都握不稳了。 陈玄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走到王敬龙面前。 “你们这帮老家伙,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他蹲下身,平视着王敬龙那张涨得通红的老脸。 “我说过,我做事,从来不看别人脸色。” “你们要是真想动手,我不介意陪你们玩玩。” 王敬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半天憋出一句话。 “你……你以为你能打几个?这里可是京城!得罪了我们,你别想活着离开!” 陈玄笑了。 那笑容里全是赤裸裸的嘲讽。 “京城?”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那些吓得脸色发白的家族代表。 “行,那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能打几个。” 话音刚落,主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群人鱼贯而入,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个个气势汹汹。 为首的几个中年男人,正是京城其他几个家族的家主。 “王老,我们来了!” “今天就让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众怒难犯!” 第47章 好!好得很! 这话,太狂了! 狂到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家主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得很!” 他猛地挥手。 “给我上!今天不把这小子打趴下,谁都别想走!” 话音刚落,数十个黑衣保镖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保镖,每一个都是各大家族重金聘请的高手,个个身手不凡。 可在陈玄眼里,还是不够看。 他脚下猛地一跺。 “轰!”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保镖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当场被震飞出去。 陈玄身形一闪,已然冲进了人群。 他出手极快,每一掌每一拳都准确无误地砸在那些保镖的要害上。 “砰!” “砰!” “砰!” 闷响声接连不断,像是鞭炮在主厅里炸开。 不到一分钟,地上又多了十几个哀嚎的保镖。 剩下的人吓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上前。 几个家主彻底傻了。 这他妈还是人吗? 一个打五十个,跟玩儿似的! 陈玄拍了拍手,转身看向那几个家主。 “就这?” 他的语气里全是失望。 “我还以为你们能给我点惊喜。” 王敬龙脸色惨白,身体都在发抖。 完了。 今天踢到铁板了。 就在这时,主厅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年轻人,你的本事确实不错。” 一个白发老者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灰色长袍,仙风道骨,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 王敬龙看见老者,整个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云老!您可来了!” 云老。 京城武道界的活化石,据说已经一百多岁,半只脚踏进传说中的那个境界。 几个家主也松了口气。 有云老在,这小子就算再能打,也得跪! 云老走到陈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你就是陈玄?” 陈玄挑了挑眉。 “是我。” 云老点点头。 “灭昆仑,踏平柳家,单凭你一人之力,确实了不起。” “但年轻人,做人得讲规矩。” “你这么乱来,早晚要出大事。” 陈玄笑了。 “规矩?” 他掏了掏耳朵。 “抱歉,我这人从小就不听话。” 云老脸色一沉。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猛地抬起拐杖,朝陈玄头顶砸下! 这一杖看似缓慢,却快得不可思议,杖身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陈玄抬手,五指成爪,精准地抓住了拐杖。 “咔嚓!” 拐杖当场断成两截。 云老瞳孔剧缩,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主厅里所有人都傻了。 云老……败了? 还是一招? 陈玄扔掉手里的半截拐杖,拍了拍手。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教我做人?”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今天我话撂这儿了。” “昆仑的产业,我全要。” “谁不服,尽管来找我。” “但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推开门,扬长而去。 主厅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王敬龙才艰难地开口。 “完了……彻底完了……” …… 云城。 唐家庄园。 唐心溪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手机,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已经给陈玄打了十几个电话,全都没人接。 就在她快急疯的时候,门口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她猛地站起来,冲到门口。 陈玄推门进来,身上干干净净,脸上还挂着那副欠揍的笑容。 “我回来了。” 唐心溪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冲过去,一拳砸在陈玄胸口。 “你个混蛋!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陈玄任由她发泄,等她打累了,才开口。 “手机没电了。” 唐心溪愣了一下。 “就这?” “就这。” 陈玄耸耸肩。 唐心溪气得又想揍他,可手抬到半空,又放了下来。 “京城那边……解决了?” “解决了。” 陈玄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了。” 唐心溪松了口气,可随即又皱起眉。 “可王家那边……” “王家?” 陈玄喝了口水。 “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哪有空管我。” 就在这时,唐心溪的手机响了。 是楚凌风打来的。 “唐总,有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楚凌风的声音里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王家刚刚对外宣布,退出这次昆仑产业的争夺。” “另外几个家族也都发声了,表示对唐氏的决定无条件支持。” “现在昆仑的所有产业,已经全部归唐氏名下了!” 唐心溪愣住了。 她扭头看向陈玄。 “你在京城……到底做了什么?” 陈玄耸耸肩。 “没什么,就是跟他们讲了讲道理。” 唐心溪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个男人,永远不会按常理出牌。 …… 深夜。 唐心溪洗完澡出来,看见陈玄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 “在想什么?” 陈玄没回头。 “在想,该去哪儿了。” 唐心溪走到他身边。 “又要走?” “嗯。” 陈玄点点头。 “当年的事,还没完。” 唐心溪心里一紧。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陈玄转过身,看着她。 “很快。” “这次不会太久。” 唐心溪咬了咬嘴唇,最后点了点头。 第48章 萧云天,滚出来! 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家主!大事不好了!” 萧云天皱了皱眉。 “慌什么,成何体统。” 年轻人喘着粗气,脸上全是惊恐。 “京城……京城传来消息,王家联合几大家族设下鸿门宴,想对付陈玄,结果……结果全败了!” “那个陈玄,一个人打翻了所有人!” “现在整个京城都传疯了,说他是魔头!” 萧云天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霍然站起,脸色变了。 “你说什么?陈玄?” 萧云天站在书房里,手掌撑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陈玄……” 他嘴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额头青筋暴起。 “当年那个小杂种,居然长到这个地步了?”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抖。 “家主,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萧云天猛地抬头,那双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 “准备?准备什么?” 他冷笑。 “他一个人再能打,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京城那帮废物不中用,不代表我萧家也是软柿子!”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灰衣老者匆匆走进来,脸上全是凝重。 “家主,刚接到消息。” 老者喘着粗气。 “陈玄已经离开云城,方向……是南岭。” 书房里的温度骤降。 萧云天浑身僵硬,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 “他来南岭了!” 老者声音发紧。 “按照时间推算,最多三个时辰,就能到萧家庄园!” 萧云天脸色瞬间铁青。 “这个疯子!” 他猛地转身,朝外大步走去。 “通知下去,所有人集合!” “今天,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 三个小时后。 南岭山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地驶过弯道。 陈玄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看着楚天河发来的资料。 萧家的所有信息,都在这份文件里。 人员构成,产业分布,甚至连萧云天的日常作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陈玄看完,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座上。 “萧云天……” 他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十八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 那天,萧家的人冲在最前面。 他亲眼看着父亲被萧家的长老一掌击中,当场吐血倒地。 母亲抱着他拼命逃,身后是萧家弟子的追杀。 如果不是父亲最后关头用尽全力开辟了一条生路,他们母子俩根本活不下来。 那笔账,他记了十八年。 今天,该还了。 车子驶过最后一个山口,前方出现了一座恢宏的古老庄园。 萧家到了。 陈玄停下车,推门下去。 庄园大门紧闭,门口站着十几个黑衣护卫,个个腰挎长刀,面色警惕。 看见陈玄,为首的护卫厉声喝道。 “站住!此乃萧家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陈玄没搭理他,径直朝大门走去。 护卫脸色一变,抽出长刀拦在身前。 “听不懂人话是吧?再往前一步,休怪我刀下无情!” 陈玄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 “让开。” “你……” 护卫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僵在原地。 他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一道血线缓缓浮现,紧接着,血线炸开! “噗!” 护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剩下的护卫吓得脸色惨白,手脚发软。 陈玄继续往前走。 每走一步,就有一个护卫倒下。 等他走到大门前,十几个护卫已经全部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砰!” 陈玄抬手,猛地一推。 厚重的铁门被一股巨力撞开,轰然倒地,砸起漫天尘土。 庄园里炸了锅。 数十个萧家弟子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把陈玄围在中间。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萧家!” “拿下他!” 陈玄活动了一下脖子,骨节发出脆响。 “终于来点像样的了。”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人群中央。 “轰!” 一掌拍下,最近的三个弟子当场飞了出去。 陈玄出手极快,每一招都精准无比。 这些萧家弟子虽然都练过武,可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不到一分钟,几十个人全部躺在地上哀嚎。 陈玄拍了拍手,抬头看向庄园深处那座最高的建筑。 “萧云天,滚出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庄园。 主宅里,萧云天听见这声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身边,站着十几个萧家的长老和高手。 “家主,此子太过狂妄!” 一个长老咬牙切齿。 “今日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萧家颜面何存!” 萧云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你们一起上,务必把他拿下!” 十几个长老齐声应是,转身朝外走去。 庄园广场上,陈玄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 很快,十几道身影从主宅方向飞掠而来,稳稳落在他面前。 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穿着青色道袍,气息深厚。 “小辈,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老者冷冷开口。 陈玄扫了他一眼。 “知道,萧家。” “知道还敢在此撒野?” 老者冷笑。 “看来当年你陈家被灭,还是灭得不够彻底!” 陈玄脸上的表情消失了。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老者浑然不觉,继续冷笑。 “怎么?还不服?当年你父亲陈天明也是个狂妄之徒,最后还不是死在我萧家手里?” “今天,你就跟他一样,死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十几个长老同时出手! 他们修炼多年,配合默契,十几道攻击从不同方向袭向陈玄。 可陈玄动都没动。 只是抬起手,向前一挥。 “滚!” 一个字落下,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 “轰!” 十几个长老像是被一辆失控的火车正面撞上,齐刷刷地倒飞出去。 有的撞在石柱上,有的砸进墙里,一个个口吐鲜血,再也站不起来。 白发老者躺在地上,胸口塌陷下去,艰难地喘着气。 “怎么……可能……” 陈玄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我父亲当年,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老者吓得浑身发抖。 “我……我……” 第49章 他比他爹更可怕! “回答我。” 陈玄蹲下身子,声音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可就是这份死寂般的平静,让白发老者浑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张年轻的脸,记忆深处,十八年前那个同样狂到没边的男人身影,猛地与之重叠。 不! 他比他爹更可怕!更像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魔鬼! “啊——!” 老者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一把鼻涕一把泪,整张老脸都扭曲了,像是见了鬼一样疯了似的点头。 “是……是我……是我带人杀了他……” “是我亲手……” 陈玄已经没兴趣听他把话说完,缓缓站了起来。 “那就好。” 话音落下,他抬起了脚。 对着老者那张还在不断开合的嘴,对着那根脆弱的喉骨,重重落下! “咔嚓!” 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老者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清净了。 …… 主宅里。 萧云天透过监控,亲眼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手里的古董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太师椅上。 完了。 萧家,彻底完了。 十几个成名已久的长老,连对方一招都扛不住! 这还怎么打?这他妈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吱呀——” 主宅厚重的大门被一只手缓缓推开。 陈玄走了进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在大厅里一下下回响,每一下都让萧云天的心脏跟着抽搐一下。 “萧云天,我进来了。” 陈玄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不响,却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萧云天和他身后十几个抖得跟筛糠一样的萧家嫡系,个个面如死灰。 “陈……陈玄……” 萧云天的牙齿在上下打架,咯咯作响。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玄没理他,自顾自地踱步,打量着这间富丽堂皇、沾满了陈家鲜血的大厅。 他走到一张黄花梨木的椅子前,伸手抚摸着扶手。 “十八年前,你们就是在这里,商量怎么分食我陈家的产业吧?” 一句话,像是一柄重锤砸在萧云天心口,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那……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十八年?” 陈玄忽然笑了。 那笑声在大厅里传开,让所有人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对你们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我来说,”陈玄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整整六千五百七十个日日夜夜!” “你们在萧家安享富贵的每一天,都是老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每一天!” 他猛地抬起手,遥遥对准了瘫软在地的萧云天。 “今天,该还债了。” 萧云天吓得魂飞魄散,再也撑不住,整个人直接跪趴在地上,脑袋像是磕头机一样拼命砸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发出“砰砰”的闷响。 “陈玄!陈大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当年的事,都是我一时糊涂,是猪油蒙了心!”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萧家!我愿意献出萧家所有家产,只求你留我们一条活路啊!” 陈玄摇了摇头。 “晚了。” 手掌,轻轻向下一压。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整个大厅里,除了他,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 云城。 总裁办公室里,唐心溪捏着一支昂贵的钢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面前摊开的文件,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三天了。 陈玄已经走了整整三天,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桌上的手机,此刻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她拿起,解锁,指尖悬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怕打扰到他。 更怕……听到什么无法接受的噩耗。 放下,拿起,再放下。 她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嗡—— 手机毫无征兆地在桌面上震动起来,屏幕骤然亮起。 来电显示——陈玄! 唐心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猛地松开! 她几乎是弹了起来,一把抓过手机,因为太激动,差点没拿稳。 “喂?”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沙哑。 “我。” 电话那头,传来陈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一丝风尘仆仆的沙砾感。 “南岭的事,解决了。” 短短六个字,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砸进了她翻江倒海的心里。 唐心溪紧绷了三天的神经猛地一松,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整个人软倒在总裁椅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 “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顾不上别的,连忙追问,声音里全是藏不住的急切。 “没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今晚就回去。” 陈玄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给你带了点南岭的土特产。” 电话那头,陈玄的话轻飘飘的。 土特产? 唐心溪脑子宕机了一瞬。 他去南岭是做什么的?是去报十八年的血海深仇!是去踏平一个百年世家! 这跟土特产有半毛钱关系?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捏着手机,感觉自己的脑回路都快被烧断了,下意识地问出口:“什么……土特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低笑,那笑声顺着电流钻进耳朵,带着一种让心尖发麻的磁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陈玄根本不给她追问的机会,咔哒一声,直接挂了。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唐心溪愣了好几秒,紧绷的嘴角才终于控制不住,无奈又好笑地向上弯起。 这家伙…… 还真当是去旅游了? …… 与此同时,南岭。 曾经盛极一时的萧家庄园,此刻只剩一片断壁残垣。 夜风凄厉地刮过,卷起呛人的烟尘和无法冲散的血腥味。 陈玄就站在这片废墟的正中央,他摊开手,一枚通体温润的龙形玉佩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玉佩里,似乎有某种能量在缓缓流动。 这是萧家耗费数代心血供养的传承之物。 现在。 第50章 那可是天机阁啊! 姓陈了。 他五指收拢,将玉佩揣进兜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身后,是满地的狼藉和废墟下传来的、被死死压抑住的哀嚎。 车子在夜色下的公路上飞驰。 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车内的寂静,来电显示是楚天河。 电话刚一接通,楚天河那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就吼了出来。 “陈先生!萧家的事……我……我听说了!” 他的声音里全是无法掩饰的惊恐和敬畏,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您这次……您这次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啊!” 陈玄眉梢都没动一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哦?” “萧家!萧家背后是天机阁啊!” 楚天河的声音都快要破音了。 “那可是天机阁啊!” “那不是普通的武道门派,是华夏最神秘的组织!据说,整个武道界的规则都由他们制定!萧家就是天机阁在南方的代言人,您灭了萧家,等于是当众抽了天机阁一个耳光!” “他们绝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电话那头,只有呼啸的风声。 楚天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这位爷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几秒后,陈玄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吓人。 “天机阁,在哪?” 楚天河瞬间懵了。 “陈……陈先生,您……您该不会是想……” “地址。” 陈玄不带任何感情的两个字,打断了他所有的猜测。 楚天河狠狠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要冒火。 “天机阁的总部……据说在东海之滨的一座岛上,但具体位置,没人知道,那是武道界的禁地!” 陈玄直接挂断了电话。 东海么?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黑色的越野车发出一声咆哮,撕裂夜幕,朝着云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天机阁? 正好,一起算! …… 夜色深沉。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无声地滑入唐家庄园。 车灯熄灭。 客厅的灯“啪”的一声亮了。 唐心溪穿着一身丝滑的睡衣,光着脚丫,就那么站在落地窗前。 当那束车灯穿透黑夜,照亮庄园一角时,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车门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驾驶座上下来。 门锁转动,陈玄走了进来,卷着一身长途跋涉的夜风寒气。 “我回来了。” 他看着她,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唐心溪一句话都没说,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她的手有些发颤,在他身上快速地拍打、抚摸,从肩膀到胸膛,再到后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没有伤口。 没有血腥味。 确认完毕,她紧绷的身体才猛地一松,整个人差点软下去,长长地吐出一口憋了三天的浊气。 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砸回了胸腔里。 “你……” 她想骂他几句不是人,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干得像要冒烟。 陈玄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径直走到沙发前,重重地坐了下去,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看也不看,随手就扔在了茶几上。 “给你的。” “叮”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那是一块玉佩,颜色是浸了血一般的赤红,上面雕着一条盘龙,龙身麟甲毕现,在灯光下,那红色竟像活物一般在玉佩内部缓缓流动。 唐心溪人都看傻了。 “这就是你说的……土特产?” 她见过的宝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这块玉佩,只一眼,就让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开始不听使唤地躁动起来。 “萧家传了八百年的赤龙佩。”陈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跟你身上那块九凤朝阳佩,刚好是一对。” 唐心溪身体狠狠一僵。 一对?! 她下意识地伸手,隔着睡衣摸了摸胸口那块始终温热的凤佩。 “戴上。”陈玄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唐心溪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抵不过那股莫名的吸引力。 她拿起那块冰凉的龙佩,颤抖着手,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就在两块玉佩触碰到一起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洪流,从龙凤双佩中悍然引爆,如同烧红的铁水,野蛮地冲进她的四肢百骸!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了夜空。 唐心溪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她感觉自己的经脉正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一寸寸地撕裂、撑爆! 她白皙的皮肤之下,青筋与血管根根暴起,整个人瞬间变得通红,细密的血珠从毛孔中被硬生生挤了出来,转眼就成了一个血人。 “别抵抗,引导它。” 陈玄的声音刚在她耳边炸开,一只滚烫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她的后心! 一股比龙凤双佩更霸道、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秩序的力量,悍然冲入! 那股力量不是安抚,而是接管!它强行将她体内暴走的能量扭成一股,野蛮地冲刷着那些濒临破碎的经脉! 痛苦!无法形容的痛苦! 唐心溪眼前一黑,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意识险些被这双重折磨直接撕碎。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瞬间,那股撕裂感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通透! 她能“看见”,自己的经脉被拓宽了数倍,原本驳杂的真气在陈玄那股力量的引导下,一次又一次地循环、提纯、压缩…… 不知过了多久,当后心的灼热感消失,陈玄收回了手。 唐心溪缓缓睁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皮肤下的血污早已被逼出,此刻白皙如玉,可她却能清晰感觉到,掌心之中,似乎握着一股能开山裂石的恐怖力量。 “感觉如何?”陈玄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唐心溪站起身,走到院中,看着那块半人高的观赏假山,学着陈玄平日里那副随意的样子,轻轻递出一拳。 “砰!” 没有巨响,只是一声闷响。 那块坚硬的青石假山,先是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无数蛛网般的裂纹从拳头接触点疯狂蔓延! “哗啦——” 整块假山,碎成了一地大小不一的石块。 第51章 这就是……他的世界? “还行,勉强入了门。”陈玄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 唐心溪猛地转身,看着那个一脸淡然的男人。 这就是……他的世界? 举手投足,皆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谢谢你。”她低声开口,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陈玄摆了摆手,转身回屋:“早点休息。” 他刚进客厅,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楚天河发来的一条加密信息。 “陈先生!出大事了!天机阁有动作!” “内部消息,他们派了个‘巡天之使’来云城,目标就是您!这帮人都是怪物,您千万千万要小心!” 陈玄面无表情地删掉信息。 巡天之使? 正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 第二天一早,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 唐心溪小口喝着粥,眼神却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对面的男人身上瞟。 她一晚上没睡,身体里那股新生的力量让她既兴奋又陌生,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昨天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我脸上有东西?”陈玄头也不抬。 “没、没有!”唐心溪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脸颊烫得厉害。 就在这时,管家唐梁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小姐,姑爷,外面来了个人,指名要见你们。” “谁啊?” 唐梁使劲摇头,表情更怪了:“不知道,他不报名字,就说……是来替天机阁宣读‘法旨’的。” 法旨? 陈玄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让他滚进来。” 很快,一个身穿白色复古长袍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背着手,下巴抬得老高,根本不正眼看人,眼角的余光懒洋洋地在客厅里扫了一圈。 那姿态,不像客人,反倒像这里的主人。 他扫过陈玄和唐心溪,最后视线落在陈玄身上,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 “你就是陈玄?” 陈玄靠在椅子上,没吭声,就这么静静看着他表演。 年轻人很享受这种俯视众生的感觉,他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开了口。 “我,天机阁座下,巡天之使。” “奉天机阁法旨,前来宣判尔之罪行!”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非金非玉的卷轴,哗啦一下展开。 “陈玄,本为罪人之子,不思悔改,反逆天而行。” “其罪一,擅闯昆仑,灭百年道统,罪无可赦!” “其罪二,横行京城,废柳家,压王氏,乱世家秩序,罪大恶极!” “其罪三,屠戮萧家,手段残忍,有伤天和,罪不容诛!” 他每念一条,声音就拔高一分,到最后,脸上已经是一片神圣庄严。 “三罪并罚,本应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然,天机阁有好生之德,念你修行不易,特赐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他收起卷轴,用一种恩赐的姿态睥睨着陈玄。 “现在,跪下。” “废掉自己一身修为,然后跟我回天机阁,在锁龙井下思过百年。” “百年之后,你可为我天机阁座下一走狗,为我效力。” “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整个客厅,死寂一片。 唐梁站在旁边,吓得脸都白了,大气不敢出。 唐心溪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这帮人,他们凭什么! 可陈玄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个年轻人,问了一句。 “说完了?” 巡天之使眉头一拧,对陈玄这种死到临头的态度很不爽。 “怎么?你还想狡辩?” 陈玄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领。 “不。” 他摇摇头。 “确认一下你念完了,免得待会儿你死了,还留什么遗言没说。” “你说什么?!”巡天之使勃然大怒,气势轰然爆发! 一股沉重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桌上的碗碟嗡嗡作响,唐心溪只觉得胸口一闷,连呼吸都停滞了! “大胆狂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今天,我就先废了你,再把你拖回天机阁!” 他抬手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陈玄的天灵盖! 出手狠辣,不留余地! 陈玄动都没动。 就在那只利爪即将触碰到他头发的刹那。 他抬起了手。 后发,先至。 啪——! 一声脆响,炸得人耳膜生疼。 巡天之使整个人被抽得原地狂转七八个圈,“噗”地喷出几颗断牙,混着血沫子。 他“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彻底懵了。 我……我被打了? 他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脚已经踩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胸骨碎裂的声音,清晰无比。 “噗——” 巡天之使一大口血喷出来,染红了身前的地板。 陈玄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脚下的力道越来越重。 “天机阁?” “在我家,宣判我的罪?” 陈玄的脚,缓缓移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的地盘,你算个什么东西?” 脚下,微微用力。 “咔!” 一声轻响。 巡天之使的喉骨被直接踩碎。 他瞪大了那双充满惊骇和不解的眼睛,身体抽搐了两下,再没了声息。 从盛气凌人地进来,到变成一具尸体,前后不过三分钟。 陈玄收回脚,动作随意得像是踩死了一只蚂蚁,脸上毫无波澜。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楚天河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陈……陈先生!”楚天河的声音里全是紧张。 “帮我准备一艘船。”陈玄直接开口,语气不容反驳,“要最快的。” 电话那头,楚天河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陈先生,您……您这是要……” “去东海。”陈玄淡淡吐出三个字,“既然他们喜欢派人来,那我就亲自去拜访一下。” 楚天河倒吸一口凉气。 疯了! 这位爷是真的疯了! 灭了萧家还不够,现在要去硬闯天机阁的老巢?! 那可是传说中的武道圣地,禁地中的禁地! “陈先生,三思啊!”楚天河的声音都在抖,“天机阁和那些世家不一样,他们底蕴深不可测,据说阁内有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坐镇……” “地址,和船。” 陈玄不带情绪的五个字,堵死了他后面所有的话。 “……是!我明白了!”楚天河一个激灵,再不敢多嘴,“半小时内,云城港一号码头,船和航线图都会准备好!” 陈玄挂了电话。 第52章 死般的寂静 电话挂断。 陈玄把手机揣回兜里,仿佛刚才只是叫人送了份外卖。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唐心溪和管家唐梁,两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具还在微微抽搐的尸体。 天机阁? 巡天之使? 法旨? 这些只在玄幻小说里出现的词,今天活生生地砸在了他们脸上! 而结果,就是这个不可一世的“使者”,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哥……姐夫……”唐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嘴唇哆嗦着,“这……这……这怎么办啊?” 这可是杀了人啊! 而且杀的,还是一个听起来就牛逼到天上去的组织的人! “清理掉。” 陈玄淡淡地扔下三个字,仿佛在说“把垃圾扔掉”。 “啊?”唐梁懵了。 清理?怎么清理?这可是一个大活人! 陈玄侧头,扫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唐梁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史前凶兽盯住了,浑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部竖了起来! 他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问半个字,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打电话。 “喂!安保部吗?都他妈死哪去了!带上家伙,来主别墅!快!” 客厅里,只剩下陈玄和唐心溪两个人。 唐心溪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陈玄,喉咙发干。 “天机阁……他们,很厉害吗?” “不知道。”陈玄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擦掉她脸颊上刚才被威压震出的一丝血迹,“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他要去东海。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唐心溪心脏猛地一缩。 她瞬间懂了。 这个男人,杀了天机阁派来的使者,非但没有一丝要逃跑的意思,反而要直接杀到对方的老巢去! 疯子! 这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你……” 唐心溪嘴唇动了动,无数劝阻的话涌到喉咙口,可看着陈玄那张平静到可怕的脸,所有的话都硬生生卡住了。 她劝不住。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一旦做了决定,天王老子来了也拉不回来。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带着颤音的叮嘱。 “……一定要小心。” 这五个字,几乎抽干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他回来。 “嗯。” 陈玄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迈步。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要去港口,去东海。 去把那个高高在上、故弄玄虚的天机阁,从这个世界上,连根拔起! 然而,他第一步刚刚踏出。 嗡——嗡嗡——! 一阵极其刺耳的手机震动声,猛地撕裂了客厅里死寂的空气,尖锐得让人心头发慌。 不是陈玄的手机。 是唐心溪的。 她下意识拿起手机,屏幕上,两个大字疯狂跳动着。 王海。 公司副总。 这个时间点,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唐心溪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划开屏幕,按下接听。 “唐总!出大事了!!” 电话接通的瞬间,王海那完全变了调,如同公鸭被人掐住脖子的嘶吼声,直接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那声音里的惊恐和绝望,几乎要溢出手机。 正准备出门的陈玄,脚步一顿。 唐心溪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都有些发白,但她的声音却异常镇定。 “别慌,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慢不了啊唐总!”王海的声音带着哭腔,语速快得像是在连珠炮,“我们公司……我们公司完了!” “‘九州龙脉’项目!我们的核心企划案,泄露了!” 王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就在半小时前,我们的死对头,辉煌集团,突然召开了线上发布会,公布了他们的新项目‘辉煌龙腾’!” “他们的项目内容、核心技术、市场布局……跟我们的‘九州龙脉’,有九成九的相似!” “他们抢先了!他们把我们未来三年的心血和布局,全都抢走了!” 轰! 唐心溪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九州龙脉”项目,是她接手昆仑产业后,计划推出的第一个王牌项目! 这个项目融合了昆仑派遗留下来的一些古方和唐氏的现代科技,一旦成功,将彻底奠定唐氏在健康产业的霸主地位! 为了保密,整个项目的核心企划,只有不到五个高层知道! 每一个,都是她最信任的心腹! “怎么会……”唐心溪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声音都在发抖,“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内鬼!一定是出了内鬼!”王海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唐总,现在网上已经炸了!所有人都在说我们唐氏抄袭辉煌集团!公司的股价正在断崖式下跌!再不想办法,明天一开盘,我们就彻底完了!” “几百亿!唐总!那是我们未来三年的全部心血,几百亿的投入啊!” 电话那头,王海的声音已经不是嘶吼,而是带着血的哀嚎! “全完了!全都要打水漂了!” 嗡—— 唐心溪只觉得大脑里最后一根弦,也随着这句话,彻底崩断。 完了…… 手机,从她无力的指间滑落。 啪嗒。 清脆的落地声,像是砸碎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软了下去,直挺挺地就要往后倒。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被砸得粉碎。 就在她身子一软,眼前彻底黑了下去的瞬间。 预想中的冰冷地面没有传来,她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霸道地裹住了她,将那刺骨的冰冷驱散。 是陈玄。 他不知何时已经折返,一只手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弯腰,捡起了地上仍在嘶吼的手机。 他将手机放到耳边,听着王海崩溃的哭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吐出几个字。 “待在公司,等我们。” 话音落下,他甚至没给对方任何回应的机会,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划。 通话,被强行掐断。 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陈玄低头,看着怀里脸色惨白,几乎失去意识的女人。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将怀里瘫软的女人拦腰抱起,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第53章 敢动我的女人 那份刚刚还沸腾的杀意,被他尽数收敛,尽数压下。 天机阁? 先放一边。 辉煌集团? 呵。 敢动我的女人,那就……从这个世界上,抹掉吧。 …… 一个小时后。 唐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会议室。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烟雾缭绕,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成了小山。 副总王海头发被自己抓得跟鸡窝一样,名贵的西装外套被随意丢在椅背上,领带歪七扭八地扯开,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断崖式下跌的绿色线条。 其余几位集团高层,也全都失了魂。 有的靠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的则烦躁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死寂。 绝望的死寂。 “完了……全完了……”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这种煎熬,抱着头,发出了近乎崩溃的呜咽。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所有人强撑的最后一丝体面! “几百亿的盘子啊!就这么没了?!” “内鬼到底是谁?!老子要活剐了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辉煌集团已经把我们逼上了绝路!网上都骂疯了!说我们是抄袭狗!” 压抑的怒吼和哭腔混杂在一起,整个会议室彻底被绝望的潮水淹没。 就在这时。 吱呀—— 会议室厚重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嘈杂混乱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转头看去。 门口,陈玄单手插兜,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 他身后,是已经恢复了些许气色,但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无比冰冷的唐心溪。 陈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平静地扫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狼狈不堪的众人,然后,将所有人的绝望与崩溃,尽收眼底。 他一步踏入,反手关上了门。 “砰。” 一声轻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也像是,敲响了某个存在的丧钟。 巨大的会议桌上,散落着各种文件和报表,但没人有心思去看。 “完了,彻底完了!”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财务总监,一屁股瘫在椅子上,满脸绝望,“辉煌集团的发布会我看了,他们的PPT,跟我们封存在最高保密等级的企划案,几乎一模一样!” “这他妈不是泄密,这是直接把家底送给人家了!” “内鬼!内鬼到底是谁!”副总王海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睛通红,“能接触到这份企划案的,就我们几个人!大家都是跟了唐总多年的老人,谁他妈这么不是东西!”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互相猜忌地看着对方,原本亲密无间的团队,瞬间分崩离析。 “砰!” 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唐心溪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苍白,但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锐利。 在她身后,跟着陈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陈玄身上。 这个男人,虽然很少来公司,但他的传说,早已在集团内部传遍了。 一人踏平昆仑,一言镇压京城。 他就是唐氏集团背后那尊真正的神! “唐总!” 王海等人立刻站了起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唐心溪走到主位上,环视一圈,声音冰冷刺骨。 “‘九州龙脉’项目的核心企划案,保密等级SSS,能接触到的,只有在座的各位。” “我只问一遍。” “是谁?”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好,很好。”唐心溪气极反笑,“既然没人承认,那就按商业间谍罪处理!报警,让警察来查!查出来,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下半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听到“报警”两个字,人群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脸色瞬间白了一下。 虽然他掩饰得很快,但还是没能逃过陈玄的眼睛。 “不用那么麻烦。” 陈玄懒洋洋地开了口,他拉开一把椅子,大咧咧地坐下,双脚直接翘在了名贵的会议桌上。 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高管都皱起了眉头。 太没规矩了! 一个负责市场部的总监,是唐心溪父亲那一辈留下的老臣,自恃资格老,忍不住开口了。 “陈先生,这里是公司,讨论的是几百亿的商业机密,不是您打打杀杀的江湖。”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查内鬼,要讲证据,讲流程,不是靠拳头就能解决的。” “哦?”陈玄挑了挑眉,把脚从桌上放了下来。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市场总监面前。 “你叫什么?” 市场总监挺了挺胸膛:“周昌。” “很好,周总监。”陈玄笑了笑,“你觉得,要讲证据?” “当然!我们是法治社会!”周昌义正言辞。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会议室。 周昌整个人被抽得原地转了两圈,金丝眼镜都飞了出去,他捂着瞬间红肿起来的脸,彻底懵了。 “你……你敢打我?!” 所有人都惊呆了! 唐心溪也愣住了,她没想到陈玄会突然动手。 陈玄甩了甩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 “证据?” 他走到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云城的万家灯火。 “我,就是证据。”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两道利剑,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谁是内鬼,自己站出来。” “我只废他一条腿。” “要是等我亲手把他揪出来……” 陈玄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那他就没必要再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就是魔鬼的威压! 陈玄的目光,缓缓地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当他的视线,落在一个角落里,一个看起来最不起眼,负责技术部的中年男人身上时,他停住了。 那个男人叫孙志,平时沉默寡言,技术能力很强,是唐心溪一手提拔起来的。 此刻,他低着头,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身体在微微发抖。 第54章 走吧,回家 “你。” 陈玄指着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孙志浑身一颤,猛地抬头,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陈……陈先生,您……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我……” “我跟了唐总五年了,忠心耿耿啊!” 副总王海也急了:“陈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老孙他不是这种人!” “是不是,我说了算。” 陈玄一步步走到孙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的心跳,在加速。” “你的血液,在逆流。” “你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我……” “你在说谎。” 说完,陈玄根本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一把抓过他放在桌上的手机。 孙志脸色大变,想去抢,却被陈玄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陈玄看都没看,手指在屏幕上随意划了几下。 “咔。” 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验证的手机,应声解锁。 他点开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将屏幕转向众人。 上面,赫然是孙志和辉煌集团高层的聊天记录! 以及一笔高达五千万的转账凭证! 铁证如山! 孙志“噗通”一声,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整个会议室,死一样的寂静。 “为什么?” 唐心溪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 她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孙志,心口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剜过。 孙志是她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公司里挖来的,当时他走投无路,是她给了他机会,一路将他提拔到技术总监的位置,年薪千万,还分了股权。 她自问,从未亏待过他。 “为什么……”孙志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突然,他像是疯了一样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为什么?!”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唐心溪。 “就因为我五年前一次失误,让你损失了几百万,你就记恨到现在!这五年,我为你当牛做马,赚回来的何止几百个几百万!可你呢?你还是不信任我!” “这次‘九州龙脉’这么大的项目,核心技术你居然防着我!你宁愿相信王海,也不愿意相信我!” “凭什么!”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辉煌集团给了我五千万!还有副总裁的位置!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唐心溪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防着他,是因为那次失误后,她无意中发现孙志有赌博的恶习。她念及旧情,没有揭穿,只是在核心项目上多留了一个心眼。 没想到,这份苦心,却成了他背叛的理由。 “所以,你就卖了整个公司?”唐心溪的心,冷到了极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孙志彻底撕破了脸皮,面目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唐心溪,你别得意!辉煌集团背后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你斗不过他们的!” “哦?是么?” 陈玄冰冷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孙志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下一秒,他的脖子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扼住,整个人被硬生生提离了地面! “呃……放……放开我……” 孙志双脚在空中乱蹬,脸色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猪肝色。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吓得魂飞魄散! “陈玄!不要!”唐心溪也惊呼出声。 她想报警,想让法律来制裁这个叛徒,但她不想陈玄为了这种人渣而杀人! 陈玄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提着像小鸡一样不断挣扎的孙志,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他!” 副总王海壮着胆子喊道。 “陈玄!你冷静点!” “杀人是犯法的!” 几个高管吓得连连后退,尖叫声此起彼伏。 陈玄充耳不闻。 他走到落地窗前,空着的另一只手,对着厚达数厘米的钢化玻璃,轻轻一挥。 “哗啦——!” 没有巨响,那面坚不可摧的玻璃,就像是普通的镜子一样,瞬间碎裂成无数块,化作一片晶莹的“瀑布”,从三十层的高楼倾泻而下! 呼——! 高空的狂风,夹杂着冰冷的寒意,瞬间倒灌进温暖的会议室,吹得文件漫天飞舞,吹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陈玄将孙志的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 “啊——!” 孙志看着脚下如同蚂蚁般的车流和行人,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瞬间一片湿热,腥臊的液体顺着裤腿滴落。 他终于怕了。 “我错了!我错了!陈先生!唐总!我错了!” 他涕泗横流,拼命地哀嚎求饶,“我把钱还给你们!我把五千万全都还给你们!求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啊!” 陈玄低头,俯视着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钱?” “你觉得,她在乎的是钱?” 陈玄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脸色煞白的唐心溪。 “你伤了她的心。” “这比拿刀捅我,罪过还大。” 说完,他看着孙志那双充满极致恐惧和哀求的眼睛。 松开了手。 “不——!” 孙志的惨叫声被狂风撕裂,他的身体像一片落叶,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抛物线,急速坠落。 几秒后,楼下传来人群惊恐的尖叫。 但在这三十层高的会议室里,什么也听不见。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剩下的所有高管,一个个面如土色,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连站都站不稳了,好几个人直接瘫倒在地。 他们看向陈玄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魔鬼! 这个男人,就是个活生生的魔鬼! 陈玄转身,走回会议室中央,狂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他却纤尘不染。 他环视着这群已经吓破了胆的高管,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从今天起。” “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谁敢阳奉阴违,谁敢再动歪心思……” 他指了指窗外。 “孙志,就是你们的榜样。” “现在,谁还有意见?”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陈玄走到唐心溪身边,刚才的杀伐果断瞬间消失,他伸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走吧,回家。” 唐心溪木然地被他拉着,走出了会议室。 第55章 辉煌集团股价雪崩式跌停! 跑车平稳地驶出地下车库,汇入不见尽头的城市车河。 直到一道刺眼的远光灯闪过,唐心溪僵硬的身体才猛地一抖,像是被电击中,终于从那片血色的死寂中惊醒。 她一把抓住陈玄的胳膊,指尖冰凉,抖得不成样子。 “你……你把他杀了……” 她的声音都在发颤,破碎得不成调。 “嗯,杀了。” 陈玄开着车,甚至没侧过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可那是一条人命啊!”唐心溪的音量骤然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崩溃。 陈玄终于侧头,瞥了她一眼。 “有些人,不配当人。” 一句话,将唐心溪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她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光怪陆离,在她煞白的脸上交错闪烁。 嗡—— 嗡—— 突兀的手机震动,打破了车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中控台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那片幽光,像一根针刺入唐心溪涣散的思绪。 她的视线被动地被吸引过去。 屏幕上,一条新信息清晰地弹了出来。 发信人:楚天河。 内容很短,只有两行字。 可当唐心溪的目光触及那两行字时,她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凝固! “陈先生,查到了。辉煌集团的幕后老板,是燕京一个隐世家族,姓陆。” “十八年前,围剿陈家的名单上,陆家,赫然在列。” 唐心溪的呼吸,猛地一停! 辉煌集团…… 燕京陆家…… 十八年前…… 围剿陈家!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炸弹,在她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这哪里是什么商业狙击! 这分明是陈玄的仇家,循着血腥味,找上门来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她! 陈玄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信息,手指一动,面无表情地熄灭了屏幕。 跑车安静地驶入唐家庄园,缓缓停稳。 唐心溪僵硬地扭过头,看着身旁这个平静到可怕的男人。 他杀了人,为她。 他的仇家找上门,也因为她。 巨大的愧疚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你……”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痛,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陈玄熄了火,车厢陷入绝对的死寂。 他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子。 “后悔了?” 唐心溪的喉咙发紧,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杀人。” “一个该死的人,有什么好后悔的。”陈玄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不死,今天尸骨无存的就是你。” 唐心溪彻底没了声音。 是啊,孙志的背叛,是要把她和整个唐氏往死路上推。 从这个角度看,他确实该死。 可这种超脱于律法之外的审判,依旧在猛烈冲击着她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认知。 她用力地呼吸,想把胸口那股混乱和沉闷都吐出去。 “陆家……” 唐心溪抬起头,声音沙哑。 “辉煌集团的幕后,是燕京陆家?” 陈玄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她拉开。 这个动作,和他刚才在三十楼会议室里徒手掷人下楼的魔神姿态,形成了无比诡异的反差。 “是。”他吐出一个字。 唐心溪扶着车门站稳,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陆家……很强吗?”这个问题,她必须问。 陈玄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她:“你觉得,我有多强?” 唐心溪怔住了。 这个男人,一个人掀翻了整个京城的世家联盟,一个人踏平了萧家。 他到底有多强? 她不知道。 只知道,他强到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比你想象的,更强。”陈玄牵起她的手,走向别墅,“所以,陆家,不过如此。”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唐心溪的心,猛地一跳,没有挣脱。 走进客厅,唐梁已经不见了,地上的血迹也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有茶几上那块赤红色的龙佩,在灯光下幽幽发亮。 唐心溪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股暖流还在体内缓缓涌动。 “去休息吧。”陈玄松开手。 唐心溪点点头,她确实累了,身心俱疲。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陈玄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楚天河的号码。 “陈先生!”楚天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谄媚。 “陆家。”陈玄只说了两个字。 “是!查清楚了!”楚天河立刻汇报,“陆家是燕京的老牌世家,主营金融地产,家主陆天明,阴狠毒辣。他还有个弟弟陆天雄,是陆家的武道供奉,实力不俗。” “十八年前,围剿陈家,他们也参与了。”陈玄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电话那头的楚天河呼吸一滞:“这……是,陆家当年,确实出了力。” “知道了。” 陈玄挂断电话,又拨出另一个号码。 “老黑。” “老大!”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恭敬的声音。 “天亮之前,”陈玄的命令没有一丝温度,“我不想再听到‘辉煌集团’这四个字。” 电话那头的老黑明显顿了一下:“老大,辉煌背后是燕京陆家……” “我让你去办,不是让你提问。” “是!我明白了!”老黑的声音瞬间变得斩钉截铁。 陈玄掐断通话,随手将手机扔在沙发上。 敢动他的女人。 陆家,准备付出代价。 …… 第二天一早。 唐心溪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舒畅,前所未有的轻松。体内的那股力量,似乎已经和她融为一体。 她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红润,神采奕奕,皮肤都细腻了不少。 这就是陈玄给的“土特产”? 她换好衣服下楼,陈玄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餐桌前。 管家唐梁端上早餐,看向陈玄时,腰弯得更低了。 客厅的超大屏幕上,正播放着早间财经快讯。 女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刚刚,开盘不到半小时,巨头企业辉煌集团股价雪崩式跌停,市值凭空蒸发数百亿!” “咔。” 唐心溪端着牛奶的手,僵在半空。 第56章 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 电视屏幕上,代表辉煌集团股价的曲线,以一种自杀式的姿态,垂直砸向了跌停板。 那抹惨烈的绿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紧接着,一条条加粗的血红标题,疯狂地从屏幕下方滚动弹出! 【辉煌集团爆出惊天丑闻,涉嫌巨额税务造假!】 【集团多名核心高管,已于凌晨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 【核心产品“生命一号”被查出存在致命缺陷,现已全面叫停、强制召回!】 【……】 “这……”唐心溪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对面的陈玄。 陈玄放下手里的牛奶杯,杯底与餐盘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新闻。 “你公司的事,解决了。” 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解决了? 就这么……解决了? 那可是在健康产业盘踞多年,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是背后站着燕京陆家的商业巨鳄! 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 唐心溪感觉自己的喉咙烧得厉害,声音都变了调:“那……陆家呢?” “他们现在,”陈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应该很忙。” 嗡! 唐心溪脑子里狠狠一炸。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指尖颤抖着拨通了王海的电话。 电话响了足足半分钟才被接通,那头传来的,是王海夹杂着哭腔的、狂喜到破音的嘶吼! “唐总!唐总!您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辉煌集团!那个不可一世的辉煌集团……完了!彻底完了!股价直接归零了!” “我们的项目保住了!股价已经开始疯涨!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啊!!” 王海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地咆哮着,像个疯子一样宣泄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癫狂。 “唐总……您……您到底请了哪路神仙?!这……这简直是神迹啊!” 唐心溪的指尖一片冰凉,她看着对面那个平静到可怕的男人,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是我。” “不是您?”王海那边明显一愣,“那……那是谁?!谁有这么通天的手笔?!” “陈玄。” 唐心溪一字一顿,说出这个名字。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过了许久,王海才倒吸一口凉气,用一种近乎朝圣的、带着无尽敬畏的语气,叹息了一声。 “陈先生……真乃神人也!” 唐心溪挂断电话。 她怔怔地看着陈玄,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是感激,是安心。 但在这两种情绪之下,更有一股让她自己都无法正视的……畏惧。 这个男人,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的力量,到底有没有边界? “吃早餐。”陈玄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唐心溪机械地点点头,拿起粥碗,却食不知味。 她知道,陈玄为她做的一切。 他保住了她的公司,保住了她多年的心血。 甚至不惜,为此正面对上了整个燕京陆家。 “陈玄。”唐心溪放下碗,无比认真地看着他,“谢谢你。” 陈玄抬起头,迎上她的视线。 “你是我的女人。” “我护着你,理所应当。” 轰! 唐心溪的心脏,像是被一道惊雷狠狠劈中,疯狂地悸动起来。 我的女人。 这四个字,霸道,直接,不容置疑。 一股热气“腾”地一下从脖子烧到了耳根,她狼狈地低下头,不敢再和他对视。 陈玄将她泛红的耳尖尽收眼底,唇角无声地扬了扬。 早餐过后,陈玄站起身:“我去公司一趟。” 唐心溪立刻抬头:“你去公司?” “嗯,有些手尾要处理。” 唐心溪几乎没有犹豫:“我跟你一起去。” 陈玄看了她一眼,没拒绝:“好。” 两人并肩来到唐氏集团总部大厦。 刚一踏进公司大门,唐心溪就敏锐地察觉到,整个公司的气场都变了。 昨天那种压抑、绝望、人人自危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亢奋,是激动,是扬眉吐气! 所有员工看到他们,都停下脚步,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唐总!陈先生!” “唐总早上好!” 问候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崇拜。 王海几乎是飞奔着冲了过来,一张脸笑得像是开了花。 “唐总!陈先生!您们可算来了!”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 “辉煌集团的股价还在跌!不,已经没得跌了!刚刚发布公告,直接申请破产清算了!” 唐心溪和陈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反应中看到了平静。 王海喘了口气,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更加兴奋的语气说道: “还有更劲爆的!陆家那边,也出大事了!” “陆家家主陆天明,今天一早被爆出涉嫌多项金融重罪,人已经被经侦总队带走了!这辈子估计都得在里面踩缝纫机了!” “还有!还有那个陆家的武道供奉,叫什么陆天雄的,昨晚……离奇失踪了!” 失踪。 这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唐心溪的脑海。 她终于切身体会到,陈玄口中那个轻描淡写的“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商业谈判,不是资本博弈。 那是……让一个盘踞燕京的庞大家族,连根拔起,从人间蒸发的“忙”。 一种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攀升到天灵盖。 唐心溪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声音干涩地问向王海:“九州龙脉项目呢?” “保住了!完全保住了!”王海的狂喜简直要冲破手机听筒,“辉煌集团现在就是一艘正在沉没的破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我们!我已经安排人发布了澄清公告,网上那些水军和黑稿,一夜之间全都转向了!” 王海搓了搓手,声音里透着一股饿狼般的兴奋和贪婪:“唐总,您看,辉煌集团这块大肥肉……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机……” 趁他病,要他命。 唐心溪当然明白王海的意思。 她看了一眼身旁平静如水的男人,然后对着电话那头吐出三个字。 “你来办。” “好嘞!” 王海瞬间领命,像是打了鸡血,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撕咬辉煌集团的尸体。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安静。 唐心溪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陈玄。 “你做的?” 陈玄“嗯”了一声,坦然得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唐心溪张了张嘴,有太多的话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57章 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感谢?敬畏?还是恐惧? 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这个男人,为她踏平了所有障碍。 而她,欠他的,似乎已经多到还不清了。 “陈玄。”唐心溪换了个话题,声音很轻,“天机阁的事……” 话音未落,陈玄周身那份因为“我的女人”而带来的温存,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杀伐之气。 “我下午就走。” 轰! 唐心溪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她知道,他要去面对的,是比陆家恐怖百倍千倍的存在。 那是一个,她连想象都无法触及的领域。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两个字。 “小心。” 陈玄看着她,看着她眼底压抑不住的担忧,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手,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发顶。 动作很轻。 却像一座山,压下了她所有的不安。 …… 下午,云城港。 一号码头,一艘线条流畅、极具科技感的豪华游艇,如同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静静停靠在泊位上。 云城首富楚天河,此刻正像个小跟班一样,恭敬地站在甲板上,亲自等候。 “陈先生!” 看到陈玄和唐心溪并肩走来,楚天河连忙快步迎了上来。 他的视线在唐心溪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带着几分探究和了然。 “楚总。”唐心溪微微点头。 “唐总。”楚天河客气地回应。 陈玄懒得理会这些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航线图。” “在这里!”楚天河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递上一部特制的军用级平板电脑,“陈先生,天机阁那帮老东西的贼窝,就在东海深处的一座岛屿上,对外宣称‘天机岛’。” “那地方邪门得很,常年被大雾笼罩,据说还有天然形成的阵法,寻常船只和飞机一旦靠近,就会立刻迷失方向,永远在原地打转。” “最关键的是,岛外围还有一层强大的结界。据我得到的情报,只有拿着天机阁特制的令牌,才能安然无恙地穿过那层结界,否则……会直接被结界的力量绞成碎片!” 楚天河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语气无比凝重。 他知道,陈先生此行,无异于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 “令牌?” 陈玄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是的,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也是进出岛屿的唯一凭证。”楚天河补充道。 陈玄接过平板,扫了一眼上面标记出的红点。 “知道了。” 他转过身,看向唐心溪。 海风吹动着她的长发,也让她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颊,更显苍白。 她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甚至……能不能再见。 “陈玄。” 唐心溪的喉咙有些发紧,她上前一步,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嗯?” “你……一定要回来。” 她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 陈玄沉默地看着她。 他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湿了。 “等我。” 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唐心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 她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陈玄收回手,再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大步踏上游艇的舷梯。 “陈先生!”楚天河追上一步,急声道,“天机阁的实力深不可测,您……您若需要任何帮助,楚家上下,万死不辞!” 陈玄没有回头。 留给楚天河的,只有一个决绝而孤高的背影。 他踏入驾驶舱,双手握住舵盘,启动引擎。 “轰——” 沉睡的钢铁巨兽骤然苏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游艇破开层层叠叠的白色浪花,船头高高扬起,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朝着无垠的深蓝加速冲去。 唐心溪就那么站在码头上。 冰冷刺骨的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狂舞,狠狠抽打在脸上,带来一阵阵细密的疼。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艘越来越小的游艇,和它身后那道被撕开的、长长的白色伤口。 直到那道白痕,也彻底融入海天相接的尽头,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时间,仿佛静止了。 许久,许久。 唐心溪缓缓转身。 那一刻,她脸上所有的脆弱、担忧、不舍,都像是被这冰冷的海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冷静。 她回到车上,拿出手机,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拨通了王海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唐总?”王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唐心溪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声音,比窗外的海风更冷,更利。 “王海,通知所有部门,准备开战。” 电话那头的王海呼吸一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唐总,您……您的意思是?” “辉煌集团。” 唐心溪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我要它的全部资产,一口不剩地……全部吞下!” “我要让那些曾经觊觎唐氏,伤害过他的人,从云城……彻底消失!” …… 与此同时。 东海深处。 一艘豪华游艇正以惊人的速度,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乘风破浪。 陈玄站在甲板上,任由狂风吹动衣角,猎猎作响。 他单手拿着那部军用级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将那个标记着“天机岛”的红点,放大到了极致。 “令牌?” 陈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我陈玄要踏平的地方,何须令牌!” 他收起平板,不再去看那变幻莫测的海图。 仿佛那座岛屿的坐标,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而就在陈玄的游艇,跨越某一道无形界线的瞬间。 远在千里之外。 天机岛。 一座古朴森严,云雾缭绕的阁楼之巅。 一位须发皆白、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正盘膝闭目,吐纳调息。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宁静。 老者面前悬浮着的一排魂灯中,最左侧的那一盏,灯座上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细密的缝隙! 老者猛地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仿佛蕴含着星辰幻灭,洞悉着世间万物的运转轨迹。 他死死盯着那道裂缝,掐指飞速推算,脸色瞬间剧变。 “不好!” “杀星西来,直指本阁!” “此劫……前所未有!” 第58章 跟阎王爷说不? 海浪的最后一丝白沫,被无垠的深蓝吞噬。 码头上,空无一人。 唐心溪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嗒”的脆响,每一步都透着一股不回头的决绝。 “砰!” 她甩上车门,坐进冰冷的跑车。 没有片刻停留。 “轰——!” 引擎的咆哮撕裂了海风的呜咽,猩红的尾灯在清晨的码头上划开一道刺目的血痕,直奔唐氏集团总部! …… 唐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死一般的寂静。 昨天溅在墙壁上的血点子虽然被连夜清理干净,但那股子血腥味,却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骨头缝里,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砰!” 会议室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满座高管,包括脸上还残留着五道红肿指印的周昌,魂都快吓飞了,一个个像是屁股底下装了弹簧,“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混杂着几声压抑的惊呼。 所有人身体绷得笔直,连呼吸都忘了。 “坐。” 唐心溪只吐出一个字,嗓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众人这才敢动,却一个个如坐针毡,只敢用半个屁股沾着椅子边,腰杆挺得比电线杆还直。 唐心溪没有走向主位,高跟鞋的声响,一步步,一下下,全都敲在众人的心尖上。 她就那么站在会议桌的尽头,双手交叠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扫视全场。 被她看到的人,无不心头猛地一抽,触电般低下头去,根本不敢与她对视。 所有人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夜之间,这位唐总……彻底变了! 如果说以前的唐心溪是藏在鞘里的名贵宝剑,那现在,她就是一把刚从人脖子上抹过,还滴着血的凶刀! 那股子不讲道理的霸道,那股子要人生就要人死,要人亡就要人亡的狠劲…… 跟昨天那个煞神,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从今天起,唐氏的规矩,我来定。” “第一条。” 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即刻起,成立内部监察部,绕过所有人,只对我一人负责!同时,我会请全球最顶尖的审计团队,进驻公司,查!过去三年,每一笔账,每一个项目,一分钱都不能错!” 轰! 一句话,在会议室里炸响了一颗惊雷! 好几名高管的脸,“唰”地一下,血色褪尽,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角滚了下来,浸湿了昂贵的西装衣领。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唐心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却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那位身体已经开始筛糠般发抖的财务总监身上。 “现在,自己滚蛋,把吃进去的东西,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给我吐出来。” “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嘴角的弧度,一点点扩大,那笑意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当然,你们也可以赌一把。” “赌我查不出来。” “或者……” 唐心溪的声音拖着长音,像一把钝刀,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来回刮着。 “赌你们的下场,会比周昌,好那么一点点。” 这个笑…… 这个腔调…… 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昨天那个男人把孙志从顶楼扔下去的画面! 一模一样! “可如果,非要我把证据拍在你们脸上……” “孙志的下场,你们都看见了。” 咯咯……咯咯…… 几个心虚的高管,牙齿已经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渗人的声响。 唐心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对了。” “我跟他不一样。” 什么? 众人脑子一懵,刚想松半口气。 “他那个人啊,脾气太好了。” 唐心溪慢悠悠地,吐出了下一句。 “只会杀人,一了百了,多没意思。” “我嘛……” 她停顿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玩味的语调让所有人浑身汗毛倒竖! “我喜欢……把人一点一点,玩到死。” “我会让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音落下,死寂。 “扑通!” 一声闷响。 那个被点名的财务总监,两条腿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顺着椅子滑了下去,要不是双手死死扒着桌沿,已经瘫在了地上。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冷汗将昂贵的衬衫浸透,紧紧黏在肥胖的身体上,勾勒出丑陋的形状。 魔鬼! 这两个人,全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唐心溪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那滩烂泥只是会议室里一件碍眼的摆设。 “第二。” “所有部门,从今天起,拿不出双倍的业绩,或者让我觉得碍眼了……” 她的话音再次停顿,环视全场。 “自己滚蛋。” “唐氏,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第三。” “王海。” 这个名字像是炸雷,在死寂的会议室里爆开! “在!” 副总王海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从椅子上“豁”地弹起! 动作太大,膝盖重重撞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但他感觉不到疼,只是死死地站着,背脊僵得像一根钢筋。 “辉煌集团的资产,由你负责清算。”唐心溪看着他,“我给你最高权限,资金不设上限。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辉煌集团连皮带骨,给我吞得一干二净!” “是!保证完成任务!”王海激动得脸膛涨红,声音吼得震天响。 “很好。” 唐心溪缓缓站起身,俯视着这群被她几句话就吓破了胆的所谓公司精英。 “我的话说完了。” 她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激起一片回响。 “谁赞成?谁反对?” 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就连那个倚老卖老,一直跟她不对付的周昌,此刻也把脑袋埋得快要塞进裤裆里,一个屁都不敢放。 反对? 跟阎王爷说不? 他们毫不怀疑,只要嘴里敢蹦出半个“不”字,下一秒,就会被从这顶楼扔下去,步上孙志的后尘! “很好。”唐心溪嘴角的弧度没有一丝温度,“散会。” 第59章 等你回来 话音落下,她径直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踩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一步步远去。 独留一屋子像是被抽掉骨头,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高管。 总裁办公室。 唐心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座城市的车水马龙,在她脚下匍匐。 这是她和陈玄的江山。 他不在。 她来守。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上悬停了一瞬。 没有拨通。 她只是飞快地敲下四个字。 “等你回来。” 发送。 下一秒,对话框被干脆利落地删除。 她不需要他的回应,只需要他一个“等我”的承诺。 这就够了。 唐心溪关掉手机,重新坐回那张象征着唐氏最高权力的总裁椅上。 身体陷入柔软的真皮,一种冰冷的、陌生的掌控感,顺着脊椎蔓延全身,驱散了昨日最后的一丝惶恐。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东西正在死去,又有另一种更坚硬、更冷酷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她不后悔。 为了守护他的江山,她可以变成任何人,哪怕是魔鬼。 …… 会议室里。 直到唐心溪的身影彻底消失,那股凝固了空气的压力才骤然一松。 “呼……哈……”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噗通!” 财务总监赵恒再也撑不住,肥胖的身体彻底软了,像一滩融化的黄油,从椅子上滑到了地毯上。 他整个人瘫在那里,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完了……全完了……”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一个个东倒西歪地瘫在椅子上,昂贵的西装被冷汗浸透,狼狈不堪。 只有副总王海,笔直地站着。 他环视一圈这群丢盔弃甲的同僚,嘴角扯开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快意。 他一步步走到周昌面前,就是那个之前还敢跟陈先生叫板的市场总监。 “周总监,”王海的声音充满了戏谑,“现在,还讲证据吗?还走流程吗?” 周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远不及刚才那几句话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意。 那个女人…… 不! 那个女魔头! 她比陈玄那个杀神还要恐怖一万倍! 陈玄的恐怖,是让你死!一刀毙命,干脆利落! 可唐心溪的恐怖,是诛心! 她要把你拥有的一切,名誉、地位、财富,在你眼前一点一点地撕碎,让你在无尽的绝望和悔恨里,慢慢烂掉,慢慢腐臭! “王……王副总……” 地上的赵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脚并用地爬到王海脚边,一把死死抱住他的小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求你!求你帮我跟唐总求求情!” “钱!我贪的钱全都吐出来!我一分不少地吐出来!我不想坐牢啊!我女儿……我女儿才刚上大学,我不能有事啊!” 王海只觉得一阵恶心,一脚将他踹开。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孙志怎么从顶楼下去的,你没长眼睛看?你以为唐总是跟你开玩笑!” 王海冷哼一声,懒得再看这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清算辉煌集团,这才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 随着王海的离开,会议室里死寂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高管颤抖着手,想要点燃一支烟,却怎么也对不准,打火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像是被这个声音惊到,浑身一哆嗦,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绝望地吐出几个字。 “她……她是真的……想让我们死啊……” 这,是他一步登天的机会! 会议室里,只剩下死一般的绝望。 赵恒瘫在地上,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双眼里爆发出一种困兽般的疯狂! 跑! 必须跑! 只要逃出这个国家,逃到那些没有引渡条约的地方,他还有机会!他还有藏在海外的资产! 他疯了一样冲向会议室大门,连滚带爬地冲向电梯。 他要赶在唐心溪动手之前,逃离这里! 然而,当电梯门打开,他冲进电梯,疯狂按下一楼的按钮时。 电梯,却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动啊!给老子动啊!” 他疯了一样捶打着电梯按钮,但电梯就像死了一样,毫无反应。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门口站着的,不是焦急等待的下属,而是一排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神情冷漠的安保人员。 为首的,正是刚刚离去的王海。 “赵总,这么急,是想去哪儿啊?” 王海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赵恒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王海!你他妈想干什么!让开!”他想硬闯出去。 两名保安上前一步,如同两座铁塔,死死堵住了门口。 “唐总有请。”王海侧了侧身,露出了他身后,那间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赵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透过巨大的玻璃墙,他能看到唐心溪就坐在那张总裁椅上,正冷冷地看着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赵恒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 他知道,他逃不掉了。 半小时后。 总裁办公室。 赵恒失魂落魄地跪在唐心溪面前。 “唐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把所有的钱都还给公司,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都给你!只求你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唐心溪没有说话。 她只是将一份文件,轻轻地推到了他的面前。 赵恒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份文件。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上面,不是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而是…… 他包养情妇的所有资料,从开房记录到每一笔转账,清清楚楚! 他那个正在国外读书的私生子的全部信息,学校,住址,甚至连每天上学的路线图都标得一清二楚! 还有他老婆背着他,跟健身教练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视频! 他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洗到国外的每一笔黑钱的流向! 甚至,连他父母在老家,因为强占邻居宅基地,把人打成重伤后花钱摆平的陈年烂谷子的事,都写得明明白白! 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60章 理智告诉她不能 “赵总监,”唐心溪的声音,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你说,如果我把这份‘礼物’,分别寄给你的老婆、你的情妇、税务部门、纪检委,还有你老家的派出所……” “会怎么样?” “不……不要!” 赵恒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整个人趴在地上,疯狂地用头撞击着冰冷的地板,发出“砰砰”的闷响。 “魔鬼!你是魔鬼!” 唐心溪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现在,你还想跑吗?” 赵恒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嘴里涌出白沫,裤裆一片腥臭。 他看着唐心溪,那双眼睛里,再没有了哀求,只剩下无尽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彻底,废了。 唐心溪叫来了保安。 “处理掉。”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两名保安熟练地将已经吓得神志不清,屎尿齐流的赵恒拖了出去,就像拖着一条死狗。 办公室里,瞬间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 唐心溪皱了皱眉,按下了内线电话。 “让保洁进来,彻底消毒。” “另外,通知人事部,财务总监赵恒,因个人原因离职。从今天起,财务部由王海暂代。” “是,唐总。” 挂断电话,唐心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 阳光穿透玻璃,却没有带来半分暖意。 她不喜欢这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但她更厌恶,事情脱离掌控。 “陈玄,你看到了吗?” “没有你,这个家,我一样能守住。” …… 第二天。 唐氏集团的平静,被一列悄无声息停在总部门口的黑色轿车彻底撕碎。 车门齐刷刷地打开,走下来一群西装革履、表情冷硬的男女。他们手里提着一模一样的公文箱,步伐整齐划一,径直走进大厅,身上那股肃杀的气场让整个空间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前台小姐刚想上前询问,为首的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地出示了一份文件,上面是唐心溪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 授权书! 这群人,畅通无阻! 不需要任何官方通告,消息在五分钟内,通过内部聊天软件和压抑的电话声,传遍了公司的每一个角落! “来了!是华尔街那帮‘清道夫’!” “哪个清道夫?”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经手必见血,查谁谁进去踩缝纫机的顶级审计团队!” “卧槽!唐总这是要干什么?要大清洗吗?!” “完了完了……我上个季度的报销单……” 一时间,整个唐氏集团,风声鹤唳! 平日里西装笔挺的高管们,有的脸色煞白,端着咖啡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有的借口上厕所,躲在隔间里疯狂地打着电话;还有的死死盯着自己的电脑,额头冷汗直冒,鼠标悬在“删除”键上,却迟迟不敢按下去! 因为谁都知道,这帮“清道夫”的手段,就算你把文件删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能给你原封不动地恢复出来! 这已经不是审计了。 这是公开处刑! 整个公司,从上到下,所有心里有鬼的人,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末日降临般的窒息! 尤其是那些心里有鬼的高管,更是彻夜难眠,度日如年。 风暴,来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都要猛烈! 审计团队进驻的第一个小时。 采购部总监,被查出常年吃回扣,金额高达八位数。证据确凿,当场被保安带走。 第三个小时。 市场部副总监,周昌的心腹,被发现利用职务之便,将公司的核心推广方案泄露给竞争对手,以换取个人利益。 人,直接从办公室被架了出去。 周昌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像狗一样被拖走,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知道,这是唐心溪在敲山震虎! 这是在警告他! 半天时间。 从总监到经理,足足有七八个中高层管理人员,因为各种各样的贪腐问题,被当众揪出,毫不留情地踢出了公司! 整个集团上下,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被唐心溪这雷霆万钧、不留情面的铁血手腕给震慑住了! 没人敢再有丝毫的侥幸心理。 那些曾经盘根错节,倚老卖老的派系和山头,在这场风暴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夷为平地! 下午。 唐心溪召开了全体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空出了近三分之一的座位。 剩下的那些人,一个个正襟危坐,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从今天起,”唐心溪的声音冰冷刺骨,“王海,升任集团首席运营官(COO),兼管财务部。” 王海猛地站起,激动得满脸通红:“谢唐总信任!定不辱使命!” 唐心溪点点头,目光又扫向另外几个年轻的面孔。 “李想,任市场部总监。” “张萌,任技术部总监。” “……” 她一连提拔了好几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骨干。 这些人,都是她近年来亲自考察、挖掘的,有能力,有野心,最重要的是,对她绝对忠诚! 一个以她为绝对核心的,崭新的,高效的权力班子,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已然成型! “我的要求,还是那三条。” 唐心溪环视着这些新贵和瑟瑟发抖的旧臣。 “第一,忠诚。” “第二,业绩。” “第三,别让我觉得你碍眼。” “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 回答的声音,整齐划一,响彻整个会议室。 唐心溪满意地点了点头。 “散会。” …… 夜,深了。 整个唐氏集团总部大厦,灯火通明。 所有部门都在疯狂地加班,一股前所未有的亢奋和紧张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总裁办公室里,只剩下唐心溪一个人。 她靠在椅子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写满了疲惫。 白天的杀伐果断,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她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聊天界面上,只有那孤零零的四个字。 “等你回来。” 没有回应。 他已经走了快两天了,音讯全无。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和思念,像是藤蔓,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天机阁……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他现在,还好吗? 有没有受伤? 第61章 她的威望达到顶峰 她不敢再想下去。 再想,她会疯。 她只能像个机器人,将自己全部的意识都塞进工作中,用高强度、无休止的忙碌抽干所有力气,以此来对抗那份足以将她撕碎的恐惧。 嗡—— 桌上的手机猛地一震。 这一声,像电流击中了唐心溪的心脏! 她整个人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射起来,一把捞过手机! 屏幕亮起,跳动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赵伯伯。 霎时间,刚刚窜上云霄的希望陡然坠落,摔得粉碎。 那股灭顶的失望感,让她连指尖都在发冷。 她的拇指,下意识就想按掉那个红色的挂断键。 可理智死死地拽住了她。 这是她父亲生前的一位“好友”,在云城,是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她不能挂。 唐心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情绪都被压了下去,她划开接听。 “喂,赵伯伯。” “心溪啊!”电话那头,一个过分热络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股虚伪的亲切感,“这么晚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在忙。”唐心溪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开门见山,“您有事?” 电话那头明显一噎,随即赵伯伯干笑了两声:“哎,也没什么大事,”他叹了口气,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就是听说,你今天把周昌手下那个叫刘浩的副总监给开了?” “嗯。” 一个字,堵得赵伯伯后面的话都有些说不顺畅。 “心溪啊,你看,那刘浩的爹,跟我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这孩子虽然犯了点小错,但年轻人嘛,谁还没个犯浑的时候?你赵伯伯我豁出这张老脸,你看能不能……” 唐心溪的嘴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弧度。 犯了点小错? 她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却让电话那头的赵伯伯心里咯噔一下。 “赵伯伯,你知道他犯的‘小错’,是什么吗?” “他把唐氏价值上亿的商业机密,卖给了我们的对手。” “这叫,犯了点小错?”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扇在赵伯伯那张自以为是的“老脸”上!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寂。 唐心溪没兴趣等他组织语言,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赵伯伯,我再重复一遍,唐氏,现在是我说了算。” “我定的规矩,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 “心溪!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爸要是还在,他可不敢这么跟我……”赵伯伯恼羞成怒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开。 “我爸已经不在了。” 唐心溪直接打断他,声音里最后一点人情味也消失殆尽。 “如果你觉得,你的面子比唐氏的存亡还重要,那我们两家以后,也不用再来往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咔哒。 挂断。 拉黑。 删除。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犹豫。 处理完这通电话,唐心溪心中最后那点对过去的温情和犹豫,也彻底被碾碎。 她清楚,从她选择走上这条复仇路开始,过去那些虚伪的人情世故,都只会是绊脚石。 既然是绊脚石,那就一脚踢开。 她靠在冰冷的椅背上,闭上眼,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玄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他恐怕,连电话都不会接。 唐心溪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还是不够狠。 …… 接下来的几天,唐氏集团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唐心溪的绝对掌控下,以一种近乎恐怖的效率,疯狂运转! 王海带着一支由法务、财务、并购专家组成的精英团队,对已经宣布破产清算的辉煌集团,展开了惨无人道的吞噬! 资金如潮水般涌入,辉煌集团那些最优质的资产、专利、渠道,被以近乎抢劫的方式,疯狂收入唐氏囊中! 价格?低到让整个云城商界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商业屠杀! 云城商界,所有人都被唐心溪这霸道狠辣的手段,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曾经温婉知性,以怀柔手段著称的商界女神,一夜之间,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冰冷,手段凌厉,说一不二的商业女皇! 短短一周。 辉煌集团,这个曾经与唐氏分庭抗礼的商业巨鳄,被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从云城的版图上被硬生生抹去。 而唐氏集团,则像一头吞噬了巨兽的洪荒猛兽,体量暴涨!股价一路狂飙,市值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高度! 唐心溪这个名字,成了云城商界一个不可提及的禁忌。 她的威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这天下午。 唐心溪在王海等一众新晋高管的簇拥下,视察集团旗下的一家制药工厂。 “唐总,自从您推行新的绩效考核制度后,我们工厂的生产效率,直接翻了两倍!残次品率,也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工厂负责人,一个被火线提拔起来的年轻厂长,激动地汇报着,脸上满是崇拜。 唐心溪淡淡点头,目光扫过流水线上那些紧张而忙碌的工人们。 整个工厂,就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每个人都是一颗高速转动的螺丝钉,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畏惧,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凭什么开除我!我为公司干了二十年!二十年啊!我把半辈子都给了这儿!” 一个穿着蓝色工服,头发花白的老工人,激动地抓住一个年轻经理的胳膊,整张脸涨得通红。 “就凭你违反了操作规程!” 年轻经理一脸冷漠地甩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鄙夷,“唐总的新规矩,零容忍!你这种思想僵化,不思进取的老油条,早就该被淘汰了!” “我……我就是一时忘了戴手套!就他妈一次!就因为这个,就要砸了我的饭碗?”老工人气得浑身发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规定就是规定!”年轻经理下巴抬得老高,一脸不耐烦,“自己滚去人事部办手续,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挡唐总的路!” 唐心溪的脚步,停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只剩下机器还在嗡嗡作响。 第62章 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她看着那个背影佝偻,绝望到浑身发抖的老工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阵阵发疼。 是她下的命令。 是她定的规矩。 为了效率,为了绝对的执行力,她亲手建立起了一套冰冷的,不容挑战的规则。 这套规则,让唐氏起死回生。 但也让一个为公司奉献了二十年的老员工,因为一次根本无伤大雅的疏忽,就要被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她……做错了吗? 那个曾经最厌恶这种冷血资本家的自己,去哪了? “唐总……”王海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声提醒。 唐心溪没有回应,沉默着,一步步走到那个年轻经理面前。 “你叫什么?” “唐总!我叫吴峰!车间经理!您亲自提拔的!”吴峰看到唐心溪走近,腰杆瞬间挺得笔直,脸上写满了“快夸我”的得意。 “很好。”唐心溪点点头,“吴峰,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 “啊?!” 吴峰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车间落针可闻。 “为……为什么啊唐总?”吴峰彻底懵了,声音都在打颤。 “因为,”唐心溪的声线没有任何起伏,却让吴峰如坠冰窟,“唐氏要的是能带兵打仗的将军,不是只知道挥舞鞭子,欺压自己人的监工。” 她不再看吴峰一眼,转向那个还愣在原地的老工人,声音缓和了许多。 “老师傅,回去工作吧,念在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 “下不为例。” 老工人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激动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地鞠躬。 “谢谢唐总!谢谢唐总!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唐心溪没再多说,转身就走。 王海快步跟上,压低了声音:“唐总,您这么做,刚刚立起来的威信就……”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唐心溪头也不回。 “我要的是一支狼性团队,不是一堆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忽然想通了。 真正的王道,不是只有冷酷无情的规则。 而是恩威并施。 是杀伐果断的雷霆手段,也是那份能收拢人心的……温度。 就像陈玄。 他能杀人如麻,也会在深夜,笨手笨脚地为她掖好被角。 …… 回到顶层办公室。 助理小雅敲门进来,神色有些古怪,手里捧着一个纯黑色的盒子。 “唐总,刚刚有个很特别的快递员送来的,没有寄件信息,但点名要您亲启。” 唐心溪眉心微蹙。 她最近没买过任何东西。 她接过盒子,入手很轻,质感奇特。 打开。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漆黑牌子,非石非玉。 牌子上,只刻了一个古朴的“陈”字。 旁边,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唐心溪的心跳,骤然停滞! 她的指尖都在发颤,几乎是抢一般地抓起那张纸条,猛地展开。 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不是陈玄的字。 是楚天河! 纸上,只有一行字。 “天机岛,血染长空。静候君归。” 轰! 唐心溪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握着的那块黑色牌子,毫无征兆地,骤然爆开一道刺目的血色光芒! 光芒一闪而逝。 牌子,重新恢复了死寂的冰冷,可那抹一闪而过的红,却像一道烙印,深深烫在了唐心溪的脑海里。 天机岛,血染长空。 静候君归。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在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疯狂搅动! “不……” 唐心溪的嘴唇瞬间没了血色,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她猛地抓起手机,指尖因为剧烈的颤抖,好几次都按不准屏幕上的数字。 楚天河! 她要找楚天河! 她要问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话终于拨了出去,可里面传来的,却是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无法接通! 唐心溪不信!她疯了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拨! 结果,全都是一样! “啪!” 手机被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她感觉不到。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他出事了。 陈玄,出事了! 这个念头,直接撕碎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坚强伪装! 那个男人,那个为她杀人,为她踏平陆家,那个笨拙地为她盖被子,那个霸道地说“你是我的女人”的男人…… 他正在一个她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方,浴血奋战!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尖叫,从唐心溪的喉咙深处撕扯出来! 她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和无力而剧烈颤抖,整个人蜷缩在巨大的总裁椅上。 滚烫的眼泪决堤而下,瞬间模糊了所有视线。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足够冷酷。 可是在这一刻,在得知他可能面临生命危险的这一刻,她所有的伪装,瞬间土崩瓦解! 她怕! 她怕得要死! 她怕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 她怕那个“等你回来”的承诺,会变成一个永远无法兑现的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 办公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了。 “唐总?” 是王海的声音。 唐心溪蜷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对门外的声音充耳不闻。 掌心里,那块冰冷的牌子,像是烧红的烙铁,死死烫着她的皮肉。 “唐总?您没事吧?” 王海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焦急。 他没再等,壮着胆子,拧开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门缝拉开,里面的景象让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杀伐果断,让整个公司都闻风丧胆的商业女皇…… 此刻,竟然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蜷缩在巨大的总裁椅上,单薄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地上,是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残骸。 “唐……唐总……” 王海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冲上头顶。 出大事了! 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椅子上的人缓缓抬起头。 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泪痕交错,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可那眼底深处,已经没有了半点脆弱和恐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拖进地狱的……疯狂! “王海。” 第63章 挡路者杀无赦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火烧过,每个字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在!” 王海的身体猛地一弹,腰杆下意识地挺得笔直。 “召集所有核心部门主管,十分钟!顶层会议室,开会!” “是!” 王海一个字都不敢多问,领命之后,转身就想跑出去。 “等等。” 两个字,像是无形的绳索,将王海死死钉在原地。 他僵硬地转过身。 唐心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又轻又脆,却每一下都像重锤砸在王海的心脏上。 在王海几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视下,她伸出手,亲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那根因为跑得太急而有些歪掉的领带。 指尖的冰凉透过布料,直刺王海的皮肤。 一股寒气顺着他的尾椎骨瞬间冲上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唐……唐总……”王海的嗓子发干,连吞咽口水都做不到。 唐心溪抬起脸,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了他。 “我要你,不计任何代价,不惜一切手段。” 她的声音很轻,吐出的气息却让王海的灵魂都在发抖。 “我要唐氏,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云城……唯一的王!”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凄厉到极致的弧度。 “挡路者……” “杀无赦!” …… 十分钟后。 唐氏集团顶层会议室。 王海、李想、张萌等一众被火线提拔起来的公司新贵,全都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压着。 没人敢交头接耳,甚至连翻动面前文件的声音都没有。 整个会议室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今天的气氛,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空气里绷着一根弦,一根随时都可能断裂的弦! 吱呀—— 会议室的大门被推开。 唐心溪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纯黑色的职业套装,脸上化着精致却冰冷的浓妆,完美遮盖了所有的憔悴和泪痕。 唯独那双眼睛,依旧红得吓人,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没睡。 她走到主位前,没有坐下。 “啪!” 双手猛地撑在会议桌上,身体前倾,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动作,让好几个主管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从今天起,中止对辉煌集团的一切清算和接收工作。” 轰! 一句话,就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中止? 为什么?! 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瓜分胜利果实的最好时机,临门一脚了,怎么能停?!这不等于把到嘴的肥肉又吐出去吗?! 新上任的市场部总监李想,自认是唐心溪一手提拔的心腹,胆子也大些,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唐总,我不明白!我们已经投入了巨大的资源,现在收手,之前的一切不都白费了……” “谁让你明白了?” 唐心溪冷冷地打断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你只需要执行。” 李想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后面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心溪的视线,转向了财务总监王海。 唐心溪的视线,缓缓转向财务总监王海。 “我要你在三天之内,整合集团所有能动用的资金。”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锥,狠狠刺进王海的耳朵。 “一分,不留。” 王海的呼吸猛地一滞,调动所有资金?一分不留?这是要掏空整个集团的血! 他刚想开口,唐心溪那带着血腥味的声音,再次响起,吐出了让整个会议室所有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计划。 “三天之后,对云城排名前十的另外九家集团,同时发动……”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凄厉到极致的弧度。 “无差别……收购!” “什么?!” 这一次,惊呼出声的,是所有人! 就连一向对唐心溪唯命是从的王海,都骇然变色,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了地上,文件散落一地! 疯了! 唐总一定是疯了! 同时对九家集团发动收购?那不是收购,那是自杀式袭击! 这已经不是商业战争了! 这是要以唐氏一家之力,掀翻整个云城的牌桌! “唐总!三思啊!” 王海急得满头大汗,“这么做,风险太大了!我们会被整个云城商界联合绞杀的!到时候,别说扩张了,我们连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 “风险?” 唐心溪笑了。 那笑容,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骤降到了冰点。 “他现在,可能正在用命去搏一个未来。”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我只是赌上整个唐氏,又算得了什么?” 在场没人听得懂她的话。 但所有人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股毁天灭地的决绝! 唐心溪缓缓站起身,俯视着这群被她吓破了胆的下属。 “我的男人,正在为我血战。” “他若凯旋,我要把这云城,当作贺礼,送到他的手上!”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凄厉而怨毒。 “他若不归……” “我便让这整个云城,不!整个世界!都为他……陪葬!” 话音落下。 她决然转身,留给所有人一个孤绝而疯狂的背影。 会议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王海等人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陪葬! 她要让整个世界,为那个男人陪葬! 疯子! 这个女人,已经彻底疯了! 王海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理智告诉他,唐心溪的命令,就是一条通往地狱的单行道,一旦执行,整个唐氏集团,连同他们这些高管,都会被碾得粉身碎骨! 可是……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玄的身影。 那个男人,徒手掷人下楼,一夜之间让陆家灰飞烟灭。 那个男人,是唐氏集团真正的神! 而现在,这位女神,似乎也疯了。 跟还是不跟? 这是一个足以决定生死的问题! 许久。 王海一咬牙,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眼因为激动和疯狂而变得通红! “干了!” 他一拳砸在会议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陈先生待我等不薄!唐总更是知遇之恩!” “如今陈先生在外血战,唐总要为他守住江山,我王海,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还算个什么男人!”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还在犹豫不决的同僚,声音吼得震天响。 “人生在世,不就是图一场富贵,赌一个前程吗!” “寻常人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的机会,现在就摆在我们面前!” “赢了,我们就是这云城的天!是开疆拓土的功臣!” “输了……” 王海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 “大不了,就是一条烂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王海,跟了!” 第64章 风险背后,是滔天的富贵! 他的话,像一桶滚烫的汽油,瞬间浇在了众人心里那点名为野心的火苗上! 对啊! 风险! 风险背后,是滔天的富贵! 他们都是被唐心溪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的命运,早就和唐心溪,和整个唐氏集团,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妈的!干了!” 市场总监李想也站了起来,脸上满是亢奋的红晕,“老子今年才三十,烂命一条!能跟着唐总干一场大的,死了也值!” “算我一个!” “我也干!”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群情激奋! 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名为“野心”和“疯狂”的火焰! 他们被唐心溪的疯狂感染了! 或者说,唐心溪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 当天下午。 当天下午。 一则消息,引爆了整个云城! 它不是通过新闻发布会,也不是通过媒体通稿,而是以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砸在了云城所有顶层人物的办公桌上! 一份份盖着唐氏集团公章的恶意收购要约! 目标——云城十大豪门中,除唐氏之外的,其余九家! 整个云城商界,彻底炸了! “疯了!唐心溪那个女人绝对是疯了!” 李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价值百万的紫砂茶具被家主李建国狠狠扫落在地,摔得粉碎!他指着那份要约,手指都在发抖。 “她以为她是谁?商业女皇?她这是想凭一己之力,掀翻整个云城吗?!” 张家别墅内,一个中年男人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红木茶几,对着电话那头咆哮。 “以一敌九?她怎么敢的啊!” “唐氏集团的资金链能撑住吗?这是自杀式攻击!” “查!给我往死里查!唐心溪到底哪来的底气!她背后站着谁?!” 一时间,云城九大豪门的电话被打爆了! 无数的质问、怒吼、恐慌,在云城的上空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所有人都被唐心溪这石破天惊的手笔,震得头皮发麻! 这不是商业竞争! 这是宣战! 是唐心溪一个人,对整个云城旧有秩序的悍然宣战! 无数人都在猜测,那个女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做出如此疯狂,如此不计后果的举动。 然而,他们不知道。 这仅仅只是开始。 就在九大豪门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手忙脚乱,紧急召开会议商讨对策时。 唐氏集团的第二波攻击,已经悄无声息,却又雷霆万钧地……来了! “哼!不知死活!她这是在自取灭亡!等着吧,不出三天,唐氏集团就会被撕成碎片!” 整个云城商界,在经历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瞬间被无尽的愤怒和嘲讽所淹没! 被唐氏集团选为目标的九大豪门,更是第一时间召开了紧急会议,组成了“反唐联盟”,扬言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一场史无前例的商业战争,骤然爆发! 战争第一天。 “反唐联盟”集结了近千亿的恐怖资金,如同一头嗜血的巨鲨,在股市上,对唐氏集团展开了最疯狂的绞杀! 无数的卖单,像是雪崩,从四面八方涌来,狠狠砸向唐氏集团的股价! 绿! 屏幕上,是刺眼到让人绝望的绿! 开盘不到一个小时,唐氏集团的股价,就被硬生生砸穿了底线,死死地钉在了跌停板上! 整个市场,一片哀嚎! 无数跟风的散户,瞬间血本无归,倾家荡产! “完了!唐氏这次彻底完了!” “我就说那个女人疯了!这下好了,把我们所有人都拖下水了!” 与此同时,“反唐联盟”的秘密会议室里,香槟的气泡声和放肆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一片欢腾! “哈哈哈哈!不堪一击!我还以为她唐心溪有什么通天后手,闹了半天就是个纸老虎!” “明天继续砸!我要让唐氏的股价,连跌一个星期!直接把它打到退市!” “等唐氏一倒,我要第一个去接收她的产业,顺便看看那位商业女皇跪地求饶的样子!”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唐氏集团已经尸骨无存的时候。 下午两点五十九分。 距离收盘,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异变,陡生! 一笔笔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买单,没有任何征兆,从一个神秘的海外账户,疯了一样涌入市场! 十亿! 五十亿! 一百亿! 五百亿! 那根已经躺在跌停板上,一动不动的绿色线条,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于收盘前的最后一秒,被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地狱,硬生生拽回了人间! 直线拉升! 不仅收复了全部失地,甚至……在最后一声钟响时,奇迹般地翻红了! 整个金融市场,一片死寂! 所有盯着盘面的操盘手,全都傻了,手里的鼠标“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反唐联盟”的会议室里,上一秒还充斥着香槟和欢笑,下一秒,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一个大佬手里的雪茄掉在昂贵的地毯上,烫出一个窟窿,他却毫无察觉。 “这……这他妈怎么可能?!” “哪来的钱?!这笔钱是哪来的?!!” 一个家主猛地将手里的高脚杯砸在地上,猩红的酒液四溅,他状若疯狂地咆哮:“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背后的人给我挖出来!” …… 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唐心溪平静地看着屏幕上那根绝地反击的红色线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钱?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陈玄留给她的那张黑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那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颤抖的……天文数字。 “唐总!” 王海满脸涨红地冲了进来,因为激动,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顶住了!我们顶住了第一波攻击!我们赢了!” “嗯。” 唐心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拿起办公桌上那块陈玄留下的漆黑石头,冰冷的触感传来,她用力攥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一丝力量。 “王海。” “在!” “通知下去,从明天开始,对那九家的收购价,再上调百分之二十。” 王海的呼吸,猛地一滞! 还要上调?! 第65章 最擅长的游戏 这不是收购。 这是屠杀! 是用一座又一座的金山,活生生把人砸成一滩烂泥! 是用数不清的钱,一寸寸碾碎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唐总……我们的资金……” 助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里的平板电脑差点没拿稳,上面的数字瀑布一样往下掉,全是刺眼的红色。 他想说,资金链快断了。 他想说,再这么砸下去,我们自己都要被拖垮了! 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唐心溪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整个顶层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几十个交易员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够了。” 唐心溪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让助理猛地一哆嗦。 他以为她要收手了,刚要松一口气。 唐心溪却直接打断了他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声音里不带任何温度,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我要他们,” 她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 整个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连喘息的机会,都别想有。” 一字一句,不是商量,是宣判。 助理腿一软,手里的平板“啪”地一声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但已经没人关心那个了。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心溪没再看他,视线穿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脚下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她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寒风。 “通知银行,我用唐氏集团未来十年,全部的利润做抵押。” “我要三百亿。” “天亮之前,我要那九个名字,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掉。” 她的嘴角,牵起一个极度危险的弧度。 “这才只是……第一天。” “他用命,为我换来了这片江山。” “那我就用钱,为他守好这扇国门。” 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却带着一股要把天都捅穿的狠劲。 “他的江山,谁碰,谁死!” …… 战争,第二天。 云城,李氏集团总部顶层。 巨大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眶发酸。 昨天还倒满香槟,放着祝酒词的地方,今天安静得像是停尸间,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喘气声。 九大豪门的家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面如死灰,眼窝深陷,像是整夜没合过眼。 李建国眼球里爬满了血丝,他猛地将手里的雪茄狠狠摁进烟灰缸里。 “滋啦!” 火星爆开,瞬间熄灭。 “查到了吗?!”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 “那笔钱!那笔该死的钱!到底是从哪个地狱里冒出来的!” 负责情报的张家家主张敬德,一张脸白得像宣纸,嘴唇哆嗦着,几乎要哭出来。 “李董……查……查不到……” 他绝望地摇着头。 “我们动用了所有关系,所有渠道……什么都查不到!” “那笔钱……就像是幽灵一样,根本没有来源!它太干净了,干净得吓人!” “那个海外账户,是最高级别的加密匿名账户,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的一个皮包公司,背后层层嵌套了上百个离岸信托。我们的技术人员,连第一层防火墙都攻不破。” “攻不破?”李建国猛地提高了音量,“整个云城的技术精英,都他妈是吃干饭的吗?!” 张敬德被吼得一哆嗦,嘴唇发苦。 “李董,这不是技术的问题。对方……对方的防火墙技术,至少领先我们十年!那根本不是民用级别的技术,更像是……” 他喉结滚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每个字都从牙缝里往外挤。 “军……用。” 军用! 这两个字,比三百亿的资金砸下来还要重! 哐当! 一只紫砂茶杯从一个家主的手里滑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滚了几圈,没有碎,却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停跳了一拍。 会议室里,那呛人的雪茄烟雾,都好像在这一刻凝固了。 “唐心溪背后……到底站着谁?”一个家主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与其说是在问别人,不如说是在问自己。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他们只知道,自己一脚踹开的,不是唐家的大门,而是地狱的入口。 那个女人,手里握着的根本不是钱,是一把能瞬间将他们挫骨扬灰的屠刀! “股市,没得玩了。”一直没说话的王家家主,把玩着手里的两个玉胆,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拼钱,我们九家绑在一起,也是个死。” 李建国猛地一拍桌子,红木长桌发出痛苦的呻吟:“那怎么办?就这么认输?让她踩着我们九家的尸体,当她的云城女王?我李建国的脸,还要不要了!” “认输?”王家家主冷笑一声,那双盘了多年的玉胆在他手里停住,他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已经乱了方寸的众人。 “李董,商场上打不过,我们就换个赛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顿,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阴狠。 “她唐氏,不是做医药的吗?” “那就从她的根上,给她一刀!” “供应链!合作伙伴!还有……舆论!” 王家家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声响。 “她唐心溪是条龙,到了云城也得给我盘着!我们九家这张网,在云城织了几十年,还能罩不住她一个黄毛丫头?” “断她的货!卡她的审批!让她的工厂变成一堆废铁!”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声音里满是疯狂和怨毒。 “金融战,死的是钱!” “接下来,我要让她……死人!” “找媒体,挖她的黑料!没有黑料就制造黑料!我要让‘唐氏’这两个字,变成过街老鼠!” “还有!我们在官方的人脉,也该动一动了!消防、税务、质检……轮流去她的公司和工厂‘做客’!我就不信,查不出一点问题!” 一番话,说得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是啊! 用钱砸不死你,就用最阴损、最毒辣的手段,把你从根上烂掉! 这才是他们这些老牌世家,最擅长的游戏! 第66章 玩阴的?陪你们玩 “好!”李建国一拳砸在桌上,脸上重新浮现出狰狞的笑容,“就这么办!” “这一次,我要她唐心溪,死无葬身之地!” …… 唐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唐心溪平静地签下最后一份文件。 “唐总。” 王海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忧虑。 “刚刚得到消息,我们最大的三家原材料供应商,同时单方面撕毁了合同,宣布停止供货。” “还有,网上突然出现大量关于我们核心产品的负面新闻,说我们的产品存在安全隐患,煽动消费者抵制。” “另外……”王海深吸一口气,“公司楼下,来了好几拨人,分别是税务、消防和质检的,说要进行例行检查。” 王海每汇报一句,办公室里的空气就压抑一分。 风暴,比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 这是来自整个云城旧势力的联合绞杀! 唐心溪听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 她只是抬起头,看着满头是汗的王海。 “慌了?” 王海的心脏猛地一抽,连忙低下头:“没有!只是……” “只是觉得,他们很蠢。”唐心溪打断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她的声音,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冷。 “他们以为,这是在跟我玩商业游戏。” “他们不知道……” “我是在,拼命。” 唐心溪猛地转过身,那双熬得通红的眸子里,燃烧着令人心悸的疯狂。 “王海。” “在!” “通知所有工厂,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工。原料的问题,我来解决。” “通知公关部,不必理会网上的任何言论。让他们骂,骂得越凶越好。” “至于楼下那些‘客人’……” 唐心溪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让他们查。” “好好查,仔细查。” “我倒想看看,他们能查出什么花样来。” 王海彻底愣住了。 不回应?不反击?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方把刀架在脖子上? 这……这是什么打法? “唐总,我们……” “出去。” 两个字,把王海所有的话瞬间堵了回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已经化身成一尊冰雕的女皇,最终只能低下头,恭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 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风雨。 唐心溪脸上强撑的坚冰,在这一刻,寸寸碎裂。 她浑身一软,脱力般地靠在冰冷的玻璃上,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不是不慌。 她只是不能慌。 她从口袋里,拿出那块漆黑的,刻着“陈”字的牌子。 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却丝毫无法让她狂跳的心脏平复。 已经第三天了。 音讯全无。 天机岛……血染长空…… 那八个字,像八根烧红的钢针,日日夜夜,扎在她的心上。 “陈玄……” 她将那块牌子死死按在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一丝他的气息。 “你到底……怎么样了……” 一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但仅仅一秒。 她就猛地抬手,狠狠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不能哭。 她没有资格哭。 在他回来之前,她必须是那座最坚固的,不可摧毁的城墙。 唐心溪重新坐回总裁椅上,从抽屉最深处,拿出另一部从未在人前使用过的,造型古朴的黑色手机。 这是陈玄留下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手机上唯一的一个按键。 电话接通。 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恭敬的声音。 “老黑,听令。” 唐心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毒的冰。 “云城,李家、张家、王家……” 她一口气,报出了九大家族的名字。 “天亮之前。” “我要他们的所有黑料,一字不漏地,出现在云城每一个人的手机上,电脑上,甚至是路边的广告牌上。” 电话那头的老黑,沉默了一瞬。 随即,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是!” “还有。”唐心溪补充道,“那些给我们断供的供应商,那些在网上煽风点火的媒体……”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狠厉。 “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明白。”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 唐心溪将那部黑色手机扔回抽屉,脸上所有的脆弱,再次被坚冰覆盖。 你们想玩阴的? 好。 我陪你们玩。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经营了几十年的人脉硬,还是我男人的刀……更快! …… 夜。 深了。 “反唐联盟”的秘密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李建国等人,人手一杯红酒,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哈哈哈哈!唐心溪那个小娘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工厂停工,股价跌成狗,网上全是骂她的!我看她这次怎么死!” “还是李董高明啊!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打在了她的七寸上,神仙难救!” 李建国得意地晃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灯光下摇曳,他正要将这杯庆功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 “嗡——” “嗡——嗡嗡——” 不是一个。 是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手机,在同一时间,疯了一样地狂震起来! 李建国喝酒的动作一顿,不悦地皱起了眉。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这时候打电话?” 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主骂骂咧咧地摸出手机。 只看了一眼。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紧接着,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嘴巴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不上气的声音! “啪嗒!” 手一抖,昂贵的手机从他肥厚的手掌滑落,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老张,你他妈发什么神经?” 旁边的人察觉到不对劲,也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下一秒。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惊恐的倒吸凉气声! 有人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摔碎,红酒溅了一地,像血。 有人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是活生生见了鬼,写满了惊骇与扭曲! 他们的手机屏幕上,正被一条条新闻疯狂弹窗,强制霸屏! 每一条,都触目惊心! 【惊天丑闻!李氏集团董事长李建国,涉嫌多起命案,草菅人命!】 配图,是十几年前,李氏旗下矿场矿难,被他强行压下去的现场照片! 还有一段视频! 第67章 推上神坛! 视频里,李建国正指着泥地,脸孔扭曲地咆哮。 他的手下挥动铁锹,泥土劈头盖脸地砸下,掩埋了那几个还在抽搐、呻吟的重伤矿工! 画面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头皮发麻! 【禽兽不如!张家家主张敬德,常年组织地下派对,涉嫌强奸、虐待未成年少女!】 紧随其后的,是张敬德在自家别墅地下室的高清**! 他和一群男男女女进行着不堪入目的勾当,照片里,几个女孩的脸庞稚嫩,分明还未成年,脸上挂着泪痕和无尽的惊恐! “不……不是我!假的!全他妈是P的!” 张敬德嗓子劈了,发出破锣般的尖叫,手脚并用地后退,被自己的椅子腿绊倒,一屁股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王家……】 【赵家……】 一条! 又一条! 每一条弹出的新闻,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将一家豪门的遮羞布,当着全云城人的面,撕得粉碎! 贪污、洗钱、走私、贩毒、杀人、强奸…… 那些他们以为早就烂在土里,永世不见天日的罪恶,在这一刻,被悉数曝光在朗朗乾坤之下!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李建国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循环播放着他活埋矿工的画面,他的手抖得连酒杯都端不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突然! “呜——呜——呜——” 窗外,一声尖锐的警笛划破夜空。 不是一道。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的警笛声,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目标,直指他们所在的大楼! “不!!!” 李建国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因狰狞而扭曲的脸,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嘶吼! “不可能!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弄到的?!” “服务器……我的服务器!”张敬德瘫回椅子上,面如死灰,喃喃自语,“军工级的加密……被黑了……全完了……” 那些罪证,被用最粗暴、最残忍的方式,砸在了全云城人的脸上! 不只是手机。 电脑、平板、智能电视……甚至市中心广场那块最大的LED屏幕! 整个云城,在这一夜,被九大豪门的滔天罪恶,彻底刷屏! 完了…… 所有人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些证据,随便一条,都足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经营了几十年,光鲜亮丽的豪门形象,在这一夜,被扒得干干净净,彻底崩塌!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猛地炸开! 是李建国的私人电话! 他手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全是冷汗,划了好几次屏幕才接通。 “董、董事长!”电话那头,是他心腹秘书彻底崩溃的哭嚎,声音劈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出事了!出大事了啊!” “给、给我们断供的那三家供应商……”秘书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泣音,“全……全都出事了!” “姓周的,开车刹车失灵,连人带车一头扎进了江里!打捞队说水太深,捞都捞不上来!” “姓孙的,家里煤气管道突然爆了!一家五口……烧、烧得没一个囫囵个儿的!” “还有刘总……刘总他妈的直接蒸发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轰! 李建国的大脑像是被一颗炸弹引爆,瞬间一片空白。 秘书后面还在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见了,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嗡鸣。 一股阴冷的寒气,不是从脚底,而是直接从尾椎骨里钻出来,顺着脊柱疯了一样往上窜,瞬间炸开头皮!四肢百骸,冻得像冰坨! 巧合? 这他妈的是巧合?! 不! 这是报复!是唐心溪那个疯女人的报复! 那个女人……她根本不是在搞什么商战。 她是在杀人! “魔鬼……” “那个女人……是个魔鬼……” 李建国双腿一软,再也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瞳孔里的光彩彻底涣散。 会议室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众人粗重到吓人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绝望。 他们终于彻彻底底地明白了。 自己招惹的,根本不是什么商业奇才,也不是什么过江猛龙。 而是一个,能轻而易举决定他们生死的……阎王! 然而,阎王的审判,还远远没有结束。 几乎是同一秒。 嗡!嗡!嗡——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手机,在同一瞬间,同时发出刺耳的疯狂震动! 屏幕,再一次被一条全新的弹窗,强制占据! 【唐氏集团官方公告:即刻起,唐氏将无偿公开核心产品‘生命一号’全部专利配方,并授权所有符合资质的药企免费生产!】 公告一出,全网死寂。 长达三秒的,诡异的死寂。 仿佛一瞬间,所有正在疯狂刷新、吃瓜、咒骂的网民,都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带着所有正在运转的服务器,都骤然宕机! 三秒后。 轰!!! 网络世界,彻底炸裂! 不是沸腾,不是引爆,而是整片天空都被撕裂的,宇宙大爆炸般的彻底炸裂! 【我操!我????????操!免费公开?!老子眼花了?!唐氏把印钞机掰碎了送给所有人?!】 【格局!什么他妈的才叫格局!这就是神仙的格局!】 【我错了!我忏悔!我之前骂唐总,我是猪!我是狗!我是地里的蛆!求唐总原谅!汪汪汪!】 【黑子呢?之前跳得最欢的那群狗东西呢?滚出来走两步!脸呢?脸肿成猪头了吗?!】 【我宣布,从今天起,唐心溪就是我唯一的姐!亲姐!谁敢说她一句不好,老子顺着网线过去把他头拧下来!】 之前那些铺天盖地的抹黑与谩骂,那些恶毒到极点的诅咒与诋毁,在这一条公告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被点燃的草纸,瞬间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无数上一秒还在键盘上疯狂输出的“正义使者”,下一秒就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开始疯狂删除自己刚刚发出去的评论。 唐氏集团的声望,在这一刻,被推上了神坛! 第68章 等着丈夫回家的,普通的女人 而之前叫嚣得最凶的“反唐联盟”,那不可一世的九大豪门,则被彻底剥去了所有光环,暴露在亿万网民的怒火之下。 耻辱柱? 不,那太便宜他们了。 他们是被绑在了审判台上,成了人人唾弃,人人喊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过街老鼠! …… 天,终于亮了。 鱼肚白的光,艰难地刺破了云城这一夜的浓重黑暗。 然而,对于云城的九大豪门而言,太阳没有升起。 他们的世界,只剩下永恒的、不见天日的黑夜。 上午九点三十分。 股市,开盘! 铛—— 开盘的钟声,如同敲响的丧钟,回荡在无数个或奢华或狼藉的办公室里。 几乎是在钟声落下的0.01秒! 唐氏集团的股价,没有爬升,没有波动,更没有所谓的试探。 而是直接引爆! 屏幕上那根代表着股价的红色K线,以一种完全违背市场规律的、近乎九十度垂直的角度,悍然撕裂屏幕,直冲天际! 涨! 涨停! 开盘即涨停! 那根红线,根本不是线! 它是一道剑痕!一道宣判的血色剑痕!笔直,刺眼,没有任何多余的曲折,就那么死死地钉在了涨停板上! 封单! 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封单,在同一时间疯狂涌入,瞬间将涨停板焊死! 任你手握万亿,也休想再买进一股! 这,就是唐氏的回应! 这,就是唐心溪的宣告! 无数资金,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疯了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入,带着要把服务器都挤爆的气势,死死地将股价封在了涨停板上! 一秒! 仅仅一秒钟,就彻底封死! 买盘的委托单,堆积成了一座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怖高山! 而另一边。 “反唐联盟”九大豪门旗下的所有上市公司…… 开盘,即跌停! 屏幕上,是一片绝望的惨绿色! 卖盘! 铺天盖地的卖盘! 无数的“卖出”指令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绝望之墙,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买盘! 财富,在以秒为单位,疯狂蒸发! 会议室里,李建国等人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绿到发黑的曲线,身体抖得如同筛糠。 他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是一种资产被瞬间清零的,极致的绝望! 也就在这时。 “砰——!” 会议室那扇由纯实木打造,重达数百斤的厚重门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轰然巨响! 一群荷枪实弹,身穿特警作战服的身影,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室内每一个瘫软在地的“豪门家主”。 为首的警官面沉如水,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警察!” “一个都不许动!” 而李氏、张氏等九大家族的上市公司,则齐刷刷地一片惨绿,直奔跌停深渊,无数散户哭爹喊娘地疯狂抛售。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云城经侦总队。 总队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烟灰缸里早已插满了烟头。 他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一个匿名邮箱发来的文件,里面是堆积如山的罪证,视频、录音、转账记录……每一条,都指向云城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他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拿起桌上的电话,声音沙哑却决绝。 “所有人,取消休假!” “行动!” 一声令下,数十辆警车呼啸而出,奔赴云城各个角落。 李家。 张家。 王家。 …… 一扇扇象征着权力和地位的豪门大门,被粗暴地推开。 “李建国!你涉嫌多起故意杀人案、金融诈骗案,跟我们走一趟吧!” “张敬德!……” 昨天还觥筹交错,指点江山的九大家主。 今天,却在各自的豪宅里,在家人惊恐的尖叫声中,被一副冰冷的手铐,带走了所有的尊严与体面。 他们成了阶下之囚。 而一手掀起这场滔天巨浪的唐心溪,此刻正站在唐氏大厦的顶楼,俯瞰着这座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清洗的城市。 天,终于亮了。 但云城的豪门,却坠入了永夜。 有的家主双腿发软,被两个警员架着,像拖死狗一样塞进了警车。 有的还在歇斯底里地咆哮,叫嚣着要打电话,却被一记干脆的手刀劈在后颈,瞬间没了声音。 没用了。 在堆积如山的铁证面前,他们平日里引以为傲的人脉、关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树倒猢狲散。 墙倒众人推。 那些曾经依附于他们的势力,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明哲保身,甚至……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递上了新的罪证!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彻底颠覆了整个云城! …… 唐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唐心溪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上,那些昨天还指点江山、不可一世的豪门家主,如今一个个形容枯槁,狼狈不堪的画面。 她的脸上,没有半分胜利者的喜悦。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疲惫。 战争,结束了。 她赢了。 可她想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唐总!” 王海推门而入,脚步都带着风,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近乎狂热的崇拜。 “我们赢了!赢麻了!” “九大豪门已经彻底垮了!他们的资产正在被银行和法院疯狂清算,现在就是一堆谁都可以上去咬一口的肥肉!” “唐总!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 王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疲惫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 “你来处理。” 唐心溪头也没抬,声音里透着一股被彻底抽干力气的倦意。 “是!” 王海浑身一震,激动地领命。 他懂了。 从今天起,这云城,将只有一个声音! 唐氏集团的声音! 更是他面前这位,一手缔造了商业神话,亲手将九大豪门拉下神坛的女皇的声音! 王海躬着身子,一步步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扇厚重的门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股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断了。 唐心溪再也撑不住,整个人脱力般陷进宽大的老板椅里,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连日来的殚精竭虑,早已让她濒临极限。 此刻尘埃落定,那股支撑着她的疯狂意念骤然抽离。 第69章 她就是云城圣旨! 无边的空虚和恐惧,瞬间 无边的空虚和恐惧,瞬间化作巨兽,要将她吞噬。 “陈玄……” 她颤抖着手,拿出那块黑色的牌子,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攥在手心,冰冷的棱角狠狠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你再不回来……” “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砸在手背上,冰凉。 她终究不是神。 她只是一个,在等着丈夫回家的,普通的女人。 嗡——! 就在这时! 她掌心那块冰冷的牌子,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震! 那震动极轻,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了她的全身! 紧接着。 一道微弱的暖流,从牌子中丝丝缕缕地渗出,钻入她的掌心。 唐心溪的身体,猛地僵住! 她豁然低头! 只见那块漆黑如墨的牌子上,那个古朴的“陈”字,不知何时,竟然亮起了一抹淡淡的白光! 光芒很弱。 却在亮起的瞬间,刺穿了她心底所有的灰暗和绝望!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唐心溪沉寂了数日的心脏,第一次疯狂地擂动起来,砰!砰!砰! 那股暖流顺着她的手臂,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将连日来的疲惫与寒意一扫而空。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重重地落了回去。 她能感觉到。 这是他的力量。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很好。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等他回来。 “嗯。” 唐心溪重重地点头,泪水决堤。 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惧。 是喜悦。 是安心。 她将那块重新恢复冰冷的牌子,视若珍宝地贴在胸口,贪婪地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最后一丝余温。 “我等你。” 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 与此同时。 遥远的东海深处。 一座终年被云雾缭绕,凡人无法踏足的仙岛之上。 一座古朴阁楼的顶端。 “噗——!”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八卦道袍的老者,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瞬间萎靡下去,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在他的面前,一排整齐悬浮的魂灯,此刻,已经尽数熄灭! 一盏不剩! 只剩下最中间,象征着阁主本人的那一盏,还在风中剧烈摇曳,火光忽明忽暗,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噗! 又是一口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老者身形剧烈一晃,几乎栽倒。 轰隆——! 阁楼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硬生生撞得粉碎! 木屑纷飞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道士手脚并用地爬了进来,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滚! 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恐惧嘶吼。 “师……师尊!完了!全完了!” “护山大阵……被……被他一个人……破了啊!” 听到这话,老者喉咙里挤出几声干哑的笑,那声音比哭还难听。 “破了……就破了吧……” 他费力地抬起头,视线穿透了阁楼破碎的门框,穿透了外面终年不散的云雾,看向那已经扑面而来的滔天杀气! 血。 无尽的血色,染红了整片天空。 就在那片血幕之下,一道人影,正踩着他徒子徒孙的尸体,一步,一步,走上通往山顶的石阶。 他走得不快。 可他每一步落下,脚下的千年石阶就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 整座悬于东海之上的仙岛都在轰鸣,都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高空坠落,崩碎在无尽深海之中! 老者干枯的身体,终于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来了。 他来了! 那个屠尽他天机阁满门的杀星! 那个……本不该降世的魔神! 年轻道士顺着师尊的视线看去,只一眼,他双腿就彻底软了,整个人瘫在地上,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身下的道袍。 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嘴唇哆嗦着,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字。 “陈……玄……” 石阶,到了尽头。 那道身影,就停在了阁楼的门外。 脚步声,停了。 那道身影堵在门口,将外面所有的光线尽数吞噬,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阁楼内的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里,只剩下师徒二人粗重而惊恐的喘息。 下一秒。 一个淡漠至极,却让两人魂飞魄散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 “天机阁主。” “我来,取你狗命。” 九大豪门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家主尽数沦为阶下囚的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超级地震,将整个城市的上流社会结构,震得粉碎! 无数依附于这些豪门生存的企业,瞬间成了无根的浮萍,在恐慌的浪潮中摇摇欲坠。 整个云城商界,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恐慌和茫然之中。 旧的王,死了。 新的王,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座屹立在城市中央,如今仿佛笼罩着一层血色光环的唐氏集团总部大厦。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预想中,唐氏集团疯狂吞并九大豪门残余资产的血腥盛宴,并没有发生。 唐心溪,在掀起这场滔天巨浪之后,就仿佛彻底沉寂了。 她没有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没有召开任何形式的庆功会,更没有对外界释放出任何信号。 这种诡异的平静,比雷霆万钧的手段,更让人心头发毛。 没人知道,这位新晋的云城女皇,到底在想什么。 …… 唐氏集团,顶层。 一场规模空前的全体员工大会,正在召开。 从集团高管,到基层员工,甚至包括保洁和保安,数千人通过线上线下的方式,同时参与了这场会议。 主会场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们看着台上那个一身黑衣,面容清冷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就是这个女人,在短短几天之内,以一己之力,颠覆了整个云城! 她说的每一个字,现在,就是云城的圣旨! 唐心溪没有说话。 她只是让助理,在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的内容,正是前几天,她在制药工厂,开除那个耀武扬威的车间经理吴峰,并留下了那个老工人的全程录像。 第70章 士为知己者死! 视频不长,就几分钟。 但会场里,许多坐在后排的基层员工看着看着,鼻子就酸了,眼眶跟着发烫。 特别是那些在唐氏集团拼了十年、二十年的老家伙,更是绷不住了,感觉视频里的每一个画面都砸在自己心口上,只能悄悄抬手,借着擦汗的动作抹掉眼角的湿润。 屏幕暗下,灯光亮起。 唐心溪站在台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却让台下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心里都不踏实。”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灌进会场每一个角落,也灌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疯狂和冷硬劲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谁也没想到的温和。 “怕我定的那些规矩,条条框框的,一不留神就踩了雷,丢了饭碗。” “更怕公司这艘大船,外头风大浪大的,哪天说沉就沉了,全家老小都得跟着喝西北风。” 台下,一片死寂。 许多人像是被戳中了脊梁骨,下意识地就垂下了脑袋,肩膀也塌了下去。 她说得一个字都不差。 这就是他们这段时间以来,每天睁开眼就要面对的恐惧。 “现在,” 唐心溪刻意停顿了一下,整个会场的气氛瞬间被她掐住,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火的钢钉,狠狠砸进所有人的心里! “风暴,过去了!” “我向大家保证,从今天起,只要你不背叛公司,不损害公司的利益,唐氏,就永远是你们最坚实的靠山!” “我唐心溪,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领导者,但我会尽我所能,让每一个为唐氏付出过汗水和心血的员工,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回报!”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田。 那些因为连日高压工作而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悄然松弛了下来。 然而,这还没完。 唐心溪侧过身,看向身后的助理王海。 “王海。” “在!” 王海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洪亮。 “宣读集团新的人事及福利制度。” “是!” 王海按捺住激动,拿起面前的文件,可翻开纸页的手指,还是抖得厉害。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颤音,传遍了整个会场。 “第一!自今日起,集团所有员工,基础薪资,上调百分之三十!” 轰——! 这几个字,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死寂的会场里轰然引爆! 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人,从对方同样震惊的脸上,才确认了这不是幻觉! “卧槽?!我没听错吧?涨薪百分之三十?!” “真的假的?直接涨三成?这比我去年一整年涨的都多!” “妈呀!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唐总这是要干嘛?!” “唐总万岁!万岁!”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狂喜和呐喊! 那些刚刚还在抹眼泪的老员工,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攥着拳头,恨不得跳起来。 这涨的不是钱,是他们的命啊!是全家老小的生活保障! 可还没等他们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彻底回过神来,王海的第二句话,紧跟着就砸了下来,再次投下一枚核弹级的重磅炸弹! “第二!成立‘唐氏安居基金’!凡在集团工作满五年的正式员工,公司将为其提供不低于一百平米的员工福利房!免费入住!工作满十年,房屋产权,直接无偿划归员工个人!” “什么?!” 这一次,惊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送房子! 工作十年就白送一套房子! 这……这是什么神仙公司?!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死死地盯着台上的王海,生怕自己是幻听了! 王海也被现场的气氛感染,脸涨得通红,他清了清嗓子,继续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第三!成立‘唐氏教育基金’!所有员工的子女,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所有的学费、杂费,由集团一力承担!如果是出国留学,集团将提供全额奖学金!” “第四!成立‘唐氏医疗基金’!所有员工及其直系亲属,所有医疗费用,百分之百报销!” “第五……” 王海每念出一条,台下就炸开一阵比一阵更猛烈的狂呼! 所有人都疯了!一个个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们拼了命地鼓掌,声嘶力竭地呐喊,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员工,更是哭得像个孩子!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福利? 别说在云城,就是把全国的公司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第二家! 这已经不是找了份工作那么简单了! 这是把他们这群打工人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甚至下一代的未来,全都给包圆了! 这是要养他们一辈子,不,是养他们祖孙三代啊! 当王海用嘶哑的嗓音吼出最后一条福利政策时,整个会场的气氛,彻底引爆! 突然。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前排一个四十多岁的部门主管,一个平日里最是沉稳的老男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下一秒,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这么直挺挺地朝着台上的唐心溪,跪了下去! 一个响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没有话。 这一个头,比任何话都有分量! 这个动作,像点燃了引线。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个接一个,一片接一片! 从公司的中高层管理,到最底层的普通员工,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自发地站了起来! 然后,朝着同一个方向,朝着那个给了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给了他们一个过去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未来的女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黑压压的一片! 数千人的会场,顷刻间鸦雀无声。 这一跪,和权力无关,和恐惧无关。 跪的,是人心! 是那句老话——士为知己者死! 是他们能拿出的,最滚烫、最纯粹的忠诚! 唐心溪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跪倒的一片人海。 她的眼眶,也悄然红了。 她仿佛看到,一头沉睡已久的东方巨兽,在这一刻,被彻底唤醒。 第71章 水至清则无鱼 全新的制度是它坚不可摧的筋骨。 这数千名员工凝聚起来的、无坚不摧的忠心,是它奔腾不息的血肉! 而她,唐心溪! 就是这头巨兽,唯一的、至高无上的大脑!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唐氏集团,才真正姓“唐”! 才真正成为了她的一言堂! 一支只听她号令,只为她冲锋的……铁军! …… 会议结束不到半小时。 唐氏集团要给员工分房子的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整个云城! 紧接着,子女教育全包、家人医疗全包……这一系列堪称逆天的福利政策,被那些亢奋到极点的员工,通过朋友圈、抖音、微博,炫耀式地疯狂刷屏! “兄弟们,我摊牌了,我是唐氏人,以后请叫我人上人![图片]” “刚开完全体大会,脑子还是懵的,十年送房,坐标云城,不说了,先给我老板磕一个!” “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司就是我爹!谁骂我爹我跟谁急!” “@全体成员,还在找工作的吗?看看我们公司吧,不是我吹,能打的一个都没有!” 整个云城,彻底炸了! 无数正在上班的打工人,看到这些消息,当场就把手里的键盘给砸了! “我靠!真的假的?这福利,确定不是P图?” “唐氏集团?那个快破产的唐氏?疯了吧!” “我不管!人事部的电话多少?我现在就辞职!我要去给唐总当狗!” “还招人吗?清洁工也行啊!” 一时间,唐氏集团的官网和招聘热线,直接被打爆,瞬间陷入了瘫痪。 而云城其他公司的老板们,在看到这些消息后,集体陷入了沉默。 下一秒,此起彼伏的咆哮声,在云城各大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炸响! “操!” “这个唐心溪,她他妈的是个疯子!” “她要干什么?她这是要我们所有人的命啊!” 与此同时,整个云城的网络彻底沸腾了。 “卧槽!这什么神仙公司?还招人吗?我985毕业,不要工资,管饭就行!” “我明天就去辞职!唐氏集团的清洁工我都干!” “别说了,我已经在唐氏总部门口排队了,前面乌泱泱全是人,目测有两百多个,都是来投简历的!” 一时间,唐氏集团的官网和招聘邮箱,直接被雪花般的简历挤到瘫痪! 公司总部门口,更是排起了几百米的长龙,无数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挤破了头都想进来! 而云城的其他企业,则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离职潮! 无数公司的核心骨干、技术人员,连赔偿金都不要了,铁了心要跳槽去唐氏! 各大公司的老板和HR,电话都被打爆了,可无论他们怎么加薪、怎么许诺,都留不住人心! “老板,别跟我谈理想了,唐氏给我分房子。” “总监,别跟我画大饼了,唐氏给我孩子交学费。” “王总,对不住了,我妈身体不好,唐氏给报销医药费……” 一时间,“别人家的公司”,成了云城所有打工人的口头禅,也成了所有老板的噩梦! 唐心溪这一手,太狠了! 她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搅翻了整个云城的人才市场! 她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告诉所有人: 跟着我,有肉吃! 这比任何商业阴谋,都更加致命! …… 唐氏集团内部。 气氛与外界的哀鸿遍野,截然相反。 这里,简直就是打工人的天堂! 每一个员工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干劲! 所有人走路都带风,说话声音都比平时大了好几分! “老李,你家那小子不是要上幼儿园了吗?赶紧去行政部报备,学费公司全包!” “哎哟!太谢谢了!晚上哥几个搓一顿,我请客!” “搓什么搓!赶紧回去加班!给唐总多创造点利润,咱们的房子才能盖得更快!” “对对对!加班!为唐氏崛起而加班!” 整个公司,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亢奋情绪。 根本不需要领导催促,所有人都主动留下来加班,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工作效率直接拉满! 过去,他们工作,是为了薪水,是为了一份前途。 现在,他们工作,是在为自己的房子,为自己孩子的未来,为自己家人的健康……拼命! 人心,彻底拧成了一股绳! 唐心溪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下方灯火通明,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恐惧换来的忠诚,是靠不住的。 但用实实在在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忠诚,却是最牢固的! “唐总。” 王海走了进来,脸上同样带着兴奋的红晕。 “新的福利制度推行下去之后,我们所有部门的效率,至少翻了三倍!好几个停滞了很久的项目,都被主动攻克了!” “这群小子,现在干活都不用人催,一个个比谁都积极!” 唐心溪淡淡点头:“很好。” 王海的笑容却收敛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过……唐总,公司里,也出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 “说。” “有一些老人……”王海压低了声音,“就是之前那场风波里,侥幸留下来的一些元老级高管。他们私底下在传,说您这么做,是妇人之仁,是在败家。” “他们说,公司是盈利机构,不是慈善堂。把这么多钱花在员工福利上,完全是胡闹,会拖垮整个集团的现金流。” “甚至……还有人说您太年轻,不懂得制衡之术,只会用钱收买人心,早晚会出事。” 王海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 “唐总,这帮老东西,就是见不得您好!坏得很!要不要我……” 他做了一个“处理掉”的手势。 在他看来,这些敢在背后非议唐总的人,就该像之前的周昌、赵恒一样,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不必。” 唐心溪却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水至清则无鱼。一个公司,有点不一样的声音,很正常。” 她转过身,重新坐回那张象征着绝对权力的总裁椅上。 “他们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步子迈得太大,确实容易出问题。” 王海一愣:“那您的意思是……” 第72章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唐心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堵住他们的嘴,是下策。” “让他们心服口服,才是上策。”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明天,召开高层内部会议。把那些爱嚼舌根的,都叫上。” “是!” 王海虽然不明白唐心溪想做什么,但还是立刻领命。 “对了,”唐心溪叫住他,“把辉煌集团破产清算后,留下的那个最大的烂摊子——‘云顶山庄’项目的资料,准备一份。” “云顶山庄?” 王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那个项目,他太清楚了。 那是辉煌集团当年耗费巨资,想要打造的一个顶级富人区项目。结果因为资金链断裂和各种纠纷,成了一个谁也不敢碰的超级烂尾工程! 唐总要那个项目的资料做什么? 那玩意儿,就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唐总,那个项目……”王海还想再劝,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去准备吧。” 唐心溪没有解释,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王海一肚子疑问,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一头雾水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唐心溪一个人。 她重新站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老家伙们…… 觉得我只会花钱收买人心? 觉得我玩的都是妇人之仁的手段? 也好。 那就让你们这群老东西好好睁大眼睛看看,我真正的本事! 也让你们彻底明白。 这个时代,早就不是你们的了! …… 第二天。 唐氏集团顶层,最高规格的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有些诡异。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人影坐得稀稀拉拉,却又泾渭分明,仿佛楚河汉界。 一边,是以王海为首,被唐心溪火线提拔起来的年轻新贵。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腰杆笔直,看向主位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另一边,则是七八个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的“老臣”。 他们是上次大清洗中,因为牵扯不深,或者资历太老而被唐心溪暂时留下的元老。 此刻,他们一个个老神在在,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着茶叶,脸上带着一种过来人特有的审视和倨傲。 在他们看来,唐心溪前几天那番雷霆手段,确实漂亮。 但之后狂撒钱收买人心的行为,就显得太过稚嫩,太过理想化了。 一个不懂得节流,只知道花钱的领导者,能走多远? 他们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女皇,到底想唱哪一出戏。 “吱呀——” 会议室厚重的门被推开。 唐心溪走了进来。 唰!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都到齐了。” 唐心溪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没有半句废话,目光扫视全场,直接开门见山。 “昨天,王副总跟我汇报,说公司内部,对我推行的新福利制度,有一些不同的看法。”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那几个老臣心里都是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在公司里资历最老,被人称为“孙老”的副总裁,慢悠悠地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迎上唐心溪的视线,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唐总,我们也是为了公司好。” 那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股子长辈教导晚辈的腔调。 “公司经营,如履薄冰。开源固然重要,但节流,才是一家企业长盛不衰的根本。您一口气投入这么多资金在员工福利上,万一未来市场有个风吹草动,我们的资金链,会非常危险。” “是啊,唐总,孙老说得对。”另一个元老立刻附和,“人心是收买了,可要是把公司拖垮了,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我们都是公司的老人了,看着唐氏一步步走到今天,不容易啊。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毁了集团的根基。”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唱起了双簧。 话里话外,明里暗里,全都在指责唐心溪年轻气盛,不懂经营,是个败家娘们。 王海那群被火线提拔的年轻人,个个听得拳头都捏紧了,胸膛里一股火直往上窜,好几个人椅子都挪动了半截,眼看就要拍案而起。 “都坐下。” 唐心溪却只是淡淡地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冲动。 她脸上甚至看不出半点怒意,反而像是听进去了,赞同地点了点头。 “几位前辈的话,有道理。” “确实,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了。” 这突如其来的“服软”,让那几个老家伙全都愣住了。 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随即,一种“孺子可教”的得意感油然而生,几人对视一眼,嘴角都挂上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到底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吓唬吓唬,敲打敲打,不就老实了? 孙老清了清嗓子,端起长辈的架子,正准备乘胜追击,再好好地给这位年轻的董事长“上一课”,教教她怎么当家。 可他刚张开嘴—— 唐心溪却压根没给他机会,话锋陡然一转。 “既然几位前辈如此深谋远虑,一心为公,那我这里,正好有个能为公司‘节流’,还能创造巨大利润的好项目。” “我想来想去,这事儿啊,也只有交给几位经验丰富的前辈来负责,我才放心。” 说着,她朝身后的助理递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会意,将一叠文件,分别放到了那几个老臣的面前。 “这是?” 孙老等人心里嘀咕着,疑惑地拿起了面前的文件。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封皮上的标题,他们几个人的脸色,就跟见了鬼一样,齐刷刷地白了! 【关于“云顶山庄”烂尾项目重启可行性报告】 云顶山庄! 那个活生生吞掉了辉煌集团几百个亿,最后变成一片废墟,在整个商圈都臭名昭著的超级无底洞!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她居然想去碰那个连辉煌集团都能活活拖死的鬼东西?! 第73章 那不是项目,那是个无底黑洞! “唐总!”孙老“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这个项目,绝对不能碰!这就是个天坑!当年辉煌集团怎么死的,您忘了吗?我们要是接手,那就是重蹈覆辙啊!” “是啊唐总!三思啊!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各种债务纠纷,根本理不清!” “我们不能接这个烫手山芋!” 几个老家伙急得脸都白了,哪还有刚才的半分从容,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开口劝阻。 这已经不是什么建言献策了,这是在玩火自焚! 唐心溪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冰冷。 “哦?” “几位前辈刚才不是还教导我,公司经营要懂得节流,要为公司创造利润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记无形的耳光,火辣辣地扇在那些人的脸上。 “这个项目,根据专业评估,一旦成功,至少能为集团带来上千亿的利润。这么好的‘节流’机会,几位前辈,怎么反而怕了?” “这……” 孙老等人瞬间哑火,一张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用来教训人的话,竟然被唐心溪原封不动地,当成了将他们一军的武器! 这不是商量! 这是阳谋! 是把刀子硬塞进你手里,逼着你捅向自己心窝子的阳谋! 接? 云顶山庄那个项目,谁碰谁死!那是死路一条! 不接? 不接,就等于当着全公司的面,公开承认自己刚才说的全是放屁!承认自己就是一群只会纸上谈兵,屁用没有的废物! 以后,他们这张老脸,在公司里还往哪儿搁? 唐心溪缓缓站起身,动作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群进退两难,脸色煞白的老家伙。 “我决定,成立‘云顶山庄项目特别小组’。” 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直接宣布。 “由孙副总裁,担任组长。” 孙老的身子猛地一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唐心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话语里多了一分不加掩饰的冷酷。 “项目启动资金,一百个亿。” “我给你们三个月。” “做成了,项目所有利润的百分之十,归你们小组,当奖金。” 话锋一转,森然的杀机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做不成……”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像是冰刀刮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就证明,几位前辈的理念,已经跟不上公司的发展了。” “唐氏,不养闲人。” “你们,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话音落下。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王海那群年轻人,看着那几个面如死灰、浑身都在发抖的老家伙,心脏砰砰狂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爽感直冲天灵盖! 高! 实在是高! 唐总这一手,简直杀人不见血!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这群倚老卖老的老东西,自己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 要么,创造奇迹,拿走这辈子都赚不到的天价奖金! 要么,就灰溜溜地滚出唐氏! 没有第三条路! 孙老嘴唇哆嗦着,他看着面前那份文件,只觉得那薄薄的几页纸,重若千钧。 他再抬头看向主位上那个年轻女人。 他终于明白了。 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得离谱! 他们以为她是一只刚出巢的雏鸟,可以任由他们拿捏。 谁能想到,这根本是一头早已亮出獠牙,要吞噬一切的猛兽! 他们的时代,真的过去了。 …… 会议结束。 唐心溪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云城,已经是唐家的天下。 她做到了。 她守住了他留下的基业,甚至,将它变成了一个无人能及的商业帝国。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那块被体温捂得温润的黑色牌子,轻轻贴在脸颊上。 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他的,能让她心安的气息。 “陈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和眷恋。 “我好想你……” “可是……我好像,快要变成你最不喜欢的样子了。” “你以后回来,还会认得我吗?” “你的江山,我帮你守住了。” “你……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闭上眼。 一滴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那块漆黑的牌子上。 但她没有让自己沉溺太久。 在这个空无一人的顶楼,脆弱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奢侈品,而且限时。 她迅速抹去泪痕,将牌子贴身收好。 再抬起头时,那份脆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又变回了那个杀伐果断的女王。 第二天。 唐氏集团内部的氛围,变得前所未有的古怪。 走廊里,以往那些咋咋呼呼的老员工们,一个个都成了哑巴,走路都贴着墙根。 而那些年轻员工,个个昂首挺胸,腰杆挺得笔直,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尤其是总裁办所在的楼层,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孙副总裁的办公室,从早上开始就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直到下午,一条消息如同惊雷般在公司内部炸开。 孙副总裁,递交了辞呈! 那些被新福利刺激得嗷嗷叫的基层员工和年轻骨干,工作热情空前高涨,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吃住在公司,简直把唐心溪当成了再生父母。 而另一边,以孙老为首的一众元老高管的办公室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那群老家伙,绝不可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与公司其他区域打了鸡血般的亢奋不同,孙副总裁为首的几个元老级高管的办公室,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每个人都像是集体吃了死苍蝇,脸色铁青,见了谁都拉着一张驴脸。 云顶山庄那个项目,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在他们心头。 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他们太清楚那个项目的恐怖了。 那不是项目,那是个无底黑洞! 第74章 是家里的座机! 辉煌集团当年多大的体量?云城排名前三的巨头!就因为碰了那个鬼东西,短短一年,资金链被活活吸干,最后轰然倒塌,死得连渣都不剩。 现在,唐心溪居然让他们去碰这个索命的玩意儿! 还给一百亿启动资金? 那一百亿扔进去,怕是连个响儿都听不见! “孙老,这……这可怎么办啊?”一个元老偷偷摸摸地溜进孙副总裁的办公室,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唐总这是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摆明了就是想把我们这群老骨头一脚踢开!” 孙副总裁坐在大班椅上,手里盘着两颗油光锃亮的文玩核桃,核桃在他掌心咯咯作响,他的脸比窗外的阴天还沉。 “慌什么?”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真以为自己懂什么叫经营?她就是觉得我们碍眼,想找个由头把我们踢出局罢了。” “那我们……” “等着。”孙副总裁的嘴角,扯出一抹老谋深算的冷笑,“她不是给了三个月吗?她不是给了一百亿吗?” “我们就拿着这笔钱,慢慢‘调研’,慢慢‘考察’。三个月后,交一份‘项目不可行’的报告上去。到时候,钱花完了,项目屁进展没有,我看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当这个家!” “她想用这个项目逼我们滚蛋,我们就用这个项目,把她从那个位置上,活活拖下来!” “高!孙老,还是您高啊!”那元老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阴狠的表情。 是啊! 阳谋? 谁不会玩阳谋! 不就是拖吗?他们这群老家伙,干别的可能不行,但论磨洋工、论怎么花钱享受,那都是祖宗级别的! 一百个亿,足够他们舒舒服服地“考察”三个月了! 到时候,项目黄了,钱没了,看全公司的员工怎么骂她这个败家娘们! …… 下午。 王海拿着一份报告,脸色古怪地走进了唐心溪的办公室。 “唐总,孙老他们……申请了第一笔项目款。” “多少?”唐心溪头也没抬,继续批阅着文件。 “五……五千万。”王海的声音都有些发虚,“用途是……是去欧洲考察类似的顶级山庄项目,学习先进经验。申请的报销标准里,包括头等舱、总统套房,还有……还有每天五万欧元的公关费。” 王海气得手都在抖。 这他妈是去考察吗? 这纯粹是拿着公司的钱,去公费旅游,去奢靡享受! 这群老不死的,心都烂透了,坏到流脓! “唐总,不能批!这太离谱了!” “批。” 唐心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在那份夸张到极点的预算申请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告诉财务,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一个字都不要问。” 王海彻底傻眼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难道看不出这群老东西在故意摆烂,在疯狂蛀空公司的钱吗? 唐心溪签完字,把文件扔回给王海。 “还有别的事吗?” “有……还有一件事。”王海回过神来,连忙汇报道,“您之前让我关注的,那些给我们断供的供应商,还有在网上煽风点火的媒体,他们的产业……现在都被银行和法院挂出来清算了。” “因为事发突然,加上名声彻底臭了,现在都是烂白菜价,根本没人敢接手。” 唐心溪的手,终于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 “通知下去。” “让法务部和投资部,成立一个联合小组。” “把这些资产,全部,一个不剩地,给我吃下来!” 王海的呼吸,猛地一滞! 全部吃下来? 那些可都是已经被榨干了价值的垃圾资产!工厂是空的,媒体的公信力是负数,买回来就是一堆负债! “唐总,这些东西……” “他们的厂房,设备,办公楼,我不感兴趣。”唐心溪打断他,声音里透着一股让人骨头发寒的冷酷。 “我只要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壳。”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我要让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 “背叛唐氏,是什么下场。” “我要让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名字,变成唐氏集团旗下,最卑贱的符号。” 她的嘴角,牵起一个极度危险的弧度。 “那个最大的媒体公司,不是叫‘风云传媒’吗?收购以后,改名,就叫‘唐氏保洁’。让他们以前的王牌记者,去给我扫厕所。” “那个最大的原料供应商,不是姓周吗?他们的工厂,以后就专门负责给我们生产包装盒。” “我要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去做最低贱、最没有价值的事。” “我要他们,就算死了,也得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王海听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狠! 太他妈狠了! 这已经不是商业手段了! 这是诛心! 这是用钱,把对方的尊严、历史、所有的一切,都碾成粉末,再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背影,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什么妇人之仁? 这分明就是一尊杀伐果断,要把所有敌人挫骨扬灰的……女魔神! 王海躬着身子,恭敬地退了出去,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办公室里,只剩下唐心溪一个人。 她脸上的狠厉和冰冷,一点点散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猩红的酒液在杯中摇晃。 她真的,快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了。 可是,她没有选择。 唐心溪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看着窗外沉下去的夜幕,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 …… 夜。 深了。 唐家别墅。 偌大的别墅里,只开着客厅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唐心溪没有回家。 她睡在公司的休息间里。 自从陈玄离开,那栋别墅就成了一座空旷的牢笼。 她怕那份死寂。 更怕推开门后,空无一人的失望。 “叮铃铃——” 一阵尖锐急促的电话铃声,把她从浅眠中炸醒! 是家里的座机! 这个号码,除了她和陈玄,只有别墅的安保中心知道! 唐心溪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冲上头顶! 第75章 你终于回来了! 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赤着脚冲出去,一把抓起了电话。 “唐总?!”电话那头,是安保队长快要急疯了的声音,“您家别墅……好像进人了!” 轰! 唐心溪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进人了? 九大豪门刚倒,那些人的余孽就敢这么快来报复?! “人呢?!抓到了吗?!”她的声音都在抖。 “没……没有。”安保队长的声音里全是见了鬼的惊疑,“我们所有的红外报警器,所有的监控,全部失灵!什么都没拍到!就……就跟那个人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但是我手下的兄弟巡逻,亲眼看见您家二楼卧室的灯,刚才亮了一下,又灭了!” “我们现在不敢乱动,您看……” 唐心溪的心脏,擂鼓一样狂跳起来。 凭空出现? 所有现代化的安保系统全部失效? 这个世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男人! 一个疯狂到她自己都不敢信的念头,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 “不许进去!任何人都别靠近那栋别墅!” 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一句,直接把电话挂断! 她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连穿都来不及,光着脚就朝电梯疯了一样冲去! 高跟鞋被甩在身后,在空旷的走廊里砸出清脆的响声。 电梯。 停车场。 红色的法拉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和一缕青烟,化作一道血色箭矢,悍然冲进了夜色! 唐心溪死死踩着油门,整个人都在发抖,一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是你吗? 一定是你! 你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 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瞬间被窗外灌入的狂风吹得粉碎。 她从没觉得,回家的路,有这么长。 当那栋熟悉的别墅终于冲进视野,唐心溪一脚刹车踩死,车子一个蛮横的甩尾,险而又险地停在别墅门口。 她连火都来不及熄,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别墅的大门,虚掩着一条缝。 她颤抖着手,推开了门。 客厅里,那盏昏黄的落地灯还亮着。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 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空气里,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淡的血腥味。 还有……一丝熟悉的,让她眷恋到骨子里的烟草气息。 唐心溪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她站在玄关,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她怕。 她怕这一切都是自己思念过度,臆想出的幻觉。 就在这时。 二楼,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是浴室。 唐心溪的心,再一次被狠狠攥紧! 她踢掉脚上那双碍事的高跟鞋,赤着脚,一步,一步,踩着冰冷的地板,朝着楼梯走去。 每一步,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楼梯不长。 她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当她终于站在二楼卧室门口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 “咔哒。” 浴室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股湿热的,混着沐浴露香气和血腥味的水汽,扑面而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下半身裹着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正低头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似乎没注意到门口的她。 直到,他转过身。 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唐心溪就那么傻了一样站在那里,死死地看着眼前这张让她日思夜想,在梦里描摹了无数遍的脸。 他瘦了。 也黑了。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让他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慵懒,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沧桑和凌厉。 他赤着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伤痕。 刀伤,剑伤,还有几道狰狞的,像是被什么野兽利爪撕开的抓痕。 新的叠着旧的,旧的盖着新的。 最骇人的,是他左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粗糙的针线草草缝合着,旁边的皮肉高高地翻卷、肿起,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无声地诉说着,他到底经历了何等惨烈的厮杀。 唐心溪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那道伤口,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的心上! 疼! 疼得她连呼吸都停了! 陈玄也愣住了。 他没想到,唐心溪会在这时候杀回来。 他看着她通红的眼眶,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光着的、沾满灰尘的脚丫。 他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空气,死一般寂静。 最终,还是陈玄先开了口。 他的嗓音因为连日的搏杀和脱力,带着一股子沙哑。 却瞬间抚平了唐心溪心底所有的恐慌和不安。 他对着她,扯出一个有些疲惫,却依旧温柔的笑。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那四个字,抽走了唐心溪身上最后一丝力气。 她用尽全力才维持住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冲破了喉咙! 那个运筹帷幄的“云城女皇”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迷了路,终于找到家的女人。 她什么都不管了! 什么商业帝国,什么滔天权势…… 全都滚蛋吧! 唐心溪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了陈玄的怀里! 她要抱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陈玄被她撞得一个踉跄,胸膛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下意识地伸出双臂,将那具冰冷、颤抖的身体死死箍在怀里。 滚烫的眼泪,瞬间浸湿了他胸口的皮肤。 “呜呜呜……你这个混蛋!你还知道回来!”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你知不知道……” 唐心溪的拳头,胡乱地砸在他的胸口,背上,没有半点力道,更像是在发泄着无尽的委屈。 她把脸死死埋在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着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陈玄一言不发。 他就那么任由她打着,骂着,一只手搂紧她,另一只手有些笨拙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动作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 剧痛袭来,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 怀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唐心溪猛地抬起头,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死死钉在他肩膀那道狰狞的伤口上。 “疼吗?”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抖得不成样子。 第76章 小伤,养两天就好 “不疼。” 陈玄扯了下嘴角,本想给个轻松的笑,却不想直接牵动了肩胛的伤口,整张脸的肌肉瞬间拧在了一起。 这细微的变化,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唐心溪心上。 “小伤,养两天就好。”他强忍着,声音里透着几分若无其事的沙哑。 “你又骗我!” 唐心溪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一颗颗砸在地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触碰那道翻卷的皮肉,指尖却在离伤口一寸的地方死死停住,怎么也不敢再前进分毫。 伤口渗出的血珠,甚至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谁干的?” 她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前一秒还是梨花带雨,这一刻,那个杀伐决断的“云城女皇”又回来了。 那双哭得红肿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 “几只不长眼的老鼠,已经喂鱼了。”陈玄说得轻描淡写,那些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崩溃的血腥场面,他一个字都不想让她知道。 他低下头,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苍白的小脸,伸出没受伤的右手,用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看看你,”他的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心疼,“我不在家,你连饭都不知道吃了?这小脸瘦的,下巴都能当凶器了。” 他走的时候,她虽疲惫,但脸上好歹有血色。 现在,整个人白得像一张纸,眼底的青黑浓得化不开,像是被生生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唐心溪没理会他的调侃。 她的视线从他肩膀的新伤,一路往下,落在他胸口、腹部、手臂…… 那些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新旧伤疤,每一道,都像是一段她不知道的,关于他的血腥往事。 这就是他为她打下江山,付出的代价。 “你,坐下。” 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拉着他走到床边,一把将他按着坐下。 紧接着,她转身冲进浴室,很快就拎着一个医药箱跑了出来。 “砰”的一声,医药箱被放在地上。 这位在商场上翻云覆覆雨的云城女皇,此刻竟单膝跪在了陈玄面前,动作麻利地拿出棉签、消毒水、纱布…… 可当她拧开消毒水瓶盖,那股刺鼻的味道钻入鼻腔时,那双签下百亿合同都不会抖一下的手,却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 棉签沾了消毒水,几次递到那翻卷的皮肉前,又几次惊惧地缩了回来。 她怕,怕弄疼他。 陈玄看着她这副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心疼。 “女皇陛下,要不还是让小的自己来?手艺没你好,但至少下得去手。” “别动!” 唐心溪一声低吼打断了他。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那股子狠劲又回来了。 这一次,沾着消毒水的棉签,没有半分犹豫,径直朝着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狠狠按了下去! “嘶——” 棉签接触伤口的瞬间,唐心溪自己先倒抽一口凉气,仿佛那一下是按在了自己心上。 她哑着嗓子,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嘴上说着狠话,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到了极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周围凝固的血迹。 可当消毒水浸润到翻卷的皮肉时,陈玄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猛地一僵! 唐心溪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揪。 她抬起头,就看到他紧锁的眉头,还有额角因为剧痛而渗出的细密冷汗。 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她没说话。 只是默默低下头,凑了过去。 然后,在那道狰狞伤口旁,最完好的一片皮肤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那个吻很轻,很凉,还带着她眼泪的咸涩。 却像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了陈玄整个胸膛。 身体的僵硬在这一刻悄然松弛,连带着伤口那撕裂般的剧痛,似乎都被一股暖流冲淡了许多。 他看着跪在自己身前,无比专注地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女人。 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侧脸,只能看见那微微颤抖的睫毛,和一滴滴砸在他皮肤上,滚烫的泪珠。 “傻瓜。” 陈玄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声音沙哑,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终于,伤口处理完毕,唐心溪用纱布仔细包扎好,打上一个有些笨拙的结。 她抬起头,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睛看着他。 “陈玄。” “嗯?” “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好。” “答应我。” “我答应你。” 得到他的承诺,唐心溪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她站起身,刚想去把医药箱放回去。 手腕,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攥住。 陈玄微微一用力。 唐心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转间,跌坐进一个结实滚烫的怀抱。 他没受伤的另一只手,顺势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 “这几天,云城的事,我都知道了。” 陈玄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低沉带着一股磁性。 “我的女王,做的很棒。” 唐心溪的身体,瞬间僵住。 一股热气,轰地一下从耳根烧到了脸颊。 “谁……谁是你的女王!” 她嘴硬地反驳,可那声音软得像羽毛,没有半点力道,反而更像在撒娇。 陈玄胸膛震动,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透过薄薄的衣料,烫着她的后背,让她整个人都跟着酥了半边。 “你。” 他一个字吐在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激得唐心溪浑身一颤。 还不等她反应,那只环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收紧,将她彻底固定在怀里。 下一秒,他低下头,精准地攫住了那片他觊觎已久的柔软。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唐心溪的眼睛倏然睁大,所有思绪在这一刻被尽数抽空。 他的唇很烫,带着沐浴后的清爽水汽,也夹杂着消毒水残留的苦涩。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股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思念、恐惧、担忧,在唇瓣相触的瞬间,彻底决堤。 所有坚强和伪装,轰然倒塌。 滚烫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没入交缠的唇齿间,带着咸涩的味道。 陈玄的吻很轻,甚至带着几分笨拙的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腰,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 第77章 他又走了? 这个吻,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良久。 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到了极点。 “眼睛都要哭成烂桃子了。” 他抬手,粗糙的指腹笨拙地擦拭着她满脸的泪痕,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 唐心溪猛地回神,脸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一把推开他,踉跄着站起身,迅速背过身去,胡乱地用手背抹着脸。 “谁哭了!我才没有!” 她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说服力。 陈玄看着她那副口是心非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那笑容很淡,却让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瞬间柔和下来,像是冰雪初融。 他看着她挺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背影,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 就在唐心溪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时,那份灼人的温度再次贴上了她的手腕。 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一拽。 “啊!” 她整个人再次失去平衡,又一次跌回那个熟悉的怀抱,鼻尖撞上他结实的胸膛,闻到的全是他的味道。 “陈玄你……”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心溪。” 陈玄的声音很近,就在头顶。 唐心溪下意识抬头,却发现他眼里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深沉。 那双眸子,像是藏着风暴的海。 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这次回来,不只是为了看你。” 他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沉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云城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房间里温馨暧昧的气氛,瞬间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唐心溪身体里的热度一点点褪去,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以及那份隐藏在温柔下的疲惫和凝重。 他松开她,站起身。 唐心溪以为他要离开,心里一空。 下一秒,他却绕到了她的身后,从背后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 这个怀抱,和刚才的不同。 少了情欲的滚烫,却多了一份让她心安的厚重。 “辛苦你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情绪的闸门。 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这些天的恐惧、逞强、委屈,在这一刻尽数涌了上来。 她猛地转过身,不管不顾地死死抱住他的腰,把滚烫的脸蛋整个埋进他带着水汽的胸膛,像个找到了庇护所的孩子。 “陈玄。”她的声音闷闷的。 “嗯。”他一下一下,笨拙地轻抚着她的后背。 “你走之前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她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陈玄抚摸她后背的动作一顿。 他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上,痒痒的。 “哪句?” 他故意逗她。 “我当时说的话可不少,你总得提醒提醒我。” “你!”唐心溪又羞又气,感觉脸颊的温度能直接把鸡蛋煎熟,她在他精壮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你这个混蛋!明知故问!” 这一下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更像是在撒娇。 陈玄胸膛震动,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惹得她浑身发麻。 他不再逗她,凑到她烧得通红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我爱你。” 轰! 唐心溪的脑子彻底炸了。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音,她只能听到自己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还没等她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男人又在她耳边,补上了两个字。 “永远。” 他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他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垂。 那一下轻柔的触碰,却像是一道惊雷,从唐心溪的耳廓一路劈进四肢百骸。 她浑身一颤,腿彻底软了,要不是陈玄的手臂还铁钳似的圈着她的腰,她能当场滑到地上去。 陈玄将她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胸膛的震动贴着她的后背,那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得逞的沙哑,在她耳边继续蛊惑。 “回答我,心溪。” “之前那些话,还算数吗?” 他竟然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唐心溪的脸颊烫得能烙饼,又羞又气,整个人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骂:“陈玄你这个混蛋!你故意的!” “嗯,我故意的。” 他坦然承认,手臂却收得更紧,不给她丝毫逃离的机会。 “所以,算数,还是不算数?” 他就像个非要讨到糖吃的孩子,执拗得可怕。 唐心溪被他逼得没办法,感觉自己再不回答,就要被他勒断气了。 她胡乱地点了点头,细若蚊蚋地“嗯”了一声。 下一秒,天旋地转。 陈玄已经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 他低下头,再次吻住了那张因为哭泣而微微红肿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的安抚。 滚烫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 唐心溪的脑子彻底成了一片浆糊,只能无助地攀着他的肩膀,任由他予取予求。 这个吻,霸道,却又带着一丝笨拙的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 翌日。 刺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唐心溪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宿醉般的酸痛感让她下意识蹙了蹙眉,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第一时间伸手摸向身侧。 空的。 被褥的另一边,只剩下一点点残留的温度。 她猛地坐起来,被子从香肩滑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沉到了谷底。 走了? 他又走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醒了?” 唐心溪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陈玄赤着上身,只穿了条黑色的休闲长裤,正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从阳台走进来。 晨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脊背和结实的腰线,左肩上缠着崭新的纱布,上面隐约还能看到一丝血迹。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清亮,正含笑看着她。 唐心溪狠狠松了口气,感觉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 第78章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她这才发觉自己没穿衣服,脸上一热,赶紧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 “你……”她清了清嗓子,“你伤还没好,乱跑什么?” “死不了。”陈玄把一杯咖啡递给她,自己在床边坐下,目光在她略显红肿的眼睛和唇上扫过,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倒是你,唐总今天这副样子,还打算去公司?” “当然要去!”唐心溪瞪了他一眼,接过咖啡抿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驱散了清晨的凉意,“公司一堆事等着我处理。” 她顿了顿,看向他肩上的伤口,眼神暗了暗。 “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陈玄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温热的指腹轻轻将她额前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动作自然又亲昵。 “先养伤。” 他凝视着她,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其他的,我来解决。” 唐心溪点点头,没再追问。 她知道,他回来了,就够了。 …… 上午九点。 唐氏集团总部大厦。 唐心溪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在一众员工敬畏的目光中,走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 光亮的镜面中,映出一张妆容精致、眼神冷冽的脸。 昨晚那个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女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杀伐果断、执掌云城商界的铁腕女皇。 “叮——” 顶层到了。 电梯门应声而开。 早已候在门口的秘书王海立刻迎了上来,步履匆匆地跟在她身后。 “唐总,早。” “嗯。”唐心溪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办公室,“说。” 王海语速极快地汇报:“孙老一行已经出发去欧洲了,临走前,又追加了两千万的预算,说是要多带几个技术骨干过去实地考察。” “批。”唐心溪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让他多带几个人,路上热闹点。” 王海的眼皮跳了一下,立刻低头应是。 谁都知道,那几个被送去欧洲“考察”的元老,恐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再多带几个人……路上确实会很“热闹”。 “另外,收购破产资产的联合小组已经成立,法务和投资部的人都到了。” 唐心溪推开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 “我要在三天内,看到第一批公司的招牌,换上‘唐氏’两个字。” “是!” 王海领命,躬身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唐心溪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整座云城尽收眼底。 九大豪门已经成了过去式,这座城市现在姓唐。 但她清楚,这还不够。 那些盘根错节的旧势力,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都在暗中窥探,等着她露出破绽。 她必须用最雷霆的手段,将所有潜在的威胁,彻底碾碎。 她要建立的,是一个绝对稳固的商业帝国。 一个能为她和他,遮挡一切风雨的堡垒。 唐心溪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王海的分机,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通知所有高管,下午两点,大会议室开会。” “谁敢迟到一分钟……” 她顿了顿,吐出四个字。 “就地开除。” …… 下午两点。 唐氏集团顶层大会议室。 距离开会时间还有十分钟,能容纳上百人的会议室早已座无虚席。 所有高管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偌大的空间里,只听得见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 上次开会迟到的那几个家伙,现在正在欧洲享受“带薪长假”,归期未定,生死不知。 没人想去步他们的后尘。 两点整。 会议室的门被准时推开。 “嗒、嗒、嗒……”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仿佛每一下都踩在众人的心尖上。 唐心溪走了进来。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主位坐下,将一份文件随意地丢在桌上。 “今天叫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她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抬起,缓缓扫过全场。 “整顿风气。” 四个字,让会议室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整顿? 上一次唐总说这两个字,半个管理层被连根拔起,尸骨无存。 这次……又要轮到谁了? 看着一张张瞬间煞白的脸,唐心溪忽然笑了。 “别这么紧张。” 她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和”。 “我这次,不杀人。” 呼—— 不少人暗中长舒了一口气,绷紧的后背都松懈了几分。 然而,唐心溪的下一句话,又让他们刚落下的心,瞬间悬得比天还高。 “但是,规矩,必须立起来。” 她示意助理将文件分发下去。 “从今天起,唐氏集团实行全新的考核制度,能力为先,业绩说话。不管你是谁,资历多老,背景多硬,干不出成绩,就自己把辞呈交上来,别等我亲自请你走,大家面子上都难看。” “另外,”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公司内部,即刻成立纪检部。” “专门负责查处贪污、受贿、吃回扣、拉帮结派、泄露公司机密等一切违规行为。” “一经查实……”她停顿了一下,视线在财务总监和采购部部长那两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转了一圈,“直接打包,送去跟孙老他们作伴,让他们在欧洲,也不至于太孤单。” 轰! 这话比任何法律条文都更具威慑力! 在场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唐心溪将所有人的惊恐尽收眼底,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 “我知道,在座的有些人,这些年捞了不少油水。”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主动来我办公室喝茶,把事情说清楚,把不该拿的东西交出来,这件事,既往不咎。” “三天后……”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环视着这群面如死灰的所谓精英。 “如果让我请去喝茶,那聊的,可就不是这些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第79章 她绝对是疯了! 散会。 两个字,没有一丝温度。 唐心溪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每一步都像重锤,砸在众人脆弱的神经上。 直到会议室厚重的门“咔哒”一声合拢,将她与这个世界隔绝,那夺命的鼓点才终于停歇。 她走后,偌大的空间凝固了足足十几秒。 空气仿佛变成了胶水,黏住了所有人的动作和声音。 终于,一声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打破了死寂。 “啪嗒。” 采购部部长那支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从他颤抖的指间滚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旁边的财务总监,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下意识地想从口袋里摸烟,可掏了半天,只掏出个空烟盒,捏在手里,把纸盒都快揉烂了。那张平日里油光满面的脸,此刻白得像一张纸。 “疯了……她绝对是疯了!”一名区域主管双手抱着头,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要掘地三尺,把我们都活埋了啊!” 他这一嗓子,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恐慌,如同无形的病毒,瞬间在人群中引爆。 “三天?她凭什么给我们三天?她到底掌握了多少东西?” “还整顿风气……上次整顿,销售部副总直接在办公室被带走的!这次成立纪检部,这是要往死里整啊!” “孙老他们……在欧洲……孤单?”一个年轻些的主管喃喃自语,突然打了个寒颤,“我明白了,这是杀鸡儆猴!不,这是杀猴儆我们这群鸡!” 角落里,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极低:“都别吵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想想唐总最后的话!” “主动去喝茶,和被请去喝茶……” 话音未落,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是啊,主动去,是坦白从宽。被请去,那性质就全变了。 那杯茶,喝的可能就是断头酒。 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副总,忽然幽幽地开了口,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三天时间,把不该拿的交出来……我那套郊区的别墅,总不能扛到她办公室去吧?” 这句不合时宜的玩笑,非但没能缓和气氛,反而让恐惧更加具象化。 别墅、豪车、存款、海外账户……这些年吞下的东西,早已和他们的血肉长在了一起,现在要亲手割下来,谁能不疼?谁又舍得? 可不舍得,下场就是去欧洲“陪孙老”。 一时间,会议室里,平日里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盟友们,彼此间的眼神都变了味。 怀疑、审视、戒备。 刚才还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现在,每个人都在盘算,谁会是第一个跳船的,谁又会为了自保,把别人踹下水。 采购部部长和财务总监对视了一眼,又飞快地错开。 多年的默契和交情,在这一刻,薄如蝉翼。 三天。 对某些人来说,是救赎的机会。 但对更多人来说,这是催命符,也是一场……血腥的“狼人杀”。 天黑,请闭眼。 第一个要去唐总办公室“自首”的,会是谁? 财务总监刘胖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肥硕的身躯让昂贵的皮椅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用力抹了一把额头的油汗,眼神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狠劲。 “慌什么!”他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震得水杯嗡嗡作响,“交代?现在去交代才是自寻死路!你们真当她是菩萨心肠?这叫敲山震虎,诈我们呢!” 他扫视着一张张煞白的脸,唾沫星子喷得老远。 “孙老那是他自己蠢!倚老卖老,屁股底下全是屎,还敢跟新主子叫板,不死他死谁?”刘胖子压低了声音,像一头困兽,“我们这些年的账,里里外外十几套,做得天衣无缝!她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懂个屁的财务!三天?她就是给三十天也别想查出花样来!” 话虽这么说,他下意识想去摸烟,摸到的却是那个被捏烂的空烟盒。他烦躁地把纸盒在手里揉成一团,那只手,抖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一样。 采购部的部长嘴唇发干,声音沙哑:“老刘,账是平的,可东西是实的。我那套郊区的别墅,总不能扛到她办公室去吧?” 这句自嘲的话,让会议室里本就凝固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刘胖子眼角一抽,恶狠狠地瞪过去:“怕了?你第一个去跪下磕头?别忘了,咱们的钱都串在一块儿,你那别墅的地基,说不定就有我贡献的砖头!船翻了,谁也别想自己游上岸!” 他这一吼,反而让更多人低下了头,各自盘算。 是啊,谁都不干净。 谁的身上,没绑着别人的线呢? 另一边,专属电梯前。 王海紧赶几步,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挤了进去。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唐心溪两个人,光洁的镜面映出他们一站一坐的身影。 “唐总,这么做……会不会太激进了?”王海的语气里满是忧虑,“财务、采购、项目部,这几个部门盘根错节,几乎就是公司的骨架。现在一下子全敲打一遍,我怕……我怕公司日常运转会出问题。”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尤其是江北那个新能源项目,正在关键时刻,当地的供应商和关系,都在他们手里攥着,万一他们来个集体撂挑子……” 唐心溪一直看着镜面里自己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开口。 “王海,你以前是医生。” “是,唐总。”王海一愣。 “如果一个病人,身上长了烂疮,你是建议他每天涂点药膏,忍着疼,看着它慢慢扩散,侵蚀骨头,最后整条腿都废掉?” 唐心溪转过头,目光第一次落在了王海身上,那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还是直接动刀,把腐肉连着一圈好肉,全都挖出来?” 王海被问得哑口无言,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镜子里的唐心溪,那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那眼神,分明像一个握着手术刀,在无影灯下站了半辈子的主刀医生。 冰冷,精准,不带一丝感情。 “叮。” 电梯到了。 第80章 跟你学的。 门缓缓打开,唐心溪站起身,走了出去。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她清冷的声音飘了回来。 “手术已经开始了,王助理。” 王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电梯里光洁的镜面映出他发白的脸色。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年轻女孩的侧影,那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那眼神,分明像一个在无影灯下站了半辈子的主刀医生。 冰冷,精准,不带一丝感情。 “叮。” 电梯到了。 唐心溪站起身,走了出去。 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她清冷的声音飘了回来。 “手术已经开始了,王助理。现在,去把江北项目那份最原始的供应商名单,放到我桌上,就是你上周想给我,又不敢给的那份。” 王海浑身一僵。 “烂掉的肉,不挖干净,只会让整个身体都发臭。至于项目,”唐心溪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你不用担心,手术刀和新鲜血液,我都备好了。” 她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再次回头,对着仍处在震惊中的王海道:“我从京城请的‘天衡’审计事务所,明天一早就会进驻公司。他们不属于唐氏任何部门,直接对我一个人负责。” 王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天衡! 他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凉透了。 业内人称“账本铡刀”的天衡!这帮人是按项目抽成的,查出的窟窿越大,他们赚得越多。据说他们经手的案子,就没有查不干净的账,送进去的财务高管能凑好几桌麻将,还有富余的能站着观战。 这哪里是敲山震虎,这分明是已经把铡刀架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唐心溪独自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可那份繁华,却照不进她眼中的疲惫。 她捏了捏眉心,向后靠在椅背上,难得地放空了几秒。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伴随着轻柔的震动。 来电显示上,只有两个字——陈玄。 几乎是瞬间,唐心溪身上那股凌厉迫人的气场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眼底的冰霜也悄然融化。 她拿起手机,接通,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许多。 “喂?” “还在公司?”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嗯,快了。” “我不管你今天又‘御驾亲征’砍了谁的头,现在,立刻,马上,回家吃饭。”男人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喙的霸道,偏偏又透着一股暖意。 唐心溪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知道了,暴君。” “跟你学的。”陈玄轻笑一声,“做了糖醋排骨,还有你念叨了几天的西湖牛肉羹。” “……我马上回。” 挂断电话,唐心溪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刚把文件锁进保险柜,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是陈玄发来的短信。 “开车小心。今天在路上,好像看到一辆眼熟的旧车牌,京A开头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京城。 简简单单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唐心溪心底刚刚升起的那点暖意。 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凝固、消失,最后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捏着手机的指节收紧,屏幕的冷光映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像两点寒星。 云城的风暴才刚刚掀起,京城那群饿狼,就已经嗅到血腥味,迫不及待地派了探路的狗过来吗? …… 深夜的云城街道,一辆黑色越野车在车流中蛮横穿梭。 陈玄单手搭着方向盘,车窗降下一半,凛冽的夜风灌进来,试图吹散那萦绕不散的铁锈味。 左肩的伤口,随着方向盘的转动,正一下下地抽痛。 他垂眸扫了一眼。 衬衫底下,新换的纱布又被染红了一片。 该死。 下午去处理那几个不长眼的余孽,一时没收住力,动作大了点,刚愈合的伤口又崩开了。 陈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唐心溪昨晚的模样。 那女人一边掉金豆子,一边红着眼眶给他包扎,嘴里骂他混蛋,手上的动作却轻得像在碰什么稀世珍宝。 那副又心疼又气恼的样子,让他心里又软又麻。 要是让她看见伤口又裂了…… 啧。 陈玄烦躁地踩下油门,发动机发出一声咆哮,车速又快了几分。 二十分钟后,越野车在别墅门口一个甩尾,稳稳停住。 陈玄推门下车,悄悄整理了一下衣领,确保看不出什么异样,刚走到玄关,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踏地板的声音。 哒,哒,哒。 由远及近,越来越快。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一声比一声重。 他抬起头。 唐心溪正从二楼楼梯上快步走下来。 她换掉了白天那身杀伐果断的职业套装,身上是件米白色的真丝睡裙,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着,脸上的妆也卸得干干净净。 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居家。 可那双漂亮眼睛里燃着的火,却半点也不柔软。 “你还知道回来?” 她停在楼梯口,双臂环胸,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绷得死紧,声音又冷又硬。 陈玄愣了一下。 这是……吃炸药了? “我不是给你发短信了?”他换着鞋,随口解释,“临时出去处理点事,耽搁了。” “处理事?” 唐心溪冷笑一声,抬起纤细的手指,遥遥指向墙上的欧式挂钟。 时针,稳稳地指向了“1”。 “我做的饭,从晚上七点热到十一点,现在都凌晨一点半了。”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陈大忙人,处理了六个半小时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拯救银河系了。” 陈玄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出门前,好像是答应了她早点回来吃饭。 结果…… 他偏头看向餐厅。 长方形的餐桌上,几个菜已经凉透了,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旁边那碗他点的糖醋排骨,盘子边缘明显有一圈反复加热留下的焦痕。 陈玄的喉结狠狠滚了滚。 操。 “心溪……” “别叫我!” 第81章 你不是说……只是小伤? 唐心溪厉声打断他,扭头就往楼上走,背影决绝,“你爱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死在外面都跟我没关系!” 话音刚落,她的脚步却猛地一顿。 鼻尖,一丝极淡的、熟悉的味道钻了进来。 是血腥味。 唐心溪的身体瞬间僵住,她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死死锁定在他身上,像是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她一步步走下楼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陈玄的心上。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 然后,她抬起头,鼻尖在他左肩的位置轻轻嗅了嗅。 陈玄的心跳,在那一瞬间,乱了节拍。 眼前女人的怒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让他心惊的、死寂的平静。 “陈玄,”唐心溪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又受伤了。” 不是疑问句。 是陈述句。 陈玄喉结滚动,刚想编个借口,唐心溪已经动了。 她快步冲下最后几级台阶,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纤细的手指一把抓住他衬衫的前襟,用力一扯! “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几颗纽扣崩飞出去,叮叮当当地砸在地板上。 他左肩上,那片新换的纱布,已经被血染得通红,触目惊心。 唐心溪的呼吸猛地停住。 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抬起头,那双方才还燃着火的眼睛,此刻迅速蓄满了水汽,红得像兔子。 “你不是说……只是小伤?”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我……” 陈玄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左肩的伤口,远不及她此刻的眼神来得疼。 “今天处理点事,动作大了点,不小心……” “闭嘴!” 唐心溪红着眼眶低吼一句,一把攥住他没受伤的右手手腕,转身就往楼上拖。 力气大得出奇。 “上去!现在!马上!” 陈玄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这么被她扯着,踉踉跄跄地往楼上走。看着她因为用力而绷紧、微微颤抖的后背,所有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卧室里,唐心溪把他死死按在床边坐下,转身翻出医药箱,动作粗暴地摔在他面前。 “砰”的一声,吓得陈玄一哆嗦。 她蹲下身,发着抖的手指去解那已经黏在皮肉上的纱布。 当那道狰狞、再次裂开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时,唐心溪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一颗一颗,滚烫地砸在陈玄的膝盖上。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 她哽咽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抄起一根棉签,蘸满了碘伏,看也不看,就狠狠戳在了伤口最深处。 “嘶——” 陈玄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肌肉瞬间绷紧。 这娘们是真下死手啊! “疼不疼?”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恶狠狠地问。 陈玄看着她那副又凶又可怜的模样,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老实点头:“疼。” “疼就对了!”唐心溪抹了一把眼泪,手上又加了三分力道,在伤口上反复擦拭,“让你骗我!让你不按时回家!让你又去跟人动手!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她每说一句,手上的动作就狠一分。 陈玄疼得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咬着牙,一声没吭。 他知道,她是真的怕了。 好不容易清理包扎完,唐心溪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脱力地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了进去。 瘦削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抽动着。 陈玄心口一窒,伸手想把她拉起来。 “别碰我。” 她的声音从膝盖间闷闷地传来。 陈玄的手僵在半空。 “心溪……” “陈玄,我问你。” 唐心ri抬起头,那张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眼神却异常清醒,死死地盯着他,“下午跟你动手的人,到底是谁?你这次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她不傻。 他身上的伤,还有下午那通关于“京城”的短信,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云城的风暴才刚掀起,京城的饿狼就已经来了。 她等着他的答案。 然而,陈玄沉默了。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挣扎了很久,最后只吐出三个字。 “别问了。”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了冰的刀子,瞬间扎进了唐心溪的心里。 她忽然就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她撑着地板站起身,一步步后退,“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养在笼子里的宠物?除了等你回家,什么都不配知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唐心溪的声音陡然拔高,所有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替你守着云城,为你扫平了九大豪门,整个云城商界都快姓陈了!我以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可你呢?你连你在外面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一句!” 眼泪再次决堤。 她指着他还在渗血的肩膀,声音都在泣血。 “陈玄,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睁开眼睛,最怕的是什么?” “我怕!我怕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面的人告诉我,让我去哪个犄角旮旯里认领一具尸体!” “我怕你哪天像这样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怕我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你或死或残的消息!” “怕你死在外面,我连给你收尸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 整个卧室里,只剩下她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和粗重的喘息。 陈玄的拳头一寸寸攥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想告诉她。 可他不能。 他回云城,是因为京城那边的饿狼,盯上了唐家的产业。 更准确地说,是盯上了她。 九大豪门倒台,云城这块肥肉太诱人了,京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早就按捺不住。 而他这次出去,就是去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 唐心溪,是他陈玄罩着的人。 谁敢动,就得做好拿命来换的准备。 可这些话,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一旦说了,她就会跟着他一起,被卷进更深的漩涡。 那些人的手段,比云城九大豪门加起来,还要狠辣百倍。 他不想让她涉险。 第82章 手脚不干净 他宁愿自己去当那个挡在前面的恶人。 喉结艰难地滚动,那些解释的话就在嘴边,烫得他舌头发麻。 可最终,还是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嚼碎了,咽回肚子里。 只剩下三个字。 “对不起。” 这三个字,比“别问了”还要锋利,像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他心上反复拉扯,却又狠狠捅进了唐心溪的心窝。 唐心溪的身体剧烈地一颤,那点残存的温度瞬间被抽干,冷得她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她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灭了,最后只剩下死灰。 “你还是不肯说。” 她忽然笑了,笑声里没有一丝暖意,像是冬日寒风刮过枯枝。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门口。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陈玄的心尖上。 “你睡这里,我去客房。” “心溪!” 陈玄心口猛地一空,下意识就要起身去抓她。 左肩的伤口却在这时迸裂,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动作硬生生慢了半拍。 就是这要命的半拍。 唐心溪的手已经握住了冰冷的门把。 她停住,却没有回头。 “陈玄,我不是那种只会躲在你身后哭的女人。” 她的声音很静,没有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却更像一根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刺入陈玄的心脏。 “你要面对什么,我可以陪你。” “但前提是,你得让我知道,我的敌人是谁。” 话音落。 砰—— 房门重重关上,那声音震得陈玄耳膜嗡嗡作响。 他僵在原地,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胸口堵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他抬起手,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烟。 摸了半天,只摸出一个被他自己捏扁的空烟盒。 “操。” 他低骂一声,右拳攥紧,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实木床头柜上! 咔嚓! 厚实的柜子应声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木屑四溅。 …… 客房里。 唐心溪把自己重重摔进冰冷的被子里,用枕头死死捂住脸,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外涌,很快就洇湿了一大片枕巾。 她以为他回来了,天就晴了。 是她太天真。 他回来了,可他们之间,那堵看不见的墙,却更高,更厚了。 压得她快要窒息。 她胡乱抹了把脸,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点开微信,置顶的是助理王海发来的工作汇报。 她强迫自己去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名单,那是她为他打下的江山,是他们并肩作战的证明。 看着看着,眼泪又砸在屏幕上,模糊了字迹。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屏幕上方跳出一条新消息。 是陈玄。 她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屏着呼吸点开。 很短的三条。 “对不起。” “等我处理完,什么都告诉你。” “别气了。” 唐心溪看着那几行字,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次决堤。 这个混蛋,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把戏,倒是越玩越熟练了。 她咬着唇,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又一个个字地删掉。 那个“滚”字,在输入框里来来回回,终究是没能发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又酸又胀。 算了。 跟一个伤员计较什么。 她删掉了所有情绪化的词语,只回了一个字。 “好。” 刚要点发送,手机屏幕上方又弹出一个急促的红色通知。 不是陈玄。 是助理王海。 “唐总,出事了!” 唐心溪瞳孔骤然一缩。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王海的第二条消息紧跟着跳了出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刚刚,超过十五家核心供应商单方面宣布和我们解约!我们的几条核心生产线,随时可能断供!” 唐心溪猛地从床上坐起。 紧接着,第三条消息弹出。 “他们……他们都提到了一个地方。” “京城。” 京城!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脑子里轰然炸开,将她所有的委屈和泪水炸得粉碎。 她盯着屏幕,之前还哭得发红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原来,他的秘密,已经找上门来了。 下午陈玄那句“云城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和他肩膀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还有此刻这场针对她公司的、有预谋的绞杀…… 所有线索在瞬间串联成线,一张来自京城的大网,清晰地在她眼前铺开。 原来,他不是在跟她赌气。 他是在跟人玩命。 唐心溪猛地从床上坐起,黑暗中,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再没有半分脆弱,只剩下冰冷的锐意。 她一把抓过手机,快准狠地拨通了王海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唐总?”王海的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一丝被惊醒的茫然,显然是刚被吵醒。 “给你半小时清醒,然后给我去查。”唐心溪的声音冷得像冰。 “查?查什么?”王海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这语气,比让他半小时拿出下个季度的财报还吓人。 “京城最近有哪些人来了云城,特别是那些手脚不干净的。” 唐心溪顿了顿,补充道:“查他们见了谁,住了哪个酒店,坐的什么车,车牌号多少,连他们司机喜欢在哪家馆子吃宵夜都给我查出来。我要他们落地云城后,每一分钟的动向。” “是!” 王海瞬间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挂了电话,唐心溪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指尖缓缓收紧。 陈玄,你想把我护在身后。 可你忘了,我唐心溪,从来都不是只会躲在人后的菟丝花。 你不说,我就自己把那堵墙给拆了! 你想护着我,那我就护着你。 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头发。 …… 深夜两点半。 云城商业区某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 王海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坐在他的二手大众里,对着笔记本电脑,手指翻飞如电。 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的烟,心里把老板和老板娘骂了不下八百遍。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老板一句话不说玩深沉,老板娘一个电话就要人命。 半小时? 半小时他调动了自己毕业以来积累的所有人脉,连当年大学里睡在他上铺、后来去当交警的兄弟都被他一个电话薅了起来查车牌。 “京城……手脚不干净……” 王海一边筛选着海量的信息,一边小声嘀咕,“这说得不就是那帮太子爷和过江龙吗?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第83章 从来不是金丝雀 他灌了一大口冰咖啡,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资料看得他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和一张照片,让他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一顿。 “我操……” 王海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口咖啡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他连忙抓起手机,手都有些抖,拨通了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在凌晨拨打的号码。 “唐总。” “说。”电话那头,唐心溪的声音清醒得可怕。 王海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查到一拨人,半小时前刚入住城西的云顶山庄……带头的那个,我们之前打过交道。” “谁?” “陆天明。” 王海说完这个名字,感觉自己这辆二手大众车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京城陆家的疯狗,陆天明。 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最要命的是,三年前,就是这位陆少,在一场竞标会上被陈玄当众打断了三根肋骨,事情闹得很大,轰动了整个京城商圈。 新仇旧恨,这下是奔着要命来的。 王海脑子“嗡”的一声,但手上的活儿没停。 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鱼还在后头。 唐总的命令是查所有“手脚不干净的”,陆天明算一个,但能让十五家核心供应商同时反水,能量绝对不止一个陆天明。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老张!大半夜的你他妈又搞什么飞机?”电话那头,他大学同学,云城商会的副会长,声音里满是起床气。 “救命!查个车牌,回头请你全家海底捞!” “滚蛋!又给你那美女老板卖命呢?”对方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迷迷糊糊地把最近登记过的重要外来访客名单发了过来。 王海马不停蹄,又一个电话砸向了五星级酒店协会的秘书长,一个红包发过去,对方立刻精神了,立马让手下人去查各大酒店的VIP入住记录。 甚至连几个在车管所和高速路口收费站上班的老同学,都被他挨个骚扰了一遍。 京城来的过江龙,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果然,二十分钟后,一条线索从海量信息中跳了出来,王海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京A·88888。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昨天中午入城。 王海盯着这串嚣张到极点的车牌号,感觉自己的牙都在打颤。在京城那种地方敢挂这种牌照的,背景已经不是“硬”能形容的了。 车主登记信息是一家投资公司,但这公司在京城圈子里,就是个摆设。 王海咬咬牙,动用了自己压箱底、轻易不敢碰的人脉,一个加密电话打了过去。 “海子,这水深,你确定要趟?” “我他妈已经在水里了,就差淹死了!帮我!” 当看到对方最终发来的那个姓氏时,他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赵。 京城八大家族之一,赵家! 王海的手一哆嗦,嘴里叼着的烟掉在了大腿上,裤子烫出一个小洞,他却浑然不觉。 他妈的! 这已经不是过江-龙了,这是真龙下凡! 他强忍着心悸继续往下翻,车辆的轨迹信息显示,这辆迈巴赫昨天下午,在云城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附近,停留了将近三个小时。 而那个时间点,正好是陈先生下午回来,左肩纱布重新染红之前! 地点、时间,全都对上了!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数据显示,与迈巴赫几乎同时抵达那片区域的,还有另外两辆越野车。 可两个小时后,只有那辆迈巴赫从工厂区域里开了出来。 另外两辆越野车,至今,没有离开的记录。 王海打了个寒颤。 没开出来的车……和车上的人呢? 他不敢再往下想,那两辆车和车里的人,恐怕已经变成了某种不需要离开的“东西”。 王海哆哆嗦嗦地又摸出一根烟,点了两次才点着,猛吸一口,烟雾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一个月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这工作是真他妈的刺激! 他把陆天明和赵家的信息,连同那两辆失踪越野车的细节,全部整理成一个加密文档,深吸一口气,发给了唐心溪。 发送成功的瞬间,王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在驾驶座上。 云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塌了。 而自家老板娘,居然要跟这样的庞然大物,正面开战。 …… 别墅,客房。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唐心溪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她点开文件,一行行看下去。 陆天明。 京城赵家。 废弃工厂。 两辆失踪的越野车。 以及,陈玄肩上那道重新渗血的伤口。 所有线索在她脑子里飞快地串联成一条完整的、血淋淋的线。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哭肿的眼睛里,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脆弱,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 她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书桌前坐下。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支许久未用的钢笔,笔身冰冷,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她摊开一张白纸。 笔尖落下,写的第一个词,不是“赵家”,也不是“陆天明”,而是“陈玄”。 以他为圆心,她开始画一张错综复杂的网。 京城的人,来了。 他们想要云城这块肥肉,而陈玄挡了他们的路。 他已经用他的方式,给了对方一个惨烈的警告。 可这还不够。 对付豺狼,光有棍棒是不行的,你得有利刃,得有陷阱,得让它知道,踏错一步,就会被撕成碎片。 唐心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一下,节奏沉稳。 陈玄,你以为把我护在身后就安全了? 你看清楚。 你的女人,从来都不是躲在你羽翼之下的金丝雀。 …… 主卧。 陈玄靠坐在床头,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痛。 可他顾不上这些。 他盯着手机屏幕上,唐心溪发来的那个“好”字,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这个字,比“滚”字更让他心慌。 “滚”是情绪,是还在乎。“好”却是冷静,是划清界限。 他点开通讯录,翻到一个备注为“老鬼”的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三声,接通。 “喂?”对面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懒洋洋的声音,背景音里是麻将牌碰撞的哗啦声,清脆悦耳。 “是我。” 哗啦声瞬间停了。 第84章 去哪儿,做什么,必须告诉我 死一样的寂静在电话那头持续了三秒。 紧接着,麻将牌的声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男人压低了八度的嗓音,没了半点慵懒,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凝重。 “说。” 陈玄目光沉静,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澜。 “京城赵家,有人来云城了。” “查清楚是谁,我要知道他这趟来,见过谁,说过什么,吃了什么。” 陈玄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活的,死的,我都要。” 电话那头,老鬼直接炸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活腻歪了?!” 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麻将牌摔在地上的声音,显然是激动得把牌桌都给掀了。 “知不知道京城那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给你收尸?你还敢给我打电话?!” “知道。”陈玄的声音依旧平静。 “知道你还往枪口上撞?我他妈刚听了个信儿,昨天云城郊外,赵家二少爷手底下最狠的那两条狗,‘鬼手’和‘疯狗’,让你给办了?连人带车,直接气化了?” 对面那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惊骇和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那两位在京城,可是能让纨绔子弟夹着尾巴做人的狠角色,到了云城,连个响儿都没听见就没了? 陈玄懒得解释过程,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帮我盯着赵家在云城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通知我。” 对面沉默了。 电话里只剩下老鬼粗重的喘息声,像是在做什么天人交战。 良久,才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陈玄,听我一句劝,收手吧。赵家那潭水太深,淹死过不止一条龙。” “我没想惹他。”陈玄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他既然把爪子伸过来了,我就得让他知道,云城这地方,不是他家的后花园。” “你疯了。” “可能吧。”陈玄扯了下嘴角,动作牵动左肩的伤口,疼得他轻轻抽了口冷气,“没办法,家里养了位祖宗,金贵,碰不得。” 那句话的尾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无奈。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比刚才更久。 最后,老鬼像是认命般,长长吐出一口气,破口大骂:“操!算我上辈子刨了你家祖坟!你小子给老子记住了,我只当你的眼睛和耳朵,真动起手来,我可没本事给你收尸!” “够了。” 挂断电话,陈玄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整个人疲惫地仰头靠在床头。 天花板上昏黄的灯光,照得他眼睛阵阵发酸。 太他妈累了。 伤口在疼,火辣辣的,可远不及心口那阵阵抽搐来得凶猛。 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唐心溪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还有她嘶吼出来的那句话。 “我怕你哪天像这样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玄缓缓闭上眼。 傻瓜。 我何尝不怕。 我怕的,是我真的回不来了,留你一个人在这吃人的世界里,要怎么活下去。 所以,在那之前,所有对着你的獠牙,都必须被一根一根地敲碎。 哪怕你恨我。 哪怕你永远都不原谅我。 只要你能好好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咔哒”一声。 极其轻微的,是门锁被钥匙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陈玄猛地睁开双眼! 浑身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猎豹般绷紧的肌肉和彻骨的警惕。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房门,整个人悄无声息地从床上滑下,右手已经摸向了床头柜的抽屉。 门把手,在黑暗中被缓缓压下。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 一身的疲惫和伤痛在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猎豹般的警惕,浑身的肌肉都在一刹那绷紧了。 走廊的光线透了进来,勾勒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是唐心溪。 她穿着那件米白色的真丝睡裙,赤着一双白皙小巧的脚,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 她脸上还带着未曾完全消退的红肿,可那双哭过的眼睛里,此刻没有半点水汽,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冰面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流,和一种让陈玄都心底发寒的决然。 没有泪,也没有怨。 两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四目相对,房间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沉闷得让人窒息。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颗高悬着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下沉。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你……” “我想你了。” 她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玄的心脏上,把他所有想说的话都砸得粉碎。 她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隔绝了走廊的光,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孤灯。 她一步步走到床边,在他身旁坐下,床垫微微下陷,一阵清幽的香气随之而来,钻进陈玄的鼻腔。 “陈玄。”她开口,叫着他的名字。 “嗯?”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唐心溪没有说话,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缓缓落在他左肩那片被血洇开的纱布上。 那眼神很奇怪,不带心疼,也不带恐惧,像是在研究一处与自己无关的风景。 过了许久,久到陈玄都有些沉不住气,她才重新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终于漾开一丝极淡的波澜。 她慢慢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停在他的手臂上方,隔着空气,没有触碰。 “疼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平,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不等陈玄回答,她又问了一句。 “杀人,好玩吗?” 这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轻,却一个比一个重。 陈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看着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到一种无所遁形的狼狈。 “我不想问你白天做了什么,也不打算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唐心溪收回目光,那双哭肿的眼睛里,此刻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但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以后每次出门,去哪儿,做什么,必须告诉我。”她的声音不容置喙,“回来的时候,必须给我报平安,活要见人,死……也得让我知道在哪儿给你收尸。” 陈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得发疼。 第85章 他真的在这里 他艰涩地点头:“好。” “还有。” 她终于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覆在他重新包扎好的左肩上,隔着纱布,仿佛能直接触碰到下面狰狞的伤口。 “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身上添了新伤……” 她顿了顿,抬起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表情认真得吓人。 “我就把你手脚打断,绑在床上,哪儿也不许去。” 陈玄怔住了。 几秒后,他胸腔里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震得伤口都跟着疼。 “那我可能得想办法天天受伤了。” “你敢!” 唐心溪瞪他,眼眶却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地红了,刚刚筑起的坚冰,顷刻间土崩瓦解。 话音刚落,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猛地揽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陈玄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浓烈的雄性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一句,彻底击溃了唐心溪所有的防线。 鼻子一酸,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她攥着他的衣角,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陈玄。” “嗯。” “你要是敢死在外面,我就……我就……”她哽咽着,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最狠的威胁。 “你就怎么样?”他哑着嗓子问,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明知故问的逗弄。 “我就去找个比你高比你帅比你有钱的男人改嫁!让他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睡你的……” “老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被他死死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你敢。” 他俯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是全然的占有和不容置喙的霸道。 “你试试。”唐心溪梗着脖子,倔强地瞪回去,眼角的泪却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狠狠堵住了。 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不容拒绝,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让她记住自己到底是谁的女人。 唐心溪被吻得晕头转向,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只能无助地攀着他宽阔的肩膀。 良久,他才稍稍松开她,额头依旧抵着她的。 两人的呼吸都乱了。 “记住了。”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警告,“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你都别想。” 唐心溪的脸烧得厉害,连耳根都红透了。 “谁……谁稀罕……” “你稀罕。” 他笃定地吐出三个字,然后再次吻了上去。 这个吻与方才那个充满了惩罚与占有的吻截然不同。 没有了掠夺的凶狠,只剩下失而复得的珍重和抚慰。像是怕弄碎了什么宝贝,动作轻柔,带着安抚的意味,一点点舔舐掉她眼角的泪,也抚平了她心底所有的惊惧和不安。 唐心溪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软化下来,不再挣扎,纤细的手臂从攀着他,改为环住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着。 这一夜,两人没再提京城,没再提赵家,也没再提那些血腥的过往。 有些事,无需多言。 有些账,他会亲自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唐心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宿醉和哭过的后遗症让她脑袋有些发沉,但意识回笼的瞬间,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向身侧的位置。 空的。 心,猛地一沉。 昨晚的一切,难道又是一场梦? 她豁然转头,却在下一秒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眸。 那片位置不是空的,只是他没躺下。 陈玄正侧躺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脑袋,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眼神,专注得像是在欣赏一幅绝世名画。 见她醒了,他唇角的弧度更深了些,眼里盛满了揉碎的晨光。 “醒了?” 唐心溪的脑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空白了两秒。 随即,一股滚烫的热意从脖颈直冲头顶,整张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 昨晚那些混乱又缱绻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疯狂回放。 她“嗷”的一声,一把将被子蒙过头顶,把自己裹成一个严严实实的蚕蛹,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出来:“你……你看多久了?” 陈玄胸腔里溢出一声低沉的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被子里那个鸵鸟般的小女人。 “不久,也就一个小时。” 被子里的唐心溪彻底僵住。 一个……小时?! 她刚刚是不是打呼了?有没有流口水?还是磨牙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出现的各种丑态被他尽收眼底,她就羞愤得想当场去世。 “流氓!” 她猛地从被子里探出涨红的小脸,抓起手边的枕头,想也不想就朝那张可恶的俊脸上砸了过去。 陈玄笑着抬起没受伤的右手,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住枕头,随即手腕顺势一拉。 唐心溪只觉得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传来,惊呼一声,整个人连人带被子一起被他卷进了怀里。 下一秒,她就被牢牢禁锢在他坚实的胸膛和床铺之间。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带着清晨独特的慵懒和让她心安的熟悉气息。 “再说一遍,我听听。”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沙哑,震得她耳廓发麻。 “流氓!大色狼!臭不要脸!”她在他怀里象征性地扑腾着,与其说是在反抗,不如说更像是在撒娇。 “嗯,我是。” 陈玄非但不恼,反而被她骂得通体舒畅,低头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宠溺。 这三个字,比任何情话都管用,瞬间就让唐心溪没了脾气。 她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干脆放弃抵抗,把滚烫的脸埋在他坚实的胸口装死。 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踏实得让她想哭。 原来,他真的在这里。 不是梦。 就在这片刻的温馨静谧中,床头柜上,陈玄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声。 嗡——嗡—— 突兀的声响像一根尖锐的针,瞬间刺破了这层温暖安逸的氛围。 陈玄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显然对这个不合时宜的打扰很不满。 他松开她,伸手拿过手机。 第86章 第一个主动来“喝茶”的人 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储存的陌生号码,但那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却让他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唐心溪撑起身子,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陈玄脸上的宠溺和慵懒在看到屏幕的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沉寂。 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比任何愤怒的表情都更让人心悸。 他按下了接听键,只吐出一个字。 “说。” 电话那头,传来老鬼压低了的,却依旧难掩凝重的声音。 “赵家来人了。赵二少昨晚连夜从京城飞了过来,现在人就在云城。” 陈玄的眸子瞬间眯起,一道骇人的寒芒一闪而过。 “他来做什么。” “呵,你废了他两条狗,你说他来做什么?”老鬼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来给你拜年吗?”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而且,这次是来真的了。你昨天办掉的那个‘鬼手’和‘疯狗’,不过是赵二少养在外面,借了名号唬人的小角色罢了。” “这次,他带来的是个真正的大麻烦,姓萧,道上的人都叫他‘鬼手萧’。这才是正主,心狠手辣,据说手上从不留活口。” 陈玄握着手机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根根凸起,青筋毕露。 他没说话,但整个卧室的空气,仿佛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冻结了。 唐心溪看着他冷硬如雕塑的侧脸,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片刻后,陈玄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杀伐之气。 “他住哪儿。” 电话那头的老鬼顿了一下,报出地址:“云城国际酒店,顶层总统套房。阿玄,这个鬼手萧不是善茬,你别冲动。” “知道了。” 陈玄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意丢在床头柜上。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强行压制着胸腔里翻涌的杀意。再睁开眼时,他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唐心溪,眼底的冰冷已经褪去,换上了刻意伪装的平静。 可他忘了,唐心溪不是傻子。 “京城的人,来了?”她裹着被子,安静地看着他,语气出奇的镇定。 陈玄愣住了。 “你怎么……” “我让王海查了。”唐心溪打断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京A·88888,赵家二少爷,赵承佑。还有那个废弃工厂,我也知道了。” 陈玄的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唐心溪!” 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她的名字,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别吼我。”唐心溪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径直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既然他们是冲着我来的,那就见一见。” “你疯了?!”陈玄的声音陡然拔高,一个翻身就下了床,几步冲到她身后,攥住她的手腕,“你知不知道赵家是什么东西?你去见他们,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他的力气很大,手腕被捏得生疼,但唐心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转过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练的女士西装,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燃着一团火,倔强得不容动摇。 “那你去见他们,就不是送死了?”她反问。 不等陈玄回答,她继续说道:“陈玄,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是只会躲在你身后哭的女人。” “他们的目标是云城,是唐家。那这件事,就该我这个唐家的当家人出面。”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是我的男人,不是我的保镖。” 说完,她甩开他的手,开始换衣服。 陈玄看着她利落的动作,胸口剧烈起伏,最终,所有的怒火和担忧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知道,他拦不住她。 这个女人,骨子里比谁都硬。 唐心溪扣上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透过衣柜的镜子看向身后的男人,声音淡然却不容置喙。 “今天上午十点,唐氏集团董事会。” “你,陪我一起去。” …… 上午九点四十五分。 唐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 偌大的空间里,死寂一片,空气凝固得像块铁板。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侧,坐满了唐氏的核心高管,一个个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财务总监刘胖子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件熨得笔挺的西装,可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豆大的汗珠却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滚,很快就把雪白的衬衫领子浸出了一圈黄色的湿痕。 他的手藏在桌子底下,死死攥着一个牛皮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里装着他连夜整理出来的账目清单,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这些年经手的每一笔“灰色收入”。 三套房产,两辆豪车,还有那个藏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 一个子儿都没漏。 刘胖子昨晚一宿没睡,眼睛红得像刚哭过。 他想过跑,可护照三个月前就被公司以“例行检查”为由收走了,机场都出不去。 他也想过硬扛,可一想到孙老那帮倚老卖老的东西,现在还在欧洲“考察学习”,连个屁都没放出来,他就浑身发冷。 最后,还是他老婆一盆冷水把他浇醒了。 “刘德全!你他妈想死别拉着我和儿子!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你去哪儿找?你以为你是谁?孙老那帮人现在都不知道在欧洲哪个农场挖土豆呢!你还想硬扛?赶紧给我滚过去把东西交了,坦白从宽!” 于是,他来了。 成了第一个主动来“喝茶”的人。 采购部的王部长坐在他旁边,同样是一副准备上刑场的表情,手里也捏着一个文件袋,只是比刘胖子的薄了不少。 毕竟资历浅,胆子小,吃得没那么狠。 可该交代的,也都写得清清楚楚。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绝望和认命。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所有人像是被按了电钮的木偶,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唐心溪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第87章 唐总开恩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不疾不徐,每一下,都像重锤般敲在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上。 而在她身后半步,跟着一个男人。 男人很高,身形挺拔,一件普通的休闲外套穿在他身上,却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悍然之气。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懒散地扫过全场,那目光,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陈玄。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震惊、疑惑,最后通通化为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这位爷怎么来了? 云城地下世界的活阎王,一手将九大豪门掀下马的狠人,他出现在唐氏集团的顶层董事会,这是什么信号? 难道唐总……要把他扶正? 还是说,唐氏要从今天起,彻底不当正经公司了? 刘胖子额头上的冷汗,已经不是往下滚,而是像没关紧的水龙头,哗哗地往下淌。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衬衫领子都能拧出水来了。 唐心溪径直走到主位坐下,陈玄则像个影子般,懒洋洋地靠在她身后的墙上,闭上了眼睛,仿佛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越是这样,众人心里就越是发毛。 唐心溪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没急着开口。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某些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压抑不住的吞咽声。 “开会。” 终于,她吐出两个字。 王海立刻站起来,翻开手里的文件,开始宣读会议议程。 “今天的议题有三个。第一,关于公司内部贪腐问题的整顿汇报。第二,针对近期原材料供应商集体违约事件的应对方案。第三……” 王海在这里顿了一下,声音明显沉重了几分,他看了一眼唐心溪,才继续念道: “关于……京城赵家二少爷,赵承佑先生,下周到访的接待安排。” 最后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轰然炸开。 京城!赵家! 这两个词的分量,足以压垮在场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京城是什么地方?随便掉下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三个带“长”字头衔的干部。而赵家,更是京城八大家族之一,手眼通天的存在! 这种庞然大物,为什么会突然派人来云城?还是冲着唐氏来的? 刘胖子的心跳快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主位上神色不变的唐心溪,又用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她身后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 一个让他浑身冰凉的念头,瞬间窜进了脑子里。 难道……京城的人,是冲着陈玄来的? 而唐氏,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完了,全完了!这艘船不仅要沉,还要被巨浪拍得粉身碎骨! “刘总监。” 唐心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哎!在!在!” 刘胖子浑身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把椅子都带倒了,发出一声刺耳的“哐当”声。 唐心溪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刘胖子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想去扶椅子,又觉得不妥,只能僵在原地,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 “听说你昨晚一夜没睡?”唐心溪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闲聊。 这话落在刘胖子耳朵里,却比催命符还吓人。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我……我有点事……琢磨点公司的事……” “哦?”唐心溪微微挑眉,“什么事,能让你这个财神爷都睡不着觉?说来听听,我也很好奇。” “我……我……” 刘胖子咬了咬牙,心一横,豁出去了! 他从桌子底下掏出那个被汗水浸得发软的文件袋,双手因为发抖,差点没拿稳。他把文件袋“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然后对着唐心溪,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唐总!我有罪!我不是人!”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吼懵了。 “这些年,我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我猪狗不如!我对不起公司的栽培,对不起您的信任!”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带着哭腔。 “这是我连夜整理的所有黑账!一分没少!还有我名下所有不义之财的明细!三套房,两辆车,还有……还有瑞士银行的账户!我愿意全部上交,戴罪立功!求唐总念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完,他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腰弯得像要折断,半天不敢直起来。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平日里八面玲珑、油滑得像条泥鳅的财务总监,此刻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摇尾乞怜。 唐心溪没说话。 她优雅地拿起那份文件袋,抽出里面厚厚的一沓纸,一页,一页,慢慢地翻看着。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成了此刻唯一的声响。 每翻一页,刘胖子的心就往下沉一寸,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光亮的地板上。 良久。 唐心溪合上文件,抬起头,目光扫向其他人。 “还有谁?” 这三个字,像三把刀,狠狠扎进了在场另外几个人的心窝里。 沉默了三秒后。 采购部的王部长脸色煞白地站了起来,手里的文件袋捏得变了形。 “唐总,我……我也有罪……”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短短几分钟,会议室里稀稀拉拉站起来七个人,一个个垂着头,像等待审判的囚犯。 唐心溪将所有文件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然后推到了王海面前。 “拿去,交给天衡律所的人,让他们处理。” “是。”王海接过文件,恭敬地退了出去。 等会议室的门再次关上,唐心溪才重新开口。 “你们很聪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至少,比孙老那帮人聪明。” 刘胖子等人浑身一颤。 “我听说,欧洲的农场现在正缺人手,专门负责给土豆施肥。”唐心溪声音平淡,“你们,不用去了。” “从今天开始,降职留用,薪资减半,三个月考核期。” “表现好,既往不咎。如果再让我抓到什么……” 她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懂了。 “谢谢唐总!谢谢唐总开恩!” 刘胖子激动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就差当场跪下了。 第88章 这是唐总神通广大! 留用了! 工资少点算什么!降职又算什么! 命保住了!真不用去欧洲挖土豆了! 几个高管后背的冷汗还没干透,心里已经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有人偷偷摸了摸自己的领带,感觉那玩意儿刚才差点就成了绞索。 “坐下吧。”唐心溪挥了挥手,声音没什么温度。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一群人像是提线木偶,僵硬地坐了回去,屁股只敢沾个椅子边,生怕坐得太实诚,下一个被“优化”的就是自己。 等最后一声杂音都消失,唐心溪才慢悠悠地开口:“现在,说第二件事。” 来了。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供应商集体违約,背后是谁在搞鬼,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 她的话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进每个人的胸口,冻得人血液都快凝固了。 会议室里针落可闻。 有的人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当场入定;有的人则死死盯着桌面上的文件,仿佛要把那上面的字看出花来。 没人敢接话,也没人敢抬头去看唐心溪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唐心溪的目光像探照灯,挨个从他们脸上刮过去,“京城的人来了,云城要变天了。唐氏这艘船看着要沉,你们一个个都忙着找救生艇,想着跳船,对不对?” 这话太直白了,简直是把所有人的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一个部门经理的下巴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那是一个差点就要点下去的头,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给憋了回去。他身旁的人则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缩头乌龟。 跳船?他们何止是想跳,救生艇的号码都快背下来了!就差唐氏这艘船上的人喊一声“弃船”了。 就在这人心惶惶,气氛压抑到顶点的时候。 唐心溪忽然站了起来。 她双手撑在光亮的会议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明明还是那副清瘦的身形,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轰然散开,瞬间填满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定心丸,不偏不倚,精准地砸进每个人的心里。 “天,塌不下来。”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众人粗重又压抑的呼吸声。 “唐氏,也绝对不会倒。” 这话,让几个心思活络的高管心里犯起了嘀咕。不倒?话说得好听,可供应商都断了,生产线一停,拿什么不倒?靠嘴吗? 似乎是看穿了他们的想法。 “至于那些供应商……” 唐心溪顿了顿,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清冷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了点东西。 那是一种近乎于……怜悯的嘲弄。 “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新的供应商名单。” 众人心里一紧,来了,最后的挣扎。估计是找了些小作坊来凑数吧?那种货色,只会砸了唐氏的招牌。 “全都是一线大厂。” 什么? 有人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唐心溪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地抛出了最后一记重磅炸弹。 “价格,”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瞬间屏住呼吸的紧张模样,才缓缓吐出后面的话,“比原来那帮吸血鬼,还便宜三成。” 便宜……三成?! 整个会议室瞬间炸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主管没忍住,脱口而出。 是啊,怎么可能! 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这是天上直接掉下来一座金山! 一线大厂是什么概念?那是他们以前求爷爷告奶奶,提着重金都未必能见上一面的存在。 现在,不仅主动合作,还自降三成价格? 这女人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 会议室里彻底炸了锅,嗡嗡的议论声像是点燃了一窝马蜂。 “唐总,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这个时候,稳定军心是重要,但……” “就是啊,这种牛吹出去,万一……” 质疑声此起彼伏,刚刚才死里逃生的一群人,又开始觉得这位年轻的总裁是不是被逼疯了,在这里说胡话。 唐心溪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手。 清脆的两声,像是有什么魔力,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会议室的门被再次推开。 王海抱着厚厚一摞文件,目不斜视地走了进来,将文件重重地放在了会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那声音,像是锤子,砸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新的供应商清单和报价单,自己看。”唐心溪淡淡地开口。 离得最近的采购部王部长,几乎是扑过去的,哆哆嗦嗦地抢过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他做采购十几年,手上过过的单子比在座的人吃过的米都多。 只一眼,他的眼珠子就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纸张的边角被他捏得死死的,指节都开始发白。 “华……华东精密……”他嘴唇哆嗦着,念出了第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一出,半个会议室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粤光科……新世纪材料……” 王部长每念出一个名字,会议室里的温度就升高一分。这些可都是行业里雷贯耳的龙头企业! 他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的报价单,看到那个总价,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僵在了原地。 “不可能……这报价……比我们原来的二级供应商还低了快一半……” 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一拥而上,疯抢着剩下的文件。 哗啦啦的纸张翻动声中,惊呼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我操!华东精密!我上个月去拜访,连他们销售总监的面都没见到!” “南粤光科的特种玻璃!他们的报价……这他妈是做慈善吗?!” “疯了,都疯了!唐总,您……您是怎么做到的?您是不是把他们老总给绑架了?”一个年轻经理激动得满脸通红,口不择言。 话音刚落,他就被旁边的老油条狠狠拍了一下后脑勺:“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唐总神通广大!” 一瞬间,所有人看唐心溪的眼神都变了。 从最开始的怀疑、轻视,到刚才的震惊、狂喜,最后,全部化为一种近乎看神明般的敬畏和狂热。 这已经不是什么商业手腕了,这是神迹! 第89章 久仰大名 “唐总牛逼!” 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瞬间引爆全场。 “唐总威武!” “跟着唐总,干翻那帮京城来的龟孙子!” 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之前的颓丧、恐惧、算计,全都被这滚烫的热血冲刷得一干二净。 唐心溪抬起手,轻轻往下压了压。 刚才还嘈杂无比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用无比炙热的目光,像最虔诚的信徒一样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个神谕。 “现在,说第三件事。” 她语气一转,刚刚还热血沸腾的会议室,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赵家的人,下午三点会到公司。” “这件事,我亲自接待。” “你们,”她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该干什么干什么。稳住生产线,安抚好下面的人。别给我添乱,更别给我丢人。” “明白了吗?” “明白!” 这一次,回答声整齐划一,气贯长虹,带着前所未有的底气和决心。 “散会。” 人群陆续离开,每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脚步带风,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洗礼,脱胎换骨。 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唐心溪和陈玄。 陈玄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略显疲惫的侧脸,抬手想帮她按按太阳穴。 手刚伸到一半,就被她偏头躲开。 “别动,妆会花。” 唐心溪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股紧绷着所有人的强大气场,才终于松懈下来,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下午真要自己去见那个赵承佑?”陈玄的声音沉了下来。 “不然呢?”唐心溪睁开眼,眸光依旧清亮,“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总不能当缩头乌龟。” “赵家在京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们不是那些供应商,能用钱解决。” “我知道。”唐心溪打断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陈玄,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只能躲在你身后的金丝雀。”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倔强。 “我知道你很能打,我也知道你很厉害,但这次,是唐氏的商战,不是街头斗殴。” “所以,该我出面的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站在我身后,当我的保镖。” 说完,她转身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留给陈玄一个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 整个云城的风景,都在她的脚下。 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声音压得很低,像在对自己说,也像在对陈玄说。 “放心,猎人能不能抓到猎物,还得看是谁的陷阱更高明。” “我就是要让那位京城来的赵二少爷,用他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云城这块地,姓唐。不是他想来就能来,想拿就能拿的。” 陈玄看着她单薄却倔强的背影,喉结滚动了一下。 心里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又涌了上来,又酸又胀,还带着点骄傲。 他走上前,从身后伸出双臂,轻轻将她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那我陪你。”他的声音温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不行。” 唐心溪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身体却没动,任由他抱着。 “你在场,他只会觉得我唐心溪是仗着你的势。我要让他明白,我,不靠任何人,也能站得稳。” 陈玄沉默了。 他懂她的骄傲,也正是因为懂,才更心疼。 良久,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那我在外面等你。” “随便你。” 唐心溪紧绷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真实的笑意。 她忽然转过身,挣开他的怀抱,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万一我真谈崩了,被他欺负了……” 她顿了顿,眼里闪着狡黠又危险的光。 “你就立刻冲进来,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陈玄看着她这副奶凶奶凶的样子,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震得唐心溪耳朵发麻。 “成交。” …… 下午两点五十分。 唐氏集团楼下。 三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像是三头蛰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驻足议论。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只擦得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率先落地,紧接着,一个穿着纯白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下来。 他约莫三十岁左右,五官俊朗,只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矜贵和傲慢,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正是京城赵家二少,赵承佑。 他身后,四个黑衣保镖鱼贯而出,个个身形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目光如鹰,一看就是手上沾过血的练家子。 赵承佑抬头,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栋直插云霄的大楼,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 “就是这儿?” “是的,赵少。”身后的保镖头子恭敬回答。 “行,上去会会这位传说中的唐总。” 赵承佑迈开长腿,径直朝大门走去,那四个保镖立刻呈菱形将他护在中间,气势汹汹。 前台小姑娘早已接到通知,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迎上来,一路小跑地将这群煞神引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电梯平稳上升。 叮—— 顶层到了。 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一道靓丽的身影早已等候在外。 唐心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装,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得体微笑,独自一人,却仿佛身后站着千军万马。 “赵二少,久仰大名,欢迎光临。” 赵承佑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比照片上,更有味道。 “唐总比我想象中,更年轻漂亮。”他客套了一句,眼神却带着审视的意味。 “赵少过奖了。”唐心溪伸出手。 两人短暂地握了一下,一触即分,她的手温凉,他的手却带着一丝燥热。 赵承佑跟着她往总裁办公室走,四个保镖寸步不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唐总这阵仗,是知道我要来,特意清场了?”赵承佑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奢华走廊,语气玩味。 唐心溪脚步未停,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节奏感。 第90章 但这里,是云城 她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声音平淡地回应:“赵少说笑了。” 走到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前,她停下脚步,推开门,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目光却掠过赵承佑,落在他身后那四个如铁塔般的保镖身上,脸上的笑容不变,话锋却陡然一转。 “我只是觉得,谈生意的地方,还是清静点好。” “免得……我公司的员工胆子小,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影响了工作效率。” 这话说的客气,却像一根软刺,不偏不倚地扎进了赵承佑的肺里。 赵承佑的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他冲身后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你们在外面等着。” “是,少爷。” 四个保镖停下脚步,分立在门两侧,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站姿如松,活像两对门神。 厚重的实木门在赵承佑踏入后,缓缓关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合拢声,将内外彻底隔绝。 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赵承佑像是巡视自家后花园一般,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踱步。他先是瞥了一眼墙上价值不菲的名家字画,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又伸手在红木办公桌的边缘弹了弹,似乎在检查有没有灰尘。 最后,他才大喇喇地走到会客区的真皮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整个人深陷其中,直接翘起了二郎腿,姿态张狂到了极点。 唐心溪对他这一连串的无礼举动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她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手腕平稳,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澄黄透亮的茶汤注入杯中,一股大红袍特有的岩韵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唐总,明人不说暗话。”赵承佑终于开了金口,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一副掌控全局的口吻,“我这次为什么来云城,想必你心里有数。” “愿闻其详。”唐心溪端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品鉴一杯绝世好茶。 赵承佑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感。 “云城九大豪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留下的产业和地盘,是块天大的蛋糕。唐总虽然手段了得,但毕竟是个女人,胃口太大,小心把自己给撑死。”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等着看唐心溪的反应。 可唐心溪只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杯口浮起的茶叶,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赵承佑的眼底划过一丝阴霾,耐着性子继续说道:“我们赵家,可以帮你。我们出人,出资源,帮你把云城这盘棋彻底稳住。以后,在云城这块地界上,我保证没人再敢找唐氏集团的麻烦。” 他说完,终于图穷匕见。 “作为回报,云城这块蛋糕,我们赵家要一半。所有利益,五五分。” 他靠回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唐心溪,语气不容置喙:“唐总,我这是在给你一个攀上赵家的机会,你应该懂得珍惜。” 五五分? 给你机会? 唐心溪心里觉得好笑,她终于有了动作。 “嗒。” 她将茶杯轻轻磕在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声音不大,却让办公室里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 她抬起眼,那双清亮的眸子第一次正眼看向赵承-佑,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赵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赵承佑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第一。”唐心溪伸出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云城这块蛋糕,是我亲手烤的,用的是我唐家的面粉,烧的是我唐家的柴火。现在烤好了,我想分给谁吃,或者我一个人吃,都是我的事。” 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诛心。 “第二,盘踞云城多年的九大豪门,是我亲手掀翻的。这块地,也是我一寸一寸打扫干净的。现在,这里姓唐。” 她收回手,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姿态慵懒,目光却变得极具侵略性。 “你一个外人,从京城跑过来,动动嘴皮子,就要分走一半的成果。赵少,我给你分析分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笑意更深了些,“是你觉得我唐心溪算不清这笔账,还是你觉得……你们赵家的脸,特别大,能直接在云城当钱使?” 最后一句,不带一个脏字,却比直接骂人还要诛心。 赵承佑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黑得能滴出水。 “唐心溪,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米八几的身高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我最后劝你一句,想清楚了再说话!在京城,得罪我们赵家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是吗?” 唐心溪非但没被他吓到,反而也跟着笑了,她缓缓站起身,一米七几的身高加上十厘米的高跟鞋,气场上竟丝毫不落下风。 “那可真不巧。在云城,跟我唐心溪抢东西的人,下场也都不怎么好看。” 她迎着赵承佑那要杀人似的目光,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京城是你的地盘,但这里,是云城。” 说完,她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转身按下了办公桌上的内部通话键。 “安娜,送客。” “你敢!”赵承佑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怒极反笑,“唐心溪,谁给你的胆子赶我走?” 他猛地转身,打算在秘书进来前自己离开,省得场面更难看。 可他的手刚要碰到冰凉的门把手—— 走廊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沉闷巨响! 紧接着,是一声短促又压抑的闷哼! 那沉闷的撞击声,像是用麻袋包裹的铁锤砸在了水泥地上,只响了一下,就再无声息。 紧随其后的那声闷哼,短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像是被人瞬间扼住了喉咙,连痛苦都来不及呼喊出来。 死寂。 办公室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赵承佑伸向门把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指尖离冰凉的金属只差不到一分。 他脸上的怒火与不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骤然凝固的惊愕。 那是他的人! 第91章 下次换个软点的,比如赵少的脸 是他父亲亲自为他挑选,从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顶尖保镖,一个能打十个的狠角色!平日里跟在他身后,如同一座沉默的铁塔,光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宵小之辈退避三舍。 可现在,就在一门之隔的走廊外,连一个像样的打斗声都没传进来,就这么……没了? 赵承佑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响起了唐心溪那不紧不慢,甚至透着几分无辜的嗓音。 “哎呀,赵少,真是不好意思。” 她施施然地从沙发上起身,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踱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拿起一份文件,状似随意地翻看着。 那姿态,仿佛刚才那声巨响,不过是风吹动了窗户。 “我这公司的安保系统,最近刚升级,可能……有点灵敏过头了。” 她抬起脸,看向门口僵立如雕塑的赵承佑,脸上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歉意”。 “大概是检测到您刚才情绪太激动,音量分贝超了标,系统就自动判定为危险入侵了。” 赵承佑的眼角狠狠一抽,嘴唇翕动,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什么狗屁安保系统? 这他妈是在羞辱谁! 唐心溪像是没看到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语气里还添上了一丝苦恼。 “看来回头得让技术部把灵敏度调低点,万一哪天我自己开会声音大了点,被当成贼给处理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她说着,还真的煞有介事地在桌上的便签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张纸条揉成一团,随手一扔,精准地落进垃圾桶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忘了跟赵少说。” 唐心溪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靠着办公桌,视线在他和那扇紧闭的门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我这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好像也不太行。”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精准地捅进了赵承佑的心窝子。 隔音不太行? 所以,她全都听见了? 她就隔着一扇门,听着外面她的人动手,自己却在这里稳如泰山,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评价了一番? 唐心溪顿了顿,补上最后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清脆的耳光,狠狠扇在赵承佑的脸上。 “不送了。” 赵承佑的手指在门把上停了足足三秒。 三秒钟,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脸上的肌肉绷得快要抽筋。 可他不能转身。 转身,就是认怂。 在云城,在这个女人的地盘上,他赵承佑要是回了头,那今天这脸就丢得连渣都不剩了!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屈辱和怒火,猛地拧开了门把手。 门外,走廊里空空荡荡。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亮得能照出他此刻惨白的脸。 那四个跟了他多年,在境外战场都毫发无伤的顶尖保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干净得……让人头皮发麻。 赵承佑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不可能! 四个人,四个加起来超过半吨重的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他的视线在空旷的走廊里疯了似的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安全通道门上。 门缝底下,渗出了一道极细、极暗的痕迹。 在光亮的地板上,像一道丑陋的疤。 那不是水。 是血。 是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 赵承佑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赵少,慢走。” 身后,唐心溪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紧不慢,甚至还带着几分礼貌的客套。 “出门左转是电梯,右转是安全通道。温馨提示一下,安全通道的灯好像坏了,有点黑,您走路可千万小心,别摔着。” 这声音落在赵承佑耳朵里,比催命符还要刺耳。 他猛地转过身。 唐心溪正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份文件,姿态优雅,神情淡漠。 她抬起脸,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 “怎么?赵少还有事?” 赵承佑死死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炸开。 他想吼,想质问她到底对自己的人做了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被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硬生生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 问了,也是白问。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承认。 在云城,在这栋大楼里,他没有任何证据,更找不到任何把柄。 他今天,是彻彻底底地栽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 他现在连自己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唐心溪。”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很好。” 说完这三个字,他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身后有鬼在追,出门时甚至踉跄了一下,肩膀狠狠撞在门框上。 走廊里回荡着他急促又狼狈的脚步声。 唐心溪站在原地,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终于扬起一个真实的笑容。 她放下手里的文件,走到落地窗前。 透过玻璃,她能看到楼下那三辆嚣张的加长林肯。 赵承佑冲出大楼,像是屁股着了火,连门都没让司机开,自己粗暴地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车队几乎是逃一般,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飞快地驶离了唐氏大楼。 唐心溪看着那三辆车消失在车流里,这才转过身。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陈玄走了进来。 他右手的指节上沾着几滴血,正用一块白色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手疼吗?”唐心溪问。 陈玄瞥了眼自己的拳头,把擦干净的手帕随手扔进垃圾桶,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 “有点,”他懒洋洋地说,“下次换个软点的,比如赵少的脸。” 唐心溪被他逗笑了,靠进他怀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股绷着的劲儿终于松了下来。 “人都解决了?” “嗯,都在安全通道里躺着呢,”陈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叠在一起了,姿势不太雅观,估计能睡到明天早上。” 唐心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又笑了。 “累了?”陈玄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第92章 派‘影卫\’过来 “还行,”唐心溪闭上眼睛,“就是有点想睡觉。” “那就睡。”陈玄打横抱起她,走向办公室里的休息室。 “喂,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唐心溪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今天全公司提前下班都行。” 陈玄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从身后将她圈进怀里。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玄。” “嗯?” “你说,赵家会善罢甘休吗?” 陈玄沉默了几秒。 “不会。” “那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玄的声音里透着股子理所当然的劲儿,“他要是还敢来,我就让他连京城都回不去。” 唐心溪没说话,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寻了个更安稳的姿势。 她清楚,这事儿远没到画上句号的时候。 赵家在京城是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盘根错节。 今天这一下,顶多算是掰断了对方伸过来的一根细枝,连警告都算不上,更像是一种挑衅。 真正的风浪,还在后头。 但她不怕。 有这个男人在,天塌下来,也有人替她撑着。 …… 与此同时。 云顶山庄,总统套房。 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赵承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脸色铁青。他手里的雪茄燃尽了半截,灰烬摇摇欲坠,他却浑然不觉。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是他父亲派来辅佐他的管家,老周。 “少爷,医院那边来消息了。”老周微微躬着身,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 “说。”赵承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四位保镖都醒了,伤势很重,但没有性命危险。” 赵承佑捏着雪茄的指节收紧,发出细微的脆响。 “伤成什么样?” “三个人断了三根肋骨,两个人胳膊骨折,还有一个下巴脱臼,牙掉了四颗。”老周顿了顿,补充道,“医生说,动手的人是个行家,专挑最疼、最屈辱,但又不致命的地方下手。每一处伤,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 “砰!” 赵承佑猛地将雪茄砸在水晶烟灰缸里,火星四溅。 精准? 这他妈哪里是精准,这分明是在用他的人,一笔一划地在他赵承佑的脸上写“废物”两个字! “查到是谁动的手了吗?” 老周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少爷,根据他们的描述……” “直接说结果!” “是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赵承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长相!特征!” “他们……没看清。”老周的声音低了下去,“那人速度太快,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再有意识的时候,人就已经叠在一起了。” “叠在一起?”赵承佑的声音陡然拔高。 老周的头垂得更低了:“是……在安全通道的拐角,被物业的保洁发现的。像码货一样,一个压一个,姿势……不太体面。” “废物!一群废物!” 赵承佑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砸在对面的墙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老周眼皮都没动一下,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发泄。 良久,赵承佑胸口剧烈的起伏才渐渐平复。 “去查。” “查什么?” “唐心溪身边所有的人,尤其是男人。”赵承佑的眼睛里淬着冰,“就算把云城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是。” 老周应声,正要退下,又被叫住。 “等等。”赵承佑的声音冷了下来,“给我爸打电话。” “少爷,老爷那边……”老周有些犹豫。 “让你打你就打!”赵承佑吼道,“告诉他,他儿子在云城被人踩了脸,这趟水,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让他派‘影卫’过来!” 听到“影卫”两个字,老周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但没敢再多问,恭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赵承佑一个人。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 万家灯火,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的巢穴。 一个唐心溪,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就想挡住他赵家的路? 可笑。 他嘴边扯出一个森冷的弧度。 等“影卫”到了,他要让那个女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他要亲手折断她的傲骨,让她跪在自己脚下,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 翌日清晨。 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唐心溪踩着高跟鞋走进来,身后跟着助理王海。 “唐总,这是今天的行程。”王海快步跟上,递过平板电脑。 唐心溪接过,一边滑动屏幕一边走向办公桌。 “上午九点,财务部季度汇报。” “十点半,和新供应商的视频会议。” “下午两点……”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停住了。 “下午两点,云城商会会长李德发的午宴?” “是的。”王海点头,“昨天深夜会长秘书亲自打来的电话,态度很诚恳,说是想请您吃个便饭,聊聊合作。” 唐心溪将平板电脑放在桌上。 “推了。” “啊?”王海一愣,“唐总,李会长在云城商界可是泰山北斗,这……” “我知道。”唐心溪打断他,抬眼看向他,“他就是玉皇大帝,我也没空陪他吃饭。一只老狐狸,想趁机探探我的底,让他先闻着味儿吧。” 王海被噎了一下,不敢再劝。 他犹豫片刻,还是压低了声音开口:“唐总,昨天赵家那边……” “有动静了?” “动静不小。”王海的表情有些严肃,“我那个在云顶山庄当经理的朋友说,赵承佑昨晚把套房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连八二年的拉菲都摔了两瓶。而且,他连夜给京城打了电话,点名要人过来。” 唐心溪闻言,反而笑了。 “才砸了两瓶?看来还是不够生气。” 王海:“……” 他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快跟不上老板了。 “还有呢?”唐心溪饶有兴致地问。 王海咽了口唾沫,凑近了些:“听说……赵家这次可能要派‘影卫’过来。” “影卫?” “是赵家的核心武力,只听赵家家主调遣,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手上……都沾过血。”王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唐总,这可不是普通的保镖,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下?” 第93章 当然要准备 唐心溪靠进宽大的老板椅,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哒。 哒。 哒。 清脆的声响,像鼓点一样敲在王海的心上。 他站在办公桌前,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看着老板脸上那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许久,敲击声停了。 唐心溪抬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紧张,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 “准备?当然要准备。” 王海眼睛一亮:“唐总,您有什么计划?” 唐心溪没回答他,而是按下了内线电话的免提键,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一个带着浓浓鼻音,仿佛没睡醒的慵懒男声传了出来。 “嗯?老婆,这才几点,就想我了?” 王海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能用这种语气跟唐总说话的,除了那位爷,也没别人了。 唐心溪完全无视了那句调侃,声音清冷:“给你个任务。” “请女王吩咐。” “赵家要派‘影卫’过来。” “哦?”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清醒了,明显来了兴致,“几个?” 唐心溪瞥了王海一眼,王海连忙比划了一个“不清楚”的手势。 “数量不明。”唐心溪淡淡道,“不过,既然是京城来的贵客,我们总得准备一份见面礼。” “想要什么样的?” 唐心溪嘴角的弧度加深,一字一句,清晰地透过免提传遍了整个办公室。 “越大越好,最好是能把整个云城都震一震的那种。”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王海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 把整个云城都震一震……这夫妻俩,一个敢说,一个敢接。 他正想着,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门开了。 陈玄打着哈欠,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唐心溪的丝质睡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 “早。” 他把一杯放在唐心溪面前,自己端着另一杯,旁若无人地在沙发上坐下,两条长腿交叠着搭在茶几上。 王海:“……” 陈先生,您这是把总裁办公室当自己卧室了? “王助理,没事就先出去吧。”唐心溪挥了挥手。 “是,是。” 王海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退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严了。 唐心溪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好看的眉头立刻蹙起。 “苦。” “心里事多,喝什么都苦。”陈玄靠在沙发上,眼神却锐利得不像刚睡醒的人,“昨晚没睡好?” “不用你管。”唐心溪放下杯子,“你的见面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急什么。”陈玄从睡袍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份文件,扔到她面前,“先看看这个。老鬼昨晚连夜挖出来的,赵家在云城的所有产业布局,还有他们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唐心溪拿起手机,迅速浏览起来。 越看,她的神情越是凝重。 “他们想整合云城的物流体系?” “胃口不止于此。”陈玄的声音沉了下去,“明面上是物流,暗地里,他们想连云城的地下盘子一起端了。” 唐心溪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所以,赵承佑是冲着唐氏来的,但整个赵家,是冲着你来的?” 陈玄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唐心溪将手机还给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陷入了沉默。 “怕了?”陈玄问。 “怕倒是不怕。”唐心溪看着他,眼神复杂,“只是觉得,这趟水,比我想象中要深得多。” “深就深呗。”陈玄忽然站起身,几步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搭在她肩膀上,力道适中地揉捏着,“又不是第一次趟浑水,大不了,把水搅得再浑一点。” 唐心溪闭上眼,享受着他带来的片刻放松。 “陈玄。”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的斗不过赵家,怎么办?” 陈玄揉捏的动作停了。 他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唐心溪的耳廓,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子令人心头发颤的狠劲。 “那就让他们,连人带骨灰,都别想回京城。” 唐心溪倏地睁开眼,眼底的最后一丝犹疑被这股狠戾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笑了。 “好。”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敲响,声音急促。 “进。” 王海推门而入,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唐、唐总……楼下……楼下来了个人!” “谁?” “他说他叫萧远。”王海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就是……就是老鬼之前提过的那个,‘鬼手萧’!” 唐心溪和陈玄对视一眼。 动作这么快? 王海看着陈玄,眼神里满是惊惧:“他还说……说想见见云城新的地下皇帝,顺便……切磋切磋!”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陈玄松开了唐心溪的肩膀,原本慵懒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猛兽苏醒般的压迫感。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外走。 “陈玄!”唐心溪叫住他。 陈玄停步,回头。 “留口气。”唐心溪淡淡道,“别弄脏了我的地毯。” 陈玄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野性。 “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他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唐氏集团一楼大厅。 一个身形精瘦,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正站在大厅中央,双手插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前台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接待小姐。 他正是萧远。 叮—— 电梯门开。 陈玄迈步而出。 萧远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眼睛亮得惊人。 “你就是陈玄?” 陈玄脚步未停,径直朝他走去,眼神平淡得像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萧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是一种本能的警兆,像是兔子在草丛里,忽然感觉到了鹰隼的影子从头顶掠过。 但他很快压下了这股不适,主动伸出手。 “久仰大名,我叫萧远,道上朋友给面子,叫我一声‘鬼手萧’。” 陈玄的目光从他伸出的手上扫过,却没有去握。 “有事?” 萧远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他干笑了两声,缓缓收回。 “没事,就是听说云城换了天,出了个很能打的人物,手痒,特地来讨教几招。”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挑衅。 “还是说,你不敢?” “所以?” “所以我想试试。”萧远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看看你,到底有多能打。” 陈玄笑了。 “你算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