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当替身，离婚后你哭什么》 第1章 沈安俊杀人 “……判处，无期徒刑。” 法官的话传来。 嗡。 沈乔心的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栽倒。 无期徒刑。 怎么会……沈安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杀人！ 开庭前，顾琰臣是怎么跟她说的？ “乔心，你别胡闹。”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不耐烦，“瑶瑶刚从国外回来，攻读的就是法学专业，这是她回国扬名立万的第一仗，打赢了对她后面的规划有好处。你弟弟的案子，交给她，不会有问题的。” 她不想把攸关弟弟的安危托付在明瑶的身上，随即反对得说道： “顾琰臣，这是我弟弟的人命！不是她明瑶镀金的踏脚石！” 可他根本不听。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甚至有种威胁的意味，“正因为是你弟弟，我才让瑶瑶出手。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相信他。 她信了。 结果整个庭审过程，明瑶除了开场念了一段辩护词，后面几乎没有替沈安俊辩护几句话。 面对崔宇的代理律师提出的那些证据，她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还有认同对方证据的趋势。 仅凭崔宇寥寥几句的举报，她没有质疑。 最后眼睁睁看着沈安俊被宣判成无期徒刑，无动于衷，也是，那不是明瑶的弟弟，是她的弟弟。 沈乔心她跌跌撞撞的走出法庭，突然吸入的冷空气让她咳嗽了几声。 看着前方两人的身影，明瑶正依偎在顾琰臣的身边，肩膀微微耸动，哭得梨花带雨。 “琰臣，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可是对方的证据链……太完整了，我找不到任何破绽。安俊他……他可能真的……” “行了，不怪你。”顾琰臣的声音是沈乔心之前没有感受过的温柔，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地披在明瑶的肩上，“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明瑶啜泣着，眼角余光瞥见沈乔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乔心，你别怪我，我……” 话没说完，沈乔心已经朝两人走过去。 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顾琰臣下意识地将明瑶往自己身后拉了一把。 一个极小，极自然的动作。 看到顾琰臣对明瑶的维护，沈乔心眼里的失望都要溢出来了。 看着顾琰臣护着明瑶的手，沈乔心似乎知道顾琰臣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但是想起自己弟弟蒙受的冤屈，沈乔心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明瑶。 “为什么？”沈乔心的声音干涩沙哑，“崔宇话里那么多疑点，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你到底是谁的辩护律师！” 明瑶躲在顾琰臣身后，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看上去无辜又可怜。 回答沈乔心的，是顾琰臣。 “够了，沈乔心。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事实？”沈乔心笑了起来，“什么事实？我弟弟没杀人！他只是去兼职而已，怎么可能杀人？” 她情绪激动的继续说道：“那个崔宇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整个云城谁不知道他是个玩弄人命的纨绔子弟！以前就传言他玩死过人，你为什么不查他，为什么就信了他的鬼话！” “这位小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崔宇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停在沈乔心面前，脸上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意。 “你说我玩死过人？那只是谣言。没有证据的话，可是诽谤。小心我告你。”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乔心，眼神里的轻蔑和挑衅毫不掩饰，最后，他的目光越过她，和顾琰臣身后探出头的明瑶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得意。 说完，崔宇像是看一场好戏般，带着人扬长而去。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快看！是顾总！” “还有明瑶律师！” 一大群记者瞬间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将他们团团围住。 “明律师，请问您对这次的判决结果怎么看？作为海归律师，首战失利，您有什么想说的？” “明律师，有传言说您在庭上根本没有尽力辩护，请问是真的吗？” “顾总，您为什么会选择让明律师来打这场官司？” 面对尖锐的提问，明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顾琰臣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他一把将明瑶紧紧护在怀里，用身体隔开所有镜头，随后立即避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车走去。 从始至终，完全没有想起站在旁边的沈乔心。 他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任由记者把沈乔心团团围住。 沈乔心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记者们见追不上顾琰臣，立刻调转枪口，将她围得水泄不通。 “这位女士，请问您是沈安俊的家属吗？” “您对这个判决有什么看法？” “您觉得明瑶律师尽职了吗？” 一个眼尖的娱乐记者突然认出了她，发出一声惊呼：“等等！你不是……你不是顾氏集团的总裁夫人，沈乔心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镜头瞬间对准了她的脸。 “天啊，真的是顾夫人！” “犯人是她弟弟？豪门秘辛啊！” 嘈杂的议论声中，夹杂着几句让沈乔心如坠冰窟的窃窃私语。 “那刚才顾总护着的那个，就是传闻中的明瑶吧？听说她才是顾总不辞而别、苦等了三年的白月光……” “怪不得，你没发现吗？顾夫人和那位明瑶，眉眼间有几分相像呢……”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年沈家一破产，顾总就娶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沈家养女，搞了半天，是找了个替身啊……” 替身。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她混沌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难怪沈家破产，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养女，一天打三份工累得像条狗，却能被高高在上的顾氏集团总裁“青睐有加”，力排众议娶进了门。 她曾以为那是救赎，是她那段灰暗时光的希望。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 她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沈乔心站在原地，任由闪光灯在脸上疯狂闪烁，她看着顾琰臣绝情离去的方向，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三年的婚姻，她小心翼翼，倾尽所有。 原来，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明瑶看到自己上热搜，摸出手机给陌生号码发了一个消息后删除。 第2章 奶奶出意外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 沈乔心拿出手机，屏幕亮起，顾琰臣的消息跳出来。 “明瑶回国接的第一个案子，就被你们姐弟俩搞砸了。现在外界全部都在质疑她的能力，给她道个歉录个澄清视频，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顾琰臣那冰冷的眸子。 沈乔心盯着那行字，指尖有些发凉。 搞砸了？ 自己唯一的弟弟被诬陷入狱，在顾琰臣眼里，居然是明瑶职业生涯里一个不光彩的污点。 而他，要自己去向明瑶道歉。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连回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毫不犹豫点了删除。 她忽然想起了奶奶。 沈安俊出事后，她一直瞒着老人家，只说安俊去外地参加一个封闭式培训了，过几个月就回来。 奶奶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受不得刺激。 她不能再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起，沈乔心就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清河巷。” 清河巷是老城区，连路灯都昏暗几分。沈乔心下了车，快步跑进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三楼，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 可钥匙插进锁孔，却拧不动。 门从里面反锁了。 沈乔心心里一宽，奶奶在家。她收起钥匙，抬手敲门。 “奶奶，我回来了。” 没人应。 她又敲了敲，声音大了些：“奶奶？是我，乔心。” 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奶奶耳朵虽然有点不好，但不至于这么大动静都听不见。 她拿出手机，拨了奶奶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沈乔心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拨打，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句重复的话。她的心逐渐变得不安。 “奶奶！你在里面吗？你开门啊！” “奶奶！”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大婶探出头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小沈啊，你别敲了，你奶奶不在家。” 沈乔心猛地回头：“王阿姨，我奶奶去哪了？您知道吗？” “我哪知道啊。”王阿姨打了个哈欠，似乎想起了什么，“哦对，今天下午，有几个穿西装的人来找她，说是你公司的同事，给她看了个什么视频……” 视频？ 沈乔心心里咯噔一下，心里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明显。 王阿姨继续说：“你奶奶看完就慌慌张张地出门了，我问她去哪，她也没说，就说你弟弟出事了，要去找你想办法。我看着她走远了，哎，老人家腿脚也不利索，走得那叫一个急……” 后面的话，沈乔心已经听不清了。 奶奶知道了。 她肯定看到了安俊被带走的视频。 她沿街找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奶奶的身影。 怎么办？ 没有办法，只好回家求助顾琰臣。 回到顾家别墅时，已经接近午夜。 沈乔心站在那扇华丽的雕花铁门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几个小时前，她还决绝地删掉他的短信，以为自己可以骨气一回。 现实却是没有顾琰臣，她连找自己的奶奶都做不到。 她抖着手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管家，看到她一脸狼狈，侧身让她进去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 顾琰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看着财经新闻，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乔心顾不上换鞋，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声音因为急切而发颤。 “顾琰臣，我奶奶不见了！” 顾琰臣抬起头，眼神扫视了一下沈乔心，看着她此时狼狈的模样，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一个老人家，是不是出去串门了。”他的语气很淡。 “她知道安俊的事了！有人给她看了视频，她下午就出门了，电话也打不通，我到处都找不到她！”沈乔心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你能不能……帮我找找她？你人脉广……”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琰臣，客房的采光太差了，我能不能换一个房间？” 明瑶穿着真丝睡袍，正扶着楼梯扶手缓缓走下来。 沈乔心的目光瞬间凝固。 顾琰臣看到她，眼神立刻柔和下来，起身走过去，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肩上。 “明瑶刚回来，房子还没找好，先来我们这里住几天。”他对着一脸震惊的沈乔心解释，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通知她今天天气不错。 住几天？ 沈乔心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她喘不过气。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沈乔心心里对奶奶的下落比较在意。 她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在央求。 “顾琰臣，算我求你，先帮我找到奶奶，她年纪大了，又有心脏病，在外面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或许是她急切的语气触动了他，顾琰臣皱了皱眉，终于点了下头。 “那我让李助去查监控。”他说着便给李助打电话，拿起车钥匙，“我跟你出去一趟。” 沈乔心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一半。 然而，就在顾琰臣迈开步子准备跟她出门时，身后的明瑶忽然发出一声痛呼，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啊……” “瑶瑶！” 顾琰臣反应极快，一个箭步转身，稳稳地将明瑶打横抱起。 “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满是紧张。 明瑶靠在他怀里，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说：“没事……老毛病了，低血糖，可能今天开庭太累了……你快去忙吧，不用管我……” 她越是说不用管，顾琰臣的眉头就锁得越紧。 他抱着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同样脸色煞白的沈乔心，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硬。 “一个老太太，说不定就是出去串门，手机没电而已，大惊小怪。”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我先送瑶瑶去医院，你自己再找找。”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沈乔心一眼，抱着怀里的明瑶，大步流星地朝车库走去。 沈乔心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手脚冰凉。 刚才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被他毫不留情地掐灭。 原来，在她的奶奶和一个装病的女人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原来，她和她的家人，在他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是。 第3章 澄清视频 沈乔心回到老街，沿着街道来回找。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助理打来电话说：”街道的监控都是坏的，看不到奶奶的踪迹。“ 李助理冷漠的语气和顾琰臣如出一辙，可能也是不满半夜还帮她找奶奶吧。 沈乔心再次拨打奶奶的电话，嘟嘟的响声让不安的心更加着急，还是没有接。 天灰蒙蒙的有了一丝光亮 沈乔心准备报警，打了个车快速到了警局，形容了奶奶的特征后，警察说刚刚接到电话，说法院门口晕倒了一个老人，不知道是不是你奶奶。 沈乔心的心猛地一沉，想起奶奶就是知道了沈安俊的事情才跑出去的，安俊昨天才被判，很有可能那个人就是奶奶。 警车呼啸着抵达法院门口，她就看见了。 奶奶蜷缩在那里，花白的头发上，一个血洞触目惊心，周围的血已经凝成了暗红色。 她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看到奶奶脸上得血渍和灰尘，她的手指颤抖着。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回头，哆嗦着从包里找手机想打120。 警察见状随即表示送两人去医院，沈乔心捏着奶奶的手，向警察表示感谢。 —— 市中心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亮着，沈乔心身上还沾着奶奶的血，却来不及休息，还要去缴费。 走廊的另一头，一间高级病房里，明瑶正对着镜子，不满地撇着嘴。 “医生，我还是觉得头晕，胸口也闷得慌。”她娇声对查房的医生说，“再住几天观察一下吧，琰臣也担心我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无奈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明瑶得意地哼了一声，刚准备躺下，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一闪而过。 是沈乔心？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弄得那么狼狈。 明瑶眼珠一转，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顾琰臣的电话，柔弱的声音想起“琰臣，我刚刚……好像看到沈小姐了，就在我病房门口。她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安俊的事，还在怪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安慰着明瑶：“别担心，我现在过去。” 很快，顾琰臣刚进医院，就看到了缴费处失魂落魄的沈乔心。他眉头紧锁，大步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沈乔心，你又想干什么，还跟踪到医院来了？”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沈乔心耳边。 沈乔心缓缓抬起头，眼睛通红。 顾琰臣看到她这副委屈的表情，没有半分怜悯，只觉得厌烦。他以为这又是她博取同情的新把戏。 “我警告你，离明瑶远一点。”他站在沈乔心面前，“沈安俊就是杀人犯，证据确凿。明瑶好心替他辩护，反倒惹了一身骚，你还想怎么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命令，“你现在，立刻去给明瑶道歉，然后录个视频，替她澄清网络上那些不实的言论。” 沈乔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的视线越过顾琰臣的肩膀，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明瑶，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我不会道歉。”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我弟弟是无辜的。顾琰臣，我会找到证据，我会让他清清白白地走出来。” 顾琰臣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敢嘴硬。 “不自量力。”他冷冷地丢下四个字，转身走向明瑶，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沈乔心站在原地，医院里消毒水味刺鼻得让她想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后面还要再去一次弟弟出事的酒吧。 她要监控，她要找到那个陷害弟弟的人。 沈乔心交完费回到急救室门口不久，医生就推着奶奶出来了，说奶奶情况暂时稳定了，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随即沈乔心带着奶奶回到病房，找了一个护工帮忙照看奶奶后，赶到酒吧。 然而，酒吧经理一口咬定那几天的监控坏了，什么都查不到。任凭沈乔心如何哀求，对方都只是不耐烦地摆手，最后直接叫保安把她赶了出来。 沈乔心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医院。 她走到奶奶的病房前，手刚搭上门把，就发现门是虚掩的。 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 病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来没有人躺过一样。 沈乔心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冲到护士站，抓住一个护士的手，急切地问：“这个病床的病人呢？那个刚从急救室出来的老太太！” 护士查了一下记录，公式化地回答：“哦，病人已经被家属转走了。” “家属？”沈乔心愣住了，“哪个家属？” “一位姓顾的先生，他说他是病人的孙女婿，已经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顾琰臣。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了沈乔心的心脏。 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转身，疯了一样冲向明瑶的病房，一脚踹开了门。 病房里，明瑶正靠在床头，顾琰臣就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正专注地给明瑶削着一个苹果。他削得很仔细，果皮连成一长条，没有断开。 听到巨响，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冷漠地看向门口的沈乔心。 沈乔心双眼赤红，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奶奶呢？你把我奶奶弄到哪里去了！” 顾琰臣没有立刻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苹果，用牙签扎好，递到明瑶嘴边。 明瑶得意地看了沈乔心一眼，张嘴吃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顾琰臣才放下水果刀，用餐巾擦了擦手，缓缓站起身。 他走到沈乔心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想知道？”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冷，“录下视频，替明瑶澄清。只要我满意了，我就告诉你，你奶奶在哪。” 他用她唯一的亲人，来逼她向明瑶低头。 沈乔心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是气的，也是恨的。她看着眼前这张她爱了三年的脸，此刻却只觉得陌生和狰狞。 她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刺骨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看到顾琰臣眼中那不加掩饰的轻蔑，看到他身后明瑶嘴角那若有若无的胜利微笑。 良久。 她抬起头，迎上顾琰臣冰冷的视线，喉咙里仿佛都带着血腥味。 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迸出来。 “好！” 第4章 威胁 顾琰臣看到沈乔心松口，立马叫李助理带着东西过来。 沈乔心刚回到奶奶病房没多久。 李助理拿着那份打印好的“澄清稿”匆匆赶来：“沈小姐，可以开始了。这是稿子，顾总说您跟着念就可以了。” 沈乔心垂着眼，看着稿纸上那些颠倒黑白的字，彷佛就是坐实了沈安俊就是凶手，明瑶是被骗才担任他律师的。 “我……”她张了张嘴，内心的纠结显在脸上。 沈乔心抿了抿嘴，知道现在奶奶的下落更重要一点，暗中发誓等奶奶回来后，一定会找到证据给沈安俊翻案。 “沈小姐，老夫人的病房已经安排好了，全海城最好的医生团队已经在待命。”助理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带任何感情地提醒。 这是交易，能救奶奶的命。 沈乔心眸低渐渐凉下来，如今顾琰臣是演都不演了，明瑶在她心里这么重要何必当初要来娶她。 随即拿起手机，看着纸上的字，念起来。 “关于我弟弟沈安俊的案子，存在很多误会。明瑶律师在庭上尽职尽责，是我个人没有搞清楚实情，对自己的弟弟不够了解，给大家造成了困扰，在此深表歉意……” 录完后，助理检查了一遍，随即点点头：“顾总会看到的，你奶奶马上就会被转回来。” 然后也不管沈乔心，转身就走。 助理走后，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她忽然觉得很冷，内心对沈安俊的愧疚来得凶猛。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银行短信。 一笔足够支付海城医院十年费用的巨款，转入了她的账户。 这就是顾琰臣的方式。 用钱，封住一个人的嘴。 沈乔心都甚至怀疑，顾琰臣追求自己那段时间有没有用过真心，如今明瑶也回来了。 想到此处，沈乔心想离婚出国学习的心更加迫切了。 …… 很快奶奶就住进了VIP单人病房，仪器滴滴地响着，平静的躺在病床上，。 沈乔心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毛巾给奶奶擦着手，看着那张苍老的睡颜，害怕奶奶醒来要是问沈安俊的情况该怎么办。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是明瑶。 高级秀场的衣服和珠宝，与这个素净的病房格格不入。 “来看看奶奶。”明瑶的语气带着虚假的关切，“这病房不错，琰臣费心了。” 沈乔心没抬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仿佛没听见。 明瑶也不在意，她走到沈乔心旁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琰臣就是心软，最看不得别人受苦。你弟弟的事，他嘴上不说，心里也烦着呢。现在好了，视频一发，舆论平息了，他也能清静清静。”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乔心，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乔心，我知道你委屈。可有些事，不是你的，就强求不来。琰臣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她轻轻晃了晃手腕上顾琰臣刚送的百达翡丽手表，钻石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人啊，得有自知之明。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久了，会烫屁股的。” 沈乔心擦拭的动作停了下来，神色也冷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女人。 她忽然笑了，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吧，别吵着我奶奶休息，我是什么身份我自自然清楚，我不曾想过高攀，这个位置你想要，我给你便是。” 明瑶愣住了。 她预想过沈乔心的所有反应，唯独没想过是这种平静。 “你……” “出去。”沈乔心站起身，直视着她，重复了一遍。 明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转身走了。 门关上，沈乔心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床沿。 离婚这个念头，再也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像钢钉一样，楔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要带着奶奶，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然后，不惜一切代价，为安俊翻案。 …… 第二天，医生说奶奶暂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沈乔心让护工替自己照看一下奶奶，随即去了看守所。 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她看到了沈安俊。 才几天，想象中那个对生活充满阳光的人不见了，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窝深陷，宽大的囚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显得他愈发瘦弱不堪。 “姐！” 沈安俊看到她，眼眶微红，整个人都扑到了玻璃上，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沈乔心拿起电话，声音都在抖：“安俊……” “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杀人！”电话那头传来弟弟的哭声。 “我到包房的时候，那个女的就已经躺在沙发上了，一动不动。我以为她喝多了睡着了，刚想去叫她，崔宇就带人冲进来了！他们……他们就说人是我杀的！姐，我没有，你相信我！” 他哭得语无伦次，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 从沈父领养她回沈家的那天起，这个小她几岁的弟弟，就成了她身后的小尾巴。他会把攒下来的零花钱给她买糖吃，会在她被同学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去，会傻乎乎地说“姐，以后我长大了保护你”。 他怎么会杀人？ 沈乔心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知道现在是弟弟唯一的希望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 “安俊，别怕，姐信你。” 沈乔心的话让对面崩溃的沈安俊稍微安静了一些。 “你仔细听着，”沈乔心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什么都不要想，也别跟任何人起冲突。在里面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护好自己。剩下的事，交给姐。” “姐……” 沈安俊知道要是顾琰臣能帮忙，可能早就帮忙了，也不必等到现在，沈家破产，沈乔心没离开，还把自己和奶奶照顾得很好，心里对姐姐的愧疚愈发多。 “相信我。”沈乔心看着沈安俊，知道他害怕麻烦自己，随即安慰到，“姐一定把你弄出来。” 探视时间结束了。 看着沈安俊被狱警带走时那一步三回头的无助眼神，沈乔心缓缓地放下了电话。 她拿出手机，删掉了顾琰臣所有的联系方式。 第5章 上热搜 沈乔心回到医院，照顾了奶奶一夜，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机消息吵醒的。 沈乔心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热搜上的话题映入眼帘。 #顾氏总裁夫人为明瑶澄清# 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她点进去，那个视频被顶在最上方，评论区全是一片骂声。 【演技真好啊，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可惜了。前脚弟弟刚进去，后脚就出来给仇人洗白，这是拿了多少钱？】 【楼上的格局小了，什么钱？人家是顾太太，要的是地位！为了保住饭票，什么都能卖。】 【看着就恶心。一副死了爹妈的丧气脸，还搁这儿装情深意重呢。我看她弟弟进去都是活该，有这么个姐姐，能是什么好东西？】 【心疼我瑶瑶，被这种毒妇攀咬，还要故作大度地原谅她。顾总真是瞎了眼！】 难听的话一条接着一条，沈乔心来不及伤心，眼下奶奶还没醒，弟弟也还没被洗出冤屈。 她要振作起来。 她划掉新闻，屏幕上跳出财经软件的推送，标题更加刺眼。 【受总裁夫人负面新闻影响，顾氏集团开盘暴跌7%，市值蒸发近百亿。】 原来，她还能这么“值钱”。 她熄灭屏幕，准备不再看手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看着是顾老夫人打来的，纠结一会，接起来问候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电话里的骂声传来。 “你这个扫把星！” 电话那头，顾老夫人尖利刻薄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你还有脸待在顾家？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股票跌成什么样了？你赔得起吗！” 沈乔心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听筒，静静地听着。 “我早就说过，你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东西，上不了台面！是故意的是不是？看我们顾家不好过，你就开心了？跟你那个坐牢的弟弟一个德行，骨子里就坏！” 顾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琰臣真是昏了头才让你进门！你除了那张脸长得有几分像明瑶，还有什么用？现在连这点用处都没了！你……” 当初结婚顾老夫人就看不上自己，从不允许人忤逆自己，每次回顾家沈乔心都像保姆一样伺候，如今已下定决定要离开，沈乔心闭上眼，听着电话里不停的传来怒骂，按了挂断键。 “嘟。” 世界瞬间清净了。 原来顾老夫人也知道顾琰臣娶她的原因是因为长得像明瑶，沈乔心才知道，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而另一头，顾家老宅的客厅里，顾老夫人举着听筒，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沈乔心挂断的通话。 她被挂了？ 这个一向在她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沈乔心，敢挂她的电话？！ 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天灵盖，让她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下一秒，她拨通了顾琰臣的号码。 “琰臣！你那个好老婆现在是翅膀硬了！敢挂我的电话了！你看看她惹出来的麻烦，现在还敢给我甩脸子！你马上回来，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顾家！” 顾琰臣正烦躁地看着顾氏暴跌的股票，听着电话里奶奶对沈乔心的讨伐，眉头拧得更紧。 他心里莫名一堵，沉声对电话那头说：“奶奶，您先别生气。” “我能不气吗？她……” “她弟弟刚出事，人还没缓过来，情绪不稳是正常的。”顾琰臣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带着宠溺，“股市的事情我会处理。您别跟她计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过段时间回来给你带城西你喜欢吃的那家糕点。” 顾老夫人愣了一下，没想到孙子会帮沈乔心说话。 她悻悻地哼了一声：“算了？便宜她了！你好好管管她！再有下次，我亲自把她扔出去！” 顾琰臣又温言哄了几句，才让老太太消了气挂了电话。 他捏了捏眉心，心里那股烦躁感却愈发强烈。 是愧疚吗？ 他不愿意承认。他只是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工具，去平息明瑶身上的舆论，现在沈乔心被网暴他也有责任。 晚上，顾琰臣回到别墅。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沈乔心坐在沙发上，身影被拉得很长。 她听见开门声，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 顾琰臣换鞋的动作一顿，他以为她会质问，会哭闹。 但她没有。 沈乔心的手指仅仅攥在一起，想着该如何开口，如今要离婚，得先找一份工作。 直到掌心传来痛感，她才松开手，抬起头对着顾琰臣淡淡的说道。 “我想上班。” 顾琰臣愣住了。 他设想了无数种场景，唯独没有这一种。她不提网上的辱骂，不提老夫人的电话，不提自己的委屈，只说要一份工作。 “为什么？”他问，“你都这么多年没工作了，不也挺好的吗”。 她想干什么？想独立？想离开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掐灭了。她能去哪？她那个家已经完了，奶奶还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 “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干，忙起来就好了。”沈乔心平静的回答。 这是事实，但不是全部的事实。 她想离婚。彻彻底底地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可她现在一无所有，以后自己和奶奶的生活没有办法保障。 离婚，也需要资本。 她要攒钱。为了能带着奶奶更好的生活。 顾琰臣看着她，心里那点仅存的愧疚，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那个澄清视频，确实是他逼她的。导致她被网暴，现在，给她一份工作，算是一种补偿。 “可以。”他松了松领带，走到她面前，“明天跟我一起上班，做我的秘书吧。” 沈乔心迎上他的目光，心里翻涌的情绪，被她一点一点压下去，直到眼里情绪恢复平静。 最后她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好。” 沈家还没破产时，她当初设计的一款珠宝被卖爆过，当秘书就当秘书，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设计珠宝，随后也不看顾琰臣，准备直接回卧室。 顾琰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觉不对劲，想着现在的沈乔心也没有离开自己的资本，随即放心。 第6章 想离婚 “你去二楼旁边的杂物间睡吧，明瑶身体不好，医建议她住采光比较好点的房间，我们的卧室她已经住进去。”顾琰臣的话从后方传来。 沈乔心上楼梯的脚一顿，顾琰臣给明瑶的的照顾和温柔，却是三年以来他从未对沈乔心有过的。 也不想争论什么，只说了一个好，便走向那个杂物间。 看着杂物间里满是灰尘，沈乔心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到了半夜。 拿出柜子里的被子，随即这么躺下了。 身体很累，沈乔心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光，却失眠了。 当初婚后为了他，中断了自己最爱的设计工作，甘愿洗手做羹汤，学习如何做好顾太太。 如今要离婚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占满了她整个心脏。 现在，这丝念想被彻底打碎，全部人都知道顾琰臣当初娶自己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明瑶，只是明瑶的替身罢了。 可是，怎么离？ 顾家在榕城的势力只手遮天，顾琰臣更是个控制欲到骨子里的男人。他可以不爱她，但绝不会允许她这个“顾太太”成为一个笑话，主动提出离开。 随便找个律师，恐怕前脚刚进律所，后脚顾琰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沈乔心翻了一个身，脑子飞速地转着。 忽然，一个名字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 顾以清。 她的闺蜜，是顾家旁支的一个私生女。 她清楚地记得，以清大学读的是法律，而且是拿了全额奖学金出去的。 当初沈家出事的时候，以清还在国外留学。后来她回国，想方设法联系过自己好几次，可那个时候，沈乔心已经嫁给了顾琰臣。她知道以清在顾家的日子不好过。 她不想再给这个唯一的朋友添麻烦，更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在顾家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所以，她一直不敢联系以清。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她了解以清的性子，虽然姓顾，但骨子里比谁都瞧不上顾家的那套做派。找她，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沈乔心不再犹豫，从通讯录的最底层翻出了那个许久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她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她紧绷的神经。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道带着浓浓睡意，又有点不耐烦的女声：“谁啊？大半夜的。” 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涩得厉害。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叫出一个沙哑的名字。 “以清。”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过了足足有五秒钟，顾以清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睡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炸了毛似的激动：“沈乔心？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你这三年死哪去了！我回国找了你多少次，你在微信上永远都是那句‘我很好’，好你个大头鬼！” 一连串的抱怨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却让沈乔心的心，泛起了久违的暖意。 她知道，以清是真的在关心她。 “对不起。”沈乔心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顾以清在那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带着试探和担忧：“你怎么了？声音听着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沈乔心顿了顿，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三年的委屈和痛苦，像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来概括。 “我结婚了。” “什么？”顾以清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你结婚了？跟谁？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还当不当我是你朋友了？” 面对闺蜜的质问，沈乔心只能苦笑。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顾以清的语气又一转，带着一丝促狭的八卦：“行了行了，先不跟你计较这个。快说，对方是谁啊？对你好不好？你这家伙，藏得也太深了。” 听着电话里那份纯粹的喜悦和好奇，沈乔心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她闭上眼，轻声打断了顾以清的幻想。 “现在，我准备离婚了。” 电话那头，顾以清咋呼的声音变得安静。 许久，顾以清的声音才重新传来。 “乔心，你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太了解沈乔心了。这个女人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她认定的事，认定的人，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除非，那个人，那段关系，已经让她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 “嗯。”沈乔心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心口像是被重重的敲击下，手紧紧的攥着衣角承认道。 一个字，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顾以清在那头气得磨牙，低声骂了一句脏话：“妈的，我就知道。你这性子，要不是被逼到绝路，根本不可能放手。那个男人是谁？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撕了他！” “不用了，以清。”沈乔心的声音很平静，“撕破脸没有意义，我只想尽快离开。” “离开？”顾以清冷静下来，“对方什么背景？是不是很难缠？” 沈乔心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名字：“顾琰臣。” “谁？”顾以清怀疑自己听错了。 “顾琰臣。” “……”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沉默，带着一种荒谬和震怒。顾以清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让她闺蜜痛苦三年的男人，竟然是她那个远房堂哥。 “操！”顾以清终于没忍住，爆了粗口，“沈乔心，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你怎么会嫁给他！” “说来话长。”沈乔心不想再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往，“以清，我现在……很需要你的帮助。” 顾以清立刻压下了所有的震惊，声音变得平静：“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都帮你。” 沈乔心攥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不是律师吗？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她顿了顿，提醒道：“尽量快一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不能让顾琰臣知道。” 第7章 朋友的帮助 电话那头，顾以清的声音干净利落。 “可以，我帮你拟。明天中午十二点，顾氏集团旁边的咖啡馆，我把东西给你。” “能不能离顾氏远一点。”沈乔心轻声说，因为不想被顾琰臣看到，公司周边太不保险了。 “你想在哪里。”顾以清语气柔和下来。 “市中心的‘遇见’咖啡馆”沈乔心见状立马回答道。 顾以清还想说什么，沈乔心知道顾以清还想关心自己，但是现在把她牵扯进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担心要是到时候自己离开后，她会被牵连，随即沈乔心说要睡了，便要挂断电话。 杂物间的床板硬得硌人，沈乔心翻来覆去都没睡着，背部的骨头被顶得生疼。 想起当初结婚时，整个房子的布局是顾琰臣让她自己亲自设计的，当初为了让顾琰臣下班回来有一个良好的睡眠，还专门像顾琰臣撒娇去国外根据脊柱结构定制的床垫，现在明瑶回来，连自己的卧室都要让给她。 沈乔心自嘲的笑了笑，咽下心里冒起的酸楚，虽然那张床顾琰臣婚后也没睡几次。 她几乎是一夜没睡，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合了一下眼。 刺耳的闹钟准时响起。 沈乔心猛地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看见墙角堆积的杂物，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今天要去顾氏集团上班。 这是昨天和顾琰臣说好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激怒他，节外生枝。 她迅速起身，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苍白的脸色，简单画了一个妆，最后涂上口红才似乎有了点气色。 沈乔心走下楼。 空气里弥漫着烤面包和咖啡的香气。 顾琰臣和明瑶正坐在桌边。 男人穿着手工定制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正用公筷，夹起一块煎得金黄的鸡蛋，自然地放进明瑶的餐盘里。 “多吃点，你太瘦了。”他的声音，是沈乔心从未听过的温和。 明瑶穿着一身粉色的居家服，笑得眉眼弯弯，“知道啦，琰臣你对我最好了。” 两人旁若无人，姿态亲昵，仿佛他们才是这栋别墅里结婚多年的夫妻。 沈乔心站在楼梯口，像个闯入者。 心脏的位置，空洞洞的，连一丝丝的刺痛都感觉不到，只是平静的笑笑。 她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明瑶的眼眸微不可闻的亮了下。 顾琰臣抬起头，看到沈乔心脸上化的妆，整日素面朝天的沈乔心今天居然化了妆，随即想起今天她要跟着自己去公司，估计是不想给自己丢人，随即眼底刚浮起的冰冷变得稍微柔和了一点。 明瑶见状，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胜利者的炫耀。 “姐姐，你起来了？快来吃早餐吧。”她热情地招呼，然后转向顾琰臣，声音娇滴滴的，“琰臣，我的咖啡冷了，可以帮我重新做一杯吗” 顾琰臣皱了下眉，但还是站起身，走向厨房。 餐厅里只剩下两个女人。 明瑶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沈乔心化的妆上，轻笑一声。 “姐姐这是要去上班？琰臣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你去做那些辛苦的活儿呢。”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加掩饰的得意，“对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姐姐，琰臣为了支持我的事业，已经出资给我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就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以后姐姐要是有什么法律问题，可要来找我呀。” 她这是在警告。 警告沈乔心，她明瑶如今回来了，顾琰臣只会围着她明瑶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你沈乔心，不过是个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失败者。 若是昨天，沈乔心或许还会被这些话刺得体无完肤。 但现在，她只是平静地拉开椅子坐下，拿起一片面包，淡淡地开口：“是吗？那要恭喜你了。” 她甚至没有看明瑶，仿佛在评论今天的天气。 “不过上班这件事，是顾琰臣亲口答应的。”她抬起眼，直视着明瑶那张有些僵硬的脸，“今天开始，我是顾总的贴身秘书，要和他一起上下班。” 她也要让明瑶不痛快。 明瑶的脸色果然变了，她捏紧了手里的叉子，正想说什么，顾琰臣端着汤从厨房出来了。 他将汤碗小心地放在明瑶面前，看到明瑶微变的脸色时，再看向沈乔心，眼里的不满都要溢出来了。 沈乔心懒得解释。 他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这顿早餐，她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积攒力气去应付接下来的一天。 吃过饭，明瑶站起身，挎住顾琰臣的胳膊撒娇：“琰臣，你送我去律所嘛，我第一天开业，想让你第一个看我坐上老板椅的样子。” “好。”顾琰臣一口应下。 两人相携着走向门口。 在玄关换鞋时，明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冲着餐厅里的沈乔心露出了一个极其挑衅的眼神。 走时还特意告诉沈乔心：“姐姐，等会你只能自己去公司咯。“ 沈乔心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本就一夜没睡，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不想在因为这些破事忧心。 如果她还在意顾琰臣，或许明瑶这些幼稚的把戏还能戳痛她。可她现在一点也不在意了。 若不是为了想在离婚以后好照顾奶奶，她连这场戏都懒得奉陪。 沈乔心吃完，走出别墅区才打到了车，导致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了。 顾氏集团大楼高耸入云，沈乔心走进大厅，前台看见她，立刻拨了内线。很快，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神情倨傲的男人走了过来。 是顾琰臣的首席特助，林瑞。 “沈小姐，跟我来。”林瑞的语气公事公办，似乎对自己的迟到感到不满。 他带着沈乔心去人事部办手续，拿出一叠表格对着沈乔心说道：“填完就行了。” 周围的职员们都偷偷地看过来，交头接耳。 “这谁啊？林特助对她态度好差。” “听说是新来的总裁秘书，好像是顾总的……亲戚？” “什么亲戚，我看是靠关系上位的吧，不然怎么可能直接当总裁秘书。” “不一定，你看林特助那不耐烦的样子，摆明了不待见她。要真是有后台的，谁敢这么对她？” 那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沈乔心的耳朵里。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表格上填写自己的名字。 沈乔心。 第8章 刁难 办完所有手续，沈乔心被领到了总裁办公室外侧的一个小隔间。 隔间里一个桌子，一个椅子，再加一台电脑，简洁得不能再简洁。 她现在名义上的职位是总裁秘书。 可谁都知道，她入职时是空降的。 沈乔心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是顾氏集团统一的桌面壁纸，翻看了电脑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一个小时过去，已经把电脑里的扫雷玩了三遍，又发了会呆，然后想着出去转转。 突然，办公室外间忽然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 沈乔心知道顾琰臣回来了，想去找顾琰臣给自己分配工作。 沈乔心刚从那个小隔间出来，正好看到他颀长的身影在一群高管的簇拥下走过玻璃幕墙，径直进了最里面的办公室。 沈乔心看着顾琰臣办公室的门被合上，脚步停住。 沈家是破产了，但她不是废物。 在嫁给顾琰臣之前，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拿着全额奖学金，是设计系最被看好的新星。 这些，顾琰臣从来看不见。 沈乔心深吸一口气，还是朝着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她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男人低沉冷淡的声音。 沈乔心推门而入。 顾琰臣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翻阅着文件，甚至没抬眼看她。 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场，即便在这样安静的场景下，也丝毫未减。 “顾总。”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顾琰臣这才抬起眼皮，看到是她，眉心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安排给我。”沈乔心直视着他，“我总不能一直坐着。” 顾琰臣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两秒，那眼神里没有探究，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 沈家当初为了让她配得上自己，花了多少钱才把她塞进名校的，以为他不知道？ 一个只会画些花花草草的花瓶，能做什么工作？ 让她现在坐在这里，已经是看在沈安俊那件事上，他最后的补偿。 “工作？”顾琰臣合上手中的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有。” “楼下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去买杯手冲回来。”他顿了顿，边说边从钱包里抽出一章黑卡，补充道，“蓝山一号，常温。” 沈乔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她要来这份工作，证明自己可以，而他，只当她是使唤的佣人。 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也好。 她心里想。疼有什么用？早就该习惯了。 “好的，顾总。” 她走上前，拿起那张黑卡，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顾琰臣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他本以为她会闹，会委屈，会像以前一样红着眼眶质问他。 可她没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沈乔心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门外，几个凑在一起的女同事看到她出来，立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扭着腰走过来，靠在她的办公桌旁，阴阳怪气地开口：“哟，沈秘书，这就开始工作了？这么快就上手了？” 沈乔心没理她，径直走向电梯。 “别急着走啊。”另一个短发女人也跟了上来，拦在她面前，“看样子是去买咖啡吧？总裁的秘书亲自跑腿，真是辛苦了。” “既然顺路，也帮我带一杯吧。”大波浪女人拿出手机，“冰美式，不加糖，谢谢。” “我也要一杯，拿铁，多奶。” “我要卡布奇诺！”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始点单，理所当然地把她当成了跑腿小妹。她们就是笃定了，她这个靠关系进来的新人，不敢得罪她们这些老员工。 沈乔心握着卡的手指收紧了。 她抬眼，冷冷地扫过面前这几张幸灾乐祸的脸。 “买一杯是买，多买几杯也一样。”大波浪女人随即说道。 沈乔心阴沉着脸，声音不大，却很明确的拒绝，“想喝，自己去，不然你的腿是摆设吗？” 大波浪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你说什么？沈乔心，你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帮忙是看得起你！” 沈乔心正要回怼，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是林瑞。 他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一步步朝这边走近。 一个念头在沈乔心脑中飞速闪过。 “对不起，我……我只是要去给顾总买咖啡，怕耽误了时间。”她的声音都软了下来，带着一丝颤音。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几个女同事都愣住了。 一个胆子大的男同事见她这副柔弱的样子，色心顿起，笑着凑上来：“哎呀，别为难我们新同事嘛。沈秘书，买咖啡这种小事，我帮你去？” 他说着，一只手就不安分地伸了过来，油腻的指尖眼看就要碰到沈乔心的脸颊。 沈乔心厌恶地皱起眉，正要躲开。 “咳。” 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想起。 林特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镜片后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来。 “上班时间，都聚在这里，很闲？” 那几个同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看到林特助，像是老鼠见了猫，刚刚的气焰荡然无存。 伸手的那个男同事更是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林、林特助……” “还不快回自己工位上去！”林特助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几个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作鸟兽散。 办公室瞬间恢复了安静。 林特助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沈乔心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了总裁办公室。 沈乔心看着散开的人群，勾了勾嘴角：“真以为我这么好欺负呢。” 她下楼很快买好咖啡回来，径直进了顾琰臣的办公室。 他正在打电话，看到她进来，用眼神示意她把咖啡放下。 沈乔心把咖啡放在他手边，转身要走。 “等一下。”顾琰臣挂了电话，叫住她。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 “外面，没遇到什么事？”他问。林特助刚刚已经跟他汇报过了。 沈乔心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没有啊。”她轻声说，“顾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中午和顾以清见面的事。 顾琰臣看着沈乔心平静的脸，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摆了摆手：“没事了，出去吧。” 沈乔心点点头，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 第9章 偏爱 中午12点，下班时间刚到，沈乔心想着和顾以清的约定，拿着包就快速走出了小隔间。 顾琰臣刚走出总裁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一道身影就从眼角余光里飞速掠过，带起一阵微风，只留给他一个单薄却挺直的背影。 他脚步顿了顿，看着沈乔心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心里莫名升起一丝烦躁。 她这么急，要去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断了。她去哪，与他何干。大概率是去医院看奶奶吧。 他眉头刚要皱起，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屏幕上跳动着“明瑶”两个字，那点烦躁瞬间被抚平。 他划开接听，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和：“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明瑶带着委屈的声音，：“琰臣，我……我好像低血糖犯了，头好晕。” 顾琰臣的心猛地一紧，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收紧了：“在哪？别动，我马上过去！” “我在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你……” “等着！” 他挂断电话，几乎是小跑着冲向电梯，刚才沈乔心那个火急火燎的背影，已经被他彻底抛到了脑后。 顾琰臣几乎是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咖啡馆。 推开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明瑶。她正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块提拉米苏，脸色看起来确实有些白，但眼神却清亮得很，状态看着还可以。 他大步走过去，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低血糖好点了没？” 明瑶看到他，眼睛立刻亮了，放下叉子，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语气里满是依赖：“琰臣，你来了。我吃了同事带的一点甜品，好像好多了。” 顾琰臣皱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但他还是不放心：“不行，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吧，我已经好了。”明瑶撒着娇，她只是想让他过来陪陪自己，可不想去医院折腾。 “听话。”顾琰臣比较坚持，直接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一番检查下来，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位小姐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没什么问题。”医生对着检查报告，无奈的说道。 明瑶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她柔弱地靠在顾琰臣身上，委屈地开口：“怎么会没问题呢？我刚才明明头晕得都看不清东西了。医生，你是不是业务不专业啊？” 这话带着明显的指责，医生的脸色当即就有些不好看。可当他抬眼，看到顾琰臣那张能冻死人的脸把到了嘴边的反驳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是个有眼力见的。这种人，得罪不起。 医生清了清嗓子，只好改口，：“呃，明小姐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身体有些虚弱，加上饮食不规律，偶尔出现低血糖的症状也正常。回去多休息，注意饮食清淡点，补充营养就好了。” 听到这话，明瑶才满意了，冲着顾琰臣露出一个“你看吧，我就是生病了”的表情。 顾琰臣脸色稍缓，对医生点了下头，扶着明瑶离开了诊室。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医生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搞不懂，现在的人没病装病也要往医院跑，闲的。” …… 这边沈乔心特意选了一家离公司远一点的咖啡馆。 这里虽然人多，但是最重要的是，绝不可能在这里碰上顾琰臣。 她刚坐下没两分钟，一个穿着休闲西装，大步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乔心。”顾以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随即说道：”怎么这么瘦了，顾琰臣这么大的老板应该不至于不给你吃饭吧。“ “以清。”沈乔心扯出一个笑容，无奈的说道：”前不久沈安俊被崔宇诬陷入狱，明瑶当沈安俊的代理律师，在法庭上一句话不辩护，奶奶因此住院，现在还没醒，我最近就有点吃不下东西。“ 顾以清震惊沈安俊居然入狱了，她也曾听到明瑶的第一个官司失败了，她在法庭上的行为现在在律师界广为流传，随后没有多余的废话，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 “办妥了。” 沈乔心她伸出手，从里面抽出了那几张纸。 离婚协议几个大字，清清楚楚。 只要找机会让顾琰臣签了，带去民政局登记就可以了，沈乔心心里开始有了一点期待。 压在心口的那块巨石，终于被搬开了一角，让她得以喘息。 三年，就像一场噩梦。 “谢谢你，以清。”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份酸楚压下去，抬头看向顾以清，郑重地道谢，“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不然我不知道还要被困都久。” 顾以清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叹了口气：“跟我还客气什么。倒是你，真的想好了？” “嗯。”沈乔心点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想好了。我会找到合适的时机，让他签字。” “行。”顾以清不再多劝，他知道沈乔心的性子，一旦做了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乔心看着许久未见的顾以清，笑了笑说道：”刚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西餐厅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顾以清也想再叙叙旧随即便点头，两人前往。 顾以清坐下后招来服务员点餐，沈乔心却一把按住菜单。 “这顿我请。”她看着顾以清，态度坚决，“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顿饭必须我来请，你别跟我争。” 看着她不容拒绝的样子，顾以清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由着她去了。 等菜的间隙，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乔心，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顾琰臣那个人，从小顺风顺水，没栽过跟头。你这么摆他一道，他要是知道了，不会善罢甘休。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沈乔心搅动着杯子里的柠檬水。 “我知道。”她低声说，“但我没退路了。” 两人吃完饭后，顾以清说下午还要去见一个被告人，两人分开，沈乔心带着离婚协议内心忐忑的准备回到顾氏集团， …… 第10章 要结束了 回到办公室之后，沈乔心没再被打扰。 想必是上午林瑞那一番敲打效果显著。 沈乔心趴在办公桌上，想着该怎么让顾琰臣签字？ 顾琰臣这人占有欲强，为了顾家的名声，怕是不会轻易放她走。 必须得找个什么机会，让他签下名字。 “砰！” 总裁办公室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在了地上。 整个办公区的人，脖子都下意识地缩了缩。又是谁触了霉头。 沈乔心抬眼，望向那扇紧闭的玻璃门，她能想象出顾琰臣此刻眉心紧锁的模样。 狗男人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可能是因为明瑶吧。 她听到了林瑞的电话，明瑶在医院里情绪不稳，没什么胃口。就因为这点小事，顾琰臣已经骂走了三个部门经理。 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那个女人。 沈乔心垂下眼帘，抿了抿唇，继续在想怎么把离婚协议给顾琰臣签字。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嗒嗒”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工位旁。 “乔心。”一道娇柔的声音响起，沈乔心抬头，是上午叫她去买咖啡的大波浪女人，看了眼胸前的名牌，原来叫王洁。 “有事？”沈乔心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王洁将一份蓝色文件夹轻轻放在她桌上，涂着蔻丹的指尖在封面上点了点，笑得意味深长：“这份城西项目的季度总结报告，急着要签字，还是你去最合适。” 办公室里，几道隐晦的视线立刻投了过来，带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谁都知道现在进去就是撞枪口。 王洁这招借刀杀人，玩得又蠢又毒。沈乔心看着那份文件，心里却像被一道闪电劈中。 机会。这不就是她一直在等的机会吗？她的手心开始冒汗，一股凉意顺着脊椎向上爬。但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知道了。” 她拿起那份蓝色文件夹，站起身。王洁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又假惺惺地叮嘱道：“那你快去吧，别让顾总等急了。” 沈乔心没理她，看着人走了从包里拿出顾以清给的离婚协议。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这份协议夹在了季度总结报告的倒数第二页。 位置很讲究，既不显眼，又能在翻页签字时，恰好落笔在签名处。 做完这一切，她带着准备好的文件到了门口，她抬起手，指节屈起，却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更多的是对这几年自己错付的心酸。 心里安慰着，等离开就好了。还有奶奶，还有在监狱里的弟弟。这点风险，算什么？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咚、咚。”她敲响了门。“进。”里面顾琰臣恼怒的声音传来。 沈乔心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一地狼藉，顾琰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领带被扯得歪斜，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冷硬的锁骨。 看到进来的是沈乔心，他眼中的不耐烦更重了几分。“什么事？”“顾总，城西项目的季度报告，需要您签字。”沈乔心将文件夹放到桌上，打开，翻到需要签字的那一页。 她的动作流畅而稳定，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异样。顾琰臣瞥了一眼，没有立刻动笔。他的目光落在沈乔心的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个女人，虽然惹人厌烦，但有一手煲粥的好手艺，医生正好要明瑶吃清淡点，外卖的不安全。 “等会下班，回别墅。”顾琰臣靠在椅背上，淡淡的说道，“给瑶瑶煲一锅海鲜粥，她最近身体不好，要吃点清淡的。” 沈乔心闻言，呆滞一下，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现在不能拒绝，想着到时候离婚了就能离开了，心里的些许不满稍微消散了一些。 “好。” 一个字，从她唇间轻轻吐出。 顾琰臣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 他以为，以她最近那副带刺的模样，至少会僵持一下。 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有用的，她总算学乖了。 顾琰臣心里的烦躁，莫名消散了一些。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拔开笔帽，目光落在文件上。 他迅速地翻了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下一页。 当翻到夹着离婚协议的那一页时，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笔尖落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顾琰臣，签在了乙方的位置上。 顾琰臣签完最后一页，将笔随手一扔，把文件夹推了过来，语气依旧冷漠：“拿走。” “是。” 沈乔心伸出手，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那我先出去了。”她低着头，不敢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嗯。” 顾琰臣挥了挥手，示意她滚蛋。 沈乔心转身，走出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尽管已经决定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刻还是感觉到伤心。 她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濒死的鱼。 办公区里，王洁看到沈乔心安然无恙地走出来，还带着签好字的文件，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的运气，怎么这么好？沈乔心没有理会那些探究的目光，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位。 坐下的瞬间，她立刻从文件夹里抽出离婚协议塞进了自己包包的最深处。 沈乔心心里有一瞬间的自由。 ……与此同时，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 明瑶挂断了顾琰臣打来的慰问电话，脸上甜蜜的笑容瞬间消失，眼里充满着野心。 手机再次响起，是崔宇。 “明瑶，你手段可以啊。”电话那头，崔宇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那个沈乔心，还真为你发了澄清视频。 现在网上风向全变了，都夸你是善良心软的好律师呢。” “那当然。”明瑶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语气轻蔑，“对付沈乔心那种蠢货，勾勾手指就够了。” “行，算你厉害，什么时候........。”崔宇笑着说道。 明瑶打断崔宇还没说出口的话，“我答应你的事，办到了，也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崔宇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放心，我崔宇最仗义，我说的话，一向算数。 第11章 伤害 “这下满意了？”明瑶得意的声音传来。 崔宇舌头抵住腮，笑虐着说道，“多亏了你，现在那个沈安俊，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出来。不然.....” 他话没说完，明瑶就打断了他：“只要你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就好了” 崔宇卡了一下，讪讪地笑：“到时候你看你有什么事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暂时没有。”明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等我想好了，会通知你。” 说完，电话就被干脆地挂断了。 …… 下班高峰期，地铁里人挤人。 沈乔心答应了顾琰臣要给明瑶煲粥，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附近的海鲜市场。 市场里充斥着一股咸湿的海水味和鱼腥味，她走到一个摊位前，老板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小姑娘，要买什么呀？你看看这基围虾，活蹦乱跳的。” 沈乔心看着水箱里弹动的虾，点了点头：“来半斤吧，再要几个扇贝。” 她正低头扫码付款，手机响了，是顾以清。 “喂，乔心，下班了？” “嗯，在菜市场。”沈乔心把装好的海鲜拎在手里，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还去什么菜市场啊，顾氏集团的少夫人还需要去菜市场。”顾以清的声音跟机关枪似的，“传出去顾琰臣不得被蛐蛐死？” “他签字了。”沈乔心轻声说。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过了几秒，顾以清才拔高了音量：“真的？什么时候去办手续？” “协议上写了时间，到了日子去拿证就行。”沈乔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眼神有些空。 顾以清在那头骂了几句，又放缓了语气，带着担忧：“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工作怎么办？你现在住哪？” “暂时还住在顾家。工作……我现在是顾琰臣的秘书。”她现在在顾氏集团，说是总裁夫人，其实就是个透明人。 “别再说吧了！”顾以清的声音很急，“你忘了你大学时候多厉害了？贺家的珠宝公司你知道吧，他们最近在搞一个‘星辰’系列的高定，正在找设计师，不问出身，只看作品。我把征稿信息发给你，你去试试！” 贺家。 沈乔心脑子里闪过这个名字，珠宝设计，那是她曾经最热爱的东西，还得过奖。可沈家破产后，为了照顾奶奶和弟弟，这一切就都成了尘封的过去。 “我……”她有些犹豫。 “你什么你！你现在缺钱，反正你在顾氏也是坐冷板凳，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练手了！”顾以清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定了啊，我把资料发你微信！” 电话挂断，沈乔心拎着手里的海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塑料袋硌在手里，心底曾经的梦想似乎被顾以清这通电话砸开了一道细小的缝。 试试就试试吧。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家。 她换了鞋，径直走进厨房，快速处理了带回来的海鲜。 听人说，想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拴住他的胃。她当初为了顾琰臣专门去学过，从火候到调味，每一个步骤都烂熟于心。 可她一次都没能为他做成过。 每次她算好他下班的时间，精心熬好一锅粥，等来的都是他冰冷的短信：“加班”、“有应酬”、“不回了”。 热气腾腾的粥总是被倒掉，后来，她就不做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她却要为明瑶再熬这锅粥。 沈乔心拿着勺子搅动着，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顾琰臣带着明瑶回来了。 她听着两人的脚步声从客厅走向餐厅，然后，明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惊喜：“哇，好香啊！乔心姐，你熬的粥好香呀” 她装得像是跟她关系多好一样。 沈乔心转过身，对上两人的视线。 顾琰臣的目光落在明瑶的笑脸上，嘴角也跟着扬起。 “给她盛一碗。”他看着沈乔心淡淡说道。 沈乔心没说话，垂下眼，拿了个干净的白瓷碗，舀了一碗滚烫的粥。 她端着碗，走到餐厅。 明瑶已经坐在了餐桌边，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谢谢乔心姐。”她笑着说，伸手去接。 就在两人的手即将交错的瞬间，明瑶的手腕突然一歪，那碗滚烫的海鲜粥，不偏不倚，尽数朝着沈乔心的手臂和小腹泼了过去！ “啊！”明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黏稠滚烫的粥糊瞬间黏在了皮肤上。 沈乔心猛地倒抽一口凉气，痛得她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手臂下意识地缩紧。 “呀，对不起，对不起乔心姐！”明瑶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歉意，“我……我没端稳，你没事吧？”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那双看向沈乔心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 “我去找冰块。”沈乔心忍着痛，裸露的手臂已经迅速红了一大片，火辣辣地疼。 “等一下。”站在一旁的顾琰臣开口说道。 沈乔心回头不解的看他。 顾琰臣看了一眼沈乔心的胳膊，他对着她，语气淡漠地开口：“看起来没什么，大惊小怪，瑶瑶饿了，再去给她盛一碗吧。” 没什么？ 有本事他来试试呢，在场三人难道只有她一个人有手啊，偏要她去盛粥，沈乔心忍不住内心吐槽起来。 顾琰臣看了眼撒落在地上的粥，“先把地上弄干净，等会瑶瑶摔倒了。” 他指着地上那一滩狼藉的粥，对沈乔心说。 沈乔心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一点点收紧，直到无法呼吸。 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没什么表情了，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他已经签字了。 再等等，再忍一忍，等拿到那本证，她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 想到这里，她胸口那股翻腾的恨意和屈辱，竟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拿抹布，沉默地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把地上的粥清理干净。 第12章 得寸进尺 地上的粥被逐渐弄干净。 沈乔心摘下橡胶手套，她深吸一口气，直起久弯的腰，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去。 客厅里，灯光明亮，顾琰臣和明瑶正在融洽的讨论着什么，这一幕刺红了沈乔心的眼。 收回视线，砂锅就摆在餐桌中央，里面空空如也，旁边炒的青菜也是空的。 砂锅里有几只鲜红的虾壳，和几片姜片。 沈乔心呆滞的愣在原地。 她花了两个小时，从处理食材到文火慢炖，最后饿着肚子刷锅洗碗，由于海鲜过敏，特意给自己炒了一盘青菜，现在连青菜都被吃光了。 什么都不剩。 明瑶抬起眼，看到站在餐厅门口的沈乔心，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扬起的嘴巴似乎又在对着沈乔心炫耀着。 “啊，乔心姐，你忙完了？真不好意思，我跟琰臣都太饿了，刚才没注意，就……就都吃完了。” 她的声音软糯，像是在撒娇，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沈乔心没看她，目光落在顾琰臣身上。 他正整理着手腕处微微皱起的衣角，动作优雅，神情淡然，彷佛看不到她的付出，甚至沈乔心干了保姆的事也觉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察觉到沈乔心的视线，顾琰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随手朝桌上另一个盘子指了指。 “砂锅里不是还有点海鲜吗。” 那盘子里，是几只专门为点缀粥面而剥好的虾仁和扇贝肉，是整锅粥里最精华的部分。 顾琰臣终于侧过头，淡漠的目光从沈乔心脸上扫过，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平时见你也吃不了几口，这些应该够了。” 一句话，像是一盆冰水，让沈乔心的心打了个冷颤。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胃口小？ 够吃了？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心里泛起的酸楚猛地从最深处涌了上来。 她海鲜过敏，严重时需要立刻送急诊的严重过敏，结婚几年了，每次做这个都是因为顾琰臣爱吃，。 记得当时刚结婚时，公司聚餐，她不知情，误食了一口带有虾滑的丸子，当场就起了反应。还是顾琰臣，开车闯了好几个红灯，把她送到了医院。 医生当时板着脸训斥他：“病人的情况这么严重，你们做家属的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忌口？以后但凡带壳的，沾了海腥味的东西，一口都不能让她碰，记住了吗？” 他当时就站在病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脸色发白，连声说：“记住了，医生，我记住了。” 原来，他没有记住。 三年的婚姻，日夜相伴。 沈乔心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看着顾琰臣那张英俊却毫无温度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原来，在他心里，她连一个清晰的轮廓都没有。他眼中的“沈乔心”，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可以随意用明瑶的喜好和习惯去覆盖。 胃口小的人是明瑶，不是她。 爱吃海鲜的人是明瑶，不是她。 那点残存的期待，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连渣都不剩。 “我不想吃了，没胃口，桌上的碗明天让阿姨收拾吧。” 说完，她没有再看那两个人一眼，转身就准备回自己的杂物间。那个放杂物的杂物间，此刻对她而言，竟是唯一的避难所。 刚走两步，身后传来明瑶柔柔弱弱的声音。 “琰臣，我明天……想喝鸡汤了，今天这粥熬得真好喝。就是不知道，还方不方便麻烦乔心姐……”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一丝委屈和请求，眼神湿漉漉地望向顾琰臣。 顾琰臣果然吃这一套。 他看着明瑶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头一软，再转头看向沈乔心的背影时，那点仅存的耐心也消失殆尽。 “乔心，等一下，你听到瑶瑶的话没，她在夸你呢，夸你做的饭好吃，你怎么没有反馈。” 声音淡淡的从后方传来，带着一丝胁迫的意味。 沈乔心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明天炖锅鸡汤吧，你两都能补一下。”顾琰臣的声音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沈乔心的手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掌心传来一丝痛感才放开。 她终于缓缓转过身，迎上顾琰臣冷漠的视线，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需要补，谁补谁找人做，我只答应了做这一顿饭。” 她答应做饭，只是因为今天顾琰臣签了离婚协议，不是为了给他两人当专属厨娘。 顾琰臣的眉峰微微蹙起，似乎对她的反抗感到很不悦。他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敲得沈乔心心脏阵阵发紧。 他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云淡风轻。 “你奶奶一时半会也醒不来，现在你就当个秘书，也没人给你安排事情，闲着做顿饭不也一样吗？” 沈乔心浑身一震。 他在威胁她。 他在用奶奶让她低头，然后妥协，让她当她两的保姆。 此刻沈乔心都想冲上去，把那锅底的虾壳砸在两人的脸上，这么恬不知耻的话都能说出口。 可她不能。 奶奶还在医院，还在他的掌控之下。 她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骨气，在奶奶的安危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想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想着再忍一忍，等把奶奶接出来，等为弟弟翻了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心里的委屈被她硬生生压了回去。 她的视线越过顾琰臣，落在了他身旁那个一脸无辜的明瑶身上。 明瑶眼里毫不掩饰的挑衅刺激着沈乔心的神经。 沈乔心扯了扯嘴角，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弧度。 她点了点头。 “行，我明天下班回来熬。” 一句话，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说完，她再也不停留，转身快步走向杂物间，将那对男女的得意和冷漠，彻底关在了门外。 “砰”的一声。 门板隔绝了客厅的光，杂物室陷入黑暗，沈乔心不想开灯，透过窗外透进来的光，她突然有点想奶奶了。 第13章 打碎花瓶 沈乔心想着，好像确实是好几天没有去医院看奶奶了。 已经三天了。 心里开始担心奶奶。 想着准备明天抽时间去医院看看，蒙上头准备睡觉，窗外风的呼呼声让身心疲惫的沈乔心又失眠了。 她蜷缩在杂物间的地板上，身上的一床被子，根本不御这个季节的寒冷。 胃里一阵阵抽搐着绞痛，晚饭没吃，现在空得厉害。 “咕噜……” 这声响格外清晰。 她翻了个身，试图用蜷缩的姿势压住那股饥饿感，可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脑袋里想起今天顾琰臣对明瑶的宠溺。 沈乔心闭上眼，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奶奶在医院没醒，就相当于给了顾琰臣威胁自己的筹码。 沈乔心想起顾以清今天提的贺家那个设计大赛，想着明天再了解一下。 随即闭着眼准备睡觉，只有睡着了才不会饿。 …… 第二天，沈乔心是被饿醒的。 天刚蒙蒙亮，她扶着墙壁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缓了好几秒才恢复过来。 别墅里静悄悄的，顾琰臣大概还在楼上睡觉。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熟练地从冰箱里找出一小把挂面，又拿了个鸡蛋。 烧水，下面，水汽氤氲了她苍白的脸。 面很快就煮好了，她小心翼翼地卧了一个漂亮的溏心蛋在上面，蛋黄嫩得仿佛一戳就会流心。她坐在餐桌旁，正准备动筷子。 “乔心姐，起这么早？在吃什么，这么香。” 明瑶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像猫一样。 她穿着一身真丝睡袍，袅袅娜娜地走下来，目光落在沈乔心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眉头微微一挑。 “帮我也准备一碗。” 不是请求，是理所当然的命令。 沈乔心头也没抬，夹起一筷子面，轻轻吹了吹，送进嘴里。 温热的食物滑入胃里，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 见她不搭理自己，明瑶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沈乔心，你聋了吗？我让你去给我煮碗面。” 沈乔心这才慢条斯理地咽下面条，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想吃自己煮，厨房在那边。” “你！”明瑶气结。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二楼的楼梯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往下走。 顾琰臣。 明瑶的眼神瞬间变了。 她目光落在了一旁玄关柜上摆放的青花瓷瓶上，对着沈乔心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沈乔心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还不等她反应，明瑶就动了。 她像是被沈乔心的话刺激到了，脚步踉跄了一下，直直地朝着沈乔心的方向扑过来。她整个人惊呼一声，重重地摔向了旁边的玄关柜。 “哐当！” 一声巨响，夹杂着明瑶的呜咽声。 那个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应声落地，瞬间碎成了无数片。 这是顾琰臣上个月在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拍回来的古董，准备下个月在顾老夫人的寿宴上当贺礼的。 沈乔心看着满地的碎片，再看看趴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看起来脆弱又无助的明瑶，心里只剩下一片冷笑。 这演技，不去拿个影后真是屈才了。 “怎么回事？” 顾琰臣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已经走到了跟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沈乔心完全笼罩。他的视线扫过地上的碎片，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最后落在了趴在地上的明瑶身上。 “琰臣……”明瑶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我只是想让姐姐帮我煮碗面，姐姐她好像不太高兴，我……我想跟她解释，结果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背后人只有沈乔心，这么说只有沈乔心推了她。 顾琰臣的目光瞬间转到了沈乔心脸上，眼神变得冰冷。 “是这样吗？”他问。 沈乔心连一个字都懒得解释。 跟一个从不信你的人解释，是最愚蠢的行为。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她的沉默，在顾琰臣看来，就是变相承认。 一股火从他心底窜起，烧得他理智全无。他只觉得这个女人不仅不听话，还恶毒。 “道歉。”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沈乔心没动，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我让你给瑶瑶道歉！”顾琰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喙的怒气。 顾琰臣的耐心彻底耗尽。他猛地扬起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回荡。 沈乔心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 耳朵里嗡嗡作响。 疼。 她缓缓地转过头，重新看向顾琰臣：“是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顾琰臣，你的眼睛长来是干嘛用的。” 顾琰臣没想到自己真的会一巴掌打下去，心里刚升起一点愧疚，因为沈乔心的一句质问变成了恼怒。 “你推人你还有理，道歉。”他强压下心头那点异样，冷硬地命令道。 地上的明瑶，柔弱的说道：“琰臣，也有可能是我自己脚滑，不怪姐姐的。” 沈乔心忽然笑了，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包，径直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给我站住！”顾琰臣在她身后怒吼。 沈乔心像是没听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打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了屋内的一切。 客厅里，只剩下顾琰臣和还趴在地上的明瑶。 顾琰臣看着自己还停在半空的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涌了上来。 他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琰臣，姐姐她……”明瑶见他半天没反应，声音里带着担忧，“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都怪我，太不小心了，竟然把顾奶奶的寿礼给打碎了……” 她的话，成功地将顾琰臣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了，是沈乔心不知好歹在先，推倒瑶瑶，打碎了奶奶的寿礼，他教训她一下，有什么错？ 他收回手，将地上的明瑶扶了起来，语气缓和了不少：“不关你的事，是她脾气太差。” 他看着一地的狼藉，眼神又冷了下来。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看来，必须得想个办法，好好敲打一下她才行。 顾琰臣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到了公司，让她认清自己的错误。 第14章 擦地 沈乔心出了门，准备去上班，可是想着那份所谓的工作，不过是顾琰臣愧疚给她安排的一份闲职。 她不想去。 到了能打车的地方，沈乔心刚上车，便报出了奶奶医院的地址，想着今天好好陪陪奶奶，顺便看一下秦氏的设计师投稿大赛，要是能被选上就好了。 想着也好几年没有接触设计了，想到此处，沈乔心的内心逐渐变得忐忑。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心猛地一沉，是老宅打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 “你和琰臣，今天回来一趟，都好久没回来了。” 电话那头，顾老夫人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知道了。”沈乔心应道。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沈乔心握着手机。 她知道这一趟躲不过。澄清视频发出后，顾氏的股价不稳，前几天挂了她的电话，想必老夫人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她拨通了顾琰臣的电话，想着之前每次回去，顾琰臣都是没一起，每次都会被顾老夫人念，。 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了？我看你今天也没来公司，给你说了明瑶回来没亲人，我们多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奶奶让我们今天回一趟老宅。”沈乔心言简意赅，不想跟他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句。 “知道了，可能是最近顾氏股份暴跌的事。”顾琰臣的语气不痛不痒，“你先过去，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情中午就到。” 处理公司的事？ 沈乔心在心里冷笑一声，恐怕是处理明瑶的事吧。 她懒得戳穿，也懒得争辩，回了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告知师傅不去医院了，顾氏老宅，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阳光明明很好，可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顾家老宅坐落在半山腰，是一座戒备森严的中式庄园。 沈乔心付了车钱，那铺着鹅卵石的车道上，两旁的松柏修剪得整整齐齐。 一进客厅，保姆来接下她的包。 顾老夫人端坐在红木沙发的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参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顾夫人，坐在旁边，冲她递了个眼色。 沈乔心忐忑的叫了一声：“奶奶，我.....” “哟，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我们顾家的门槛，你已经不认识了。”顾老夫人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沫，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沈乔心没说话，走到一旁站好，垂着眼帘。 这种场面，她经历过太多次。任何辩解都只会招来更猛烈责骂。 客厅里陷入了死寂。 直到佣人过来通报，说午餐准备好了，顾老夫人才缓缓放下茶杯，起身走向餐厅。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沈乔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旁的椅子空着。 顾琰臣没有来。 她的心，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随即又觉得可笑。 沈乔心，你还在期待什么？ 她自嘲地想，他说了会来，你就信了？他哪一次不是把明瑶的事放在第一位？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低头准备吃饭。 “琰臣怎么还没来？”对面的顾夫人看了一眼那个空位，轻声问道，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沈乔心抬起头，脸上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谎言说得无比顺畅：“可能公司还有事，他处理完就过来。” 话音刚落，主位上的顾老夫人“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没用的东西！”老夫人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沈乔心脸上，“结婚几年，连自己男人的心都管不住！让他陪着外面的狐狸精胡闹，把顾家的脸都丢尽了！饭也别吃了，出去跪着吧！” 餐厅里所有佣人眼神打量在她身上。 沈乔心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缓缓放下筷子，站起身，径直走到餐厅角落空旷的地方，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一顿饭，在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吃完了。 顾家人吃完饭就离开了餐桌，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跪在地上的沈乔心和几个收拾碗筷、不敢出声的佣人。 顾夫人端着一盘桂花糕，悄悄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心疼和无奈。 “乔心，跪这么久了，脸色都白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沈乔心抬头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一个凌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站住！谁让她吃的？” 顾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她冷着脸走过来，一把夺过顾夫人手里的盘子，重重地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上次在医院，她敢挂我的电话，这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锐气，今天就得给我好好挫一挫！不然以后还得了？”老夫人居高临下地盯着沈乔心，眼神里满是刻薄和厌恶。 她转身从一个佣人手里扯过一块抹布，直接甩在沈乔心面前的地上。 “这别墅的地，给我跪着一寸一寸擦干净！” “什么时候擦完，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吃饭！” 说完，她看都不再看沈乔心一眼，对着儿媳冷哼一声：“你也别在这假好心，跟我去午休！” 顾老夫人说完，就径直上楼去了。 顾夫人站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乔心，又看看楼梯的方向，脸上满是无能为力的痛苦。 沈乔心看着她，反而平静地开口：“妈，您也去休息吧。” 她知道，自己的婆婆性格软弱，在强势的顾老夫人面前，她什么也做不了。 “乔心……”顾夫人眼眶红了，她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你，你随便擦擦就行了，意思一下，等老太太睡着了就没人管了。” 说完，她便匆匆忙忙地跟上了楼。 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沈乔心一个人。 她看着眼前那块灰色的抹布。 嫁进顾家这三年，责骂、羞辱、冷暴力，她早已习惯，每次回顾家不是擦地就是做饭。 要说唯一对她还算友善的人，大概只有这位无能为力的婆婆了。 她伸出手，捡起了地上的抹布。 第15章 晕倒 抹布在手里已经被拧得半干，她弓着身子，一点一点擦地。 膝盖早已麻木，继而泛起尖锐的刺痛。 腰也酸得快要断掉。 沈乔心在心里对自己说。 就快了，等离婚协议的时间一到，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她可以带着奶奶，带着弟弟离开，不用再看顾家的脸色。 她埋着头，将所有的心酸都摁进手里的那块抹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老夫人午休醒了。她慢悠悠地踱步下来，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沈乔心。 她的视线落在沈乔心刚刚擦过的一块地方。 “停，”老太太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这块，怎么看着还是花的？你到底会不会干活？眼睛长着是出气的吗？” 沈乔心停下动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块地方，干净得能照映出。 她没有争辩，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沉默地看着老太太。 见她不说话，老太太更不悦了，语气更是恼怒。 “哑巴了？我跟你说话呢！这块，给我重新擦！” 沈乔心挪动了一下早已失去知觉的膝盖，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好。” 只有一个字。 老太太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觉没趣，冷哼一声，端着茶杯到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沈乔心重新蘸湿抹布，回到老太太指定的那块地方，再一次，一寸一寸地擦拭起来。 天色，就这么一点点暗了下去。 顾琰臣还是没有来。 沈乔心想。他怎么可能还记得自己答应过她什么。 “乔心，可以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乔心抬头，看见顾琰臣的母亲顾夫人正站在她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忍和担忧。 “老夫人一个小时前就出门了，跟她的牌搭子逛街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顾夫人说着，伸手来扶她，“快起来吧，地上凉。你今天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歇着。” 沈乔心被她扶着，试图站起来，可双腿刚一受力，就是一阵钻心的疼，整个人一软，差点又摔回去。 顾夫人连忙架住她，“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心眼。老太太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就是存心磋磨你。” 沈乔心靠着她的力气，好不容易才站稳。 她摇了摇头，对顾夫人露出淡淡笑，“没事的，之前哪次不是让她出出气就好了。” 她知道，这个家里，唯一对她还存有一丝善意的，就是这位名义上的婆婆了。 在这种盘根错杂的大家庭里，顾夫人自身也过得小心翼翼，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瘸着腿，沈乔心一步一步，缓慢地挪出了顾家老宅的大门。 夜风很凉，吹在身上，让她因为脱力而虚浮的身体打了个冷战。 老宅建在半山，位置偏僻，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打到车。 她沿着路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胃开始绞痛，眼前阵阵发黑，从昨晚到现在，她只在早上吃了两筷子面条。 身体越来越沉，再也撑不住了。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她听见身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 顾家别墅。 顾琰臣推开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壁灯，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明瑶跟在他身后进来，环顾了一圈，娇声问道：“琰臣哥，乔心姐姐今天没在家吗？我还想喝她炖的鸡汤呢。” 顾琰臣脱下西装外套的动作一顿。 他脑子里那根紧绷了一天的弦，“嗡”的一声响。 他今天答应了她，会去老宅接她的！ 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琰臣哥，你怎么了？”明瑶见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顾琰臣没回答，抓起玄关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冲。 走时还说：“瑶瑶，我回一趟老宅，你在家早点休息。” 下午，明瑶打电话过来，哭着说她被一个合作方欺负了。他立刻赶了过去。等把事情处理好，又陪着明瑶吃了晚饭，一来二去，就把答应沈乔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到底。 等他赶到老宅时，只有顾老夫人一个人在。 “人呢？”顾琰臣劈头就问。 “谁？”顾老夫人正敷着面膜，不悦地掀了掀眼皮，“大呼小叫的，没规矩。” “沈乔心！” “哦，她啊，”老太太慢条斯理地撕下面膜，“走了一阵子了。今天倒是听话，让她跪着把地擦了一天，一声都没吭。” 顾琰臣的心脏猛地一坠。 跪了一天？ 心里的愧疚开始变大。 他明知道老太太不喜欢她，还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准备回去等。 回到别墅，客厅依旧是那个样子，没有沈乔心的身影。 明瑶穿着真丝睡袍，看到顾琰臣回来，立马跑过去，“琰臣哥，你回来了。怎么，乔心姐姐还没回来吗？” 顾琰臣心里烦躁，嗯了一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院子。 这么晚了，她能去哪？ 明瑶靠近顾琰臣，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别担心了，说不定乔心姐姐在外面找到什么新朋友，玩得开心，忘了时间呢。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朋友？ 顾琰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沈乔心有什么朋友？她嫁给他三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圈子里的人都当她是个笑话，谁会跟她做朋友？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那股无名的火烧得更旺了。 他哄着明瑶先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还是没有回来。 顾琰臣看着自己一次次亮起又自动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那点愧疚，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酵，给李助理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顾总，有.....” "帮我查一下沈乔心去哪里了。“顾琰臣淡淡的说完后挂了电话。 顾琰臣在客厅走来走去，明瑶下来接水，顾琰臣细心的给明瑶接了温水。 明瑶捧着玻璃杯：”琰臣，我就在这里陪你等吧。“ 两人就这么在客厅，不知道等了多久。 第16章 被救 天空泛起一丝白色的光亮。 沈乔心是被渴醒的，喉咙里干得像是在冒烟，想喝水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她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这不是她的杂物间，心里暗道："这是哪里“ 陌生的天花板，灰色的墙壁，整个房间的色调冷淡又高级，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雪松香气。 她猛地坐起身，低头检查。衣服完好，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落回了一半。 她掀开被子，想找自己的手机看看现在几点。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她拿起来按了一下，屏幕漆黑一片，没反应。 没电了。 也是，从昨天到现在，发生了那么多事，谁还顾得上充电。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准备下床。右脚刚一落地，左膝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嘶……” 沈乔心倒抽一口凉气，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地往前栽去。 ”啊.....“沈乔心慌张的叫了一声。 她害怕得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倾倒的身体被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属于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干净，清冽，就是空气里那股雪松的味道。 沈乔心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 眼前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很英俊，是那种带着书卷气的精致，眉眼温润，鼻梁高挺，薄唇的弧度显得有些克制。 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灰色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柔和。 比顾琰臣那种刀削斧凿般的硬朗帅气，要让人舒服得多。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沈乔心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看男人？ 她几乎是立刻就挣扎着从对方怀里退了出来，扶着床头柜站稳，身子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你是谁？”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里面的警惕毫不掩饰，“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见她如此防备，并没有靠近，只是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别紧张，”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温和沉静，“你昨天晚上在路边晕倒了，我正好路过。” 他伸出手，介绍到“你好，我叫秦贺晨。” 沈乔心看着他，脑子飞速运转。 晕倒？ 对了，她想起来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在老宅跪着打扫了一天得卫生，出来是已经很累了。 没想到会晕倒。随后也伸出手，说道：“我叫沈乔心，谢谢你救了我。” “家庭医生来看过，说你是过度疲劳加上低血糖，膝盖的伤口也有些发炎，昨天晚上医生已经处理过了，这几天伤口最好不要碰水。”秦贺晨的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跪了很久？” 沈乔心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人当众揭开了伤疤。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腿，避开他的视线，嘴上却硬邦邦地说：“不关你的事。” 说完她就后悔了，人家毕竟救了她。 “不好意思哈，我不是那个一丝，谢谢你救了我，”她垂下眼，语气缓和了一些，“医药费多少钱，我会还给你。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秦贺晨摇了摇头：“举手之劳，不用了。” 他看她一副随时准备逃离的样子，问道：“你需要帮助吗？或者，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能救我，我就已经很感谢了。“沈乔心立即反驳道。 秦贺晨问：”你的父母呢？“ 沈乔心低下头，“我是孤儿。” 秦贺晨若有所思的还想问什么。 沈乔心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门口挪，“谢谢你收留我一晚，我该走了。” 每走一步，膝盖都像有针在扎。她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倔强地挺直了背，不肯在陌生人面前露出一丝脆弱。 秦贺晨就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再坚持，只是在她走到门口时，又说了一句：“你的手机没电了，客厅有充电器。” 沈乔心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说：“不用了。” 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 从那栋能看到江景的豪华公寓出来，沈乔心才发现这里是滨江最有名的富人区。她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去金隅华府。”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沈乔心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头发凌乱，衣服皱得像咸菜干，脸色估计也白得像鬼。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膝盖的痛感一阵阵传来，提醒着她昨天在顾家老宅发生的一切。 那些屈辱，那些疼痛，现在想起来，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大概是麻木了。 也好，死了心，就不会再痛了。 车子很快停在金隅华府别墅区门口。沈乔心付了钱，瘸着腿往里走。 远远的，她就看到那栋熟悉的别墅。那是她住了三年的家，可现在，却让她觉得比任何地方都陌生。 她推开门，餐厅里传来说笑声。 顾琰臣和明瑶正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水晶灯下，男人英俊，女人娇俏，桌上是精致的中式早点，佣人安静地侍立一旁。那画面，是之前自己在梦里幻想了无数次的画面， 而她，就像一个突然闯进的人。 听到开门声，顾琰臣抬起头。 当他看到沈乔心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怒。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带着质问的口气，“一夜未归，你还真当自己自由了？” 他身边的明瑶停下筷子，柔柔地看了沈乔心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看不分明的笑意，然后低下头，小口地喝着粥，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沈乔心看着顾琰臣那张写满“兴师问罪”的脸，忽然就笑了。 笑意很淡，却比哭还凉。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往前走了一步，站到餐桌前，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顾琰臣，”她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昨天，你为什么没回老宅？” 第17章 顾琰臣的解释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顾琰臣表情呆滞了一下，表情变得柔和下来，“昨天公司事情多，一直没忙完，后面我也老宅找你的。” 沈乔心嗤笑:“是公司有事还是明瑶有事？” 顾琰臣语气拔高好几度：“你为什么总是对明瑶这么大的敌意，她回国没有亲人，我们多照顾一点怎么了。” 沈乔心顿住，他总是这么偏爱明瑶，看着顾琰臣坐在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一夜未眠让他眼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却丝毫不减他周身的压迫感。 “去哪了？”他开口，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 沈乔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回到杂物间，把手机充上电。 顾琰臣追着进了杂物间：“我让你说你昨晚去哪里了。”看着沈乔心不理，想把沈乔心拉住。 结果沈乔心本就膝盖受伤，被顾琰臣一拉便摔在了地方。 顾琰臣立马挽起沈乔心的裤子，看到满是乌青的膝盖时表现出一脸的无措。 沈乔心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回去会顾家会被刁难，电话里你是怎么说的，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澄清视频是你们要我录的，我配合了，为什么你奶奶还是觉得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很轻，每个字都精准地扎进了顾琰臣心底最虚的那块地方。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准备好的那些责备的话，瞬间被堵在了嗓子里。 杂物间陷入寂静。顾琰臣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明瑶走了过来。 她走到顾琰臣身边，柔若无骨地靠着他。 “乔心，你怎么能这么跟琰臣说话？”明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我两在这里等了你一整个晚上，特别是琰臣，眼睛都没合过一下。你不安慰他，一回来就这样质问他，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沈乔心看着明瑶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淡淡的说道：“我让你们两等了吗？” 顾琰臣顿时觉得沈乔心不知好歹，想起了昨晚自己在这里等了沈乔心一晚上。 他猛地回过神来：“沈乔心，明瑶身体这么弱都在等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顾琰臣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他看着沈乔心。 他的声音冷硬起来，“沈乔心，你在顾家搞不定不会再给我打电话啊？你一晚上彻夜不归还有理了” 一句话，就将所有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他们两个人，一唱一和，永远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跟他们争辩，只是在浪费自己的力气和时间。 想到这里，沈乔心收回了目光，脸上最后一丝情绪也消失了。她不再看他们，转身关上了杂物间的门。 “开门！”顾琰臣低吼一声，对她这种无视的态度感到怒不可遏，“我的话你没听见吗？” 沈乔心觉得无奈。 “听见了。”她的声音毫无波澜，“顾总还有什么吩咐？” 一声“顾总”，彻底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琰臣胸口一滞，一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外面没有再传来顾琰臣的说话声，沈乔心疲惫的躺在地板上。 她很累。 没电的手机充了一会电，沈乔心拿起来开机。 这一瞬间，无数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提示疯狂涌入，手机嗡嗡地震个不停。 屏幕上，几乎被“顾琰臣”三个字刷屏。 几十个未接来电，十几条质问她在哪里的短信。 沈乔心看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这些看似焦急的讯息，不过是一个掌控者对自己失控物品的追寻，与他心里的愧疚有关罢了。 她划过那些信息，指尖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头像上。 是顾以清发来的。 点开，是一条链接，附带着一段文字：“乔心，秦氏集团今年的‘星光杯’设计师大赛开始了，这是投稿网址。我看过了，不限主题，只有一个要求，作品里能让人看到‘爱’。我知道现在很难，但这是个机会，别放弃。” 秦氏集团。 ‘爱’。 沈乔心看着这两个词，她现在这副样子，心里只剩下恨，哪里还有爱？ 但这是以清的心意，也是自己事业上的一块跳板，给自己打完气后。 她迅速地给顾以清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表示自己收到了。 手机电量充到百分之二十，足够用了。她拔下充电线，抓起外套，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要立刻去医院，她不放心奶奶。 刚走出别墅大门，手机就再次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顾琰臣”三个字。 沈乔心划开接听，没等对方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沈乔心，现在几点了？还不来上班，这个月的全勤别想拿了？” 他的语气，像是在命令一个下属。 沈乔心握着手机，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突然觉得很可笑。在他眼里，自己大概连个秘书都不如。 “顾总，”她平静地开口，“我想了想，秘书这个职位不太适合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是顾琰臣不敢置信的冷笑：“不适合？你还想做什么？沈乔心，我给你这个位置，是你的福气，别不知足。” “所以，我不干了。”沈乔心打断他，“我要辞职。” “辞职？”顾琰臣的声音陡然拔高，怒气透过听筒传过来，“你凭什么辞职？离开顾氏，你以为凭你的学历，凭你那个杀人犯弟弟，还有公司敢要你吗？沈乔心，别给脸不要脸！”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刻薄又恶毒。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痛得无法呼吸。 可现在，沈乔心只觉得内心一片平静。 “那就不劳顾总费心了。”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顾琰臣愣在原地，脸色铁青。 她敢挂他电话？ 她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这个女人，真是翅膀硬了！他捏紧手机，手背上青筋毕露。找不到好工作？他要让她连一份糊口的工作都找不到！他要让她跪着回来求他！ 第18章 玉佩碎了 沈乔心打车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刺得她本就不适的身体有点难受。 医院的走廊白得晃眼，每一步踩下去都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 走到奶奶的病房，看着奶奶平静的躺在病床上，护工看到沈乔心，开口道：“沈小姐，刚刚医生还在找家属，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交待。” 护工姓张，是当时在医院做卫生的阿姨，沈乔心对张阿姨表示感谢后转身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 沈乔心敲了敲门，主动说道：“医生您好，我是39床的孙女，想问一下我奶奶目前的情况。” “老太太住进来，我找家属好几次了，都不在，现在情况暂时稳住了，外伤已经处理好，生命体征也平稳。”医生推了推金框眼镜，不慌不忙的说道。 沈乔心抓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之前我有点事，所以没过来，那奶奶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翻动着手里的片子，对着灯光看了看，放下。 “脑部有血块压迫神经，这个不好说。从目前的情况看，苏醒的机率，大概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 沈乔心虽然心里有预料，但是听到医生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感叹。 她没再问什么，只是点了下头，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一声一声。 奶奶躺在床上，脸上罩着氧气面罩，花白的头发贴在蜡黄的额头上。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慈爱笑意看着她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眼角耷拉下来，全是疲惫和衰败。 沈乔心搬了张凳子，在床边坐下。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奶奶那只布满皱纹和老年斑、扎着输液针头的手。 “奶奶。”她把那只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医生说您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您得快点醒过来。安俊还在等我们，他最听您的话了，您醒了，他就有人撑腰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眶干得发疼，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在胸口堵成一团，闷得她喘不过气。 奶奶，对不起。 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也救不了弟弟。 她在床边坐了很久，直到双腿发麻。 离开时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护工，随后给护工转了一笔钱。 “张阿姨，希望您上点心，我最近有点忙，可能不能天天过来，钱不够到时候我再给。”她的声音没有起伏，拿着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递给护工：“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张阿姨，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打电话。” 护工看着沈乔心转的钱，眼睛都亮了，连声保证：“顾太太您放心，我一定二十四小时盯着，保证把老夫人照顾好。” 顾太太。 沈乔心听到这个称呼，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黑透了。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空荡荡的，看来顾琰臣今晚也不会回来。 也好。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沈乔心拖着疲惫的身体，习惯性地走向通往杂物间的走廊。那里是她现在唯一的容身之处。 刚走两步，一个娇柔的声音从二楼的楼梯口传来。 “乔心姐，你回来啦？奶奶怎么样了？” 沈乔心脚步一顿，抬起头。 明瑶赤着脚站在楼梯上，姿态慵懒，像这个家的女主人。她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沈乔心懒得跟她演戏，面无表情地准备绕开她。 可就在她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她的目光陡然凝固了。 明瑶的脖颈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下，坠着一块温润通透的碧色玉佩。 这分明就是当初她送给顾琰臣的玉佩。 轰的一声。 沈乔心感觉自己脑子里的某根弦，彻底断了。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明瑶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抬手状似无意地抚摸着胸前的玉佩，笑容更甜了，“乔心姐，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这块玉佩很好看？” 沈乔心缓缓抬起眼，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看向明瑶的脸。 “它怎么会在你这儿？”她的声音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骇人的戾气。 明瑶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一怵，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反而笑得更得意了。她把玉佩托在掌心，炫耀似的展示给沈乔心看。 “琰臣送我的呀。”她歪着头，语气天真又残忍，“他说，这块玉佩的颜色很衬我的肤色，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怎么样，好看吧？” 顾琰臣送的。 他说，很漂亮。 这几个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在沈乔心千疮百孔的心上，一刀一刀地来回切割，血肉模糊。 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好看？”她一步步逼近明瑶，眼底通红充满了愤怒，“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 “它是我的！从我有记忆起，它就一直在我身上！” “三年前，我亲手给顾琰臣的，我以为他是我的全世界，我把我身上唯一值钱的、唯一视若生命的东西给了他！我告诉他，这块玉佩对我很重要！” 沈乔心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善的眼神看向明瑶。 “可他呢？他做了什么？他把它给了你！” “明瑶，那是我的东西！”她伸出手，指着那块玉佩，指尖抖得不成样子，“那是我的！” 明瑶被沈乔心的样子吓到了，随即说：”是琰臣哥哥给我的，我看他甩在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都落灰了，琰臣哥哥看我想要，就给我了，有本事你去找琰臣哥哥说啊。“ 沈乔心被明瑶这一口一个哥哥恶心到不行，不想听明瑶狡辩，伸手就去抓明瑶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明瑶躲让避开，看着沈乔心情绪激动的样子，取下脖子上的玉佩拿在手上：”这块玉佩成色真不错啊，应该可以卖个好价格。“ 第19章 找房子 沈乔心震惊明瑶说出口的话，立即反驳道：”你敢卖了试试。“ “试试就试试，琰臣哥哥已经给我了，嗯……成色是不错，老坑种，水头很好。”明瑶的语气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炫耀。 沈乔心身形一顿，威胁的话立马说出口，”只要你敢卖，我就敢把之前你们逼我澄清视频的事情抖出去。". 那块玉佩是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身上的，到沈家后，奶奶看出玉佩成色很好，让她好好保存。 之前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不想再找家人了，就把玉佩送给顾琰臣了，谁知道顾琰臣这么恶心，连她的东西都要送给明瑶。 “还给我。” 沈乔心着明瑶。 明瑶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她再次拿出玉佩，在指尖把玩着。 她晃了晃，“你现在是在命令我吗，沈乔心？” 终于，终于有一件事能让这个女人露出除了麻木之外的表情了。明瑶觉得有趣极了，没了最开始的害怕，生出了一股恶趣味，只想看看沈乔心还能怎样。 “我说了那是我的东西，”沈乔心一步步走过去，眼睛死死锁住那块玉佩，再次强调，“还给我。” “你的？”明瑶轻笑一声，把玉佩收回手心，“现在它在我手上，就是我的。怎么？” 她的眼神里满是挑衅，那是一种赤裸裸的蔑视。她笃定沈乔心不敢。这个女人为了她那个在牢里的弟弟，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什么都能忍。 “我让你，还、给、我！”沈乔心一字一顿，声音里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不还，”明瑶站起身，故意走到她面前，将玉佩举到眼前端详，“你能把我怎么样？去跟琰臣告状吗？你去啊，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她凑近沈乔心，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现在你还没看清吗，你在顾琰臣眼里什么都不是，除了这块玉佩，我要你奶奶的命，顾琰臣都会给我，你信不信。” “疯女人！顾琰臣知道你实际上这么恶毒吗？“ ”恶毒？你要见识一下吗，让你知道亲人离开你的滋味。”明瑶恶狠狠的说道。 沈乔心脑子里那根叫做理智的弦，‘嘣’的一声，彻底断了。 她猛地扑了过去，目标明确，就是明瑶手里的玉佩。 明瑶没想到她真的敢动手，这次没躲开，被她扑了个措手不及。两个女人瞬间撕扯在一起，没有章法，全凭本能。头发被扯乱，衣服被抓破。 “你疯了！放手！”明瑶尖叫。 “你把东西还我！”沈乔心双眼通红，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死死地去掰明瑶的手指。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咔哒。” 顾琰臣回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他低沉而不悦的声音传来。 明瑶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她抓着玉佩的手忽然一松，身体顺着沈乔心前扑的力道，夸张地向后倒去，脚下像是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着楼梯的方向摔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是身体滚落楼梯的闷响，和一声清脆至极的……碎裂声。 “啪！”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乔心的心脏上。 顾琰臣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沈乔心的表情，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梯，将倒在楼梯拐角处的明瑶一把抱进怀里。 “瑶瑶！你怎么样？”他的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担忧。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沈乔心，眼神冷得像冰。 “沈乔心，你又在发什么疯！” 沈乔心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他怀里一脸痛苦的明瑶。她看着被明瑶摔碎的玉佩，心如死灰。 温润的绿色碎成了十几片。 “道歉。”顾琰臣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子。 沈乔心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阵风。 “你为什么要把玉佩给她？” 顾琰臣皱眉，他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玉佩？他的视线落在地上的碎片上，这才注意到。 “什么叫我给她？瑶瑶只是看它好看，借去看看。沈乔心，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他本想解释，可沈乔心的质问在他听来，就是不可理喻的疯话。 “琰臣……我好痛……腿……”明瑶恰到好处地呻吟了一声，整个人虚弱地靠在顾琰臣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琰臣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他懒得再跟沈乔心废话，打横抱起明瑶，大步就往外走，嘴里只扔下一句冰冷的话。 “你最好祈祷瑶瑶没事。” 大门被重重甩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 沈乔心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屋子里的光线变得昏黄。 她僵硬地走下楼梯。 她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地上的散落碎片捡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碎片都捧在手心，想着找时间看能不能找人修复好。 奶奶，对不起。 我当时不该这么天真，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去。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两滴，砸在那些冰冷的地上，悄无声息。 她慢慢站起身，回到那个阴暗的杂物间，从床垫下摸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照亮了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空洞的眼睛。 她打开微信，找到顾以清的头像，手指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 【清清，帮我找个房子吧，越快越好。】 发送。 顾以清很快回复过来【心心，你终于相通啦，我马上就去帮你找。】 继续在家看着明瑶和顾琰臣只会更恶心，还不如早点搬出去，等到之后奶奶出院后也有落脚的地方，那个小胡同不安全。 想起之前有人专门给奶奶看的沈安俊出事的视频，才导致的这一切发生。 此刻沈乔心想搬出去的心达到了顶峰。 第20章 又要道歉 车子一路疾驰。 顾琰臣打横抱着明瑶冲进急诊室。 “医生！快来看看，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他声音焦急。 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后，医生拿着片子走了出来。 不久后，明瑶被推出来。 “顾先生，放心吧。病人只是脚踝扭伤，外加一些软组织挫伤，没有骨折。至于头部，轻微脑震荡的可能，留院观察一晚就行。” 顾琰臣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他走进病房，明瑶已经换上了病号服，正靠在床头，小脸苍白眼睛红肿着。 她一看见顾琰臣，眼泪就又掉了下来，声音委屈。 “琰臣哥，对不起，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傻话。”顾琰臣走过去，坐在床边，“医生说没事，你好好休息。” 明瑶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拽住顾琰臣的衣角。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那块玉佩……我真的没想到，乔心姐会突然回来，她……她一句话都不说就冲上来抢……” 她的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哽咽，头也垂了下去。 这副模样，看得顾琰臣心口一阵阵地揪着疼。 他伸手，轻轻拍着明瑶的后背，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疼惜。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不是的，”明瑶立刻抬起头，急急地辩解，“都怪我，我不该碰不属于我的东西。乔心姐她……” 她越是这样“懂事”地为沈乔心开脱，顾琰臣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他觉得沈乔心简直不可理喻。 为了一个破玉佩，把人推下楼梯？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你不用替她说话。”顾琰臣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抽了张纸巾，轻柔地擦去明瑶脸上的泪，“你脚伤成这样，她连句道歉都没有，就这么跑了。” 他握住明瑶的手，一字一句地保证：“你放心，这件事没完。我会让她过来，亲自给你道歉。” 明瑶眼底闪过一丝得逞，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柔弱。 “别了，琰臣哥，我不想你为了我跟乔心姐吵架。你们毕竟是夫妻……” “夫妻？”顾琰臣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一点不懂事。” 他没有再多说，只是安抚明瑶好好休息，自己则转身走出了病房。 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他拿出手机，给沈乔心发消息：把人推受伤都不会来道歉吗？...... …… 另一边。 沈乔心完全不知道医院里上演的那一出“情深意重”的大戏。 她也没兴趣知道。 因为现在有让沈乔心更该关注的事情。 秦氏集团年度设计大赛。 这才是她现在唯一在乎的事，她打开电脑。 将全部的思绪都沉浸在了设计软件的界面里，线条、结构、光影……想起以前读书时老师教的知识。 她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中。 当她终于完成最后一笔修改，将命名为“新生”的设计稿上传到秦氏集团官方网站的投稿通道时，才后知后觉地舒了一口长气。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才发现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黄，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旁边的墙壁上。 顾琰臣还没回来。 大概是还在医院照顾他的心上人吧。 沈乔心扯了扯嘴角，心里毫无波澜。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管那两个人的事。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拿起桌上的手机。 屏幕一亮，一条未读短信跳了出来。 发件人：顾琰臣。 内容简短而刺眼：“把人推受伤都不会来道歉吗？明天去医院，给瑶瑶道歉。” 命令的语气，理所当然，很符合他顾氏集团董事长的样子。 沈乔心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秒钟。 她没有愤怒，只觉得荒谬，可笑。 这两个人，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欺负人还欺负上瘾了？ 她面无表情地长按，点击，删除。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手机屏幕又恢复了干净。 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走进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 热气腾着，面条的香气驱散了屋子里的些许冷清。 她吃得很慢，一根一根地吃，仿佛这是什么人间美味。 刚把碗洗干净，门口就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 顾琰臣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厨房门口的沈乔心，以及她脚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垃圾袋，里面是泡面包装。 他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没有看消息吗？”他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语气带着质问。 “手机坏了。” “坏了？”顾琰臣显然不信，他大步走过去，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按亮屏幕，“这不是没坏吗？” 手机屏幕清晰地显示着信号和电量。 沈乔心看了一眼，眼睛都没眨一下，换了个说辞。 “哦，那可能是网不好，没收到。” 她甚至还反问了一句：“你发什么了？” 这一句，彻底点燃了顾琰臣压抑了一路的火气。 他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没收到？沈乔心，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明瑶的脚踝伤得很严重！医生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你把人推下楼梯，一句道歉都没有就跑了，现在还在这里装傻，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的声音很大，在屋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沈乔心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已经不在乎了，所以连争辩的力气都懒得花。她知道，只要自己不答应，今晚就别想安生。 于是，她点了下头，语气敷衍得没有一丝起伏。 “好。” 就一个字。 顾琰臣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和怒火，瞬间泄了气。 他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不情愿。 但是没有。 她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捏紧了手机，冷冷地扔下一句：“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说完，他便摔门进了唯一的那间卧室。 沈乔心站在原地，听着那声巨大的摔门声。 等她？以前无论去哪都不会等她，现在为了让她给明瑶道歉，要等她了？ 第21章 入职秦氏 第二天一早，沈乔心被手机震动声想起。 她费力地睁开眼。 她摸索着抓过手机，屏幕上“清清”两个字在跳动。 她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顾以清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醒了没，沈乔心！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不是说要搬出来吗？本小姐效率高不高，房子都给你看好几套了！” 顾以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不由分说的兴奋。 “……醒了。”沈乔心的嗓子还有些哑。 “那就赶紧的，洗漱换衣服，半小时后我来顾家接你！今天必须把这事儿给办了，一天都别在那鬼地方多待！” 不给沈乔心任何拒绝的余地，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 沈乔心握着手机，愣了几秒。 有这么一个朋友，真好。 沈乔心收拾出来，发现顾琰臣还没起床，想着他昨天说的道歉的事情，她不想去，随即出了门。 沈乔心只背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等她出来时，顾以清开着她红色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顾以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啧了一声：“可以啊，气色比我想象的好点。我还以为你得哭个三天三夜呢。” “哭有用吗？”沈乔心系上安全带，声音很轻，“你把车停这么近，不怕被顾琰臣看到啊。” 顾以清猛地一拍方向盘，发出一声巨响：“被发现就发现，顾家现在还不是他说了算呢，乔心，你能想通，我比什么都高兴！走，姐带你看新家去！” 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沈乔心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别墅轮廓 顾以清是真的上心了，一个上午，带着沈乔心跑了三个不同的小区。 “这个，朝南，阳光好，但是楼层低了点，有点吵。” “这个呢，精装修，拎包入住，就是面积小，你一个人住还行，以后……”顾以清话说一半，自己停住了。 沈乔心明白她的意思。 以后，安俊出来了怎么办，还有奶奶呢。 “再看看吧。”沈乔心轻声说。 最后，她们来到一个环境清幽的老小区，房子虽然旧了些，但胜在干净整洁，周边配套也齐全。 中介打开门，一股淡淡的阳光味道扑面而来。 房子不大，但格局很好，两室一厅。客厅的窗户正对着小区里的一片绿地。 沈乔心走进那间小一点的次卧，阳光正好从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暖黄的光斑。 “就这套吧。”沈乔心几乎没有犹豫。 “想好了？”顾以清走过来，“这套虽然便宜，但你手头……” 沈乔心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把那个数字给顾以清看了一眼。 是她之前发澄清视频顾琰臣给的补偿。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够付个首付，剩下的慢慢还。”沈乔心语气平静，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顾以清看着她，心里一阵发酸，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行！就这！回头我找人帮你参谋参谋合同，保证不让你吃亏。” 从房产中介出来，两人在路边的咖啡馆坐下。 沈乔心心头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一半。 “清清，”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闺蜜，眼里带着一丝恳求，“安俊的案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顾以清眉头也拧了起来。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乔心，我跟你说实话。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也看了卷宗的复印件。” 顾以清顿了顿。 “很难。” “崔宇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他的证词对安俊非常不利。而且……明瑶作为崔宇当时的律师，在庭上把所有事都做绝了，引导陪审团认定了安俊是杀人凶手。现在案子已经判了，想要翻案，除非……” “除非什么？”沈乔心急切地追问。 “除非能找到新的证据。比如，证明崔宇作伪证，或者找到当时现场还有第三人，能证明安俊是被诬陷的。”顾以清叹了口气，“可当时那种混乱情况，去哪找？” 那个酒吧的监控，被销毁了。 明瑶和崔宇把一切都算计得天衣无缝。 “你别灰心啊！”顾以清见她这样，赶紧握住她的手，“难归难，又不是死局！我已经让助理去查崔宇那小子了，我就不信他家底那么干净！只要找到一点证据，看他还怎么嚣张！”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让沈乔心冰冷的心回暖了几分。 她抬起头，眼眶有些红：“清清，谢谢你。” “跟我客气什么！”顾以清白了她一眼，“你要真想谢我，就赶紧振作起来，把工作找好，自己先立住脚！钱不够跟我说，别硬撑着！” 沈乔心用力点头，刚想说什么，包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随即接了起来。 沈乔心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键：“您好。” “您好，请问是沈乔心女士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很礼貌。 “我是。” “这里是秦氏集团设计部，通知您，您之前投递的稿件已经通过了我们的初审。请问您明天上午十点，有时间来公司详谈吗？” 沈乔心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颗小小的烟花炸开了。 没想到…… “有！我有时间！”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好的，那明天上午十点，秦氏大厦23楼设计部，我们等您。” 电话挂断。 “怎么样怎么样？说什么了？”顾以清比她还急，抓着她的胳膊直晃。 沈乔心看着顾以清。 “我的稿子……过了秦氏的初审。” “什么？！”顾以清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啊啊啊！乔心！你听见没！是秦氏！” 她扑过来一把抱住沈乔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你的才华怎么可能被埋没！太好了！” 被顾以清这么抱着，沈乔心也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她回抱住顾以清，眼泪终于没忍住，掉了下来。 “清清，”她带着哭腔，却在笑，“我请你吃饭吧，吃大餐。” 第22章 嘲讽 和顾以清吃完那顿火锅，沈乔心感觉连日来郁结在胸口的寒气都被驱散了。 胃里暖融融的。 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打开别墅大门。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灯，一道修长的身影陷在沙发里，指间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明灭灭。 是顾琰臣。 沈乔心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凝固，换下鞋子的动作都变得僵硬。她没开灯，也不想说话，只想安静地回到那个小小的杂物间。 “去哪了？” 男人的声音从沙发那头的阴影里传过来。 沈乔心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出去吃了顿饭。” “吃饭？”顾琰臣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身体微微前倾，“我让你去医院给瑶瑶道歉，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又是明瑶。 沈乔心觉得晚上刚吃的东西都要恶心吐出来了。 她转过身，看着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今天有事。”她没有解释是什么事，也不想解释。 她的平静似乎刺痛了顾琰臣。他习惯了她的顺从，却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句轻飘飘的的回答。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也沉了下来：“沈乔心，你有什么事能比瑶瑶还重要？她刚回国，在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陪陪她，多关心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沈乔心忽然觉得很可笑。她不想再听这些废话，每一句都像是在提醒她过去三年的生活有多么荒唐。他句句不离明瑶，句句都是在指责她的不懂事。 她懒得争辩了。跟一个心里完全没有你的人，争辩的每一个字都是在作践自己。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明天，秦氏集团的面试。她要工作，要赚钱，要把弟弟的案子翻过来。 想到这里，顾琰臣的质问，都变得像远处模糊的背景噪音，再也无法在她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收回目光，转身径直走向杂物间的方向。 她的沉默和干脆的转身，让顾琰臣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愣了一下。 “咔哒。” 一声轻微的落锁声传来。 顾琰臣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她居然敢把自己锁在里面？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想过去把那扇门踹开。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 脑海里闪过她今天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 是在闹脾气吧。 因为明瑶搬了进来，所以心里不痛快，故意摆脸色给他看。 想到这里，顾琰臣心里那股火气又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 只要还是闹脾气，就说明还在乎，还在意他。 女人嘛，耍点小性子，过两天哄哄就好了。 他重新坐回沙发，拿起手机，给明瑶发了条信息，问她身体好些了没。看着屏幕上很快回复过来的“琰臣哥，我没事，你别担心”，他心里那点因沈乔心而起的不快彻底烟消云散。 他想，沈乔心闹不出什么花样来。毕竟，离了他，她什么都不是。 ……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沈乔心很早就醒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厨房准备早餐，而是对着杂物间那面小小的穿衣镜，仔细地打理自己。 她从箱底翻出了一套许久没穿过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换上衣服，化了一个淡妆。长发被她一丝不苟地挽成一个利落的发髻，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整个人看起来，沉静，却透着锋芒。 她很满意。 坐上地铁，一路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秦氏集团的总部大楼，玻璃幕墙在晨光下反射着光。 沈乔心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走了进去。 面试的等候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个个都是精英打扮，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高级香水混合的味道。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沈乔心吗？” 一个带着几分刻意夸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沈乔心抬起头，看到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周若然，明瑶最好的朋友。 今天的周若然穿着一身名牌，手里拎着最新款的包，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惊讶。 沈乔心没说话，只是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便又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东西。 被如此彻底地无视，周若然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她今天也是来面试的，在这里看到沈乔心，简直就像在高级宴会上看到一个端盘子的服务员。 她拿出手机，飞快地给明瑶发了条微信。 【瑶瑶你猜我看见谁了？沈乔心！她居然也来秦氏面试了。】 发完信息，周若然心里有了底。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了音量，好让整个等候区的人都听见。 “沈乔心，好久不见啊。我记得你不是嫁进顾家当全职阔太太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家的全职太太？”有人小声议论，“那还出来找什么工作？” 周若然得意地勾起嘴角，继续加码：“哎呀，我忘了，你跟琰臣哥好像……出问题了？不过就算离婚，顾家也不至于亏待你吧？怎么沦落到要跟我们这些普通人抢饭碗了？” 她一步步走近，绕着沈乔心转了一圈，像是在评估一件廉价商品。 “再说了，你一个当了三年家庭主妇的人，什么都不懂，来秦氏凑什么热闹？”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家庭主妇”这四个字，像个标签，瞬间把沈乔心和其他面试者划分开来。周围的空气里，鄙夷和看好戏的意味更浓了。 “就是啊，秦氏的设计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怕不是想靠脸吧？长得是还行……” 周若然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心里舒畅极了。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沈乔心的脸皮扒下来，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她抱起双臂，下巴微抬：“我劝你还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吧，免得待会儿面试的时候丢人现眼。” 第23章 被打脸 周围的议论声每一句都传进了沈乔心的耳朵。 就在这时，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那股子气场，让整个嘈杂的大厅瞬间安静了好几度。 周若然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挂上自认为最得体的微笑，准备随时展现自己。 然而，那个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停在了沈乔心的面前。 “沈乔心小姐？”他的声音传来。 沈乔心愣了一下，抬起头，“我是。” 周若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凭什么？ 这个念头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凭什么是沈乔心？一个杀人犯的姐姐，一个被顾家扫地出门的弃妇！ 男人没有理会周围的反应，对沈乔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 周若然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步跨上前，拦住了男人的去路：“你凭什么直接带她走？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排队等面试，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氏就是这么不公平的吗？” 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氏的决定，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周若然被他看得一窒，：“我不管！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我就把这件事捅到网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秦氏是怎么暗箱操作的！” 男人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 “人事部吗？我是陈昂。取消应聘者周若然的面试资格，永久拉入黑名单。” 他顿了顿，补充道：“理由是，质疑公司决策。”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周若然的脸变得苍白。 陈昂不再看她，重新转向沈乔心，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职业化，“沈小姐，请。” 沈乔心脑子一片混乱。 她不敢怠慢，连忙跟上陈昂的脚步。 路过周若然身边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投来的目光。 但她顾不上了。 沈乔心在心里暗暗断定，一会面试一定要好好表现。 电梯停下，门一开。 陈昂领着她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沈乔心心头一跳，这声音…… 陈昂推开门，侧身让她进去。 沈乔心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站着一个身影。他转过身，俊朗温和的脸上带着笑，正是秦贺晨。 “秦……秦贺晨？”沈乔心彻底傻眼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秦贺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沈小姐。” 沈乔心机械地坐下，脑子还是嗡嗡作响。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秦氏的法律顾问，面试的人今天不在，叫我替他面试，”秦贺晨简单解释了一句，随即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正是她投递的设计稿，“你的设计稿，我很满意。”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明天可以直接来上班。”秦贺晨放下沈乔心的设计稿说道。 “所以……我通过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秦贺晨笑了，“当然。欢迎你加入秦氏设计部。”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沈乔心连忙站起来，有些局促地握了上去。 “谢谢，谢谢您！”沈乔心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秦贺晨点点头，把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这是你的劳动合同，你看一下。实习期三个月，薪资待遇都在上面。另外，公司为外地员工提供免费住宿，就在公司附近，很方便。” 她正愁想搬出来没地方住。 签完合同，陈昂送她到电梯口，“沈小姐，明天直接来人事部报到就行。” “好的，谢谢陈总！”沈乔心恭敬地朝他鞠了一躬。 陈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误会了，也没点破，只是点了点头。 电梯门关上，陈昂转身回到办公室。 他忍不住开口吐槽：“秦总，您亲自跑来面试一个实习生，演这么一出，就为了把人招进来？” 他跟了秦贺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秦贺晨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温和，“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陈昂好奇心爆棚，“难道真是您失散多年的……” 话没说完，就被秦贺晨一个眼神制止了。 “去查一下顾琰臣最近的动向。”秦贺晨的语气淡了下来，“尤其是，和明瑶有关的。” “是。”陈昂立刻收起八卦的心思，神色严肃起来。 另一边，被赶出秦氏大楼的周若然，终于绷不住了，蹲在路边哭得涕泪横流。 她拿出手机，哭哭啼啼地打给了明瑶。 “瑶瑶姐！他们太过分了！那个沈乔心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秦氏的人竟然直接把她带进去了，还取消了我的面试资格！” 电话那头，明瑶皱起了眉，“你说什么？沈乔心进了秦氏？” 这不可能。 秦氏是什么地方？沈乔心凭什么？ “千真万确！我还被他们永久拉黑了！瑶瑶姐，你一定要帮我啊！” 明瑶安抚了她几句，挂了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绝不相信沈乔心有这个本事。 她心里一阵烦躁，立刻拨通了顾琰臣的电话。 电话接通，她立刻换上了委屈的语调。 “琰臣，若然她今天没面试上……”她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我知道秦氏是大集团，我们若然能进去实习就很感激了。你能不能帮忙问问，看看能不能让她进去，就算职位低一点也没关系，她就是想学点东西。” 顾琰臣听着电话里明瑶柔软的声音，眉头微蹙。 又是沈乔心。 这个女人，离婚了还这么不安分。 他对周若然没什么好感，但这是明瑶开口，他不好拒绝。 “我知道了。”他沉声应下，“秦氏是大集团，我能力有限，就算能进去，职位也不会高。你跟她说清楚。” “嗯！谢谢你琰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明瑶开心的声音传来。 挂了电话，顾琰臣靠在办公椅上，捏了捏眉心。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想打过去质问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通话记录里，最近的一次，还是他逼她录澄清视频时打的。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将手机扔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第24章 搬家 回到别墅，意料之中，顾琰臣不在。 也好。 沈乔心打开衣柜，属于她的衣服只有寥寥几件。 她拿出一个行李箱，是当年结婚时奶奶买的的，用了三年，依旧很新。 她动手，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放进行李箱。 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清清”两个字。 沈乔心划开接听，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乔心！怎么样了？面试过了没？”顾以清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一股子急切的兴奋。 “过了。”沈乔心靠在衣柜门上，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行！那帮孙子没给你使绊子吧？秦氏的人没刁难你吧？”顾以清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沈乔心笑了笑，“没有，很顺利。” “太好了！姑奶奶我今晚要喝一杯庆祝庆祝！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我在家，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你要搬出来了？”顾以清那边安静了一秒，“卧槽！真的？你可算想通了！等着，别动！我马上过来接你！姐们儿给你搬家！” “不用，我东西不多，等下自己打车……” “打什么车！我就是你的专车！你就在那给我乖乖等着，我油门都踩冒烟了！”顾以清说完，又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问，“那个……顾琰臣那渣男没在家吧？” “他不在。”沈乔心说。 “不在就好，省得脏了我的手。”顾以清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快意，“乔心，你等着，我二十分钟就到！” 电话挂断，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 沈乔心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 玉佩。 那天被明瑶抢走，摔碎在地上的玉佩。 她蹲下身，在床底、地毯边缘仔细寻找。 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保姆打扫卫生的时候，当成垃圾给扔了吧。 沈乔心的心里闪过一丝念头，但很快就平复了下去。她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 碎了就碎了。 本就拼不回来了，不是吗？ 就像她和顾琰臣的婚姻，就像她这三年可笑的坚持。 二十分钟后，顾以清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别墅门口。她跳下车，冲过来就给了沈乔心一个大大的拥抱。 “走！姐们儿带你奔向新生活！” 顾以清帮着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一脚油门。 车子根据秦氏人事部发来的地址，开进了一个环境极好的高档公寓小区。 “我靠，乔心，秦氏这么大方？给新员工直接安排这种级别的单身公寓？”顾以清咋舌不已。 沈乔心也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员工宿舍。 公寓在十六楼，不大，一室一厅，但装修得精致温馨，家具家电一应俱全，落地窗外是开阔的城市景观。 “行了，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新家了。”顾以清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放，双手叉腰，满意地点点头，“比顾家强一万倍！” 沈乔心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地方。 “清清，谢谢你。”她转过身，认真地说。 “跟我客气什么。”顾以清摆摆手，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为了庆祝你乔迁新居，外加找到新工作，今晚我请客！” “别，”沈乔心拉住她，“我来做吧，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哟？你还会做饭？”顾以清一脸惊奇。 “这附近应该有菜市场，我们去买点菜。”沈乔心说着。 两人说走就走，刚走出小区大门，迎面就走来一个身影。 是秦贺晨。 沈乔心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秦贺晨？” 秦贺晨看到她，似乎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朝她微微点头：“沈小姐。这么巧。” “您……您也住这里？”沈乔心有些好奇，秦贺晨的别墅她去过，离这里可不近。 “我也是秦氏的员工，住员工公寓很正常。”秦贺晨的解释简单直接。 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问：“你们这是要出去？” 顾以清的眼睛在沈乔心和秦贺晨之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抢着回答：“对呀，我闺蜜刚搬过来，我们准备去买点菜，庆祝一下。” “买菜？”秦贺晨看了一眼天色，“旁边的超市这个点人多，出门右转，走三百米有个小菜市场，东西更新鲜。” “真的？那太好了！”顾以清立刻拍手。 秦贺晨看了看两人，很自然地开口：“正好我也要去买点东西，一起吧。” 顾以清的嘴角快要咧到耳后根了，她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沈乔心。 沈乔心被她弄得有些不自在。 菜市场不大，充满了烟火气。 秦贺晨似乎对这里很熟，带着她们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几家口碑好的摊位。。 顾以清在一旁看得眼冒精光，趁着秦贺晨去另一边买水果的工夫，她凑到沈乔心耳边，压低声音说：“乔心，有情况啊。” “什么情况？”沈乔心正在专心挑一块豆腐，没反应过来。 “装！你还给我装！”顾以清恨铁不成钢地戳了她一下，“这位绝对对你有意思！” 沈乔心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手里的豆腐都差点没拿稳。 “你别瞎说！”她急忙否认，声音都小了下去，“人家只是顺路，帮个忙而已。” “顺路？”顾以清挑眉，“乔心，你别傻了，男人的那点心思，我看得明明白白的。” “别说了……”沈乔心心里一慌，脱口而出，“我……我已经结婚了。” 话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是啊，还没离婚。 顾以清心里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时，秦贺晨提着一袋苹果走了回来。 顾以清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脸，冲着秦贺晨说：“秦大帅哥，多谢你带路啊！为了表示感谢，今晚赏光一起吃个饭呗？让我家乔心给你露一手！” 沈乔心想阻止都来不及。 秦贺晨看了看沈乔心，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下头。 “好。” 第25章 偶遇秦贺晨 三人回到家，顾以清就像主人一样热情的招呼人。 “秦大帅哥？你先坐一会哈，我去给乔心帮忙。” 秦贺晨应了一声。 沈乔心拿着锅铲的手僵在半空。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秦贺晨在这里吃饭？ 他秦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出入的都是顶级会所，吃的是私房菜。而她这里……只有几样从菜市场买来的家常菜，他应该不会嫌弃吧，是他自己要留下来的。 这简直是……怠慢。 沈乔心想到之前他帮了自己，想着她不能让他这么为难。 她仓促地转过身，却对上了秦贺晨的视线。 他站在窄小的客厅但他脸上没有丝毫嫌弃，反而目光平静，正看着她，沈乔心避开了秦贺晨看过来的视线。 “好，那我事实沈小姐的手艺。” 一句赞同。 沈乔心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顾以清得意地冲她挤了挤眼睛，仿佛在说“看吧，我多仗义”。 沈乔心只好把话咽回去，重新转过身面对灶台，心跳却比刚才快了好几拍。油锅里的菜被她胡乱翻炒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半小时后，一张折叠小方桌上摆了四菜一汤。番茄炒蛋，清炒豆苗，可乐鸡翅，麻婆豆腐，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 顾以清已经自来熟地开了瓶红酒，给三人的杯子都倒上。 “秦律师，你别看我们乔乔现在这样，她做饭可是一绝！以前在顾家，那帮佣人做的饭，顾琰臣一口都不吃，就吃我们乔乔做的。”顾以清喝了一口酒，话匣子就打开了。 沈乔心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脚，示意她别提顾家那些破事。 秦贺晨夹了一块鸡翅，吃完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斯文优雅。 “很好吃。”他看向沈乔心，“比很多餐厅都有水准。” 他的夸奖不像顾以清那样咋咋呼呼，很平静，却让人觉得信服。 沈乔心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她端起酒杯，“秦律师，不管怎么说，上次在顾家老宅外面，谢谢你。” “举手之劳。”秦贺晨也端起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放下酒杯：“你现在一个人住？” 顾以清立刻抢着回答：“对啊！乔乔一个人，多不容易。家里还有个奶奶生病，弟弟又……” “以清！”沈乔心重重喊了一声，打断了她。她不想在秦贺晨面前卖惨，博取同情。 顾以清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吐了吐舌头，埋头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秦贺晨像是没听出其中的波折，只是顺着话头继续问：“你弟弟和奶奶，现在还好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 沈乔心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垂下眼：“我奶奶她……身体不好，还在医院。” 顾以清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秦贺晨沉默了片刻，换了个话题：“那你的父母呢？” 顾以清酒意上头，根本没察觉到沈乔心的僵硬，张口就来：“她哪有父母，从小就在市福利……” “以清，你喝多了。”沈乔心猛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她拿起顾以清的酒杯，“别喝了。” 顾以清的话被打断，后面的“院”字没能说出口。她愣愣地看着沈乔心，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 但已经晚了。 “福利院”三个字，秦贺晨听得清清楚楚。 他握着筷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这就是她所有的家人。 难怪她一个人，被顾家那样肆无忌惮地欺辱。 秦贺晨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什么都没问，默默地夹了一块鸡蛋到沈乔心的碗里。 “多吃点。”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 饭后，秦贺晨主动提出要走。 沈乔心送他到门口，局促地站在那，不知道该说什么。 “菜很好吃，谢谢你的款待。”秦贺晨站在门外。 “是我该谢谢你。”沈乔心低着头说。 “早点休息。”他没再多说，转身走向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沈乔心才松了一口气，靠在门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扶着醉醺醺的顾以清躺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开始收拾残局。 洗完最后一个碗，她擦干手，环顾着这个小小的房子。 东西不多，甚至有些空旷，但每一件物品都摆在它该在的位置。空气里还残留着饭菜的香气，和朋友留下的气息。 这里没有顾琰臣的冷漠，没有明瑶的挑衅，没有顾老太的刁难。 她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离开了顾家，离开了那个华丽却冰冷的牢笼，她总算有了一个家。 一个人的家。 …… 与此同时，顾家别墅。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庭院，顾琰臣带着出院的明瑶下了车。 别墅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有些过分。 保姆王婶迎了上来，“先生，明瑶小姐。” 顾琰臣扶着明瑶，一边往里走，一边习惯性地皱眉问道：“沈乔心呢？” 以往不管他多晚回来，那个女人都会在客厅等着，不是端茶就是递水。 王婶低下头，有些畏惧地小声说：“先生，太太她……今天下午收拾东西搬走了。” 顾琰臣的脚步停住了。 他松开扶着明瑶的手，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搬走了？ “搬走了？”旁边，已经有些醉意的明瑶嗤笑一声，靠在沙发上，眼神里满是轻蔑，“琰臣，她不会真的以为，凭她自己能应聘上秦氏的设计岗吧？” 她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我看，她就是在跟你闹脾气，想让你去哄她罢了。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她以前又不是没玩过。” 顾琰臣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那个女人，一无所有，离开了他，她能去哪？弟弟还在牢里，她拿什么去捞人？ 不过是闹脾气罢了。 他扯了扯被领带束缚得有些紧的脖子，语气里满是不耐和烦躁。 “由她去。” 顾琰臣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二楼，心里莫名地窜上一股火。 “几天后没钱了，会回来。” 第26章 周若然居然也在 第二沈乔心早早的到了秦氏，办好入职手续，沈乔心领到了自己的工作证和一张崭新的门禁卡。 行政部的同事指着不远处那片开放式办公区，“你的位置在设计一组，靠窗那边，进去找你们总监报道就行。” 沈乔心点头道谢，捏着自己的工作证，心里有种不真切的漂浮感。 还没等她走进设计部的玻璃门，一道尖锐的女声就从总监办公室里传了出来。 “这种东西你也敢交上来？你是猪吗？脑子里装的都是水？知不知道你浪费的是整个团队的时间！拿回去，今天之内做不完你别想下班！” 伴随着骂声，一叠文件被狠狠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 周围的同事们像是习惯了，个个埋着头，敲击键盘的声音反而更密集了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办公室里的低气压。 沈乔心站在门口，脚步顿住了。 这就是她未来的工作环境？ 一个身影悄悄凑了过来，扎着马尾，脸上带着自来熟的笑。 “新来的？别怕，我们安娜总监就这脾气，人称‘灭绝师太’，对谁都这样，对事不对人。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女孩一边说，一边帮沈乔心指了指她的座位，“你就是沈乔心吧？我叫杨青青，你坐我旁边。” 沈乔心冲她笑了笑，“你好。” “哎，你可别这么客气。”杨青青压低声音，眼神朝总监办公室那边瞟了瞟，“刚才被骂那个是新来的实习生，心理素质差点，估计今晚又得哭了。你可得坚强点。” 沈乔心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电脑还是全新的，她打开，等着系统加载。 杨青青凑过来，一脸八卦地问：“哎，我问你个事。之前集团内招，不是有个设计作品投稿吗？我听说有个作品特别牛，非常有天分，安娜总监看了都说好，直接拍板要的人。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沈乔心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应该不是我，我已经很多年没做设计了，手生得很。” “别谦虚啊。”杨青青一脸“我懂的”表情，“咱们安娜总监眼光多高啊，能被她看上，肯定不是一般人。以后多带带我啊，大佬！” 沈乔心只能无奈地笑笑。 这时，总监办公室的门开了，“灭绝师太”安娜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环视一圈，目光锐利。 杨青青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瞬间噤声，飞快地缩回自己的座位上，坐得笔直。 整个办公室，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 安娜的目光在沈乔心身上停顿了两秒，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向了茶水间。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杨青青才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 她冲沈乔心做了个鬼脸，用口型说：中午一起吃饭。 沈乔心点了下头。 午饭时间，公司食堂。 杨青青果然是个话匣子，一边扒拉着饭，一边给沈乔心科普着公司的各种秘辛。 “咱们公司虽然只是秦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但是福利待遇是真好。这都多亏了咱们集团的大老板，秦氏现在的总裁！” 杨青青的眼睛都在放光，一脸花痴。 “你是没见过，真的，巨帅！一米八八，肩宽腿长，穿西装的样子简直就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而且啊，人家不光长得帅，能力还超强。接手秦氏这几年，把公司业绩带得飞起，听说还是学律师的。” 沈乔心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句。 律师…… “可惜啊，这么完美的男人，就是不近女色。”杨青青一脸惋惜，“听说好多豪门千金想跟他联姻，他一个都看不上。不过也正常，秦家现在门槛高着呢。” 说着，她话锋一转，声音更低了些，“对了，我听说一个豪门秘辛。据说秦夫人一直在找她很多年前走失的小女儿，找了二十多年了，都没放弃。你说这要是找到了，那不就是现实版的真千金归位吗？” 沈乔心的手，猛地一顿。 筷子尖戳在米饭里，停住了。 她脑子里嗡的一下，想到自己的身世，是啊，谁不想找到自己的家人呢，想起那块被明瑶摔碎的玉佩。 “你怎么了？”杨青青注意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沈乔心掩饰地拨了拨米饭，“就是觉得，挺可怜的。” 她的身世，沈家从来没提过。她只知道自己是奶奶从孤儿院领养的，可那个玉佩…… 对，下班就给王婶打个电话问问。沈乔心暗自做了决定。 下午，部门开新员工欢迎会。 安娜总监简单讲了几句，就让行政领着新员工们做自我介绍。 沈乔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周若然。 她穿着一身名牌职业套裙，化着精致的妆，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突出。 沈乔心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是她？ 更巧的是，行政给周若然安排的工位，正好就在沈乔心的旁边。 周若然抱着自己的东西走过来，将包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她弯下腰，凑到沈乔心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得意地笑着说： “沈乔心，没想到吧？我还是进来了。” 那语气里的嘲讽和炫耀，毫不掩饰。 沈乔心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 不用想也知道，这背后是谁的手笔。除了顾琰臣，谁还会为了明瑶的闺蜜，特意把人安排到秦氏旗下的公司来？ 恐怕，就是为了让她不好过，为了时时刻刻提醒她，她斗不过她们。 若是在以前，她或许会愤怒，会不甘。 但现在，沈乔心只觉得可笑。 她已经搬出来了，离开了那个没有温度的家。顾琰臣和明瑶在她眼里，不过是早已经过去的陌生人。 等时间一到，她拿了证就和他再无瓜葛。 至于周若然…… 她虽然烦人，但只要自己不在意，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里，沈乔心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的电脑屏幕，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周若然。 无视，才是最好的反击。 第27章 碎掉的玉佩被丢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沈乔心下班后直奔小公寓，虽然小，但是更有安全感。 沈乔心公交车车窗上。 车厢里拥挤。 她想起要给王婶打电话。 不知道现在这个点，顾琰臣和明瑶回去没？ 她不想再跟顾琰臣和明瑶有任何牵扯。 沈乔心还是找到了王婶的电话，想着问一下，要是实在找不回来就算了。 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她的心跳也跟着一下一下。 “喂？” 电话那头，传来王婶略带迟疑的声音。 “王婶，是我。”沈乔心的声音有些干涩。 顾家别墅。 王婶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准备放到茶几上。听到手机响，看到来电显示上“夫人”两个字，她的手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的明瑶，懒懒地掀起眼皮，朝她瞥了一眼。 王婶的后背瞬间就绷紧了，她拿着手机，像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明瑶冲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 王婶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划开屏幕。 沈乔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大，但很清晰。 明瑶的伸出纤长的手指，对着王婶勾了勾，然后点了点手机的扬声器。 “王婶，那个……我之前房间放着的碎玉佩，您收拾的时候……看到没？” 沈乔心的声音客厅里放大，“您是放到哪里了……还是已经丢了？” 明瑶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拿起自己的手机，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着。 很快，她把手机屏幕转向王婶。 上面亮着一行字：【就说扔了，垃圾车收走了。】 王婶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她看着明瑶手机屏幕上的字，心一横，照着稿子念了起来。 “哎哟，夫人啊，那个玉佩啊……”王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刻意制造出的懊恼，“当时我看都碎成那样了，以为您不要了，就……就顺手扫进垃圾桶了。” 公交车猛地一个刹车，沈乔心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撞在前面的椅背上。 “垃圾桶……所以是没办法找回来了，是吗？”她喃喃自语。 “是啊，”王婶的声音继续从电话里传来，带着惋惜，“咱们这儿的垃圾车一周才来一次，不巧，昨天早上刚把所有垃圾都收走……拉到郊外的垃圾场统一处理了。” 昨天早上。 沈乔心闭上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彻底熄灭了。 客厅里，明瑶对王婶的表现很满意。她再次在手机上打下一行字，递了过去。 【问她，玉佩有什么意义。】 王婶看着屏幕，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关切的语气问道：“夫人，那个玉佩……是不是对您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啊？看您这么着急。”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 就在她想开口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沈乔心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那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我奶奶说……那跟我的身世有关，这么多年了，既然不见就不见了吧。” 身世？ 王婶的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看向明瑶。 只见明瑶的身体猛地坐直了，敷着面膜的脸看不出表情。 她迅速对王婶做了一个切断电话的手势。 王婶立刻会意，语气变得慌张起来：“哎呀夫人，不跟您说了，我听见车声了，估计是少爷回来了，我得赶紧去准备晚饭了！” “王婶……”沈乔心似乎还想说什么。 她听出了王婶声音里的慌张。 算了。 再问下去，也只是为难一个下人。 沈乔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知道了，没事了王婶，您去忙吧。” “诶，好，好！” 王婶如蒙大赦，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王婶脸上那副委屈又害怕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谄媚的讨好。她哈着腰，凑到明瑶身边。 “明瑶小姐，您看我刚才演得怎么样？没露馅吧？” “还行。”明瑶撕下脸上的面膜，露出一张光洁却冷漠的脸，“赏你的。” 她随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扔在王婶的围裙上。 王婶眼睛一亮，连忙把钱揣进兜里，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可她心里却惦记着另一件事。 她想起几天前，明瑶还让她进沈乔心的房间，趁着没人，把那些玉佩碎片，悄悄用一个丝绒袋子装好，交给了一个等在后门的陌生男人。 一个碎掉的东西，费这么大劲干什么？ 王婶心里跟猫抓似的，试探性地问道：“明瑶小姐，那个……那个碎掉的玉佩，是不是还挺值钱的啊？我看您挺上心的。” 话音刚落。 明瑶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指甲，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却像淬了冰。 “王婶，不该你打听的，别打听，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你知道不。”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压迫感，“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从这里消失。” 王婶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她连忙低下头，噤若寒蝉。 “是，是，我知道了，我多嘴了。” “去做饭吧，琰臣哥哥要回来了，我不想琰臣哥哥回来没饭吃。”明瑶冷冷地吐出几个字。 “是。” 王婶再不敢多说半个字，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向了厨房。 一进厨房，关上门，隔绝了明瑶的视线，王婶的腰杆才敢挺直。她朝着客厅的方向，无声地啐了一口。 呸！ 一个小三，鸠占鹊巢，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装什么装！ 客厅里，明瑶拿起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点开了一个加密的聊天软件，找到那个备注为“狼”的联系人。 【玉佩修复得怎么样了？】 消息发出去，过了几分钟，对方才回复过来。 【急什么，还有几天。】 明瑶蹙起眉，有些不满。 【还要几天？】 对方很快又回了一条。 【那玩意儿碎得太彻底了，跟粉末似的，你当是拼积木啊？哪有这么容易！】 第28章 变成邻居 这边沈乔心下了公交车，天色已经黑了。 手里提着随手在小区门口小摊上买的菜，慢悠悠的进入小区。 一辆半旧的搬家货车堵在楼下，几个工人正往下搬东西。 沈乔心下意识地看向秦贺晨住的那套小公寓的窗户。 灯是暗的。 也是，这个公寓太小了，大概是要搬回那个大别墅去了吧。 沈乔心收回视线，埋头往自己那栋楼的单元门走，只想快点回家，把这一身的疲惫和这些沉重的菜都卸下来。 她低着头，掏出钥匙，正准备插进锁孔。 “师傅，轻点，那个箱子是书，放这边。” 一个熟悉嗓音，就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响起。 沈乔心的手猛地一僵，钥匙悬在半空。 她缓缓地，僵硬的转过身去。 只见两个工人抬着一个大纸箱，正费力地往她家隔壁那套空了很久的房子门口放。而站在旁边指挥的，不是秦贺晨又是谁？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西装革履，正是那天面试时见过的，陈昂。 秦贺晨似有所感，抬头看了过来，视线和沈乔心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秦贺晨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冲她点了下头，主动解释道：“公司最近响应节约能源，我之前住的那套小公寓被回收了，不准备续租。” 他指了指旁边的门：“正好这里有套空着的。” 节约能源？ 一旁的陈昂听到自家总裁这个清新脱俗的借口，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职业微笑。 他心里在疯狂呐喊：老板！秦氏集团！富可敌国的秦氏！什么时候需要靠节约一套小公寓的租金来维持运转了？您是为了谁搬过来，您自己心里没数吗？这借口还不如说您喜欢这里的风水呢！ 沈乔心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目光就落在了陈昂身上。 她记得很清楚，面试那天，陈昂出来打脸了周若然。 她立刻将对陈昂的敬意提到了脸上，身体微微前倾，冲着陈昂恭敬地喊了一声：“陈总好。” 陈昂心里咯噔一下，头皮都麻了。 他感觉一道冰凉的视线正钉在自己身上。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自家老板的死亡凝视。 “啊……你好，沈小姐。”陈昂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应下。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秦贺晨的视线在陈昂身上刮了一下，那眼神仿佛在说：敢说错一个字试试。 陈昂后背一僵，立刻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领导的派头，心里却在哀嚎。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沈乔心手里提着的菜上，有青菜，有豆腐，还有一小块五花肉。他有些惊讶地开口：“沈小姐自己做饭？” 在他这种人的认知里，像沈乔心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女人，一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嗯，随便做点。”沈乔心有些不好意思地提了提手里的袋子。 陈昂眼珠子一转，一个绝佳的助攻机会送到了眼前。 他立刻热情洋溢地说：“哎呀，太巧了！正好我们这刚搬过来，什么都没收拾，要不……我们今晚……” 沈乔心一愣，下意识地客气道：“要不陈总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我多做两个菜就是了。” 她主要是邀请陈昂。毕竟是自己的上级，又是秦贺晨的上司，于情于理都该客气一下。 陈昂心里都快乐开花了，脸上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看了眼手表：“真不巧，我晚上还有个应酬，推不掉。心意我领了，沈小姐。” 他说着，话锋一转，用胳膊肘不动声色地撞了撞身边的秦贺晨。 “不过我们秦律师，”陈昂一脸“关爱下属”的表情，“他可什么都不会做，估计今晚只能啃面包了。沈小姐，你要是不介意，能不能顺便多做一份，就当帮我照顾一下下属了？” 说完，他还冲秦贺晨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老板，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秦贺晨的嘴角似乎有一丝弧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看着沈乔心，没说话，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沈乔心被架在了这里。 上级都亲自开口了，让她照顾一下秦贺晨，她怎么好意思拒绝？ 而且……她看了一眼秦贺晨，想到他帮过自己。一顿饭而已，实在算不了什么。 “……好。”沈乔心几乎是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陈昂如释重负，拍了拍秦贺晨的肩膀，“那老秦，你可得好好谢谢沈小姐。我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事！” 说完，他脚底抹油似的，飞快地溜了。 现场只剩下沈乔心和秦贺晨，还有几个搬东西的工人。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沈乔心抱着怀里的菜，像抱着什么烫手山芋，低声说了句：“那我……先进去做饭了。” 说完，她逃也似的打开门，闪了进去。 半小时后，两菜一汤就端上了桌。都是最简单的家常菜。 沈乔心站在厨房门口，打开大门对着隔壁喊了一声：“秦律师，可以吃饭了。” 秦贺晨很快就过来了。 小小的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了上次顾以清在旁边叽叽喳喳地缓和气氛，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快吃吧，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沈乔心低着头，只顾着给自己盛饭。 “闻着很香。”秦贺晨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 “好吃。”他淡淡的说道。 沈乔心“嗯”了一声，也埋头吃了起来。 一顿饭，吃得沉默又迅速。 吃完后，秦贺晨看着桌上的空盘子，忽然开口：“我不能白吃你的饭。” 沈乔心正准备收拾碗筷，闻言一愣：“没关系，一顿饭而已。” “不行。”秦贺晨的态度很坚持，“我们立个规矩吧。以后我如果在你这吃饭，买菜的钱我们一人一半，我负责洗碗。” 他的语气很平淡。 沈乔心看着他。 一人一半……还负责洗碗…… 她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奶奶后续的康复治疗，弟弟在里面，还有请律师……每一笔都是钱。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如果秦贺晨真的能分摊一半菜钱，那她一个月又能省下好几百。 “好。”她干脆地回答道。 第29章 接回家 一夜无梦，沈乔心睡醒就往公司跑，幸好没迟到。 刚坐在工位上，杨青青凑过来想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顾琰臣的名字。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杨青青见状回了自己工位。 这时设计总监安娜的声音传出来。 “沈乔心，来我办公室一趟。” 沈乔心看了一眼杨青青，杨青青对着她点了点头。 她果断地挂了顾琰臣打来的电话。然后小跑的走向总监办公室。 手机在口袋里又震动了一下，是顾琰臣发来的短信。 【为什么挂我电话？】 沈乔心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推开玻璃门，安娜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后，桌上摊开的，正是沈乔心之前投稿的设计图。 “乔心呐，坐。”安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着说道。 沈乔心安静地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她不清楚安娜叫她进来的目的，心里开始变得忐忑。 “我看了你的设计，很有想法。”安娜开口，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不沉溺于传统的美，而是从残缺里寻找新的美。这很符合我们下一季度‘流光’系列珠宝的首发主题。” 沈乔心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握着的手心沁出了细微的汗。 “公司打算成立一个专项的研发小组，负责‘流光’系列的设计。团队里的，都是公司的核心设计师。”安娜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沈乔心她知道，她一个新人，刚入职第二天就能进入核心项目组，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她压下心头的激动。 “总监，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她的声音透着开心，“我愿意加入。我向您保证，绝不会辜负公司的栽培和您的信任。” 安娜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阅人无数，见过太多有才华但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眼前的沈乔心，沉静像一块璞玉，只需要一个机会。 “好，”她点了点头，“明天早上九点，去三号会议室报到。相关的项目资料，行政会发给你。” “是，谢谢总监。”沈乔心站起身，对着魏宏深深鞠了一躬。 走出办公室，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位，她感觉脚下还有些发飘。 一旁的杨青青立刻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满眼都是兴奋：“乔心，总监找你什么事啊？看你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没什么，就是安排了点新工作。”沈乔心笑了笑，没有多说。 另一侧，周若然阴阳怪气的声音飘了过来，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哟，真是恭喜啊。有些人就是命好，刚来就能得总监青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路。” 杨青青气得想反驳，被沈乔心一把拉住。 沈乔心安慰的话语传来：”不用跟不重要的人讲道理，因为有些人听不懂人话。“ 周若然听到沈乔心的话愤恨了看了她一眼。 沈乔心毫不示弱的看向周若然。 对她而言，周若然只是听了明瑶的话，要来给她找不快的，没必要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打开设计软件，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工作里，想着明天要在会议上提交的初稿。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加班的人。 沈乔心揉了揉酸涩的脖颈，这才从屏幕前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八点半。 她这才猛然想起，昨天似乎答应了秦贺晨，两人要一起吃饭。 她急忙拿出手机。上面除了顾琰臣那条质问的短信，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秦贺晨下午发的。 【晚上想吃什么？需要我去买菜吗？】 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沈乔心有些懊恼，立刻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抱歉，今天临时加班，刚忙完。你自己在外面吃吧。】 信息刚发出去不到十秒钟，秦贺晨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早吃了。】 隔着屏幕，沈乔心都能想象到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不问问我？】 秦贺晨：【等你问完，我就该饿死了。下次要加班，麻烦提前半天通知，给你的甲方一点准备时间。】 沈乔心看着手机屏幕，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个秦贺晨，要求还真多。 她收拾好东西，关掉电脑，和仅剩的几个同事打了声招呼，走出了办公楼。 出了秦氏集团气派的大楼，感受到一股凉意，感觉要入冬了，想到沈安俊，担心他在里面冷不冷，想着休息的时候去看看他。 就在她准备走向地铁站时，看到路边停着的车很熟悉。 一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车门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倚着车身，指间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是顾琰臣。 沈乔心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此时的顾琰臣，心里正烧着一团无名火。 上午，那个被挂断的电话，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第一次发现，那个一向对他言听计从、随叫随到的沈乔心，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以为，她只是在耍小性子。他过来接她，给她一个台阶下，她就该乖乖地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看到沈乔心从大楼里走出来，他掐灭了烟，直起身。 他看着她停下脚步，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戒备。那不是见到丈夫时该有的表情。 顾琰臣拉开车门，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搬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家了吧。” 回家？ 沈乔心听到这两个字，觉得无比讽刺。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平静地越过他，看向他身后川流不息的车流。 “顾琰臣，”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可能忘了，家里有明瑶了，我回去当保姆吗，现在不是有王婶了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那个地方，不是我的家。” 那不是她的家。 从来都不是。 第30章 转账 两人结婚几年，最开始结婚那段时间顾琰臣还经常在回家，两人之间最起码还有交流，后面变成偶尔，现在明瑶回来，干脆带着明瑶住进了她的卧室， 没有跟她商量过，没有听过她的意见，有拿她当家人吗？ 顾琰臣拉车门的动作顿住。 “你什么态度？”顾琰臣的声音冷了下来，“我都亲自来接你了，沈乔心。” 沈乔心听到顾琰臣叫自己全名，抬头眼神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回去，那个家需要我吗？” “别忘了我们两是合法结婚的夫妻。“顾琰臣说道。 听到顾琰臣的话，沈乔心笑出了声。”我们是合法的夫妻，那你把明瑶带回去经过我同意了吗，你问过我一句就把他安排到我的卧室吗？“ 顾琰臣被她的态度刺痛，“沈乔心，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商量吗？你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别忘了你奶奶还在医院躺着。” 又是这个。 沈乔心垂下眼。 她没有抬头，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最近公司真的太忙了。”她解释道，“有个很重要的项目，走不开。” 这副样子，顾琰臣很受用。 他紧绷的下颌线松弛下来，心里的紧张也缓和了。这才是他熟悉的沈乔心，温顺，听话，永远不会违逆他。 刚才那一点点扎人的刺，不过是情绪失控下的错觉，何况兔子急了也咬人呢。 他从包里拿出手机，说着：“你奶奶治疗还需要钱吧，我给你转了一点钱。” “叮咚。” 沈乔心的手机在寂静中响了一声。 她拿起来，屏幕上是一条银行到账通知。 一串零，一百万。 “不够再跟我说。”顾琰臣的语气轻描淡写，“顾家少夫人不当，要来秦氏吃苦，一天的工资估计还不够你奶奶在VIP病房住一天的。” 听着顾琰臣言语间的打击。 若是从前，她会觉得难堪。 但现在，沈乔心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串数字，心里没有半分波澜，既然顾琰臣觉得愧疚就多转点钱，没人会嫌钱多。 她将手机锁屏，放回包里。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转过头。 “你也早点回去陪明瑶吧，她一个人刚回国，肯定不习惯。” 这句话说得无比体贴，像是对朋友对简单的叮嘱。 顾琰臣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我跟她没什么。”他下意识地解释，语气比刚才强硬了一点，“她刚回国，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她父母都不在，我多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嗯，我知道了。”沈乔心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一个字。 照顾？ 她心里冷笑。 是啊，照顾到给她开公司，照顾到拿沈安俊的冤案给她当跳板，这种照顾，真是感天动地。 见她如此乖顺，顾琰臣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他满意地看着她。 “我回去了。” 沈乔心转身直接走了。 顾琰臣见状，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乔心开始不听他的话，想了一会想不通，想着只要她奶奶还在医院，就永远能威胁她。 随后顾琰臣点燃了火，开车回了顾家。 沈乔心听到引擎声消失，转过身站在原地，她才缓缓拿出手机，看着顾琰臣打给自己的这笔钱。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离婚协议已经签了，只是他还没发现。在他发现之前，能多宰一笔是一笔。 这是他欠她，还有弟弟的。利息都远远不止这些。 她收起手机，转身朝着秦氏的分配的小公寓走。 楼道里的声控灯总是时灵时不灵，她走到三楼，正准备摸黑掏钥匙，却发现对面秦贺晨家的门大大开着，透出一点光亮。 她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间，秦贺晨应该在家才对，怎么会门开着？ 进贼了？ 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靠在墙边，拿出手机，准备给秦贺晨发个消息提醒他。 就在她低头打字时，头顶的灯闪了两下，“啪”地一声，彻底灭了。 楼道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沈乔心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猛地一缩。 “谁？”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低沉的男声就在她背后响了起来。 “怎么才回来？” “啊！” 沈乔心吓得魂飞魄散，手机都差点脱手飞出去，她猛地转身，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墙壁上。 “你、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她快吓死了，对着黑暗中的人影吼了一句。 “啪。” 秦贺晨似乎抬手拍了一下墙，楼道灯应声而亮。 他手里提着一袋垃圾，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我刚下楼丢个垃圾。”他解释道，然后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眉头微蹙，“加班了？脸色这么差。” 灯光下，沈乔心才看清自己微微发抖的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不想跟他多说。 “下次走路麻烦出点声。”她冷冷地丢下一句，迅速转身，用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闪身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外，秦贺晨提着垃圾袋，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 他抬起脚，又放下，听了听自己运动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 他很轻地自言自语，带着一丝困惑。 “我走路……没声音吗？” 屋里，沈乔心靠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才松了一口气。 她懒得开大灯，只开了厨房一盏小灯，从冰箱里拿出一把挂面，两个鸡蛋，给自己煮了一碗最简单的清汤面。 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 她安静地吃着，胃里暖和起来，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放松。 吃完面，收拾好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顾琰臣和秦贺晨的身影来回切换。 甩了甩头，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 还是想想下一季度的珠宝设计稿。 或许是太累。 她闭上眼，没多久便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第31章 分组 一夜无梦，第二天很早沈乔心就到了公司。 九点一到，沈乔心抱着笔记本，推门而入。 会议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都是设计部的同事，正低声交谈着。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杨青青，对方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沈乔心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回以一个浅笑，拉开椅子坐下。 她刚坐稳，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周若然走了进来，目光在室内淡淡扫过。 当她的视线落在沈乔心身上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沈乔心垂下眼不想理她，翻开笔记本。 很快，设计总监安娜踩着点走了进来。 “今天开会的人，都是要参与秦氏下个季度的主打系列的核心设计人员，这次，我们改变一下模式。” 安娜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分成两组，自由组合。一周后，我要看到两个组的初步设计概念稿。最终采纳的方案，设计师将获得项目总利润3%的分成。” 秦氏一个季度的珠宝系列，利润何其惊人，这笔奖金足够付一套小户型的首付了。 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现在，给你们五分钟，自己找好搭档。”安娜淡淡的说完。 话音刚落，沈乔心身边的椅子立刻发出一阵轻微的挪动声。 大家都选择了周若然那个组。 只有沈乔心这边，没人来接触。 沈乔心挺直了背，她知道会这样。设计部里，谁不知道周若然跟她有矛盾？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周若然。 周若然没有参与任何讨论，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着这边，那副看好戏的样子毫不掩饰的浮现在脸色。 沈乔心心里嗤笑，这些跟她之前的经历比起来，不算什么。 大不了，她一个人做。 杨青青没看别人，径直看向沈乔心，然后对安娜说：“我跟沈乔心一组。” 安娜抬起头，看了看杨青青，又看了看旁边坐着的沈乔心，点了点头：“可以。那就这样定了，杨青青、沈乔心一组。”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很期待你们的作品。” 会议结束，众人陆续离开。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杨青青才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喂，没事吧？那女的什么意思啊，搞小团体排挤，真幼稚。” “没事。谢谢你。”沈乔心抬起头，真心实意地对她说道。 “谢什么，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杨青青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随即又有点兴奋，“说真的，乔心，你有什么想法没？这次项目可厉害了，3%的分成啊！” “想法……还不成熟。”她看向杨青青，“坐在办公室是做不出好设计的。我想，我们得先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首饰。” “嗯？什么意思？”杨青青没太明白。 “我们去做调研。”沈乔心淡淡的说，“我们出去看看那些年轻女孩，她们戴的是什么，想买的是什么，对她们来说，一件首饰最重要的价值是什么。” 她看着杨青青，眼睛里闪着光。 “在办公室里画一百张图，不如去听一百个真实的声音。 杨青青愣住了，随即一拍大腿，整个人都亮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乔心，还是你厉害！” 她一把抓起自己的包，“那还等什么？走！现在就去！” 两人说干就干，提着包就溜出了秦氏大楼。 市中心的步行街，人来人往。 杨青青找了家临街的咖啡馆，提议坐在这里观察。 沈乔心却摇了摇头：“我们得问。”她淡淡的回答到，“不过，我现在不方便出镜。” 全网都知道她是顾琰臣的妻子，之前发的澄清视频影响太大。 杨青青拍着胸脯说：“这有什么！你教我怎么问，我去问，你记录就行！” 杨青青性格外向，嘴又甜，很快找到第一个目标。沈乔心就坐在旁边拍视频记录。 “……哇，你这个手链好别致啊，是哪个牌子的？” “不是牌子啦，是我男朋友自己设计的，然后找人做的，独一无二哦！” “……那您觉得买首饰，保值重要吗？” “谈什么保值啊。好看，我喜欢，戴上它能让我心情变好，这才最重要。” 一个下午，她们辗转了几个地方，采访了二十多个不同风格的年轻女性。 一天很快结束，两人坐在花坛边上，看着记录的视频。 沈乔心总结道：“发现了没？大多数人，她们更看重首饰背后的情感价值和设计的独特性，对材质和品牌反而没那么执着。一件有故事的首饰，远比一块金属更能打动她们。” “没错！”杨青青兴奋地直点头，看向沈乔心的眼神里全是佩服，“乔心，还是你有办法啊！今天收获太大了！我请你吃饭，必须请！” 沈乔心看了一眼快黑的天，得回家了。 她要是再不回去，秦贺晨指不定又要怎么挤兑她。 “改天吧，”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得回家了。” 她婉拒了杨青青，坐上了回家的公交。 果然，刚到公寓门口，就看见秦贺晨立在她家门口。 沈乔心心里默默吐槽：秦氏集团的首席法务就这么闲吗？感觉一天到晚都不忙，就蹲在家里等着开饭一样。 她走过去，开了门。 秦贺晨跟着她走进去，也没说话。 沈乔心放下包，便开始做饭。秦贺晨则自觉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声音调得不大，像个背景音。 很快一顿饭吃完，秦贺晨打破沉默，”最近设计部很多事情吗？“ 沈乔心放下筷子，反应过来：”还好，事情不多，今天去调研了，收获还挺大的。“ 秦贺晨便起身，手里边收拾碗筷边说道：”别累死了，秦氏的赔偿不多。“ 哗哗的水声传来，沈乔心看着他洗碗的背影，内心吐槽，看着人模狗样的，说话真不好听。“ 等秦贺晨洗好碗，给沈乔心说了一声就离开了。 沈乔心满意地舒了口气，趴在干净的餐桌上，翻出白天的那些采访片段来看。 她拿出笔记本和铅笔，想着画几张初稿。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最后她满意地看着纸上的线条。 剩下的，明天去办公室再好好完善一下就行。 第32章 成被告 第二天，沈乔心到公司放下包，还没来得及打开电脑，总监助理就走了过来。 “安娜姐让你过去一趟。” 沈乔心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跟着助理走向总监办公室。 推开门，安娜正坐在办公桌后。 “坐。” 沈乔心拉开椅子坐下。 “昨天你和杨青青提前下班了？”安娜开门见山，声音听不出喜怒。 “没有，总监。”沈乔心平静地回答。 安娜的眉梢挑了一下，“有人举报，说你们会议一结束就离开了公司，在外面闲逛。” 原来是这事。 沈乔心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她没急着辩解，只是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到了昨晚剪好的那段视频。 她把手机放到桌上，推到安娜面前。 “安娜姐，我们是出去了，但不是闲逛。” 手机里，正是杨青青举着话筒采访路人的画面，而沈乔心自己的声音则在画外，引导着提问的方向。 安娜拿起手机，静静地看着。视频不长，只有三分钟，是沈乔心把昨天下午几十段采访里最精华的部分剪辑到了一起。 看完，安娜脸上的严肃缓和了些。 “街头采访？” “是，”沈乔心解释，“我觉得下一季的主题，光靠我们自己在办公室里想，太空了。我想听听外面的人的看法。” 安娜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想法很好。”她拿起内线电话，“让设计部所有人，来我办公室开个短会。” 沈乔心愣住了。 几分钟后，设计部的十多个人都挤进了办公室，神色各异，大概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 安娜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昨天下午，有人跟我反映，说沈乔心和杨青青早退。但事实是，她们去做了一件很有价值的事。” 她直接拿出视频。 “大家看看这个视频，了解当下年轻人的需求，为我们下个季度的主题，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切入点，大家都可以学学乔心，工作上灵活一点。” 办公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沈乔心觉得脸上有点烧。 她站起来，淡淡的说道：“谢谢安娜姐。如果大家不嫌弃，我把昨天采访的素材整理一下，发到群里，说不定能给大家也提供一些灵感。” 安娜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个小插曲，让沈乔心在设计部的处境好了不少。 午休时间，她正戴着耳机整理采访录音，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是顾以清发来的微信。 【快！看微博热搜！】 沈乔心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点开微博。 #网红肖青兰街头采访双面人# 她点进去，广场上第一条就是一段视频，被一个营销号发了出来。 视频的封面，正是她昨天拍的画面，只是被人特意放大，圈出了背景里一个拍照的路人。 视频内容，是把她的采访片段和另一个叫“肖青兰”的网红发布的日常视频剪辑在了一起。营销号的文案极具煽动性。 【震惊！知名网红肖青兰私下与镜头前精致女神形象判若两人！究竟是素颜翻车还是另有其人？】 沈乔心脑子嗡的一下。 她猛地记起来，昨天下午，是有一个女人从她们镜头前走过，当时还觉得很高冷，她和杨青青都没在意。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把这段视频发到网上！ 她反复检查，营销号发布的视频，就是她昨晚熬夜剪出来，今天早上给安娜看的那一版！ 上午刚把视频发在群里给大家找灵感。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真的是肖青兰？我的妈呀，这身材也差太多了吧？】 【走路姿势一模一样，看手腕上的那串小叶紫檀，就是她！】 【博主辛苦了，这都能扒出来？青兰的粉丝还在洗地，笑死。】 【切，人家私下穿什么样关你们屁事？狗仔真恶心。】 波涛汹涌的评论里，夹杂着一条不起眼的质疑。 【等等，重点难道不是这个采访视频是谁泄露的吗？】 沈乔心立刻起身，冲向安娜的办公室。 “安娜姐！” 安娜正在打电话，看到她煞白的脸色，迅速对着电话那头说了句“晚点再说”，然后挂断。 “怎么了？” 沈乔心把手机递过去：“视频……被人传到网上了。” 安娜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沈乔心摇头，“这段视频，我上午才分享到了我们部门的群里。” 安娜的眼神变得无比严厉。 她立刻拿起电话，接通技术部：“立马查！设计部所有人的电脑和手机通讯记录，我要知道，是谁把不该流出去的东西，捅到了网上！” 挂了电话，她看着沈乔心，语气缓和了一些。 “你先别慌，这件事是公司内部监管出了问题，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沈乔心点了点头，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这件事，太巧了。 她回到工位，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现在没心情，不想接。 可那号码很执着，挂断后，又立刻打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走到茶水间，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明瑶的声音。 “沈乔心，是我。” 沈乔心现在烦着呢，不想参与明瑶和顾琰臣的事情。 “有事？”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很忙。” “是吗？”明瑶轻笑一声，那笑声像根针，扎在沈乔心的耳膜上，“恐怕你马上就要更忙了。” 她顿了顿，似乎很享受沈乔心的沉默。 “我这次打电话给你，是受我的委托人嘱托，正式通知你一声。” 明瑶的语气突然变得公事公办，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律师。 “你，因为恶意偷拍，侵犯他人肖像权，被告了。” 沈乔心皱起眉：“你说什么？” “听不懂吗？”明瑶的声音里满是嘲弄，“我的委托人，要告你。” 沈乔心联想起热搜，心里有预感。 她的声音冷到极致：“你的委托人，是谁？” 电话那头，明瑶拖长了语调，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一个名字。 “肖青兰。” 第33章 修复玉佩 沈乔心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挂了电话。 视频仅仅发酵了半天，视频转发率超过十万了。 安娜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拿起手机，正准备把这个糟糕的结果告诉陈昂。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 办公室里原本压抑的窃窃私语瞬间归零，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地转头看了过去。 秦贺晨走进了设计部，陈昂跟在他身后。 他的脸色很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给人的压迫感很足。 秦贺晨看向后面的陈昂，淡淡的说道。 “去找技术部的人，查。”他视线落在远处的白墙上，“我要尽快知道视频最开始是从哪个账户，哪个IP泄露出去的。” 陈昂连声应道：“是，我马上去。” 他说完，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技术总监的办公室。 秦贺晨这才转身，目光落在了沈乔心身上。 他迈步走了过去。 周围的同事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沈乔心站了起来，看到是秦贺晨。 “我没有露脸，但是那个网红却要来告我。”她轻声说，“视频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我，那个网红为什么要告我？” 这才是最离奇的地方。 秦贺晨在她面前站定，低头看着她。 “秦氏的法务部不是吃干饭的。”他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上班。” 一句话，没有多余的安慰，却让沈乔心莫名地安稳了些许。 不远处，角落里的工位。 周若然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握着鼠标的手湿腻得快要打滑。 秦贺晨居然亲自下来查了？ 他不是从来不管这些八卦闲事的吗？ 她的脑子嗡嗡作响。万一……万一真的被查出来了怎么办？她只是拿了明瑶给的钱，把视频发给了一个营销号而已，后果怎么会这么严重？ 她不敢再想下去。 手指哆嗦着，她把手机从桌下摸出来，猫着腰，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飞快地给明瑶发消息。 【瑶瑶姐，上面在严查视频泄露的事！派了技术部的人在查IP，我好害怕，怎么办啊？】 消息发出去。 几秒后，明瑶回复了。 【慌什么。我找的人，他们查不到你头上的。你别自己露出马脚。】 看到这条消息，周若然的心稍微定了定。 她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默默地坐直身体，假装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可她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飘向了沈乔心的方向。 “乔心，你说……”杨青青凑了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办公室里，最看不得你好的就是那个周若然了，整天阴阳怪气的。这事，不会是她干的吧？” 杨青青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让周若然听见了。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周若然“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杨青青！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涨红了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了？没证据就血口喷人，你是狗急了乱咬人吗！” 这反应太大了，大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杨青青被她吼得一愣，也来了火气，正要还嘴。 “青青。” 沈乔心轻轻拉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周若然。 沈乔心内心也觉得奇怪。按照周若然以前的性子，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她该是那个最先带头在背后嬉笑议论的人，怎么会从头到尾这么安静？ 现在被杨青青随口一提，反应居然这么激烈。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 沈乔心直直的看着周若然的目光，四目相对。 “总会找到证据的。”沈乔心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做了什么，没做什么，公道自在人心。” 说完，她便拉着杨青青坐了下来，不再看周若然一眼。 周若然想骂回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想着现在办公室个个都正经危坐的样子，不想现在太惹人关注，只能悻悻地坐下。 …… 另一边，明瑶正悠闲地敷着面膜，躺在高级公寓的沙发上。 她看了一眼周若然发来的那条充满惊恐短信，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真是个蠢货，这点小事就吓成这样。 她随手回了条消息安抚，然后便不再理会，转而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 【崔宇，玉佩修好了吗？】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只有两个字。 【好了。】 明瑶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她立刻追问。 【什么时候给我？】 【明天把，我过来联系你。】 看到这个回复，明瑶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关掉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舒畅。 她的思绪飘回了以前。 在国外留学时，当时为了追求秦贺晨才选的律师专业，追了秦贺晨两年，秦贺晨都淡淡的，一次喝醉，在秦贺晨的钱夹里看到过一个小女孩的照片，身上挂了一块扎眼的玉佩，打听后才知道，这是秦家以前走丢的女儿。 秦贺晨一直在找这个妹妹，全世界的找，事情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 不料回国后，她去顾琰臣的办公室，就在他的抽屉里，意外看到了这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她当时就动了心思，想借来仔细看看，可顾琰臣却把玉佩放着攒了灰。 后面仔细观察时沈乔心居然跑出来说是她的 真是没想到，老天都在帮她。这块玉佩竟然在争执中摔碎了，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她让王婶偷偷从沈乔心的房间里把碎片拿了出来，交给了崔宇这个地头蛇去找手艺最好的老师傅修复。 只要这块玉佩到了她手里，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秦家的大小姐。 顾琰臣算什么？顾家又算什么？ 有了秦家做靠山，整个江城都将是她的。 明瑶越想越得意，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回归秦家、万众瞩目，而沈乔心则沦为过街老鼠，在泥潭里挣扎的模样。 她拿起手机，对着沈乔心被全网攻击的新闻标题，轻笑了一声。 沈乔心，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她的，才刚刚开始。 第34章 一丝温情 第二天崔宇和明瑶约在咖啡厅见面。 崔宇携带者外面的冷风，刚坐下。 “东西呢？”明瑶迫不及待的开口。 崔宇没回答，叫了一杯美式，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别急呀。”他看着明瑶瞬间亮起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我就好奇，一个破成这样的玩意儿，你花这么大功夫修它干嘛？” 明瑶伸向盒子的手顿在半空。 她脸上的热切迅速褪去。 “不该你问的，别问。”她的声音很平，带着一丝警告。 崔宇嗤笑一声，手依旧按在盒子上，身体前倾，眼睛定定地看着明瑶”“这玉佩，到底有什么说法？” “你忘了之前沈安俊的事？要不是我，你现在还能安全的坐在这儿？” 明瑶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看着崔宇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着自己后面的规划，要是秦家知道她帮了崔宇，不知道会不会被影响。 她靠回椅背，收回了想要拿盒子的手。 “崔宇，沈安俊的案子，当初是你求我给你想办法脱身的，我甚至堵上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你欠我一个人情。”她说得清晰无比，“今天，这个盒子你给我，我们就算两清了。” 端起闽了一口咖啡后，接着说道。 “以后，别再联系我。” “两清？”崔宇先是愣住，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松开手，把盒子朝明瑶这边推了推，“明瑶，你他妈真够无情的。” 明瑶眼皮都未抬一下，伸手拿过盒子，打开确认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后，眼里的兴奋似乎要掩盖不住，便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这杯咖啡我请你喝，不用谢。”明瑶转过身对着崔宇说道。 这时咖啡端上来，崔宇端起喝了一口。 他堂堂崔家大少，还有被人请喝咖啡的一天。 两清？ 哪有那么容易。 *** 这边沈乔心正在上班的路上。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些咒骂的私信。因为昨天的舆论，又把她当初为明瑶澄清的那个视频翻了出来，一夜之间，她又被挂上了热搜。 “你看，是不是她？” 周围的窃窃私语传来。 沈乔心身体一僵。 “好像是，长得挺像的。真不要脸，弟弟都杀人了，她还有脸出来偷拍人家肖网红。”另一个声音接话，带着鄙夷。 沈乔心把头埋得更低，自从沈家破产后，带着奶奶和沈安俊一路走来都不容易，如今沈安俊入狱，奶奶昏迷不醒，自己还深陷舆论。 好不容易熬到站，她几乎是逃一般地冲出车厢。 到了公司，公司门口也聚集了不少人，有几个还举着相机。 她一出现，立刻就被人认了出来。 “她来了！就是她！” “沈小姐，请问你对你弟弟的罪行有什么看法？” “你拍那个澄清视频是不是收了钱？” “秦氏集团为什么要用你这样的人？” “你作为顾氏总裁的妻子确实秦氏上班，顾总没有意见吗？” 她被堵在门口，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集团里的保安走了出来。 秦贺晨走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敞。扫了一眼这群人，对着几个保安说。 “这么多人在门口闹，你们队长都不管吗？” 保安队长立刻上前，让人把这群人驱赶走。 秦贺晨这才走到沈乔心面前。 “还愣着干什么？上班迟到要扣钱的。”他痞痞的声音传来。 沈乔心这才回过神，跟着他走进了公司后，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下来。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秦贺晨，心里五味杂陈。 “你……你怎么会在那里？”她小声问。 秦贺晨停下脚步，转过身，眉头微挑，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带着不正经。 “我刚好出门办事，路过。”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怎么，以为我是特意来救你的？沈乔心，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贺晨突然凑近沈乔心：”你居然是顾琰臣的妻子，瞒得够深啊。“ ”顾琰臣的妻子是什么特殊吗，不允许来秦氏上班吗？“ 秦贺晨笑笑，说道：”你来上班那真是我们秦氏的福气。“ 这人嘴巴真毒。 沈乔心在心里腹诽一句，垂下了眼。 可不知为何，心里悄悄地漫上了一丝暖意，很奇怪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却又并不讨厌。 她没再说话，秦贺晨也没再开口，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 回到工位，屁股还没坐热，桌上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顾琰臣打来的电话。 沈乔心刚接通电话，甚至还没放到耳边。 果不其然，顾琰臣的咆哮声就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沈乔心你又发什么疯！你是不是嫌顾家的脸还没丢够？股票刚稳住就又开始跌！你上班去录什么视频！实在不行别上班了！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回来！” 旁边的杨青青投来担忧的眼神，沈乔心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沈乔心面无表情，只是伸手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她看着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日期，心里默默计算着。 还有十天，一个月的离婚冷静期就到了。 顾琰臣的怒骂还在继续，她内心竟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从前，他只要稍微皱一下眉，她都会心惊胆战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你在听没有？沈乔心！我跟你说话你哑巴了？” 电话那头的顾琰臣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安静，怒吼着质问。 沈乔心这才把手机慢慢移回耳边，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挂了，我还要工作。” 电话那头猛地一滞。 几秒钟的死寂后，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杨青青头探过来，”乔心，没事吧。“ ”没事。“说着就把手机放回了桌面，她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杨青青继续说道：”难怪你说你不方便露面，问题是我露的面，那个网红却要来告你，乔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 什么人看不惯她，无非就是明瑶了，过十天我就给她腾位置。 第35章 辞退周若然 这边秦贺晨回到办公室立马把陈昂叫过来。 陈昂进门看到秦贺晨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陈昂大气都不敢喘。他看到秦贺晨一脸严肃的样子，内心开始忐忑。 “设计办公室泄露视频的事情，查到没有？”秦贺晨的声音很低。 “查到了，秦总。”陈昂立刻拿出刚从技术部那里拿到的文件，“技术部那边顺着IP地址反向追踪，源头锁定了公司内部的一台电脑，使用者是……设计部的周若然。” 周若然。 秦贺晨的眸子骤然一缩。 陈昂记得这个名字。 “当初面试我去迎接沈小姐的时候，这个人就来质疑我，我当时还说过，这个人永不录用。”陈昂的声音传来。 他当初面试时，这个周若然当众质疑秦氏的用人制度。 秦贺晨看着陈昂：”可现在，这个人不仅进了公司，还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是我的失职，秦总。”陈昂不敢辩解，“我马上去查，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秦贺晨没说话，抬头看了窗外的风景。 陈昂默默的退了出去。 …… 设计部里，气氛诡异。 网上的视频闹得沸沸扬扬，部门里的人看沈乔心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围观。 周若然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内心忐忑，她时不时地瞥一眼不远处的沈乔心。 活该。 让你走后门进来，让你抢风头，现在身败名裂了吧。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秦贺晨带着陈昂，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秦贺晨扫过整个办公室，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周若然的身上。 周若然被看得背后发凉，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陈昂跟在秦贺晨身后，目光一触及周若然的脸。 陈昂指着她，“当初来面试的。我明确通知过人事，你的资格被取消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看陈昂，又看看脸色煞白的周若然。 大家都以为周若然是靠实力进来的。 实力这么强吗？拉进黑名单了还能进来工作。 周若然的脑子“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我……我……”她立马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 她能怎么说？说自己是靠着顾总的关系才进来的？ 她不敢。 秦贺晨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眼神更冷了。他对着陈昂说道。 “人事部的张经理呢，让他过来一趟。”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就满头大汗地从外面挤了进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秦……秦……” 张经理一看到秦贺晨，腿肚子都软了。他刚想喊秦总，却对上了秦贺晨一双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睛。 张经理后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秦贺晨截断了他的话：“张经理，这位周若然，是你招进来的？” 张经理在职场混了半辈子，他瞬间明白，这位爷不想暴露身份。他后背的冷汗冒得更凶了，连忙点头哈腰。 “是……是……秦律师。”他临时改了个称呼。 秦贺晨继续盯着张经理：“我记得陈助理通知过你，周若然，是被拉进黑名单的人。你给我解释一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经理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知道，这事完了。 买卖公司职位，这在任何一个大公司都是绝对的红线。他仗着自己是人事部的老人，偷偷操作过几次，都神不知鬼不觉。这次是顾琰臣那边打了招呼，就大着胆子把人塞了进来，没想到，竟然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我……我是一时糊涂！秦律师，我……”他想要解释。 陈昂已经没有耐心听他废话了。 “你，还有她，现在就去办离职手续，秦氏永不录用。” 周若然如遭雷击，腿都软了，踉跄两下靠近后面的墙。 张经理很快被保安请了出去。周若然走时看着沈乔心。 都是她！都是因为沈乔心这个贱人！ 出了公司大门，周若然哆嗦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了明瑶的电话。 “明瑶姐！我被开除了！为了你的事，我被秦氏开除了！”电话一接通，她就带着哭腔喊道。 电话那头的明瑶，声音听起来温柔。 “若然，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他们查到我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赶了出来！明瑶姐，你当初答应过我的，你说顾总会保我的！现在怎么办？” 明瑶听完，沉默了几秒。 她心里暗骂一声“废物”，但她现在还需要稳住周若然，不能让她乱说话。 “若然，你先别激动。”明瑶的声音放得更柔了，“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你先回家休息几天，等风头过去了，我再让琰臣给你安排个更好的工作，好不好？” 周若然抽噎着，将信将疑地挂了电话。 而电话那头的明瑶，脸上的温柔褪去，只剩下嫌恶。 一个没用的棋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 铲除了人事部的毒瘤，闹剧结束，秦贺晨和陈昂回到办公室。 “秦总，现在网上还有……”陈昂小心翼翼地开口。 “找关系把那些不利于秦氏集团的消息都消灭掉，叫以前和我们合作的那些报社发声明，是实习员人泄露的视频，沈乔心的被冤枉的。” 秦贺晨打断了陈昂还没说完的话。 陈昂看了一眼秦贺晨，立刻说道：“那沈小姐的那些负面消息呢，她之前因为她弟弟入狱还给那个律师发了道歉的视频.....” “把网上所有关于她的视频，图片，相关的帖子，都处理掉吧。顺带的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全部。” 陈昂心头一震，他跟了秦贺晨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这么多管闲事，当初沈乔心就是他说要招进来的，如今还帮她压负面消息。 秦贺晨看着走神的陈昂，拉了一下陈昂的胳膊，“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立刻去办。”陈昂立刻拿出手机出去忙了。 第36章 明瑶的算计 顾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顾琰臣盯着手机屏幕，挂了一整天关于沈乔心恶意偷拍的热搜居然不见了。 点进去，只有一条提示：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该话题内容未予显示。 不止是那一个，所有与“肖青兰”、“沈乔心”、有关的话题全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谁干的？他还等着沈乔心来求他呢。 这种级别的公关能力，就算是他顾氏的公关团队，也需要层层审批，绝不可能这么快，这么彻底。 沈乔心？ 她不可能有这种实力。 搬出去一段时间，这是又认识了谁啊。 “呵，这才搬出去多久，就认识新的人了。” 那个人是谁？效率还真是高。 “砰！” 手机被他狠狠砸在办公桌上，他扯开领带，胸口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心里发现和沈乔心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 他再度抓起手机，准备给沈乔心打电话，叫她搬回来，屏幕却自己亮了起来。 是明瑶打来的电话。 顾琰臣眼中的戾气褪去几分，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才划开接听键。 “琰臣哥哥。” 电话那头，明瑶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怎么了？”顾琰臣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 “不是的，”明瑶的声音更低了，“我打电话是……是为了肖青兰女士的事。” 顾琰臣皱眉：“她一个网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她……我现在是她的委托人。”明瑶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为难，“她看到了网上的视频都不见了，认为沈小姐的行为侵犯了她的肖像权和隐私权，给她造成了极大的精神困扰。她要求……要求沈小姐公开向她道歉。” 顾琰臣的火气又上来了：“沈乔心？” “琰臣，你先别生气，”明瑶立刻安抚他，“肖青兰女士这次态度很坚决。她说，如果沈小姐不道歉，她就要走法律程序。我……我劝过了，但是没用。”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是怕事情闹大，记者又会捕风捉影。到时候，他们会写‘顾氏集团总裁夫人当众侵权’，这会影响到顾家的声誉。琰臣，我不想因为这些事，让你和顾家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柄。” 顾琰臣此听进了明瑶的话。 他只觉得沈乔心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麻烦制造机。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冷了下去，“我会让她去道歉。” “琰臣，你……你好好跟乔心姐说，别太凶，”明瑶此刻仿佛很善解人意。 “不关你的事。”顾琰臣直接打断她，“你什么都没做错。” 挂了电话，顾琰臣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寒霜。 他找到沈乔心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很安静。 “有事？”沈乔心的声音传来。 这种陌生的语气让顾琰臣生气。 他懒得铺垫，直接下达命令：“去跟肖青兰道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沈乔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笑了一声。 “顾琰臣，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顾琰臣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沈乔心，你再说一遍！” “我说，”沈乔心再次说道，“你脑子坏了就去治。肖青兰作为一个路人，我又不是专门拍她，凭什么要我道歉？真正把视频泄露出去的人，是周若然。你忘了？周若然可是明瑶的好闺蜜。” 她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嘲讽：“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明瑶，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你闭嘴！”顾琰臣厉声喝道，“瑶瑶那么善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沈乔心，你自己惹了祸，别想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他完全不信。明瑶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沈乔心自己不知收敛，现在还想诬陷好人。 电话那头的沈乔心彻底不说话了。 她觉得跟一个被猪油蒙了心，被白莲花夺了舍的人沟通，简直是在浪费生命。 他已经被明瑶控制了。 不是脑子坏了，是根本没有脑子。 再多说一个字都嫌多余。 沈乔心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顾琰臣简直不敢相信。 她敢挂他电话？ 他捏紧手机。好，很好。沈乔心，你真是长本事了。 而另一边，沈乔心刚放下手机，屏幕就又亮了起来。 这次是顾以清。 她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被顾琰臣搅乱的心绪，才接起电话。 “乔乔！你怎么样？我看到新闻了，那个叫肖青兰的要告你？太过分了！需要我帮忙吗”顾以清火急火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沈乔心声音柔和下来：“我没事，清清，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人！那个明瑶肯定在背后搞鬼！”顾以清愤愤不平，“顾琰臣也是瞎了眼！乔乔，我保证告到那个肖青兰哭着求你！” 听到“律师”两个字，沈乔心想到了明瑶。 她现在就是律师，顾琰臣又是她的后盾。 顾以清如果插手，就等于是直接跟顾琰臣对上。她不想把自己的朋友也卷进这摊浑水里，不想让她因为自己，跟她的家人闹僵。 “清清，谢谢你。”沈乔心轻声说，“但这件事，我想自己来。” “你自己怎么来啊？”顾以清急了，“明瑶背后有顾琰臣撑腰，你斗不过他们的！” “我自有办法。”沈乔心看着窗外的天，“你相信我。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傻了。” 电话那头的顾以清沉默了。 她从沈乔心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冷静。 良久，顾以清才叹了口气：“好。但是乔乔，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在。顾琰臣那个混蛋靠不住，我这个闺蜜永远是你这边的。” “嗯。”沈乔心眼眶有些发热，“我知道。” 两人简单聊了会，挂断电话。 第37章 秦贺晨的帮助 沈乔心下班回到家才想起没买菜。 沈乔心没什么胃口，连晚饭都懒得费心思。淘了米，倒进锅里，然后就靠在流理台上，盯着那锅水从平静到冒出细小的泡，再到翻滚。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肖青兰粉丝对自己的言语攻击，和顾琰臣的威胁。 真是天大的笑话。 水汽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拿起勺子，一下一下，搅着锅里的粥， 等到粥熬得差不多粘稠了，她从冰箱里拿出早上剩下的一碟小咸菜，盛了两碗粥。 刚把碗筷摆上桌，给秦贺晨打电话。 “过来吃饭。”沈乔心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欧克”电话那头的声音干净利落。 沈乔心看了一眼桌上寡淡的饭菜，淡淡地“嗯”了一声。 “吃的什么？” “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说：“开门。” 沈乔心拉开门，秦贺晨拎着一个水果篮走进来，西装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他像是刚从公司过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清冽的冷气。 “怎么还买了水果？”沈乔心侧身让他进来。 “路过，顺便买的。”秦贺晨把水果篮往餐桌上一放，视线落在桌上那两碗白粥和一小碟咸菜上，眉梢不自觉地挑了一下。 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却没有立刻动口，只看着她：“今天就吃这个？。” 沈乔心没抬头，自顾自地喝着粥：“没心情做，你将就一下。” “没心情也不能这么对付。”秦贺晨小声的抱怨，“不用给我省钱，买菜钱我出。” 这话说得，好像她虐待了他一样。 沈乔心抬起眼，没什么表情地白了他一眼。 “爱吃不吃，”她语气平平，“不吃回去点你的外卖。” 秦贺晨被她噎了一下，看着她的脸，最终还是老实地闭上了嘴。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 米粒熬得软烂，入口即化，温热的粥顺着食道滑进胃里，驱散了一点凉意。 确实暖胃，看不出沈乔心居然熬粥也熬得好吃。 他喝了两口，胃里舒服了，再抬眼看她，人还是一样，魂不知道飘哪儿去了。筷子就那么戳在碗里，一动不动。 秦贺晨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今天陈昂听安娜说了，”他开口，声音不大，“肖青兰起诉你了？” 沈乔心呆滞了一下，秦贺晨是法务，职位比自己高，发生了这种事，他肯定会知道。 她没说话，算是默认。 秦贺晨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继续说：“这种事，用不着你操心。” 沈乔心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头，眼里带着一丝困惑：“不我操心谁操心？传票都寄到我这了。” “秦氏的法务部不是吃干饭的。”秦贺晨的语气很平稳，“她告你，她这是在往秦氏身上泼脏水，你觉得秦家会让她这么舒坦？”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上面已经打过招呼了，法务部会直接接手。你连律师都不用请。” 沈乔猛地抬头。 “真的？”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应对，怎么找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偷拍。 有秦氏出马，那就不一样了。 就算明瑶背后有顾琰臣，就算再来十个顾琰臣，在秦氏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好像就这么被人轻飘飘地搬开了。 沈乔心只觉得浑身一松，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她看着秦贺晨，眼里的光亮得惊人。 秦贺晨被她这么盯着，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他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白粥咸菜，提出要求：“现在心情好了？去，给我加两个菜。” 沈乔心愣了愣。 “等着，马上去。” 她站起身，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转身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秦贺晨坐在餐桌旁，听着沈乔心的背影，觉得这屋子里的烟火气，好像一下子就回来了。 没过多久，沈乔心端着一盘凉拌牛肉走了出来，红油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把盘子往桌上一放。 秦贺晨看着那盘分量不大的牛肉，又看了看厨房方向，问：“不是说两个菜吗？” “就一个，浪费粮食可耻。”沈乔心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进自己碗里，吃得心安理得。 秦贺晨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小气，你怎么知道我会浪费。”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餐厅里，足够沈乔心听见了。 她筷子一顿，抬眼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嫌少啊？那别吃了，现在回去点外卖还来得及。” 秦贺晨立刻闭嘴，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用行动证明自己一点也不嫌弃。 看着沈乔心心情大好地一口粥一口牛肉，秦贺晨心里也松快了。他状似不经意地吃着东西，眼睛却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筷子，看似随意地开了口。 “问你个事，你别生气。” “嗯？”沈乔心抬头。 “你小时候……我是说，你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你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孤儿院吗？”秦贺晨的语气放得很慢，“身上有没有带什么东西？比如，能证明身份的物件？” 沈乔心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她拿着勺子的手停在半空，眼神也冷了几分。 玉佩已经碎了，还被王婶丢到了垃圾桶，她现在只想救出弟弟，等奶奶醒后开始新的生活。至于身世，她已经不想再去追究，。 “你打听这个干嘛？秦氏的法务这么闲吗，天天打听人家私事”她把勺子放回碗里。 秦贺晨捕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知道自己问得太急了。 他没再追问，只是若无其事地端起自己的碗，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然后把空碗往她面前一推。 “吃完了，”他说着，看了看沈乔心早已吃完的碗。 “我去洗碗。” 沈乔心看着她洗碗的背影，觉得有这么一个饭搭子还挺好的，至少有人干苦力。 第38章 裸照 夜色里，酒吧的的音浪，重重的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空气中混杂着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迷离的灯光下，人影晃动，分不清谁是谁。 明瑶坐在卡座最中央，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刚见了底，她手一扬，酒杯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再来！” 她脸颊泛着一层不正常的潮红，眼角眉梢都挂着一丝得意。沈乔心搬出了顾家，肖青兰的官司也会必赢，沈乔心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比酒精更让人上头。 周若然凑过来，搂着她的肩膀，笑得花枝乱颤：“瑶瑶，今天高兴啊？看你喝了多少了。” “高兴！”明瑶抓起旁边男模递来的酒，仰头又是一口，“她斗不过我的。以前顾琰臣喜欢我，现在我回来了，顾琰臣只能属于我。” 周围的狐朋狗友立刻跟着起哄。 “那是，瑶瑶你现在可是自己开了律所，顾家未来的女主人，那个沈乔心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捏死她不跟捏死个蚂蚁似的。” 一个染着银色头发的男模凑到明瑶耳边，呼出的热气带着酒味：“瑶姐，高兴就玩点刺激的。敢不敢？” 明瑶媚眼一挑，酒精让她的胆子膨胀到了极点。她一把勾住男模的领带，将他拽到自己面前，鼻尖几乎碰到一起。 “说，怎么玩？” 男模笑得暧昧，拿出手机，晃了晃：“咱们拍几张‘艺术照’，留个纪念怎么样？” “好啊！” 周围瞬间爆发出更响的哄笑和口哨声。 闪光灯在昏暗的角落里猛地一亮，刺得人睁不开眼。 照片里，明瑶半靠在男模怀里，眼神迷离，笑着扯下了自己吊带裙的一边肩带，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男模的手放肆地揽在她的腰上，头埋在她的颈窝。 快门声响个不停，记录下这混乱又放纵的一幕。 明瑶什么都忘了，只觉得畅快。 她赢了，她是最终的赢家。 …… 第二天，宿醉的头痛像是要裂开。 刺耳的手机铃声把明瑶从混沌的梦里拽了出来，她烦躁地摸索着，看都没看就划开接听。 “谁啊？”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电话那头，是肖青兰慌乱的声音：“明瑶！我要撤诉！你帮我撤诉！我不告沈乔心了。” 明瑶的脑子还有点懵。 撤诉？ 她皱起眉，坐起身，被子从光洁的肩头滑落。她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心里升起一股被打扰的不耐。 这个肖青兰，又在发什么疯？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 “你急什么？”明瑶的语气带着安抚，“我已经跟琰臣哥哥说过了，他会处理的。沈乔心不敢把你怎么样，会给你公开道歉的。” “她不能把我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肖青兰的声音都在发抖“秦氏！是秦氏集团的人给我经纪公司施压了！点名要我撤诉，不然就要公开给沈乔心道歉！” 秦氏？ 这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明瑶瞬间清醒了大半。 怎么会是秦氏？ 她只是入职了秦氏，一个普通员工，秦氏怎么会帮她？ “你听错了吧？”明瑶的声音不自觉地紧绷起来，“秦氏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我听错？！”肖青兰在那头几乎要哭了，“人家法务部的电话都直接打到我们老板那了！老板刚才打电话骂我，说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明瑶，都怪你！当初我根本就不想告她，是你非要怂恿我，说能把她彻底踩死！现在好了，人家后台这么硬，你把我害惨了！” 肖青兰越说越激动：“我因为这事掉了多少粉你知道吗？要是还要我去道歉，我的事业全完了！你满意了？” “你先冷静……” 明瑶想解释，想稳住她，可肖青兰根本不听。 “我冷静不了！我告诉你，马上帮我撤诉，我可不想惹上这个麻烦，当初就是听你的，以为有了曝光度会涨粉呢！” “嘟……嘟……嘟……” 电话被狠狠挂断。 明瑶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废物！ 她心里暗骂一句，胸口却堵得厉害，一股不安迅速蔓延开来。 她不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她必须马上告诉琰臣哥哥，让他去处理。 明瑶深吸一口气，正要拨出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屏幕却自己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琰臣哥哥。 心头那点不安瞬间被抚平，明瑶立刻换上一副甜腻又带着点委屈的语调，接起电话。 “琰臣哥哥……” 她才刚开口，就被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打断了。 “昨晚去哪了？” 顾琰臣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明瑶的心咯噔一下。 她下意识地撒谎，声音放得更软：“跟若然她们几个朋友在外面吃饭呢，怎么了嘛？” 她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明瑶内心开始忐忑。 顾琰臣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 “你自己看一下热搜。”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挂了电话。 热搜？ 明瑶愣住了，心里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大。 她颤抖着手指，点开软件。 热搜榜第一的位置，一个黑红色的“爆”字，后面跟着的标题，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眼球上。 #大律师明瑶夜店大尺度裸照# #大尺度裸照# 轰的一声。 明瑶的脑子彻底炸开。 她点进去，屏幕上赫然是昨晚在酒吧拍下的照片。 昏暗的灯光，迷离的眼神，滑落的肩带，男人放在她腰上的手，还有她自己那副不知羞耻、放浪形骸的笑容。 每一张照片，都在刺激着明瑶回忆起昨晚的荒唐。 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会…… 怎么会被爆出来？！ 昨晚明明都是自己人……是谁？！ 她浑身发冷，血液像是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在四肢百骸里乱窜。 完了。 她费尽心机营造的形象，在一夜之间，碎得一干二净。 她不允许，她拿出手机给顾琰臣打去电话。 第39章 要她承认 顾琰臣的电话想起来，。 “琰臣，我不知道会这样。”她哭泣的声音传来，“昨晚是周若然组的局，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你也知道，。她刚被秦氏裁了，心情不好，我去劝劝她，我只喝了一杯酒，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有人算计我。琰臣，照片已经传开了，我该怎么办？我的事业，我的一切都完了。” 明瑶还在担心自己的前途。 顾琰臣脸色铁青，他抽出一根烟，却没有点，只是夹在指间。 电话明瑶压抑的啜泣声越来越大。 明瑶拿着电话的的手指捏紧，内心害怕顾琰臣不管她。 “我当年……我当年离开你，不是我不爱你。”她似乎冷静了一点，“是老夫人，是她找我。她说顾家绝不会接受一个毫无背景的儿媳妇，她逼我走，说如果我不离开，她会让你一无所有。” 顾琰臣捏着烟的手指猛地一紧。 “我在国外那么多年，无亲无故，我爸妈也走了。我拼了命地读书，拼了命地工作，就是想有一天能堂堂正正地站回到你身边。”明瑶的情绪又变得崩溃，“可现在……琰臣，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还能靠谁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还会管我了。” 顾琰臣想起多年前那个穿着白裙子、笑起来单纯善良的女孩。 他灭了手里的烟，眼中闪过一抹决断：“被担心，我帮你解决。” 随即挂了电话。 他找到了沈乔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沈乔心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到长风路的蓝山咖啡馆来一趟，有点事找你。”顾琰臣的语气不带命令的口吻。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沈乔心正躺在沙发上，手机屏幕上，正是那张在社交圈里疯传的裸照。 照片拍得很刁钻，人脸有些模糊，但那肩膀上一颗小小的红痣，她认得。在顾家老宅，明瑶穿着露肩礼服时，她无意中瞥见过。 熟悉明瑶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顾琰臣这个时候叫她出去，为了什么。 沈乔心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还想看看，他能为他的白月光做到什么地步。 她换了件衣服，出门。 咖啡馆里，冷气开得很足。 沈乔心一眼就看到了靠窗的顾琰臣和明瑶。明瑶已经补好了妆，除了眼角还有些微红，看不出刚刚崩溃大哭过。 看到沈乔心走过来，明瑶主动帮她拉开了椅子。 “乔心姐，你来了。” 这副样子，让沈乔心心里一阵恶心。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没说话，径直坐下，目光落在顾琰臣脸上。 “找我什么事？” 顾琰臣十指交叉：“网上的照片，你看了吧。” 沈乔心“嗯”了一声。 “这件事对瑶瑶的影响很大。”顾琰臣看着她，“她是律师，会影响她后面的前途。” 沈乔心抬起头看着顾琰臣，慢悠悠地问：“然后呢？关我什么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些：“你和瑶瑶长得很像，所以......”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出口，沈乔心就已经全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偏爱。他是会爱人的。 “顾总的意思是，要我去承认，那照片上的人是我？”沈乔心看着他，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荒唐笑意。 明瑶坐在旁边，紧张地攥着手指，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看沈乔心。 顾琰臣没有否认，他只是觉得沈乔心此刻的眼神有点攻击力。他移开视线，看向桌上的咖啡杯。 “只要你承认，你奶奶后续所有的治疗费用，我全包了，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他停顿了一下，“另外，我再给你三百万。” 三百万。 加上奶奶的医药费。 像是一场交易。 奶奶不知道还要昏迷多久，她没钱。弟弟的案子要翻案，要请律师，要打点，她也没钱。 她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的转生就走。 可她没有。 尊严？脸面？在奶奶和安俊的事情面前，都不算什么。 她甚至开始冷静地盘算。只要拿到这笔钱，离婚协议也生效了。她就带着奶奶出国，去一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那里不会有人知道什么裸照，不会有人知道她是杀人犯的姐姐。 这笔交易，似乎……划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她已经被逼到这个地步了。 她看着顾琰臣那张脸，忽然觉得很可笑。她爱了这个男人三年，卑微到尘埃里，换来的就是今天，他用钱来买她的名声，去给另一个女人铺路。 也罢。 就当是这三年青春的遣散费吧。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顾琰臣开始不耐烦，他觉得沈乔心在故意拿乔。 明瑶的心则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沈乔心，生怕她一个“不”字。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同意？ 沈乔心抬起头，声音很轻，。 “好。” 明瑶猛地一震，她……她竟然同意了？她就这么爱顾琰臣，爱到可以连脸都不要了？ 她看向沈乔心的眼神里，那份装出来的温和早已不见，以为自己又躲过一次。 “乔心，你……你真的……”她伸手就去抓沈乔心的手，“太谢谢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放心，以后……” 沈乔心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避开了她的触碰。 她看着明瑶那张喜不自禁的脸。 “钱，什么时候到账？”她问顾琰臣，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顾琰臣也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莫名地堵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但这种不适感很快就被解决问题的利落感所取代。 “明天。”他拿出手机，似乎是准备叫助理处理，“我会让人拟好文字，你照着发就行。” “好。” 沈乔心站起身，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她转身离开。 身后，明瑶温柔的声音隐约传来。 “琰臣，乔心她真是个好人……” 沈乔心扯了扯嘴角，走出了咖啡店的大门。 第40章 代价 沈乔心站在公交站等车。风卷着湿气灌进她单薄的衣领，她紧了紧自己的领口。 他看着顾琰臣的车呼啸而过，副驾驶的明瑶似乎看到了自己，眼里的嘲讽被沈乔心看得清清楚楚。 多可笑。 她慢慢转身，上了后面的驶来的公交车。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她摸索着掏出钥匙，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 “咔哒”。 门开了。 屋里一片死寂，没有开灯。她走到沙发边，身体重重地陷了进去。 手机还攥在手里，屏幕上是明瑶发来的银行卡号和一条简短的讯息。 【钱货两讫。】 想着奶奶，现在终于有钱可以带奶奶离开了。 沈乔心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一串零，想起了答应顾琰臣的事情。 热搜#明瑶 裸照#的词条已经被撤下去了，但广场上依然残留着好事者的截图和讨论。她找到自己微博的编辑页面，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停顿了很久。 脑子里空空荡的。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照片上的人是我，不是明瑶律师。抱歉，因为个人私事占用公共资源，因为和朋友玩太开心了，一时失了分寸，以后我会注意影响，望大家不要再去打扰明瑶律师。】 她点下了“发送”。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扔到一边。 似乎被风吹感冒了，埋着头睡了一觉。 醒来发现手机疯狂地震动，屏幕在黑暗中不停地亮起，是顾以清，是秦贺晨，还有无数陌生的号码。 信息提示音一声接着一声。 【乔乔！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沈乔心，回电话。】 顾以清的语气是暴怒和心疼，秦贺晨的则简短的语句，跟他人一样利索。 回什么？ 她要怎么解释？ 难道说，为了三百万万，我把我最后一丝尊严，扔在地上，去承认这件被所有人嗤笑的事情？ 她不能说。 这种堪比凌迟的羞辱，她只想一个人烂在肚子里。 她没有动，任由手机在旁边震动、叫嚣，直到它耗尽所有力气，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 那力道，像是要将这扇薄薄的木门砸穿。 沈乔心身体一僵，还未及反应，敲门的声音传来。 “沈乔心，开门！” 是秦贺晨。 她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她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他。 “不开是吗？”门外的声音冷了下去，“那我让物业把门拆了。” 沈乔心知道，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站起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僵硬麻木。她挪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拉开了门。 秦贺晨站在门外，周身都裹挟着一股骇人的低气压。他没穿外套，只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显然是来得匆忙。 他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她，眼神像是淬了冰。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里压着怒火。 沈乔心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为了钱。” 他气极反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钱？多少钱？”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笼罩，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昨天刚让人把热搜压下去，前后花了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找了多少关系，结果呢？你转头就自爆一个更大的丑闻？沈乔心，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每一句都砸在沈乔心心上。 堂堂顾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居然为了钱承认这种事情。” 顾琰臣的话似乎刺痛了明瑶：“对不起，给公司添麻烦了。我……我会辞职的。” 这话一出，秦贺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辞职？辞职就能解决问题吗？你不想追求你的设计师梦想了吗？坚持了这么久，现在为了一点钱，你要放弃。”秦贺晨口诛笔伐。 “你很缺钱是不是，我可以借给你，你要多少。”说着便从包里摸出支票来准备填金额。 “不用了，我不要你的。”沈乔心看着激动的秦贺晨淡淡的说道。 她要划清界限。 好，很好。 秦贺晨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死死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到沈乔心看不懂。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砰！” 一声巨响，整栋楼似乎都跟着震了一下。 门被他狠狠甩上。 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沈乔心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这一次，眼泪终于没能忍住，大颗大颗地砸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 另一边，顾家别墅。 明瑶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王婶刚给她热好的牛奶。 顾琰臣把她安顿好，确认她情绪稳定后，就去公司处理紧急事务了。 周若然来了，坐在她旁边，拿着手机刷微博，嘴里嘖嘖称奇：“瑶瑶，真没想到，沈乔心居然会帮你把这事儿给扛下来。看来，你在顾琰臣心里的分量，比我们想的还要重啊。” 明瑶小口喝着牛奶，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当然知道顾琰臣会怎么选。沈乔心性子倔强，不温柔，哪个男人会喜欢？ “若然姐，你别这么说，”她柔柔弱弱地开口，“阿臣只是觉得我受了委屈。至于乔心姐……可能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周若然撇撇嘴，把手机递给她看：“苦衷？我看她是破罐子破摔了。你看看网上骂的，多难听。这下好了，她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明瑶接过手机，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两人还在因为沈乔心陷入舆论危机高兴着，觉得沈乔心终于不碍眼了。 壁炉里的火苗安静地跳动着。 现在，沈乔心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名声彻底烂了。 一个声名狼藉的人，说的话还会有人信吗？ 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了眼前。 趁着这个机会，让沈乔心彻底消失。这样，她秦家真千金的身份，就再也没有人能撼动了。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第41章 一举两得 周若然走后，明瑶看着屏幕上的热搜话题，那条“沈乔心承认照片主角是自己”的热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当初澄清视频是顾琰臣逼她录的。 但把事情闹上热搜，却是她找人做的。 目的，就是要把沈乔心最后那点脸面，踩在脚底下，碾得粉碎，谁让她要趁着自己出国和琰臣哥哥结婚的。 现在，又上一次热搜，所有人都知道顾太太是个不知廉耻，拍过裸照的女人。顾家最重脸面，顾老太婆那关，沈乔心过不去了。 明瑶退出热搜界面，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崔宇带着几分油腻的笑声。 “哟，明大律师，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不是说不联系了吗” “崔大少，”明瑶的声音柔下来，“上次是气话，我看了玉佩，你找的人修复，我放心。” “那是，你交代的事，我什么时候办砸过？”崔宇在那头得意地哼了声，话锋一转，“哎，我说，网上那张照片，是你吧？啧啧，身材可以啊。” 明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别胡说。”她冷声道，“沈乔心自己都出来认了，那就是她。你再乱嚼舌根，小心祸从口出。” 她知道崔宇是什么货色，一个被酒色掏空了的草包，满脑子都是肮脏念头。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随即传来崔宇更猥琐的笑声：“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说真的，那沈乔心……长得确实带劲，那股子清冷劲儿，要是能在床上……” 明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鱼儿上钩了。 “哦？”她故意拖长了音调，“你对她有兴趣？” “嘿，有兴趣又怎么样？那不是顾琰臣的老婆吗？我可不敢跟他抢食。”崔宇嘴上这么说，语气里的贪婪却藏不住。 “老婆？”明瑶轻笑一声“她现在算哪门子的老婆？已经被赶出顾家了，她弟弟在牢里，唯一的依靠，那个老太婆，也躺在医院半死不活。你说，这么一个人，要是突然消失了，会有人发现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崔宇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沈乔心那张素净却精致的脸。 “你……你想干什么？”崔宇的声音有些沙哑。 明瑶循循善诱“我可以给你创造机会，让你得偿所愿。” 崔宇沉默了。 他不是傻子，他跟明瑶合作过，知道这个女人有多狠。她费这么大劲，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帮自己找个乐子。 “你的目的是什么？”他警惕地问。 “我的目的很简单。”明瑶的语气变得坦然，“沈乔心不在了，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顾太太。到时候，我在顾家的地位稳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果然，崔宇在那头低声笑了起来：“呵呵，明瑶，我算是看透了，咱俩就是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行。你得帮我。”崔宇话锋一转。 “成交。”明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电话挂断。 明瑶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她当然知道崔宇玩女人的手段，被他盯上的，没几个能有好下场，甚至好几个都玩出了人命，最后被崔家用钱压了下去。 等沈乔心死了，崔宇这个杀人凶手，就等着被全国通缉吧。 一石二鸟。 …… “叮铃铃——” 沈乔心被惊得一个激灵。 顾家老宅的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 “沈乔心！”电话那头传来顾老太声音传出来，“你还有脸接电话？！” 沈乔心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 “奶奶。”她低声喊了一句。 “别叫我奶奶！我没你这么没用的孙媳妇！网上的事我看了！你自己管不住老公，你还有脸去替别人接这种脏水？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乔心沉默着。 她知道，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她清楚那照片上的人是谁。可她骂的，却不是惹出事的明瑶，而是替她顶罪的自己。 因为在顾家人眼里，她沈乔心，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顾老太骂累了，喘了口气，“你和顾琰臣现在回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不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回顾家？ 沈乔心上次叫顾琰臣一起回去，顾琰臣为了明瑶让她一个人在老宅跪着擦了半天的地。 “我知道了，奶奶。”她轻声应下，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顺从。 挂了电话，她看了一眼和顾琰臣的聊天窗口，关上了手机，叫不叫都没什么区别，顾家每次责罚的只有她。 刚踏进老宅。 “琰臣呢？”顾老夫人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他……他在公司。”沈乔心低下头。 “没用的东西！”顾老太将手里的佛珠重重拍在桌上。 沈乔心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所有的情绪。 “你看看人家明瑶，才回来多久，顾琰臣一颗心全在她那里，你不能管管！”顾老太越说越气，指着她的鼻子，“你要是管不了就别管了！你跟他离婚！” 沈乔心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哆嗦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塌下来的消息。 “别让我和琰臣离婚……”她语气变得委屈。 这副样子，落在顾老太眼里，更坐实了她死皮赖脸想攀附顾家的想法。 顾老太冷笑一声，满脸厌恶，“少在我面前演戏了！想留下也行，就在这儿跪着，” 沈乔心走到客厅，顺从的跪下。 她低着头，心里带着窃喜。 离婚协议，已经签了。 现在，连顾家最有话语权的老太太也亲口要她滚，到时候想拿证的时候想办法让老太太去拿。 内心想想都激动，到时候终于可以带着奶奶离开这个地方了，可是沈安俊怎么办，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去找证据。 佣人们来来回回，投来鄙夷的目光。 沈乔心跪得笔直，后背的酸痛感一阵阵传来，膝盖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 可她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 她就这么跪着，从正午跪到日暮西斜。 第42章 挡了别人的道 晚饭时间到了，顾家的餐厅灯火通明。 餐桌上摆满了菜，顾夫人和顾老夫人坐着。看样子顾琰臣应该是不回来了。 沈乔心还跪着。 “乔心，别跪了，起来把饭吃了走吧。”顾夫人心疼的看着她，起身想拉她。 顾老夫人用银筷子敲了敲骨瓷碗的边缘。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连自己男人的心都看不住，还去承认这么屈辱的事情。我们顾家可不养这种没用的废物，吃什么饭，自己回去吧。” 顾夫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愣在原地，只好悻悻的收回了手。 沈乔心捏了捏自己的手。心里想到：”这不是你们自己养的顾家儿子吗，这也能来怪我。“ 她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 “不了，妈，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半分拖泥带带。 夜风很凉，吹在脸上有点疼。 沈乔心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打不到车，要往外面走一截路才可以。 她脑子里空空的，想着后面的打算。 这些才是重要的事。 就在她拐弯进入一段没有路灯的路时，后颈猛地一痛。 眼前一黑，她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失去了所有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像是陷入了黑暗。 好吵。 眼睛上蒙着布条，一片漆黑，手上被绳子捆着，磨得皮肤火辣辣的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 这是哪？ 沈乔心动了动，身体的酸痛让她倒吸一口气。她被绑架了。这个念头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冷了下来。 “醒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轻佻。 这个声音！ 沈乔心浑身一僵。 是崔宇！是害得安俊入狱的凶手！ “看来你还记得我。”崔宇笑了一声，脚步声靠近。 沈乔心能感觉到他蹲在了自己面前，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别怕啊。” 眼睛上的布条被一把扯开，刺眼的光线让她瞬间眯起了眼。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崔宇的长相，一只粗糙的手就摸上了她的脸。 “嘖嘖，不愧是顾琰臣看上的女人，这张脸蛋确实不错。”崔宇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滑到下巴。 沈乔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偏过头，躲开了他的触碰。 “崔大少，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她的声音发颤，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崔宇长得不算凶恶，甚至有些斯文，但那双眼睛里的邪光，让她不寒而栗。 “为什么？”崔宇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怪就怪你，挡了别人的道了。” 挡了别人的道？ 沈乔心脑子飞速转动。她现在一无所有，能挡谁的道？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顾家少夫人的身份了。 “是明瑶？”她脱口而出。 崔宇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长得还是有点好看。”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你放了我，”沈乔心强压着心头的恐惧，“我是顾琰臣的妻子，他发现我失踪，一定会找我的。到时候你跑不掉。” 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尽管她自己都不信。 “呵，”崔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直接笑了出来，“顾琰臣的妻子？沈乔心，你是不是忘了，你早就从顾家搬出来了？还拿顾琰臣吓唬我？” 最后一丝希望被无情戳破。 沈乔心脸色煞白，”你怎么知道我搬出了顾家。“ “当然是有心之人告诉我的。”崔宇搓了搓手，眼神变得淫邪起来，“不过嘛，哥哥我今天有点等不及了。” 他说着，就朝沈乔心扑了过来。 “滚开！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沈乔心尖叫一声，拼命地往后缩，绳子在手腕上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崔宇被她踢中一脚，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明瑶本来让他把沈乔心带到外地去，但是现在他有点等不及了。 “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力气大得惊人，“都敢在网上发自己的裸照博眼球了，现在跟我装纯？” 裸照？ 沈乔心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不对！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 “那个人是明瑶！”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照片上的人是明瑶！不是我” 她记得很清楚，那张照片虽然头被头发挡住看不清楚，现在，从崔宇的嘴里，她好像抓住了什么！ ”怎么可能是我，那个微博是我被迫承认的，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明瑶。“ ”真的，你现在拿出来对比，她肩膀有一颗红痣。“ ”你看一下，不然你会后悔的。” 崔宇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捏着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 “放屁！明瑶亲口否认了！她说那不是她，就是你！”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沈乔心脑中炸响。 明瑶亲口否认了。 她对崔宇否认了。 所以，崔宇和明瑶是有联系的？ 所以，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一瞬间，所有零碎的线索全都串联了起来。安俊的案子，明瑶作为律师却处处失利，崔宇在法庭上嚣张的嘴脸，还有现在……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席卷了全身。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的弟弟，她的家，她的一切…… 沈乔心死死地盯着崔宇，眼神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只剩下淬了冰的恨。 “你和明瑶，”她一字一顿地问，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们合伙，陷害了我弟弟，是不是？” 沈乔心内心变得激动：”我就说我弟弟是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 她的眼神太冷，太有穿透力，让崔宇下意识地怔住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只濒死的野兽，在最后时刻露出了獠牙。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秒。 “砰——” 仓库那扇破旧的铁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第43章 你怎么知道 仓库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 沈乔心浑身一颤，抬起头便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跑过来。 从顾家出来就发生的事情。 谁会知道自己被绑架了，是顾琰臣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他不会来的。他现在，应该正陪着他的明瑶。 直到人走到她身旁，那张清隽冷淡的脸才被沈乔心看清楚。 是秦贺晨。 我想活动一下麻木的身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想到来救自己的人居然是秦贺晨。 旁边的崔宇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他握着刀，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他妈谁啊？想多管闲事？” 秦贺晨没说话，微微垂下眼帘俯视着，目光掠过他，落在了墙角的沈乔心身上。看到她被绑着，脸色苍白，但眼神还算清明。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崔宇。 “崔宇？”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仓库的每个角落。 崔宇愣了一下，这个男人居然认识他，随即凶狠的说道：“叫你爷爷干嘛，你一个人都敢闯进来，正好，跟她当个伴。” “崔家的小少爷，”秦贺晨的语气愈发平静，“父母早年车祸离世，你是崔家唯一的独苗。崔老爷子把你捧在手心里长大，这些年，没少跟在你屁股后面处理烂摊子。” 崔宇脸上的嚣张一点点褪去。 “别吓唬我，你他妈谁啊！” 这些事，圈子里的人或许知道一些，但绝不会有人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出来。或多或少都会估计崔老爷子的面子，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秦贺晨像是没看到他变换的脸色，继续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一向无法无天，靠着家里的势力横行霸道。但之前沈安俊的案子，你居然会主动站出来当‘污点证人’，指认自己的同伙，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沈乔心想起崔宇的异常的举动，想拉一下秦贺晨的衣角，让他不要这么冲动。 “小心他手里的刀。”沈乔心看着秦贺晨像是来送人头的一样。 当初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以为崔宇是良心发现，或是被警方策反。只有崔宇自己知道，那不过是明瑶和他之间一场交易。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崔宇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他握着刀的手开始不稳。 “我是谁不重要。”秦贺晨往崔宇的方向靠近。 这一步，让崔宇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现在我已经报警了。”秦贺晨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绑架，持械伤人，数罪并罚。不知道这一次，崔老爷子还能不能把你从牢里捞出来。” 崔宇想起上次爷爷对自己的警告，虽然他是崔家的独苗，但是现在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董事会的人蠢蠢欲动，早就想把崔家踢出董事会了，上次酒吧就是爷爷帮自己的最后一次，不然也不会找到明瑶那个蠢女人。 此刻他彻底慌了。 沈乔心见状，一边揣一边使劲挣扎，想让秦贺晨先给自己松绑。 崔宇看到女主，还想用手里的刀去威胁女主。 “除非你想让崔家的一切都毁在你的身上。”秦贺晨说出口的话让崔宇的步子一顿。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沈乔心，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贺晨，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他猛地将手里的刀朝着秦贺晨扔了过去，转身就朝着仓库另一头的破窗口疯了一样地冲过去。 秦贺晨只是侧身一闪，那把刀就“当”的一声掉在地上，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他没有去追。 转身看向沈乔心。 “你什么不去追。” 崔宇和自己弟弟的案子还有关联，不能让他跑了。 此刻警笛声响起，秦贺晨的话才幽幽的传来：“他跑不了，我来的路上就报警了。” 秦贺晨走到沈乔心面前，蹲下身，开始解她手腕上的绳子。 沈乔心皮肤被绳子勒得发紫。 绳子一圈圈被解开，沈乔心麻木的手腕终于重获自由。 “别动。”秦贺晨沉声说。 沈乔心看着对方俊脸比任何时候都沉冷可怕，恐怖的气压感与上位者气势铺天盖地袭来，沈乔心差点咬舌自尽。 “什，什么意思。” 俊美的脸凑近，气势冷得令人心惊。 “脚上的绳子还没解开，除非你想就这么走出去。” 沈乔心咂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不会傻到不问这个。 秦贺晨站起身：“你忘了？说好每天都要给我做饭的。这都半夜了，我还没吃上饭，只能自己找过来了。” 他弯下腰，阴影笼罩在沈乔心的脸上，嗓音像是掺了冰碴。 她仰头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秦贺晨，”她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她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她扶着墙壁站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别装傻，说清楚，你怎么知道我被绑架到这里。” “我从顾家老宅一出来，就在门口被人敲晕了。整个过程，快得连呼救都来不及。” “顾琰臣不知道我被绑架了，顾以清也不知道。没有任何人知道。” 沈乔心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重重地砸在秦贺晨的心上。 沈乔心见他不说话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彷佛将他揉碎。 “你告诉我，”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他，眼底是全然的清醒和探究，“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贺晨看着她。 气氛死寂良久，为了自己的肩膀。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秦贺晨好像妥协了。 ”能不能轻点，你这像是被绑架的人该有的力气吗？“ 警笛声越来越近，警察闯进来打断了秦贺晨要说的话，看向沈乔心：”有什么事没，绑匪已经派人去追了，两位请放心。“ "警官，崔宇跳窗跑了，你们一定要抓住他。” 为首的队长看了一眼秦贺晨：“沈小姐，那我们就先撤了，后面忙完麻烦你来警局备案。” 沈乔心点头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 警察走后，沈乔心又看向秦贺晨。 第44章 资本家的嘴脸 “好吧，我承认，是有人通知我。” “你派人跟踪我？” 沈乔心一句话戳破，带着审问的质疑。 秦贺晨眼神看向窗外。 “你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承认了照片是你。网络上的言论，对你的抨击和谩骂有多少，你不是不知道。” 沈乔心胸口那团火“腾”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说了那是我的私事.....” 她刚要开口骂人，就听见秦贺晨打断她的话。 “我怕你想不开。” 简简单单一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怒火，眼里只剩下一点点湿漉漉的狼狈。 她想不开？ 他担心她想不开，跑去自杀？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毫无预兆地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烫得她鼻子发酸。原来昨天下午他摔门而出，不是因为厌烦，也不是觉得她麻烦……只是因为担心？ 沈乔心张了张嘴，那句尖刻的“你管得着吗”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反倒是那句被她唾弃了无数次的“谢谢”，差点就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秦贺晨的下一句话，成功地让她把所有感激都咽了回去。 “而且，你现在还是秦氏的员工。万一你出了意外，秦氏需要支付的赔偿金不是一笔小数目。请几个保镖的钱，和赔偿款比起来，划算很多。” 说完，他侧头瞥了她一眼。 “……” 沈乔心彻底没话了。 她在心里把“资本家”这个词骂了八百遍。这个人，脑子里除了利益和条款，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可骂归骂，那点残存的暖意却固执地盘桓在心口，怎么也散不掉。 她想起昨天下午他离开时那个紧绷的背影，再对比现在这张冷冰冰的“生意人”面孔，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愧疚。 是她误会他了。 此时的气氛不再那么僵硬，沈乔心看着对面的人，轻轻说了一句。 “你放心，我不会的。” 她不会想不开，更不会去死。 奶奶还没醒，弟弟的仇还没报，她怎么能想不开。 秦贺晨“嗯”了一声，带着沈乔心离开了这个仓库。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到了路口。 “你先回去吧。”沈乔心忽然开口，“我不和你一起，我要去一趟顾家，之前沈安俊的案件，我怀疑崔宇和明瑶有勾结。” “我得去找明瑶问清楚。” 秦贺晨眉头一皱，打开车门的手一顿。 “你现在去找她，只会打草惊蛇，况且崔宇跑了，估计早就给明瑶通风报信了？”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崔宇把你迷晕后带到这里，你必须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有后遗症怎么办。” 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沈乔心想反驳，可身体传来的阵阵乏力却在提醒她，他说的是对的。去医院也好，她还能顺路去看看奶奶。 “好。”她点了头。 --- 另一边，顾家别墅。 明瑶刚洗完澡，正悠闲地敷着面膜。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周若然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她懒洋洋地点开，照片有些模糊，看角度是在角落偷拍的。 背景里，沈乔心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男人只露出了一个挺拔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明瑶还没来得及细看，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是崔宇打来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以为事情办好了，接通了电话。 “事情办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邀功，而是崔宇惊慌失措的声音。 “瑶瑶！出事了！事情败露了！” 明瑶脸上的笑容一僵，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有人来救她了！那人不知道什么来头！我才绑了没一会，就跟过来了！”崔宇的声音里带着恐惧，“他还知道我的身份，直接叫我崔少……那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 明瑶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乔心那个废物，哪里认识这种人？ “你现在在哪？”明瑶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我跑了，在……在城郊。” “找个地方躲起来，最近别露面，也别联系我，等着我后面联系你。”明瑶果断下令，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她烦躁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扯下面膜。 沈乔心，还真是命大！这样都能被人救走！ 她正想着，卧室门被推开，顾琰臣走了进来。他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 看到明瑶难看的脸色，他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让你这么不高兴？” 明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没有回答顾琰臣的问题，而是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翻出那张照片递到他面前。 “琰臣，你看这个。” 顾琰臣疑惑地接过手机。 屏幕上，沈乔心和一个男人的背影。尽管只是一个背影，但那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和挺拔如松的身形，一眼就能知道身份不一般。 是谁，沈乔心去哪里认识这样的人。 照片的角度很暧昧，秦贺晨的身体微微倾向沈乔心，像是在低声说着什么，姿态亲密。 一股无名火，毫无征兆地从顾琰臣的心底窜起。 她说为了工作搬出，现在倒好，转头就和别的男人在外面约会？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明瑶看顾琰臣脸色不对，靠在他怀里，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散发出的寒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柔声开口，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无辜。 “琰臣，你别生气。乔心她……她可能只是交了新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要在医院勾肩搭背。”顾琰臣冷冽的语气传来。 “乔心姐都搬出去有段时间了，认识新朋友应该是正常的吧。”明瑶柔柔的声音传来。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顾琰臣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搬出去再久她都还是自己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