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焚尸卒捡属性到黄天当立》 第1章 下曲阳的余烬 中平元年,冬十一月。 冀州,巨鹿郡,下曲阳城外。 朔风凌厉,冰冷刺骨。 巨大的焚尸坑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坑底残余的暗红色灰烬还在不甘地冒着缕缕青烟。 “手脚麻利点,把这些尸体都推进去,天黑前清不完,尔等今夜就与这些灰烬同眠!” 一名披着半旧皮甲满脸横肉的军侯厉声呵斥,手中的马鞭不耐烦地甩出脆响。 他身后,数十名持戟肃立的汉军锐士,眼神冰冷地监视着坑边忙碌的近千名黄巾降卒。 不久前,黄埔嵩于此地大破地公将军张宝,斩首俘虏数万,彻底扑灭了黄巾在冀州最炽烈的火种。 张宝的首级,此刻就悬挂在不远处下曲阳残破的城头。 刘峥佝偻着腰,混在降卒队伍中。 约莫十六七岁,裹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黄色布袍,身躯瘦弱,蓬头垢面。 但眼窝深处,此刻却没有周围人普遍的麻木与绝望,反而闪烁着一抹奇特的光芒。 “跟随黄巾造反被俘,连累妹妹一起被抓来处理战场,这开局真狗。” “黄巾造势多年,揭竿而起十个月不到就被快速平息,老子要是早点穿越过来,还能为张宝出谋划策,不至于被皇甫嵩一举歼灭!” 刘振在心中腹诽道,显得有些无奈。 接下来的董卓乱政,群雄逐鹿割据,三国鼎立…… 这次哪怕是能保住小命,接下来自己跟小妹又该如何应对? “阿…阿哥…” 刘峥沉思之际,一个细弱颤抖的气音在身旁响起。 微微侧头,看到同样瘦小的妹妹刘禾。 她小脸冻得发青,嘴唇干裂出血,正用尽力气拖拽一具冻得僵硬的尸身。 望着坑底那令人心悸的暗红余烬,她小小的身体筛糠般抖着。 刘峥心中一紧,低声道:“禾儿,去那边递柴,这种重活,哥来。” 说完,他便不由分说接过她手中的尸腿。 刘禾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听话地挪向不远处堆积的、沾着冰凌的枯枝。 深吸一口冰冷且混杂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刘峥长舒一口气。 随后伸出那双布满冻疮和污垢的手,抓住了面前尸体的脚踝。 就在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僵硬的刹那: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气力”精粹,力量+1】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陡然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刘峥浑身剧震,动作瞬间凝固! 声音清晰无比,不是幻觉!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自指尖涌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给这具瘦弱的身躯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充盈感,仿佛枯竭的井底渗入了一滴水。 金手指?! 刹那间。 名为希望的火种,在刘峥心底轰然点燃! 他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知识? 在这刀剑主宰生死的年代,缓不济急。 而这能直接转化为生存资本的力量……才是真正的立身之基! “发什么呆!想冻死吗?!” 军侯的鞭梢带着寒风抽在他脚边的冻土上,溅起冰渣。 刘峥立刻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异彩,闷声应道:“诺!” 不再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种隐秘的、近乎虔诚的狂热,他扑向了下一具尸体。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体魄”精粹,体质+1】 暖流再现,身体深处某种枯竭的“本源”似乎被滋润了一丝,刺骨的寒意仿佛都减弱了一分。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韧劲”精粹,耐力+1】 沉重的疲惫感似乎减轻了一丝,冻僵的腰背传来微弱的暖意。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灵动”精粹,敏捷+1】 冻得麻木的手脚似乎灵活了一丝。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神思”精粹,精神+1】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似乎清晰了一瞬,思维运转快了一线。 每一次触碰,每一次汲取,都伴随着冰冷的提示和那救命的微弱暖流。 刘峥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发现了绿洲,不知疲倦地劳作着。 他主动去搬动最沉重、最僵硬、位置最刁钻的尸体,甚至热心地去搀扶旁边累瘫的同伴。 他的异常勤勉,引来了军侯略带诧异的瞥视,也引来了同伴们麻木中夹杂的一丝不解与怜悯。 这孩子,怕是吓疯了吧? 只有刘峥自己知道,他触摸的不是尸体。 是薪柴! 是点燃他生存之火的薪柴! 近一个时辰过去,他负责区域的尸体被清理干净。 巨大的满足感充斥心间。 他迫不及待地在心中默念:“属性!” 一个半透明的、只有他能见的淡蓝色光幕浮现: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162cm→ 165cm】 【体重:36kg→ 39kg】 【力量:2→ 15(力量越高,伤害力越大)】 【体质:1→ 12(体质越高,生命、恢复、适应、抵抗等能力越强)】 【耐力:1→ 10(耐力越高,防御力、意志力、持久力等越强)】 【敏捷:3→ 7(敏捷越高,奔跑速度、攻击速度和防御速度等越快)】 【精神:11→ 16(精神越高,智力、思维、辩论等能力越强)】 注:正常成年人数值标准10点。 看着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尤其是那感知明显的身体变化和延长的寿命上限,刘峥冻僵的血液都似乎在沸腾! 虽然依旧瘦弱,但体内奔涌的力量感是前所未有的! 原本沉重如山的冻尸,现在感觉轻了不少。 刺骨的寒意似乎也能抵御了,连呼吸都更加顺畅有力! “不够!远远不够!” 刘峥压下狂喜,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整个巨大的焚尸场。 这里尸体虽多,但大多死去多时,冻硬腐败,生命残余稀薄且持续消散。 他需要更新鲜、更强大的源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残破的下曲阳城头。 几根高高的木杆顶端,悬挂着几个黑乎乎、冻结的球状物,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即使隔着风雪,刘峥也能猜到那是什么——“地公将军”张宝的首级! 而他的无头尸身,连同一些黄巾悍将的遗体,听说就被丢弃在城门附近的雪地里,曝尸示众! 张宝! 那是能搅动一州风云的地公将军! 他的尸体里蕴含的生命精华,该是何等磅礴? 若能触摸到……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渴望! 第2章 冰粥与獠牙 日头西沉,最后一批尸体被推入坑中,烈焰再次冲天而起,将飘落的雪花都映成诡异的橘红色。 焦臭混合着油脂燃烧的气味达到顶峰。 俘虏们被驱赶着,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瑟缩着前往俘虏营旁的临时食棚。 所谓的饭,不过是一碗冰冷的、能照见人影的粟米稀粥,浑浊的汤水里漂浮着几粒冻硬的米粒。 对于饥寒交迫劳作了一天的降卒而言,这碗冰粥是吊命的稻草。 刘峥带着妹妹分别领了一碗,来到一旁人少的地方蹲下。 同为黄巾军的他知道,很多人都是走投无路的流民,性格凶残,保不齐会出现争抢食物的事情。 刘禾小心翼翼地捧着破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冰冷的粥水,身体微微发抖。 刘峥也感到了刺骨的饥饿,但体质提升带来的耐寒耐饥力,让他还能支撑。 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蛮横地走过来站到刘禾面前,带着一股浓重的汗臭。 是疤脸石勇! 这家伙曾是张宝麾下的一个小头目,仗着身高体壮,在俘虏营里纠集了几个泼皮,成了这片区域的土霸王。 “小娘子,你这碗冰碴子,孝敬石爷暖暖身子!” 石勇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大手就朝刘禾手里的碗抓去。 他不敢直接抢刘峥的,但欺负一个女孩,在他看来天经地义。 刘禾吓得浑身一颤,碗差点脱手,惊恐地看向哥哥,死死护住那点活命的东西。 刘峥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 前世带来的观念和此刻守护至亲的本能,让怒火腾地燃起。 “石勇。” 刘峥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寒风,让附近嘈杂的声音一滞。 他一步挡在妹妹身前,“我妹妹的粥,谁也动不得。” 自己现在各项重要的数据都超过常人,对付石勇根本不在话下。 “哟呵?” 石勇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跟着哄笑。 在他们的眼中,刘峥就是个废物,骨瘦如柴还造反,以前可没少被他们欺负。 现在敢挡在使用面前,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刘峥?你小子冻傻了?敢跟你石爷叫板?骨头痒了想松松是吧?刚才搬死人没搬够?” 周围的降卒纷纷低头,不敢直视。 有人眼中露出不忍,更多是麻木。 “滚。” 刘峥的语气毫无波澜,只是盯着石勇的眼睛。 “他娘的!找死!” 石勇被刘峥那平静却冰冷的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寒,恼羞成怒,钵盂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朝刘峥面门狠狠砸来! 这一下势大力沉,若打实了,非得骨断筋折! “呜!”刘禾发出惊恐的呜咽,蜷缩在一旁,看向哥哥的眼神中满是担忧。 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刘峥动了! 快! 超乎所有人预料的快! 只见他左手如电光般探出,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一把扣住了石勇的手腕! “呃?!”石勇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惊愕。 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烧红的铁钳死死钳住,剧痛传来,骨头都在呻吟! 他奋力挣扎,那只瘦削的手却纹丝不动! 刘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右手端着的冰粥碗甚至没有晃动。 他五指微微发力一收。 “嗷——!!” 石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脸色瞬间惨白如雪,豆大的冷汗混着雪水滚落,整个人疼得蜷缩起来。 “松…松手!断了!要断了!” 周围的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那个一向沉默寡言、任人欺凌的刘峥,竟然一只手就制服了凶悍的石勇?! 刘峥冷冷地看着石勇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现在,知道滚了?” 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重压。 “知…知道了!刘哥!刘爷饶命!饶命啊!”石勇痛得涕泪横流,再无半分嚣张。 刘峥这才缓缓松手。 石勇如蒙大赦,抱着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腕,连滚带爬地退开,看向刘峥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刘峥没再理会,转身将妹妹护住,把两碗冰粥都递给她,低声道:“禾儿,喝吧,哥在。” 刘禾惊魂未定地看着哥哥,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陌生,但更多的是安心。 “哥,你好厉害!” 小姑娘眼睛笑成一条缝,又小口喝起冰冷的粥。 只是在冰粥入口的瞬间,眼角留下了一抹泪痕。 沦落到这一步,她心里并没有责怪哥哥。 要不是哥哥投了黄巾,她早在半年前就饿死了。 她只怪老天没眼,生在这乱世又是个女儿身,帮不到哥哥什么。 杨峥伸手,帮她擦拭着泪痕,安慰道:“小妹不怕,哥会保护好你的。” 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不远处一个倚在拴马桩旁的军官眼中。 此人约莫三十,面容冷硬如岩石,眼神锐利如鹰隼,穿着精良的铁札甲,腰间挎着一柄环首刀。 他正是负责看管这一片俘虏营的军侯——陈冲。 陈冲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兴趣。 “呵…黄巾余孽里,还藏着块硬骨头?这力气…有点意思。” 他对身旁的亲兵低语:“盯紧那小子,查查底,明日…给他寻点‘硬活’。” “诺!”亲兵领命而去。 刘峥敏锐地感觉到一道冰冷审视的目光,他抬头,正对上陈冲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心中一凛,知道刚才的出手,终究是引来了官军的注意。 祸福难料。 他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 无论如何,他不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俘虏营里燃起几堆微弱的篝火,光影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无数瑟缩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劣质柴烟和未散的焦糊味。 刘峥带着刘禾,蜷缩在他们被分到的角落。 所谓的“铺”,不过是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枯草,冰冷刺骨。 刘禾紧紧依偎着哥哥,很快在疲惫和寒冷中沉沉睡去,小手冰凉。 刘峥毫无睡意。 属性面板在眼前浮现: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165cm】 【体重:39kg】 【力量: 15】 【体质: 12】 【耐力: 10】 【敏捷: 7】 【精神:16】 大半天的汲取,让他从濒死边缘爬到了接近常人的体质! 但张宝的尸体…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 那是通往更强力量的阶梯! 是改变他和妹妹命运的唯一机会!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靠近。 第3章 寒夜与毒谋 借着微弱的篝火光,刘峥看到几个人影鬼祟地围拢过来。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瘪老头,颧骨高耸,眼珠浑浊却透着狡黠。 正是他们这群同乡俘虏的主事人,也是刘峥这具身体名义上的族叔,刘老七。 后面跟着刘老七的儿子刘狗儿,还有另外两个同族的青壮。 “阿…阿峥啊,还没歇着呢?” 刘老七堆起一脸假笑,声音刻意放得柔和,但在刘峥听来,如同夜 “有事?”刘峥坐起身,不动声色地将妹妹挡在身后,语气淡漠。 这刘老七做事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平日里对他这个族人就很苛刻。 要不是今天见自己打了石勇,对方肯定不可能这么客气! “咳,是有点事,关乎咱们刘家在这苦寒之地的活路啊。” 刘老七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蹲下来,压低声音。 “阿峥,你刚才…是不是招惹了那石勇?那厮是条疯狗!” “还有,陈军侯…好像也盯上你了?” 刘峥沉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刘老七被看得有些发毛,干咳一声:“咱们都是同宗,血脉相连!族叔不能眼看着你们兄妹遭难!” “我…我豁出这张老脸,托了以前在军中有点门路的一个旧识,打听到一条生路!” 他凑得更近,声音带着蛊惑:“那位大人说了,只要肯出‘孝敬’,就能把我们几个的名字,从要送去并州戍边名单里勾掉!换成…换成在本地大户家里为奴!虽是贱籍,总比去那苦寒边塞冻死、累死强百倍啊!” 并州戍边,世代为兵户,如同牛马! 这个可怕的前景,让刘狗儿和另外两人瞬间面无人色。 刘峥心中冷笑,现在连当奴隶都要走后门了吗? “哦?‘孝敬’几何?” 刘老七眼中贪婪一闪:“那位大人仁义…只要五斛粟米,或者等价的物件!” 五斛?! 在这被战火蹂躏、饿殍遍野的冀州,对一群降卒而言,不啻于天文数字! 刘狗儿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刘峥干脆利落。 “别急!听我说完!”刘老七连忙摆手,脸上的“慈祥”更加虚伪,阴鸷的目光滑向刘峥身后熟睡的刘禾。 “那位大人…是个念旧情的,他早年间见过禾丫头她娘,说禾丫头长得有几分像,很是怜惜。” “只要把禾丫头送过去,给他做个浆洗缝补的使唤丫头,这‘孝敬’嘛,就只要三斛了!” “阿峥啊,这是天大的福分!禾丫头跟着咱们也是受苦,去了大人那里,好歹有条活路!你也能免了戍边之灾!咱们刘家这几根苗,也都能保住!两全其美啊!” 轰! 一股狂暴的怒火直冲刘峥天灵盖!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什么同宗之谊? 什么活路? 这分明是要把他唯一的妹妹推入火坑,换取他们苟活! 那个所谓的大人,用膝盖想都知道是什么货色! 使唤丫头?怕是连玩物都不如! 刘老七还在巧舌如簧:“阿峥,你是兄长,要为小妹的前程……” “前程?”刘峥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打断了刘老七的表演。 他缓缓站起身,瘦削的身躯在昏暗的火光下,却仿佛积蓄着即将爆发的火山。 “把禾儿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豺狼?换你们苟且偷生?刘老七,这就是你的两全其美?” 刘老七脸上的假笑终于崩碎,变得阴鸷:“刘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唯一的机会!” “难道你想看着禾丫头跟你去并州冻死?还是想看着我们刘家绝后?你爹娘死得早,我这个做族叔的……” “族叔?”刘峥猛地踏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刘老七。 “你也配提我爹娘?去年大旱,我爹娘饿死前省下的半袋救命糠,是被谁连夜借走不还的?” “禾儿冬日里冻病高烧,是谁连一把枯草都舍不得施舍的?现在跟我谈责任?谈管教?!” 刘老七被翻出的旧账和刘峥的逼人气势噎得脸色铁青,恼羞成怒: “反了!反了!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敢如此忤逆尊长!” 他身后的刘狗儿等人也面露凶相,围了上来。 刘峥的目光扫过刘狗儿和另外两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 “你们也想动手?为了活命,连亲族弱妹都能卖?你们的良心,喂了城外的野狗吗?” 那三人被刘峥的目光逼视,想起白天他单手制服石勇的恐怖,气势顿时一滞,脚步钉在原地,眼神闪烁。 “刘峥!你…你敢如何?!”刘老七色厉内荏地尖叫道。 “如何?”刘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走到旁边一堆用来加固窝棚、被冻得硬邦邦的粗大木料前。 这些木料每根都有海碗口粗,近一丈长,沉重异常。 在刘老七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刘峥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那股新生的、澎湃的力量! 他弯腰,双手扣住一根冻木的两端,腰腹核心骤然发力! “起!” 一声低喝!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根需要三四个壮汉才能勉强抬起的沉重冻木,竟被刘峥一个人硬生生地高举过顶! 篝火跳跃,映照着他绷紧的肌肉轮廓和冰冷如铁的脸庞! “轰,咔!” 刘峥双臂灌注全力,狠狠将冻木砸向旁边另一堆木料!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寒夜中炸开,木屑冰渣四溅,几根稍细的木料应声而断! 刘老七等人一个激灵,完全没想到刘峥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当即脸色刷白,抖如筛糠。 整个俘虏营都被这巨响惊动,无数惊恐的目光投向这里。 刘峥丢开手中的断木,走到面无人色刘老七面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刘老七,刘狗儿,还有你们俩,听清了。” “从此刻起,我刘峥、刘禾,与尔等恩断义绝!” “你们是生是死,是卖女求荣还是摇尾乞怜,与我兄妹无关!” “再敢把主意打到禾儿头上……” 刘峥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堆断裂的木料,声音比这冬夜寒风更刺骨: “犹如此木!” 刘老七裤裆一热,瘫软在地,腥臊味弥漫开来。 刘狗儿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后退,看向刘峥的眼神如同看着噬人的凶兽! 刘峥不再看他们一眼,回到妹妹身边。 刘禾已被惊醒,茫然又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切。 刘峥将她冰凉的小手握住,低声道:“禾儿不怕,哥在,睡吧。” 刘禾看着哥哥,又看看远处瘫软的刘老七和断裂的木堆,似乎明白了什么。 用力点点头,紧紧靠在哥哥身边,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降卒鸦雀无声,看向刘峥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远处营房门口,军侯陈冲抱着手臂,冰冷的眼神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嘴角那抹残忍的兴味更浓了。 “力气不小…胆子更不小…看来明日的‘硬活’,得给他加点‘料’了。” 第4章 来者不善 等到刘老七带着刘狗儿他们悻悻离开以后,昏暗的烛光下,刘禾眨巴着眼睛看向刘峥: “阿哥,七叔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禾儿去当丫鬟,真的能让你不用去戍边吗?” 小丫头清澈的眼神里,带着些期待与决心。 似乎只要刘峥点头确认,她就会毫不犹豫跑去给那军候当丫鬟。 她虽然懵懂无知,但是她心里清楚,不能给阿哥做累赘,还要想方设法帮他。 看着天真的小丫头,刘峥眼中悲悯一闪即逝,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 “丫头,别胡思乱想,阿哥会想办法带你活下去的。” “可是。”刘禾带着些污垢的脸上很是认真,“去戍边的话九死一生,禾儿怕以后见不到阿哥。” “禾儿长大也是要嫁人的,早晚都是别人家的,爹娘已经死了,禾儿不想阿哥有事。” 看着眼前八岁的女娃,刘峥的心脏像是被什么动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宁做太平狗,不做乱世人! 这句话,一点没错。 “小妹,记住,宁做乞丐,不为人奴,我们兄妹可以站着死,但是决不能忍受凌辱苟且偷生。” “这件事,哥不答应,你休要再说。” 见刘峥态度决绝,刘禾委屈巴巴:“可是阿哥,我想帮你,我只有阿哥你了,不想看到你出现意外。” 说着,脸上不禁落下两道泪痕。 “我知道你的心意。”刘峥擦拭着她的泪痕,柔声开口,“但是你想,那位大人连小孩子都下得去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我现在是战俘,人为刀狙我为鱼肉,对方肯定不会跟我们讲道理。” “你要是去了,他翻脸不认,那咱们兄妹不都白搭了吗?” 怎么说刘峥也接受过新时代十六年教育,能看出其中隐藏的邪恶人性。 刘禾才八岁,又是文盲,根本想不到这么深的层次。 战俘营里其他降卒见刘禾这么单纯,被她一心只想救哥哥的决心所触动。 再加上今天搬尸体的时候,刘峥手脚最勤快,帮他们减轻了不少负担。 他们大多数是流民,如今战败被俘,想到接下来绝望的命运,心里保留的那丝善念被激发出来,纷纷开口帮刘峥劝说。 “小女娃,你阿哥说得对,如果你去了,只怕他死的更快。” “你那几个族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搞不好他们就是糊弄你们兄妹,转过头就自己脱身,把你兄长给卖了。” “听你阿哥的,就算是死,兄妹俩死在一起,路上也有个伴,不孤独,比天各一方牵肠挂肚要好。” “……” 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刘禾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紧接着,脸上又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可是,要真是这样的话,不管是七叔还是那位大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刘峥冲大家笑着点头致谢,随后才回答刘禾的问题:“放心,刘老七他们也是战俘,敢乱来的话我会让他们后悔的。” “至于那位背后的大人,哥来想办法。” 如果真的发生什么意外,他随时可以趁夜色摸过去悄无声息把人杀掉。 如今自己也算是有些实力,这要是还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那系统不就白来了? 人生在世,当能屈能伸,打不过的时候可以苟着,但苟着不是任人欺凌,而是为了自己强大以后的报仇雪恨。 看着刘峥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质,刘禾怔怔出神,虽然她看不明白,但是却感觉有刘峥在,她就会安全无恙。 “阿哥,你今天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跟那些看管我们的长官一样。” “不,比他们更强大,更有气势!” 刘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呵呵笑道:“傻丫头,因为你阿哥死过一次,开窍了。” 刘禾听不懂刘峥的话,还想开口追问,门外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刘哥,刘爷,您在吗?” 听这声音,正是今天白天抢刘禾稀粥被揍的石勇。 刘禾弱小的身躯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无助地看向刘峥。 见状,刘峥微笑道:“放心,他不是来找茬的,我去看看。” 如果是来找茬的,不可能用这种语气呼唤他。 “阿哥小心。”刘禾点头说道,语气中还是有些担忧。 刘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起身来到帐篷外面。 只见石勇带着六个人站在帐篷外面,看到刘峥的瞬间,都躬身行礼。 “你找我什么事?”刘峥淡淡问道。 “刘爷,是这样的,刚刚陈军候通知,说明天曹都尉要前往常山郡,剿灭那里的一股黄巾贼。” “到时候都尉大人会来战俘营,挑选精壮战俘随军出征,如果能被选中立下战功,可以免去戍边的惩罚。” “只可惜老弱病残跟家属要留在这里,算是充当人质,免得被选中的人生出叛乱。” “刘哥,你连石什长都能打过,肯定会被选中的,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 …… 不等石勇回答,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打探到的最新消息告诉刘峥。 黄巾军的编织是伍长、什长、队长、屯长……大渠帅、将军。 石勇被俘前就是个什长,加入黄巾前是个土匪,所以没少剥削手下的士兵。 白天有军官看守,他们不敢擅自聚集。 但是刘峥的所作所为,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的同时,也让他们在这残酷的绝境中备受鼓舞。 即便如此,但不管是戍边,还是跟随都尉大人前去平定小股叛乱,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无力反抗的抵触。 这时,石勇腆着笑容上前:“刘爷,不瞒您说,我已经跟军候大人推荐了您。” “到时候立了战功,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兄弟。” 此话一出,刘峥心底当即一沉。 这狗日的,平日里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今天自己打一顿就乖了? 不,这其中有猫腻。 刘峥开始大脑风暴,努力回忆下曲阳之战后历史。 这个曹都尉,毫无疑问就是曹操,关于他的记载,从曲阳之战到他升任济南相这两个月,是空白的。 这个时候去剿灭黄巾残余,多半也是真的。 这里去常州四十余里,行军一个来回是两日,加上作战,凭借曹操的能力,肯定势如破竹,四五日就能结束战斗。 一个星期的时间,等自己侥幸从战场上活着回来,小妹怕是连骨头渣都没剩。 这石勇,果然来者不善。 第5章 喜提正式编制 虽说刘峥察觉到了这一点,但现阶段他也不能将石勇除之而后快。 他现在还不具备以一己之力,撼动乾坤颠倒的实力。 逃跑,更不可能。 自己虽然实力得到提升,但是还没有达到吕布、关羽那样万人敌的地步。 更何况还带着小妹,怕是还没靠近城门,就被官兵射杀而死。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要束手待毙。 眼前这几个人,除了石勇,其他人都是真心要与他交好。 再加上帐篷内还有几个兄弟,小妹的安全暂时无忧。 他要做的,就是去触碰城楼上地公将军跟另外两个大渠帅的尸体,让自己变得更强。 只有一步一步变强,才能在这乱世中主导自己的命运。 顺便,还可以顺藤摸瓜,看看垂涎小美的那个长官究竟是谁,暗中将其除掉。 眼下,这个姓陈的军候,有很大的嫌疑,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将军他们的尸体还在城门口,我想去祭拜一下,你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给石勇听的。 对方如果真的是那个幕后大人的爪牙,肯定会想办法支持他,从而趁自己离开的时候,对小妹下手。 果然,在听到刘峥的询问后,石勇双眼立马就浮现出谄媚的笑容。 “巧了,那些官兵为了偷懒,夜里挑选战俘营里的降卒去顶岗夜巡。” “因为在下以前做过什长,恰巧今夜被选中。” 话语中,带着些许自豪。 刘峥看着对方一闪即逝的狡黠,笑在心里,并没有点破。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什长大人通融一下,晚上带在下一起。” 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听到杨峥的话以后,石勇明显愣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可不是这样打算的。 他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的名头转让给对方。 然后跟着军侯大人一起,去尽情的折磨刘禾。 不过,怎么说自己也是什长,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有办法化解。 “刘爷,不是我不通融,而是人已经选定了,要是临时有变,恐怕会引起军侯大人的怀疑,到时候徒生事端。” “这样,你顶替我,这样我也可以睡个好觉,就算你老人家可怜可怜兄弟怎么样?” 说完,他心里都不由得佩服自己。 如此有理有据的说法,如果刘峥不答应,那就显得不识抬举落人口实,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刘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知所措。 “这样不好,勇哥你是什长,那官兵认得你,如果贸然不去,才会引起逃兵的警觉。” “他们并不认识被选中的降卒,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我随便顶替一个降卒。” “由你带队夜巡,那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此番话一说出口,众人纷纷点头认同。 石勇心中万马奔腾,把刘峥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但是没办法,人家说得有理有据,自己根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也罢,既然如此也不强求,反正只要完成军侯大人的任务,自己也不用去戍边,而是成为奴籍。 虽然是奴隶,但也比入边关送死要强。 想到这儿,石勇像是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还是刘爷您想得周到!” 表面上恭敬得不行,实际上心里却乐开了花。 就让你嘚瑟,等你回来看到你妹妹的惨样,看你怎么后悔。 “既如此,勇哥就先回去准备一下,有做的时候来叫我就行。” 事情商定,刘峥直接下逐客令。 石勇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离开。 然而,身后那五个人,却没有跟着他一起离开。 “什长,我们还想跟刘哥多说两句话,您就先回去吧。” “是呀,今天打扫战场,刘哥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可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我们还没有好好感谢他呢。” 听他们这么一说,实然也不好拒绝。 反正他跟军侯的计划这些人也不知道,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自己率先离开。 等到石勇走了之后,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个官兵带着人走了过来。 身后人端着木盘子,上面有三大碗热气腾腾的粥。 不是汤水,全都是黍米。 看到这一幕,许久未吃上一顿包饭的战俘们都忍不住直咽口水。 官兵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刘峥面前。 “名字。” “刘峥。” “年龄。” “十六。” 刘峥虽然一头雾水,但也只能如实上报。 那官兵将信息记录好,随即合上手中的册子,居高临下地说道: “刘峥,今晚吃顿好的,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军候大人会找你,将你编入营中。” 说完,他挥手示意后面的人,将那三碗热腾腾的粟米粥端到刘峥面前。 看到这一幕,在场那几个战俘当即双目圆睁,面露欣喜之色看着刘峥。 同为战俘,刘峥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朝廷的官兵,这让他们都艳羡不已。 然而,刘峥心里却没有多少波澜。 终归今天跟石勇打一架,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虽然说战场上能接触到更多的尸体,但是现在他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能在战场上横扫一片的地步。 如今黄巾起义已经接近尾声,皇甫嵩这边接下来就是上奏朝廷论功行赏,根本没有几场战争可打,对他根本没有多少帮助。 最大的可能,还是会被选取边关戍边,虽说能暂时远离纷争,但是没有尸体摸,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表现得欣喜若狂,冲着那官兵连连行礼道谢。 “敢问上官,是哪个军候赐予我这等恩情?” 看在即将成为同僚的份上,那官兵也没有隐瞒:“是马军候,明天你自然就认识了。” 说罢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人转身离开。 “恭喜刘哥,这可羡煞我等。” “刘哥这是一飞冲天啊。” “我就知道,刘哥不简单!” …… 官兵一走,那几个战俘便纷纷上前祝贺。 见状,刘峥笑着回应,随后将他们带进帐篷当中。 只要不是那姓陈的军候,那他就不会感到多大的压力。 哪怕没有直接证据,他已经隐隐有感觉,打小妹主意的人,多半就是石勇口中所说的陈军候。 如今自己也算是有正式编制,那今晚做起事情来,就方便多了。 第6章 拉拢人心 帐篷内光线昏暗,混杂着汗水和潮湿泥土的气息。 当刘峥端着三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走进来时,那浓郁的食物香气瞬间压倒了其他一切味道。 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揪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原本或坐或躺的四个战俘,动作瞬间凝固。 他们脏污的脸上,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几碗在摇曳火把映照下,泛着诱人光泽的粥。 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清晰可闻。 震惊、疑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贪婪,在浑浊的眼球里翻涌。 刘峥暂时无暇顾及他们的反应。 他的目光穿透昏暗,精准地落在角落那个蜷缩的小小身影上。 刘禾像只受惊的小兽,抱着膝盖。 那样子,显然是在担心刘峥在外面的情况。 看到他手中的粥,同样惊愕地张开了嘴,小小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哥…这…”声音细得跟猫叫似的。 这段日子,小妹跟着刘峥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没一顿是吃饱的。 刘峥两步跨过去,蹲下身,把一碗最满的粥稳稳塞进她冰凉的小手里。 碗壁的热度烫得刘禾手指一蜷,又立刻死死抱住,像是怕它飞了一样。 浓烈的粮食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她空瘪的肚子一阵搅,嘴里不断地吞咽口水。 “嘿!禾丫头,瞅瞅你哥多大本事!” 跟着进来的那个大胡子汉子,扯开嗓门,一下子撕破了帐篷里的死寂。 他胸脯挺得老高,脸上一股子那得意劲儿,就好像这好事落他自己头上一样。 “官爷刚送来的,亲口说的,明儿一早,咱刘哥就吃上皇粮,是正经官兵老爷啦,往后,都得叫刘爷!” 他边说边拿胳膊肘使劲杵了下旁边的人,生怕人不信。 完了又冲着刘峥,咧开一嘴黄牙:“刘爷,我叫王铁柱,以前在渠帅手下也管过十来号人,往后刘爷用得着,水里火里,吱一声!” 说罢,双手抱拳,郑重行了一礼。 刘峥抬眼,扫了下这王铁柱。 那汉子眼里热乎劲儿不掺假,直愣愣的,就是想攀交情。 他下巴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声音沉沉的:“铁柱兄弟,有心。” 这一点头,王铁柱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入…入伍?!当…当兵了?!恭喜刘爷!贺喜刘爷!” “祝贺刘爷高升,往后有机会,可千万别忘记拉兄弟们一把啊!” “我就说刘爷不是凡人,龙困浅滩,早晚飞出去!” …… 帐篷里“嗡”一下炸了,众人像被雷劈了又活过来一样。 眼珠子齐刷刷钉在刘峥身上,那眼神,羡慕得发红,震惊得发傻,还有一丝丝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哀求。 这鬼地方,能从待宰的羊羔子变成提刀的,那就是一步登天! 刘禾捧着碗,先是傻愣愣的,听着众人嚷嚷才猛地看向哥哥。 那眼神,像是在询问:阿哥,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见刘峥稳稳一点头,那双原本灰蒙蒙的大眼睛“唰”地亮了,像黑夜里擦着了火石。 “好…好!哥…哥不用死了,咱不用死了!” 那“死”字从她嘴里蹦出来,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酸的庆幸。 “快吃,趁热。”刘峥声音软和了点,粗糙的大手在她枯黄的头发上揉了揉。 他站起身,目光沉沉地扫过帐篷里一张张激动、谄媚、渴望的脸。 端起剩下的两碗粥,声音不高,却压住了嘈杂:“承蒙各位往日对我们兄妹的照应,刘峥心里记着,今天这点东西,不敢独吞,大伙拿碗来,分了。” 这话一出,帐篷里又是一静。 分粥? 在这鬼地方,一碗粮就是半条命! 他真舍得把这金贵的粟米粥分出来? 震惊过后,是更深的服气。 王铁柱几个眼神里的敬佩都快溢出来了,连那几个一直缩着、眼神闪烁的老油子,这会儿看刘峥也变了味。 这气派……这做派…… 恍惚间,竟觉得比当年号令一方的大渠帅还叫人……心折? “刘爷…这…这怎么使得!” “刘爷仁义!真仁义!” “刘爷是做大事的!兄弟们服了!” 奉承话又涌上来,这回少了点刻意,多了点真心。 刘峥只扯了扯嘴角,摆摆手,意思都别说了。 旁边的刘禾一看哥哥要把粥分掉,急了,踮着脚把自己那碗往他嘴边送:“阿哥,你吃,我不饿!” 她努力想装轻松,可话刚撂下,她那早已饿瘪的小肚子就“咕噜噜噜”一阵响。 刘禾的脸腾地红到了耳朵根,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地缝。 刘峥看着她那细伶仃的胳膊和窘迫的样子,心口像被温水泡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稳稳塞回她手里,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劲儿: “听话,吃完,吃饱了才有力气,再犟,哥真生气了。” 小丫头一听生气,吓得一哆嗦,生怕哥哥不理她。 赶紧像护崽的小母鸡似的捧紧碗,小口小口地吸溜起来。 粥烫,她不停地嘶哈着吹气,眼睛却满足地弯成了月牙,还偷偷瞄着哥哥的脸色,看他是不是还板着脸。 众人看着,心里更热乎了,有人忍不住:“刘爷,要不我们挤点出来,您也……” “不用。”刘峥干脆地打断,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我有数,你们赶紧分。” 说罢转身,背对着众人,心神默念系统。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165cm】 【体重:39kg】 【力量:15(+)】 【体质:12(+)】 【耐力:10(+)】 【敏捷:7(+)】 【精神:16(+)】 冰冷的字眼刻在脑子里,衬着这身瘦骨嶙峋的皮囊。 八十斤不到,一阵大点的风都能刮跑。 可身体深处那股蛰伏的、奇异的力量又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饥饿感被一股莫名的暖流压着,不算难受。 但城门口那几具尸体散发出的味道——那种能让他变强的味道,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神经。 变强!立刻!马上! 看众人把那两碗粥刮得碗底锃亮,连点汤水都没剩,刘峥这才转过身。 目光扫过王铁柱几个,最后落在妹妹身上,又看向所有人。 “诸位,”他抱了抱拳,声音低沉,像压着块石头,“待会儿,我得跟石勇去巡夜。” 他的目光在王铁柱那张粗犷的脸上停了一瞬:“小妹刘禾,托付给各位兄弟了。” “刘爷您把心放肚子里!”王铁柱“啪”地一拍自己厚实的胸膛,“有我王铁柱这口气在,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碰禾丫头一根头发!想动她,先从我尸首上踩过去!” 他牛眼环视一圈,带着煞气。 其他人也梗着脖子,把胸脯拍得山响: “刘爷放心!” “有我们呢!” 刘峥心里那块石头稍微落了点。 他走到刘禾跟前蹲下,替她把额前几缕汗湿的枯黄头发捋到耳后,压低了嗓子:“禾儿,老实待这儿,听王大哥他们话,哥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记住,不管外头有啥动静,别出这个门,懂不?” 声音低得只有她听得见。 刘禾嘴里还含着半口粥,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大眼睛里全是信赖,也藏着一丝不安。 “嗯!阿哥,你当心,小妹等你回来。” 刘峥又揉了揉她的头,刚想再叮嘱一句。 “刘爷,时辰到啦,该动身喽!” 帐篷外,石勇那掐着嗓子的喊声传来,打断了刘峥。 第7章 寒冬夜晚的算盘 陈军候帐篷里,油灯摇曳。 刘老七顶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脸,眼珠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军候。 “军…军候爷!”刘老七嗓子眼发干,一脸委屈,“小的…小的栽了,带了几个兄弟,好声好气去跟那刘峥讲道理。” “说您老人家瞧上他家那小丫头,是她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可那小子…那小子就是油盐不进,二话不说,抄起拳头给我一顿揍啊,您瞅瞅,瞅瞅小的们这模样!”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继续愤懑不平的哭诉: “小的都抬出您老的旗号了,他直接一口唾沫啐我脸上,说什么‘狗屁陈军候,算个卵,有种给他把刀,他能把您…您…大卸八块’。” 刘老七一边添油加醋,一边偷瞄陈军候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见状,他赶紧又补一句:“小的们可是豁出命想替您老办事啊,可那小子…力气大得跟头牛犊子似的,我们几个…真不是个儿啊…” 他哭丧着脸,心里直打鼓。 为了那奴籍,他刻意让人把他揍成这样,以此来掩饰他的无能。 “废物东西!”陈军候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个半大小子都对付不了,老子要你们有什么用?!嗯?!” 刘老七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心想这奴籍怕是没了。 “要不是老子还留了后手,真他娘让你这蠢货坏了老子的大事!”陈军候怒气腾腾,抓起陶碗灌了一口凉水,才压下心头那股邪火。 “后…后手?”刘老七那死鱼眼瞬间亮了光,“军候爷…您…您还有高招?” 陈军候看他那副又怂又贱的样儿,真想一脚踹他脸上。 但一想到当年刘禾母亲那倾国倾城的脸庞,又不像坏了一会儿的兴致。 他强忍着恶心白了刘老七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少打听!” 刘老七一听,心里那块大石头“咣当”就落地了,脸上那点惶恐立马换成了劫后余生的谄笑。 他搓着手,更加卖力的点头哈腰:“那…那军候爷…小的们…奴籍那事儿…您看…” 此刻的陈军候,真想叫人把这没用的玩意儿拖出去喂狗。 可一想到皇甫嵩治军严明,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强抢幼女,别说前程,吃饭的家伙都得搬家! 他盯着刘老七,眼珠子滴溜溜转。 这废物现在知道自己那点心思了,万一事情不成,或者嘴不严实…… 不行!得先糊弄住他! “哼!”陈军候冷哼一声,脸上那层黑气散了点,“看在你等也算‘出过力’的份上,奴籍嘛,老子自然会安排。” “谢军候爷!谢军候爷天大的恩德啊!”刘老七“扑通”就跪下了,脑门磕在冻硬的地上“砰砰”响。 “滚蛋!”陈军候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眼底却闪过一丝阴冷的杀机。 先稳住这蠢货,等那小丫头到手…… 哼,知道太多又没用的废物,还是埋土里最踏实。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军候爷您安歇!”刘老七连连磕头,撅着屁股倒退着出了帐篷。 帐篷里,就剩油灯噼啪噼啪响。 陈军候盯着那跳动的火苗,手指头在破桌子上敲着,嘴角咧开一个又狠又馋的笑。 石勇那边,也该动手了。 城墙根底下。 下曲阳的夜,天寒地冻。 城墙上几个破火把,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光影子在地上乱晃,跟鬼跳舞一样。 刘峥缩着脖子,破夹袄跟纸糊的一样,风直往里灌。 他跟着石勇,夹在一小队人里头。 领头的是个官兵,裹着厚棉袄,腰里挎着刀,刀鞘随着步子“咔哒、咔哒”响。 除了这当兵的,连刘峥带石勇,九个全是战俘。 使用身上的棉袄虽然有些破旧,但也比刘峥他们八个人要好上许多。 “这鬼天气。”领头的官兵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巡个鸟,一群饿死鬼投胎,连根打狗棍都没有,哪来的胆子造反?” 他越走越慢,一脸的不情愿。 石勇小眼睛一亮,机会! 他立马堆起满脸的褶子,屁颠屁颠凑上去,腰弯得跟虾米似的: “爷您受累,这冻死人的天,哪能让您跟咱们这些贱骨头一块儿熬啊!” 他搓着手,哈着白气,“您看这样成不?您老先回营暖和暖和,烫壶酒喝,这边有小的们支应着,您放一百二十个心!” “真要有啥动静,明天您扒了小的们的皮,绝不含糊!” 他胸脯拍得震山响,眼神却偷偷往官兵腰里那把刀上溜。 那官兵本就是陈军候安排好的,就等着石勇递梯子呢。 一听这话,正合心意。 当即停下脚,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着石勇等人,脸上挤出点勉为其难: “嗯…你小子还算有点眼力见儿,行吧,那你们几个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仔细盯着,出半点岔子,明天把你们全剁了喂狗!” “是是是!军爷放心!小的们眼珠子瞪得比牛蛋还大!”石勇点头如捣蒜,笑得见牙不见眼。 官兵满意地哼了一声,裹紧棉袄,麻溜儿转身,脚底抹油似的朝远处亮着灯火的营帐奔去,眨眼就融进黑夜里。 刘峥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寒气顺着后脊梁骨就爬了上来,比这夜风还刺骨。 不对劲!太他娘不对劲了! 一个当官的,敢把一群手无寸铁、随时可能造反的战俘单独撂这儿? 出了事,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 他眼角余光扫向石勇。 只见那小子看着官兵消失的方向,脸上那谄媚的笑“唰”地就没了,换上一副混杂着得意和急不可耐的鬼样子。 一个念头像闪电劈进刘峥脑子:栽赃!这帮孙子根本不怕出事,他们就盼着出事! 只要这边闹出点“战俘勾结外敌”、“图谋不轨”的动静,他这个刚被俘虏,又正好夜巡的“新兵蛋子”,就是现成的替死鬼! 到时候,别说救小妹,他自己立马就得被拖出去砍了! 好歹毒的阴谋! 一股冰冷的杀意“腾”地在刘峥心底烧起来。 但他脸上纹丝不动,眼皮子耷拉下来,盖住眼底的寒光。 现在还不能撕破脸,刚得到的这身官皮,虽然膈应,眼下还有点用。 同时也很庆幸,石勇他们并不知道这一点。 官兵一走,石勇立马挺直了腰板,跟换了个人似的,冲其他几个冻得直哆嗦的战俘吆喝: “都他妈精神点,别跟死了娘似的,跟着走!” 他特意斜了刘峥一眼,嘴角扯出一丝阴笑:“刘爷,咱们这就去城门口转转,您不是要拜拜渠帅吗?那地儿,清净得很!” “清净”俩字,他咬得贼重,让刘峥听出了他的不怀好意。 第8章 摸尸,意外惊喜 看破不说破,刘峥仅仅只是笑着点头,便跟着石勇一起朝着城门口走去。 一群人默不作声地走在寒风里,只听见脚踩冻土的“咔嚓”声。 绕过一片烂砖头堆,巨大的城门楼子赫然映入眼帘。 黑色的雪夜中,像是一头巨兽,静静地潜伏在那里。 城门口空地上,立着几根老粗的木桩子,上面赫然吊着三具冻得梆硬的尸体! 正是地公将军张宝和他手下俩最能打的大渠帅——白雀跟浮云。 二人无一例外,都是一等一的猛将。 他们的脑袋,被挂在城门上,绝望地凝视着眼前让他们全军覆没的下曲阳。 一阵寒风吹过,像是他们仨无奈的沉吟叹息。 此刻,三具尸体冻得发青发黑,破盔烂甲上挂着暗红的冰溜子。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着尸臭,被风一卷,直往人鼻子里钻! 几个战俘“哇”一声就干呕起来,脸都吓白了,哆嗦着往后退。 也亏得是隆冬时分,否则现在都已经腐烂不堪。 石勇嫌恶地捂住了鼻子,站得老远:“刘爷,地方到了,您要‘拜’就赶紧,别磨蹭!” 他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们跟着黄巾军,仅仅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现在没了,这口粮断了,他自然不会有任何感情。 刘峥没搭理他,要不是为了变强,他也不会来这里。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三具尸体,心口“咚咚”直条! 不是怕,是饿! 不是生理上的饿,而是一种贪婪渴望的饿。 他能“闻”到,那三具尸体里藏着的东西,比之前那些小喽啰的尸体强十倍、百倍! 深吸一口气,那又冷又臭的风灌进肺里,居然没让他恶心。 他迈开腿,一步一步,稳稳地朝着那吊死鬼似的木桩子走过去。 “咔嚓,咔嚓!!” 脚踩在冻硬的地上,发出的声响在这死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石勇和其他战俘都傻眼了,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那散发着不祥的死尸,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这小子…真不怕? 看来,是真的把对方当恩人了。 秦风缓缓走向最左边的那具尸体。 借着城头微弱的火把光芒,能辨认出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即使冻得青黑僵硬,虬结的肌肉轮廓依然清晰可见,破败的甲胄缝隙里露出的手臂粗壮得惊人。 这正是张宝手下以勇力著称的副将——白雀。 刘峥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了白雀冰冷如铁的胸膛上。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暴炽热的暖流瞬间从接触点涌入刘峥的身体! 这感觉比之前触摸任何一个小喽啰都要猛烈十倍、百倍!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韧劲”精粹,耐力+3】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气力”精粹,力量+4】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体魄”精粹,体质+3】 【获得技能:基础刀法(入门)】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刘峥脑中响起,剧烈的热流在他体内奔腾咆哮,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仿佛在重新锻造。 原本干瘦的手臂肉眼可见地鼓起了一丝轮廓,虽然依旧瘦弱,但内里蕴含的力量感却截然不同。 这种酣畅淋漓的感受,让他内心欣喜若狂。 也许是因为这几具尸体是高级将领的缘故,所以那仅存的生机与精粹还没有消亡。 很显然,属性点的多少,取决于触摸尸体的等级。 这白雀不愧是一流武将,不但让他收获大批属性点,还获得一个格斗技能! 只要摸的尸体足够多,就不怕不会变强! “系统面板!”刘峥心念微动,眼前便浮现出一道只有他能看到的电子面板。 【姓名:刘峥】 【年龄:16】 【身高:170cm】 【体重:41kg】 【力量:19(+)】 【体质:15(+)】 【耐力:13(+)】 【敏捷:7(+)】 【精神:16(+)】 【技能:基础刀法(入门)】 爽! 石勇等人远远看着,只见刘峥把手按在尸体上,身体似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僵立不动,都以为他被冻僵或者吓傻了。 “切,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石勇嗤笑道。 其他人也感到刘峥太傻太天真,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这是,石勇突然转念一想,反正回去都要死的,要不今晚就把刘峥解决掉算了。 于是他便跟几个战俘一起商量,想要让这些人帮忙。 “怎么样?干不干?”末了,石勇冷笑着问道。 几人借着夜色面面相觑,最后都相继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已经知道石勇的计划,如果不答应肯定会被对方灭口。 一时间,几抹凶光在冰冷的夜,冷冷地凝视着远处城楼下的那道身影。 刘峥没有停留,径直走向中间那具尸体——另一位副将浮云。 浮云的身形不如白雀那般夸张的魁梧,但骨架粗大,四肢修长,姿势带着一种精悍的协调感,显然是走敏捷与技巧路线的猛将。 刘峥的手按在了浮云冰凉的额头上。 这一次,涌入体内的不再是狂暴的热流。 而是一股锐利、迅捷、带着丝丝刺痛的冰冷气息。 这股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银针,精准地刺入他的神经末梢、关节韧带、肌腱筋膜,带来一阵阵触电般的麻痒和刺痛。 仿佛在强行打通某种阻碍,提升他身体的反应速度和协调性。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灵动”精粹,敏捷+6】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神思”精粹,精神+2】 【获得技能:书法(入门)】 没有意外,提示音再次响起。 【姓名:刘峥】 【年龄:16】 【身高:170cm】 【体重:41kg】 【力量:19(+)】 【体质:15(+)】 【耐力:13(+)】 【敏捷:15(+)】 【精神:18(+)】 【技能:基础刀法(入门)、书法(入门)】 刘峥感觉自己的双腿变得更轻快,腰身更加灵活,手指的细微操控感也提升了不少。 之前那股挥之不去的虚弱寒冷感也减轻了许多,身体的根基似乎被夯实了一些。 同时感到脑子里某根神经,忽然间豁然开朗了一番,十分清明。 虽然说获得的技能是书法,但是对刘峥而言并非无用。 穿越过来的他,正好就缺这个。 刘峥淡淡地瞥了一眼石勇所在的黑暗位置,收回视线,看向一旁的张宝。 这可是黄巾军团三个首领之一,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第9章 下葬 最后,他站在了正中间那具最高大的尸体前。 地公将军张宝! 即使被吊死、冻僵,头颅被割下挂在城楼,张宝残躯依旧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的盔甲最为残破,但也依稀能看出曾经的华丽,身上密布的伤痕诉说着最后的惨烈搏杀。 刘峥心脏扑通直跳,他能感觉到,这具尸体里蕴含的东西,比前两人加起来还要庞大,还要精纯! 他带着一丝朝圣般的肃穆,将双手同时按在了张宝冰冷僵硬的胸膛上。 轰隆!!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刘峥脑海中炸响! 一股远比之前两股都要磅礴、厚重、深邃的能量洪流猛地冲入他的身体! 这股能量不仅冲刷着他的肉体,更直接冲击着他的精神! 无数模糊的呐喊、嘶吼、不甘的咆哮,以及一种坚韧不屈的意志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体魄”精粹,体质+5】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气力”精粹,力量+3】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神思”精粹,精神+4】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韧劲”精粹,耐力+4】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统帅”印记,获得技能:基础兵阵(入门)】 【姓名:刘峥】 【年龄:16】 【身高:170cm】 【体重:55kg】 【力量:22(+)】 【体质:20(+)】 【耐力:17(+)】 【敏捷:15(+)】 【精神:22(+)】 【技能:基础刀法(入门)、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内轰鸣,但刘峥几乎被那股混乱的意志洪流淹没。 他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无形的巨浪搏斗。 张宝残躯中蕴含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个枭雄陨落时最后的咆哮与不甘! 这股精神冲击远非白雀、浮云的纯粹力量或敏捷可比。 半晌,这股残暴的力量,将刘峥体内的杂质冲刷殆尽。 此刻的他,只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哪怕面对一头猛虎,他也能赤手空拳轻松将其斩杀。 更关键的,是他竟然获得阵法技能。 战场厮杀,如果有阵法加持,减少己方伤亡的同时,增加敌方军队的伤亡数量。 传说中诸葛丞相的八阵图可抵十万精兵,陆逊误入其中,若不是得黄彦臣指引,全军覆没不在话下! 虽说目前以刘峥的能力还不能达到那一步,但是只要通过自由属性点对技能进行升级,早晚会有那么一天。 只是,自己摸了这么多尸体,至今没能获得一点自由属性点。 这玩意,究竟该怎样才能获得? 就在刘峥沉思之际,不远处传来石勇的轻呼。 “刘爷,您那边好了吗?” 与此同时,时令官报时的声音紧随而至:“子时到,所有人,安歇……” 刘峥心中咯噔一下,此刻已到子时,距离子正还有半个时辰。 是时候赶回去了,免得小妹遭殃。 然而就在这时,石勇带着人靠近过来,看向旁边三具尸体带着些惋惜说道:“刘爷,这大将军怎么说也管了我们半年粮。” “按通知,今天早上就已经到了示众的时间,可以收尸安葬。” “可惜一代英雄,死后竟然没人前来收尸,我看要不咱们几个就辛苦一点,让大将军他们入土为安吧。” 你刘峥不是忠心耿耿吗? 这个理由,你该没法拒绝了吧? 等到安葬张宝他们的时候,顺带着连你一起解决,让你追随他们而去。 只可惜,他不知道此刻刘峥的智力已经得到大幅度提升。 只见刘峥看着他郑重点了点头,满是认可与欣喜:“我正有此意,既然咱俩不谋而合,那就麻烦勇哥跟兄弟们了。” 说着,他还郑重地给石勇鞠了一躬。 毕竟,死者为大嘛。 石勇这点心思,刘峥立马就反应过来。 对方要真念叨大将军的好,刚才就不会一脸嫌弃远远避开。 如今提出这个要求,很显然,是想在安葬张宝的时候,对自己下手。 恰巧,还有半个时辰时间,就挑个没人的地儿,把石勇这个祸害给除掉。 石勇被刘峥那看似真诚的一躬弄得心里直突突,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他强压下不安,挤出几分沉痛的表情:“大将军待我等等不薄,不能让他就这么悬着。” “兄弟们,搭把手,先把大将军和两位大渠帅请下来!” 他招呼着另外几个同伙,又指着不远处城墙根下歪倒的一辆破旧木板车:“刘爷,劳烦您去把那车推过来,咱们得用那玩意儿把大将军他们送到个清净地儿安葬。” 这是要把刘峥暂时支开,方便他们眼神交流,统一动手的信号。 刘峥心知肚明,面上却露出感激:“应该的,勇哥想得周到。” 他快步走向那辆只有一个破轮子勉强能转的板车,吱呀作响地推了过来。 趁着刘峥推车的功夫,石勇和另外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阴狠的眼神,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们开始费力地解那冻得如同铁链般的绳索。 白雀和浮云的尸身很快被放下,沉重地砸在冻土上。 轮到张宝的无头巨尸时,三人合力才勉强将其拖拽下来,搁在冰冷的雪地上。 “来,抬上车!”石勇喘着粗气招呼。 几人合力,才将这具散发着寒气和死意的残躯以及另外两具尸体勉强挪到了破木板车上。 尸体叠在一起,几乎要将那本就破败的车板压垮。 “走!”石勇跟三个人在前面拉车,刘峥和另外五人在后面推。 车轮在冻土和残雪上艰难地滚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秦风借着这个空档,仔细地观察着每个人的喘气,从而判定强弱,以便一会儿能从容解决。 不一会儿,几人带着三具尸体,来到距离战俘营不远处的一个山坡。 “就这儿吧,清净。”刘峥停下脚步,抹了把脸上的雪水。 不能太远,太远了赶路会浪费时间。 对此,石勇没有意见。 自己这么多人,他刘峥再能打,难不成还能以一敌十? “动手,挖坑!让大将军他们早点安息!”他弯腰从板车上拿出刚才准备好的铁锹。 自己拿了一把,递给刘峥一把,又示意另外两人共用一把。 这两个人,是他选来配合他干掉刘峥的。 “快点!天快亮了!” 冻土坚硬如铁,铁锹砸下去,只留下浅浅的白印,震得人虎口发麻。 四人都奋力挖掘起来,“吭哧吭哧”的喘气声和铁锹撞击冻土的“铛铛”声响成一片。 冰冷的汗水混着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凝结。 大概一刻钟时间,便挖出一个勉强能容下三具尸体的坑。 “好了!够大了!”石勇直起腰,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他破旧的棉袄内衬,在寒风中冒着白气。 他眼神示意了一下战俘甲和乙,然后转向刘峥,脸上挤出一丝悲痛:“刘爷,咱们一起,送大将军他们最后一程吧。” 四人再次合力,将车上沉重冰冷的尸体一具具抬下来,拖到浅坑边缘。 张宝的残躯被放在最下面。 当白雀的尸体被抬到坑边,准备叠放上去时,石勇跟选定的那两个战俘战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葬!”石勇猛地一声暴喝。 但这吼声并非号令,而是动手的信号! 第10章 秋风扫落叶 石勇的吼声撕裂了冰冷的空气,如同进攻的号角。 他身旁两个战俘眼中凶光一闪,三把沾满泥土的铁锹,立马就被他们抡圆了。 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刘峥立足之处! 与此同时。 周围那些搬运尸体的身影,也纷纷丢下手中活计,从四面八方无声而迅疾地朝刘峥围拢过来。 雪地上留下杂乱的脚印,瞬间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然而。 在石勇喉头滚动,那声厉喝尚未完全出口的刹那,刘峥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足尖在冻硬的地面一点,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牵引,倏地向后暴退! 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瞬间便脱离了铁锹笼罩的核心范围,稳稳落在两步开外一片相对开阔的雪地上。 十五点的敏捷,赋予了他远超常人的反应与速度。 方才那看似凶险的合围,对他而言不过是呼吸间的一次从容闪避。 他甚至有余暇调整呼吸,目光平静如水,淡淡地扫视着眼前这群暴起发难的敌人。 “哐当!!” “当当!!” 三把沉重的铁锹重重砸在刘峥前一刻站立的位置,冻土与碎雪被砸得四溅飞起。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木柄传来,震得石勇三人虎口发麻,几乎要裂开,那股钻心的痛楚让他们脸色瞬间扭曲。 但他们根本顾不上疼痛。 “刷刷刷!!” 三道惊骇欲绝的目光,瞬间钉在了刘峥身上。 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他们眼底翻涌。 就在刚才,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们几乎已经看到了铁锹砸碎刘峥头颅、血浆迸溅的画面!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嗖!!” 一道模糊的黑影,快得超出了他们视线的捕捉极限,如同鬼魅般瞬间后撤! 等他们迟钝的神经反应过来,别说刘峥的身影,就连他移动留下的残影,也早已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那些刚刚围拢上来的其他人,使劲揉了揉眼睛,视线茫然地在石勇煞白的脸和三把铁锹砸出的深坑之间来回逡巡。 雪地的反光,映着他们眼中的茫然与惊惧。 “嘶……” 一片死寂中,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股无形的寒意,比这冬夜更甚,瞬间揪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们再次看向刘峥的眼神,已彻底变了,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一种不祥的预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他们开始后悔,悔恨自己为何要卷入这场针对刘峥的行动。 场中,唯有石勇,以及他左右那两个同样经历过沙场搏杀、有些武艺在身的战俘,还能勉强稳住心神。 他们见识过血,手上沾过人命,心性远比其他人坚韧。 石勇敏锐地察觉到同伴们气势的萎靡和退缩之意,心头警铃大作。 他猛地一跺脚,厉声咆哮,声音带着战场督战官特有的残忍:“都给老子站住!谁敢后退半步,老子现在就剁了他喂野狗!” 他目光如刀,狠狠剐过那些动摇的面孔。 “这狗日的就一个人,我们有九条汉子,九个人堆也堆死他了,怕个鸟?!” 先以死亡威胁,再用人数优势打气,这是战场上最常用的蛊惑手段。 想到石勇与那位掌管他们生死的陈军候关系密切,再加上他说的似乎也是实情。 那些原本萌生退意的战俘,彼此交换了几个犹豫的眼神,最终还是狠狠一咬牙,将恐惧暂时压下,重新摆出凶狠的姿态,盯住刘峥。 刘峥的目光冰冷,缓缓扫过这一圈虎视眈眈的面孔。 最后,牢牢锁定在石勇那张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抽搐的脸上。 “把我引出来解决掉,再分出一路人,去动我妹妹的主意?”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石勇,看来你是铁了心,做了那陈军候的狗了。” 被一语道破计划,石勇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反而发出一声短促而狰狞的冷笑:“是又怎样?就算你猜到了,又能奈我何?九打一,优势在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等宰了你,陈军候就答应帮我们兄弟几个抹掉戍边的名册,转为奴籍,虽是贱奴,但最起码能活着,总比被丢到边关那鬼地方,让胡人的刀子砍了脑袋强!”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的得意,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卑微的希望。 他的话语,感染了其他战俘,让他们眼中也燃起同样病态的光芒,那是对生存最卑微的渴望。 刘峥心中一阵荒谬的悲凉。 做奴隶,竟成了这些人拼死追求的希望? 不过,石勇的话也彻底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个打他妹妹主意的所谓军候,正是白天驱使他们焚烧尸体的陈军候! “哼。”刘峥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区区一个军候,哪来的通天本事,能抹掉所有人的戍边名册?” “你们信他这鬼话,不如信自己,去边关,豁出命搏个军功,堂堂正正脱了这身罪皮,不比给人当狗强?” 话音未落,刘峥已如离弦之箭,骤然发动! 他心中早有盘算:正好拿眼前这些人,试试刚刚领悟的【基础刀法】! 手中虽无钢刀,但这沉重的铁锹,此刻便是他的刀! 22点的力量轰然爆发! 一点力量,十斤力道! 铁锹在他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卷起一片雪沫冰碴! 再配合十五点敏捷赋予的鬼魅速度,他的攻击,快如疾风,重若山崩! “不好!”石勇瞳孔骤然收缩,心头警兆狂鸣! 这刘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恐怖? 那速度和力量,完全超出了他对一个普通战俘的认知! 甚至……他感觉刘峥的身形都比之前高大威猛了几分! 然而,一切都晚了。 刘峥的第一个目标,直指石勇左侧那个战俘! 身影一晃,铁锹化作一道致命的黑影,挟着风雷之势,当头劈下! 那战俘亡魂皆冒,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铁锹格挡。 但刘峥手腕一抖,那雷霆万钧的一劈竟是虚招! 铁锹的轨迹在半空中诡异地划了个小弧线,从对方完全无法防备的侧下方,贴着格挡的空隙,冰冷的锹刃闪电般抹向他的咽喉! 太快了!快到超出了那人神经反应的极限!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切入皮肉的闷响。 那战俘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凉瞬间从喉头灌入,随即便是排山倒海般的窒息感和生命飞速流逝的空虚感。 全身的力气刹那间被抽空。 “哐当!” 他手中的铁锹无力地脱手砸在冻土上。 “嗬…嗬嗬……” 他徒劳地张大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漏气声,眼中是彻底凝固的绝望。 身体晃了晃,像一截被砍断的木桩,沉重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雪地里,四肢剧烈地抽搐着。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个呼吸! 第11章 自由属性点 死寂! 如同实质般的死寂笼罩了这片血腥的雪地。 其余的战俘,包括石勇在内,全都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沉重得让他们几乎无法呼吸! 泰山压顶,莫过于此! 刘峥没有丝毫停顿! 铁锹在他手中划过一个沾血的圆弧,带着死亡的气息,已然转向石勇和他右侧仅剩的那个战俘! “日你姥姥!老子跟你拼了!!” “艹!干死他!” 二人发出一声驱散恐惧的怒吼,抄起手里的铁锹赢了上去。 然而,刘峥的速度更快! 他的身形在雪地上留下模糊的残影,铁锹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 并非劈砍,而是如同攻城锤般,以锹面狠狠拍向石勇右侧那战俘的胸膛! “砰!!!” 一声令人心悸的沉闷巨响,伴随着骨骼碎裂的清晰脆响! “噗!” 那战俘口中喷出一大蓬滚烫的鲜血,血雾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带着浓烈的腥甜。 他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破败木偶,被巨大的力量拍得倒飞出去。 重重摔在数步之外,四肢抽动了两下,一动不动。 灼热的血液溅在石勇的脸上,那股粘稠滑腻的触感和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如同一盆冰水混合着辣椒水,瞬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将他从短暂的疯狂中狠狠拽回残酷的现实! 眼前的刘峥,哪里还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战俘? 分明是从地狱血池中爬出来的修罗恶鬼! 那狠辣精准的杀人手段,那远超常人的力量与速度,早已将他石勇远远抛在身后! 这差距,是天堑鸿沟! 饶是石勇自诩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 此刻面对刘峥那双毫无感情、如同看待死物的眼睛,以及他身后那两具尚在微微抽搐不知死活的躯壳,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雪地里。 豆大的冷汗混杂着溅上的血污,从他惨白如纸的脸上滚落。 无边的悔恨如同毒藤般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好好当个战俘,苟且偷生不好吗? 为什么要鬼迷心窍,来招惹这个杀神?! 其余六个战俘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两腿筛糠般抖个不停,甚至有的裤裆处传来阵阵骚臭! 他们想跑,想逃离这片修罗场。 可是,双腿像灌满了铅,根本不听使唤,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什么九打一?什么优势在我? 全他妈是放屁! 这刘峥就是索命的阎罗! 那柄沾血的铁锹,就是阎罗的勾魂笔! 看到石勇彻底崩溃跪地,刘峥这才止住身形,手腕一抖,铁锹上的血珠和碎肉甩落在雪地上,留下几点刺目的暗红。 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他心中竟升起一股奇异的亢奋。 现在的自己,强悍得超乎想象! 以一敌十,绝非虚言! 这体魄,怕是能跟传闻中的军中悍卒一较高下! 虽说眼前这些只是黄巾军的底层小卒,战力远逊于汉室精锐边军。 但刘峥有自信,即便对上真正的官军,以一敌四,他也敢搏上一搏! “哐——当——!” 刘峥将沾满鲜血的铁锹,重重地顿在石勇面前不到半尺的冻土上。 锹柄震动,发出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如同丧钟敲响。 “啊!!!” 这声音吓得石勇一个激灵,魂都飞了半截,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额头重重撞击着冰冷的雪地。 “刘爷,刘爷爷,饶命,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小的给您当牛做马,做狗,求您别杀我,别杀我啊刘爷……” “闭嘴!” 刘峥一声断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石勇浑身一哆嗦。 所有的哭嚎求饶瞬间噎在喉咙里,只剩下牙齿格格打颤的声音。 “说!”刘峥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温度,“那姓陈的,为什么打我妹妹的主意?” 对方如此处心积虑,布下杀局,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满足那点龌龊的欲望。 面对刘峥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冰冷眸子,石勇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 如同竹筒倒豆子,将他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语速快得几乎连成一片: “是刘老七,今天见陈军候一直盯着您妹妹看,眼神不对,刘老七那厮就凑上去打听。” “后来才从陈军候的亲兵嘴里套出话来,说陈军候跟您家…是…是同乡!” “他…他当年就对您母亲垂涎已久,后来不知怎地参了军,就断了音信…” “今天…今天在尸堆里认出您妹妹,那眉眼…像极了您母亲年轻时候…他…他立刻就动了歪心思” “刘老七他们那帮人,本来就在暗中串联,想找机会哗变夺权,正好趁这个机会,拿您妹妹当投名状,献给陈军候,换取他的信任和和放松警惕。” “顺便用您的性命…来…来给他们制造混乱,方便…方便行事…” 听完石勇断断续续却信息量巨大的供述,刘峥眼中的寒冰瞬间凝结,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杀意:“刘老七……” 原来是他! 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贪生怕死,仿佛对谁都陪着笑脸的老油条! 没想到暗地里竟有如此胆量和谋划,竟敢唆使战俘哗变夺权!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并非全无可能。 下曲阳还有十数万降卒,与其被充作炮灰戍守苦寒边关,或者被卖为猪狗不如的奴隶。 不如放手一搏,或许真能搏出一条生路。 这个念头,刘峥自己也曾有过。 只可惜,刘峥比谁都清楚。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里,皇甫嵩平定下曲阳之后,席卷天下的黄巾之乱便彻底宣告终结。 刘老七他们的谋划和行动,无论看起来多么周密,最终都注定要在皇甫嵩的铁蹄下化为齑粉,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刘老七,还有哪些人参与了?”刘峥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石勇连连摇头,脸上糊满了鼻涕眼泪,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清楚了,刘爷,我真不知道了。 “这种掉脑袋的勾当,他们口风紧得很,小的就知道这么多,求您开恩饶我一条狗命……” 虽然没能挖出所有同谋,但刘峥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若黄巾降卒真能成功哗变,掀起大乱,反攻下曲阳。 那混乱之中,岂非是他带着小妹和王铁柱等人趁乱脱身的天赐良机? 只要逃出去,再想办法混入处理战场,搬运尸体的流民队伍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发育,积累力量! 待到时机成熟,招揽人手,遁入山林,做那替天行道的山大王,劫掠那些为富不仁的豪强乡绅…… 一条清晰的路径在刘峥脑中迅速勾勒成型。 完美! 就在此时。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一声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刘峥脑中响起。 第12章 大开杀戒 秦风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最先被割喉的那个战俘。 只见那人的身体已经彻底僵直,不再抽搐。 身下被挣扎搅乱的雪地一片狼藉,暗红色的血液在低温下凝结成冰。 死了,死透了。 “原来如此……”刘峥心中豁然开朗,一股狂喜涌上心头,“这才是系统真正的用法,杀敌……也能变强。” 自由属性点,原来是这样获得的! 这系统,很适合这样的乱世! “刘…刘爷……”石勇颤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希冀,小心翼翼地响起,“小的…小的把知道的都说了……可以…可以走了吗?” 他眼巴巴地望着刘峥,如同等待宣判的囚徒。 刘峥收回思绪,目光重新落在石勇身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副摇尾乞怜的丑态,缓缓点了点头。 石勇眼中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光芒,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对着刘峥又是“咚咚咚”几个响头,情真意切地喊道: “谢刘爷不杀之恩!谢刘爷!小的下辈子做牛做马……” 然而,他感激涕零的话语尚未说完,刘峥那冰冷的声音已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清晰地传来: “一路走好。” 石勇磕头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扭曲,转化为极致的惊骇和绝望! 他猛地抬头,只看到刘峥眼中那没有丝毫温度的杀意,以及那高高抡起的、沾满血污的铁锹! “不……” 石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变调的哀嚎。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沉重的铁锹如同打桩般,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石勇的天灵盖上! 那感觉不像砸在骨头上,更像是砸碎了一个熟透的烂西瓜! 红的、白的、粘稠的、块状的…… 各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物猛地炸裂开来,四散飞溅! 石勇的头颅瞬间变形、塌陷下去,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支撑,软软地扑倒在地,只剩下无意识的神经抽搐。 紧接着。 刘峥没有丝毫停顿,拖着滴血的铁锹,两步跨到那个被拍中胸膛,还在微微抽搐的战俘身前。 面无表情地再次抡起铁锹,对着他的头颅狠狠砸下! 砰!!! 同样的闷响,同样的血肉横飞! 那人彻底没了声息。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连续两声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如同最美妙的仙乐。 刘峥心中一阵舒爽! “啊……!!杀…杀人啦!!!” “魔鬼!他是魔鬼!” 剩下的六个战俘目睹这血腥残暴到极致的一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有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利嚎叫四处乱窜,有人瘫软在地屎尿齐流,有人则如同吓傻的木偶,呆立原地。 刘峥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这六人,那眼神里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看待猎物般的、赤裸裸的贪婪光芒! 是你们先想杀我的……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些……可都是送上门来的……自由属性点啊! 念头一起,杀意再无半分阻滞! 刘峥的身形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如同扑入羊群的猛虎,又似席卷而过的黑色旋风! 15点的敏捷让他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沉闷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拍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在死寂的雪夜里次第炸响! 铁锹拍碎颅骨的闷响是唯一的乐章! 刘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六人之间穿行,所过之处,便有一人如同被伐倒的木桩,哼都没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栽倒在冰冷的雪地上,红的白的在洁白的雪地上泼洒开触目惊心的图案! 顷刻之间,六个战俘横七竖八,倒伏一地,再无一丝生机!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连续不断地在刘峥脑海中奏响,如同最美妙、最动听的胜利乐章! 每一个音符都代表着力量的提升! 每一声提示都让他距离掌控命运更近一步! 杀戮停歇,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刘峥拄着铁锹,微微喘息,意念一动,熟悉的半透明光屏在眼前展开: 【姓名:刘峥】 【年龄:16】 【身高:170cm】 【体重:55kg】 【力量:22(+)】(一点力量十斤力道) 【体质:20(+)】 【耐力:17(+)】 【敏捷:15(+)】 【精神:22(+)】 【技能:基础刀法(入门)、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 【自由属性点:9】(可用于提升基础属性,或提升技能等级。)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看着面板上那“至臻境界”的字样,刘峥心中涌起强烈的渴望! 那将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不过,眼下这9点自由属性还远远不够升级技能,他强压下立刻加点的冲动,决定暂时保留,以备不时之需。 收回心神,刘峥的目光扫过一地狼藉的尸体。 他快速走到张宝和那两名副将的尸身旁,用铁锹奋力在冻土上刨出浅坑,将他们草草掩埋。 至于石勇和其他九名战俘的尸体? 他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逃兵被杀,在这军营里再正常不过,正好省了掩埋的力气。 他依次触碰了一下这些新鲜出炉的尸体,试图“物尽其用”,看能否再榨出点属性来。 然而,系统毫无反应。 “果然,杀人获得的自由点,就是这具尸体价值的最终体现了。”刘峥了然。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寒风卷着血腥气钻进他单薄的断袖破衣,冻得他一哆嗦。 刘峥的目光落在石勇那件相对厚实些的破旧棉袄上。 他走过去,三两下扒了下来,嫌弃地抖了抖上面的血污和脑浆碎末,将自己身上那件断了一截,早已不保暖的单衣换下,套上了这件带着死人余温的棉袄。 一股久违的暖意瞬间包裹了身体。 “卧槽,这狗日的倒是会享受!” 刘峥低声骂了一句,紧了紧身上的棉袄,将铁锹扛在肩上,不再看这修罗场般的雪地一眼。 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灯火依稀的军营方向,疾步赶了回去。 夜还长,小妹还在等他。 与此同时,战俘营,刘峥住所。 刘峥离开后,王铁柱他们几个,就一只小心谨慎,躲在暗处保护者刘禾。 原本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异常,但是直到子正时分来临,该来的,总归是来了。 第13章 再开杀戮 黑夜中,一行人已经摸索到刘峥住的帐篷外围。 带头的,正是刘老七跟一个八字胡的精瘦男人。 此人,是汉军中一个普通士兵,张大牛。 因为是陈军候的小跟班,平日里耀武扬威,自认为高人一等。 此次跟着刘老七前来,就是奉了陈军候之命,来将刘禾带回去的。 除了张大牛,其余的都是黄巾战俘,以及刘老七的儿子跟族亲,一共有十五个人。 “牛爷,此刻石勇他们已经拖住刘峥,帐篷里的情况我也摸清楚了,就是十来个战俘守着。” 刘老七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汇报着,一脸谄媚的笑:“真不知道王铁柱他们怎么想的,竟然愿意跟着刘峥这样的废物。” 张大牛抬手打断,对于他这些题外话感到很没有意思。 “我们的任务是带回那个女的,军候大人的人都带着这片守夜的士卒去喝酒了,要是这样都完不成任务,你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刘峥是废物,你刘老七不也是战俘吗? 哪里来的优越感? 刘老七连连点头:“是是是,张爷您说得对!” 二人带着人,径直朝着那顶帐篷走去。 寒夜刺骨,王铁柱还是带着人守在帐篷外面,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忽然间出现的刘老七跟张大牛,顿时让他心里“咯噔”一声,大感不妙。 当即便站直了身板朝着张大牛走了过去,其他兄弟见状,也紧跟其后。 看着迎面走来的王铁柱,刘老七眉头一皱,不悦呵斥道:“没看见是张军爷巡视吗?赶紧滚开别挡路!” 对此,王铁柱充耳不闻,来到张大牛跟前躬身行了一礼:“张军爷,深夜造访,不知有何公干?” 张大牛淡淡地剐了他一眼:“奉军候大人的命令,来这里提审人犯刘禾。” 此话一出,王铁柱顿时一愣,满是不解:“军爷,刘禾是战俘刘峥家属,年仅八岁,此前并未参与任何黄巾叛乱。” “怎么突然间就成了人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此刻他已经明白,这张大牛就是奔着刘禾来的。 想起了对刘峥的承诺,王铁柱当即紧绷神经,内心决定阻止他们。 见王铁柱敢阻拦自己,张大牛目光一凛,冷声道:“你在教我做事?” 说话间,手已经按在腰间的佩刀之上。 身为正规军,他是可以随身携带武器的。 见状,刘老七双手抱胸,一副居高临下的看着王铁柱:“还不快滚?坏了军爷的大事,当心将你砍成两段!” “在这里张爷说了算,你们不过是摇尾乞食的垃圾废物罢了,难不成还想要造反吗?” “造反”两个字,刘老七刻意提高了音量。 张大牛身后的战俘们,立马挺直了腰板,虎视眈眈瞪着王铁柱他们。 他这样说的目的,并不是简单的帮张大牛,而是为了加大王铁柱跟张大牛之间的矛盾。 如果能打起来,那就更好了,今晚就可以引起哗变,他们就能趁机做大事。 哪怕夺权不成功,也能找机会逃出去,总比待在这儿等死强。 想到这儿,刘老七冲帐篷内大声说道:“禾丫头你快出来跟我们走,跟了军候大人吃香的喝辣的,刘峥也不用跟着大家去戍边。” 帐篷内,一片死寂。 刘禾听从刘峥的话,并没有理会刘老七。 张大牛不知道刘老七的真实目的,白了他一眼,心里很不是滋味。 老子刚说来提审人犯,你妈的反手就说成强抢民女,狗队友。 王铁柱看着目露凶光的张大牛,以及对方腰间的佩刀,还有身后那十几个虎视眈眈的战俘。 可谓是占尽下风,丝毫没有胜算。 “不好啦!出事啦……!!!” 王铁柱当即扯着嗓子大喊,企图引起其他官兵的注意。 在他看来,为了预防战俘发生哗变,周围肯定有夜巡的官兵。 然而,一旁的刘老七却冷声笑道:“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周边的士兵,已经被我们支开了。” 凎!!! 王铁柱双目圆睁,一脸决然:“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张大牛见状也不客气,既然不让路,那就只有死了。 当即就抽出手中佩刀,对着王铁柱砍了下去。 嗖!!哐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破空声传来,紧接着张大牛那明晃晃泛着冷光的刀锋便偏向一边。 一颗拳头大的石头,落在众人眼前。 紧接着,刘峥闪身出现,握着铁锹傲然直立,将王铁柱等人护在身后:“你们都没事吧?” 王铁柱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身影,眼中满是诧异。 这家伙离开一会儿,长个子了? 见王铁柱失神,他身后的一个战俘赶紧开口回应:“刘大哥,我们没事。” 闻言,刘峥又冲帐篷内大声问道:“小妹,你怎么样了?” 帐篷内立马就传来刘禾的声音:“阿哥,我没事。” 刘峥这下安心,目光冷冷地看向正前方。 张大牛手持长刀,眼神有些凝重。 现在的刘峥,身高170cm,体重55kg,压迫感十足。 刘老七仗着张大牛在场,讯问一样的语气问道:“刘峥,你怎么回来了?石勇他们呢?” “你马上就能跟他们去地下相聚了。”刘峥手持铁锹,踏步上前。 张大牛持刀戒备,刘老七他们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刘大哥小心,他们人多,还有武器。”王铁柱回过神来,开口提醒。 闻言,张大牛甩了甩手里的长刀,趾高气扬:“姓刘的,你还是乖乖把你妹妹交出来吧,要不然,爷的刀可不长眼。” “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注定被人踩在脚下抬不起头,这生下来就定好的命,你得认。” “等老子们军候大人把你妹妹玩开心了,到时候再还给你。” “哦不,军候大人享用完了,爷我还要享用第二道呢,哈哈……” 此刻的他反应过来了。 老子有刀啊,怕个毛啊? 粗犷猥琐的笑声在寒风中肆掠,点燃了刘峥心中冰冷的杀意。 看着杀气腾腾的刘峥,张大牛眉头一皱,猛地举起了长刀,朝着刘峥劈砍而去。 刘峥见状,挥甩手中铁锹抵挡。 当!!! 哐当!!! 张大牛被震得虎口吃痛,手中长刀也落在地上。 “刀都拿不稳,你也敢耀武扬威!” 刘峥冷哼一声,手中铁锹接踵而至,直接朝张大牛胸口上拍打而去。 “老子是官兵,你敢打老子就是以下犯上,老子明天砍了你……唔……” 面对他的威胁,刘峥置若未闻。 你是官兵,老子就不是官兵了? 第14章 比黄巾力士还能打 张大牛话没说完,就挨结结实实的一铁锹。 刘峥现在可是两百多斤的力道,张大牛只感到胸口闷痛,眼一黑,立马就倒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要不是张大牛披了层官兵的皮,他肯定像拍石勇一样,以铁锹让他脑袋开花,脑浆四溢。 见张大牛倒地不起,刘老七心中骇然。 他没有想到,这刘峥竟然连官兵都敢打,心里面猛地生出逃离现场的想法。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刘峥的铁锹就已经拍在他脑袋上。 刘峥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将他拍晕。 “将他们俩绑了,一会儿我来审问。” 刘峥冲王铁柱他们吩咐道,随即捡起地上的长刀,冲向那几个跟着张大牛他们来的战俘。 “啊?!哦哦哦!好、好的!” 王铁柱他们还处于震惊状态,听到刘峥的话以后,下意识地点头回应。 可怜的那些战俘,只感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刘峥像是蛮牛冲撞一样,倏忽间便拿着铁锹冲入人群。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须臾之间,跟着张大牛来的战俘以及刘老七的儿子族亲,都被刘峥一刀毙命。 官兵他杀不得,几个闹事的战俘自然逃不掉。 再者说,是他们先来招惹刘峥的。 要不是刘峥觉醒了系统变强,此刻别说保护小妹,怕是自己也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十三个人,眨眼间就变成十三具尸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然而,刘峥却只收获了三个自由属性点。 “看来并不是每杀一个人都能收获自由属性点的。” 刘峥有些无语,这难不成还是随缘的? 不过还好,他可以摸尸。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韧劲”精粹,耐力+1】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气力”精粹,力量+1】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体魄”精粹,体质+1】 …… 总收获,3点力量,3点体质,3点耐力,1点敏捷。 当然,还包括3点自由属性点。 刘峥发动意念,打开系统面板。 【姓名:刘峥】 【年龄:16】 【身高:171cm】 【体重:56kg】 【力量:25(+)】(一点力量十斤力道) 【体质:23(+)】 【耐力:20(+)】 【敏捷:16(+)】 【精神:22(+)】 【技能:基础刀法(入门)、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 【自由属性点:12】(可用于提升基础属性,或提升技能等级。)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体重跟身高经过前期的疯涨,已经逐渐进入到了平稳期,涨幅不再那么明显。 看着孤零零的12点自由属性点,刘峥忍住了将其使用的想法。 这东西有点难,积少成多,用来升级技能才对。 收拾了一下,刘峥来到帐篷边。 此刻王铁柱他们七个人已经将刘老七和张大牛他们来五花大绑丢在一旁。 看着刘峥走过来,眼中满是震撼,更多的是一种振奋与惊喜。 “刘大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这张大牛可是陈军候最器重的兵士,身上还带着武器,你竟然三两下就给他制服了!” “你这身本事放在以前,咱们那些黄巾军力士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 王铁柱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吝啬脑中对刘峥的赞美。 所谓黄巾力士,是黄巾军中的精锐。 个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随便挑一个出来,最起码也是二百五十斤的力道,很是强悍! 不过在面对皇甫嵩这次大规模的围剿,也是落荒而逃,不知道还剩下几个,反正他们直到现在一个都没看着。 面对众人的夸奖,刘峥不以为意:“或许吧。” 他心里并没有半点得意自豪,相反更多的是无奈。 黄巾力士那么牛逼的队伍,面对人数远超他们的军队,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哪怕是像吕布、关羽那样的万人敌,在一支军队前,啥也不是。 所以,他只能选择变得更强! “你们把这些尸体收拾一下,我有些事情要问一下这两个。” 事到如今,刘峥得罪的可不仅仅只是刘老七。 有刘老七身后的黄巾头目,还有张大牛的后台陈军候。 必须逐个击破,想办法全部做掉,以绝后患。 王铁柱应了一声,就带着其余六人去处理尸体。 刘峥先将刘老七拖到帐篷里,看着满脸担忧、疲态尽出却依旧强撑着的刘禾,他心头一软,上前先安抚小妹。 与此同时。 陈军候的小帐篷内。 “军候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 一个身型健壮,额头上带着个刀疤的男子,一脸坏笑地看着陈直。 这是黄巾军中的一个大渠帅,张曼成。 城破时,他便灵机一动,假扮成小兵,成为了一个战俘。 同时,他也是策划兵变的主谋,刘老七的顶头上司。 此刻,趁陈直把身边的人都安排去收拾刘峥那家伙,于是就带着人来劫持陈直。 “张大帅,你们现在实力大降手无寸铁,根本不可能是官兵的对手。” “而且,城里面还有关羽、张飞、郭颠等猛将,你们根本毫无胜算。” “别忘了,皇甫大人那座京观才刚处理完,你真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 “你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陈直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眼下他为鱼肉,张曼成手握刀俎,他不得不为对方去考虑说服对方。 “无谓的牺牲?”张曼成冷笑一声,咬牙切齿。 “皇帝昏聩无道,宦官当道,各种苛捐杂税巧立名目,根本没有人管老百姓死活。” “你看看那些荒山野岭,饿死的尸体比活着的人还要多!” “为什么我们要揭竿而起?” “因为我们每个黄巾男儿,都宁愿死在冲锋陷阵的路上,死在追求梦想的路上,也不愿意死在逃荒的路上。” “朝廷上那些上位者,永远只会指责底层百姓,指责他们为什么不努力活下去,从来不找自己的原因。” 闻言,陈直一时间哑口无言。 可恶,早知道就不把所有人都派出去了,这些黄巾逆贼就是狡猾! 没想到,他们竟然暗中策划兵变,还要拉自己入伙,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第15章 他哥来了 不等陈直反应过来,张曼成拿出一张绢纸。 啪!! 排到陈直面前,目光冰冷,直勾勾钉在他的身上。 “这是参与这次起事的投名状,签上你的名字,咱们就是一家人。” “不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曼成话音刚落,陈直身后的一个战俘便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抵在了陈直的脖子上。 张曼成眼神冰冷如刀,声音低沉:“如果让我去戍边当炮灰战死,我宁愿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语气中,充满了决然。 现场,死寂一片。 桌案上的油灯上,那燃烧的灯芯爆发出“噼啪”的爆炸声,像是催命的钟声一样,刺激着陈直的心脏。 陈直无奈,长叹一口气。 不作死,就不会死。 一想到都是那颗色心让他沦落到这一步,懊悔不已。 如今,进退两难。 签,大概率被活捉,斩首示众。 不签,马上就会被张曼成一刀封喉,血溅五步! “张大帅,你说得对,当今皇帝昏聩,宠幸宦官,朝中大臣只顾自己享乐,民不聊生。” “既然如此,我跟你们一起。” 说完,陈直取来毛笔,在绢布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正准备动笔,陈直这才发现。 绢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堆名字,没想到这些黄巾逆贼竟然有如此野心! 这不是投名状,这是阎王爷的生死簿。 到时候皇甫嵩只要拿着这份名单,每勾一笔,就有一颗脑袋落地! 赫然发现刘老七名字的瞬间,陈直恍然大悟。 难怪这家伙今天会主动来询问关于刘禾的事情。 原来一开始,自己就成了他们的猎物。 呼~~ 陈直长舒一口气,将自己的大名写在了那张生死簿上。 “张大帅,我签完了。” 陈直将绢布递了过去。 看着上面陈直的大名,以及对应的职务,张曼成心中大喜。 “算你识相,否则我真的会大开杀戒。” “既然这样,我们先行离开,你且潜伏好。” “等到时机出现,带上你的人,跟我们一起起事!” 有了陈直的加入,张曼成对起事又多了一成信心。 闻言,陈直点了点头:“好!” 等到张曼成离开,陈直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已然忘了刘禾的事情。 不行! 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他不是黄巾战俘,不用去戍边。 相反,参与这次下曲阳之战,他还立了些战功,是朝廷奖赏的对象。 “可是如今已经签了名字,要是泄露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如之奈何?” 陈直一脸无奈,想到那份名单,忽然眼前一亮。 “死道友不死贫道,等老子把这份名单抄下来,自己交上去,那就不是造反,是戴罪立功!” 说干就干,陈直立马取来绢布,毛笔蘸墨,开始根据自己的回忆誊抄那份名单。 张曼成、石勇、刘老七…… 与此同时,刘峥这边。 安抚好小妹的他,已经从刘老七嘴里套出了此次起事的主脑。 “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谁?” 刘峥冷冷地看着刘老七,语气低沉。 刘老七想了想,连连摇头:“没有了。” “张大帅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办法煽动或者逼迫汉军中的军候跟他们一起起事。” 闻言,刘峥手中长刀一滑。 顿时一抹鲜血飞出,刘老七睁大的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便倒地气绝身亡。 【击杀小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不错,看上去是个老弱病残,没想到还能为自己提供一点自由属性点。 刘老七,你也算死得其所! “啊……”身后传来刘禾的惊声尖叫,“阿哥,你…你杀人了…” 刘峥这才反应过来,小妹紧张的心情才安抚好,早知道拿出去杀了。 刘峥起身,来到刘禾床边:“小妹,你害怕吗?” 刘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之前怕,现在不怕,阿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我们。” 听着小妹成熟的言论,刘峥心里并没有感到欣慰或者高兴。 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像她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读书。 刘峥抬手,轻轻抚摸着小妹的脑袋:“禾儿,以后哥会照顾好你的。” “嗯,阿哥你真好!”刘禾点了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紧接着,刘峥来到帐篷外面,打算将张大牛拎进帐篷。 万一给冻死了,可说不过去。 “刘大哥,外面的官兵开始巡逻了,尸体运不出去,如果在这里找地方掩埋,泥土翻新,很容易就被发现了。” 王铁柱见刘峥出来,跑上前轻声汇报道。 这些尸体都是一刀毙命,身上有个大口子,也不能说是冻死或者饿死的。 身上虽然有陈军候的文书跟令牌,但那是让他夜巡的,不是让他去埋人的。 加上刘老七总共十四具尸体,确实有点难搞。 沉思片刻,刘峥对王铁柱说道:“你们先把这些尸体藏起来,我先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回来再说。” 陈军候这个高危风险,必须解决掉。 听到刘峥的吩咐,王铁柱带着人照做。 经过今天的事情,他们对刘峥言听计从,总感觉跟着刘峥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刘峥让人把张大牛搬进帐篷看着,自己提着刀,去找陈直算账。 根据刘老七的供诉,有一条小路可以避开官兵,直通陈直的帐篷。 等刘峥摸到陈直帐篷的时候,发现周围连个看守的士兵都没有。 帐篷内灯火通明,透过缝隙,能看见陈直在那里奋笔疾书。 “这年头,当兵的糙汉也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了?” 刘峥心里嘀咕,仔细环顾一周,见四下无人,便直接冲进帐篷。 陈直看着眼前写有名字的绢布,一脸满意。 被他记住的名字,一个不落,全在上面。 正当他张开双臂伸懒腰的时候,只感到一股寒风袭来,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帐篷当中。 因为患有夜盲症,加上刚才在昏暗的油灯下写了那么多字,陈直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貌。 忽然想起去抓刘禾的张大牛,淡淡开口: “先把那丫头看住,老子现在没有心情帮他,张大牛你给老子管好裤裆,第一次必须是老子的。” “等老子享用完,再给你们尝尝味道。” 说着,他便收起绢布,准备起身去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刘禾没来,他哥刘峥倒是来了!” 听到这陌生的声音,陈直心中大惊,第一时间要去拿桌上的长刀。 第16章 你知错吗? 然而,陈直的手还没碰到桌上的刀。 噗…嗤……!!! 刘峥宛如破空一样,闪身至他跟前手起刀落。 陈直只感到一抹冰凉从脖子处由外到里再到外,紧接着,无法呼吸,瞪大的双眼只看到天旋地转。 砰!!! 旋转停止以后,一阵剧烈疼痛传来,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看到他还保持站立的无头身躯后,满是不甘的咽了气。 【击杀低级将官,获得自由属性点+5】 嗯哼? 刘峥看着暴涨的五点自由属性点,心中暗喜。 原来自由属性点的涨幅,是看击杀对象的层次。 这样的话,要是能击杀掉吕布、关羽等流,那自己岂不是原地起飞? 收回心神,刘峥眼角余光发现了桌上的绢布,拿起一看——黄巾降卒密谋兵变名单! “看来,这狗东西是被逼走投无路,这才见状加入,拿到名单后前去告发戴罪立功!” 刘峥稍加思量,便看破陈直的阴谋。 对此,他并不感兴趣。 黄巾覆灭,这是大势所趋。 等到灵帝死翘翘,董卓乱政后,袁绍、曹操、公孙瓒、袁术等军阀崛起,那便是群雄逐鹿的天下。 那些黄金余孽,要么占山为王,要么分别投奔这些势力。 以目前内部一盘散沙,良莠不齐的情况下,想要成功起事,就算是武侯坐镇,也只能无奈叹息。 刘峥将陈直的帐篷搜刮了一番,发现了上千枚铜板,也就是五铢钱。 这些都是陈直压榨所得,算是赃款,刘峥便心安理得收下。 刚把钱袋收好,外面忽然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交流的声音。 “狗日的陈直让人请老子们喝酒,害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非要找他算算账。” “听说他管的那些战俘可富裕了,那狗日的没少压榨,那么多军候,就他一天最乐呵,时不时就往老家寄钱。” “这些降卒里肯定有黄巾军的中高级将领,那些家伙手里应该藏着不少钱,咱们得抓紧时间把他们找出来。” “你急个蛋,皇甫将军他们不是已经制定出计划了吗?咱们只要按照计划走就行了。” “就是,这些杂毛押去边关的路上,咱们只要让他们相互检举就能查出那些家伙,大将军管这个叫分而治之,真有才啊!” “还有那些有女眷的,咱们拿去卖掉,也能赚不少呢。” “嘘……你他妈有毛病?说这话还敢这么大声,要是被大将军知道,扒了你的皮。” …… 听到动静,刘峥不再犹豫。 将写有名单的绢布揣进怀里,果断从帐篷的隐蔽处划开一个口子离开。 这些官兵的阴谋跟算计,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乱世当中,人性扭曲,道德沦丧,不管是贪官污吏,还是地主乡绅。 为了他们自己的好日子,都会毫不犹豫将底层老百姓的血给吸干。 想到这里,刘峥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要是让他穿越到十个月前,再有系统傍身,他定能率领黄巾军一路向北,把那狗日的汉灵帝踹下帝位。 现在,只有先想办法,逃离这破地方。 至于那个正规军的编制,他并不稀罕。 等到董卓进了洛阳,皇甫嵩兵权被夺,他们这些士兵又将成为董卓部将压迫的对象。 不知不觉中,刘峥距离自己住的帐篷越来越近。 周围异常的安静,让他感到不对劲,王铁柱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帐篷门口。 “不好,出事了!” 刘峥心中暗道不妙,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戒备。 然而就在这时,帐篷周围火把升起,百余人忽然映入眼帘,密密麻麻。 “把刀放下,如若不然,杀无赦!” 刘峥闻声看去,只见一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髯。 虽然其貌不扬,但是那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凛然有威地盯着自己。 曹操? 这家伙,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就在刘峥心中困惑之时,王铁柱等七人被士兵从人群中押解了出来,还有小妹刘禾。 见状,刘峥打消了强行突围的想法,果断起身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绑了!” 曹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峥,便让人将他五花大绑。 来绑他的,正是将他招入麾下的军候——马力远。 “我没看错,你小子是个人才,以你的本事,进了军营要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 马力远看着刘峥,长叹一口气:“只是你小子这凶横程度,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闻言,刘峥抬头疑惑看着他。 “看什么看?老子就是想把你招入麾下的马力远,上头都同意了,你这个时候给我上眼药。” 语气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 紧接着,被他了结的刘老七、石勇等十七具尸体就被抬了出来。 这下,刘峥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典型的人赃俱获。 “王铁柱他们埋尸体的时候被人发现,曹都尉便亲自过来查看。” “也亏得是曹都尉,此时尚有斡旋的余地,换做别人,你就死定了。” 闻言,刘峥颇感疑惑:“怎么说?曹都尉比较善待战俘?” 马力远白了他一眼:“我把你清理战场的表现给都尉大人汇报过,他说你为人忠义,在这乱世中很难得。” “具体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你只需要如实上报,曹都尉说不定会出手相助。” 马力远像是对自己的兄弟一样,叮嘱了许多,希望刘峥能获得一线生机。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认可刘峥的为人。 想到这种境况下还有人愿意帮自己,刘峥心中感到些许温暖,郑重说道:“谢谢!” 马力远长舒一口气:“我只是根据我的本心做事,不愿意看到无辜的人被害死。” 白天刘峥清理战场的表现,得到了他的认可。 在他看来,那些不是尸体,是刘峥昔日里风雨同舟的战友。 一个不顾尸臭腐肉,不嫌腌臜,让战友尸身得到安息的人,值得他认可。 刘峥心头哭笑不得。 讲真,那么卖力,仅仅只是为了能获得更多的属性点,并不是抱着什么崇高的心意去做。 这时刘峥抬头,与曹操对视在了一起。 只见曹操双目微眯,身上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让马力远立马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 唯独刘峥不受影响,目光坚定。 周遭寂静一片,唯独只剩下凌厉的寒风,呼啸而过。 良久,曹操原本半眯的两眼猛地睁开,目光如炬凝视着刘峥: “你,知错吗?” 第17章 我何错之有 曹操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直勾勾看着刘峥。 一股沉甸甸的无形威压,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刹那间,空气都凝滞了。 周遭的兵卒小吏,齐刷刷地低下头去。 那地面上的白雪,似乎可以让他们紧绷的神经稍得喘息。 唯有刘峥,背脊挺得笔直,迎着那足以令人胆寒的目光,毫不闪避地回视: “敢问都尉,刘峥何错之有?” 声音不高,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族叔刘老七,欺我兄妹年幼失怙,为求苟活,竟欲将我小妹刘禾推入火坑,换取他活命的机会!” “那军候陈直,色胆包天,指使爪牙石勇,设下毒计,欲取我性命,强夺我妹!” “桩桩件件,步步杀机,都尉大人。”刘峥忽然提高音量。 “难道我刘峥就该引颈受戮,坐以待毙?就该眼睁睁看着我妹子被人糟践?!” 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决然: “这世道,早已烂透了心肺,既然无人予我公道,那我刘峥便自己来讨,为我,更为我妹子,讨一个公道!” 此话一出,曹操脸上的怒意凝滞了一瞬。 刘峥那挺直的脊梁,那眼中不屈的火焰,那孤注一掷的决绝…… 竟让他恍惚间看到了二十四岁那年,那个初入洛阳、意气风发的自己! 那时的他,满腔热血,不畏权贵,结果呢? 得罪了当朝显宦,被贬谪到穷乡僻壤,做个芝麻绿豆的小县令,满腔抱负尽付东流! 那些年,他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时捶胸顿足,恨自己当初为何不更狠一点? 为何不借着父亲曹嵩的余荫,将那帮魑魅魍魉彻底掀翻? 曹操心底那点被冒犯的怒火,不知不觉竟消融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小子……有种! 是个好苗子!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收敛,如同深潭古井,只余一片冰封的平静:“陈直何在?” 声音冷硬,听不出丝毫波澜。 “人头落地。”刘峥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我不杀他,他必杀我,唯如此,方可永绝后患!” 曹操的眼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跳。 好小子!够狠!够绝! 这份果决,远超他当年! 目光扫过地上那些被积雪半掩的尸首,曹操的眼神锐利如刀,细细分辨着伤口。 除了外面那三具死状略显粗糙,其余十四人……皆是一刀毙命! 刀口平滑整齐,深可见骨,非老练的刀手绝难做到。 “你懂刀法?练过武艺?”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刘峥心中警铃微动,面上却不露分毫:“黄巾军中鱼龙混杂,为求活命,常在旁看人练刀,偷学几式,胡乱比划罢了。” “若非这点粗浅本事,今日躺在此处的,怕早已是我刘峥的残躯断肢!” 他语气铿锵,姿态磊落,不卑不亢。 这份沉稳与气度,让曹操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审视的目光在刘峥身上停留得更久了几分,心中那份欣赏又悄然重了几分。 “你尚未正式编入我部曲,此事,本都尉自会详查,据实上报皇甫将军。如何处置,全凭将军钧裁。” 曹操的声音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威严:“在结果出来之前,你需在牢中暂避。” “谢曹丞…都尉!”刘峥闻言,心中微定,对着曹操深深一躬。 差点脱口而出的“丞相”二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眼前的曹操,可还不是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丞相。 他直起身,目光急切地投向被兵卒隔开的小妹刘禾和王铁柱等人: “都尉大人!所有事端皆因我一人而起,与我妹妹,还有王铁柱兄弟他们……” “哈哈……”曹操忽然爆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打断了刘峥的话。 笑声中,带着一丝玩味:“有趣!当真有趣!方才他们几个,也争着抢着说全是自己干的,与你兄妹无关!” “你说说,本都尉该信你们谁的?” 刘峥猛地扭头看向王铁柱他们,只见那几张朴实的脸上满是焦急和决然。 顿时,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不过短短一日,这些汉子竟能如此真心相待! 他当即挺直了腰板,声音斩钉截铁:“他们?没这个本事!一刀封喉,干净利落,非他们能为!” 他敏锐地察觉到,曹操对他并无杀意,反而隐隐透着招揽之意。 此人,固然有那点“好人妻”的毛病,但更爱搜罗天下英雄! 凭他在皇甫嵩心中的分量,此事……必有转圜余地! 曹操看着刘峥,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和善的笑意:“这点眼力,本都尉还是有的。你是主谋,他们至多是帮凶,跑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紧张的刘禾:“你放心,你得小妹本都尉自会着人看顾。至于其他人,真相大白之前,本都尉保他们无虞。” 刘峥被绳索捆缚的身体,再次郑重地向曹操深深一躬:“如此,刘峥……谢过都尉大人恩德!” 看来,这份人情,日后是注定要欠给这位未来的曹丞相了。 实在不行……就跟着他去“抢”别人家的嫂嫂还债? 刘峥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随即又被他狠狠掐灭。 不行不行,这老曹……心思深似海,生性多疑! 看着兵卒将五花大绑的刘峥押走的背影,曹操眼中那抹欣赏与欣慰几乎要溢出来。 这小子,是越看越对他的胃口! 他收回目光,锐利的眼神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心中已然有了定计: 陈直贪图刘禾美色,指使石勇勾结刘老七谋害刘峥在先。 刘峥为求自保,愤而反击,格杀数人。 合情合理! 唯一可惜的是,这小子终究年轻气盛,没把那个张大牛也一并料理干净,留下点尾巴。 不过……这都尉大营里的事,谁生谁死,最终不还是他曹操一句话? 陈直死了也就死了,正好腾出个位置。 黄巾虽平,但这天下……真的太平了吗? 曹操望向灰蒙蒙的邺城方向,眼神深邃。 朝廷积弊已深,如同朽木,今日扑灭黄巾,焉知明日不会冒出蓝巾、绿巾? 未雨绸缪,方为上策。 趁此机会,收拢几个像刘峥这样有胆识、有手段、又无根基的可用之才在麾下,正是时候! 就在曹操心中盘算已定之时,刘峥已被推搡着,踏入了一座阴森湿冷的土牢。 牢门“哐当”一声在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天光。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腐臭味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刘峥眯着眼,适应着昏暗的光线,目光扫过牢内。 只一眼,他便如遭雷击,彻底愣住了! 这哪里是关押普通士卒的地方?! 昏暗的角落里,蜷缩或躺倒的身影,个个筋肉虬结,伤痕累累,气息凶悍。 他们身上残留的破碎甲片,脸上刻骨的仇恨,无不昭示着身份。 这些都是黄巾军中的精锐力士,甚至……不乏一些曾经统兵一方的高级将领! 大部分人都身负重伤,有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有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更有甚者,浑身布满鞭痕烙铁印,显然经历了残酷的拷打。 整个牢房宛如人间炼狱,没有一个人是完好的,那无声的惨状,比任何嘶吼都更加渗人可怖! 第18章 疯狂收割 狱卒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刘峥,很是困惑。 因为下曲阳大捷,牢里关押的都是黄巾精英。 怎么突然间送来个小卒子? “将军,此人所犯何事?”狱卒看向马力远,笑着询问道。 马力远没有隐瞒:“被军候跟黄巾余孽合谋压迫,奋起反击,连杀十七人。” “不过这家伙为人忠勇,都尉大人正在跟大将军斡旋。” 闻言,那狱卒双目圆睁,不可思议目光盯在刘峥的身上。 连汉军军候也敢杀,牛而逼之! “行,我知道了,先关进去吧。” 狱卒接收刘峥后,马力远拍了拍刘峥的肩膀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刚才的话,足以引起狱卒的重视,让他不会为难刘峥。 毕竟是都尉大人要保的人,区区一个狱卒,除非他想不开自寻死路。 狱卒将刘峥带进一个牢房后,就将门上缠了好几圈的铁链锁上。 “好好呆着,别找事,对你我都好。” 闻言,秦风点头应允下来,狱卒转身离开。 这里面关押的可都是黄巾军里面的精英,个个之前最起码也是以一打十的存在。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狱卒还是开口提醒刘峥。 牢房狭小又阴暗的空间里,关押着十多个人,挤得满当当的。 这些人无一例外,个个重伤在身,衣服上血迹斑斑,大部分坐在墙角一脸绝望。 更有甚者,那些躺在干草堆上的,此刻进气多出气少,奄奄一息,距离断气已经不远。 除了刘峥自己,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还说怎么战俘营里没看见这些精英,原来都被特殊照顾关押在这里。” “看这严刑拷打的样子,想来应该就是昨晚找陈直的那些人说的榨干他们身上的价值吧。” 看着眼前的惨状,刘峥忍不住心中嘀咕。 下曲阳之战,十数万降卒,被皇甫嵩屠杀的就将近十万。 但其实这其中有很多都是从军家属跟随从,绝大部分降卒跟家属还是得以幸存下来。 像刘峥他们这种老百姓,仅仅只是摇旗呐喊制造声势。 顺丰笑嘻嘻,逆风玛卖批那种。 前面冲锋陷阵的,都是黄巾力士这些精英。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就在刘峥正在沉思之际,脑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低头看去,脚下正触碰到一具尸体,看穿着勉强能认出是黄巾力士。 身形魁梧,肌肉分明,虎口还有长年累月紧握武器的老茧。 对方身上也没有被严刑拷打的伤势,看上去,像是从高处衰落下来的,有很多处骨折。 显然这是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就关了进来,任由他自生自灭。 刘峥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挨个将地上躺着的人都检查了一遍。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 果然,大部分人躺着不动的,都已经咽了气。 像这些精英主力,手上都沾着汉军或者官员的鲜血,一旦被俘,他们就是汉军宣泄愤怒的对象。 至于刘峥这种,只是集中看押起来,让他们打扫战场。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在黄巾军的时候,这些精英的地位比刘峥还要尊崇。 如今战败,竟连他都不如了。 感慨之余,刘峥继续检查下一个人。 正当他的手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对方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喂,我还没断气呢。” 刘峥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看着对方奄奄一息的样子,尴尬笑道:“抱歉,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即使知道刘峥说的是借口,那人还是虚弱地说道:“如果…可以,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虽然说对方身形魁梧雄壮,但此刻也是身受重伤,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给抽碎了,浸出一道道血痕。 显然,已经不想再受这份罪过。 即使刘峥刚结果完十七条人命,但那些都是该死之人。 如今面对这个一面之缘的人求死,心里多少也有些不忍。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万一有希望出去呢?” 张曼成此刻正在密谋起事,到时候肯定会乱,或许还会有机会。 然而,那人却眼神茫然,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外伤内疾遍布全身。” “就算有希望,出去也是个废人,做人太辛苦太累,我不想继续活着了。” 说话间,眼角两道泪痕滑落。 “我本是家中独子,靠着小妹跟姐姐卖去做米肉的钱苟活到现在。” “后来爹娘被逼吃了毒药,我才参加起义,杀了那家米肉店里所有人,还有把我爹娘逼死的狗官。” “现在,我想去跟跟他们团聚了,求求你。” 那人说着,原本茫然的目光,忽然浮现出一抹期待与希望。 脸上,也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刘峥从他的眼中,看到一股毅然决然的死志。 “好,我帮你。” 语毕,刘峥帮他安乐死,让他笑着去跟家人团聚。 【击杀初级将官,获得自由属性点+5,获得箭术(入门)】 这个收获,着实让刘峥感到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些黄巾力士的队长,竟然相当于初级将官。 “不知道我现在算是什么级别?算算应该也是初级将官了。” 虽然说刘峥没有跟高手实战过,但他能隐约估摸着自己的段位。 这倒没什么,出去找个人比比就知道了。 有系统在身,只要不断地摸尸、杀敌,获得更多属性点的替身,肯定会越来越强。 紧接着,刘峥继续摸尸。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 对刘峥来说,这不是牢房,是他尽情收割属性点的天堂。 当然,过程中,刘峥都会对那些奄奄一息的人致以最贴心的询问: “哥们,你想死吗?我可以帮你解脱!” 大部分人显然是不想死,不过有些还是让刘峥给个痛快。 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生。 善良的刘峥也不负众望,一一超度了他们。 【击杀初级将官,获得自由属性点+5】 …… 一间牢房,刘峥便收获全属性点+10,自由属性点+10,以及箭术。 嗯,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刘峥将目光看向隔壁的牢房,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第19章 出狱 刘峥发动意念,打开系统面板。 【姓名:刘峥】 【年龄:16】 【身高:188cm】 【体重:69kg】 【力量:35(+)】 【体质:33(+)】 【耐力:30(+)】 【敏捷:26(+)】 【精神:32(+)】 【技能:基础刀法(入门)、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 【自由属性点:28】(可用于提升基础属性,或提升技能等级。)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此刻的刘峥,人高马大,身材魁梧。 自由属性点虽然可以直接增加各种属性,但是技能的消耗更为巨大。 所以,他还是没有动用的打算,留着以后升级技能。 “不够,还不够,必须拼命提升自己,尽快成为高等级的武将,只有达到那万人敌一样的存在,才拥有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 “况且我身上背负了十七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汉军军候,如果皇甫嵩不给曹老板面子,就只有靠自己逃命,这些都需要强大的实力为基础。” “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曹老板的身上。” 想到这里,刘峥抬眼看向旁边的牢房,来到门边大喊狱卒……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刘峥才入狱没多久,他的光辉事迹便被传扬出去。 不管是黄巾降卒,亦或是汉军士兵,都忍不住为之哗然。 “啧啧啧,一夜之间连杀十七个人,这种人应该是黄巾军的主力才对,难不成之前一直在隐藏实力?” “陈直可不是黄巾军,是汉军军候,随身携带武器不说,手段还很毒辣,他居然也敢动?!” “残暴,太残暴了,这个刘峥,是个人物,连都尉大人都说他忠勇难得!” “昨天打扫战场搬运尸体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家伙不简单,是个人物,你们是没看到,当时刘峥面对刘老七他们的欺负,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唉,是个人物没假,但要是皇甫将军要将他以正军法,杀一儆百,也是难逃一死!” …… 昨天在一旁见刘峥出手的战俘们,当场就绘声绘色地卖弄起来。 那刘老七跟张大牛有多狂,刘峥就有多帅。 除此之外,他还将得到的粟米粥分给大家填饱肚子。 有福同享,有祸他一个人揽着,活脱脱一个英雄豪杰。 一传十,十传百。 刘峥为了保护小妹,屠杀十七人,后来又主动将一切责任揽在身上的光辉事迹,传得沸沸扬扬。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声望越来越高。 当然,有人欢喜,自然也就有人忧。 在听到陈直死亡的消息后,张曼成慌得不行。 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此事不容有失。 这些人当中,除了大渠帅张曼成以外,还有几位司马。 至于下面的屯长,则是多不胜数。 整个组织从上到下管理极为严格,分工有序。 有些负责鼓动战俘,厉害的对那些军候威逼利诱。 昨天刘老七去对付刘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找机会拉拢陈直。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还要求参与者都写上投名状。 等到时机成熟,就趁机发起暴乱,进可夺权,退可逃出生天。 但是现在,刘峥的出现,让他们整个计划都被打乱了。 此刻,几个首脑正密集在帐篷里,低声议论。 其中一个司马李建,压低声音冲张曼成说道: “大渠帅,我刚得到消息,陈直被杀的时候,桌案上的笔墨还没有干,像是刚刚写过什么一样。” 此话一出,张曼成瞬间眉头紧皱。 按照时间推算,陈直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才遇害的。 有很大的可能,将他们密谋的事情给写了出来。 “陈直那龟蛋,当时老子就发现他犹犹豫豫的很不对劲,要不是刘峥出手,我也会找机会做了他。” “他写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名单,当时让他签投名状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些名字。” 张曼成表情凝重地分析着。 听完他的话,周围所有参与者面面相觑,脸上都浮现出惊慌的神色。 半晌,李建这才心有余悸地说道:“但是到目前为止,官兵都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难不成,他们假装不知道,打算放长线将我们一网打尽?” 听到这话,所有人脸上的恐惧,又添加了几分。 见状,张曼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也有可能,那东西被发现之前,被刘峥给带走了。” “还好那家伙被曹都尉看中,没有被扒衣服搜身,要不然咱们都得玩完。” 闻言,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 李建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万一刘峥那家伙把名单给交上去了呢?” 嗡!! 所有人,顿时如遭雷击般愣住,刚刚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 张曼成白了他一眼:“要真交了,咱们还有命坐在这儿?” 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但是为了稳定军心,他必须这么说。 果然,听到这话以后,大家又再次松了一口气。 见状,李建还想开口,被张曼成瞪了一眼又咽了回去。 紧接着,张曼成开口吩咐道:“现在局势还不明朗,我们暂时都不要见面,先避一避风头。” “免得东窗事发,牵连到各位兄弟。” “接下来,我会想办法联系上刘峥,看看他是什么想。” “如果能把他拉拢过来,那咱们起事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 那可是连都尉大人都器重的存在,张曼成决定想法子拉拢刘峥。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应下。 原本已经准备起事的黄金战俘,突然间就按兵不动。 牢房外,当刘峥被带出来的瞬间,眼睛被天地间白色的光芒刺得剧痛。 半晌,刘峥才适应过来。 第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曹操跟马力远。 没想到,这老曹对他如此重视,竟然亲自来接他出狱。 可惜啊,我们终归不是同路人。 虽然刘峥心中如此想,但他还是上前抱拳行礼道歉: “都尉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呵呵……”曹操轻笑,“案件已经调查清楚,陈直罪大恶极,石勇他们更不用说。” “你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否则皇甫将军也不可能放过你。” 不等刘峥开口,曹操身边的马力远立马开口道:“本来都尉大人今早就要出发剿灭黄巾残余的,但他不放心,担心再出什么意外,所以亲自来接你。” 闻言,刘峥受宠若惊,冲曹操连连道谢。 但他心里清楚,这两人一唱一和,肯定还有其他事情找自己。 第20章 实力大增 果然,曹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满意地冲马力远点了点头。 紧接着,便上前搀扶起刘峥。 “小兄弟忠勇可嘉,曹某只是不愿看到像你这样忠义之士蒙遭不白之冤,孤儿尽力而为。” “今皇甫将军对你们的处置方案已经定了,黄巾军大渠帅及那些精英,暂且关押受审。” “你们外面的战俘,全部送去北方戍边,抵御匈奴。” “马军候见你是个忠义之人,向曹某申请将你收入营中,曹某已然答应。” “以后,你就跟在吾身边效力,如何?” 果然不出所料,曹操果然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 这与刘峥的计划,有些分叉。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借助这一点摆脱戍边的命运,才是最明确的选择。 毕竟,这样可以留在小妹身边。 “多谢曹公赏识,某愿效犬马之劳!”刘峥躬身行了一礼,态度诚恳。 这一次曹操亲自为自己周旋,这份恩情,还是需要报答的。 见状,曹操大喜:“哈哈,如此甚好,我大军明日出发,今日整合队伍。” “你看你这边,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安排的?” 该说不说,曹操收买人心的手段,果不虚传。 当然,后期成了大胃王后,就变得有恃无恐了。 “都尉大人,我想去看看我小妹,给她说一声,还有……”刘峥沉吟片刻,直言不讳,“有件事,想麻烦都尉大人通融。” “何事?但说无妨。”曹操倒没什么。 只是他身边的护卫,包括马力远在内,都不免感到刘峥这太得寸进尺。 为了救他,曹都尉不仅推迟了出兵的日期,甚至还亲自奔走。 但是,刚才刘峥是怎么表现的? 他不是感激涕零,誓死效忠,甘为都尉大人的马前卒。 相反,他那姿态,更像是“恩情拖到以后再报答”。 这就算了,都尉大人将他收入麾下,不过也是个小卒子而已。 他连战功都没有,竟然就提这么多要求? 这不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吗? 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眼光,刘峥并没有理会。 “禀都尉大人,牢房中有许多黄巾军士兵已经咽气,但是因为监牢人手不足无法安葬。” “在下想请命,将他们入土为安,毕竟也是同事一场,我想为他们最后做一件事情。” 当然,主要目的是那些属性点。 马上要上战场了,得让自己的实力往上更进一步。 听到这话,曹操意味深长地看着刘峥:“你现在已经是汉军了,还敢说那些黄金逆贼是你战友,要让他们入土为安。” “难道,你就不怕我怪罪?不怕别人说你是奸细?” 刘峥摇了摇头,不卑不亢:“属下没想那么多?属下只知道要是不能让他们下葬,心中总感觉不是滋味。” 曹操轻抚胡须,微微一笑:“刘小兄弟真乃忠勇仁善之人,你且去吧,本都尉会安排人知会狱卒的。” 曹操并没有追究,反而表现得认可支持的样子。 区区几个死人,买了就买了,跟得到刘峥的忠心比起来,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马力远等人只感到一阵汗颜。 原来,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们原本还以为刘峥会趁此机会,对曹都尉提出更多有利于他自己的要求。 没想到,却是为了给牢狱里面的黄巾军士收尸。 战场上有这么一个战友,这让他们反而觉得安心。 刘峥如此热心肠,他们以后在战场上牺牲就不用担心暴尸荒野。 “多谢都尉大人。” 在得到曹操的支持后,刘峥便再次回到牢房,开始为那些死去的黄巾战士收尸。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触摸到初级武将尸体,获得自由属性点+5】 …… 回到牢房后,刘峥便开始孜孜不倦的收尸。 基本上黄巾力士的尸体,都能让他获得全属性点+1。 而那些初级武将,则是能让他获得五点自由属性点。 【触摸到精英士兵尸体,获得全属性点+1】 【触摸到初级武将尸体,获得自由属性点+5,获得枪法(入门)】 …… 一路走来,收获不停,这让刘峥心中甚是喜悦。 当然,也会遇到一些奄奄一息,仅有一口气吊着的。 针对这些人,刘峥都会亲切的问候上一句。 “哥们,你想死吗?我可以帮你解脱!” 如果他们答应,刘峥会毫不犹豫,兑现自己的承诺帮对方解脱。 至于那些不答应的,他也不会强求,不会为了属性点滥杀无辜。 除非,遇到他以前就十恶不赦的人。 …… 两个时辰过后,在刘峥的尽心尽力下,牢房里的尸体都被清空。 所有的尸体,都被刘峥送去百人坑安葬。 接下来,就得前往马力远那里点卯去了。 就在刘峥准备离开的时候,狱卒忽然将一份记录递到他面前,上面还有下曲阳县县衙的印章。 “这是你的功劳记录,收好。” 刘峥微微一愣,有些困惑:“功劳记录?清理牢房也算是功劳吗?” “本来是不算的。”狱卒耐心解释道,“但你现在是曹都尉的士兵,完成了清理任务,自然就算你的功劳。” 闻言,刘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 “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狱卒回道。 能被曹都尉看上,说明刘峥以后有机会飞黄腾达。 趁此机会,狱卒赶紧结个善缘。 当然,刘峥清理完尸体后,老房中再也没有那臭气熏天的尸臭,这让他待着也舒服。 “告辞。”刘峥抱拳,转身就要离开。 砰!! 脑袋,却不小心磕在牢房上面的木头上。 因为接连获得属性点,刘峥的身高、体重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姓名:刘峥】 【年龄:16】 【身高:196cm】 【体重:83kg】 【力量:71(+)】 【体质:62(+)】 【耐力:63(+)】 【敏捷:61(+)】 【精神:69(+)】 【技能:基础刀法(入门)、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枪法(入门)】 【自由属性点:118】(可用于提升基础属性,或提升技能等级。)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 第21章 短暂的相聚 撞到牢门的刘峥尴尬一笑,紧接着便径直离开。 狱卒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纳闷。 “是我看错了还是他个了?昨天进来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样的啊……” 经过两个时辰的辛劳,此刻的刘峥各方面属性都得到了提高。 如今的刘峥,高大魁梧,威武雄壮,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实力,但刘峥可以肯定,这已经接近高级将领。 他感到全身充满了力气,有一种一打一千的蠢蠢欲动。 巴不得马上进入战场,提起长枪,一马当先,横扫千军。 刘峥心里沉思着,多了一份久违的安全感。 “除了身体素质,这个精神力的提升效果也很明显,不仅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更让我能十分清晰的想起自己目之所及的记忆。” “像什么以前学过的历史课本,老师讲课时自己打瞌睡没听清楚的物理应用方程……” “如此种种,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力量、体质、耐力跟敏捷这些属性,都可以通过身体直观地表现出来。 唯独精神,因为内在,所以一直没什么反应。 如今如此旱地拔葱似的增长,终于让刘峥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精神属性提升带来的好处。 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如果精神力再继续提升,他或许能做到过目不忘。 果然,全面发展,才是人类的未来。 将来的刘峥,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也不是只会写文章的书呆子。 他,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的旷古第一将! 看着刘峥路过,不管是官兵还是战俘,都向他投去好奇关注的目光。 “咦?这人是谁?怎生得如此强壮?站在他面前,我感觉我还是个孩子。” “这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刘峥,陈直跟石勇那十七个人,就是他杀的。” “调查结果已经公示了,是陈直、石勇跟刘老七他们几个恶霸打他妹妹的主意,他这才无奈奋起反击,是个爷们。” “听说都尉大人亲自为他奔走求情,皇甫将军免除了他的死刑,让他跟着都尉大人平叛,戴罪立功,已经是汉军的士兵了。” “啧啧啧,这身形一看就十分强大,难怪能连杀那么多人,搞不好这次出征回来,就会被提为军候了吧?” …… 如今的刘峥,一米九六,而这个时代的人均身高,是一米八。 高出平均线十六厘米,走在人群中自然备受瞩目。 更何况,他为了保护小妹,击杀官兵跟战俘的事迹,也让众人敬佩。 此时,刘禾被曹操派人,安置在家属区。 这里的人,跟刘峥兄妹都认识。 在得知他的英勇事迹后,加上曹都尉当时亲自派军爷来这里安置刘禾的时候对他们打过招呼。 此刻看到他走来,大家伙纷纷过来打招呼。 “哟,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 “刘峥,有没有哪里受伤?要不要看看?” “饿不饿,我们锅里还有一些稀粥。” …… 大家的眼神中,无一例外,都带着一种敬畏与讨好。 黄巾军底层,都是贫苦大众组成,在这个世道,他们都以实力为尊。 刘峥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们心中畏惧与佩服。 刘峥也没有摆架子,笑着跟他们一一挥手打招呼。 这是,一个爆发苍苍的老人,裹着一身粗布麻衣,杵着根拐杖颤颤巍巍来到刘峥跟前。 这人是刘峥宗族里面的长辈,是族长级别的存在,刘宁。 “峥儿,刘老七他们盖子,我们已经将他们从族谱中移了出去。” “今后你参军,一定要好好立功,你小妹禾儿,放心交给我们照顾就是。” 身为族中长辈,刘宁最关心的是族人的名声跟未来。 以前他们活不下去,让晚辈参加了黄巾军,以此来苟活。 如今黄巾覆灭,整个宗族都背负上了逆贼家属的名声。 如今出现一个刘峥,不但摆脱了叛贼的身份,还摇身一变成为了汉军士兵。 这让他们感到欣慰的同时,脸上也有光。 只要刘峥在军中立功,得到提拔,那他们以后就有机会彻底摆脱叛贼家属的罪名。 对此,刘峥心中自然清楚明了。 人性向来如此,雪中送炭的很少,更多的是锦上添花。 当你功成名就,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对你都充满了善意。 要不是小妹还需要他们照顾,他连应付的心情都没有。 “谢谢刘爷爷,以后小妹就仰仗你们照顾了。” 刘峥淡淡一笑,敷衍说道。 等到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地位越来越高,到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敢打小妹的主意。 人,只有靠自己! 刘宁等人不知道秦风心中所想,只是连连点头,让他大可放心。 这是,刘禾从帐篷中走了出来,眼睛红肿,脸上还有刚刚擦拭干的泪痕。 在看到刘峥的瞬间,原本停了的眼泪又像是决了堤,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阿哥,呜呜……” 小丫头哭着,就跑上前要抱住刘峥。 刘峥也是心头一软,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小妹,没事了,哥现在是汉军了,以后立了功带你过好日子。” 刘峥能想象得到,这一晚上刘禾是怎么过来的。 哪怕知道他没事,小丫头依旧提心吊胆,为他担忧。 进了帐篷,刘禾替他收拾衣物。 “阿哥,战场上,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妹等你回来。” 闻言,刘峥轻轻抚摸着她脑袋上的头发:“小妹,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在我回来之前,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虽然说自己是正规军了,但是小妹他们还没有得到赦免。 她要跟着这些族人,收桑蚕,织布,给官吏们洗衣服……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她们没有休息时间,只有干不完的活。 并且,都是义务劳作,没有收入。 毕竟,她们这是在服苦役,在赎罪,不是给人家做工。 最多,也就是管他们一日两餐不被饿死。 刘禾年纪小不说,身子又瘦弱,一想到她要做那么重的活,刘峥心里就不好受。 小丫头像是看到刘峥的担忧,脸上挤出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 “阿哥莫要担心我,只要阿哥能活下去,小妹就有希望,就能坚持。” 看着这张幼小但懂事的脸,刘峥心中一股酸楚涌出。 “等阿哥立了功,第一时间帮你恢复自由身。” “嗯,我相信阿哥。”刘禾笑着点了点头。 兄妹俩又说了几句话,最终时间不等人。 在刘禾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刘峥带着行囊,朝着军营走去。 看着刘峥渐行渐远的身影,刘禾眼眶湿润,却是忍住没哭。 “阿哥,小妹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等你回来……” 第22章 入军营,当什长 冰冷的营门铁栓刮出刺耳的“嘎吱”声,刘峥一步踏入汉军大营。 混杂着铁锈、鞣制皮革和冻土气息的凛冽寒意扑面而来,瞬间冲散了战俘营里那股粘稠的绝望与汗臭。 “新卒刘峥,报到。”声音不高,却沉沉砸在辕门的嘈杂里。 登记的军吏是个干瘦汉子,校尉郭杰,头也不抬地在竹简上划拉着。 指尖滑到某处,猛地一顿。 “刘峥?” 他抬眼,目光像刷子扫过刘峥那近两米、筋肉虬结的雄躯。 最终落在他棱角分明,带着少年轮廓却沉静的脸上。 “省事了,上头有令,你清理牢狱、处置尸身有功,擢为什长,领十人队。” 刘峥心头微动。 这“上头”是谁? 是那位马军侯,还是……曹操? 他压下念头,抱拳沉声:“诺。” 【您成为带兵统率,开启统率技能!】 冰冷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深处响起! 眼前骤然炸开六道刺目的金光,瞬间烙印进意识深处,化作六枚古朴苍劲、饱含兵戈杀伐之气的篆文烙印——疾电、磐石、鹰扬、铁壁、潜影、惊雷! 金光敛去,一个全新的面板在眼前凝实,字字如铁画银钩: 【统率】: 【疾电(0级)】: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未激活)。 【磐石(0级)】: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未激活)。 【鹰扬(0级)】:麾下士卒士气、勇气与进攻欲望提升(未激活)。 【铁壁(0级)】:麾下士卒防御力(遭遇防御战或突发事件)提升(未激活)。 【潜影(0级)】:麾下士卒奇袭、埋伏、信息保密、隐蔽能力提升(未激活)。 【惊雷(0级)】: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未激活)。 (注:每级提升一成效果,一级入门需1点自由属性点。) 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天灵! 掌控!这是掌控千军万马的钥匙! 名帅?军神?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刘峥指节捏得发白,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眼神重归沉静。 “你可以挑十个熟手。”军吏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都是降卒,事急从权,找相熟的能更快成军。” 他顿了顿,补充道;“原本该是上面指派,但你们情况特殊。” “明白,谢军吏提醒。”刘峥点头。 他目光扫过等待区域那些或麻木或忐忑的面孔,很快锁定了七个熟悉的身影。 王铁柱、张老三、陈石头、孙狗剩、周五斤、吴老蔫、郑大脚。 正是昨日在尸堆旁与他共进退,后来又死命护住刘禾的那七人。 七人见刘峥望来,脸上立刻堆起局促又讨好的笑容,纷纷围拢过来。 “刘……刘什长!”王铁柱嗓门最大,带着点不自然的恭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这刚入营就当了什长,弟兄们都替您高兴!” “是啊刘什长,往后可得多仰仗您了!”张老三搓着手,笑容有些拘谨。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言语间满是谦卑和小心。 他们看着刘峥身上崭新的皮甲和什长腰牌,再看看他那几乎将普通军服撑出棱角的雄健身躯。 眼底有敬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刘峥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摆摆手:“什么仰仗不仰仗,昨日尸山血海里一同滚过,夜里又是你们护住了禾儿。” “这份情,我刘峥记在心里,往后都是自家兄弟,叫我刘峥,或是刘哥都行,不必如此生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真诚。 七人明显一愣,随即紧绷的肩膀都微微松了下来,脸上那份刻意堆起的讨好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松了口气的释然和一丝暖意。 王铁柱咧开嘴,用力点头:“是!刘哥!都听您的!” “这就对了。”刘峥点头,“走,先去领家伙什,熟悉熟悉咱们的地盘。” “刘哥您先回营歇着,这点跑腿的活儿我们来!”周五斤抢着道。 “一起吧,正好认认路,也看看这汉军大营的气象。”刘峥坚持道。 随后,又挑选了两个眼中包含期待与艳羡的战俘——朱俊和李政。 他深知张飞那般万人敌,最终却死于熟睡中被部下割了首级的下场。 统兵之道,威严不可缺。 但若视士卒如草芥,失了人心,再强的武力也终是空中楼阁。 关羽的傲上而不辱下,张飞的敬上而不恤下,若能取其中道…… 他心中念头转动,面上却依旧平和。 “也好,也好!”几人连忙应声,簇拥着刘峥向军需库走去。 一路闲聊,多是些战俘营的旧事和感慨,气氛渐渐活络起来。 在军需库登记,领了什长的铭牌、十套厚实些的冬日军服和十把沉甸甸的环首刀。 至于这些降卒会不会叛变? 没人担心。 他们的家眷还在下曲阳服着苦役,这便是最牢固的枷锁。 刘峥本想去找那位提拔他的“上头”致谢,但被告知军务繁忙,暂时无暇见他。 他也不强求,带着七人回到分配给他的小什帐篷。 帐篷里还算干净,铺着干燥的草垫,比战俘营的窝棚强了不知多少。 他脱下那身沾满血污和尸臭的破烂布袍,用冰冷的清水狠狠搓洗了几遍脸和手臂,冰水刺激得皮肤发红,却带走了最后一丝污秽与疲惫。 换上崭新的靛青色军服,束紧腰带,挂上环首刀。 当他转过身时,帐篷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王铁柱等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直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洗去污垢,换上新装,刘峥那本就高大健硕的身躯更显英武逼人。 靛青的粗布军服被他虬结的肌肉撑得棱角分明,肩宽背阔,猿臂蜂腰,站立时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势。 那张洗去了血污泥垢的脸庞,轮廓刚硬如刀削斧凿,眉宇间带着少年人未褪尽的锐气,眼神却沉静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形的力量。 乱蓬蓬的头发简单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竟有几分逼人的英气。 “刘……刘哥,您这……”王铁柱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真精神!” 好看?刘峥心中哂笑。 在这刀头舔血的乱世,一副好皮囊能挡几刀?能敌几箭? 曹操身材短小,姿容平平,还不是挟天子令诸侯,坐拥江山美人? 公孙瓒靠脸得了太守赏识起家,可最终决定他能走多远的,还是手中的刀和麾下的兵! 他刘峥,信的是自己拳头里砸出来的实力! 第23章 加点,提升 压下杂念,刘峥盘膝坐在草垫上,意念沉入脑海。 属性面板展开,目光直接锁定了那六个金光闪闪的新技能。 【疾电】、【磐石】、【鹰扬】、【铁壁】、【潜影】、【惊雷】! “一百一十八点自由属性点……”刘峥心中盘算,“这六个技能是根基,必须先点亮,一级入门,每个只需1点!” 他毫不犹豫,意念微动,6点自由属性瞬间消失。 【疾电(1级入门)】激活! 【磐石(1级入门)】激活! 【鹰扬(1级入门)】激活! 【铁壁(1级入门)】激活! 【潜影(1级入门)】激活! 【惊雷(1级入门)】激活! 六道无形的暖流,仿佛瞬间连通了他与身边这七个未来的袍泽。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升起,似乎只要他意念所指,便能引动某种力量加持于他们身上。 让他们的脚步更快一分,配合更默契一丝,胆气更壮一毫……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却是一个坚实无比的起点! 面板上,自由属性点还剩112点。 刘峥的目光落在【刀法(入门)】上。 统率技能固然是未来掌控大军的基石,但眼下,他这什长手下算上他不过十人。 提升整个小队的战力,远不如提升他自身这个“箭头”的杀伤力来得立竿见影! 幽州黄巾的溃败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大将军张宝跟两个大渠帅一死,再多的黄巾力士也成了没头苍蝇! “他强任他强,我自一刀斩之!我越强,小队才越有主心骨,统率技能才能发挥更大价值!” 念头通达,刘峥再无犹豫。 意念锁定【刀法(入门)】后的“+”号,自由属性点如开闸洪水般倾泻而出! 100点!【刀法(小成)】! 嗡! 磅礴的记忆洪流瞬间冲入脑海! 不再是零散的偷看模仿,而是数十年如一日,在烈日下、寒风中、暴雨里,对着木桩、草靶、乃至假想敌。 千万次枯燥而凶险的劈、砍、撩、抹、格、挡…… 汗水浸透衣衫,虎口震裂又愈合,手臂酸痛到抬不起来…… 刀,从冰冷的铁块,渐渐成了手臂的延伸,成了心意的具现! 技巧在无数次生死搏杀的幻象中臻至纯熟,最终,在那千万次的挥斩尽头,一点凝练到极致的锋芒在刀尖吞吐! 那不是虚幻的刀气外放,而是一种凝聚了全部精神意志与力量的“势”,一种能在交击碰撞的刹那陡然爆发,直透敌身、震裂脏腑的锐利锋芒!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面板随之刷新: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196cm】 【体重:83kg】 【属性:力量71、体质62、耐力63、敏捷61、精神69】 【技能:刀法(入门)、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 【统率:疾电(1级)、磐石(1级)、鹰扬(1级)、铁壁(1级)、潜影(1级)、惊雷(1级)】 【自由属性点:12】(可用于提升基础属性,或提升技能等级。)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刀法小成到圆满,需要一千五百点……据说圆满之境,人刀合一,可悟刀意?” 刘峥感受着脑海中那凝练如实质的刀锋之“势”,心中充满了对更高境界的渴望。 1500点,路还很长。 不过大成级的刀法,配合他如今暴涨的身体素质,足以成为战场上的凶器了! “就是不知,我如今到底算哪一级的猛将?”他握了握拳,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澎湃的力量在血管中奔涌。 苦于没有实战印证,这疑问只能暂时压下。 明日出征,青州战场,便是最好的试金石! 杀敌,爆属性,变得更强! “呜——呜——呜——” 就在此时,低沉而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滚雷般骤然响彻整个军营! 刘峥二话不说,带着小队便快速前往校场集合。 虽说是黄巾军降卒,但都是泥腿子从军,没有经过正规的操练。 所以整个队伍拉稀摆带,比起小学课间操的战队好不到哪里去。 跟旁边正规的汉军一对比,简直不要太拉胯。 校场上的高台上,曹操站在正中间,旁边是校尉郭杰等将领。 看着青黄不接泾渭分明的两列队伍,曹操不禁皱眉。 “这些降卒如此松散,以他们这样的状态,怕是会成为大军的累赘。” 一旁军候马力远抱拳回道:“这些以前都是老百姓,加入黄巾军后就被赶鸭子上架匆忙参战。” “如今别无选择,只能按照我们定下的计划进行。” 沉吟片刻,曹操点头:“好。”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能获得什么封赏,要是武将,那这些就都是他麾下的士兵。 因此自然是越多越强越好。 校尉郭杰上前一步,冲底下士兵大声说道:“明日一早就要奔赴常山郡平叛,你们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 “为了让你们不影响行军速度,也为了让你们投入到战斗后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都尉大人决定进行比武测试,选出武艺高强的人担任屯长、司马、军候等统帅。” “出发前率领大家训练,掌握基本的搏杀技巧。” 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强者为尊。 只有强大的人,士兵才会有敬畏之心,才会心甘情愿接受统帅。 郭杰话音刚落,黄巾降卒便哗然一片。 王铁柱看着刘峥,一脸兴奋与期待:“刘哥,凭借你的实力,一定能有个好名次。” “说不定,可以直接提拔为屯长呢。” 闻言,一队人兴奋激动,巴不得刘峥上台参与比试。 刘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动。 虽然说他很想上去测试一下自己的实力,但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当然,他不会一味的低调隐忍,那是缩头乌龟才会干的事。 心里面有杆秤,什么时候该怎么偏,刘峥自个会掌握。 这个比武测试看似选拔人才,但谁知道有没有挖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万一上战场了,别人让武艺高强的人带头冲锋陷阵,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在黄巾降卒这边交头接耳畏首畏尾之际,正规军那边的士兵们跃跃欲试。 没一会儿,就有十几个身形矫健的人走上前去,向郭杰报名参加笔试。 转头看向黄巾降卒的时候,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些讥笑轻视的表情。 其中一个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哈哈……一群废物。” “连上台比试的勇气都没有,上了战场还不都得尿裤子!” 第24章 校场比试 随着那位汉军的声音落下,立马就引得黄巾战俘们的不满。 那些乔装打扮,隐姓埋名在其中的黄巾力士以及将官们,一个个站上前来。 他们与汉军们相对而立,双方虎视眈眈,不分高下。 看到这一幕,曹操非但没有责怪担心的意思,反而抚摸着青须,饶有兴致地看着。 在他看来,既然是士兵,那就该有士兵的血性。 只有这样的队伍,才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不过,这黄巾军中用于站出来的人,还是太少,不足汉军三分之一。 就连他最看好的刘峥,此刻也没有出现在参加比试的人群中。 这样不行! 他们都是战俘,本来就没有什么士气,得想办法提一下。 想到这儿,曹操冲郭杰笑着示意了一个眼神。 那郭杰秒懂点头,上前高声宣布道:“你们这群战俘有四百人,我们将从现场所有士兵中挑选出两个军候,四个屯长,八个队长。” “这些职位并不是朝廷委任,是临时任命,但是这些人都能得到优待。” “比如获得更多的军饷、装备、武器,甚至可以配备战马,跟正常职位没有差别。” “你们的家属,也能得到相应的优待,比如说减轻劳作时长,甚至脱离奴役,恢复自由。” 郭杰的话,像是一根火把,丢入到干燥的草堆中,瞬间让黄巾战俘们跃跃欲试。 当然,这也是一个大摸底。 找出对汉庭有用之才,同时挖出那些潜藏在其中的黄巾精锐。 然而,如此巨大的诱惑,根本容不得他们再多想。 “嘶……” 所有黄巾战俘,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是刘峥,此刻也是看着前方的校场,心神微动。 当然,他并不是看中那些武器甲胄跟军饷,而是家属优待。 小妹刘禾孤苦伶仃,如果长期劳作,那小身板肯定会撑不下去! 自己身世清白,如果能趁此机会拿下一个军候之位,都不用等到战场立功,马上就能减轻小妹的负担。 想到这儿,刘峥率领着小队九人,加入比试当中。 看到他出现,曹操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见两边人数差不多,郭杰便开口宣布:“现在你们都是一家人,为了不让大家伤了和气。” “此次比试,点到为止,并且只能使用木质武器。” “大乱斗,击败一人将其手腕上的红色丝巾扯下,记为一分。” “如果技不如人,不想被打,就趁早投降……” 随着一群士兵分发红色丝巾给在刘峥他们系在手腕上,比试正式开始。 比试中,有些人看了一眼对方体型,或者感受到技不如人,果断投降送上红丝带。 刘峥小队九人,更是刚发完红丝带,在郭杰宣布开始比试后直接将红丝带送到刘峥手上。 一开场,他便收获了九分。 混战中,黄巾军大统帅张曼成与司马李建站在一起。 “我感觉不对劲,你是光明正大投降的,我是混入战俘的,一会儿我投降把丝带给你,你找机会靠近刘峥,打探一下他的口风。” “是,大帅!” 随着李建一声应下,张曼成立马卖出破绽,装作不敌投降。 李建则是看了一眼刘峥所在的位置,一边打一边朝那边移动过去。 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刘峥,然而从刘峥入狱到现在,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 如今的比试,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再看刘峥的身手,如果能拉拢过来,将会是他们起事的一大助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校场上齐全头像的士卒越来越多。 不管是汉军也好,还是战俘也罢,留下来的都是佼佼者,各有本事。 原本拥挤的校场,此刻也逐渐空荡下来,大家都在上面自由的发挥。 刘峥一路势如破竹,凡是找他当对手的,都更不过一个回合,身上的丝巾就被抢了。 他现在71点力量属性,相当于710斤的力量。 拳王泰森一拳是400~600斤,遇到刘峥那也不是对! 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施展出刀法,仅凭身体素质,就已经碾压全场。 哪怕是力道,他也隐藏了不少。 要不然,那真的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高台上,曹操一直在关注着刘峥,见他一夫当关万夫莫摧,很是欣慰。 “马军候,难怪你向我举荐此人,这水平,怎么说也是个中级武将了,跟你不相上下啊。” 闻言,马力远脸上也是激动异常:“都尉大人,我一开始看中他,并没有见过他出手。” “他那忠肝义胆的性子,才是我最看重的地方。” “武艺、刀法、骑射这些本事,都可以慢慢积累,但是在那种绝境下还能保持一颗忠义之心,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此次能与他共同领兵出征,我也感到心怀备至。” 言下之意,那军候之位已经非刘峥莫属。 对方还擅长刀法,可到现在都还没发挥出来,就已经是碾压之势。 这种人放到军种,晋升的速度肯定远超常人。 能提前与未来的将军交好,这让马力远感到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八字胡瘦猴军候却轻哼一声:“哼,有什么了不起?” 此人名叫王力,也是汉军军候。 虽然他也看不惯陈直的所作所为,但这刘峥再怎样也是他们汉军的手下败将,还是个战俘。 不仅如此,他还杀了汉军军候。 原本王力还以为有什么本事,现在看了半天,也不过如此。 “马军候,这人的底细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就是一介贫民,空有一身力气而已,至于你这么看重吗?” 马力远没有理他,王力看不惯底层阶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与之对视一眼后,便将目光看向刘峥,与曹操一起津津乐道的聊着。 被都尉跟马力远忽视,这让王力很郁闷,实在想不明白堂堂都尉大人跟汉军军候,为什么要如此重视一个贫民出身的刘峥? 校场上,原本近百名比试的人,现在只剩下十几个。 也就是说,新的军候、屯长、队长,将在这最后的十几个人当中选出来。 刘峥想了想,觉得一个屯长差不多了。 如果直接拿下军候职位,那确实可以免除小妹的苦役。 但是这军候之位只有两个,太过显眼,刘峥担心会出现意外。 只有自己活着,小妹才有未来。 如果自己死了,哪怕小妹恢复自由,也终究会成为乱世中孤苦伶仃的浮萍。 就在刘峥思索着退出比试直击,一道声音忽然在身前响起。 “我叫李建,请多多指教。” 刘峥微微一愣,李建二字,在陈直那份名单上,就排在刘老七的前面! 第25章 起事计划 刘峥眉毛上扬:“可是大渠帅张曼成麾下的司马李建?” 闻言,李建心中一愣,心中可以断定那名单确实在刘峥身上。 “正是在下,我比较擅长用刀,我们用木质长刀比试如何?” 他没有隐瞒,都是聪明人,没必要。 如果刻意隐瞒,反而会引起刘峥的警觉,让他产生抵触。 听说要用刀,刘峥并没有拒绝。 没一会儿,两人领了木质长刀便打作一团,瞬间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一个是原来的司马李建,一个是连杀17人、如今又连败数十人的刘峥。 两个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大家对结果都很期待。 当然,在刘峥一米九六的大个头面前,李建的一米八显然不够看。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大家在心里面都以为刘峥肯定能赢。 高台上,王力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都尉大人,马军候,这李建是我精挑细选的精壮,刀法已经练到小成境界,这刘峥,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马力远摇头一笑:“王军候,人生在世,可不是武艺高于一切。” “能走到这一步,说明刘峥的身手完全足够,人品方面,我不知道这个李建如何,但刘峥的为人确实没话说。” “嗯……”王力长舒一口气,很不理解,“就凭他搬运尸体,安葬那些叛贼?” “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他免去责罚,你是不是太重视他了。” 此话一出,马力远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小心翼翼地将目光看向曹操。 这话是说自己吗?这是在说都尉大人啊! 王力也察觉到自己言语有失,赶紧抱拳冲曹操认错:“都尉大人,卑职并非……” 话没说完,曹操便抬手打断,呵呵笑道:“无妨,尔等各有道理,都是为军中之事着想,吾心甚慰。” “但,生而为人,当以忠义为本,刘峥所作所为在汝眼中,可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是对于那些尸体的家属来说,却是能让他们感恩戴德一辈子的大事。” “立场不同,观点自然不一样。” 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却句句都站刘峥,否定王力。 这让王力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长出来一样,开始挠脑袋。 不过他还是希望李建能击败刘峥,到时候也能证明自己的眼光是对的。 校场上,刘峥与李建已经战了十几个回合。 你来我往,十分焦灼。 “哒哒哒!!!” 响亮的木头碰撞声络绎不绝,牵动着现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趁此机会,一边对战,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刘峥,我们黄巾军出了石勇跟刘老七这样的败类,我很抱歉。” “但是,这事情我们并不知道,完全是刘老七自作主张,如果是我们出手,你小妹肯定不会安然无恙。” 闻言,刘峥冷笑:“简单两句话,就想把你们给摘干净?” 生逢乱世,弱肉强食,这道理刘峥懂。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原谅李建他们的所作所为。 李建一时哑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哒哒哒!!!” 两人又继续交战十几回合,李建才咬牙开口: “刘峥,陈直死之前写了什么东西?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刘峥敷衍接招,没有隐瞒:“一份名单。” 此话一出,李建心神不定,差点走神。 要不是刘峥没有取胜之心,他早已经落败。 当然,这也是刘峥故意为之,想要借机与之交谈。 曹操奸雄之名,名垂千古。 当上魏王后更是心性大变,杀了很多跟他不是一条心的人。 刘峥是不可能跟着曹操一条路走到黑的,狡兔三窟才是硬道理。 李建他们,也未尝不是另一条路。 并且,很符合他原本的计划。 想到这里,刘峥直言不讳:“黄巾军密谋哗变起事的名单。” 哪怕是早有预料,在听到刘峥亲口说出来,李建依旧心中骇然惊恐万分。 说起来,刘峥也算是间接性帮了他们。 如果不是刘峥杀了陈直,此刻他们只怕已经是刀下亡魂。 既然刘峥没有告发他们,那就有机会将他拉拢过来。 “刘峥,虽然我们被选来参军,但是上了战场,肯定是炮灰。” “不如加入我们,一起拼杀出一条生路,如何?” 刘峥没有想到,这李建竟然都没有确认自己有那个名单,就邀请自己。 显然,不是个干大事的人。 主动权,必须在自己手里! “明天就要出征常山郡,你们如何打算?”刘峥问道。 李建没有隐瞒:“我们已经计划好,并且已经安排了人在明日出征前的伙食里下了泻药。” “前往常山郡的路上,药性发作,曹操的军队肯定乱作一团。” “我们趁机杀回来,皇甫嵩已经率领大军北上,下曲阳兵力不足。” “到时候不仅能顺势救回我们的家属,还能以下曲阳为根据地,称霸一方!” “呵。”刘峥轻笑,“如今黄巾覆灭,已成定局,且不说你们能不能从曹操眼皮子底下逃走。” “单说这下曲阳,皇甫嵩能打下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个计划漏洞百出,早晚还是皇甫嵩案板上的鱼肉。 看来这些人都是脑子一热的草台班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来,这些人都是牺牲品,那张曼成真正的目的,是想趁乱救出他的家人逃出生天。 果然,在听到刘峥的话以后,李建先是一愣,随即一脸视死如归: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就战死,再也不苟且偷生!” 刘峥心中无奈,就这样凭借一腔热血跟冲动,怎么可能成事? “李建,先按兵不动,等我消息,如果你们敢擅自行动,我会毫不犹豫将名单交给曹都尉。” “可是我们已经……”李建还想说什么,但是刘峥不想听。 “你们没有选择!” 语毕,不给李建多说的机会,连连后退几步,拱手道:“我输了。” 李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拱手回应:“承让。” 他知道刘峥隐藏了实力,要不然他不可能会赢。 这也让他更加认可刘峥,更加想要将其拉拢过来。 并且从刚才的对话中,刘峥似乎也有这样的想法,否则不可能让我们等他的消息。 很明显,刘峥不是不合作,而是要主动权。 但是此刻刘峥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一开始他的确想要占据主动权。 但是在听到李建他们的计划以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他成为张曼成逃出生天的牺牲品,想都别想。 第26章 真正的实力 随着刘峥跟李建二人精彩比试落幕,现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每个观战的人,都在为这场精彩的比试喝彩。 高台上的王力神色激动,一脸兴奋:“都尉大人,马军候,看到没有?” “这个刘峥根本打不过李建,看来我的眼光还是要高一些,这刘峥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厉害啊。” 上了战场,那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敌人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忠义。 能在其他方面找到突破口,王力心情大好。 然而,曹操却微微一笑:“王军候,武艺高低跟人品轻贵,岂有相提并论之理?” 此时的曹操,军职只比军候高了两级,麾下五个校尉,统兵五千人。 加上皇甫嵩临时增加的士兵,以及征召的黄巾战俘,将近万余。 即便如此,他还是表现得亲近平和,军中颇有礼贤下士的声名。 听到曹操的话,一旁的马力远立马开口附和:“都尉大人说得对,刘峥此人,将来的成就肯定比我们还要高。” “禀都尉,我看可以让刘峥暂时担任军候一职。”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看好刘峥。 这一开口,就直接让刘峥相当于一步升天了。 一旁的校尉郭杰看着刘峥神色复杂,有些犹豫:“不妥,这刘峥败给李建,失去了晋级下一轮的资格。” “最多给个屯长,否则难以服众。” 他很纳闷,刘峥身高比李建要高出一个脑袋,一身腱子肉,怎么就败给李建了? 在他看来,这场战斗应该毫无悬念,刘峥呈泰山压顶之势,碾压所有人才对。 一旁的王力听到这话,也是立马来了精神:“郭校尉说得对,这刘峥已败,若是强行任命他为军候,其他人肯定不服!” 闻言,曹操与马力远并没有反驳。 二人相视一眼,曹操点了点头,马力远立马走到一旁兵器架取下自己重达百斤的斩马刀下台。 从刚才的整个过程来看,刘峥这是有意藏拙,不想争强好胜。 但这是在军营,不是朝堂! 就在李建跟刘峥抱拳准备退开之际,马力远一米九五的大高个忽然出现,手中握着那泛着冷光的斩马刀,立马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原本众人见刘峥落败,心里面都感到有些惋惜。 尤其是王铁柱几人,在他们看来,刘峥身强力壮,身体素质完全碾压李建。 理应在对战中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打败敌人。 然而刚才的战斗过程中,刘峥看上去却像是很疲软的样子。 此刻看见马军候手持斩马刀来到比试的校场,所有人都挺直了讨论,一脸困惑不解。 刘峥看着突然出现的马力远,抱拳行礼:“马……” 话音未落,马力远手持斩马刀,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就朝着刘峥劈了过去。 “呼……砰!!!” 马力远是中级武将,一身小城刀法练到极致。 刚刚那一击,落下的刀锋像是裹挟着惊天之势,让周围比试的士兵们连连后退。 李建只感到头皮发麻,身体忍不住一退再退,最后踉跄坐在地上。 唯独刘峥,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那锋利的刀锋割开自己面前的空气,落在地面。 这一招,看似凶猛,实际上并没有杀气,属于虚晃一招。 刘峥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没有感受到马力远的杀气。 显然,他赌对了。 “为何不躲?就不怕我一刀劈了你?”马力远收回斩马刀,淡淡问道。 闻言,刘峥坦言相告:“马军候若想杀我,不会等到现在,所以我料定马军候不过是想试探我的胆量。” “哈哈……”马力远大笑,“某果然没有猜错,你的刀法跟我一样,已至小成巅峰。” “稍加时日,就能完成突破,成就达成!” “方才你与李建的比试中,多次有机会将其击败获胜,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你是不是在故意让他?” 马力远话音刚落,全场便哗然一片。 所有人都以为是刘峥棋差一着败给李建,搞半天是刘峥故意放水。 “军候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不然刚才军候大人出手的时候,刘峥一动不动,李建却被吓得屁滚尿流。” “光从刀法造诣上来讲,李建最多就是刚刚步入小成,而刘峥能通过别人招式判断有无杀气,境界肯定比李建高!” “可是,刘峥为什么要故意输给李建呢?这可是争夺军候之位啊,他应该全力以赴才对啊。” “这有什么的?之前刘峥突然暴起连杀十七人,就连陈军候都被他一刀封喉,说明刘大哥不与人争。” …… 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的众人,刘峥长叹一口气,心中很是无奈。 他想低调,不想冒头,但是自己的表现还是没能瞒过马力远的眼睛。 事到如今,他便也不再隐瞒:“回马军候,我确实是害怕伤到李建,才没出全力,我一旦出刀,便要取人性命!” 语毕,刘峥手持木刀,对着马力远挥了一刀。 “呼……” 刀锋所指,狂风呼啸。 刘峥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跟马力远不相上下,都带着一股惊人的气势,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能到大成境界,那便是睥睨天下群雄、龙吟九天之姿。 此刻的刘峥,心里很向往这股力量。 见刘峥发挥出真实水平,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高台上,曹操手抚轻须,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只要刘峥继续成长下去,将来定然是一员猛将。 “此子如今已经是中级武将,未来潜力,比起马力远还要更胜一筹!” 听到这话,一旁的王力只感到老脸发红:“原来是一个武道天才,难怪都尉大人对马力远如此看好!” 跟马力远一样,刘峥的木刀从割开马力远面前的空气,徐晃一刀,气势瞬间消散。 马力远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同样在刘峥的招式中没有感到任何杀气。 此刻马力远看向刘峥的眼神,更加期待与激动,伸出手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 “好兄弟,尽情施展出你的实力,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并肩作战,在疆场上立功。” “好的,军候大人!”刘峥抱拳回应。 马力远却摆手:“别叫我军候大人,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老马。” “好的,马哥!”刘峥没有矫情造作。 “哈哈……” 马力远开怀大笑,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意气风发…… 第27章 临时军候 刘峥不再隐藏,全力以赴。 整个校场,所有比试者都被刘峥秋风扫落叶一般,接连击败。 尤其是那些之前还在大言不惭嘲笑黄巾战俘的汉军,身上的丝带被刘峥一扫而空。 须臾之间,校场上只剩下十四个人的时候,高台上的郭杰手忙脚乱地敲响锣声终止比赛。 开玩笑,再让刘峥打下去,校场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马力远看着刘峥的表现,甚是满意,脸上笑容不断。 “不错,距离高级武将,仅一步之遥。” 闻言,刘峥顺势问道:“马哥,这武将等级,究竟是如何分别的?” 马力远没有隐瞒,耐心解释道:“武将分初级、中级、高级、顶级、万人敌五个等级。” “力道在三百斤以下为初级,三百斤到八百斤,为中级。” “八百到九百是高级,九百到一千为顶级,超过一千便是万人敌!” “当然,除了力量,身体的其他素质也很重要。” “力量变强大的同时,也要兼顾体质、敏捷、耐力等多方面的发展。” “否则,就是徒有其表,莽夫罢了。” 听完,刘峥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现在自己是七百多斤的力道,距离高级武将只差几十斤。 至于说体质、耐力等方面的属性,也跟力道保持统一水平,算是中级武将中的佼佼者。 这些属性,但凡有一项没跟上,都会成为短板,也是敌人的突破口。 就在刘峥沉思之际,马力远继续开口说道:“除了身体素质,武技也很重要。” “武技的境界,能弥补自身短板,或者让自己更加强大,能与比自己等级高的武将拼杀。” “你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刀法小成,这是天资卓越的表现,将来肯定会超过那关羽张飞,成为绝世武将的存在。” 说话间,马力远抬头望向天空,一脸向往。 那个境界,他这辈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刘峥愈发入神,忍不住问道:“马哥,绝世武将是什么感觉?” 听到刘峥的话,马力远收回思绪,哭笑不得:“这我上哪知道去?我才是个中级武将。” “你要是想知道,等你到了那一天,就知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不要眼高手低。” “我知道了。”刘峥点头回应。 随着两人交谈结束,郭杰缓缓从高台来到校场,高声宣布: “比试结束,此战的胜出者,都是之前的黄金战俘,汉军兄弟们不要灰心,再接再厉。” “下面我宣布,刘峥、李建分别提拔为军候,剩下的屯长跟队长,你们两个自己去选吧。” “另外,虽然不是朝廷正式任命,但也可以享受相应的优待。” “军候的家属,可以免除劳役,屯长队长的家属,可以减少劳役时间。” “如果你们在战场上立了功,不仅可以得到晋升,家属也能得到赏赐。” “明日就要发兵常山郡,所以刚刚入编的新军士需要一边行军一边训练。” “从此,你们在座的各位不分你我,都是大汉军队,归属曹都尉手下。” “所有人平等对待,立功者赏,违纪者罚。” 这样的结果,刘峥很满意。 小妹不用劳役受罪,自己还可以立功寄回饷银让她享福。 一时间,刘峥产生了跟着曹操混的想法,毕竟有官方背书。 但是很快,还是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郭杰继续宣布:“明日出征,今天你们可以跟家属见一面,今后有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们了。”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散!” 出征前的PUA流程结束,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当然,刘峥是找小妹。 当刘峥身披军装、腰配长刀归来,那雄姿飒发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置信。 震惊、喜悦、畏惧…… 刘宁更是激动到全身颤抖,跪拜老天:“苍天保佑,不亡我族,苍天保佑啊……” 刘峥上前扶起老人家,又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刹那间,所有人都显得激动不已,像是得到了皇帝的召见一样。 当然,刘峥这样做,主要是因为小妹还需要大家的照顾。 一进帐篷,小妹就扑到刘峥怀里:“阿哥,刚才长官已经来过,免除了我的劳役。” “今后我可以做点其他的活,赚钱养活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那双笑得像是月牙一样的眼睛,湿润红肿,显然之前哭过。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阿哥努力才得到的。 刘峥将赏赐的钱粮递了过去,贴心叮嘱:“不要太操劳辛苦,阿哥会多立战功,让你过好日子。” “嗯嗯!”刘禾乖巧点头,“阿哥真好。” 只有刘峥的怀抱,才会让她觉得安心与温暖。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刘峥告别小妹,奔赴军营。 战俘营里,充斥着各种离别的伤感忧愁。 打仗,没有不死人的。 这一别,不知道还能否再相见? 刘峥将之前的小队叫到一起:“今后你们就是我麾下的什长。” “分别去挑选十个信得过的兄弟,我要组建一支精英小队。” “至于李政跟朱俊,你们俩暂时先跟着王铁柱,以后有的是机会。” 闻言,众人没有异见,激动地点头答应。 老话说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一点都不假。 他们之前就感觉跟着刘峥能吃肉,没想到现在都摇身一变,成了什长。 “刘军候。”王铁柱压低声音,“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上去,脸色有些为难。 “但说无妨。” 闻言,王铁柱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就是可否麻烦军候大人给都尉大人说一声,减少我们家属的劳役时间?” 现在怎么说刘峥也是他们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王铁柱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 面对这个请求,刘峥沉思片刻,便摇头拒绝。 现在,他只能保证小妹的安全,至于其他人,根本没有能力。 更何况,他们现在都还是战俘的身份,需要戴罪立功。 如果这次出征没有建树,只怕还是会被赶去边关戍边。 “我不过是个临时的军候,如今有这种待遇,已经是都尉大人开恩。” “现在寸功未立就去说这些,会让都尉大人觉得我得寸进尺,搞不好还会把我现在有的都给收回去。” “甚至……”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第28章 密谋会议 话到此处,刘峥没有再多说。 脑子中,却闪过穿越前在电视上老三国的画面。 刘关张三人因为白身,哪怕救了董卓狗命,依旧被对方轻视。 战功赫赫,因为朝中无人,最终只得了个县蔚。 后面更是没钱行贿督邮,被逼挂印离开。 更何况自己只是个黄金战俘的出身,哪怕立下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功,也不一定能得到封赏。 “此事待我们立下战功后,我自会替大伙帮都尉大人申请。” 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先安抚王铁柱他们。 如今正值东汉末年,不久后董卓将进京乱政,跟着朝廷肯定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有像黑山贼张燕、泰山贼臧霸那样,占山为王,先稳住发育,积累力量,做大做强。 等到天下打乱,群雄逐鹿之际,不管是自我割据还是依附军阀,都可以掌控自己跟小妹的未来。 虽说现在曹操很看好自己,但刘峥并没有打算去依附他。 除了曹操最后疑心病过重随意杀人意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即将赴任东郡太守。 如果跟了他,那这段时间只能处理一些政务事宜,根本没机会摸尸或者杀人。 这对于自己的发育很不利,所以刘峥很快就想清楚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拿到此次起事的控制权,利用张曼成等人,救走小妹,逃出下曲阳找个山头先隐蔽起来。 不知不觉中,刘峥已经带着王铁柱他们来到军营。 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李建就以商议征战计划为由,请刘峥过去议事。 夜风呜咽,卷起营帐厚重的门帘,将帐内油灯的火苗撕扯得忽明忽灭,在李建等人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出他之外,剩下的则是今天挑选出来的四个屯长:赵勇、朱炎、郭战、郑矛。 好家伙,选出来的长官都是要带头起事的! 忽然间,刘峥心里忽然涌起“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话。 这帐篷内的人,或许已经被曹操给盯上了,但是他们竟然还在自以为是的在这里琢磨起义的事情。 李建的手指在地图上常山郡的位置重重一点,声音压得极低:“张大帅的意思很明确,机会就在路上。” “那泻药无色无味,混入明日大军启程前的饮水中,行军至常山郡外的野狼坡,药性必然发作,汉军官兵届时腹中绞痛,战力尽失!”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落在刘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急切:“刘军候,那时便是我们反戈一击的天赐良机!” “马力远、王力这些军候再勇猛,带上那数流窜拉稀手软脚麻的官兵,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们只需振臂一呼,夺了辎重武器,杀个回马枪,直扑下曲阳。” “皇甫嵩主力已北上,留守兵力空虚,定能一举夺城,开仓放粮,救回家眷!” 帐内一片死寂。 郭战呼吸粗重了几分,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仿佛已看到那“太平世界”的旗帜再次飘扬。 朱炎则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柄,目光在摇曳的灯火和李建、刘峥之间逡巡。 此刻,刘峥的心沉甸甸的。 李建描绘的画面看似诱人,却透着一种不顾后果的疯狂。 他脑中清晰地浮现出皇甫嵩那张冷酷坚毅的脸,以及此前下曲阳城中那“美妙”的京观。 黄巾军主力尚且灰飞烟灭,他们这几千临时拼凑、缺乏甲胄武器的降卒,真能撼动根基深厚的汉庭? 显然,这更像是一场注定头破血流的豪赌。 他更忧虑的是妹妹刘禾,一旦事败,首当其冲被清算的,就是他们这些“贼首”的家眷! 那血淋淋的京观景象,再次刺痛了他的神经。 “李军候。”刘峥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冷静得像冰面下的水流,“计划听着痛快,但漏洞太大。” “泻药发作时间岂能精确到野狼坡?马力远、王力、郭杰等将领是何等人物?就算官兵受制,他们二人若察觉有异,暴起发难,我们谁能抵挡?” “只需一骑冲阵,便能搅得我们阵脚大乱,更何况,皇甫嵩虽主力北上,焉知下曲阳没有后手?” “万一有精兵埋伏,或是城门紧闭,我们便是瓮中之鳖,被回援的汉军和守军两面夹击!” 他每说一句,李建脸上的血色便褪去一分,郭战眼中的狂热也冷却了些许。 刘峥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李建:“再者,我们这些人,连同家眷的性命,都系于此举。”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张曼成躲在暗处,真到了生死关头,他能否与我们共进退?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透,但帐内几人都听懂了潜台词。 他们很可能只是张曼成用来吸引火力的弃子。 李建脸色变幻,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被油灯映得发亮。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刘峥句句切中要害,一时竟无言以对。 计划是张曼成定下的,他不过是执行者,此刻被刘峥戳破其中的虚妄和风险,那被狂热压下的恐惧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那…那依刘军候之见?”朱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 郭战也看向刘峥,眼神复杂。 刘峥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让他头脑更加清醒。 他扫视着众人,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为了防止我们已经被曹操盯上,我们不能蛮干,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力量!” “首要之务,是保全自己,积蓄实力,马力远、王力我们惹不起,但曹操此人,心思深沉,并非一味嗜杀之辈,他既看重我等‘忠义’之名,这便是我们的护身符。” 他指着地图上代表他们这支降卒队伍的位置:“行军路上,我们六人务必紧密抱团,利用职权,牢牢掌控住我们麾下这一千人马,应付好我们上头的校尉司马。” “马力远不是让我等练兵吗?那就光明正大地练,不仅要练识别旗号鼓声,更要练协同、练战阵、练胆气!” “在曹操眼皮底下,把我们的兵练成一支能听指挥、令行禁止的队伍!” “同时,暗中观察,挑选其中真正信得过、有血性的兄弟,组成一支只听命于我们的精兵,人数不必多,但要绝对可靠。”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至于起事,时机远未成熟!” 第29章 开拔,练兵 “眼下最重要的,是活着抵达常山郡,只要大军开拔,离开下曲阳地界,马力远、王力便不可能再时刻盯着我们,到了常山郡,战事一起,战场瞬息万变,那才是我们摆脱束缚、寻找机会的时刻!” “利用战斗,名正言顺地获取武器甲胄,利用杀敌,提升我们个人的实力,待我们羽翼稍丰,麾下兵马初步成型,再图后举,方有一线生机,现在贸然动手,不过是飞蛾扑火,白白葬送这数千兄弟和家人的性命!” “刘军候此言,老成谋国!”朱炎第一个点头,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 郭战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刘峥说的在理,闷声道:“听你的!” 李建脸色灰败,但刘峥的冷静分析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最终也只能颓然点头: “好…就依刘军候之计,暂时隐忍,暗中积蓄力量。” 帐内的气氛依旧压抑,但那股盲目的躁动和孤注一掷的疯狂,已被刘峥的理智和深远的谋算所取代。 油灯的火苗稳定了些,映照着五张神色各异却都带着凝重决心的脸。 他们歃血为盟,此刻更像是在冰冷的刀锋上行走,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记住。”刘峥最后沉声道,“管好手下,约束部众,切莫露出任何马脚。” “张曼成没有我们的支持,他就什么也干不了,当然也要盯紧他,免得他气急败坏从中作梗。” “当然,如果他能赞成我的计划,那就再好不过。”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曹操麾下最‘忠心’、最‘勤勉’的军候!练兵,就是我们最大的掩护。” 他刻意在“忠心”和“勤勉”上加重了语气。 众人肃然应诺。 密议结束,四人如同鬼魅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各自散入庞大的军营,消失在不同的方向。 刘峥最后一个走出帐篷,凛冽的寒风瞬间包裹了他。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没有星辰,只有一片沉沉的墨色。 远处,曹操主帐的灯火依旧通明。 刘峥知道,那位未来的枭雄,心思如海。 此刻或许也正透过帐帘的缝隙,观察着这座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军营。 他紧了紧身上的皮甲,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前路艰险,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妹妹刘禾,也为了那渺茫的“太平”之望。 他必须在这乱世的夹缝中,步步为营,杀出一条血路! 随后,几人组织起队伍,开始训练战俘们起鼓号令,以此来告诉曹操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什么事情。 次日,天还没透亮,寒气像是能钻进骨头缝里。 呜咽的号角声硬生生把下曲阳城外冻僵的黎明撕开一道口子。 近万人马,黑压压一片,在惨白的晨光里戳着。 点将台上,曹操披着铁甲,眼神刀子似的刮过底下。 扫过马力远、王力手下那帮站得跟铁桩子似的精兵,最后落在那五千个换了靛青皮、却依旧歪瓜裂枣、眼神发木的降卒身上。 “开拔!”曹操声音不高,却依稀传入每个士兵耳中。 马蹄子踩碎冰碴子,大车轱辘碾过冻土,队伍像条冻僵的巨蟒,慢吞吞朝东南的常山郡行进过去。 刘峥骑在当先的战马上,甲叶子在微光里泛着冷。 他个子太高,甲胄一披,战马一衬,在这群蔫头耷脑的降卒队伍里,扎眼得很。 此事,后脖颈子感觉像被针扎着一样。 刘峥不用回头也知道,一道目光来自中军那顶厚毡子捂得严实的帅帐帘子缝后头,曹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另一道,火辣辣带着刺,恨不得把他背上烧出俩窟窿,是左翼领头的王力。 那黑铁塔似的汉子,络腮胡子上都挂着霜,一张脸阴沉得快滴出水。 看着这边稀稀拉拉的队伍,鼻子里时不时喷出一股白气儿,哼一声。 “刘峥!”炸雷似的吼声猛地劈过来,震得旁边几个降卒一哆嗦。 王力策马斜插过来,马鞭子几乎戳到刘峥脸上:“瞅瞅你带的这帮子烂泥,磨磨蹭蹭,娘们唧唧!” “照这爬法,常山郡的黄花菜都他妈馊了,你这军候,趁早滚去管骡马槽!” 刘峥勒住缰绳,马头一拨,正对着王力那张怒气冲冲的黑脸。 他脸上没啥波澜,抱了抱拳:“王将军,弟兄们刚上路,号令不熟,体力也跟不上,得慢慢来,根基不稳,跑快了得散架。” “根基?”王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鞭梢一甩,抽得空气一声脆响,指向自己身后那帮喊着号子、踩着鼓点、步伐震得地皮微颤的精兵。 “看见没?老子的根基在这儿,是血性,是胆气,是跟着老子刀口舔血杀出来的凶性!” “你倒好,整天就教他们认那破旗子、听那破鼓点,顶个卵用,等黄巾贼的刀片子砍到脖子上,你那鼓点能当盾牌使?花架子,屁用没有,纯粹糟践工夫!” 刘峥看去,心中冷笑。 王力这路数,打顺风仗是猛虎下山,一旦撞上硬茬子或者需要变阵配合,立马就得稀里哗啦。 他声音沉了沉,压住火气:“王将军神勇,末将佩服。可战场不是斗兽场,光靠个人蛮力,碰上结阵的硬点子,冲进去容易,想囫囵个儿出来就难了。” “旗鼓号令,就是让兄弟们变成一把攥紧的拳头,指哪打哪,末将练兵,先练听令,再练胆。” “放你娘的……”王力眼珠子一瞪,脏话到了嘴边又硬憋回去,大概是想起曹操还在后头看着。 他猛地一扯缰绳,调转马头,把火全撒在自己人头上: “都他妈没睡醒?给老子跑起来,一个个软脚虾,再磨蹭,今晚的粥喂狗,加练,背着家伙什儿,给老子跑,跑不够十里,别想歇!” 他手下那帮兵,脸都绿了。 本就累得跟死狗似的,被王力鞭子抽、嗓子吼,队伍是强行提了速。 可那股子怨气,像捂在锅盖底下的沸水,咕嘟咕嘟直冒泡。 眼神里的疲惫,慢慢冻成了冰,底下藏着火星子。 刘峥不再搭理,把心思全收回来,与李建盯紧自己这一千人。 还好,昨天晚上联系了一个多时辰的军旗鼓令。 “你们的眼珠子,盯紧老子手里的旗!” 他吼了一嗓子,声音不高,却犹如九天惊雷,霹进每个兵耳朵里。 “耳朵,竖起来听鼓槌子,鼓响,给老子往前顶,锣响,麻溜儿撤,旗子往左摆,都他妈给老子左转,往右摆,右转,旗子收拢,聚堆,旗子散开,撒丫子跑!” 他一边控着马跟着队伍走,一边不停地变着花样下指令。 前进,停步,左转,右转,散开,聚拢…… 队伍起初乱得像一锅打翻的杂豆汤,有人转错向撞个满怀,惹得王力那边看热闹的哄笑一片。 刘峥却视而不见,此刻系统上的“统帅”技能,正在酷酷升级。 【统率+1】 【统率+1】 【统率+1】 …… 第30章 练兵涨属性 刘峥脸上没一点不耐烦,一遍遍喊,一遍遍比划。 马在队伍旁边来回溜达,眼神扫过一张张或懵懂或惶恐的脸。 “慌个屁,看清楚,听清楚!”他声音带着股让人心定的力量,“不是让你们单打独斗。” “你们是一伙儿的,这旗,这鼓,就是你们的手脚,你们的眼珠子,练熟了,战场上才能活命,才能砍了敌人的脑袋换军功,才能早点滚回家!” “回家”俩字儿,像块热石头,砸进了一潭死水里。 不少麻木的眼睛,猛地晃了一下。 刘峥逮住这丝波动,声音拔高,带着股狠劲儿: “想想你们爹娘婆娘娃儿,你们活着,他们才有活路,练好本事,保住自个儿的小命,才能护住他们,跟着老子的旗号鼓点,再来!” 也许是回家勾起了念想,也许是刘峥这份沉得住气的劲儿给了主心骨,队伍肉眼可见地顺溜了不少。 虽然离真正的精兵差着十万八千里,但起码号令能听懂,动作能凑合着跟上了。 兵卒们再抬头看刘峥,那眼神里除了敬畏,悄悄掺进了一点别的东西,像是……能信他? 刘峥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一丝。 他能感觉到,随着队伍一点点像样,自己在这群人心里的分量,正一分一分地加重。 这分量,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是他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 就像脑子里那个冰冷的声音提示的,【统率】这东西,正随着他每一次有效的指挥,悄然上涨。 从11一路爬到20,势头才猛地慢下来,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看来开头容易,越往后越吃劲。” 刘峥舔了舔冻得发干的嘴唇,心里有数了。 但这股劲儿,让他踏实。 白天赶路,夜里扎营。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 刘峥没让手下歇着,借着跳动的火光,把操练的弦绷得更紧。 “走着走着,听见这声鼓没?立马给老子钉在地上!” “正往左转呢,旗子往右一指,脑子跟上,右转!” “散开了!锣一响,麻溜儿往老子这旗底下靠!” “聚着呢!令旗一劈,给老子散开!跑!” …… 累是真累,骨头缝都透着酸,可刘峥自己杵在那儿,腰板挺得笔直,喊口令的嗓子一点不虚。 再加上跟王力的操练,刘峥不知道轻松了多少,这帮兵咬着后槽牙也得撑住。 渐渐地,一支勉强能识别号令的队伍,就在这冰天雪地的营火边,一点点给刘峥磨了出来。 【统率】那数字,像蜗牛爬,艰难地蹭到了25,彻底不动了。 刘峥盯着脑子里那面板: 【统率25(统率越高,您在军队中的威望越高,士卒的信任和忠诚越高,您的军令将被贯彻的更加彻底、执行的更加不苟。】 “令出必行,令禁必止,这才是带兵打仗的脊梁骨!”刘峥心中明白,“这统率是基础,得打好,配合统率技能才能盖得起高楼,缺一不可!” 他在自己变强的路上,这统兵驭下的本事,更不能落下! 将来甭管是寄人篱下还是自个儿扯旗,一个“能文能武的帅才”,才是他在这乱世真正能挺直腰杆的资本! “刘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没什么预兆地在身后响起。 刘峥心头一跳,猛地转身。 营火跳跃的光影里,站着个手持斩马刀的将军,正是马力远。 他那双丹凤眼在火光映照下,精光内敛,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操练的场面。 脸上没啥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马军候。”刘峥抱拳。 马力远摆摆手,目光扫过那些虽笨拙却努力做着动作的士卒,缓缓道: “进退有鼓,聚散看旗,练的是个‘合’字,磨的是股子默契,吴子有云:‘教成而后发。’你这路数,倒有点老成持重的意思。” 他顿了顿,话锋似有若无地一转:“比那些只晓得用鞭子抽蛮子,强不少。” 言外之意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刘峥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露分毫,谨慎回道: “将军过誉了,末将愚见,兵不识将令,将不知兵心,便是霸王再世也难驱策。只能先磨这最笨的功夫。” “嗯。”马力远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认可。 他看着刘峥,眼神里那点探究淡了些,多了点不易察觉的东西。 “用心练吧,王力性子燥,话冲,你甭往心里去,他那份杀敌的心思,倒是不掺假。” 说完,也不等刘峥回话,转身没入营帐间的黑暗里。 刘峥看着那背影消失,心头念头飞转。 马力远这态度,不咸不淡,但至少没敌意,甚至有点…默许? 这可比预想的好。 在这支队伍里,能少一个像王力那样的对头,尤其是马力远这样位高权重的。 他这“夹缝求生”的路,就能多一分把握。 他收回目光,重新投向火堆旁那些汗流浃背的身影。 寒风卷着火星子乱飞,兵卒们粗重的喘息在冷夜里凝成白雾。 这支在冻土上艰难挪动的队伍,正按着他的心思,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战场和叵测的命运。 营地的另一头,王力那边。 打骂声、鞭子响、压抑的痛哼,像鬼哭一样。 跟他这边还算有点章法的号令声搅在一起,刺耳又揪心。 如此练兵,手底下的兵心里都会憋着一肚子火,看张飞就知道了。 刘峥腮帮子咬紧了。 王力手下这股邪火,迟早要炸。 哗变? 说不定就在眼前。 可看看自己这点人,再看看马力远、王力那两尊杀神… 现在跳出来,跟拿鸡蛋撞石头没两样,眨眼就得粉身碎骨! “不够,还差得远!” 刘峥攥紧的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感受着胳膊里那股子爆炸般的力量,眼神死死钉向东南方黑沉沉的天际。 “常山郡…得快点到,只有真刀真枪干起来,砍了人,见了血,老子才能更快地变强!” 他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急需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来填饱肚子,来强壮筋骨! 练兵攒威望战场杀人夺属性变强再统兵…… 直到能跟吕布、关羽那样的存在掰手腕! 第31章 杀敌,属性暴涨 “报——” 一个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气儿还没喘匀: “郭校尉,摸清了,围常山郡那帮子叛贼,带头的叫廖松,山里窝了十几年的老山贼。” “手底下有十八条好汉,拢了小一千号亡命徒,见黄巾造反,他就瞅准机会下山了,也打起了黄巾的旗号!” “烧杀抢掠,比土匪还凶,逼着不少老百姓入了伙,凑出这好两万乌合之众,把常山郡围得跟铁桶一样!” 这话钻进李建那几个太平道老兄弟耳朵里,气得他们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自打他们扯旗造反,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黄巾”这大旗底下钻。 鱼龙混杂,生生把他们义军的名声糟蹋得不像样! “他娘的,老子刚才还嘀咕下不去手呢!”李建啐了一口。 “闹半天冒名顶替的山贼,剁了他们,老子心里半点不亏!” 刘峥和他手底下那帮降卒,心里原本也像揣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虽说现在披着官军的皮,可骨子里还记着黄巾那点香火情,真要对上“同袍”,刀难免钝三分。 可一听是廖松这帮冒牌货、坏他们名声的杂碎,那点犹豫“唰”地就没了! 宰了这帮祸害,还能替黄巾正正名,这买卖不亏! “兵贵神速!”校尉郭杰又揪着斥候问了几个紧要处,挥手让他再去探,转头就对曹操说:“曹公,老法子?擒贼先擒王?” “善。”曹操颔首,眼神沉静如水。 下曲阳那场仗,几万黄巾反扑,就是靠斩了贼首,硬生生把对方打崩了。 这招好用,那就照方抓药! “曹公,俺打头阵!”王力早就憋得浑身痒痒难受。 这一路从幽州杀奔常山郡,连个像样的贼毛都没摸着。 那些小股毛贼,远远瞅见他们这大队人马旌旗招展,早跑得没影了,他这把子力气还没处使呢! 练兵练得骨头缝都发酸,总算逮着机会开荤了! “王军候,你率本部为先锋,我与马军候分左右两翼包抄夹击,只要击溃其主力,斩杀贼酋,此贼必溃!” 曹操沉声道。 “得令!”王力大喜过望,嗷一嗓子。 带着他那帮憋足了劲儿的兵就冲了出去。 刘峥也统率着自己的兵马,紧跟在马力远那彪人马后面,从左翼包抄过去。 他心里清楚,这对他也是个机会! 练兵练了这么久,手底下这帮兵总算有了点人模样,再加上系统的统帅技能。 正好借着这场厮杀,狠狠捞一波“好处”,把自己喂得更壮实! “杀——!” 王力一马当先,带着先锋军嗷嗷叫着扑向围城的“黄巾军”。 哪知道这伙“黄巾”早有防备,故意装怂,且战且退,愣是把王力这头猛虎给诱进了烂泥潭里! “哈哈哈!莽夫一个!” 帅旗底下,贼首廖松裹着件虎皮大氅,看得眉开眼笑,扭头对旁边一个书生打扮的瘦高个儿说: “军师,真叫你说着了,这伙官兵看着唬人,一接上硬茬子就拉稀了!” “那黑皮统将虽勇,手下兵卒也带着股凶气,可细看他们阵脚散乱,互相踩踏,一看就是群没上过几次阵的生瓜蛋子!”军师李胜捋着几根稀疏的胡子,阴恻恻地笑道: “咱们先围住常山郡,吃掉这支援兵,声势一壮,就能把附近地面上其他几股流寇都吞了,乱世里头,正是咱们兄弟扬名立万的好时候!” 这话说得廖松心头发热,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号令群雄的模样! “跟老子往南冲……他娘的,南边,南边,你们这帮蠢货,别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啊!” 王力气得哇哇大叫,手里马鞭子抽得啪啪响。 他手下这一千人,打顺风仗还能跟着他嗷嗷冲,一碰上逆风,立马就慌了神。 王力练兵,就知道往死里操练体力,什么旗号、鼓点、配合,全扔到脑后。 这下可好,他手下这帮兵,彻底抓瞎了! 跟炸了窝的马蜂一样,你推我搡,东奔西逃,压根看不懂他的指令! 这时候,王力肠子都悔青了:“操!早知今日,老子也该跟刘峥那小子学学,先练旗号鼓点!” 王力再猛,陷在这人堆里,头一回尝到了力不从心的滋味。 也终于明白,在几万人的大战场上,光靠个人勇武顶个屁用! 刘峥天天捣鼓的旗号鼓点,还真是明智之举! 兵荒马乱的,连号令都看不懂,个人再能打顶个卵用? “曹公!救俺——!”王力扯着嗓子吼,声震四野。 幸好曹操和马力远一直压着阵脚掠阵,一看势头不对,立马从左右两翼杀了过来。 刘峥跟着马力远,也率军冲了出去。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 刘峥策马在阵中穿梭,眼珠子毒得很,专挑那些满脸横肉、带着刀疤刺青、一看就是老匪的狠角色下手。 这些肯定是泰山贼的老底子,宰了才有“油水”! “转向,目标,贼酋帅旗,擒贼擒王!” 刘峥没恋战,也没被脑子里“+1+1……”的提示冲昏头。 这种大规模的混战,稍不留神就得陷进去,他可没王力那身横练的筋骨。 张宝他们的下场让他明白,没到能横着走的地步,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后头指挥更稳妥。 再说了,练了这么久的兵,他也想看看成效。 “咚咚咚——!” 令旗翻飞,鼓点骤变,铜锣敲响! 他麾下那一千士卒,虽然还有些生涩僵硬,但总算能跟着号令,勉强朝着泰山贼帅旗的方向压了过去。 “还是欠火候……” 刘峥叹气,队伍衔接处漏洞不少。 不少兵卒脸色发白,手都在抖,临阵的紧张让他们动作更显笨拙。 不过……对手也只是群乌合之众,真正能打的就廖松那千把老底子。 而且,他还有压箱底的本事没用! 刘峥心念一动,果断催动了【统率技能】!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了他麾下的五百士卒: 【疾电(1级):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1成。】 【磐石(1级):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1成。】 【鹰扬(1级):麾下士卒士气、进攻欲望提升1成。】 【铁壁(1级):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1成。】 【潜影(1级):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1成。】 【惊雷(1级):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1成。】 随着他这五百多号人战力的小幅提升,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连锁反应! 原本有些慌乱的士卒,渐渐稳住了心神。 阵型移动间的破绽在减少,冲杀的气势却在节节攀升! “杀!杀!杀——!” 刘峥统率着这支仿佛被注入了新血的队伍,奋勇向前。 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有效的指挥调动,自己对这支队伍无形的掌控力就强上一分。 脑子里那个代表【统率】的模糊概念,似乎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跳动。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 刘峥没冲在最前头,稳坐中军,只在有漏网之鱼撞到跟前时才顺手补刀,倒也零零散收割了些“好处”。 等到他率军堪堪杀到泰山贼帅旗眼皮子底下时,收获的自由属性点已经颇为可观了。 “窝在后头指挥,是稳妥,可砍不到几个贼将,这属性点捞得太慢了!” 刘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锐利地扫向前方那杆招摇的贼首大旗。 “得想个法子……” 第32章 首战告捷,清理战场 刘峥发动意念,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196cm】 【体重:83kg】 【属性:力量71、体质62、耐力63、敏捷61、精神69】 【技能:刀法(小成)、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 【统率:疾电(1级)、磐石(1级)、鹰扬(1级)、铁壁(1级)、潜影(1级)、惊雷(1级)】 【自由属性点:118】(可用于提升基础属性,或提升技能等级。)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不能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只靠这种捡漏,并且还要指挥部队,这属性点增长的速度很不理想啊。” 刘峥心里想道,直接消耗100点自由属性点,将“箭术入门”提升到“箭术小成”。 嘶~~有点心疼。 但是很快,一股意念强行灌入脑中,并形成肌肉记忆。 小成箭术,能让刘峥提升射箭速度以及准度。 “不知道像吕布那样辕门射戟的箭术,是哪个境界,现在还是尽量多收获自由属性点,提升技能吧。” “大纛之下那个穿虎皮大氅的汉子,应该就是贼首廖松,看我一箭教他做人。” 虽然刘峥只是临时的军候,但是马上装备齐全,不仅配有长刀,弓箭自然也不在话下。 从马背上取下弓箭,刘峥搭箭拉弓,直接瞄准大纛下的廖松,松手。 “嗖……!!” 箭尖撕裂空气的破空声响起,箭矢直逼廖松而去。 这边廖松见刘峥的部队配合有度,率领着大队人马在自己的军队中横冲直撞,宛如游龙。 之前还在嘲笑王力的那点喜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军师,再由这支军队冲撞,咱们这边恐怕很快就会陷入颓势,如之奈何?” 李胜捋着胡须,双目微眯看着刘峥:“为今之计,只能抽调主力回援,先将这个汉军军候给解决掉。” “如果再有不利,恐怕只能撤退,避其锋芒……”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李胜猛地睁大眼睛:“不好,这家伙好像要射我们。” 廖松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哈哈…,军师多虑,他距此地百步有余,已经超出绝大多数人的射程范围。” “他若真有此等本事,又怎么可能才是一个小小的军候呢?不过是虚张声势耳,不足为虑。” 廖松说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但李胜心中却惊疑不定。 “大帅,某建议……” 李胜原本想吩咐撤退,免得阴沟翻船。 却曾想那箭矢破空而来,给了他一个透心凉。 话没说完,人就中箭从马上摔翻下来,气绝身亡。 看着那刚才还在说话的军师倒在血泊中,廖松原本不以为意的表情瞬间凝固,紧接着大惊失色:“我的军师……” 不好,这他娘的是个神射手! 由于军师被击杀,此刻廖松这边人人自危,一片混乱。 见此情形,廖松只得下令:“撤,快撤!” …… 看着带头逃窜的廖松,刘峥无奈叹息:“卧槽,射歪了。” “如果是大乘箭术,自己肯定是百发百中,可惜了。” 还想搭弓再发,但廖松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正当刘峥感到失落之际,脑中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击杀中级谋士,获得自由属性+50。】 “咦?中级的谋士这么值钱?那要是把诸葛亮给杀了会怎么样?” 当然,刘峥只是随便想想。 这样的人才,有机会肯定是要收到自己麾下的。 说起来,刘表马上就要单骑赴荆州了,自己得抓紧了。 荆襄之地,人才辈出,如果能截胡刘备,将诸葛亮跟庞统提前收入麾下,那以后自己也不会那么累。 当然,这一切需要强大的实力,以及一颗为国为民尽忠汉室的心。 说实话,刘峥对汉室没什么兴趣,比不上新时代的社会主义国家。 但是,装也得装出来,不然不可能笼络像诸葛亮那般的大才。 穿越前做了那么多年的牛马,如今自己有系统傍身,自然要亲手掌握自己跟小妹的未来以及命运。 廖松带头撤退后,他们并没有乘胜追击,一是初来乍到,怕中了埋伏。 更重要的一点,由于王力统兵不利,导致麾下士兵伤亡惨重,需要及时休整。 看着满地的尸体,刘峥二话不说,直接加入到搬运尸体打扫战场的队伍中。 “统帅无能,祸害三军,这话一点都不假。” 虽然首战告捷,但刘峥看着伤亡惨重的队伍,心里不免感慨交加。 王力率领的队伍,有一半是黄巾战俘。 因为他的贪功冒进,加上那些战俘没有学过旗号鼓令,以至于上了战场四处乱窜,毫无章法,才会成为廖松大军攻击的对象。 “兵为将本,将为帅本,以后要想在乱世中做大做强割据一方,离不开兵将的拥戴。” “今后要随时保持练兵,让统帅技能得到提升。” “现在,先摸尸吧。”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气力”精粹,力量+1】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体魄”精粹,体质+1】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韧劲”精粹,耐力+1】 …… 看着不断获得的属性点,刘峥心中暗喜,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这倒是让周围的士兵不淡定了。 “军候大人,这种粗活我们来就行,您快去歇着。” 闻言,刘峥淡淡开口:“贼人虽然撤退,但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发起攻击。” “时间紧迫,我们应当尽快将这些尸体处理掉。” “再说,他们都曾经是我们的战友,让他们入土为安,也算是告慰他们在天之灵,以后的战场上保佑我们也说不一定呢。” 对他来说,这些不是尸体,是满地的属性点,等着他这位主人去拾取。 然而他的话,却让周围的士兵备受鼓舞。 尤其是那“战友”二字,更是深深地刻进他们的心灵。 “军候大人,正是你的英明领导,才带领我们打了一场胜仗,这种脏活累活,还是我们来吧。” “兄弟们在天之灵,得知你如此对待他们,肯定也会感动保佑你的。” 刘峥听到这话,瞬间哭笑不得。 这小同志,怎么就这么不懂眼力见呢? 第33章 无一人伤亡 “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的?这是脏活累活?” “这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的手足,你这思想觉悟有待提高啊。” 两句话说出,愣是让那名士兵被硬控了半晌。 他好像听懂了刘峥的意思,又好像什么都听不懂。 刘峥看他一脸懵逼,也懒得解释:“行了别说了,赶紧打扫战场,赶紧找到伤兵抬去医治。” “是,军候大人。” 看着远去的士卒,刘峥心里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他又用相同的借口,支走了几个士卒。 开玩笑,这些都是自己的属性点,自己的财富,搬运的人多了,收获就少了。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他直接一个人包干也愿意。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神思”精粹,精神+1】 【解除初级武将残存生机,获得自由属性点+1】 【解除中级武将残存生机,获得自由属性点+50】 …… 卧槽! 突如其来的50点属性,让刘峥心中忍不住发出惊呼。 中级的货色,都这么值钱吗? 当下便加快了收尸的速度,在旁人眼里一副任劳任怨,积极能干的模样。 虽然说随着地位跟威望提升,刘峥这摸尸的行为有些离谱。 但是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一点心理负担。 要是变强都有心理负担,那还活着干吗? 周围士兵见刘峥如此,心中百感交集。 “刘军候真的是爱兵如子,以前就念及战友之情帮助那些死去的黄巾士兵收尸,就算是做了军候也不忘初心,真希望能在他麾下做事。” “还有刘军候的训练方式,那才叫练兵嘛。做什么时候都是徐循渐进,每一步都为我们新兵着想。” “你再看看那个王军候,只知道随他性子去做,啥也不是,这一战就他的麾下死的最多。” “就是,哪怕有抚恤金,但上了战场谁不想活着?谁稀罕抚恤金那玩意儿?” “将军不行,底下的士兵只能跟着受累,甚至还会丢掉小命,更别指望立功了。” “也只有刘军候这样的将军,不仅体恤下属,打起仗来也不含糊,就是他一箭把对方将领给射杀,这场战斗才获得胜利的。” …… 士卒们看着之前还在身边说回家要生大胖儿子的战友,转眼间就成了一具冰冷尸体。 不由得心里感伤起来,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当然,如果能跟着刘峥那样的将军,且不说建功立业,最起码上战场前能得到最基本的锻炼。 一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越崇拜刘峥。 这边刘峥正忙着处理战场呢,脑中系统不断出现“统率+1”的提示。 抬头一看大家敬仰自己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 果然,一个将领,只有做到爱惜士卒,才会被士兵们拥戴维护。 在收获属性值的同时,刘峥的统率值也提升到38。 统率值越高,他在军中的威望也就越高,直到士卒完全信任或者忠诚于他。 到时候,只要是他下达的命令,士卒都会无条件执行。 哪怕是雍正老爷子喊卸甲,没有他的命令,士卒也不会给雍正一点面子。 你脸黑? 老子当场就噶了你,也体验一把龙椅的滋味。 自己可不是年羹尧,任由你这种家伙摆布。 当然,有人欢喜,对应的就有人忧愁。 经历此战,刘峥的声威暴涨,王力却是威望尽失。 此刻,正跪在曹操面前,萎靡不振:“都尉大人,末将无言愧对您的信任,无言愧对士卒,但求一死,以赎其罪。” 说罢,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看着一脸愤恨愧疚的王力,曹操是真的想把他推出帐外斩首示众。 “都尉大人。”这时马力远站了出来,“如今我军刚到,根基不稳,首战便斩杀将官,怕是会在军中造成恐慌。” “那廖贼虽然战败,但实力尚在,军中正是用人之际。” “末将请命,求都尉大人给王军候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马力远帮王力求情,这倒是有些出乎曹操的意料。 不过对方所说,也确实有道理。 皇甫嵩那边奏功的奏表已经发往洛阳,黄巾已经覆灭,封赏在即,也不宜再惹事端。 此刻的曹操,还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更何况,此战虽然有些波折,但也算是大获全胜。 见曹操沉吟,校尉郭杰也是出列抱拳:“都尉大人,王军候此战虽然不利,但请念在其过往军功,让其戴罪立功。” 郭杰一开口,其余众将也都纷纷为王力求情。 曹操抬头,看了一眼王力,淡淡道:“王力,你可知道你罪在何处?” 闻言,王力不敢隐瞒:“末将之罪,在于贪功冒进,在于没有重视新士卒的训练培养。” “末将羞愧难当,无颜面对那些战死的士卒,呜呜……” 见状,曹操这才缓缓开口:“汝之言,当永远铭记于心,否则今日我饶你一次,今后你也会因此而被其他将军斩首。” 大帐内,寂静一片,所有人都在反思自己的问题。 曹操横眉竖目,扫视了一眼帐中诸将。 “还有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羞愧感吗?” “看看人家刘峥,虽然出身不好,但是知道怎样站在士卒的角度考虑问题,去训练他们。” “为将者,应当为麾下每一位士卒负责,刘峥这一点就做得很好。” “哪怕如今已经结束战斗,他还在处理战场,让死去的士卒入土为安。” “你再看看你们,希望你们能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别以为黄巾覆灭了就天下太平掉以轻心,你们是战士,打仗就是你们的天职。” “要随时保持警戒谦逊,时常训练士卒,那样在面对下一场战争时才能有更多的胜算。” “你们别以为我在这里粉饰刘峥,郭杰,你报一下战损。” 闻言,郭杰上前一步,朗声开口:“此战,我军伤亡千余人,其中王军候麾下那五百黄巾士卒全军覆没,原来的士卒也伤亡百余人。” “马军候麾下,伤亡两百余人,其余后应部队上前救援王军候,伤亡三百余人。” “而刘峥所部,无一人伤亡。”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 刘峥麾下那五百名士卒,全都是黄巾战俘,以前都是当炮灰的存在。 如今,竟然无一人伤亡! 第34章 一举两得 嘶~~ 随着郭杰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刘峥从一个战俘,通过比试拔得头筹升任军侯。 麾下五百士卒,无一例外,都是以前黄巾军中的炮灰。 但是在刘峥的训练下,短短一天时间,就掌握了协同作战的要领。 就是这样一支军队,首次参战,竟然无一人伤亡! 并且能够跟刘峥一起冲锋陷阵,带动其他部队士气大涨。 如今进步,恐怖如斯! 扫视了一眼诸将,曹操继续开口追问:“郭校尉,此次战斗我军各部杀敌多少?” 郭杰闻言,继续开口:“此战我军共击杀敌军一千五百余人,王军侯率部冲杀四百余人,我与马军侯击敌三百余人,刘峥所部共击杀敌人八百余人。” “其中贼军军士李胜,被刘峥一箭射杀!” “此人满腹经纶,小有名气,因入仕无门投靠廖松,亲自设计各种抢劫行动,带着廖松攻破他们县城,将县令当场诛杀。” 现场,再次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 饶是王力,都如遭雷击一样愣住。 哪怕他心里再不服,此刻也找不到任何刘峥的不是。 要知道,刘峥所部全是黄巾战俘,而他这边有一半是正规军。 这样的配置,比起刘峥不知道强了多少。 然而,他却在这次战斗中一败涂地,要不是众人相救,他恐怕难逃一死。 反观刘正,无战损,杀敌人数是自己的两倍不说,还亲自射杀了敌方军师! “这刘峥,将来恐怕是将帅级别的存在。”马力远咂咂嘴,一脸羡慕。 曹操也点头赞同:“此战大捷,首功非刘峥莫属。” 同时心中暗自庆幸。 如果接下来还有乱世,那刘峥这样的存在就是一把利剑。 现在,这把利剑在自己手中! 必须得想个办法,让刘峥今后彻底跟自己。 王力张口,恍如失神:“这回是我看走眼了。” 战果不会骗人,将他跟刘峥的差距明显摆在眼前,他剩下的只有佩服。 郭杰像是看出了曹操的心思,缓缓开口:“此战刘峥居功至伟,接下来对廖松叛军的追剿,我建议让他参加。” 马力远见状,开口附和:“秉都尉大人,卑职赞同郭校尉的建议。” “凭借刘峥突出的表现,相信那些企图闹事的战俘也已经留意到了,搞不好他们已经有了接触。” “此举不仅能剿灭廖松贼首,还能借机挖出内部的叛徒,一举两得!” “如此甚好。”曹操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郭杰立刻转身派人前去召刘峥前来,没有丝毫耽搁。 与此同时,战场上。 刘峥看着眼前的空地,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搞定了。” 有刘峥亲自指挥,加上其以身作则的表现感染士卒们。 战场清理的效率,得到大幅度提高。 此次清理战场,刘峥共收获51点特定属性点。 其中15点力量,7点体质,10点耐力,9点敏捷,8点精神。 至于自由属性点,总共增长了383。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202cm】 【体重:86kg】 【属性:力量86、体质69、耐力73、敏捷70、精神75、统率45。】 【技能:刀法(小成)、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 【统率:疾电(1级)、磐石(1级)、鹰扬(1级)、铁壁(1级)、潜影(1级)、惊雷(1级)】 【自由属性点:501】(可用于提升基础属性,或提升技能等级。)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身高总算是超过两米,不过,站得高看得远,感觉确实不一样!” 刘峥很满意这次的收获,除了身高,他的力量也提升到86,相当于860斤的力道。 按照之前马力远的分析,现在的刘峥已经成功跻身高级武将。 并且加上其他各方面的属性加持,刘峥自信,在高级武将中也算是佼佼者。 “刚才见到的属性点越来越少,看来今后得多上战场,通过杀敌来获得属性点。” “不仅如此,还能积累实战经验,简直两全其美。” 刘峥心中想到关于跟吕布那样的万人敌终究悲惨落幕,心中决定还是要继续猥琐发育。 毕竟,实力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就在刘峥沉思之际,一个卫兵跑来传令:“刘军侯,都尉大人有请。” “谢谢,我马上去。” 刘峥表面平静,但大脑却快速转动。 一路走来,曹操跟郭杰以及马力远他们不知道商议了多少次,但从来没有让刘峥他们参与。 说到底,他跟李建的军侯一职,都不过是临时的,得不到曹操他们的认可。 不过经此一战,见识到刘峥的军事才能后,或许是得到了对方的重视。 除此之外,刘峥心中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或许对方找他,是为了让他配合揪出李建他们,这是刘峥最不希望发生的。 但是事到如今,只能随机应变。 想到这儿,刘峥对王铁柱他们几个什长吩咐道:“我要去大营议事,尔等要随时保持警惕,避免廖松部冲杀回来。” “同时,也要派斥候外出,随时掌握敌军的一举一动。” “诺!!!”王铁柱等人纷纷拱手领命。 吩咐完这一切,刘峥这才动身,前往曹操大营。 这才发现,曹操坐在首位,郭杰、马力远等校尉军侯站在两侧。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到来。 刘峥上前,对曹操拱手说道:“都尉大人,抱歉,卑职迟到了。” 王力虽然认可刘峥的实力,但是见大家等了那么久,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刘峥,你这是去城里找姑娘快活完再赶来的吗?” “军令如山,不管是谁,在收到都尉大人的命令,都必须无条件立马执行,你在干嘛?” 闻言,刘峥不卑不亢:“我在战场指挥清扫尸体以及伤员救治,后又担心廖贼卷土重来,所以指挥属下布置防御,避免发生意外。” 现在他怎么说跟王力也是平级,自然不会因为王力的为难就感到束手无策。 权力的感觉,真爽! 听到刘峥的话,现场再次陷入沉默,所有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 首战告捷后,他们从来没有考虑到防御方面的问题,根本不认为廖松会卷土重来。 跟刘峥相比较,足可见他们的粗心。 见王力沉默不语,刘峥这才冲曹操拱手相问: “不知都尉大人传唤卑职,是有什么任务?” 第35章 此计有三害 帐内烛火,被刘峥带进来的风搅动得一阵摇曳。 光影在曹操沉静如水的脸上,摇曳跳动。 他没有立刻回答刘峥的询问,目光扫过帐中肃立的诸将。 最后落在刘峥身上,嘴角似乎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刘军候辛苦,且稍安勿躁。” 曹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转向帐外,吩咐道:“来人,搬胡床来,诸位都坐下说话。”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微变。 此前众将议事,皆是站立,以示军令威严。 此刻曹操突然赐座,虽言“诸位”,但目光扫过众人时,那份落在刘峥身上的分量。 谁都感觉得到,若非刘峥到来,这胡床怕是也不会出现。 两名亲兵迅速搬来几张简易的胡床,依次放下。 位置有限,只有校尉郭杰、军侯马力远、王力以及刘峥有份。 马力远看向刘峥的眼神充满了欣慰,如同看着一块自己亲手挖掘出来的璞玉终于绽放光华。 王力则闷头一屁股坐下,那胡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垂在膝盖上不自觉攥起的拳头,都泄露了那点难以言说的别扭。 一个黄巾战俘,竟在都尉帐中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更受瞩目。 待众人坐定,曹操并未提及方才大胜,也未论功行赏,仿佛那场厮杀已是过眼云烟。 他手指轻叩面前的简易木案,发出笃笃的轻响,将话题直接拉回冰冷的现实: “廖松虽败,然其主力未损,盘踞常山郡,如鲠在喉,如何速除此獠,诸君可有良策?” 憋了一肚子火的王力立刻像被点燃的火药桶,霍然起身,抱拳道:“都尉,末将请命,给我两千人马,末将今夜就强攻常山郡!” “定要亲手剁了廖松那狗贼的脑袋,一雪前耻,也让那帮杂碎瞧瞧,什么叫官军雷霆之威!”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急于证明自己的蛮横。 “王军候!”马力远眉头紧锁,沉声劝阻,“常山郡虽非雄城,但城墙完备,廖松盘踞数月,必有准备。” “我军轻装疾行至此,攻城器械匮乏,强攻之下,士卒伤亡必重!此非上策。” 对此,王力却不以为意:“马军候,这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要是计较伤亡惨重,那咱们就干脆班师回去算了。” 闻言,马力远看向王力,眼神带着兄长般的责备:“打仗哪有不死人?这话没错。可你忘了今日第一仗是怎么打的?” “若非刘军候及时稳住阵脚,你我皆陷泥潭,为将者,当惜兵如子,岂能一味逞血气之勇?” “我……”王力被马力远这直指要害的一问噎住。 尤其想到马力远方才还为自己求过情,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像被戳破的气囊,悻悻地坐了回去,只余下粗重的喘息声在帐内回荡。 校尉郭杰捋着短须,沉吟片刻,稳重地开口:“都尉,依末将看,强攻确非良策。” “我军初来,对城中虚实、廖松具体部署尚不明了。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若先将我军铺开,形成合围之势,围而不攻,断其粮道外援。” “同时多派精干斥候,或混入城中,或联络城内忠义之士,探明敌情。待敌疲粮尽,军心浮动,再寻机破城,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郭杰此计稳妥,帐中几位军候纷纷点头附和: “郭校尉老成持重,此计可行。” “正是,仓促攻城,徒增伤亡。” “围困待变,方为上策。” …… 曹操不动声色地听着,目光却转向了一直沉默端坐的刘峥。 这年轻人进来后便如磐石般沉稳,眼神深邃,仿佛在掂量着帐内每一个人的话语。 “刘军候。”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郭校尉此计,你以为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刘峥身上。 刘峥抬起头,迎着曹操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清晰而平稳:“回都尉,郭校尉之策,乃堂堂正正之师,确能困敌。” “然,末将以为,此计有三处隐忧。” “哦?”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愿闻其详。” “其一,我军此番北上,意在速解常山之围,击溃廖松这股冒名作乱的流寇,乃轻装简行,粮秣辎重携带有限。” “而廖松盘踞常山已有数月,其粮草储备,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要充足得多,围困?我军未必能耗得过他。” 帐内诸将脸上的赞同之色瞬间凝固。 对啊,光想着困死别人,忘了自己也是客场作战,粮草是命根子! 郭杰脸色也凝重起来,他确实忽略了这点。 刘峥继续道:“其二,廖松乃积年悍匪,非寻常乌合之众可比。” “其裹挟百姓甚多,若其紧闭城门,隔绝内外,严控消息,甚至以酷刑高压维持城内秩序,我军斥候想探得真实敌情,难如登天。” “届时我们围在城外,对城内情况两眼一抹黑,岂不是成了无头苍蝇?” “其三。”刘峥的声音微微加重,“廖松今日虽败,却未伤及筋骨。他若见我军围而不攻,极可能一面坚壁清野,一面派遣精锐小股部队,不断袭扰我军粮道或疲敝我军,使我军日夜不得安宁,士气日渐低落。” “久拖之下,我军疲惫,他反而可能寻得机会,里应外合,反咬一口,此消彼长,胜负之数,犹未可知。” 句句切中要害! 尤其是粮草和时间这两点,像两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郭杰看似稳妥的计划。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郭杰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向刘峥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后怕。 王力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他刚才只想着冲杀,哪里想过这么多弯弯绕绕? 不过当他听到刘峥也否了郭杰的“围困”之计,心中那点不服气仿佛又找到了出口,带着一丝找到“同道”的急切,抢着开口: “刘军候说得对,围个鸟毛,就该趁他病,要他命,廖松新败,军心不稳,正是我军雷霆一击的大好时机!” “兵贵神速啊都尉,给我精兵,我王力打头阵,豁出这条命也要……” “王军候!”刘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第36章 末将有三计 王力一脸不解看向刘峥,刚才还庆幸找到同道中人的那点喜悦消散殆尽。 刘峥长舒一口气,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速战速决没错,但绝非不计代价的蛮冲猛打。” “廖松部虽非黄巾精锐,但亦有千余老匪为骨干,依托城墙,拼死抵抗。若强攻硬撼,我军纵然能胜,也必是尸山血海,伤筋动骨。” “用如此惨重的伤亡,换取一场规模不过剿灭流寇的胜利?末将以为,此非为将者应取之道。” “这……”王力再次被噎住,脸涨得通红。 他明白刘峥说得对,可那股急于雪耻的憋闷感堵在胸口,让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闷声道: “打不能打,围不能围,那你说咋办?总不能干耗着吧?” 曹操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刘峥,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刘峥,依你之见,可有速战速决,且能保全我军实力之法?” 这问题,既是问计,更像是一种深沉的试探。 曹操敏锐地察觉到,刘峥对局势的分析太过透彻,甚至带着一种全局的掌控感。 他怀疑,这份掌控感,是否与那些蠢蠢欲动的黄巾降卒有关? 刘峥是否已经成了那个“内应”? 刘峥心头一凛。 曹操那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仿佛有冰冷的刀锋在审视。 他瞬间明白了这问话的分量。 这老毕登,果然疑心病犯了! 怀疑自己和李建他们搅在一起了! 必须打消他的疑虑,而且要快! 刘峥深吸一口气,迎着曹操审视的目光。 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挺直了腰背,那近两米的身形在略显低矮的军帐中更显挺拔,几乎要触到顶篷。 他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说道:“有,末将有三计,请都尉与诸位参详!” “三计?”曹操的指节在案上顿住,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郭杰、马力远、王力等人更是齐齐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个黄巾战俘出身的军候,竟敢在都尉和校尉面前侃侃而谈献上中下三策? 这简直匪夷所思! 马力远更是下意识地微微仰头看着站立的刘峥,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小子……怎么好像又高了? 前几天看他还只是和自己差不多平视,怎么现在感觉要仰头了? 这长势也太吓人了吧!吃什么长的? 刘峥无视众人惊愕的目光,条理清晰地开口: “下计:佯攻疲敌,今夜挑选精锐,轮番佯攻常山郡四门,鼓噪呐喊,施放火箭惊扰,但不做实质性强攻。” “待敌疲敝混乱,露出破绽,再集中精锐,择其薄弱处猛攻一点,可破城而入,此计虽能破敌,但廖松狡诈,未必上当,且我军佯攻亦需耗费体力精神,亦有风险。” 众人微微点头,这计策虽不算惊艳,但也比强攻和干围强多了,至少降低了风险。 “中计:分化瓦解。廖松部多为裹挟百姓,其心未必齐。可遣人将我军告示大量射入城中,言明:只诛首恶廖松及其核心党羽,协从者弃械投降或缚贼酋来献,皆不问罪,且可领赏;若执迷不悟,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同时,郭校尉围困之策仍可用,但范围不必过大,重点封锁要道,施加压力,双管齐下,或可令其内部生变,不战而屈人之兵,此计若能成,代价最小,然需时日,且廖松若控制得力,未必奏效。” 这计一出,郭杰眼中顿时放出光来。 分化瓦解,攻心为上! 这才是上乘兵法! 他看向刘峥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激赏。 一个黄巾降卒,竟有如此见识谋略? 王力也听得一愣一愣,虽然不太懂其中弯弯绕绕,但也觉得比自己的蛮干高明多了。 曹操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节奏快了几分,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刘峥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杀招,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 “上计:假退诱敌,雷霆一击!” “今夜全军休整,饱食安歇,明日一早,大张旗鼓拔营,做出一副粮草不济或如下曲阳不稳欲回师之态。同时,务必‘泄露’消息给城中廖松细作或溃兵:言我大军因下曲阳黄巾余孽复叛,皇甫将军急召回援!” “廖松新败,惊魂未定,又闻我军主力撤退,必如释重负,戒备松懈。其裹挟之百姓,更是归心似箭,军心涣散。待其白日放松警惕,兵卒懈怠休整之时——” 刘峥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股金铁交鸣般的杀气: “我军主力偃旗息鼓,轻装潜行,于午后突然回师,分四路猛扑常山郡四门!趁其不备,一举登城,破城只在顷刻之间,此计贵在神速与出其不意,以最小代价,换最大战果!”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跳跃,映照着每一张写满震撼与难以置信的脸。 郭杰嘴巴微张,忘了合拢。 这“上计”环环相扣,精准地揣摩了廖松败军之将的心理,充分利用了信息差和时间差,简直是把廖松玩弄于股掌之上! 其胆大、心细、毒辣,令人脊背发凉! 这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黄巾降卒能想出来的? 马力远看着刘峥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小子……不仅长高了,这心思计谋,更是深如寒潭! 他下意识地又微微仰了仰头,仿佛不这样,就无法看清刘峥此刻那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锐气的面容。 王力更是彻底傻了眼,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他娘的是人想出来的? 假退、放消息、趁午休偷袭……每一步都像刀子一样,狠狠扎在廖松最松懈的要害上! 跟这计策一比,自己那“冲上去砍他娘的”简直蠢得像头猪! 他看向刘峥的目光,第一次充满了纯粹的、难以言喻的敬畏。 曹操端坐于主位,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大波澜。 但案几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节泛青。 胸膛里,那颗枭雄之心正因狂喜和强烈的占有欲而剧烈跳动! 好一个刘峥! 好一个上计! 此计一出,廖松已是囊中之物! 不仅胜券在握,更将伤亡压至最低! 他更加确定,此子绝非池中之物,必须牢牢抓在手中! 第37章 曹操的试探 片刻,曹操一拍桌案,声音沉稳有力: “刘军侯之上计,深合吾意,诸将听令!” 众人精神一振,齐刷刷站起。 “即刻起,依刘军侯上计行事,王力!” “末将在!”王力连忙应声。 “着你部,明日拔营时,务必大张旗鼓,做出仓惶回师之态,溃兵、细作若有窥探,不必阻拦,任其将‘下曲阳兵变,我军急撤’之消息传回城中!” “末将领命!” “马力远,郭杰!” “末将在!” “着你二人,各率本部,于常山郡东西两侧险要处秘密设伏,偃旗息鼓,不得暴露行踪!待明日午后,以三通鼓响为号,听我号令,同时攻城!” “末将领命!” “其余各部,由我亲自统领,于南门外埋伏,待鼓响,三面齐攻!” “诺!”众将轰然应诺,声震营帐。 “速去准备!”曹操一挥手。 诸将领命,纷纷退出大帐,步履匆匆,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与兴奋。 然而,帐内并未完全清空。 曹操留下了郭杰、马力远,以及……王力。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正要随众人一起退出的刘峥身上,意味深长:“刘军侯,且留步。” 刘峥脚步一顿,心中了然:该来的,终究来了。李建之事! 刘峥心中却猛地一沉,暗道:来了!果然是李建他们的事! 待其余军候退出,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风声,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而压抑。 烛光似乎都暗了几分,只在曹操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曹操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刘峥,没有任何铺垫,开门见山:“刘峥,李建联络于你,所为何事?” 这问题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水面! 马力远猛地抬头看向刘峥,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担忧! 他万万没想到曹操留下他们是为了这事! 王力也是浑身一震,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惊讶,有恍然。 更多的是一种“看你小子怎么死”的幸灾乐祸,虽然这幸灾乐祸里也夹杂着一丝“可惜了这身本事”的不忍。 空气,在此刻仿佛凝固了。 郭杰眼神微眯,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刀柄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致命的诘问,刘峥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他迎着曹操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甚至…… 嘴角还勾起了一抹坦然的、近乎于轻松的笑意。 “回都尉。”刘峥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李建联络末将,确有其事。其意,乃是想邀末将与他们一同,趁大军开拔或临战之际,起事哗变,重举黄巾之旗。” “哗变?!” “什么?!” 马力远和王力几乎同时失声惊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马力远是纯粹的震惊和不敢置信,王力则是错愕中带着“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居然敢承认?”的荒谬感。 曹操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森寒,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帐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 “刘峥,你可知,仅凭此言,本都尉现在就可将你推出帐外,斩首示众?” 杀意,毫不掩饰! 刘峥却在这凛冽的杀意中,身形依旧挺拔如松。 他没有跪下求饶,也没有惊慌辩解,只是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声音沉稳有力: “末将自然知晓此言足以致命,然,末将更知,忠心不事二主,降卒亦当守节!李建等人心怀故主,此乃人之常情,末将理解,却不认同!” 他抬起头,目光澄澈坦荡,直视曹操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当日李建寻我,末将非但未曾应允其悖逆之举,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末将直言:天公将军已逝,黄巾大业烟消云散,此乃天命,负隅顽抗,不过徒增亡魂,令亲者痛仇者快,皇甫将军、曹都尉待降卒以诚,赐予我等戴罪立功、重获新生之机,此乃再造之恩!” “与其为虚无缥缈之旧梦枉送性命,不若顺应天意,归降朝廷,以手中刀枪,博取功名,洗刷污名,庇护家人,方为男儿立身之道!” 刘峥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说服力。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末将之言,李建等人初时激愤,然细思之后,亦觉有理。” “正是因此,今日战场之上,都尉大人可见,李建所部黄巾降卒,冲锋陷阵,悍不畏死,可曾有半分犹豫退缩?可曾有半点异动?” “他们是在用敌人的血,洗刷过去的罪孽,是在用战功,证明自己归顺朝廷的诚意!” 他目光扫过帐中神色各异的三人,最后落回曹操脸上,带着一丝质问般的凛然: “试想,若末将当日应了李建,与其同流合污,暗中谋划哗变……” “今日战场之上,都尉大人腹背受敌,外有廖松猛攻,内有降卒反戈,纵使都尉大人神勇,郭校尉、马军候、王军候用命,又焉能如此顺利击溃廖松?” “只怕此刻,这帐中诸位,能否安然在此议事,犹未可知!” 轰! 刘峥的话,如同惊雷,在曹操、郭杰、马力远、王力四人脑中炸响!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为什么李建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黄巾降卒突然安静了? 为什么今日战场上,他们表现得比汉军还勇猛? 为什么曹操布置的暗哨守了一夜也没等到预想中的叛乱? 一切的关节,原来在这里! 是刘峥! 是这个看似年轻,却拥有着远超年龄的见识、口才和胆魄的年轻人! 他不仅看穿了李建的图谋,更以一己之力,说服了整整五百名心怀怨恨的黄巾老兵,放弃了哗变的死路,心甘情愿地调转刀口,为朝廷效力! 这简直是……力挽狂澜于无形! 曹操眼中的冰寒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 震惊、欣赏、后怕、以及一种更加炽热的、想要彻底掌控此人的渴望! 他背心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若非刘峥,今日之战,后果不堪设想! 郭杰按在刀柄上的手悄然松开了,看向刘峥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激赏。 此子之能,已远超一个军候的范畴! 第38章 刀法大成 马力远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随即涌上的是巨大的欣慰和自豪。 自己没有看错人! 王力脸上的幸灾乐祸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瞠目结舌和一种被彻底碾压的茫然。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才那点不服气,在刘峥这份胆识和功绩面前,显得那么可笑和渺小。 帐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曹操缓缓靠回胡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似乎在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也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起眼,目光再次变得深邃难测,语气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刘军候深明大义,消弭祸患于无形,此功甚伟。”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然,李建等人,终究曾怀异心,为防微杜渐,其部五百降卒,即日起,划归王力军候麾下统带,充实其部兵力,刘军候,你意下如何?” 刘峥心中猛地一沉,暗骂一声:狗贼曹操!果然来了! 这一手极其毒辣! 表面上是充实王力新败后的兵力,实际上是一石三鸟: 削弱刘峥:直接抽走了跟刘峥互为犄角最精锐、也是他影响力最大的五百黄巾老兵。 试探刘峥:看他对失去这部分嫡系力量的反应。 监视李建:让王力这个莽夫去看着李建这群不安定分子,等于给李建他们套上了枷锁。 枷锁要是上得紧了,难免会发生意外,到事后曹操最想看到的就是自己该怎么做抉择。 刘峥瞬间就明白了曹操的用意。 但他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此刻他只是一个军候,一个刚刚立下大功、证明了自己“忠心”的降将。 劝阻?反对? 那无异于告诉曹操:我很在意这五百人,我和他们关系匪浅,甚至……他们只听我的! 这只会坐实曹操的猜忌! 电光火石间,刘峥脸上已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理解上意”的坦然,甚至还有一丝“终于甩掉包袱”的轻松? 他恭敬地抱拳躬身,声音平稳无波: “都尉大人明鉴,李建等人既已诚心归降,自当为朝廷效力,置于哪位将军麾下,皆为朝廷之兵,末将谨遵都尉大人军令!”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态度恭顺,仿佛那五百名曾与他同生共死的黄巾老兵,真的只是一件可以随意交接的货物。 曹操深深地看了刘峥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窥其心底最深处。 片刻后,他才缓缓颔首: “善。王力,李建所部即归你统辖,务必严加管束,令其戴罪立功,不得再生事端。” 王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抱拳:“末将领命!定不负都尉所托!” 虽然有点懵,但平白得了五百生力军,总是好事。 他下意识地瞥了刘峥一眼,见对方神色如常,心里那点别扭又冒了出来。 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都去准备吧。明日依计行事,务必一举成功!” 曹操挥挥手,结束了这场暗流汹涌的谈话。 “末将告退!”四人齐声应道,躬身退出大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星光。 刘峥跟在郭杰和马力远身后,面色平静如水。 唯有在没人看到的阴影里,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五百战友,被曹操轻描淡写地夺走了。 这狗贼的疑心,果然从未放下! 夜风拂过,带着战场残留的血腥气和初秋的凉意。 随着议事结束,刘峥也被划归到马力远麾下。 刘峥心中默念,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202cm】 【体重:86kg】 【属性:力量86、体质69、耐力73、敏捷70、精神75、统率45。】 【技能:刀法(小成)、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 【统率:疾电(1级)、磐石(1级)、鹰扬(1级)、铁壁(1级)、潜影(1级)、惊雷(1级)】 【自由属性点:501】 他毫不犹豫地将积攒的500点自由属性点投入了【刀法(小成)】后的升级选项。 一股磅礴的刀法精义瞬间涌入脑海四肢,肌肉记忆与实战感悟融会贯通,刀法境界豁然开朗,跃升至【大成】! 这五百点的消耗,让他此刻握刀的手感前所未有的沉稳与自信。 “各部依令行事,半个时辰后开拔!”刘峥沉声下令,声音带着超越年龄的沉稳。 传令兵刚要领命而去,帐帘被猛地掀开,心腹王铁柱带着一身尘土和焦灼冲了进来,脸色煞白。 “峥哥,不好了,王力……王力他们……哗变了!”王铁柱气喘吁吁。 “哗变?!”刘峥心头一凛,“怎么回事?说清楚!” 王铁柱急声道:“今日之战,王力指挥不当,损失过半。” “可这王力,不仅没受半点责罚,还没有反思。” “转头就把李建叫去训斥,还要逼着那些疲惫不堪的兄弟去夜袭!这不是让兄弟们去送死吗?” “李建他们不干了,抗议,那王力恼羞成怒,抡起鞭子就抽,硬生生把兄弟们逼得哗变了啊!” 刘峥脸色阴沉,一把抄起旁边的环首刀,冲出营帐,翻身上马。 刹那间,枣红战马四蹄刨地,跃跃欲试。 “铁柱,你立刻去寻马军候,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请他速去王力营地调解,我先过去!” “诺!”王铁柱应声,像离弦之箭般冲向马力远的营帐方向。 刘峥一夹马腹,人马如一道赤色闪电,撕开营地的暮色,朝着王力营地疾驰而去。 …… 王铁柱冲进马力远的营帐时,马力远正对着地图皱眉苦思。 听到王力的营地哗变,马力远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出难以置信的精光:“嗯?!竟有此事?!” 如此重大的变故,他这个主将竟比自己的副将刘峥还要晚一步知晓! 军中人心所向,高下立判。 他冲出营帐,厉声喝道:“备马!” …… 当刘峥策马冲入王力营地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愤怒。 校尉郭杰已带着一队甲士先一步赶到,将哗变的场面强行镇压了下去。 李建带的那五百降卒,被郭杰的人马团团围住,反剪双手捆倒在地。 这场哗变,终究因实力悬殊被扼杀在萌芽。 第39章 对峙王力 营地中央,李建和几名什长被扒去甲胄,赤着上身绑在木桩上。 王力赤红着眼,手中一条浸血的皮鞭正狠狠抽下! “啪啪啪!” 鞭影翻飞,血肉横飞。 一名什长早已没了声息,软软地垂着头。 李建和另外几人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鞭痕,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却都死死咬着牙,愣是不肯求饶。 “李建,你个狗东西!”王力咆哮着,一鞭狠狠抽在他胸膛,“身为老子的副将,不弹压这群刁兵,反倒带头闹事,该打,该杀!” 王力鞭子抽得十分卖力,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和今日战败的耻辱都发泄出来。 李建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气息奄奄,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瞪着王力。 “呵…呵…”李建猛地咳出一口血沫,嘶吼道:“一将无能害死三军!” 白日里倒下的,都是曾并肩作战兄弟啊! 全因这王力不懂练兵,胡乱指挥! 败了不认罚,还要逼着大家去送死! 他们不是草芥木石,是活生生的人! 哗变是绝望的反抗! “放你娘的屁!”王力被彻底激怒,鞭子抡得如同风车,“是你们这群废物拖累了俺,为何俺能杀进杀出,你们就跟不上?平日里练的力气都喂狗了?自己腿软脚软跟不上趟,倒怪起老子来了?!” 他变本加厉地抽打,试图用更残酷的惩罚让所有人闭嘴屈服! “住手!!!”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由远及近! 刘峥策马如飞,冲入这片血腥的刑场! 气息奄奄的李建猛地睁大了眼睛,浑浊的眸子里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周围被捆缚的士卒也纷纷挣扎着抬起头,绝望的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是刘峥! 白天力挽狂澜,救下他们许多人性命,练兵有方、战功赫赫的刘峥来了! “哼!” 王力充耳不闻。 他此刻热血上头,怒气攻心,除非曹操亲临或是马力远赶到,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让他停手! “啪啪啪!” 刘峥眼神一寒,猛地一勒缰绳,枣红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 就在马匹前蹄落地的瞬间,刘峥已如大鹏般翻身跃下,落地时腰间的环首刀“锵啷”一声已然出鞘,雪亮的刀锋直指王力,声音冷得像冰:“我让你住手!” 这一下,彻底点燃了王力的怒火。 一个小小的副将,竟敢当众对他这个军候拔刀相向? 真当他王力是泥捏的不成? 尤其看到李建等人眼中因刘峥到来而升起的希冀,更让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这一切,都怪这刘峥搞什么旗号鼓令,显得他练兵无方! “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力暴吼一声,手腕一抖。 那沾满鲜血的皮鞭撕裂空气,朝着刘峥的面门狠狠抽来! 鞭影在刘峥眼中急速放大!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心脏狂跳! 这就是王力这个高级武将的威势吗? 即便只是随手一鞭,也带着横扫千军的霸道! 若是硬接,以自己69点的体质,怕是要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若是闪开,这一鞭必然落在身后的李建身上,本就重伤的他必死无疑! 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退缩,刚刚在军中建立的威信将荡然无存! 忍? 可以。但忍不是当缩头乌龟! 电光火石之间,刘峥眼神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不退!反进! 丹田之气奔涌,86点力量的根基瞬间爆发,融入那刚刚花费500点巨资提升至【大成】境界的刀法精义之中! 一股沛然莫御的怒意随着刀势喷薄而出! “喝!” 刘峥吐气开声,手中环首刀化作一道雪亮匹练,自下而上逆斩而出! 刀光过处,空气仿佛被切开,发出低沉而慑人的嗡鸣! 那气势,仿佛要劈开山岳,斩断江河! “嗤啦——!” 一声裂帛般的脆响!坚韧的牛皮鞭在灌注了【大成】刀意的利刃面前,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 被斩断的鞭梢受到刀势牵引,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竟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 “啪!” 一声清脆的抽击声响起! 尽管王力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侧身躲避,但那倒卷的鞭梢还是狠狠抽在了他赤裸的左肩胛上! 一道刺目的血痕瞬间浮现,火辣辣的疼痛让王力闷哼一声,倒退半步。 这伤对他强横的体质来说,不过皮肉小损。 但这一刀断鞭,反伤其主! 整个营地,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将士,无论是郭杰的部下,还是被捆的士卒,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刘峥……竟然挡住了王校尉含怒的一鞭? 还……还反击伤到了他?! 这若是阵前斗将,王军候这第一招可就吃了个结结实实的亏啊! 刘峥持刀而立,刀尖斜指地面,护在李建身前,气息沉凝如山。 李建看着眼前挺拔如松的背影,眼中爆发出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真正的支柱。 这目光,如同火上浇油! 王力低头看了看肩头的血痕,又看了看李建望向刘峥那毫不掩饰的依赖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羞耻感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脸面! 他王力的脸面被这个十六岁的小子当众踩在了泥里! “狗日的,真当爷爷是纸糊的?!” 王力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将手中断掉的鞭柄狠狠砸在地上! 他转身,几步冲到兵器架旁,一把抄起了那杆寒光闪闪银枪! 枪尖一抖,直指刘峥咽喉! “给老子死来!” 恐怖的杀气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笼罩全场! 王力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如血,显然已动了真怒,欲置刘峥于死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之际! “住手——!!!” 两声蕴含着威严与急切的怒吼,如同雷霆般同时炸响! 营地入口处,两骑如飞般冲入! 当先一人身着玄甲,面容沉毅,正是闻讯赶来的马力远! 而在他身旁,一匹神骏的乌云踏雪之上,赫然坐着一位身披玄色大氅、气度森严的中年男子。 竟是曹操曹孟德亲至! 第40章 我们要跟着刘军候 曹操与马力远的厉喝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在王力暴怒的神经上。 他那因狂怒而贲张的血脉瞬间冷却,高举的银枪僵在半空,仿佛被冻住。 待看清来人,尤其是居中那位披着玄色大氅、面容沉静却自带威压的身影时。 王力脸上的狰狞如潮水般退去,瞬间换上了一副混杂着委屈与不甘的神情。 “都尉大人!马军候!” 王力慌忙放下枪,指着木桩上血肉模糊的李建和地上被捆的士卒,声音都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这群刁兵以下犯上,聚众哗变,我按军法惩戒,天经地义,可刘峥这小子……” 他猛地指向持刀而立的刘峥,眼中怒火复燃:“他竟敢拔刀相向,阻挠军法,简直无法无天!” 曹操深邃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刑场,掠过李建等人凄惨的模样。 最后落在王力肩头那道新鲜的血痕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马力远则紧盯着刘峥,眼神复杂。 既有对局势失控的惊怒,也有一丝对刘峥竟能伤到王力的难以置信。 “王力!”曹操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营地里所有的嘈杂,“兵临城下,清剿常山郡土匪刻不容缓!” “兵贵神速的道理,还要本将教你?此等乱象,你身为军候,难辞其咎!” 他直接定了调子,点明王力有错,却将具体惩戒轻轻带过。 显然,在汉军跟黄金战俘只见,他选择了前者。 马力远立刻会意,厉声补充:“王军候,还不速速命人松绑,传军医!全力救治伤者,对……死难者,”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厚加抚恤,务必妥善安置家小!” 王力张了张嘴,满腹的辩解和委屈堵在喉咙里。 他本以为曹操会为他撑腰,至少狠狠训斥刘峥一顿,没想到劈头盖脸先挨了自己人的斥责。 他梗着脖子,脸色涨红,最终只憋出一个不甘不愿的字:“……诺!” 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剜向刘峥。 “等等!” 刘峥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响起,打破了这看似平息的局面。 曹操和马力远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不悦。 刘峥迎着那两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胸膛剧烈起伏。 李建那深可见骨的鞭痕,地上那几具渐渐冰冷的尸体,还有周围士卒眼中残留的恐惧与绝望,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心。 厚加抚恤? 人命,难道是用钱就能买断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沉凝如铁:“曹都尉,马军候,哗变根源,在于王军候今日统兵失当,致使部众伤亡惨重,其暴虐驭下,更失尽军心!” “若对此不究其本,仅以抚恤敷衍,强行令王军候继续统率此部,军心岂能安定?上下离心离德,明日行军途中若再生变故,延误战机,甚至危及全军,谁人能担此责?!” 他向前一步,目光灼灼:“末将斗胆进言,当务之急,应暂夺王军候对此部兵马的统率之权,由他人接管整肃,明正赏罚,安士卒之心,方能稳固军心,确保明日之战无虞!此非为私怨,实为大局!” “刘峥!”马力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失望和愠怒,“你称我一声军候,王力便是同袍!大局当前,些许龃龉不能暂且放下?” “待解了常山之围,自有公断,你如此纠缠不休,莫非忘了兵贵神速?还是……觉得我马力远处事不公?!” 最后一句,已是诛心之问,暗指刘峥不顾大局,甚至忘恩。 “纠缠不休?哈哈哈!”王力像被踩了尾巴的猛虎。 刚刚压下的怒火轰然爆发,指着刘峥的鼻子破口大骂:“刘峥!你他娘的就是存心找茬,抚恤金老子认了,你还想怎样?想砍了老子的头给你那些泥腿子兄弟偿命?!” “放你娘的屁,有种别耍嘴皮子,跟我真刀真枪干一场,谁拳头大,谁说了算,三百回合,敢不敢?!” 他唾沫横飞,再次握紧了银枪,杀气腾腾。 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王力,再看看神色不豫、明显偏袒的马力远,以及那位深不可测、静观其变的曹操,刘峥心底一片冰凉。 他彻底明白了,在这位高权重的几人眼中,李建他们的命,和王力的面子与价值相比,轻如鸿毛。 原来这一切,都是曹操他们的算计,把他们所有黄金战俘都算计了进去。 目的,就是要让王力巧借名目,将李建等人明正典刑。 如果不是他出现,李建他们今天凶多吉少。 密谋哗变有罪不假,但李建他们已经听从自己建议,在军中杀敌立功,却不为曹操缩容。 这种人,果然是不能追随的。 所谓的“公断”,不过是拖延和淡化。 “马军候,王军候。”刘峥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不是末将个人的好恶纠缠,这是军心,是民意,士卒以命相搏,所求不过一个公道!” “哗变,就是王军候已失道寡助,部下宁死也不愿再受其统率的最强证明,强行压制,不过是埋下更大的祸根!” “证明?我看是煽动!”王力气得浑身发抖。 刘峥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那些被松绑后,正相互搀扶、满眼悲愤的原王力部士卒,以及木桩上气若游丝却死死盯着他的李建。 仿佛是回应刘峥的话,李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嘶声喊道:“我……我们……不愿……再跟他!” 这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点燃了引信。 “对!我们不愿再跟王力!” “跟着他就是送死!他只会蛮干!” “王力可为爪牙,不可为帅!” “我们要刘军候!我们信刘军候!” …… 压抑许久的怒吼如同火山喷发,从数百名伤痕累累的士卒口中迸发出来。 他们看向刘峥的眼神,充满了孤注一掷的信任和期盼,看向王力的目光,则只剩下冰冷的仇恨与决绝。 这山呼海啸般的“不愿”和控诉,让原本还一脸怒容的马力远瞬间变了脸色。 第41章 曹操的猜忌 曹操深沉的眼眸中,此刻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芒。 他终于意识到,问题比想象中严重百倍! 王力在这支部队里,已经彻底丧失了根基和威信,强行维系,后果不堪设想。 营地的气氛瞬间绷紧,双方人马下意识地分开,无形的对峙线悄然形成。 “够了!” 一声威严的断喝响起,校尉郭杰排众而出。 他面色凝重地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曹操身上,拱手道:“都尉大人,马军候,刘军候。吾等奉命驰援常山,贼兵环伺,岂容内耗自损?然军心激愤至此,确已不宜强行驱策。” 他顿了顿,提出了折中的方案:“不若如此:王军候骁勇,可暂为马军候副将,随军候行动,以备先锋冲阵之需。” “刘军候既深孚众望,可独立领军,统辖其本部及王军候部剩余士卒。如此,既可安军心,又不损战力,共赴国难,诸位以为如何?” 曹操深邃的目光在郭杰、刘峥、王力等人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这个方案,将具体执行的权力留给了马力远。 马力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对刘峥道:“刘峥,郭校尉所言,你可听清?你本部兵马,连同王军候部剩余士卒,皆由你统率。” 他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硬,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王军候,即日起为我副将,我与王军候配合经年,默契无间,当可无碍。” 这话既是说给刘峥听,也是说给王力听,更是在强调他与王力的关系,隐隐敲打刘峥的“离心”。 刘峥迎着马力远的目光,清晰地看到了那里面深藏的失望和不满。 但他心中毫无波澜,只是抱拳,声音沉稳:“诺,末将领命!” 他深知,这已是目前局面下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想要王力偿命?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曹操、马力远、王力以及郭杰麾下那些甲胄鲜明的正规军,根本是痴心妄想。 变强!必须更快地变强! 强到能打破这该死的规则,强到能真正主宰自己与兄弟们的命运! 此时,郭杰看向刘峥,问道:“刘军候,依你之见,原定袭击计划,是否还可行?” 刘峥压下心中对杀敌获取属性点的渴望,冷静分析:“待明日拂晓,依计行事即可!” 郭杰点头:“善,正合吾意。刘军候,此地便交予你善后安抚,务必使军心稳固,明日之战,不容有失!” 说完,他朝曹操拱手示意,便率领自己的亲兵转身离去。 曹操最后深深看了刘峥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随即在亲卫的簇拥下,无声地消失在营地边缘的阴影中。 马力远不再看刘峥,对着王力低喝一声:“王力,随我回营!” 语气不容置疑,转身便走。 王力恶狠狠地剜了刘峥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充满怨毒的“哼”,扛起银枪,悻悻地跟上马力远。 喧嚣的营地终于沉寂下来,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喘息。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李军候伤重,速请军中医术最高者,不惜代价,全力救治!” 刘峥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收敛……牺牲兄弟的遗体,妥善清洗,寻上好棺木……若没有,便以崭新军被裹身,厚葬!” “诺!”他麾下的军官立刻领命行动。 那些被松绑的原王力部士卒,看着刘峥有条不紊地安排善后,眼神中的悲愤渐渐被一种找到依靠的复杂情绪取代。 刘峥的目光扫过这些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却强撑着站立的士卒,声音沉稳有力:“尔等既入我刘峥麾下,便需明我军规,习我军令!” “首要便是旗号鼓令,此乃战场保命、克敌制胜之基,今夜,各什伍长组织,突击习练基础旗鼓号令!” “明日卯时,校场点兵,凡演练合格者,依例编入战阵!懈怠者,严惩不贷,听明白了没有?!” “诺!!” 这一次的回应,带着一种找到方向的坚定,远比在王力麾下时响亮。 人群渐渐散去,各司其职。 王铁柱带人小心地将几乎不成人形的李建从木桩上解下,平放在临时铺开的担架上。 刘峥走到担架旁蹲下,看着李建身上那一道道翻卷的皮肉和凝固的血污,饶是他心志坚韧,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刘……刘军候……”李建的气息微弱如游丝,眼皮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目光聚焦在刘峥脸上。 “我在。”刘峥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李建的嘴唇翕动着,声音细若蚊呐,却像重锤砸在刘峥心上:“……我们……只想……活得……像个人……有错吗?” 刘峥的心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滔天的怒意直冲顶门。 他伸出手,避开那些恐怖的伤口,轻轻握住了李建那只尚算完好的手。 他的手很凉,刘峥的手却滚烫。 “没错!”刘峥斩钉截铁地回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带着千钧之力,“一点错都没有!” 他俯下身,凑近李建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蕴含着足以撕裂黑夜的决绝: “既然他们不给公道……那我们就自己来,用我们的刀,用我们的命,讨回这个公道!”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穿越眼前这片血腥的营地,仿佛刺破了笼罩在这片大地上的沉沉夜幕,看到了某种被压抑了许久的、即将喷薄而出的炽热火焰。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而低沉地吐出那四个字: “苍天已死!” 担架上,气息奄奄的李建身体猛地一震! 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如同回光返照,又如同薪火重燃。 他用尽最后一丝生命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拼尽全力,微弱却无比清晰地回应了那铭刻在骨血深处的信念: “黄天……当立……!” 第42章 廖松中计 寒风卷过营寨,吹不散浓重的血腥与肃杀。 昨夜的血腥冲突虽已平息,但无形的裂痕深深刻在每个人心头。 刘峥没有片刻松懈,严令全军轮替休整。 同时亲自督阵,对那五百名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原王力部士卒,进行最基础的旗号鼓令突击训练。 出乎意料的是,这些士卒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股近乎偏执的狠劲。 王力的鞭子抽死了他们的兄弟,也抽碎了他们最后一点侥幸。 刘峥的挺身而出,则点燃了他们心中憋屈已久的火种。 他们咬着牙,瞪着眼,汗水混着未干的血迹淌下,每一个动作都拼尽全力。 他们要证明,昨日之败,非战之罪! 他们要证明,王力不配为帅! 这无声的誓言,比任何口号都更有力量。 至于刘峥,虽说手底下有一千人马,但依旧没有轻举妄动。 从曹操将李建抽调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曹操盯上了他。 哪怕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下曲阳的小妹着想。 好在大军远离下曲阳,这也让张曼成没有唆使李建来烦刘峥的机会。 天光破晓,寒意未消。 寒风依旧,但城上守军的神经却绷了一夜。 贼首廖松,身披一件不甚合体的虎皮大衣,眼窝深陷,死死盯着城外汉军营地的动静。 “报——!”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上城楼,“寨主,汉军……汉军在拔营了,车马喧嚣,旗号混乱,看方向……像是要往西撤!” “什么?!”廖松猛地站起,几步冲到垛口,极目远眺。 果然,远处汉军营盘尘土飞扬,人影绰绰,确有大举移动的迹象。 几乎同时,城内几处隐秘角落,一些“惊慌失措”的溃兵或“忠心耿耿”的细作,也将一个爆炸性的“内幕消息”悄悄散播开来: 下曲阳黄巾余孽复起,声势浩大,皇甫嵩急令驰援! “哈哈哈!” 廖松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骤然松弛,忍不住放声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看穿”对手的得意。 “玛德,老子就说,昨夜提心吊胆防他们夜袭,白他娘熬了一宿,原来是下曲阳出事撑不住了要跑,虚张声势,吓唬老子!” 他重重一拳砸在冰冷的城砖上。 左右亲信立刻谄媚道:“寨主英明神武,军师虽不幸罹难,但有寨主坐镇,洞察秋毫,官兵伎俩岂能瞒过您法眼?常山稳如泰山!” 廖松志得意满,连日来的败绩和军师死亡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他大手一挥:“传令,让兄弟们轮班歇着,守夜的辛苦了,多弄点热乎的,官兵跑了,咱们也得喘口气!” 命令下达,城头的紧张气氛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 许多守了一夜的贼兵靠着冰冷的城墙坐下,兵器随意丢在脚边,打着哈欠,眼神涣散。 被裹挟的百姓更是窃窃私语,眼神飘向城外,归家的渴望几乎写在脸上。 …… 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松懈的城头。 大部分守军昏昏欲睡,连瞭望的哨兵也倚着角楼打起了盹。 就在这片令人昏昏欲睡的宁静中,死神已悄然逼近! 常山郡四门之外的低洼处、树林后,早已潜行至此的汉军主力如同蛰伏的猛兽。 刘峥伏在一处土坡后,锐利的目光扫过城头。 松弛的岗哨、散乱的兵器、倚墙休息的身影…… 所有的一切,都与计策预判的分毫不差! “时机已到!”郭杰低沉而充满杀机的声音通过旗号传出! “呜——!”凄厉的进攻号角骤然撕裂午后的宁静! “杀——!!!” 四门之外,如同地底喷发的熔岩! 偃旗息鼓、轻装简从的汉军将士,如同四股汹涌的黑色铁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向常山郡四座城门! 云梯瞬间架起,悍卒口衔利刃,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头,压制零星的反应! 刘峥率领本部精锐及那五百名原王力部士卒,负责主攻南门。 他身先士卒,【疾电】技能微光在足下流转,速度惊人地冲到一架云梯之下。 【磐石】、【铁壁】隐现,硬顶着零星落下的滚木礌石向上攀爬! 麾下士卒在他【统率】技能的被动加持下,阵型不乱,怒吼着紧随其后。 城头瞬间大乱! 从松懈到惊恐的转变只在刹那! 惨叫声、怒骂声、兵刃撞击声轰然爆发! 然而,当刘峥部冒着箭雨滚石,付出一定代价终于在南门一段城墙上打开缺口,后续士卒蜂拥而上,即将扩大战果时。 一股廖松麾下真正的核心老贼,在一个凶悍头目的带领下,嚎叫着反扑过来! 这些贼兵面目狰狞,悍不畏死。 正是昨日与王力部血战、给原王力部士卒留下惨痛记忆的那批人! 血腥味、熟悉的凶恶面孔、亡命般的冲锋姿态…… 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原王力部什长,脚步猛地一滞! 瞳孔骤然收缩! 昨日袍泽被砍倒、被长矛贯穿、在绝望中哀嚎的画面,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是……是他们!昨天杀了王老五那伙人!” “我……我腿软了……昨天李大头就是被那个拿鬼头刀的家伙……” “挡不住的!昨天就挡不住!冲上去就是死啊!” “跑……跑吧……” 低低的、带着颤音的恐惧私语如同瘟疫般在队列中蔓延。 原本奋勇向前的势头为之一滞! 阵型边缘甚至出现了轻微的骚动和退缩! 那五百张刚刚因刻苦训练而显出几分坚毅的脸庞,此刻被巨大的恐惧阴影笼罩,眼神动摇,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昨日的惨败,如同梦魇,在生死关头再次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刘峥刚挥刀格开一支刺来的长矛,回头便看到了这令他心头一沉的一幕! 心魔未除! 在这破城的关键时刻,这支刚刚纳入麾下、亟待证明自己的部队,竟被昨日的恐惧击垮了斗志! 攻城锐气,受挫于南门! 战局,瞬间胶着! 第43章 南橘北枳 “吼!!!” 军心晃动之际,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如同惊雷劈开阴霾! 刘峥目光如电,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钉在这股动摇的军心上! 他声震四野,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量: “你们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吗?!!”这质问如同鞭子,抽在每一个退缩者的灵魂上!“昨夜在王力鞭子下哗变的血性呢?!拿出来!给老子亮出来!!” 他刀指前方狰狞扑来的老贼:“看看他们,血肉之躯,砍中了会流血,捅穿了会哀嚎,和你们一样!!” “想想昨日倒在你们身边的兄弟,他们的血还没干透,今日,你们就是为他们讨债的刀!!” “他们冲过来,就是瓮中之鳖,只要顶住这一波,他们就完了!!” 最后,他抛出了最尖锐的证明:“证明给王力看!!给所有人看!!昨日之败,是他王力贪功冒进、统兵无方!不是你们不行!!” “今日守住这里,你们就是斩断枷锁的英雄!!” 证明!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刺入每个士卒的心底! “顶住,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证明给王军候看,我们不是废物!!” “跟着刘军候,杀贼,当英雄!!” 刘峥提前安插在队伍中的九名心腹什长,此刻如同九座礁石,爆发出震天的呼应! 他们的吼声带着同袍的血泪,瞬间点燃了队伍中残存的勇气! 与此同时,刘峥意识深处。 六大统率技能的微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流转! 【疾电】增加士卒布阵、变阵的速度; 【磐石】让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得到增幅。 【鹰扬】让士卒们士气大涨、进攻欲望提升 …… “盾兵,结阵!!”刘峥的指令冰冷而精准,如同手术刀切入混乱。 心腹旗手令旗急挥,鼓点骤变! “合盾!!!”什长们声嘶力竭。 前排士卒条件反射般蹲下,将大盾狠狠抵在染血的城砖上! 后排盾兵咬紧牙关,奋力将盾牌斜架上去,形成一片叠加的钢铁壁垒! 阵型虽因仓促仍有疏漏,但在技能加持下,竟在贼兵冲到眼前时堪堪完成! “哈哈哈,是昨天那帮软蛋,冲过去,撞碎他们!” 反扑的廖松老贼头目狂笑,认出这正是昨日被他们肆意屠戮的“手下败将”,更加轻视。 他竟直接催动战马,带着一股悍勇。 企图用马匹的冲力硬生生撞开这看似摇摇欲坠的盾阵! 战马嘶鸣,铁蹄如雷!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千钧一发之际,刘峥眼中寒光爆射:“枪兵——出!!!” 令旗如毒蛇吐信,鼓声化作夺命惊魂! “噗嗤!噗嗤!噗嗤——!” 盾阵预留的缝隙中,早已蓄势待发的长枪如同毒龙出海,带着复仇的寒光猛然刺出! 标准的汉军防御反击技——盾开八寸,矛出三尺! 【磐石】、【铁壁】的加持,让盾阵在战马撞击的瞬间稳如磐石,而突刺的长枪则精准地没入了战马的脖颈、胸腹! “唏律律——!” 战马惨嘶着轰然倒地,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在盾牌上,发出沉闷巨响! 盾阵剧烈晃动,前排盾兵虎口崩裂,嘴角溢血,却死死顶住! 【铁壁】的微光在盾牌上流转! 倒毙的战马和翻滚的骑手瞬间成了后续冲锋者的噩梦路障! “轰隆!砰!啊——!” 收势不及的贼兵们如同下饺子般撞在一起,自相践踏,骨断筋折的惨嚎瞬间压过了喊杀声!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反扑,转眼变成了血肉模糊的车祸现场! 死寂! 紧接着是原王力部士卒难以置信的狂喜爆发! “挡住了!我们挡住了!!” “哈哈哈!他们自己撞死了!活该!” “这战阵太神了!躲在后面捅刀子,真他娘的解气!” “跟着刘军候!果然能打胜仗!能报仇!能当英雄!!” “刘军候才是真统帅!!” …… 小小的胜利,如同炽热的阳光,彻底驱散了昨日惨败的阴霾和恐惧! 勇气和信心如同野火般在每个人心中熊熊燃烧! 他们看向刘峥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盾兵掩护,枪兵跟进,稳步推进,杀——!!” 刘峥的指令再次传来,沉稳有力。 “推进!杀贼!!”什长们怒吼着传达。 士气如虹的原王力部士卒,在盾阵的保护下,踏过敌人的尸体,开始反推! 长枪如林,步步紧逼! 昨日屠杀他们的凶悍老贼,此刻竟被他们压制得节节后退,阵型散乱! 远处正指挥其他方向突围的廖松,通过亲兵急报得知南门情况,气得暴跳如雷:“放屁,那帮昨天被老子杀得屁滚尿流的软蛋?换了个头儿带就成精兵了?!他娘的给老子冲开!!” 然而,战机已逝。 “杀——!!” 左翼方向,震天的喊杀声逼近! 马力远一马当先,手中斩马刀寒光闪闪,率军包抄到位! 紧随其后的王力,一眼就看到了城头上那支熟悉又陌生的部队——正是他昔日的麾下! 此刻他们浴血奋战,阵型严整,竟将一股精锐老贼压着打! 那勇猛的气势,与昨日在自己手下时判若云泥! “操!!” 王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怒火直冲脑门。 “在老子手下跟待宰的猪猡似的,到了刘峥那小子手里就他娘的成下山猛虎了?!” 巨大的落差让他几乎吐血,只能将满腔的憋闷发泄到眼前的敌人身上。 手中长枪疯狂挥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状若疯魔。 马力远挥刀斩杀一名贼将,目光扫过城头那支脱胎换骨的部队,心中波澜起伏。 “南橘北枳……” 他低声自语,关羽的感慨此刻在他心中无比清晰。 同一批兵,统帅不同,竟有天地之别! 刘峥的统兵之能,此役给他上了无比深刻的一课。 刘峥坐镇中军,【鹰扬】技能让他对整个战场态势洞若观火。 他注意到被压缩到一角的廖松主力已陷入绝望,果断下令:“网开一面,放东侧缺口!” 心腹旗手立刻打出旗号。 正死战的部分贼兵,突然发现东侧压力骤减,仿佛出现了一条生路! 第44章 大获全胜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斗志,大批贼兵如同决堤洪水,哭爹喊娘地向那“缺口”涌去! 殊不知,那里等待他们的是马力远部蓄势待发的箭雨和陷坑…… 【击杀小兵,自由属性点+1!】 【击杀小兵,自由属性点+1!】 【击杀中级贼将,自由属性点+5!获得‘斧技(入门)’!】 刘峥稳坐马上,【骑射】技能发挥到极致。 他目光如鹰,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精准地点杀着溃逃中的有价值目标。 悦耳的系统提示音不断在脑海响起。 当箭囊中只剩下孤零零的两支箭时,他果断收弓。 够了。 123点自由属性点,一个【斧技(入门)】,收获颇丰。 剩下的两支箭,是底牌,是关键时刻保命或逆转的依仗。 他望向远处混乱的战场,那里溃兵如潮。 以他大成级的刀法和86点力量,冲进去近战刷点易如反掌,收获必然更大。 但刘峥的目光扫过城头上正在他指挥下奋勇作战的一千五百名士卒,最终按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 统帅的职责,重于个人的贪婪。 他刘峥,不再是那个只为自己属性点拼杀的黄巾小卒了。 他是这支军队的主心骨! 贪功冒进,弃大军于不顾?那是王力之流才会做的蠢事! 属性点……战后打扫战场,摸尸一样能捡! 战局,已定! 常山郡城下,战局已近尾声,但肃杀未减。 刘峥稳坐中军,对战场态势了如指掌。 他手中令旗翻飞,鼓点时疾时徐: “前阵推进,压制残敌!” “左翼收缩,防敌反扑!” “右翼枪兵,结阵待命!” …… 一道道指令,通过旗鼓精准传达。 麾下各部在【统帅】的加持下,行动迅捷,阵型转换流畅,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 每一次成功的调度、每一次高效的围歼,都让刘峥感到自己对“统率”之道的理解加深一分,无形的经验悄然累积。 统帅+1+1+1…… 与之形成刺眼对比的,是左翼方向。 王力早已杀红了眼,手中长枪化作嗜血黑龙,在溃散的贼兵中左冲右突,所向披靡。 至于他麾下的士卒? 早被他抛在身后不知多远,若非马力远军候及时率部跟上,并接管了王力部曲的指挥权。 这支队伍恐怕又要重蹈昨日覆辙,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泥潭。 马力远面色冷峻,一边指挥王力部保持阵型协同推进,一边还要分神留意那冲在最前的莽夫,心中无奈更甚。 “时机已至!”刘峥目光扫过战场核心,那些被裹挟的流民眼神惶恐。 而真正的山贼老寇则目露凶光,仍在负隅顽抗。 他果断下令:“传令,全军齐呼——缴械投降者不杀,只诛首恶廖松!” “缴械投降者不杀!” “只诛首恶廖松!!!” 刘峥本部一千余人,以及马力远指挥的部队,齐声呐喊。 声浪滚滚,瞬间压过了战场喧嚣! 这充满生机的口号如同巨石投入死水,绝望的流民眼中燃起希望,纷纷丢弃手中简陋的武器。 跪倒在地,高喊:“投降!我等投降!” 大片大片的流民脱离战斗,将那些面目狰狞、身上带着草莽印记的泰山贼核心彻底暴露出来! “混蛋,别信官军的鬼话!”廖松身披染血的虎皮大衣。 在亲兵簇拥下向城西山林方向亡命奔逃,见此情形目眦欲裂。 但他自身难保,只能忍痛放弃战马,企图钻入山林。 “快!进林子!” “廖松狗贼!哪里走!!”王力的怒吼如同惊雷! 他死死盯住那虎皮身影,手中长枪开路,挡者披靡,硬生生在溃兵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扑廖松! 廖松身边的亲卫虽悍勇,但在王力这等猛将面前,如同纸糊般被撕碎! “噗嗤!” 一声闷响,血光迸溅! 王力蛇矛如电,精准地刺穿了廖松的大腿! 廖松惨嚎一声,翻滚着栽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跑?接着跑啊!”王力勒马停住,居高临下看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廖松。 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狞笑,手中长枪高高举起,准备给予致命一击,享受这斩杀贼首的荣耀时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 一支狼牙箭矢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廖松的咽喉! 廖松身体猛地一僵,嗬嗬两声,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涣散,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嗯?!!”王力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 他猛地转头,循着箭矢轨迹望去。 只见远处军阵中,刘峥正缓缓放下手中的硬弓,神色平静无波。 “刘峥——!!!”王力的怒吼瞬间炸响,充满了被截胡的狂怒。 “你他娘敢抢老子的军功?!这贼子已是俺的囊中之物,你无耻之尤,我定要上报郭校尉,治你抢夺同袍战功之罪!!” 面对王力暴跳如雷的指责,刘峥的声音通过战场传音清晰地传来,沉稳依旧: “王军候息怒。末将只为速杀贼首,瓦解顽抗,稳定大局,此贼首级,功劳自是王军候的!” 话音未落,他已对身边旗手下令。 下一刻,刘峥麾下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四野:“贼首廖松已死!降者不杀!!!” 这宣告如同最后的丧钟! 本就濒临崩溃的泰山贼残部彻底丧失了斗志,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王力看着地上廖松的尸体,又看看远处镇定自若的刘峥,再听到那响彻战场的宣告。 虽然胸中怒火难平,但刘峥主动“让功”的姿态和立竿见影的效果,让他发作不得。 他只能重重“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翻身下马,割下了廖松的首级系在腰间。 “算你识相!” 【击杀高级武将廖松,自由属性点+10!获得‘枪法(小成)’!】 系统提示在刘峥脑海响起。 他心中微动:原有枪法不过入门,此番直接获得小成级枪法,相当于省去了100点属性用于升级,实际收益高达110点! 王力重伤在前,自己远程补刀在后,这“捡漏”的收获,远超预期。 第45章 主动请缨收拾战场 随着贼首授首,泰山贼主力被汉军彻底合围,一步步压缩驱赶至常山郡城城墙之下。 城头上,被贼首虐待到奄奄一息的常山郡守见援军大胜,激动地捡起一把剑:“开城门,杀出去,助援军剿灭残寇!!” “杀——!” 憋屈已久的守城将士怒吼着冲出城门,与城外的汉军形成夹击之势! “缴械投降者不杀!” “只诛首恶!!” 刘峥的部属们依旧在齐声呼喊,引导着更多绝望的流民跪地投降。 城下空地,跪伏的身影黑压压一片。 然而,常山郡守看着城下跪倒的俘虏,眼中却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刻骨的仇恨和复仇的火焰! 他对着身边的郡尉厉声道:“糊涂,这些下曲阳同僚,尽是妇人之仁!此等贼寇,利则为贼,穷则乞降,反复无常,岂能轻饶?!” “我常山郡沦陷多日,多少将士血染城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此仇此恨,不杀不足以告慰英灵!不筑京观,何以震慑天下不轨之徒?!” “传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他指着城下跪着的流民和零星顽抗的贼兵,面目狰狞。 “诺!”郡尉领命,立刻传达屠杀令。 “杀——!” 刚刚冲出城的守军,怀着满腔仇恨,红着眼扑向那些跪地投降的人群! 刀光闪烁,血花飞溅! “官兵骗人!!” “跟他们拼了!!” 绝望的呐喊瞬间取代了乞降的哀鸣! 刚刚放下武器的流民,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最后的凶性。 抓起手边任何能用的东西,疯狂地扑向屠杀者! 刚刚趋于平息的战场,如同被投入沸油的冷水,轰然炸开! 混乱与杀戮瞬间升级! “结阵,防御!!!”刘峥瞳孔骤缩,怒吼声响彻云霄! 他麾下的部队训练有素,反应极快,在屯长带领下迅速收缩。 盾牌如林,长枪如棘,堪堪挡住了这波绝望人潮的冲击! 若非反应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刘峥脸色铁青,立刻派斥候打探。 很快,消息传回。 “是常山郡守下令杀俘?!” 刘峥怒火中烧,“这个蠢货!只会火上浇油!” 他立刻唤来一名机灵传令兵:“速去面见常山郡守,就说郭校尉麾下军候刘峥有言:城外流民数万之众,若逼其死战到底,困兽犹斗,其势滔天!” “我军虽胜,然激战疲惫,恐难抵挡此等亡命反扑,届时,刚解之围城,恐再陷危局,过犹不及,请太守三思,速令守军止杀!” 传令兵领命,策马疾驰至郡守所在。 常山郡守正红着眼督战,忽闻援军有军候派人传话,强压怒火接见。 听完传令兵转述刘峥那冷静而切中要害的分析,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他看着城外再次陷入的惨烈混战,看着那些因绝望而爆发出恐怖力量的流民,心中猛地一凛! 是啊,杀俘泄愤固然痛快,但若激起数万人死志反扑……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刘军候……言之有理……” 郡守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承认,准备下令停手。 但他随即眉头紧锁,疑惑地看向传令兵:“刘军候?郭校尉麾下军候……有名刘峥者?” 牒文中似乎并无此名? 这位能在混乱战场中洞察全局、力挽狂澜的年轻军候,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丝好奇在他心中升起。 当郡守得知这位“胆大包天”劝谏自己的刘军候,竟是个黄巾降卒出身。 靠着战时紧急提拔才当上军候时,那暴怒的咆哮仿佛还在传令兵耳边回响: “黄巾余孽?!一个侥幸被军中都尉战时提拔的降卒军候,也配对本太守的军令指手画脚?!” “传令下去:杀!给本太守继续杀,筑京观,一个不留,若那刘峥再敢多言,视同贼党,一并论处!” 传令兵战战兢兢,将常山郡守的回复带到刘峥面前,后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指节捏得发白,一股难以言喻的愠怒在胸腔翻涌。 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僚,视人命如草芥,将数万活生生、有血有肉、会恐惧也会绝望的人,仅仅看作可随意屠戮的数字和震慑的工具! 他们不懂,当退路断绝,羔羊也会化身豺狼! “立刻去寻郭校尉!”刘峥压下怒火,声音冰冷而急促,“告知校尉大人,郡守执意杀俘筑京观,流民降而复叛,情势危急!” “若再逼迫,数万绝望之人死战反扑,其势必不可挡,‘兔子急了也咬人’,请校尉务必速速劝阻!” 传令兵如蒙大赦,飞奔而去。 所幸郭杰校尉并非庸才。 他深知刘峥的判断素来精准,常山郡能失陷多日,足见这些流民聚拢而成的队伍并非乌合之众。 一旦被逼至绝境,爆发出的破坏力足以让刚解围的郡城再陷危机。 他立刻亲自前往面见郡守。 一番不容置疑的陈说利害,甚至隐隐搬出曹操都尉的权威。 才终于让那位被仇恨和傲慢冲昏头脑的郡守勉强松口,不情不愿地撤回了屠杀令。 城下的混乱终于再次被艰难地压制下去。 刘峥指挥部下,一遍遍高喊着“缴械投降者不杀!只诛首恶!”的口号。 配合着郭杰的威压,才让那些惊魂未定、充满怀疑的流民再次放下了武器。 只是那眼中的恐惧和怨恨,并未消散。 战后,郭杰在校尉营帐召集了麾下几位主要军候:刘峥、马力远、王力,以及可能伤愈归队的李建。 “此战虽胜,然隐患未消。”刘峥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因郡守杀俘之举,降卒信任荡然无存,心中惊疑如同野草。若处置不当,稍有刺激,恐再生巨变。”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凝重:“当务之急,须立刻开仓放粮,施粥救济,使其果腹,更要严令各部官兵,不得趁机压榨欺凌,唯有温饱得安,方能使人心渐稳。” 他顿了顿,看着帐外黑压压的流民,低声道:“若非山穷水尽,谁愿背井离乡,以血肉之躯搏这刀头舔血的营生?” 郭杰深以为然,点头道:“刘军候所言极是,安抚之事,本尉自会与郡守交涉。眼下另一要务,乃清理战场。本欲效仿幽州旧例,抽调降卒中青壮负责……” 他眉头微皱,看向刘峥:“然经此‘降而复叛’之变,此时抽调,恐其惊惧再生事端。且……降卒中或有能人,若压榨过甚,恐反激出祸端。” “此事,便交由末将负责吧。”刘峥平静地开口。 帐内顿时一静。 马力远、李建等人面露诧异。 战场清理? 那是后勤中最苦最累、油水最薄的差事。 掩埋尸骸,收集破铜烂铁,在血腥与腐臭中劳作…… 刘峥身为此战首功之臣,主动请缨这个? 第46章 跻身顶级 “刘军候!” 郭杰立刻摇头。 “此战你运筹帷幄,断敌后路,更……咳,立下赫赫战功,岂能让你去做这等苦差?不妥,不妥!” 提到“战功”,一旁的王力军候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挺直腰板,瞪眼嚷道: “郭校尉,那廖松是我亲手刺倒,首级也是俺割的,军功自然是俺的!跟别人可没关系!” 他特意瞥了刘峥一眼。 马力远和李建无奈地瞪向王力。 郭杰更是心中无语:致命那一箭是谁射的,当大家眼瞎吗? 这军功归属,本就该议一议。 刘峥却面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诚恳”,开口道:“郭校尉,王军候所言极是。” “贼首廖松确为王军候所杀,末将那一箭,只为确保万全,绝无争抢军功之意。此贼首级之功,当归王军候无疑。” 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是一怔。郭杰下意识提醒:“刘军候,廖松乃郡府通缉重犯,悬赏颇丰,恐不下数万钱……” 一旁代表曹操的马力远也立刻道:“刘军候不必谦让,击杀廖松乃二位合力之功,军功赏金,王军候自当分……” “马大哥!!”王力急了。 却被马力远严厉的眼神逼了回去,只能气鼓鼓地坐下。 “非是谦让。”刘峥打断马力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坦诚”,“末将所言属实。” “廖松确为王军候击杀,末将箭矢射与不射,于大局无碍,只为求稳,此功,末将分毫不取。” 他心中想的却是击杀廖松获得的那10点属性,以及【枪法(小成)】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军功?赏金? 于他这密谋起事之人,不过是催命符! 朝中无人,再大的功劳也难换前程,不如让给这莽夫,省得聒噪。 他话锋一转:“还是议议战场清理之事吧,此事,末将确愿承担。” 郭杰看着刘峥,眼神复杂。 这份“慷慨”实在太过惊人。 他仍试图劝说:“刘军候,纵使如此,你亦是大功之臣,岂能……” 刘峥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合情合理”的解释:“郭校尉,末将请缨此职,亦有私心。” “方才末将遣兵劝谏郡守,言语或有冲撞,恐已得罪于他,接下来校尉与诸位军候需与郡守商议犒赏善后诸事。” “末将若在场,恐言语不合再生龃龉,反误大事,不如由末将暂避锋芒,去处理后勤琐务,倒也清净。” 原来如此! 郭杰恍然大悟,心中对刘峥的思虑周全更是赞叹不已。 “好!刘军候深明大义,顾全大局!那战场清理之事,就全权交由你负责!” “末将领命!”刘峥拱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营帐。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郭杰望着刘峥离去的背影,良久,才幽幽叹道:“真乃……世所罕见之全才!” 统兵、谋略、武艺、心胸、进退、隐忍…… 此人身上展现的特质,令人叹为观止。 马力远和李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复杂。 如果说之前刘峥展现的能力让他们感到追赶的压力,那么今日这份面对重赏毫不动摇的“慷慨”,以及为了大局主动避嫌的“智慧”,则让他们感到一种近乎仰望的叹服。 曹操若在此,怕也会将此视为为将者需学习的典范。 马力远心中更是泛起一丝苦涩的遗憾:忆及当初涿郡初见,他欣赏刘峥的忠义气节,甚至想收为臂助悉心培养。 谁曾想,不过数月,此人已如潜龙腾渊,除了那身自己引以为傲的武艺尚可一较长短,其余方面…… 唉,终究因王力那莽夫的一鞭,让彼此间生了嫌隙,渐行渐远。 “好了。”郭杰收敛心神,“我等去拜见郡守。此战告捷,将士用命,当商议犒赏抚恤,以及如何处置这数万降俘。待诸事完毕,便班师回朝,向皇甫将军复命!” “诺!”马力远、王力、李建等军候齐声应命。 大功臣刘峥,已主动避开了这场注定不会愉快的“分功”之会。 常山郡城外的旷野,寒风卷着血腥与焦糊味。 尸骸枕藉,残旗断戟,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惨烈的围歼。 刘峥裹紧了皮袄,呵出的白气瞬间被冷风吹散。 他带着一队士卒,沉默地穿行在尸山血海间,执行着郭杰校尉指派的苦差——清理战场。 士卒们默默搬运着同袍或敌人的遗体,眼神不时瞟向他们的军候大人。 这位刚刚立下赫赫战功的刘军候,此刻竟和他们一样,在冰冷的尸体堆里翻检、记录。 不少人心中为他不平,觉得这是校尉大人的苛待。 刘峥却心无旁骛。 他的指尖拂过一具具尚有余温或已僵硬的躯体,意识深处,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是他唯一的旋律: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万能”精粹,自由属性点+1】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万能”精粹,自由属性点+1】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万能”精粹,自由属性点+1】 …… 达到如今境界,普通士卒的尸体对他已如顽石,再无属性可汲。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精准地锁定那些身材魁梧、虎口布满厚茧、小臂肌肉虬结的目标。 这些才是泰山贼中真正练过武的,是“初级”或“中级”级别的“宝箱”。 死亡时间超过半日的,或者过于瘦骨嶙峋的,则直接被他略过。 三个呼吸的接触,足够系统汲取那逸散的“生命力”。 “军候,这具尸体看着有些可疑?” 一名什长指着一具穿着皮甲的壮硕贼尸,小心翼翼道。 士卒们虽不解军候为何执着于检查这些贼兵尸体,但刘峥早给出了“合理解释”:“泰山贼中或有江湖异士,精通敛息龟息之术装死,本军候亲查,是为尔等安危。” 这充满“责任感”的理由,配合刘峥在军中的崇高威望,令士卒们深信不疑,甚至主动帮他筛选目标。 【接触残存生机,汲取“气力”精粹,力量+1】 力量属性悄然攀升至90点! 一股沛然巨力在四肢百骸涌动,刘峥握了握拳,感受着那接近九百斤的力道。 按照马力远昔日所言,力近千斤便是踏入顶级的门槛。 刘峥发动意念,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205cm】 【体重:90kg】 【属性:力量90、体质82、耐力82、敏捷80、精神85、统率55。】 【技能:刀法(大成)、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枪法(小成)、斧法(入门)】 【统率:疾电(1级)、磐石(1级)、鹰扬(1级)、铁壁(1级)、潜影(1级)、惊雷(1级)】 【自由属性点:852】 如今自己力量已达此线,配合高达82点的体质、耐力,80点的敏捷,85点的精神,以及那炉火纯青的大成级刀法…… 刘峥心中估算,自己的综合实力,应当勉强跻身顶级之列了。 他目光扫过这片修罗场,无数有价值的尸体尚待“发掘”,心中豪气顿生: “待此间事了,我必能稳固超一流,甚至……窥探那‘绝世’之境,此乃我独有之路!” 第47章 无为之辈冒领功劳 刘铮这边,加快了动作,指尖在冰冷的尸体上快速掠过。 【触摸三流级别尸体,捡取全属性各3点!】 【……】 终于,当他的手指再次离开一具贼将尸身时,一股前所未有的雄浑力量感充盈全身! 【属性:力量100、体质92、耐力92、敏捷88、精神97、统率61、智谋35。】 力量,一千斤! 货真价实的超顶级之力! 身高定格在八尺五寸有余,体重也增至近两百斤,增长已极为缓慢。 “成了!”刘峥眼中精光爆射。 单论这具身体,他已站在了凡人的顶点! 千斤之力,配合同样惊人的耐力、敏捷、体质、精神。 他自信在纯粹的身体素质上,已远远超越了马力远和王力! 甚至,即使遇上颜良文丑张辽等顶级武将,也能跟他们掰掰手腕。 当然,他也清醒地认识到,真正的厮杀,远非属性堆叠那般简单。 生死间的本能、千锤百炼的经验、一往无前的决绝…… 乃至天时地利,都足以扭转乾坤。 他压下激荡的心绪,目光投向下一具被士卒拖出的魁梧尸体。 【触摸小兵尸体,捡取全属性各1点!】 【叮!警告:力量属性已达人体极限100,本次捡取,力量属性无法提升!】 【请宿主尽快寻求突破极限之法,体质、耐力、敏捷、精神、统率、智谋属性正常增加。】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重锤,敲在刘峥心头! “极限?100点就是凡人之躯的尽头?”他瞬间明悟,“难怪毫无突破之感!体质、耐力、敏捷、精神的上限,必然也是100点!” “所谓的万人敌跟绝世,定是打破了这层血肉枷锁的存在,如同那力能扛鼎的西楚霸王,绝非千斤之力可及!” 他尝试调动意识海中的自由属性点。 果然,力量属性后面那诱人的“+”号,已然消失! 自由属性点也无法再强化已达极限的力量! “事已至此,先满上其他属性!” 刘峥压下突破无门的焦躁,再次投入“捡拾”之中。 【……】 【叮!警告:力量、体质、耐力、敏捷、精神属性均已达到人体极限100!本次捡取,该五项属性无法提升!】 【请宿主尽快寻求突破极限之法,以方便各属性正常增加。】 当最后一丝可汲取的“生命力”融入体内,刘峥的属性面板焕然一新: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205cm】 【体重:90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73。】 【技能:刀法(大成)、书法(入门)、基础兵阵(入门)、箭术(入门)、枪法(小成)、斧法(入门)】 【统率:疾电(1级)、磐石(1级)、鹰扬(1级)、铁壁(1级)、潜影(1级)、惊雷(1级)】 【自由属性点:952】 身体属性,全数登顶! 千斤之力,开碑裂石! 铜皮铁骨,寻常刀剑难伤! 动若脱兔,奔袭如风! 精力弥满,过目不忘! 他随手拿起一份亲兵汇总的冗长军功伤亡报告,只一眼便尽数记下。 然而……那层无形的“膜”依然存在。 他能清晰感觉到身体已至巅峰,却未能超越凡俗,踏入那传说中的万人敌领域。 马力远昔日那句超顶级后自会明白,此刻终于了然。 明白的,便是这极限之困与突破之难! “吕布!”一个名字在刘峥心中浮现。“并州五原,飞将吕布,直面塞外豺狼,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绝世’之名,他定已打破此限!” 并州与冀州毗邻,从常山郡出发,经太行险隘可入雁门,再往北便是吕布驻扎之地——河内。 “唯有在那等生死之地并肩浴血,方有机会探得突破之秘!” 只是……中平元年冬,吕布之名是否已响彻北境? 对此,刘峥心中也无把握。 “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当务之急,是验证这一身实力!” 他压下纷乱的思绪,唤来心腹亲兵王铁柱:“战场已清点完毕,军功伤亡册在此,我已核验无误,速呈郭校尉!” “诺!”王铁柱恭敬领命,接过厚厚的简牍。 望着王铁柱离去的背影,刘峥立于尸骸渐空的战场上。 感受着体内那澎湃欲出的、属于凡人极限的力量。 虽前路仍有迷雾,但此刻的他,凭借这具臻至完美之躯,已然拥有了在这乱世立足、甚至搅动风云的资本。 “纸上谈兵终觉浅。”刘峥眼中战意升腾,“需得寻一真正高手,试试这身筋骨斤两!” 昨夜与王力那短暂的对峙,远不足为凭。 他的目光落回意识深处的952点自由属性点上,陷入沉思: “刀法大成至圆满,需1000点,只差48点……若能成,刀术通神,必是极大助力。” “亦或……先将箭术提升至大成,百步穿杨,远距狙杀?” 与此同时,常山郡守府,炭盆驱不散冬日的肃杀。 曹操带着马力远、王力前来拜见郡守刘元。 然而,刘元只邀请了曹操一人进入书房。 “曹都尉来得正好。”常山郡守面带得色,将一卷简牍推至案前。 “本官已草拟好报捷奏疏,详述战功犒赏与立功人员名录,都尉看看,可还有疏漏?” 曹操心中一惊,拱手道:“郡守明鉴,战场尚在清理,军功尚未汇总完毕,此时定稿,是否……操之过急?” 他上前接过简牍,展开一看,眉头微蹙。 奏疏极尽夸饰之能事: 泰山贼裹挟十万流民围困常山,幸得皇甫大将军遣曹操驰援,与本郡太守、校尉赵铭合力,经昼夜血战,诱敌深入,设伏围歼。 最终败擒十万、斩首贼酋千二百余、剿灭顽贼一万五千,一举震慑宵小,平定常山之乱…… 字里行间,常山郡府之功被无限放大。 曹操心下明了,这是赤裸裸的虚报冒功。 但官场潜规则如此,水至清则无鱼。 且夸大贼势与战果,对参与此战的幽州兵整体形象亦算有利。 他按下不悦,道:“作战方略,郡守所述无差,然立功人员名录,尚需添补几人。” “哦?还有何人?”郡守挑眉。 “马力远、王力、刘峥三军候,此战居功至伟。”曹操沉声道。 “马力远?”郡守提笔,“可是都尉麾下那位熊虎之将?嗯,当记一功。” 他草草添上马力远之名,对王力则视若无睹。 随即又问:“刘峥?此名有些耳熟……何许人也?” “刘峥原为幽州黄巾降卒,因武勇卓绝,战时擢为军候,此战……”曹操斟酌着措辞。 “哼!原来是他!”郡守猛地拍案,脸上怒意勃发,“本官想起来了!” “便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降卒,竟敢遣人指摘本官军令,说什么‘斩尽杀绝’会逼反流民?以下犯上,大不敬之罪,他也配列名功臣?!” 第48章 王铁柱被杀 曹操深吸一口气,据理力争:“郡守息怒,常山之围得解,刘峥实为首功!” “其练兵有方,统兵得法,更献‘示弱诱敌、设伏围歼’之策,一举歼灭贼寇主力!” “若非如此,焉能以最小代价速定乾坤?若抹杀其功,恐寒了浴血将士之心,更易激起降卒疑虑,再生变故!” “曹都尉!”郡守冷笑一声,身体前倾,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 “昔日,陛下与诸公因黄巾之乱争执不休,最终不惜解除党锢,下放兵权于地方,此乃何意?” “黄巾这枚棋子,其用已尽,朝堂上的大人们已得了想要的结果,此刻需要的是速速‘平乱’,粉饰太平!” “你我将一个黄巾降卒列为平乱首功,报上去是打谁的脸?是显得朝廷无能,还是我辈养寇自重?此乃取祸之道!” 曹操如遭雷击,瞬间通体冰凉。 郡守所言,直指朝堂博弈的核心。 上报刘峥之功,无异于在胜利的庆典上揭开脓疮,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他权衡利弊,最终艰难地垂下眼帘:“……操,明白了。” 郡守满意地靠回椅背,轻蔑道:“都尉是明白人,至于那些降卒,给些粮饷布匹,小恩小惠便可打发。若有不识相的……” 他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冰冷:“杀了便是,泥腿子出身,也配谈功论赏?” “啪嗒!”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竹简坠地的脆响! “何人?!”郡守脸色骤变,厉声喝问。 门外管家惶恐回应:“禀太守,是刘军候遣亲兵送战场清理汇总文书至曹都尉处,不慎失手跌落……” 曹操与郡守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 方才那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是否被听去? 郡守霍然起身,大步拉开房门。 只见管家身旁,刘峥的亲兵王铁柱正慌乱地拾捡散落的竹简。 “都尉。”王铁柱强作镇定,将整理好的竹简呈给曹操。 “刘军候已清理完战场,敌我伤亡、斩获、军功俱已详录于此,命卑职亲呈。” 曹操接过竹简,心知不妙。 王铁柱虽极力掩饰,但方才那声坠响和此刻微微颤抖的手,无不显示他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文书既至,卑职告退。”王铁柱拱手欲走。 “哼!”郡守一声冷哼,如三九寒风,“走?往哪里走?拿下!” “锵啷啷!!” 廊下侍卫闻令而动,雪亮刀锋瞬间将王铁柱围住! 王铁柱脸色惨白,心知绝无幸理。 绝望之下,他猛地挺直腰板,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府衙空旷处嘶声咆哮:“贪官污吏!!!” “我等弟兄浴血拼杀解围城,尔等却抢占军功,连刘军候的首功都要抹杀!!!” “如今更要杀功臣灭口,天理何在?!!” 这悲愤怒吼,如同惊雷,在森严的太守府中炸开! “找死!”郡守面沉如水。 刀光如雪,瞬间淹没了那单薄的身影。 血花喷溅,染红了冰冷的青石地面。 侍卫长经验老辣,一挥手,数名侍卫已如狼似虎扑出府门。 显然是要斩草除根,抹去一切痕迹。 书房外回廊,闻声赶来的马力远目睹此景。 目眦欲裂,手已按上刀柄,便要上前! “马力远!”曹操一声断喝,严厉的目光如铁钳般将其钉在原地,“朝廷自有公论,不得妄动!” 马力远胸膛剧烈起伏,看着地上那滩迅速冷却的鲜血,最终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松开了刀柄,眼中尽是悲愤与无力。 “马大哥……都尉说得对!”王力在一旁瓮声道,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解气。 “那些降卒,哪有真心归顺?我不过小败一场,他们就敢哗变,胜败兵家常事都不懂!” “可见骨子里还是贼性,太守严苛些,也是正理,免得他们蹬鼻子上脸!” “王力,慎言!”曹操厉声呵斥,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他虽制止了马力远,也呵斥了王力。 但郡守的冷酷、王铁柱的血、刘峥被抹杀的功劳…… 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今日是刘峥,明日又会是谁? 他们这些并非高门显贵出身,提着脑袋搏前程的人,在这煌煌天威与森严等级之下,命运又当如何? 常山郡守府的血腥味尚未散尽,郡守刘元冰冷的视线扫过曹操及其亲兵:“曹都尉,你麾下这些将士,嘴巴够严实吧?” 曹操心中凛然,面上却肃然保证:“郡守放心!操治军严明,若有人胆敢泄露只言片语,定斩不赦,以儆效尤!” 他身后的亲兵们闻言,头颅垂得更低。 王铁柱临死的怒吼犹在耳边,此刻更觉寒意刺骨,噤若寒蝉。 府卫长快步上前,低声道:“禀太守、都尉,刘峥另外两名传令兵,已在府外街角擒获,如何处置?” “格杀勿论!”刘元毫不犹豫,眼中厉色一闪,随即迅速编织罪名,“此三人见色起意,对本官府中婢女言语轻薄、举止无状,侍卫职责所在,当场格毙,死有余辜!” 他不仅要杀人灭口,更要借此将刘峥及其部属钉在贼性难改的耻辱柱上,为后续行动铺路。 “刘军候麾下竟出此败类!”刘元转向曹操,语气转冷,“驭下不力,其罪一也!曹都尉,为防再生事端,当立刻收缴其兵符,解除其临时军候之职!”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森然杀意:“为绝后患,不如……斩草除根!” 曹操心头剧震,立刻反驳:“郡守三思,刘峥此子,武艺已达顶级武将之境!若逼之过甚,恐其铤而走险!” “届时即便能镇压,也必损兵折将,若其遁走,后患无穷啊!” “操以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许以厚利前程,刘峥权衡之下,必不会为区区几名‘无关紧要’的士卒,断送自身与涿郡亲眷的前程!” “妇人之仁!”刘元怒斥,毫不留情地翻起旧账,“先前围城,本官欲杀俘筑京观以慑宵小,尔等言称恐逼反流民!结果如何?” “合围之下,不过土鸡瓦狗,如今欲除一隐患,你又畏首畏尾,言其武勇难当?纵是西楚霸王,不过万人敌!我数万精甲合围,何惧之有?” “曹孟德,你如此前怕狼后怕虎,必养痈成患!” 曹操沉默以对,但态度坚决。 他深知顶级猛将的可怕,更恐惧刘峥若逃脱后的无休止报复。 哪怕不能将刘峥收到麾下,也尽力为他做些什么,算是全了这献策破城之功。 刘元见其固执,冷哼一声:“罢了,本官自会严令府中上下三缄其口!你部众之口,由你负责堵死,若有差池……” “本官此战立下大功,前程似锦,绝不容许任何意外污了清名!” “操,明白!”曹操沉声应诺。 目睹这一切的马力远握紧了拳,王力则眼神闪烁,似对刘元严苛的手段有几分认同。 权力之下的肮脏交易,令在场者无不齿冷,却也无力抗衡。 第49章 官兵民反,那就反 冬日暮色苍茫,寒气侵骨。 刘峥刚率领李政跟朱俊他们八个什长回到营地。 忙碌了一天,又是打仗又是清理战场的,大家都很疲惫。 但是,此刻脸上却带着些许犒赏期待的表情。 “还得是跟着刘军候,这上战场就是捡军功啊!”李政咧着嘴,一脸笑容。 朱俊也是连连点头:“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运气都用在遇上刘军候这儿了。” 有他们俩带头,其他七个什长也是相机开口,由衷的感慨刘峥。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刘峥心里即欣慰,又有些惆怅。 欣慰的是这些人现在对自己都忠心不二,一心一意跟着自己。 惆怅的是大家都是黄巾战俘,如今黄巾已经覆灭,就算现在立了军功,也不一定会得到赏赐。 就在这时,一行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曹操便率一队甲士,押着三具盖着草席的尸体到来。 “刘峥。”曹操脸上带着沉痛与无奈,“王铁柱他们三个……唉。” “在太守府中见色起意,竟对府中婢女言语轻薄,动手动脚……侍卫职责所在,当场……格毙了。” 在权衡利弊过后,曹操还是选择站向刘元那边。 刘峥纵然是有些本事,但跟眼下的情况比起来,还是官位俸禄比较实在。 听到他的话,全场一片哗然。 饶是刘峥,也是一脸惊讶:“见色起意?被当场格杀?” 心中,却看的明明白白。 在戒备森严的太守府调戏婢女?这借口拙劣得可笑! 他目光扫过曹操身后严阵以待的甲士,按捺住滔天怒火。 “是啊,血气方刚,憋闷久了……铸成大错啊!”曹操叹息着,仿佛真有其事。 “我明白了。”刘峥点点头,一脸平静,“那都尉大人亲至,想必还有其他示下?” “刘峥啊。”曹操换上更沉重的语气,“王铁柱等人终究是你麾下,驭下不力,你难辞其咎。” “为平息物议,也为了你避嫌……这临时军候之职,只能暂时……” 他伸出手。 “哗!!” 李政他们一众降卒们瞬间炸开了锅! “怎能怪刘军候?!” “此战首功非军候莫属,若无军候,焉能解围?!” “功未赏,罚先至?!过河拆桥!我等不服!” …… 群情激愤,声浪几乎掀翻营寨! 看着眼前这一幕,曹操心头狂跳! 他料到刘峥有威望,却未想到高到如此地步! 自己亲临,甚至抬出王铁柱的“罪名”,竟都压不住这股怒火! 刘峥只需一个眼神,一个抬手,喧哗竟能立止! 这份令行禁止,若配以甲胄……曹操后背渗出冷汗。 “安静!”刘峥声音不高,却如定海神针,压下所有喧嚣。 他转向曹操,竟主动解下令牌:“都尉大人所言极是,王铁柱是我袍泽,他犯下此等大错,我难辞其咎,无颜再居此位。” 他将令牌递出,眼神“诚恳”:“我相信都尉大人,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曹操接过令牌,如释重负,立刻抛出“大饼”:“刘峥你放心,此战你居功至伟,待朝廷论功行赏,定能实授军候之职!届时本尉亲自为你设宴庆贺!” “当真?!”刘峥脸上适时露出惊喜与期待,“我本冀州降卒,幸得皇甫大将军开恩,都尉大人提携,方有今日!若能得授实职军候,必倾力以报!” 旋即,他转头看向王铁柱尸体:“都尉大人,王铁柱他们虽有过,但此战亦有功,可否允我将其安葬,入土为安?尸身久置,恐生疫病。” “理应如此!”曹操立刻同意,“便以战死论,抚恤金照发!” 既然刘峥已经让补,那这是必要的收买。 “谢都尉体恤!”刘峥郑重行礼,随即对周围士卒道:“天色已晚,弟兄们劳累一天,速去用饭歇息吧。” “诺!” 众士卒齐声应命,依令散去。 这份服从,再次刺痛了曹操的神经。 刘峥仅带着剩余的小队九人,拖着草席裹着的尸体,默默走向营地外。 看着那高大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曹操脸上的“温和”瞬间冻结,厉声下令: “速传令马力远、王力,自即刻起,二人轮班,十二时辰紧盯刘峥动向!不得有误!” “诺!”亲兵飞驰而去。 曹操伫立原地,寒风吹得他衣袍猎猎。 刘峥那近乎完美的“配合”,反而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刘元那老匹夫是对的?”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升起、 “不过死了三个小卒……他难道真敢为了这点‘公道’,赌上自己和涿郡亲族的性命?不……他应当不敢……” 然而,那四千余沉默却暗流汹涌的降卒,此刻在他眼中,已成了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 乱葬岗,寒风呜咽,残雪覆盖着无名坟冢。 小队九人按刘峥吩咐,已悄然将李建跟赵勇、朱炎、郭战、郑矛等三位降卒出身的将官带到此处。 当然,还有以前的黄巾大渠帅,张曼成。 李建脸色苍白,昨夜被王力鞭笞的伤痛未愈。 “曹操刚卸了你的职,转头你就召集我们。”李建喘息着,眼神警惕,“不怕他耳目察觉?” “灯下黑。”刘峥声音冰冷,吐出李建昔日之言,“越是危险处,有时反是安全所。” 他目光扫过众人,在王铁柱等人的草席上停留一瞬,杀意迸发:“王铁柱绝非见色起意!” “必是撞破了刘元老贼与曹操密谋,抹杀我军功,甚至……商议如何除掉我等!” 此话一出,李建等人脸色剧变。 “今日是我被卸职。”刘峥的声音斩钉截铁,在寒夜中回荡,“明日,便是你们!” “兵权一失,我等便是砧板鱼肉,生死操于人手!” 他猛地踏前一步,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位心腹:“官逼民反!那我们就……反了吧!” 寒风卷起雪沫,将这句惊雷般的话语,送入沉沉的夜幕。 众人沉默不语,直至半晌。 “早知如此,当初在冀州就该反了!”张曼成憋着一股火,声音沙哑,“刘峥,你非说要跟着曹操来平乱。” “现在倒好,乱子平了,曹操再无后顾之忧,加上你又成了重点关注对象,咱们想哗变,根本不可能。” 一开始刘峥喧宾夺主,让他丧失了对李建他们的掌控权,张曼成就一直怀恨在心。 现在刘峥想要起事,他自然要灭一灭对方的威风。 第50章 黄巾兴,刘峥王 李建摇头,面色忧虑:“大渠帅,刘峥顾虑并非无理。” “当时曹操已经盯上我等,若不是他让我们停手,现在我们早就被曹操一举歼灭。” “唉,人算不如天算!”郭战重重叹了口气。 刘峥目光扫过五人,沉声道:“曹操必率冀州兵回师,郡兵越界驰援已坏了朝廷的制度,岂能久留?” “他在朝中没有权势,最多给他个县丞去做。” “马力远、王力欲求功名,曹操为谋前程,定会说服他二人到麾下效力,此乃常理!” 他顿了顿,承认道:“然王铁柱之事,实属意外,打乱部署,此乃我之失算。” 如果不是他穿越过来,只怕李建他们早就已经被曹操处决,王铁柱他们也不会被选上。 这是一种蝴蝶效应,影响了历史轨迹的发展。 如果他的影响力再大一点,或许这段历史的轨迹还会继续偏移。 李建脸色苍白,伤口隐隐作痛:“刘峥,道理我们都懂,可眼下怎么办?” “马力远、王力肯定时刻盯着你,你兵权被夺,下一步就是清算我等,硬拼?拿什么拼那两头猛虎?” 赵勇更显悲观:“官兵甲胄齐全,我等有什么?赤手空拳?” “五千多人听着多,一盘散沙罢了,依我看,不如先忍……” “忍?”刘峥猛地打断,声音斩钉截铁,“坐以待毙,便是引颈就戮!” 他目光如炬,直视众人。 “曹操能拿走我的令牌,拿得走这四千多弟兄的心吗?!” 他抬手一指城外那片黑压压、死气沉沉的营地:“看那里,数万常山流民,衣食无着,怨气冲天,此乃我等破局之力!” “你要煽动流民再叛?”赵勇惊问。 “非是煽动!”刘峥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引导!” “引导这些被压榨得活不下去的无辜百姓,向那些敲骨吸髓的剥削者,讨一个公道,此乃天经地义!” 他随即压低声音,开始向四人传授如何在流民中快速树立威望、引导舆论、制造“天命”的速成之法。 其思路之清晰,手段之老辣,令四人暗暗心惊,更添信服。 唯独张曼成,眼里闪过一抹阴鸷的光芒。 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想救他自己跟家人。 以前没得选,他想起事造反。 但是,现在他似乎发现更好、风险更低的途径。 刘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说破。 他正希望对方跑去给王力他们高密揭发自己呢。 …… 常山郡城外的流民营地,死气沉沉中压抑着绝望。 施粥的棚子前排着长龙,可领到的所谓“粥”,稀薄得能照见人影,浑浊的汤水里分明掺着沙砾。 “直娘贼,早知投降也是饿死,不如跟他们拼了!”一个汉子捧着破碗,低声咒骂。 “拼?拿啥拼?刀枪都在官爷手里攥着呢!”旁边人叹气。“兄弟,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俺是冀州逃荒来的,原指望常山能活命,谁知……”这操着冀州口音的汉子,正是刘峥派出的“水军”。 “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官的贪,大户狠,税赋徭役,哪一样不是要咱的命?”另一人接口,激起一片共鸣。 “官仓里的粮都霉了!世家大族仓里的老鼠吃得比咱都肥!” “太行贼还说破城让咱吃饱……眼看要成了,冀州兵来了,领头的那个九尺巨汉,叫刘峥的,太厉害了,太行贼根本打不过!” “冀州兵还好,喊‘降者不杀’,常山那些狗官军,恨不得把咱们全砍了筑京观,不是活不下去,谁他妈造反啊?!” “刘峥……听说他以前也是黄巾?” “刘峥……” “刘峥……” 这个名字,在刻意引导的议论和反复提及中,如同魔咒,深深烙进流民疲惫麻木的脑海。 他的强大、他的仁德、他此战的关键作用……被一遍遍强化。 一个力挽狂澜、出身草莽却心怀怜悯的巨人形象,在流民心中悄然成型。 深夜,营地陷入死寂。 寒风刺骨,流民蜷缩在草堆里瑟瑟发抖,饥寒交迫,半睡半醒。 蓦地,一阵凄厉诡异的狐鸣,穿透寒风,在营地间飘忽回荡:“黄——巾——兴——,刘——峥——王——!” 声音忽远忽近,如同鬼魅。 流民们悚然惊醒,茫然四顾,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翌日,整个流民营地炸开了锅! “昨夜那叫声……你听见没?” “‘黄巾兴,刘峥王’,是真的!” “那刘军候……九尺巨汉,莫不是真应了天命?” “高祖斩白蛇,黄巾喊‘苍天已死’,如今狐鸣应刘峥,天意啊!” …… 谶语、鬼神之说,在这蒙昧时代拥有着恐怖的力量。 对刘峥的敬畏,在流民心中疯狂滋长。 刘峥看准时机,在李建等人陪同下,现身流民营地。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地标,所到之处,幽州降卒自发簇拥护卫,声势惊人。 “看!那就是刘峥军候!” “天爷!真如天神下凡!” “狐鸣应验的就是他!” …… 流民们指指点点,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敬畏,甚至狂热。 不少人心中已暗自决定,若此人登高一呼,必当相随! “效果甚佳。”刘峥低语。 李建按捺激动:“时机已到?我等幽州弟兄四千一百余众,振臂一呼,流民必从,足以横扫常山郡!” “尚缺一导火索……”刘峥话音未落。 前方一阵骚动,只见王力满脸怒容,押着张曼成率数十甲士气势汹汹而来。 刘峥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导火索,来了!” “刘——峥——!!!”王力一声怒吼,如同炸雷! 他昨夜负责监视,本觉刘峥还算老实,岂料一夜之间流民营地竟冒出“天命谶语”! 他虽粗豪,却也读过些史书杂记,当即醒悟。 “好你个贼子,竟敢效仿陈胜吴广,装神弄鬼,蛊惑人心,曹都尉果然没看错你,贼心不死!” 王力怒目圆睁,大手一挥:“给我拿下!” 数十名精锐甲士瞬间散开,刀枪出鞘,将刘峥及其身边的小队七人、李建等围在核心! “王军候,你这是何意?!”刘峥故作不解,声音却传遍四周。 幽州降卒闻风而动,如潮水般迅速涌来,在外围形成更大的人圈,怒视王力及其部下。 数万流民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惊动,纷纷起身,紧张地注视着场中。 空气仿佛凝固,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只待一点火星,便要轰然炸裂! 第51章 摆弄棋子,运筹帷幄 常山郡城外,流民营地的空气如同绷紧的弓弦,一丝火星便能燎原。 刘峥挺立如岳,环首刀寒光映着冬日惨淡的天光,直指王力: “驰援常山,破围歼敌,我辈血染沙场,居功至伟!” “然官兵如何报我?抹我军功,冤杀袍泽,王铁柱三人,撞破尔等龌龊,竟被污以‘见色起意’,惨死刀下!” “此等不公,此等卑劣,我等岂能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字字如刀,撕裂虚伪! 昨夜真相早已如寒风般钻入每个降卒心底。 此刻再被刘峥当众喝破,四千幽州降卒双目赤红,怒吼如雷! 军功是他们脱离苦役、救赎家人的唯一希望! 连首功刘峥都遭此毒手,他们这些“蝼蚁”,岂非命如草芥?! “连日血战,多少弟兄埋骨他乡?他们盼的抚恤何在?官兵承诺,狗屁不如!言而无信至此,我等如何信之?!” 刘峥的质问,直刺官兵信誉的心脏。 王力脸色铁青,刘峥所言,他心知肚明。 王铁柱冤死,他亦在场。 同为搏功名之人,岂无唇亡齿寒之感? 然职责如山,他强压心绪,厉声喝道:“刘峥,纵有不公,亦非你蛊惑流民、散播妖言之理!” “曹都尉片刻即至,识相的,随我去当面对质,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翻脸无情?”刘峥嘴角噙着冰冷的讥诮,“刘某正欲再领教王军候高招!” “官兵无信,抢占血功,我等流民,更如猪狗!”赵勇嘶声怒吼。“战场缴械, 杀俘筑观!尔等常山流民,忘了血仇吗?!”朱炎声音如裂帛。 “活路何在?粮在何方?这世道,早无生路!与其饿毙喂狗,何不奋起一战?!”郭战目眦欲裂。 “大丈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李建虽带伤,吼声却震天动地,“王侯将相,岂有种乎?!随我杀尽豺狼,共建太平人间!”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兴,刘峥王!!!” “横竖一死,战他个轰轰烈烈……!” …… 五千余幽州降卒的咆哮汇成惊涛骇浪,积压的怒火彻底点燃! 声浪冲击下,那数万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常山流民。 如同被唤醒的怒潮,沉默地、坚定地、一片连一片地站了起来! 饥饿的眼中燃起野火,汇成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人海,瞬间将王力及其数十亲兵吞没! 王力环顾四周,只觉人潮如狱,无数双充满恨意的眼睛锁定自己。 饶是他勇冠三军,此刻也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刘峥,让他们停下!”声音已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停不下来!”刘峥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命运宣判,“就像刘元老贼敲骨吸髓,停得下来吗?” “就像那无穷无尽的苛捐杂税,停得下来吗?!” “这江山早已病入膏肓!与其等它榨干我们最后一滴血,不如——反了这天!” 他环首刀指天,发出震彻云霄的怒吼:“王侯将相,岂有种乎?!” “吼——!!!” 回应他的是数万人山崩地裂般的咆哮! 反抗的烈焰已成燎原之势! “停不下来?!那老子帮你停——!!!” 王力双目赤红,暴烈性子被彻底点燃! 擒王!必须擒王! 如同下曲阳斩张宝、跟那两个大渠帅一样! 刘峥一死,万事皆休! 他暴喝如雷,七尺长枪化作一道撕裂寒风的乌光,直刺刘峥心口! 枪尖未至,那股尸山血海淬炼出的恐怖杀气已如实质般笼罩刘峥,试图将其心神撕裂! “保护刘军候!” 赵勇、朱炎、郭战、李建四人目眦欲裂,明知螳臂当车,仍奋不顾身扑上拦截! “我等可死,刘峥不可死!”赵勇嘶吼。 “天下可无我等,不可无刘峥!”李建咳血疾呼。 然而,顶级武将与高级武将的天堑,岂是血肉可填? 王力银枪横扫,沛然巨力如狂澜怒涛,四人兵器脱手,人如败革般倒飞出去! “刘峥,快退!”李建绝望嘶喊。 在他们认知中,两月前的刘峥不过二流,如何能敌高级武将?! 电光石火间,刘峥动了! 非但不退,反而迎着那夺命乌光,踏步前冲! 环首刀划出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寒芒,不闪不避,直劈矛身! “铛——!!!” 震耳欲聋的爆鸣炸响!狂暴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将试图靠近的降卒狠狠推开,清出决死沙场! “不可能——!!!”王力失声惊吼,如同白日见鬼! 他这必杀一枪,竟被精准捕捉,更被纯粹力量硬撼挡下! 那反震之力传来,虎口竟隐隐发麻! “顶级?!你……你竟已达顶级之境?!”王力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 “正是!”刘峥目光如电,气势节节攀升,竟反压王力一头! “苦觅高手试刀久矣,今日终偿所愿,然观汝之力……” 他敏锐捕捉到王力微颤的矛杆,冷然宣告,“已非吾敌!” 力量、体质、敏捷、耐力……百点极限带来的全面优势,展露无遗! “荒谬,两月前你不过一冀州小卒,两月,如何越我十数载苦功?!”王力心神剧震。 “前日交手,你绝无此力,莫非……服了禁药?!” 他不信,更不甘! 身高九尺的刘峥,此刻如巨神临凡。 那沛然莫御的气势,让他生平首次感到了被俯视的窒息! “天授神力,昔日饥馑掩其锋。” 刘峥随口道,眼中战意滔天。 “更或许……人各有命,吾之进境,一日千里!” 刀光再起,如狂风暴雨般向王力席卷而去! “砰砰砰砰——!” 王力惊怒交加,蛇矛舞动如轮,勉力格挡。 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双臂酸麻,气血翻腾! 刘峥的攻势连绵不绝,沉雄如山,快如疾电! 他赫然被完全压制,败象已露! “嘶——!” 场边倒吸冷气声一片! 赵勇等人及所有降卒,无不骇然失色! 两月由二流跃顶级顶尖?! 战神在世,莫过于此! 狂热与敬畏,如同野火燎原! 就在这激战正酣,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刘峥与王力的巅峰对决牢牢吸引之际。 一道阴鸷的身影,如同潜行的毒蛇,悄无声息地从刘峥侧后方的混乱人潮中挤出。 正是前黄巾大渠帅,张曼成! 他眼中闪烁着怨毒与疯狂的火花。 刘峥夺他权柄,坏他大计,此刻更是风光无限,万众归心! 妒恨如毒藤缠绕心脏,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绝境中滋生。 趁其不备,背后偷袭! 只要刘峥一死,他就是协助王力平叛的大功臣! 金钱,名利,家人…… 毕生所求,就在眼前。 他紧握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夺来的短刃,借着人群的掩护和场中激战气浪的扰动。 猛地加速,如同扑食的饿狼,直刺刘峥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一刺,凝聚了他毕生的怨毒与力量,无声却致命! 第52章 借刀杀人 然而! 就在张曼成扑出的瞬间,正被刘峥狂暴攻势逼得步步后退、心神紧绷的王力。 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了这道从“敌阵”中窜出、直扑刘峥后背的身影! 在王力此刻的认知里,所有靠近战圈的非己方之人,皆是敌人! 此人动作迅猛,目标明确,不是偷袭援手是什么?! “贼子大胆,竟敢与刘峥叛贼联手!!!” 王力正处于极度憋屈与暴怒之中,一声怒吼发出! 他竟将张曼成当成了试图配合刘峥夹击自己的敌方高手! 电光石火间,他根本不及细想,也完全没认出这是谁。 只凭高级武将的战斗本能,在格开刘峥一刀的间隙,将满腔的怒火与憋屈,尽数灌注于左臂! “死——!!!” 王力怒吼如炸雷,左拳如同出膛的攻城重锤,携着崩山裂石般的恐怖巨力。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后发先至,狠狠轰向张曼成的胸腹! 这一拳,含怒而发,毫无保留! “噗——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爆响! 张曼成脸上的疯狂与怨毒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愕与茫然。 他手中的短刃距离刘峥的后背尚有三尺,整个人却如被狂奔的巨象迎面撞上,猛地倒飞出去! 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虹! “砰!”张曼成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数丈外的冻土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他致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死在“友军”王力的拳下。 全场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变故,让所有呐喊、怒吼、拼杀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王力自己也愣住了,看着自己染血的拳头,又看看地上不成人形的尸体,一时也有些懵。 他刚才完全是战斗本能和怒火驱使,根本没看清是谁,只觉有人配合刘峥挑战自己,便本能地一拳轰杀。 刘峥的刀势也微微一滞,他猛地回头,目光扫过张曼成那死不瞑目的尸体,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随即化为滔天的悲愤! “张渠帅——!!!” 刘峥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痛和愤怒,响彻全场。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 刚才跟王力对战之际,他便一直往张曼成这边靠近。 目的,正是借助王力的手,除掉张曼成。 王力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很明显就是张曼成去告密。 这种老阴比,刘峥不可能给他活下去的机会。 趁此机会,他还可以将张曼成物尽其用。 只见他一脸愤怒,冲王力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王力,你这屠夫,竟敢当众残杀我太平道前渠帅,他不过是想劝架,你竟下此毒手?!” 刘峥的怒吼,如同点燃火药桶的最后火星! “官兵残暴!杀我渠帅!!” “为张渠帅报仇!!” “杀光官兵!杀——!!!” …… 李建、赵勇等人瞬间反应过来,悲愤狂呼! 他们虽不喜张曼成,但此刻刘峥的话,像是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所有黄巾旧部刻骨的仇恨和同仇敌忾之心! 数万流民目睹这血腥一幕,最后一丝犹豫也被恐惧和愤怒烧尽! “杀啊——!!!” 积蓄已久的火山,终于彻底爆发! 冀州降卒如决堤洪流,常山流民如愤怒的蚁潮。 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着王力那数十名甲士,向着常山郡城的方向,汹涌扑去! 真正的起义狂潮,以张曼成的血为祭,轰然开启! 王力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疯狂扑来的人海,再看着地上张曼成的尸体,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他知道,事情彻底失控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竟是他自己那本能的一拳…… “铛——!!!” 震耳欲聋的第三十次金铁交鸣响彻战场! 气浪翻滚中,刘峥与王力的身影骤然分开。 各自向后跃出数步,剧烈喘息,暂时脱离了接触。 王力拄着银色长枪,胸膛起伏如风箱。 握矛的右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虎口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每一次兵器碰撞,那从枪杆上传来的恐怖反震之力都让他气血翻腾,双臂酸麻! 他死死盯着对面的刘峥,心中骇浪滔天: 这厮的力量和耐力,简直非人! 若非仗着手中这杆天外陨铁千锤百炼的神兵……他恐怕早已落败! 刘峥同样气息不稳,但并非力竭。 而是手中那柄精铁环首刀,此刻刃口翻卷,布满了细密的豁口,如同锯齿一般! 与王力那无坚不摧的长枪硬撼三十合,这凡铁终究到了极限。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刘峥心中凛然,瞥了一眼那寒光依旧的银色长枪。 ‘此战之后,定要寻一把称手神兵!’ 念头电转间,他也迅速评估了自身:力量、速度、反应、耐力…… 全面属性压制王力,大成级的刀法在实战中运用圆融,毫无滞涩,仿佛身经百战! 这金手指带来的“经验”加成,实在逆天! 但归根结底,这属性点是靠他自己一刀一枪杀敌“摸尸”积累而来! 经此一战,他无比确信,自己已经成功不如顶级序列! 不过……那更高层次的万人敌之境,又该如何突破? 他目光扫向王力,正欲开口试探。 “刘——峥——!你给我等着!!!” 王力却已先一步怒吼出声! 他环顾四周,自己带来的那数十名精锐甲士,此刻早已被汹涌的降卒和流民淹没。 缴械的缴械,捆绑的捆绑! 再打下去,自己怕是要陷入这无边人海! 他虽莽,却不蠢! 狠话撂下,竟毫不拖泥带水,猛地转身,银色长枪左右一荡。 将挡路的几名降卒扫得踉跄后退,双腿发力,如一头暴怒的黑熊,朝着包围圈外猛冲而去! “拦住他!” “别让他跑了!” 周围降卒怒吼着试图阻拦。 “滚开——!!!” 王力咆哮如雷,长枪挥舞,劲风呼啸,高级武将的实力此刻展露无遗! 他根本不恋战,只求突围。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硬生生被他撕开一条通路,势若奔马般消失在营寨边缘的烟尘中。 刘峥望着王力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 这王力,撤退得也太干脆了! 印象中悍不畏死的莽夫形象,似乎有点不符。 “刘军候!现在我们怎么办?!” 第53章 列阵,迎敌 李建捂着之前被震伤的胸口,带着赵勇、朱炎、郭战三人急步上前,脸上满是焦急。 “王力此去,必是报信,马力远和曹操的大队官兵转瞬即至!我们……我们这些乌合之众,如何抵挡?” “不如……不如趁现在,赶紧逃吧,常山郡毗邻太行,山高林密,只要遁入山中,官兵也奈何不得我们!” “是啊刘军候!”赵勇也急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留下来断后,拖住官兵,你带着大队人马先撤,冀州黄巾不能没有你!” 他眼中,带着一抹决绝。 朱炎和郭战也立刻附和:“对,我们可以死,刘军候你不能死!” “刘军候,你识文断字,武艺超群,更懂练兵布阵,乃我黄巾百年难遇之才,你就是我们的希望,只要你活着,黄巾大业就有未来,快走吧!” 四人言辞恳切,视死如归。 刘峥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仗义每多屠狗辈! 这些底层挣扎出来的汉子,情义之重,令人动容。 他目光扫过周围,四千余幽州降卒,数万常山流民,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充满了依赖、信任,以及一丝面对强敌的惶恐。 他斗将压制王力的神威,已彻底折服了所有人,成为了毋庸置疑的核心! “逃?”刘峥的声音斩钉截铁,在肃杀的空气中回荡,“官兵有战马,我们只有两条腿!” “仓惶逃窜,将背后留给追兵,是取死之道,一盘散沙,只会被他们追上,像割草一样分而歼之!”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如刀:“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我们,就在这里迎战官兵!” “迎战?!”李建等人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刘军候,我们……我们这些人,冀州弟兄们勉强算得上打过仗,可那些流民……” “他们连刀都拿不稳啊!乌合之众,如何是披坚执锐的官兵对手?!” “乌合之众?”刘峥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只要调度得法,万众一心,人海亦能吞没坚城,相信我!” 他的自信,源于那高达100点的【统率】属性,更源于即将升级的统帅神技! 李建、赵勇、朱炎、郭战四人看着刘峥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毅光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感染。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终,李建重重一跺脚,咬牙道: “罢了,刘军候既决意死战,我等舍命相陪便是,大不了一起站着死,也好过跪着活,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刘峥知道他们心底的疑虑未消,但此刻无需多言,事实将证明一切! 他立刻下令:“传令,全军整合,冀州弟兄,立刻分散,以什为单位,一带十,统领常山流民兄弟,组成战斗小队!” “自即刻起,我等皆为‘常山黄巾军’,由我刘峥,暂领全军统帅,兵贵神速,立刻行动,官兵随时会到!” “诺——!!!” 命令如山,全军应诺,声震四野! 四千余幽州降卒立刻行动起来,像投入水面的石子,迅速分散融入数万流民之中。 呼喝着,引导着,试图将这盘散沙捏合成型。 正常来说,如此仓促的整编,必然混乱不堪。 然而。 ‘加点!’刘峥意念沉入脑海。 原本积攒的一千多点自由属性点,是为将刀法升至圆满预留。 但此刻生死关头,容不得半点犹豫! 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属性点,一股脑投入了【统帅技能】技能! 统率:疾电(2级)、磐石(2级)、鹰扬(2级)、铁壁(2级)、潜影(2级)、惊雷(2级) 等级:1→ 2! 效果加成:10℅→ 20℅! 刘峥心念专注于此四维加持!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磅礴的统御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原本茫然、混乱的流民,在幽州老兵的带领下,整编速度骤然加快! 指令传递更清晰,队列排布虽仍显生疏,却已隐隐有了章法! 一股名为“秩序”的气息,开始在庞大的、躁动的人群中滋生! 这正是“疾电”(行军/变阵+20℅)与“磐石”(战阵配合+20℅)叠加的效果! “快!再快!”李建等人也感受到了不同。 虽然不明所以,但手下动作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 刘峥目光如电,扫过迅速成型的队伍,心中战术已定。 要对抗装备精良的官兵骑兵,必须借用地利! “潜影”(奇袭/隐蔽+20℅)的加成,正是为此! “老丈!”刘峥招来一名被带到近前的当地老农,语气急促但尽量温和。 “烦请速速告知,常山郡城周围,何处有小道、山坳、密林或便于设伏的险要之地?若能助我军破敌,必有厚报!” 老农看着眼前这位如同天神下凡般的巨汉军候,又看了看周围迅速集结、杀气腾腾的“黄巾”,咽了口唾沫: “回…回军候老爷,小老儿知道…城西十里外,有一处野狼谷,谷道狭窄,两侧山势陡峭,林子也密。” “还有,往北去井陉道方向,有条废弃的樵夫小路,藏在山梁子后面……还有滹沱河边的芦苇荡,连绵数里……” 老农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刘峥凝神倾听。 强大的精神力高速运转,一个立体的、细节不断丰富的常山郡周边地形模拟图,迅速在他脑海中清晰构建! 地利之钥,正在徐徐展开。 能否扭转乾坤,便看这地利与人和,能否完美结合了! “刘军候,成了,成了!” 李建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赵勇、朱炎、郭战几人冲到刘峥面前。 尽管累得气喘如牛,脸上却满是劫后余生般的亢奋与难以置信的喜色。 “四万一千三百余口,幽州弟兄们一带十,全部分配妥当,老天爷啊,这简直……简直如有神助!” 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高效的整编! 数万面黄肌瘦、茫然无措的流民,在短短小半个时辰内,竟被迅速编织进以四千幽州老兵为骨架的庞大阵列中! 虽然队列歪斜,武器简陋。 但那股沉默而凝聚的肃杀之气,已初具军阵雏形! 李建等人甚至荒谬地升起一丝希望:或许……真能挡住官兵? 刘峥微微颔首,心知是【统帅】20℅的加持在无形中加速了秩序的形成。 他目光如电扫过初具规模的大军,沉声下令:“朱炎、郭战!” “末将在!”两人立刻上前。 “命你二人各领五千兵马,由本地向导引路,即刻出发,埋伏于城西黑山之中!记住,偃旗息鼓,藏匿行踪,待我号令!” “诺!”两人毫不迟疑,点齐兵马,迅速消失在营寨侧翼的阴影里。 ‘潜影升级,隐蔽性提升二成……’ 刘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中默念。 ‘此支奇兵,便是破局之刃!’ 他随即转身,面对主力大军,环首刀指向前方:“余下各部,随我——列阵,迎敌!” 第54章 两军对垒 常山郡城,城门洞开,铁流奔涌! 曹操一马当先,玄色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脸上再无平日那份从容算计,只剩下冰冷的杀伐决断。 接到王力急报的瞬间,他便知刘峥这颗毒瘤,已到了必须剜除的时刻! 倾巢而出! 近千幽州铁骑、马力远麾下一千精锐部曲、常山郡守刘元调集的近五千郡兵。 浩浩荡荡,直扑城外流民营地! “刘郡守。”曹操侧首,声音低沉如冰刃刮过,“悔不当初,若早听你忠言,断然处置,何至养虎为患,酿此大祸!” 他眼中闪过懊悔,但更多的是对刘峥“蛊惑人心”、“引经据典”能力的深深忌惮。 此子绝非寻常草寇! 刘元脸色同样难看,咬牙道:“曹都尉所言极是!” “此贼竟效仿陈胜吴广,以‘天命’妖言惑众,幸得天佑,事发仓促,未容其坐大,若再给他几日……” 他不敢想下去。 “哼!”曹操冷哼一声,眼中寒光闪烁,“幸得本尉留了后手,令马力远、王力日夜轮值,紧盯其动向,否则……” 他心中那份庆幸与后怕交织,对刘峥在短短两个多月展现出的武勇、练兵、统御乃至心机,评价已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在这时,前方烟尘起处,一骑如飞而来,正是狼狈不堪的王力! “马大哥,曹都尉,刘郡守!”王力冲到近前,勒马嘶鸣。 曹操与并辔而行的马力远同时惊呼:“王军候?!” 看王力狼狈模样,二人心头都是猛地一沉,不祥预感如乌云压顶。 王力喘息未定,急声道:“我接到流言,立刻遣人报信,亲率数十甲士前往弹压,那刘峥……” 说到这儿,他脸上闪过一丝羞愤,“那刘峥已是顶级武将之列,且其力量、耐力……尤在我之上,单打独斗,我……我非其敌手!” “什么?!” “顶级武将?!” 曹操与刘元失声惊呼,瞳孔骤缩! 他们猜到刘峥棘手,却万万没想到其武力竟达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地步! “不可能!!!”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 是马力远!他丹凤眼圆睁,死死盯着王力,“王军候,休得胡言,两月前他不过一孱弱降卒,焉能至此?!” 这颠覆认知的消息,让他引以为傲的武道之心都受到剧烈冲击! 王力苦笑,带着自我安慰的语气:“马大哥,那刘峥自称‘天生神力’,昔日饥馑掩其锋芒,这两月饱食,方显真容……” 这话他自己都觉牵强,但却是唯一能解释那恐怖力量的理由。 “天生神力……” 马力远咀嚼着这四个字,想起当初在下曲阳,自己告知刘峥实力划分时,对方那平静中隐含深意的眼神,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此子,所图非小! “王军候。”曹操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沉稳与安抚,“此非汝之过,刘贼处心积虑,深藏不露,实乃巨奸,有心算无心,汝今受挫,情有可原!” 他巧妙地将责任全推给刘峥的“狡猾”,化解了王力可能的问责,更将矛头牢牢锁定在刘峥的威胁上。 果然,曹操与刘元此刻心神巨震于“天生神力的超一流刘峥”,哪还顾得上追究王力细节? 刘元咬牙切齿:“此獠不除,常山永无宁日!” 曹操眼神阴鸷,杀意如沸。 一旁郭杰见状,立刻趁热打铁,分析道:“曹都尉,刘郡守,纵使刘贼有霸王之勇,然千军万马之前,匹夫之勇终有尽时!” “昔年楚霸王垓下之围,力拔山兮,亦难敌十面埋伏!” “刘贼如今煽动流民,看似裹挟数万之众,实则乌合之众,一盘散沙!” “此乃自缚手脚,将其最擅长的治军、布阵之长,尽数废弃,实乃自取灭亡!” 这番分析鞭辟入里,曹操与刘元深以为然,紧绷的心弦稍松。 是啊,个人再强,能敌百人千人? 流民再多,未经训练,不过是待宰羔羊! 刘峥这步棋,看似声势浩大,实则是昏招! “善!”曹操眼中寒芒一闪,再无犹豫,马鞭前指,“传令。全军加速!剿灭叛贼,就在今日!” 他声音冷酷,转向刘元:“刘郡守所言极是,此等反复无常、煽动民变之逆贼,当——斩尽杀绝,筑为京观,以儆效尤!” 枭雄的狠辣,展露无遗! 铁流滚滚,杀气腾腾! 官兵以最快速度扑向流民营地。 然而,当大军前锋冲出最后一道矮坡,视野豁然开朗时,眼前的情景,让所有将领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瞬间僵在马上! 没有预想中的混乱奔逃,也没有预想中的营寨骚动,只有一片……严阵以待的肃杀之气! 黑压压的人海,如同沉默的礁石,矗立在常山郡外冰冷的原野上! 四万余人! 虽衣甲破烂,兵器简陋,却已排开一个庞大而粗糙的军阵! 冀州降卒为骨架,常山流民为血肉,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被强行捏合成型! 而军阵最前方,那九尺巨汉,手持环首刀,巍然如山,不是刘峥又是谁?! 死寂! 只有战马的响鼻和寒风的呜咽。 “这……这怎么可能?!” 刘元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小半个时辰,从王军候突围报信到我军杀至,满打满算不过小半个时辰,他……他如何能将数万流民整军列阵?!” 曹操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算准了刘峥会逃,也算准了流民难以整合。 却唯独没算到,刘峥竟敢迎战。 更在如此不可思议的时间内,完成了这近乎神迹的整合!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夹杂着被愚弄的暴怒,席卷全身! “一流统帅……”曹操喃喃自语,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骇然。 “不……化数万流民为可用之兵于顷刻之间,此等统御之能……恐非一流可限!” 曹操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和那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他死死盯着远处军阵前那个高大的身影,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将刘峥彻底看穿。 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全军——!!!”曹操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寒狱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与决绝,“列阵——!!!” 最后的决战,在双方将领极致的震惊与杀意中,轰然拉开序幕! 第55章 三英战刘峥 常山郡外的旷野上,黑压压的两支大军如同对峙的巨兽,肃杀之气冻结了空气。 一面是衣甲鲜明、阵列森严的官兵铁流。 另一面是人数众多却衣衫褴褛、阵型略显松散的常山黄巾洪流。 刘峥端坐马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敌阵。 90点的【统率】属性,结合【疾电、磐石、鹰扬、铁壁、潜影、惊雷】的感知,瞬间将敌我优劣刻入脑海: 官兵阵型严谨,刀枪如林,甲胄在冬日下泛着寒光,训练有素…… 反观我军,虽有人数之利,但流民未经操练,阵型松散如沙,手中多是棍棒、锄耙,甚至石块…… 此战,地利难觅,唯有人和与……奇兵可恃! 远处,玄色披风的曹操端坐中军,虎眼微眯,同样在审视着刘峥的军阵。 那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整合速度带来的震撼犹在,但他眼神深处更多的是冰冷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郭校尉,马力远。” 曹操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刘峥此子,乃贼军魂魄,其存,则贼势难破;其亡,则乌合自溃!” “当行霹雳手段——斗将,集全力,斩其首级!” 枭雄的狠辣与精准的判断显露无疑。 他深知,对付刘峥这种核心人物,斩首是最有效的策略。 “末将愿往!”王力早已按捺不住。 闻言怒吼一声,策马如离弦之箭冲出军阵! 银色长枪直指刘峥:“汉军候王力在此,刘峥小儿,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声浪滚滚,压过寒风! 刘峥眼神一凝。 坐镇中军指挥调度,方是帅才所为。 但此刻……他需要一场胜利来点燃这数万流民心中那微弱的火焰,更需要震慑敌胆! “手下败将,有何不敢!” 刘峥断喝回应,策动战马。 腰间环首刀已然在手,马鞍旁还挂着一柄备用长柄大刀! 他深知武器差距,更明白战场之上“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 “锵!锵!锵——!” 两骑如电,瞬间撞在一起,金铁交鸣声撕裂寂静! 王力蛇矛如毒龙翻滚,刘峥环首刀则化作一团泼水难入的寒光! 力量与技巧的碰撞,气浪翻腾! 曹操凝神观战,眼神锐利如刀:“嘶……王力所言,竟无半分夸大,此子力量、速度、反应,确已臻超一流顶尖,尤在王力之上!” 震惊之余,一股强烈的忌惮和更深沉的杀意涌起:“可惜!真真可惜,如此天纵之才,武可擎天,文能统军……” “若非刘元愚钝,王力鲁莽,逼其反目,收归麾下,何愁大业不成?然既不能为我所用……” 他扶剑的手指节微微发白:“则必为心腹巨患,今日定要将其扼杀于此!” 一旁观战的马力远,赤面凝重,丹凤眼中精光爆射,失声低呼:“顶级大圆满?!他……他竟真达到了此等境界?!” “顶级大圆满?”曹操目光一闪,立刻追问,“马兄,此言何解?” 马力远紧盯着战局,声音带着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高级之上,乃突破人体极限之顶级境!‘顶级大圆满’,便是立于顶级之巅峰,距那万人敌门槛仅一步之遥者!” “末将与王军候,苦修多年,亦只堪堪触摸到顶级边缘……而他……” 马力远语气复杂:“天生神力,得天独厚,短短两月竟……唉,突破绝世,难如登天啊!” 就在这时,战场异变陡生! “砰!” 一声巨响,王力被刘峥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得连人带马踉跄后退,银枪险些脱手! 显然,在纯粹的力量与耐力对耗中,王力已露败象! “刘峥休得猖狂,马力远在此!” 赤影如电,马力远再也按捺不住,手中斩马刀划破长空,带着凄厉的呼啸,悍然加入战团! “两位小心!”曹操低喝一声,眼神更加专注。 “来得好!”刘峥长啸一声。 面对两位高级猛将的夹攻,环首刀与长柄大刀交替使用。 刀法圆融无滞,竟将大成境界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时间,刀光矛影,劲气纵横,战圈内飞沙走石! 刘峥心中明镜:“单打独斗,胜其一易如反掌,然二人联手,默契十足,攻势连绵,确让我一时难以占据上风!” 然而,他那高达100点的力量、体质、耐力带来的恐怖优势迅速显现! 王力与马力远呼吸渐重,攻势稍缓,刘峥却仿佛不知疲倦,刀势反而愈发沉猛凌厉! “马兄!”激战中,刘峥竟还有余力开口,声音穿透金铁交鸣,“昔日你言,突破万人敌之法,需至顶级方知。” “今我已至此境,却感前路茫茫,如雾里看花,还望不吝赐教,为武道后进,点一盏明灯!” 他言辞恳切,求知若渴。 马力远却是有苦难言! 他每一刀都需全力以赴,气息翻腾,哪有余暇开口? 刘峥的追问在他听来简直是莫大的讽刺与折磨,气得他赤面更红,刀势更急,却奈何不得刘峥分毫! 心中早已破口大骂。 五十回合转瞬即逝,场中局势已然逆转! 刘峥凭借深不见底的耐力,竟已稳稳压制住王力与马力远! 环首刀如狂风暴雨,长柄大刀似开山巨斧,逼得二人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黄巾军阵中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官兵一方则鸦雀无声,士气肉眼可见地跌落! 曹操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盯着场中那越战越勇的巨汉身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 斗将擒王的计划,彻底破产! 刘峥的强大,远超预估! “郭校尉!”曹操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贼酋凶顽,非一人可敌!” “为社稷计,为三军计,速去助战,合三人之力,务必——斩其首级!!” 枭雄的冷酷与务实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颜面?规矩? 在除掉刘峥这个心腹大患面前,皆可抛却! 郭杰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堂堂校尉,竟要与人围攻一贼? 但曹操那冰冷的目光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以及场中王力、马力远岌岌可危的形势,让他瞬间做出了抉择。 “诺,为朝廷诛逆,死战不退!!” 郭杰怒吼一声,挺起手中精铁大锤,催动战马。 如一道离弦之箭,悍然杀入那已经狂暴如龙卷风般的战圈! “刘峥,受死!!”王力、马力远精神一振,压力骤减。 三人呈品字形,刀、锤、枪三般兵刃带着决死的杀意,同时攻向核心的刘峥! 战场中心,瞬间化为最狂暴的漩涡! 刘峥面对三位强敌的亡命围攻,压力陡增! 环首刀与长柄大刀舞动如轮,金铁交鸣声密集如雨! 他虽惊不乱,满值的属性支撑着他做出不可思议的格挡与闪避,耐力如渊,仍在支撑! 但局面,已凶险万分! 是刘峥在围攻中力竭败亡?还是他那深不可测的耐力与即将到来的伏兵创造奇迹? 抑或是……那传说中的“万人敌”之境,会在生死压迫下,轰然开启?! 第56章 撤退,诱敌 “铛!锵!轰——!” 郭杰精铁长枪的加入,瞬间打破了战局的微妙平衡! 王力的长枪如怒蟒翻腾,马力远的斩马刀似青龙探爪,郭杰的铁锤则如泰山压顶! 三般兵刃,裹挟着决死的杀意。 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刘峥死死罩在其中! 纵是刘峥身负满值耐力,在三位强敌的亡命围攻下,体力的剧烈消耗也终于让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巅峰状态,开始滑落! “吼——!” 刘峥眼中厉芒爆射,一声狂啸如虎豹雷音! 环首刀与长柄大刀同时爆发出刺目的寒光,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猛然炸开! “砰!” “铛!” “嗤啦——!” 王力连人带马被震得踉跄后退,长枪险些脱手! 马力远刀势一滞,被迫回防! 郭杰的铁锤更是被狠狠荡开,铁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包围圈,硬生生被撕开一道缺口! 刘峥毫不犹豫,一夹马腹,战马长嘶,如离弦之箭般从缺口电射而出,瞬间拉开数十步距离! 王力、马力远、郭杰三人勒住战马,胸膛剧烈起伏,望着刘峥远去的背影,谁也没有追击。 那短暂交锋中感受到的恐怖力量与临危爆发的决绝,让他们心有余悸。 逼急一位顶级大圆满,代价谁也承受不起! “刘——峥——!” 马力远赤面染汗,气息粗重,却猛地提气高喝。 刘峥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嘶鸣声中调转马头,目光如电,越过空旷的战场,直视马力远:“马兄,何事?” 马力远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复杂与武道同道的坦诚:“汝已达‘顶级大圆满’之境!突破那人体极限,成就‘万人敌’之法,某亦不知!”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光芒:“然,江湖传闻,‘枪神’童渊,或通此道,昔年某避祸江湖,北上幽冀,亦曾追寻其踪迹,惜乎缘悭一面。” “近年有传言,童渊现身冀州常山一带,似收得一位关门弟子……真假难辨,然此乃某所知唯一线索!” 他凝视刘峥,语气郑重:“汝天赋异禀,身负大气运,或可一试,若他日真能叩开万人敌之门……望能告知某,此道究竟!” 这是武道巅峰者的执着与对后来者的期许,亦是一种无形的“投资”。 刘峥心头剧震! 枪神童渊,关门弟子赵云,果然在常山,近在咫尺! 他抱拳,声音沉凝:“多谢马兄相告,此情,刘峥铭记!” 目标瞬间清晰,无需再远赴五原寻那飘渺的吕布! “刘——峥——!”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是曹操! 他策马于中军之前,玄色披风在风中翻卷,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刘峥。 “汝乃天纵之才,世所罕见,明珠蒙尘,岂不可惜?何苦委身贼寇,自绝于朝廷,自毁这通天坦途?” 曹操的声音带着一种枭雄特有的、极具蛊惑力的惋惜,仿佛真心为其前程痛心。 “若能幡然醒悟,弃暗投明,操,愿以身家性命为汝作保!他日同殿为臣,匡扶社稷,青史留名,岂不快哉?!” 言辞恳切,但眼底深处,冰冷的杀机如寒潭暗涌。 招揽是真,若不能招揽,则必杀之! 刘峥闻言,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决绝:“曹公好意,刘峥心领!” “然,我本已降,我冀州弟兄,随尔等驰援常山,浴血奋战,解城围于倒悬!此役首功,谁敢言否?!” 他刀锋遥指后方脸色铁青的常山郡守刘元,厉声控诉:“然此獠,忘恩负义,夺我之功,更欲暗中加害,此等行径,令人齿冷,今日可害我,明日便可害尔等!” 刘峥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战场上空,传入每一个官兵耳中: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肺者汹汹当道,奴颜婢膝者纷纷秉政,以致江山凋敝,社稷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 他环视着黑压压的流民大军,声震四野:“如此朝廷,如此世道,公道何在?!既然无处可寻,那我刘峥,便带领这些被逼得活不下去的父老乡亲,用手中的刀,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他目光最后扫过曹操、马力远、王力,一字一句:“驰援常山之功,今日便算还清,自此恩断义绝!沙场相见,生死——各安天命!!” 言毕,刘峥再无留恋,猛地调转马头,在数万黄巾军敬畏狂热的目光中,如一座移动的山岳,回归中军帅位! “狂悖逆贼,妖言惑众!!”刘元气得浑身发抖,五官扭曲,嘶声咆哮: “全军出击!!给本官生擒刘峥,本官要将他千刀万剐,筑成京观,悬首城门,以儆效尤!!” 曹操眼神阴沉,刘峥的控诉如针般刺入耳中。 那“朽木为官、禽兽食禄”之言,竟让他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但旋即便被更深的杀意淹没。 此子,绝不可留! 郭杰亦是脸色难看,刘峥之言对军心冲击不小。 他不再犹豫,厉声下令:“擂鼓,进军,诛杀叛逆,就在今朝!!” 战鼓声震天动地! 官兵的钢铁洪流,踏着整齐而致命的步伐,如山崩海啸般压向黄巾军阵! “杀啊——!!”曹操、郭杰、刘元,连同王力、马力远,如同三股汇流的铁水,裹挟着毁灭的气息,轰然前冲! “阵列移动,破绽百出!”刘元在中军冷笑,看着黄巾军阵在移动中迅速变得松散混乱,“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郭杰亦皱眉评价:“刘峥统兵确有其能,然以此等流民为军,实乃自缚手脚!” “若只用那四千冀州降卒结阵,尚可一战,如今……哼,人海?不过待宰羔羊罢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对刘峥“失误”的轻蔑。 当两军距离拉近到弓箭射程边缘,郭杰眼中寒光一闪,果断挥旗下令:“弓箭手——准备!!” 然而,就在官兵后阵弓箭手引弓待发之际。 “撤——!!” 刘峥的命令如同惊雷,瞬间通过旗帜与鼓声传遍全军! “跑啊,军候有令,撤!!” “跟上,别掉队,这是撤退,不是逃命!” “十人一队,跟着你们什长,往黑山跑!!” …… 命令一下,早已惴惴不安的流民新兵如蒙大赦,在冀州老兵的呼喝带领下,撒腿就向预设的黑山方向狂奔!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若非有【疾电】的加持和老兵骨干的约束,早已彻底崩溃。 饶是如此,也是丢盔弃甲,狼狈万分。 “哈哈哈,果然是一触即溃,烂泥扶不上墙!”刘元狂笑,志得意满。 郭杰也松了口气:“流民本性,非刘峥所能逆转。追,务必全歼!” “且慢!”曹操策马靠近,眉头紧锁,“郭校尉,刘元太守,此败未免太过突兀?刘峥用兵,向有章法,恐防有诈!” 第57章 结阵反攻 郭杰自信满满:“曹公多虑,我军有精锐骑兵,斥候早已撒开,若有伏兵,岂能瞒过?此乃贼兵本性暴露,溃败无疑!” 刘元也连连点头。 曹操目光闪烁,看着远处溃逃却大致保持方向的黄巾军,心中疑虑未消,但郭杰言之凿凿,战机稍纵即逝。 他眼中杀机一凝:“……好,追,不惜代价,击杀刘峥!” “追!!” 官兵全线压上,精锐骑兵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出,意图撕咬溃军,直取刘峥! 刘峥并未一马当先,反而勒马断后,在撤退洪流的末尾游弋。 【统率+1】、【统率+1】、【统率+1】…… 指挥如此规模的“溃退”,竟让他对统御之道有了新的领悟,属性在细微增长。 “嗖!嗖!嗖!” 他目光如电,手中不知何时夺过的一具强弩连番激射! 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精准地扑向追得最近的几名骑兵斥候。 【击杀骑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击杀骑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 “贼子休走!!”一名身着皮甲、手持骑枪的骑兵队长怒吼着,带着十余骑加速冲来,试图缠住刘峥。 刘峥眼神一冷,弃弩摘弓,弓开满月! 特制的破甲箭簇在阳光下闪着死亡寒光! “咻——噗嗤!” 箭若流星,精准无比地穿透那队率的咽喉! 强大的力道甚至将他带离马背! 【击杀初级武将,获得自由属性点+5!获得技能:弩术(小成)!】 “队长!!” 其余骑兵骇然失色,冲锋势头戛然而止! 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惊恐地望着那如同魔神般断后的巨汉。 “撤!远离那煞星!” 骑兵们再不敢靠近,斥候也远远绕行,只敢在射程外吊着。 刘峥一人一弓,竟生生扼住了追兵最锋利的獠牙! 在统帅技能的加持和老兵骨干的引导下,看似混乱的黄巾大军,终于“溃逃”到了预设的战场——黑山伏击圈的外围! 真正的杀局,即将展开! 黑山隘口,两侧密林深处。 朱炎紧握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死死盯着下方谷道。 如潮水般的黄巾溃兵正仓惶涌入,紧随其后的是穷追不舍、阵型拉长的官兵洪流。 “进来了…都进来了!” 郭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但随即又化为浓浓的不解,“朱兄,你说怪不怪?刚才我手下一个小队不小心踢落了石头,动静不小!” “那几个官兵斥候明明就在百步外,却跟瞎了似的,非但没报信,反而被咱的人摸过去宰了!这…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心有余悸,若非如此,伏兵恐已暴露。 朱炎眉头紧锁,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确实蹊跷…莫非是曹贼手下斥候懈怠?或是…” 他话未说完,目光骤然锐利。 官兵主力,已尽数涌入这狭窄的死亡谷地! “管不了许多,准备动手,听军候号令!” …… 中军处,刘峥目光如炬,注视着官兵一步步踏入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 他心中亦在快速复盘。 【潜影】! 定是【潜影】之效! 他终于确认了那股无形力量的来源。 奇袭、埋伏、信息保密、隐蔽性提升20℅! 这足以让训练有素的斥候变成睁眼瞎! 统率技能之威,初次实战便显神异! 【叮!您的统率属性已达极限100,请尽快寻求突破!】 【叮!您长期实践“方阵”战术,经验累积,洞察阵法运转之机,“方阵”(入门)领悟成功!】 两道突如其来的提示,让刘峥心神剧震! “极限?统率也有极限?” 他瞬间联想到身体素质的极限突破,但知识经验类的极限如何突破? 这念头一闪即逝。 更让他震撼的是新获得的【方阵】技能! 【方阵(入门)】:统帅使用此阵法时,麾下将士默契配合度提升20℅,行军、布阵、变阵速度提升20℅,阵型稳定性提升20℅! “嘶……” 饶是战况紧急,刘峥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技能?简直是作弊器! 这意味着,哪怕他麾下是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夫,只要他发动【方阵】。 配合已有的【疾电】(行军)、【磐石】(阵稳)、【鹰扬】,多重叠加之下,这群“新兵”在结阵冲锋时,表现足以媲美训练数月的老兵! 这金手指的潜力,简直深不见底! “敌军主力已入瓮,传令!”刘峥压下心中惊涛,眼神瞬间化为寒冰,“伏兵尽出!杀——!!” “叮叮叮——!!” 急促的金钲声与令旗挥动! “杀啊——!!!” 如同地底喷发的熔岩,朱炎、郭战率领的伏兵从两侧山林中轰然杀出! 箭矢如雨,喊杀声震天动地!瞬间将官兵拉长的队伍拦腰截断! “什么?!” “伏兵?!哪里来的伏兵?!” “斥候呢?!为何不报?!!” …… 官兵阵列瞬间大乱! 前军追敌心切,后军不明所以,中军被拦腰斩击。 人仰马翻,惊呼惨叫响成一片! “不好!!中计了!!”郭杰脸色煞白,惊怒交加,厉声咆哮,“斥候何在?!为何未察?!!” 他无法理解,明明撒出了大量斥候,怎会毫无预警? 曹操瞳孔骤缩,枭雄的本能让他瞬间做出最冷酷的决断。 他猛地一勒缰绳,玄色披风在混乱中猎猎作响,声音斩钉截铁:“郭校尉,刘元太守,此地凶险,速退,马力远、王力,随我断后,阻敌锋芒!” 没有丝毫犹豫,他选择了保存核心力量,并让最强的两员猛将留下断后,展现其临危不乱与壮士断腕的狠辣。 “停止后撤,结阵——反扑!!” 刘峥的命令如同惊雷,再次通过令旗与鼓点传遍战场! “军候有令,停下,结阵反杀!!” “都别跑了,是计策,我们赢了!!” “结方阵,快,跟着什长!!” …… 老兵们的嘶吼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下一刻,令所有官兵将领瞠目结舌的奇迹发生了! 【疾电】发动! 溃逃的洪流仿佛被无形大手按住,后撤速度骤减! 【磐石】、【鹰扬】、【方阵】同时闪耀,多重光环叠加! 只见那些刚才还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青州流民,竟在老兵骨干的带领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效率停止了奔逃! 他们迅速寻找位置,彼此靠拢,虽显仓促,却在极短时间内形成了一个个粗糙但结构分明的“方阵”雏形! 原本涣散的眼神被一种被强行凝聚的“秩序”取代,混乱的洪流瞬间化为一块块带着尖刺的磐石! “这…这不可能!!”正在郭杰亲兵护卫下仓皇后撤的刘元偶然回头,惊得魂飞魄散! 那些被他鄙夷为“烂泥”的流民,此刻竟列阵如墙,反冲过来? 这颠覆认知的一幕让他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设伏围歼…” 郭杰脸色灰败,苦涩地吐出这几个字,望着远处中军那个巍然如山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一丝恐惧。 “更可怕的是…他竟真能令这群流民,在溃退中瞬息逆转,化腐朽为神奇…此等统御之能,闻所未闻。刘峥…大势已成!” 他隐约感觉到有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在作用,却无法看透本质。 三面夹击已成! 伏兵如两把尖刀插入肋部,正面则是刚刚完成“溃败”到“反攻”惊天逆转、在多重技能加持下气势如虹的黄巾“方阵”! 刘峥稳坐中军,【铁壁】(防御+20℅)的光环隐隐笼罩核心区域。 他目光冷静地扫视战场,手中强弓不时拉开。 “咻——!” 一支利箭穿透混乱,精准地钉入一名试图组织抵抗的官兵什长咽喉。 【击杀小兵,自由属性点+1!】 …… 属性点在稳步增长。 他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指挥着这场围猎,并未因胜券在握而冲入阵前厮杀。 统帅的职责,是掌控全局。 战场上,官兵的溃败已成定局。 在伏兵突袭、三面绞杀、以及那支“伪精锐”带来的巨大心理冲击下,官兵的抵抗意志迅速瓦解。 争先恐后地向谷外涌去,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曹操脸色铁青,在王力、马力远的拼死断后下,带着部分核心部曲和郭杰、刘元的残兵。 如同受伤的狼群,狼狈不堪地冲出伏击圈,头也不回地朝着常山郡城方向亡命奔逃。 “追!”刘峥长刀前指,声音响彻战场,“兵围常山郡城!!” 黄巾大军士气如虹,在【疾电】的加持下,如同决堤的洪流。 席卷着败退的官兵,直扑那座象征着郡府权威的坚城! 常山郡城,瞬间被黑压压的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第58章 定计,火攻 常山郡城,黑云压城。 刘峥的旌旗在初春料峭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数万黄巾军如沉默的怒涛,将这座冀北坚城围得铁桶一般。 中军帐内,刘峥目光扫过焕然一新的属性面板。 围城前的伏击战收获丰厚:统率值稳稳停在100的极限关口,新领悟的【方阵】技能如同基石,【弩术(小成)】则是意外之喜。 最让他心动的,是那积累的1051点自由属性点! 这还只是他坐镇中军、偶尔引弓狙杀的成果。 若化身陷阵猛将,收割点数必将翻倍。 但刘峥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份躁动。 他是“帅”,数万将士的性命系于一身,贪功冒进是统帅的大忌! “刀法(大成)…提升!” 意念锁定那个闪烁的“+”号,1000点自由属性瞬间蒸发。 “轰——!” 仿佛置身于时光洪流,数十载寒暑不辍的苦练、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搏杀经验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刀光剑影交错,最终归于一种纯粹而磅礴的“势”! 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万般技巧皆化入这倾尽全力的劈砍之中! 刀锋所向,便是摧枯拉朽的毁灭之力! “圆满之境…刀势已成!” 刘峥缓缓睁开眼,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刀锋震颤的嗡鸣。 此刻若再对上王力、马力远、郭杰三人围攻,凭借这圆满刀势,他有信心以力破巧,反压一头! 他甚至触摸到了那传说中的“人刀合一”的至臻境,那需要更深邃的感悟与海量的属性点…… 渴望变强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205cm】 【体重:90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73。】 【技能:刀法(圆满)、书法(入门)、箭术(入门)、枪法(小成)、斧法(入门)、弩术(入门)】 【统率:疾电(2级)、磐石(2级)、鹰扬(2级)、铁壁(2级)、潜影(2级)、惊雷(2级)】 【疾电(2级):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2成。】 【磐石(2级):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2成。】 【鹰扬(2级):麾下士卒士气、进攻欲望提升2成。】 【铁壁(2级):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2成。】 【潜影(2级):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2成。】 【惊雷(2级):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2成。】 【阵法技能:方阵(1级入门)】 【自由属性点:51】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突破极限之法…更多属性点…” 刘峥的目光投向高耸的常山郡城墙,战意升腾。 “渠帅!” 朱炎、郭战等几位军司马联袂而入,脸上带着大战告捷后的振奋与由衷的敬畏。 他们齐齐抱拳,声音洪亮而坚定。 刘峥微微一愣:“渠帅?” “正是!”朱炎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从幽州转战常山,渠帅神勇无双,练兵如神,运筹帷幄,更兼此战大破官兵!” “我等心悦诚服,愿奉渠帅为主,统领三军,望渠帅勿要推辞!” 郭战等人亦齐声附和。 此刻,所有人都由衷地希望刘峥能答应下来。 刘峥的本事跟军事才能,他们一路走来,看在心里。 远远超过之前跟随的那些大渠帅,甚至超过了三位黄巾主帅! 刘峥看着这些一路追随的将领,深知这是军心所向。 他重重点头,沉声道:“好!承蒙诸位兄弟信重,刘峥必不负所托!自今日起,我与众兄弟,同生共死,共谋大业!” “渠帅!” 众人再次行礼,帐内气氛为之一肃。 “渠帅,如今城池已围,是否立即攻城?”朱炎问道,眼中燃着战意。 刘峥走到帐外,遥指那巍峨的城墙。 墙高近三丈,女墙垛口森然,冰冷的护城河水虽未结厚冰,但在初春寒意中更显险恶。 “强攻?”刘峥缓缓摇头,“城墙高厚,护城河难越,我军缺云梯、少冲车。” “若驱将士蚁附而上,无异于驱民填壑,伤亡必巨!” “我军根基多为求生之流民,宜打顺风之仗,此等逆风硬仗,徒耗元气,动摇根本!” 朱炎等人看着那坚城,兴奋稍褪,深以为然:“渠帅明鉴,那该如何智取?” “智取,方为上策。”刘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城防与周边环境。 否决了水攻——冬雪初融,元氏附近的槐河水量尚浅。 且常山郡城地势并非低洼,水攻徒劳无功。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城西方向。 那里有一片隆起的土坡,连接着一大片因去岁寒冬而枯死、此刻在初春风中显得格外干燥易燃的灌木丛和荒草坡。 一阵西北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尘土。 “天时地利,皆可利用!” 刘峥脑中灵光闪现,计策成型。 “朱炎听令!” “末将在!” “命你即刻挑选心细机敏之士,秘密收集引火之物——干草、枯枝、油脂。待时机成熟,于城西那片枯草坡纵火!” “火势务必迅猛,直逼城墙,此乃‘火惊’之计,意在扰乱守军,吸引其注意与兵力!” 刘峥心里清楚,【潜影】可助其隐蔽准备。 “诺!”朱炎领命。 “郭战听令!” “末将在!” “命你精选五百敢死精锐,皆换上官兵或民夫服饰,混杂于混乱之中。待城西火起,守军慌乱调兵救火之际,佯装溃败官兵或救火民夫,冲击南门!” “务必制造恐慌,做出急切‘入城’或‘求援’之态,若能诱使守军开启城门一丝缝隙,便是大功!” 此乃“佯攻夺门”之饵。 “末将明白,定叫守军真假难辨!”郭战眼中精光一闪。 “其余各部!”刘峥声音转厉,“主力兵马,随我一起隐蔽,秘密运动至北门之外,待郭战佯攻吸引守军主力,城门或有松动之机……” 他眼中寒芒暴涨,如同即将出鞘的神兵: “便是我等雷霆一击之时,给我轰开这常山城门,毕其功于一役,擒郭杰、拿刘元!” “只有那样,咱们在下曲阳的亲人才能安然无恙,咱们才有了跟曹操皇甫嵩谈条件的资本!” 【疾电】加速! 【磐石】、【铁壁】稳住阵脚抗住反扑! 【鹰扬】提振士气! 【惊雷】成势! “诺!!!”众将轰然应命,热血沸腾。 火光照亮前路,佯攻迷惑敌眼,潜影藏匿杀机,惊雷破城擒敌! 渠帅之谋,鬼神莫测! 第59章 降者生,顽抗者死 常山郡城,瓮城森森。 刘元与郭杰惊魂未定地逃回,立刻如惊弓之鸟般加固城防、清点仓廪、强征民夫充作苦役。 空气中弥漫着败军的颓丧与新征民夫的怨气。 “郭校尉宽心!”刘元指着城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强作镇定,“郡城尚有口五万余!” “逃回的正规军、官差、加上新征的民壮,凑出万余守军绰绰有余!” “维持城防、弹压内乱,足矣,再有您麾下幽州虎贲、曹都尉的精锐部曲,只要寻得战机,未必不能反戈一击!” “粮草几何?”郭杰更关心这个,曹操也凝神静听。 “足有三十万石!”刘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省着点,够全城军民吃上一年,他刘峥贼子想围困耗死我们?痴心妄想!” 他刻意忽略了这些本该赈灾的粮食,正是城外“流寇”的来源之一。 郭杰闻言,紧绷的神经稍松,随即急问:“可曾派出信使求援?” “这……”刘元老脸一红,“败得太快,只顾得上逃命!连老夫那匹心爱的踏雪乌骓都…唉!” 他痛心疾首,满是叹息:“曹都尉更是机敏,弃了甲胄战马,扮作小卒才得脱身…赵校尉?” “他倒是跑回来了,甲胄兵器全扔了,光着膀子回来的!” 提及狼狈处,众人皆露赧色。 “不过,贼子猖狂不了多久了!”刘元话锋一转,命人取来一份盖着朝廷印信的邸报。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诸君且看,朝廷捷报,黄巾贼寇,气数已尽矣!” 众人目光聚焦邸报,刘元朗声诵读,刻意提振士气: “冀州大捷,左中郎将皇甫嵩,神兵天降,于下曲阳摧破贼酋张梁十万之众,张梁授首,贼尸积山,筑为京观,高耸入云,冀州黄巾,土崩瓦解!” “骑都尉曹操,率虎狼之师追亡逐北,斩首盈野;佐军司马孙坚,南阳鏖兵,连破宛城贼巢,赵弘、韩忠等贼酋,皆成刀下之鬼!” “伪天公将军张角,困守广宗,闻弟丧师,惊惧呕血而亡,伪地公将军张宝,已成瓮中之鳖,卢中郎将大军合围,覆灭指日可待!” “三贼魁首,或死或困,黄巾妖氛,一朝荡平,此报传檄州郡,以正国威!各地官军,宜趁胜扫穴犁庭,尽灭余孽!” “好!!”郭杰猛地一拍城垛,激动得胡须颤抖,“天佑大汉,张梁授首,京观如山!” “张角病亡,张宝困兽,黄巾贼寇,已然穷途末路!” “我等只需固守这常山坚城,待王师扫清余孽,必分兵来援!城外刘峥,不过一丧家之犬,覆手可灭!” 他心中大石落地,仿佛已看到刘峥授首。 “正是此理!”刘元抚须大笑,望着城外黑压压的黄巾军,满是轻蔑。 “皇甫将军神威,筑京观以慑天下,曹都尉、孙文台皆建功立业!” “刘峥?区区漏网之鱼,也敢来捋虎须?待援军一到,定要将他挫骨扬灰,悬首示众!” 刘元两眼闪着光芒,带着笑意看着曹操。 这家伙,来这么多天竟然没把这些消息告诉给自己。 显然,这是觉得在下曲阳的功劳不够,还要来常山抢自己的功劳。 曹操看着刘元,面色沉静如水,懒得去解释太多。 这些事情,他已在数月前得知。 甚至下曲阳之战,他还是亲身经历者。 由于时值隆冬,加上信息闭塞,此刻才得以将战报传到这里。 大势确实已倒向朝廷,但身陷孤城,城外那支能令他们惨败的军队绝非寻常“余孽”。 他正思忖间,身旁的心腹猛将马力远突然鼻翼翕动,浓眉紧锁: “都尉大人,有焦糊之气!” 另一侧的王力,也瞪圆双眼,指着西面:“看,那边天都红了!” 曹操瞳孔骤缩,枭雄的警觉瞬间拉满! 他猛地扑到女墙边,只见城西方向。 那片他曾留意过的、冬日残留的枯草坡。 此刻浓烟滚滚,烈焰腾空! 灼热的火舌借着凛冽的西北风,如同无数条赤红的毒蛇,疯狂地噬咬着城墙边缘! “火攻!!”曹操厉声断喝,声震城楼,“刘峥贼子,好毒辣的计策!” 他瞬间洞悉了对方的意图:制造混乱,调虎离山! 刘元脸上的得意瞬间化为惊骇,失声尖叫:“刘峥狗贼!安敢焚城?!” 郭杰也脸色煞白,看着浓烟迅速弥漫城西,守军一片慌乱,有人已自发跑去取水救火。 “慌什么!”曹操暴喝,压下混乱,“各门守军,严守岗位,擅离者斩!” “民夫速取水、沙土,扑灭近墙之火,防止焚毁城防器械!” “其余人等,给我盯紧了城外动静,尤其是南门、北门!贼子必有后手!” 他的命令如同定海神针,让慌乱的守军勉强稳住阵脚。 但城西的浓烟与火光,已让恐惧悄然蔓延。 城外,高地。 刘峥九尺身躯如山岳矗立,冰冷的铁面下,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常山郡城。 城西枯草坡上,朱炎点燃的火龙正肆意咆哮,滚滚浓烟被西北风裹挟着,狠狠扑向城墙,将城西守军的身影吞没大半。 “时机已到。”刘峥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身旁传令兵耳中。 令旗挥动! 急促的鼓点响起! 早已潜伏至南门附近的郭战,猛地扯掉身上破烂的伪装,露出里面混杂着官兵与民夫服饰的装束,嘶声呐喊:“快开门啊,救火,贼兵从西面杀来了!” “败了,都败了,放我们进去!!” 他身后五百伪装精锐也乱哄哄地涌向南门,捶打城门。 哭喊震天,将恐慌与混乱演绎得淋漓尽致。 几乎同时,在【潜影】技能那无形的帷幕笼罩下。 刘峥亲率的主力大军如同沉默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运动至北门外不足百步的洼地中。 将士们屏住呼吸,紧握兵器,【磐石】、【铁壁】的光晕在队列中隐隐流转,只待那雷霆一击的号令! 【疾电】的力量在足下蓄势,【鹰扬】的战意在胸中燃烧,【惊雷】的锋芒在刀尖跳跃! “报……”郭战快步奔来,脸上带着大战后的疲惫与兴奋,“渠帅,战场已打扫完毕!” “讲。” “我军轻伤三百余,多为奔逃扭伤,阵斩官兵五百余级,俘获一千三百余人,缴获完好甲胄一千八百余副,刀枪盾牌无算,还有一百零三匹战马!” 这份前所未有的丰厚缴获,让周围将领眼中都燃起炽热的光芒。 “好!”刘峥眼中精光一闪,“甲胄武器,优先装备各营老兵,擅骑者,即刻挑选战马,组建斥候队,马匹,由朱炎负责统筹分配!” “诺!”朱炎应声。 “为我寻一副合身铁甲,一柄长柄大刀,一柄环首刀。战马…稍后我自去挑选。”刘峥补充道。 “属下已备好,皆是战利品中上品!”萧晨身后亲兵立刻奉上。 刘峥目光再次投向被浓烟笼罩的常山郡城,尤其是混乱的南门和看似平静的北门,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对朱炎下令:“朱炎,缴获的弓箭,可堪使用?” “回渠帅,弓有三百余张,箭矢数千!” “甚好。即刻命人撰写劝降书信!就用那些弓箭,给我射进城去!不必苛求准头,射得进去便可!内容嘛…” 刘峥略一沉吟:“告诉他们,皇甫嵩的京观吓不倒求活路的兄弟,朝廷的援兵到不了这孤城,火,只是开始!降者生,顽抗者…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瞥见缴获中一面残破的“郭”字帅旗:“把郭校尉的帅旗,也绑在几支箭上射进去!” “诺!”朱炎领命,眼中闪烁着对破城的渴望。 劝降的箭雨,将化为压垮守军意志的最后一片雪花。 配合着城西的烈火、南门的佯攻,以及北门外【潜影】下蓄势待发的雷霆。 常山郡的陷落,已进入倒计时! 第60章 逼迫突围 常山郡城在烈焰与浓烟中颤抖。 城西的枯草坡已成一片火海,焦糊的气味弥漫全城。 但,这仅仅是开始。 城外高地,刘峥九尺铁躯矗立如魔神。 郭战恭敬地奉上缴获的甲胄兵刃:“渠帅,请试甲兵!” 精铁打造的校尉鳞甲覆上身躯,冰冷的金属感与磅礴的力量感完美交融,更添几分沙场宿将的凛冽杀伐之气。 刘峥活动了下筋骨,甲叶铿锵,严丝合缝。 “好甲!” 他目光随即落在那柄需两人抬来的长柄大刀上。 刀身狭长微弧,形如弦月,刃口寒光流转,隐有“冷月”铭文。 “冷月刀?倒也贴切。” 他单手抓起这四五十斤的重兵,手腕一抖,圆满刀法骤然展开! “呼——呯呯砰!” 刀光如匹练,撕裂黎明前的黑暗! 没有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暴烈的劈砍! 圆满刀势引动周身千斤伟力,冷月刀化作一道毁灭性的银色飓风! 空气被切割发出呜咽,无形的锋锐之气扩散开来,数步之外的李建、朱炎等人只觉脸颊刺痛,骇然退避! “好刀!”刘峥收刀拄地,气息平稳。 虽不如传闻中关羽那陨铁所铸的青龙偃月刀,但这“冷月”已是百炼精钢的极致,足以让他的刀势威力再添三分! 他试了试腰间的环首刀,同样锋锐无匹。 鸟枪换炮,此刻的刘峥,宛如战神披挂完毕。 “走,看马!”刘峥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百余匹缴获的战马被集中看管。 刘峥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其中一匹: 通体漆黑如墨,唯有四蹄踏雪,肩高体健,神骏非凡! 正是刘元逃命时忍痛遗弃的坐骑。 “乌云踏雪?好名字,归我了!”刘峥大步上前。 乌云踏雪似乎感受到新主人的强大气场,打了个响鼻,竟主动用头蹭了蹭刘峥的手掌。 刘峥翻身上马,动作流畅。 乌云踏雪野性未驯,长嘶一声人立而起,狂暴地颠簸甩动! 刘峥双腿如铁钳夹紧马腹,腰背稳如磐石,任凭战马如何发狂,身形岿然不动! 一人一马在晨曦微光中角力,看得众人心惊胆战。 片刻后,乌云踏雪终于力竭。 一声长嘶,驮着刘峥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尘土飞扬中,刘峥控缰驰骋,渐渐人马合一,驯服了这匹烈马。 “渠帅神威!”郭战由衷赞叹,“宝刀配英雄,名驹属豪杰!” “有此神兵良驹,渠帅如虎添翼,破城擒敌指日可待!” 刘峥勒马回转,乌云踏雪已温顺无比。 他看向朱炎、郭战等人:“尔等为何不选马?” 朱炎老脸一红:“渠帅,我等骑术粗陋,恐驾驭不得……” 闻言,刘峥眉头轻皱。 的确,现在还没有发明出马镫,骑马相对来说很考验一个人的骑术水平。 沉思片刻,刘峥忽然想到了什么。 “无妨!”他眼中精光一闪,“取绳索、木板来!” 他翻身下马,亲自动手。 片刻之后,几副用绳索和硬木粗制而成的简易双马镫便告完成。 “装上试试!” 朱炎将信将疑地踩上那简陋的马镫,翻身上马。 奇迹发生了! 双脚有了借力之处,他腰背顿时挺直,控缰的手也稳了许多! 试着轻夹马腹,战马小步跑动起来,竟比往日稳当十倍! “这…这……”朱炎又惊又喜。 郭战等人也纷纷效仿,同样效果显著! 以往需要数年苦练才能掌握的控马平衡,在这简易双马镫的帮助下,竟变得如此轻松! 虽远谈不上精湛骑射,但策马奔驰、传递军令已无大碍! “此物神妙!”朱炎激动道,“小小改动,省却数年之功!” “速选百名机灵胆大者,装备此物,配齐战马!”刘峥果断下令,“今日起,我黄巾亦有‘百骑’!” 他翻身上马,踩着自制的双马镫,感觉控马更加得心应手,小成的骑术竟隐隐有突破至大成之感。 通过战利品,武装黄巾军。 他火烧常山郡后,刘元和曹操等人肯定会有动作。 让黄巾军的整体实力尽快提升,也能应对接下来的战事。 装备焕然一新,骑兵雏形初具,刘峥的目光再次投向烟火缭绕的常山郡城。 城西的火光依旧炽烈,但这还不够! “朱炎!”刘峥声音转冷。“末将在!” “传令,将缴获的火油尽数取出,制作火箭,越多越好,再寻陶罐,灌入火油,制成‘火油罐’!” 朱炎一愣:“渠帅,这是要?” “给城里的‘贵人们’再添把火!”刘峥眼中寒芒如刀,“火箭,给我覆盖射击,重点‘照顾’靠近城墙的屋舍、粮囤、军营!” “火油罐,用投石索或臂力强者,给我狠狠砸进城去,我要这常山郡城,处处冒烟,人人自危,看他们还能不能安坐钓鱼台!” 此举的目的,不过是加大火攻力度,逼迫曹操他们突围,寻找战机。 要是能活捉曹操跟刘元,那是最好不过。 当然,刘峥肯定不会贸然将曹操杀掉。 接下来的风起云涌,还需要利用曹操去平衡各方局势。 这要是让他们龟缩在城里,自己这火攻之计岂不是白白浪费? “诺!”朱炎热血上涌,领命而去。 很快,常山郡城的上空。 除了浓烟,又多了无数道拖着火尾的流星! 火箭如雨点般射入城中,引燃茅屋草垛; 沉重的火油罐砸在屋顶、街道上,碎裂开来,油脂四溅,遇火即燃! 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呼喊,瞬间压过了城西的混乱! 整个郡城,仿佛被投入了一座巨大的熔炉! 配合这致命的火上浇油,以及强调“火油焚城”、“玉石俱焚”、“郭帅旗在此”的劝降信。 也由臂力强健者,利用缴获的弓箭,胡乱却密集地射入城中。 刘峥端坐乌云踏雪之上,冷月刀横于鞍前,百骑列于身后。 他如同耐心的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在烈火与恐惧的煎熬中,做出最后的抉择。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 城内的火光,映红了半边黎明前的天空。 突然! “报——!!!” 一名斥候自南门方向飞马而来,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渠帅,南门开了,官兵…突围了!!” 刘峥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手中冷月刀缓缓抬起: “终于…按捺不住了么?” 紧接着,振臂一呼:“众将士听令,按原计划……准备收网!” 第61章 刘元的阴谋 常山郡南门在吱呀声中悄然洞开,一支约五百余骑的部队如鬼魅般鱼贯而出。 为首的正是曹操与郡守刘元,所有骑士皆口衔枚,战马的四蹄被厚布包裹。 正是兵法中“人衔枚,马裹蹄”的夜间突袭之法。 他们不敢点燃火把,只借着天边一丝微弱的星光,试图在这万籁俱寂、人最困乏的时刻,悄无声息地突出重围。 城西烈火熊熊,城南却一片死寂。 在他们看来,这围三缺一的局面,正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他们不知道,一张死亡的大网早已在此张开。 “官兵突围了,立刻去通知渠帅!” “绊马索准备!” 刘峥深知疲兵之害,早已将伏兵分为三班轮替。 士卒们养精蓄锐,精神饱满,正以逸待劳,静候猎物上门。 他更利用地利,在官兵唯一的突围路径上挖设壕沟,逼迫他们只能从设下绊马索的预定道路前行。 “哒——” 当官兵的先锋骑队踏入那片死亡之路的瞬间,早已绷紧的绊马索猛然扯起! “唏律律——!” 冲在最前的数十骑兵猝不及防,战马嘶鸣着失了前蹄。 骑兵如同滚地葫芦般摔落,阵型瞬间大乱! “杀——!!!” 如同一个信号,道路两侧的黑暗中,无数黄巾军手持兵刃,如潮水般怒吼杀出! “果然有埋伏!” 阵列后方的曹操心头一沉,但并未慌乱。 “三位军候,开路!!” 王力、马力远、郭杰三将早已蓄势待发,闻令怒吼一声,策马杀出! 他们本就是突围的箭头,此刻更是将武勇发挥到极致。 王力长枪如龙,马力远大刀似雪,郭杰铁锤如风…… 三人所过之处,黄巾伏兵竟无人能挡一合。 防线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他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此时,一声雷鸣般的断喝响起! “三位,何故深夜奔逃啊?” 蹄声如雷,一道九尺巨汉的身影率领大队人马,如山岳般拦在了他们面前! “刘——峥——!!!” 曹操、刘元、郭杰、王力、马力远,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道身影上。 他身披缴获的精铁鳞甲,手持“冷月”长刀,座下“乌云踏雪”神骏非凡。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刻的刘峥,气势比白日更盛三分,威猛如天神下凡! “我的乌云踏雪!!!” 郡守刘元看到刘峥的坐骑,瞬间目眦欲裂。 那可是他耗费重金与人情才购得的汗血宝马,如今竟成了反贼的座驾! “我的战甲和冷月刀!!!” 校尉郭杰亦是心痛不已,昨日兵败如山倒,他为逃命不惜丢弃甲胄兵刃。 此刻却都穿戴在了刘峥身上,成了对方威势的一部分。 “多谢二位的甲胄、武器和战马!” 刘峥在马上拱手道谢,这句诛心之言,在二人伤口上狠狠抹了一把盐。 就在这时,刘元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与狡诈,他凑到曹操耳边,低声道:“曹都尉,我有办法诛杀刘峥此贼!” “当真?!”曹操神色一凝。 眼前刘峥率大军杀至,已成瓮中捉鳖之势,想要突围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若能斩杀刘峥,擒贼先擒王,则危局可解,甚至能够反败为胜! “刘峥座下战马,乃是我的乌云踏雪,我从小养到大,耗费心血无数,早已人马情深!” 刘元声音阴狠。 “乌骓有灵,可不是甲胄兵器那等死物。” “待会儿等三位将军围杀刘峥,我只需一个口哨,必能令乌骓马当场躁动失控!届时刘峥方寸大乱,必为三位将军所趁,一举诛杀!” “好!”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此计大妙!刘峥以为夺了战利品,却不知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立刻命人将计策传达给前方三将。 前方,马力远看着眼前气势越发深不可测的刘峥,心中五味杂陈,沉声道: “刘峥,昨日你与我三将战斗尚且不敌,如今我等已是困兽犹斗,你若执意拦路,恐要饮恨于此。”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让开吧!” “马兄。”刘峥对马力远尚有几分敬意,“你跟曹都尉可以走,但是——” 他长刀遥指后方的刘元,声音冰冷如铁:“王力、刘元、郭杰三人,必须留下!” 若非刘元,王铁柱何至于冤死? 他又何至于被逼至此?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且他三人乃绝佳人质,足以保下曲阳家小周全! “猖狂!”刘元怒斥。 王力亦是眼神冷肃:“刘峥,你当真执迷不悟?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谈的了,战场之上,你死我活!” 谈判破裂! “杀——!!!” 王力、马力远、郭杰再不犹豫,呈品字形,三骑如电,联手杀向刘峥! “来得好!” 刘峥不退反进,策马上前,四道身影瞬间碰撞在一起! “锵锵锵——!”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雨,火星四溅! 然而,仅仅交手片刻,王力、马力远、郭杰三人便骇然变色! “不可能!!!” 昨日斗将,三人联手尚能稳稳压制刘峥。 可今日再战,刘峥竟是应对自如,刀法圆融,与他们斗了个旗鼓相当,甚至隐隐有反压之势! “这是……双马镫?!” 激战中,眼尖的马力远终于发现了刘峥脚下的异常! 不同于上马用的单马镫,刘峥的马鞍两侧,竟各有一副简易却坚固的马镫! “他双脚踩踏借力,稳如平地!” 马力远瞬间明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我等还需分心以腰腹之力控马,此消彼长,难怪他战力大增!” “这……这奇思妙想,这构造……简直是开天辟地之举!” 双马镫! 直到数百年后的西晋才出现的骑兵神器,如今竟提前问世! 这颠覆性的发明带来的震撼,让三将心神巨震,一个走神,攻势顿时出现破绽! “到此为止了!”刘峥抓住机会,正欲爆发刀势,一举破敌! “嘘——!!!” 就在此时,后方阵中,刘元发出一声尖锐而独特的口哨声! “咴律律——!” 刘峥座下的乌云踏雪听到这熟悉的指令,猛地人立而起,狂躁不安,竟要将刘峥掀下马去! 刘峥猝不及防,只得全力猛拉缰绳,双腿死死夹紧马腹,暂时放弃了追击。 王力、马力远、郭杰三人躲过一劫,见状大喜,立刻欺身而上,趁机发动狂攻! “乌云踏雪,你还是忘不了前任么!”刘峥心中杀机暴涨,对刘元的恨意达到了顶点! 第62章 疑兵定乾坤 刘峥迅速稳住战马。 面对三将的猛攻,不再有丝毫保留! “给我破!!!” 圆满级【刀势】轰然爆发! 一股无形的、霸道的势,随着冷月刀的劈出而席卷全场!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极致的速度,与最恐怖的力量! “轰——!!!” 刘峥一招力劈华山,直取最悍勇的王力! 王力举枪格挡,却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银色长枪的长杆瞬间弯曲到极限。 强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虎口崩裂,双臂发麻,黑脸涨得发紫! “王军候!”马力远见状大惊,挥刀来救。 “滚开!” 刘峥顺势一记横扫,刀势如虹,正中马力远的斩马刀! “铛!” 马力远只觉如被攻城锤正面撞中,血色上涌,太阳穴青筋暴起,骇然失声:“以势压人,这是……刀势!你的刀法,竟已圆满?!” “轰!” 刘峥没有回答,因为郭杰已从侧面偷袭而至。 他又是一记斜劈,郭杰匆忙举锤抵挡,然而在绝对的“势”面前,他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噗——!” 郭杰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出,竟被这狂暴的一刀,连人带锤直接从马背上硬生生劈飞了出去! “郭校尉!!!” 王力与马力远大惊失色,不顾双手剧痛,急忙回援。 然而,郭杰落马之处,早已被如狼似虎的黄巾军围住,数把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再动一步,格杀勿论!”一名黄巾什长厉声喝道。 “住手!!!” 王力与马力远远投鼠忌器,被逼得生生停住脚步。 突围,彻底失败! 南门之外,血与火的战场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郭杰被擒,王力、马力远被逼退,官兵的突围已然化为泡影。 “什么招式、什么技巧、什么经验,最后都返璞归真,那就是一力破万法!” 刘峥立马横刀,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圆满刀势带来的通透感悟。 “这,就是以势压人!” “咻咻咻!” 后方阵中,郡守刘元仍在不死心地吹着口哨,试图再次引动乌云踏雪的躁动,为王力、马力远创造机会。 然而。 刘峥早有防备,凭借自己的小成骑术,双脚在马镫上稳稳踩实,双腿如铁钳般牢牢控制着战马。 任凭那口哨声如何凄厉,乌云踏雪只是稍稍不安,却再也翻不起任何浪花。 “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刘峥的声音如寒冰般砸在每个官兵的心头。 就在这时,远方的黑暗中,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大地仿佛在颤抖,宛如千军万马正在奔腾而来! 这声势,比他们五百骑兵突围时要浩大十倍不止,顿时令所有官兵大惊失色! “大家不要惊慌!”郡守刘元绝望的脸上瞬间被狂喜取代,他扯着嗓子大吼道:“定是皇甫将军主力北上,我们的援兵杀到了,黄巾贼寇死期已至!” 这番话,如同给溺水之人丢去一根稻草。 本已军心涣散的官兵们,竟真的重燃了一丝希望。 纷纷握紧武器,试图重整旗鼓,对黄巾军展开反扑。 然而,现实的巴掌来得又快又狠。 很快,几名头裹黄巾的斥候骑兵从那“千军万马”的方向疾驰而来,高声禀报道: “启禀渠帅,太行山与冀州各路黄巾兄弟,已响应渠帅号召,正率十万大军杀至,与我军汇合!” “轰——!!!” 如果说之前的战败是重击,那这则消息,便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可能!太行贼寇远在百里之外,怎会来得如此之快?!” 刘元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化为死灰。 曹操更是神色黯淡,他比谁都清楚,冀州黄巾主力早已被皇甫嵩击溃,此刻哪来的十万大军? 这分明是刘峥的疑兵之计! 但他环顾四周,麾下将士已然面无人色,斗志全无。 “啪嗒!啪嗒——” 不知是谁先丢下了武器,紧接着,官兵们成片成片地翻身下马,缴械投降,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白痴,投降又能如何?!”刘元恨铁不成钢地咆哮。 然而,他话音未落,却见身旁的曹操竟也平静地翻身下马,将手中的倚天剑插回鞘中,示意亲兵部曲放弃抵抗。 “曹都尉!!!”刘元不敢置信。 曹操没有看他,只是深深地望了远处的刘峥一眼。 他知道,大势已去,再做抵抗不过是徒增伤亡。 保存这支精锐部曲的种子,比无谓的牺牲更有价值。 他,输得起。 王力与马力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苦涩。 最终也长叹一声,丢下了兵器。 众将皆降,刘元成了孤家寡人。 在数百黄巾军冰冷的注视下,只能骂骂咧咧地被拉下马,束手就擒。 “你这么有骨气,为何不自尽?” 刘峥策马行至刘元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中满是讥诮。 乌云踏雪看着自己的前任主人,马脸上竟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将头偏向新主人这一侧。 识时务者,为俊马。 “哼,士可杀不可辱!”刘元梗着脖子冷哼道。 “你们……你们是何时召集太行贼兵的?为何我军斥候一点风声都未探到?!” 被五花大绑的曹操,此刻却冷静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刘峥淡淡一笑,意味深长。 也就在此时,那所谓的“千军万马”终于现出原形。 不过是刚刚组建的“百骑”,每匹马身后都用绳索捆绑着巨大的树枝。 在地上拖行,卷起漫天烟尘,发出的声响,可不就宛如万马齐鸣! “这……” 曹操、刘元、王力、马力远等人,无不瞠目结舌! “哈哈哈,我们只有百骑,还是刚刚从你们手中缴获的战马!” 负责押解郭杰的朱炎畅快大笑道。 “若非渠帅神机妙算,设下这障眼法,就凭你们五百骑兵,若真铁了心突围,我等还真拦不住多少!” “渠帅英明神武,雄才伟略!!!” “就你们还敢跟我们渠帅斗?一招疑兵之计,就唬得你们不战而降!” 黄巾军士卒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望向刘峥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此战,兵不血刃地瓦解了敌军最后的抵抗,最大限度地保全了自身。 第63章 杀刘元,民众归心 “阴险!!!”刘元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曹操则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看着刘峥,眼中那份忌惮与杀意,变得前所未有的深沉。 “兵不厌诈!”刘峥淡然一笑,随即环视全场,接连下令: “将他们五花大绑,严加看押,主力随我入城,宣扬‘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传我将令,全军上下,不得伤害、劫掠百姓,与民秋毫无犯,违令者,定斩不赦!” “控制四座城门后,立刻组织军民,全力救火!!” “诺——!!!” 此战,黄巾军大获全胜,尽占常山郡城。 生擒太守刘元、都尉曹操、校尉郭杰,以及猛将王力、马力远,俘获官兵数千。 常山郡城内的火光,在数万黄巾军与百姓的奋力扑救下,终于在黎明时分渐渐熄灭。 刘峥入主郡守府,坐在那张原本属于刘元的太师椅上。 一道道命令从这里发出,有条不紊地掌控着这座刚刚易主的城市。 他深知,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 收拢民心,是当务之急。 他命人张贴安民告示,三令五申,严禁麾下士卒伤害、劫掠百姓,更亲自率领亲兵在城中巡视。 然而,总有心存侥幸之辈。 黄巾军中不乏本就是流氓无赖、作奸犯科之徒,他们以为改朝换代,便可为所欲为。 午后,便有两名黄巾兵仗着酒劲,试图强闯民宅,劫掠钱财、欺凌妇女。 “拿下!” 巡视至此的刘峥,脸色瞬间冰冷。 两名黄巾兵被当场擒获,押至市口。 “我曾言,与民秋毫无犯,违令者斩!” 刘峥的声音传遍了围观的军民。 “今日,便以此二人之头,为我黄巾军纪,立威!” “斩!” 刀光落下,人头滚滚。 这一幕,彻底震慑了全军,再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而城中百姓,看着那两具被枭首示众的尸体,眼中对黄巾军的恐惧,渐渐化为了一丝敬畏与观望。 “渠帅,城中那些官吏,该如何处置?”李建前来请示。 刘峥坐在南门城楼之上,俯瞰着这座百废待兴的城市,沉思片刻,果断道: “我们只杀贪官污吏,不滥杀无辜。传令下去,原各级官吏,愿为我所用者,可暂留原职,维持城中运转。” “同时,号召全城百姓,检举揭发往日鱼肉乡里、作恶多端的贪官酷吏以及富豪乡绅,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诺!” 此令一出,整个常山郡城都沸腾了! 无数积怨已久的百姓,纷纷涌向郡守府前设立的“申冤鼓”,检举信如雪片般飞来。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前太守——刘元! 巧取豪夺、土地兼并、草菅人命、私吞赈灾粮…… 其罪行罄竹难书,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他死上十次! 正是他的暴政,才让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最终被逼为“贼”。 就连他率军守城,强征民夫,战死后却克扣抚恤之举,也被城中百姓血泪控诉。 若非刘峥大军围城,城内早已民怨沸腾,自发反叛。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看着那一份份血泪斑斑的状纸,刘峥心中感慨万千。 这腐朽的王朝,早已从根子上烂透了。 他当即下令,将刘元等一众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押赴市曹,当众宣判,斩首示众! 市曹刑场,血腥味与百姓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刘峥狗贼,你猖狂不了多久!” 被五花大绑押解上来的刘元,死到临头兀自嘴硬,色厉内荏地咆哮道, “冀州黄巾主力已被皇甫将军尽数剿灭,京观高筑!” “如今他正率十万大军北上,不日即将兵临城下,你们的死期将近!” “皇甫将军……皇甫嵩!”刘峥闻言,心中微微一动,“这些不过都是自己已经得知的消息,这刘元未免也太异想天开。” 他那被系统强化到极限的精神力,让他清晰地回忆起前世所熟知的历史脉络: 皇甫嵩与朱儁荡灭张宝后,便上奏朝廷请功班师回朝。 朝廷圣旨未到之前,他率军北上,清剿黄巾残余。 如今常山郡黄巾势大,俘虏郡守刘元及都尉曹操,对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 “对方现在正跟张燕打得难舍难分,加上凉州叛乱在即,皇甫嵩即将领命西征,到了六月因宦官诬告“久战无功”被免职,董卓接替指挥。” “自己只需要坚持到三月份,万事大吉!” 一念至此,刘峥心中大定。 他察觉到周围的黄巾将士因“十万大军”之名而神色凝重,刚刚高涨的士气隐有动摇。 他故意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长刀指向刘元,声如洪钟: “如果天下的官吏,都像你这般敲骨吸髓,鱼肉百姓,别说一个皇甫嵩,便是汉初三杰再世,也救不了这腐朽的王朝!” “民心尽失,大势已去,尔等不过是螳臂当车的跳梁小丑,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你……”刘元还想破口大骂。 “噗——!” 刘峥已然手起刀落,冷月刀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硕大的人头伴随着冲天的血柱飞起! 刘元死不瞑目,眼中残留着惊愕与一丝悔不当初。 若非他贪功冒进,强夺刘峥之功,又何至落得如此下场。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眼见刘峥对“十万大军”的威胁毫不在意,反而挥刀斩首,以示决心。 刚刚还有些动摇的黄巾将士们瞬间热血沸腾,齐声怒吼,士气重回巅峰! 他们坚信,有渠帅刘峥在,皇甫嵩亦不足为惧! 【击杀中级文臣,获得10点自由属性点!开启‘内政’模版,获得内政技能‘屯田’!】 【屯田(1级):您控制下的地盘,粮食产量提升20℅!】 “哦?”刘峥眼中精光一闪,“死得倒也其所,竟爆出了这等神技!” 皇甫嵩的威胁如芒在背,但任何势力的发展,粮草后勤都是重中之重! 【屯田】技能的出现,无异于为他的霸业打下了最坚实的根基。 “哗——” 堂堂两千石太守,说斩就斩! 这一幕,彻底震慑了在场所有被俘官吏,更震撼了围观的数万百姓! “我刘峥言出必行!”刘峥环视全场,朗声道。 “与民秋毫无犯,只惩贪官污吏!其余人等,照常生活,我黄巾军,必保常山一地平安!” “真……真的!刘渠帅说杀就杀,真是为我们除了大害啊!” “官府总说黄巾十恶不赦,我看,这些当官的才是真正的恶鬼!” “刘渠帅是青天大老爷啊!” …… 百姓们激动不已,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第64章 斩王力,释马力远 “啪嗒!啪嗒——” 那些被俘的贪官污吏见状,魂飞魄散,纷纷跪地磕头求饶: “刘渠帅饶命,我等愿献出所有家财,捐献义军!” “求渠帅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等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如果道歉有用,还要律法何用?!”刘峥面沉如水,拿起一本状纸,高声念出其罪状,随即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 既然世上没有公道,那他刘峥,便用这手中的刀,杀出一个公道人心! 【击杀高级武将(郭杰),获得100点自由属性点,获得技能:骑术(小成)!】 【叮!您骑术(小成)许久,熟练度累积处于临界点,又得骑术(小成)叠加,顺势突破至骑术(大成)!】 【击杀初级武将,获得5点自由属性点,获得技能:拳法(入门)!】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 刘峥将罪大恶极者一一斩杀,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斩杀郭杰后,新得的【骑术】技能竟与他近期驯马、发明马镫的实践经验相融合,直接让他的骑术突破到了大成境界! “原来技能也可以通过训练提升熟练度,杀敌爆出的同类技能,更能加速这一进程!” 刘峥心中了然,对未来的发展道路更加清晰。 同时,新获得的【拳法】也弥补了他赤手空拳时的短板。 让他想起了历史上被偷走双戟后战死的典韦,更觉此技能至关重要。 一轮公审下来,刘峥不仅收获了52点自由属性点,更获得了【屯田】神技,骑术大成,实力与根基都得到了飞跃。 “战争杀敌、战后摸尸、公审行刑……这属性点,处处可得啊!”刘峥心中动力满满。 就在百姓“黄天当立”的欢呼声中,曹操被押解了上来。 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求饶或咒骂,只是平静地看着刘峥,眼神复杂难明。 刘峥也在审视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短短数月,两人地位天翻地覆。 “果然,这世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拳头,才是一切的根本!”刘峥心中感慨。 但他清楚,曹操不能杀。 他及其麾下数千降卒的家小,还在涿郡,曹操便是保全他们性命的最重要人质。 “曹都尉,你在常山并无劣迹,暂且押下,另行看管。” “诺!” “多谢。”曹操竟还拱了拱手,这份镇定与从容,让刘峥再次高看了他一眼。 最后,王力与马力远被押了上来。 王力与马力远被五花大绑押解上来。 二人不愧是高级武将,即便此刻成了阶下囚,脸上却没有一点害怕。 马力远看着这位昔日的降卒刘峥,如今已是能主宰他们生死的黄巾渠帅。 心中涌起万千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刘峥凝视着二人,眼中杀机毕露,似乎要将他们一并处决。 见状,马力远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冲刘峥躬身行礼: “刘峥,我这一生从未求过任何人,今日,能否看在昔日同僚一场的情分上,饶我等一命?” “马兄!”王力闻言大怒,梗着脖子吼道,“我死则死矣,何须向反贼求情?我等身为汉将,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刘峥没有理会王力,只是静静地看着马力远。 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马兄,你可知,我为何独独留下你与曹操?” 马力远一愣,不解地望向他。 刘峥的声音变得低沉而郑重:“当初在下曲阳战俘营,我因故手刃十八名恶徒,被关押入狱,本是必死之局。” “是你与都尉,不避嫌疑,为我奔走求情,最终才保下我一条性命,这份人情,刘峥,一直记在心里!” 马力远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恍然,随即坦然道:“我惜你之才,不愿明珠蒙尘罢了,并未想过要你回报什么。” “你若有心,逃出生天即可,何必再走上这条反叛之路?” “若非被逼至此,谁愿反?”刘峥冷笑一声,“我虽有实力自保,但我妹妹呢?” “若无你与都尉周旋,她一个弱女子,在军中岂能保全?这份恩,我必须报!”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冰冷:“所以,马兄,你可以活,我会放了你,你我之间的人情,一笔勾销!”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射向王力:“但是他,不行!” “王力,你身为汉将,不思体恤士卒,反而鞭笞降卒,致使哗变,令无辜之人惨死,此其罪一也!” “我已还你清白,你却不知悔改,反而处处与我为敌,欲置我于死地,此其罪二也!” 刘峥的声音在整个刑场回荡:“今日,我便以你之头,祭奠王铁柱等冤死的弟兄!” “来人,斩!” “刘峥小儿,你不得好死,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力破口大骂,却被身后的黄巾力士死死按住。 冷月刀划过,血光冲天。 “马兄。”刘峥看着神色复杂的马力远,平静地说道,“你看到了,我如今斩了刘元等地方官员,又斩了军中军候,与朝廷,已无共存之可能。” “今日暂且委屈你,软禁于此,待此间事了,你可自行离去,从今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再见之时,便是沙场死敌!” “唉……”马力远长叹一声,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公审大会结束,刘峥立刻下达了最得人心的命令:“开仓放粮,万民同庆,让所有兄弟,所有乡亲,都吃上一顿饱饭!” “噢——!!!” 整个常山郡城,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淹没。 无论是那四千多冀州降卒,还是四万多常山流民。 他们,都是在饥饿与压榨中挣扎求生的贫苦之人。 如今,黄巾军不仅为他们斩杀了贪官污吏,更要让他们填饱肚子! 在刘峥的指挥下,一座座粮仓被打开,白花花的大米被运出。 一口口大锅支起,香浓的肉粥香气飘满了整座城市。 “这一次火攻,恐会污染水源。”刘峥又凭借现代知识,下达了一系列善后命令。 “传令下去,禁止所有人喝生水,所有饮水必须煮沸,清理战场时,所有尸骸务必深埋,并遍洒石灰消毒,以防瘟疫!” “诺!”传令兵来来往往,将一条条精准而有效的命令传达下去。 刘峥入城后这一系列操作,迅速地建立起了威望,赢得了民心。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更严峻的挑战——朝廷的镇压! 第65章 天价海捕文书 “渠帅,常山郡的收获清点出来了!” 朱炎带着一脸的惊喜与振奋跑来:“城中官仓粮草足有三十万石,加上查抄那些贪官污吏的家产,总计竟有百万石粮草!”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他娘的,这些狗官真是富得流油,我们饭都吃不饱,他们粮仓里的老鼠都快比猫还肥!” “此外,还缴获了甲胄五千余副,兵器无算,战马五百多匹!” “您交代的户籍、地形图、法令等文书档案,也都收缴上来了,只是有些被火烧水浸,有所破损。” 说着,朱炎取出了几份从郡守府搜出的邸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渠帅,如今我们声势浩大,又斩杀一郡之守,朝廷肯定会震怒,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峥接过朱炎手上的文书细细查看,结合自己的记忆,迅速做出了判断: 皇甫嵩麾下兵马最多,且目标是张燕,短期内转向常山的可能性不大。 或许会分兵给朱儁,来常山剿灭自己。 但收到战报到分兵,再行军至常山,那得浪费多少时间? 他至少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这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将甲胄、兵器、战马立刻分发下去,优先装备老兵。” “命城中铁匠即刻复工,全力打造双马镫、马蹄铁与高桥马鞍!” “查抄的肉食,全部分给将士们犒劳三军!” 刘峥先是下令犒赏三军,稳定军心。 最后,他目光扫过在场的黄巾将士,声音变得无比郑重: “从今日起,我黄巾军的口号,需再加一条!” “是什么?!”众人屏息凝神。 刘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均——田——免——赋!”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出身贫苦的黄巾将士心中轰然炸响! 他们或许不懂“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深意,但“均田免赋”,却让他们瞬间明白了自己为何而战,为何而生! “诺!!!” 朱炎等人激动得浑身颤抖,领命而去。 将这个足以撼动天下的口号,传遍全军。 刘峥端坐于城楼之上,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快速查阅着常山郡的地形图,脑中飞速规划着未来的战略。 “常山地处冀州,乃四战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非久留之地。” 他看着地图,眉头紧锁。 “为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走。” 他脑海中浮现出两个方案: “学赤眉军,以西面的太行山为巢,行山地游击,发展壮大;或效仿古齐国,巩固山脉防线,正面抗衡朝廷大军。” “但这都需要更庞大的力量……而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刘峥在两个方案间稍作犹豫,最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双管齐下,一边分兵深入太行山,探寻路径,建立后方基地!” “另一边,立刻整合常山周边的黄巾势力,准备迎战!” 冀州,中山国国都卢奴县。 黄巾之乱的烈火,曾在这里肆虐。 虽国都卢奴县在国相王琳的指挥下勉强守住,但整个中山国早已元气大伤,百废待兴。 作为刘氏宗亲的封地,本代中山王却耽于享乐,不问政事。 使得大权尽数旁落于这位能力出众的国相王琳之手。 此刻,王琳正看着一份刚刚送达的紧急情报,眉头紧锁。 “常山郡……竟被攻破了?!将详细战报说来!” 一名从常山伪装成流民逃出的官吏跪在堂下,将刘峥如何火烧常山、计赚官兵、阵斩郡守、开仓放粮等一系列事情,一五一十地禀报上来。 “……那刘峥入城后,便张榜安民,严令麾下与民秋毫无犯,更发动百姓检举贪官污吏,郡守刘元等一干人犯,未经审讯,便被他当众斩杀……” “属下恐遭其毒手,这才万幸逃出……” 这名官吏说到最后,忍不住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刘峥的雷霆手段,深深震慑住他的心灵。 王琳挥了挥手让他退下,堂内陷入一片沉寂。 他久久不语,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他太了解刘元了,那是个大奸似忠的官场蛀虫,常山郡被逼反,刘元要负首要责任。 但这刘峥……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攻破坚城,整合数万流民。 还懂得用雷霆手段整肃军纪、收拢民心。 此贼,绝非寻常草寇! “国相大人。”一旁的属官忧心忡忡道,“常山与我中山国毗邻,刘峥此獠势大,恐不日便会兵犯我境,我等该如何应对?” 王琳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缓缓开口,声音却不是担忧,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应对?为何要我们自己应对?”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常山郡的位置上:“刘峥,是个人才,更是个绝佳的……靶子!” 他当即下令,以中山国相府的名义,立刻起草一份对黄巾渠帅刘峥的海捕文书,昭告整个冀州。 “国相英明!”属官立刻会意,“我等重金悬赏,必能引得无数江湖豪杰、赏金刺客趋之若鹜。” “更能离间黄巾内部,让那刘峥成为众矢之的,寝食难安!” “这只是其一。”王琳冷笑一声,道出了真正的图谋,“皇甫嵩大军已经北上,我们的这份海捕文书,就是要将刘峥塑造成冀州的第一巨寇!” “要让皇甫将军觉得,不先除掉刘峥,冀州便永无宁日,让他来,让朝廷的大军来啃这块硬骨头!”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更重要的是,我中山国在此次黄巾之乱中损失惨重,国库空虚。” “这海捕文书,就是一份递给朝廷的哭穷状!” “敌人越强大,我们向朝廷申请的剿匪军费、粮草辎重,不就越名正言顺吗?” 借刘峥这把“刀”,去杀朝廷这头“肥羊”,这才是王琳真正的算盘! 数日后,刘峥正率领着一支由一千老兵和一万新兵组成的部队,向着中山国方向缓缓推进,意图整合那里的黄巾残余势力。 与此同时,另一支由朱炎、郭战率领的部队。 已带着他的指令,深入西面的太行山脉,寻找建立后方基地的合适地点。 “渠帅,我们抓到一个向卢奴县方向去的官府信使,从他身上搜到了这个!” 一名斥候队长上前,呈上了一卷绢布。 刘峥展开一看,顿时被气乐了。 第66章 敌方造势 绢布之上,一幅粗劣的肖像画占据了大半版面。 画中人五官扭曲,神情猥琐,若非下面标注着“黄巾贼首刘峥”,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这‘丑化’之术,倒也颇有几分神韵。”刘峥哭笑不得地自嘲道。 但当他看到下面的文字描述,以及最后的悬赏金额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身高九尺有余,力能扛鼎,使一柄‘冷月’长刀……擒杀者,赏百金,或一百万五铢钱!” “好大的手笔!”身旁的李建倒吸一口凉气,“渠帅,您这可真是名扬冀州了,朝廷这是要让您成为众矢之的啊!” 刘峥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不,这不是朝廷的意思,这是中山国相王琳的计策。” 他将那份海捕文书递给众人,冷笑道:“你们看,这文书以中山国相府的名义发出,言辞之间,极尽夸大我军之威胁。” “他当真以为,凭这一纸悬赏就能要我的命?” “此人,不过是想借我的名头,将我塑造成一个心腹大患,好引皇甫嵩的大军前来替他卖命。” “同时,更是以此为借口,向朝廷哭穷,索要钱粮罢了!” “什么?!”李建等人闻言,无不瞠目结舌,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怒骂王琳阴险狡诈。 “渠帅,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是否要暂避锋芒?” “避?”刘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为何要避?” 他将那份海捕文书重新卷起,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一枚关键的棋子。 “王琳想演戏,那我们就陪他演,甚至帮他把这场戏演得更大!” 刘峥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传我命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大张旗鼓,直逼中山国境!” “我要让王琳觉得,我们真的要打过去了!” “他不是要钱粮吗?我便给他一个最好的理由!” 刘峥心中清楚,王琳的这份“借刀计”,对他而言,反而是天大的好事。 王琳把他的威胁吹得越大,皇甫嵩就越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常山和中山。 这就为他在太行山建立根据地、整合其他地区的黄巾军,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战略时间! “王琳想拿我当棋子。” 刘峥望着卢奴县的方向,冷然一笑。 “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也不过是我棋盘上的一颗子而已!” 常山郡城外的官道上,一支庞大的队伍正向着中山国的方向缓缓行进。 新得的甲胄兵刃让队伍的精气神焕然一新,但真正凝聚这数万之众的,是队伍中央那道骑在乌云踏雪之上的巍然身影。 “渠帅,您如今威名赫赫,带领我们打了这么多胜仗,还夺下了常山郡城,现在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心腹将领李建手持一份刚刚截获的绢布,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充满了异样的振奋与激动。 他将那份绢布呈给刘峥,正是中山国相王琳发出的天价海捕文书。 “您现在就是这冀州黑夜里最亮的那颗星,藏不住的,依我看,还不如就此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而且,这赏金的高低,说明在官府眼里,您的实力、影响力和威胁程度,已经达到了‘百万级’!” “这或许会引来些许宵小之徒的觊觎,但同样会令天下豪杰、无数走投无路的兄弟,闻名而来,投奔于您!” 他越说越是兴奋,仿佛看到了黄巾大业的光明前景: “您不是要在皇甫嵩大军到来前,整合整个冀州的黄巾势力吗?这份赏金,就是您的‘排面’,比任何战绩都管用!” “哦?”刘峥闻言,一时有些惊疑。 他毕竟是后来者,对太平道乃至这个时代绿林好汉的潜规则并不完全了解,于是问道:“赏金高低,在黄巾军中很重要吗?” “渠帅,太重要了!非常重要!”李建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人的名,树的影,不论是官府还是咱们绿林道,都最重名望!” “这份赏令,就是朝廷官方给您盖了章的威望,是您实力的最好证明!” 他压低声音,向刘峥解释起黄巾军内部不成文的规矩: “不瞒您说,咱们太平道中,天公、地公、人公三位将军,皆是赏千金、封万户侯的天价。” “其下三十六方渠帅,个个也都是几十万赏金的人物,咱们黄巾军里,很多时候就是拿朝廷的赏金高低来论资排辈的!” 李建的眼神愈发热切:“您是被我们兄弟拥立的渠帅,并未得天公将军的任命文书,去收服其他渠帅,难免有人不服。” “但现在,有了这份‘百万赏金令’,谁还敢质疑您的威望和资历?!这便是您名正言顺统领冀州黄巾的最好凭证!” 听完这番话,刘峥恍然大悟。 他一直以来都想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却忽略了这个时代背景下,“名人效应”的巨大作用。 在这信息闭塞、强者为尊的乱世,一份来自敌对阵营最高级别的“认证”,其分量远超自吹自擂。 “看来,是该改变想法了。”刘峥心中暗道,“我如今实力已至顶级,手握数万大军,确实低调不下去了。” “王琳想拿我当靶子,引皇甫嵩来攻,却无意中给了我一块整合冀州黄巾的敲门砖。” “是时候崭露锋芒,向这天下展示我强健的肌肉了!” 一念至此,刘峥再无犹豫。 他不仅没有销毁这份通缉令,反而当即下令,让斥候将这份海捕文书的抄录版,传遍中山国乃至整个冀州。 他要让所有还在挣扎、还在观望的黄巾残部都知道,冀州,出了一个值得他们追随的“百万级”渠帅! 末了,他收回心神。 看着眼前正一脸兴奋的李建等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今日的识字课,就练习这份海捕文书!” “啊?!”李建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顿时有种学渣看到考卷时的惊慌与无奈。 “啊什么啊?”刘峥板起脸,声音不容置疑,“现在开始,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你们,你们用木棍在地上写!” “这上面每一个字,都关乎我们的名声和未来!” 他深知教育的重要性,自从在常山站稳脚跟后,便在军中强行推行识字教育。 他先亲自教导李建、朱炎等核心将领,再由他们逐级向下,教导各自麾下的屯长、什长,最终惠及每一个有心向学的底层士卒。 这占据了每日行军操练之余近三成的时间。 “诺!!!” 李建等人心中叫苦不迭,但刘峥的命令,他们不敢违抗。 对于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夫而言,读书识字,真的宛如听天书一般。 第67章 行军练阵 “通缉令,刘峥,冀州清河郡刘家村籍贯。” “冀州口音,男,十六岁,身高九尺有余,英武不凡,擅长刀法……” 刘峥逐字逐句地念着通缉令上的内容,当念到官府颠倒黑白。 污蔑他“本为降卒,贼性不改,降而复叛,裹挟降卒,劫掠常山,焚烧官府,残害忠良,纵容部下奸淫妇女,无恶不作,十恶不赦……”时,他自己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渠帅,这些当官的心真黑,太他娘的会颠倒黑白了!”李建听得义愤填膺,一拳砸在地上。 “所以,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了吧?” 刘峥借机教导,声音在愤怒的将士中回荡。 “我们浴血奋战,奋勇杀敌,被他们轻飘飘一句话就抢占了军功;” “我们为民除害,斩杀贪官,在他们笔下就成了残害忠良!” 他指着那份绢布,厉声道:“他们贪污受贿、巧取豪夺,苛捐杂税压榨得我们活不下去,这是官逼民反!但他们怎么说?” “说我们天生贼性,他们文人一支笔,能颠倒黑白,能杀人于无形!” “你们若是不识字,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地帮着数钱,被人污蔑了,除了愤怒,连一句有力的话都反驳不出来!”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每一个出身底层的将士心坎上。 瞬间,激起了他们对自身命运的思考和对知识的渴望。 “渠帅,您学问高,面对这些无耻文人,我们该用什么文字去反驳他们?要不要也写一篇檄文,骂回去?!”一名什长血气方刚地问道。 “文字?檄文?” 刘峥闻言,却是指向路旁一棵合抱粗的大树,问道:“看到那棵树了吗?它就像那些盘根错节、同气连枝的世家豪强,该怎么处理?” 众人不解,正等着刘峥的长篇大论,谁知他竟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到树前,抽出那柄寒光凛冽的“冷月刀”。 “锵锵锵——!” 刀光闪烁如电,木屑横飞如雨!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不过片刻,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便被他硬生生削成了光秃秃的木桩! “咔嚓——!” 随着最后一刀横斩,整棵树应声而断,轰然倒地! 刘峥收刀而立,刀锋直指倒下的大树,掷地有声地说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刀芒覆盖范围之下!” 他环视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声音冰冷而坚定:“对付他们,我们当然是用拳头来反驳!” 李建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却又叫苦不迭:“渠帅,那我们还读什么书啊,我们还是专心练武吧!” “笨蛋!”刘峥呵斥道,“不读书,你们怎么知道该朝谁挥拳头?怎么知道这棵树的根在哪里?继续学习,时间还没到!” “诺!!!” 众人心中虽叫苦,却也彻底明白了“文武并用”的道理。 武力是根本,而知识,则是让这股力量能精准地砸在敌人要害上的瞄准镜! 对此,刘峥很满意。 他一边观察将士们学习,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205cm】 【体重:90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73。】 【技能:刀法(圆满)、骑术(大成)、书法(入门)、箭术(入门)、枪法(小成)、斧法(入门)、弩术(入门)、拳法(入门)】 【统率:疾电(2级)、磐石(2级)、鹰扬(2级)、铁壁(2级)、潜影(2级)、惊雷(2级)】 【疾电(2级):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2成。】 【磐石(2级):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2成。】 【鹰扬(2级):麾下士卒士气、进攻欲望提升2成。】 【铁壁(2级):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2成。】 【潜影(2级):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2成。】 【惊雷(2级):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2成。】 【阵法技能:方阵(1级入门)】 【内政技能:屯田(1级入门)】 【自由属性点:1052】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常山一战及后续的公审,让他收获颇丰。 但自由属性点在提升刀法至圆满后,也所剩无几。 “如今我是三军统帅,不可能再事事亲为,冲锋陷阵去刷属性点。” 他心念一动,目标看准箭术。 “远程攻击,才是为帅之道!而统率技能,更是重中之重!” 心念一动,将600点自由属性点将【箭术】提升至大成。 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 瞄准、锁定、搭弓、放箭…… 一套精准的肌肉记忆跟反复练习的记忆,忽然就印在刘峥身上每个细胞里面。 剩下的452点,他将其中400点,分别投入到了【磐石】、【惊雷】、【疾电】、【潜影】这四个核心统率技能上,将它们也提升到了2级。 至此,六大统率技能,已有四项达到2级小成。 同时,麾下部队的整体战斗力再次得到了质的飞跃。 “接下来,需要学习更多的阵法,一个方阵在平原作战中远远不够。圆阵、锥形阵,乃至未来有了骑兵后的雁行阵,都必须掌握!” 此刻,刘峥很明白自己今后的目标。 至于内政技能【屯田】,只能暂时搁置。 当务之急,是在朝廷大军压境之前,不惜一切代价提升自己的军事实力,并整合整个冀州的黄巾势力! 说到阵法,刘峥一开始想到的是诸葛亮。 但是算了算时间,现在这个时候,诸葛亮才是个四岁的孩子。 或许,水镜先生司马徽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此间距离荆襄之地太过遥远。 远水止不了近渴,一切还得靠自己。 就这样,刘峥一边率兵前往中山国都卢奴县,准备汇合那里的黄巾军,一边在行军途中穿插练兵。 阵法演练占据五成,识字占据三成,剩下的则是旗号和鼓声识别。 至于体能,每日的急行军,本身就是最好的锻炼。 终于,在数日之后,旌旗招展、军容渐整的黄巾大军,兵临中山国国都——卢奴县城下。 第68章 双帅会师 中山国,卢奴县城外。 原本平日里空空如也的城墙外围,此刻竟然聚集了一支部队。 士兵们清一色的破布以上,手中武器也是千奇百怪,每个人头上都裹着一块黄巾,显然是一支黄巾残军。 帅帐之内,气氛凝重。 渠帅张志正对着一幅简陋的地图,与麾下几名亲信苦思冥想,却始终找不到攻破卢奴县的良策。 他本是幽州逐郡的黄巾军,被官兵冲散后,一直在卢奴、安喜、安国、安平四县之间游弋。 听闻常山郡被一位叫刘峥的黄巾渠帅攻克后,他心思大动,立刻召集旧部。 也想趁着官府空虚,夺下卢奴县作为根基。 然而,连日攻城不下,士卒死伤惨重,营中士气已然跌至谷底。 “渠帅,咱们绕开这卢奴县不就好了?既然打不下来,换个地方抢粮,弟兄们也能吃饱肚子!”一名亲信小心翼翼地提议,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蠢货!”张志一掌拍在桌案上,“我们前脚一走,城里的官兵后脚就能追出来咬我们的尾巴,我们兵少力微,只能在此与他们对峙消耗!” 他心中很是郁闷,这些跟着他的“虾兵蟹将”,除了溜须拍马,竟连一个有用的建议都提不出来。 粮草日渐告罄,再这么耗下去,不等官兵出击,自己就要先散伙了。 就在这时,帐帘猛地被一阵疾风掀开,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启禀渠帅,常山渠帅刘峥,率大军已至我营外,特遣属下前来通禀!” “刘峥?”张志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惊疑与警惕,“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常山郡巩固根据地吗?怎么突然跑我这儿来了?” “你确定没看错?不是朝廷的奸细?” 身为冀州黄巾军的一方渠帅,他多少还是有些战略思维的。 眼下刘峥忽然出现在这里,这让他感觉很不对劲。 “渠帅,这是刘渠帅的拜帖!”传令兵不敢多言,双手恭敬地呈上了一卷绢布。 张志狐疑地接过,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他识字不多,但那绢布上用朱砂描绘的、占据了大半版面的粗犷肖像,以及下面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通缉令”、“赏金”、“百万”…… 还有末尾那鲜红刺眼的官府大印,他还是看得懂的! “好家伙,赏金百万……比老子还高出一大截……” 张志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羡慕嫉妒惊讶忌惮夫人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便要起身出迎,可脚步刚一迈出,又硬立马停住。 “渠帅,怎么了?!”众亲信见他反应如此剧烈,皆是困惑不解。 张志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 自己是这中山国地界上的地头蛇,而这个刘峥,无疑是一条战绩彪炳的过江猛龙。 若是自己兴冲冲地跑出去迎接,岂不是在气势上先矮了对方一截? 万一对方是来吞并自己的部队,反客为主,那该如何是好? 不行,必须先摆个谱,压一压他的气焰! “你们去将刘渠帅请进来。”张志重新坐回帅位,故作镇定地挥了挥手,“就说我军务繁忙,不便远迎。” “诺!” 亲兵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匆匆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帅帐的门帘被再次掀开。 这一次,进来的不再是微风,而是一股仿佛能让整个帐篷都为之收缩的强大气场。 刘峥微微俯身,走入这略显低矮的帅帐。 他那九尺有余的魁梧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瞬间将帐内本就昏暗的光线遮蔽了大半。 张志那点刻意营造的“下马威”,在这股纯粹而强大的存在感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甚至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才能看清来者的面容。 通缉令上那滑稽的画像,与眼前这位眼神沉静如渊英武男子相比,简直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张渠帅。”刘峥平静地拱手行礼,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金石之音。 这一声问候,才将兀自震惊的张志拉回现实。 他连忙挤出一个笑容,从帅位上站起:“啊……刘渠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我们坐下商议。” 刘峥微微点头,在主位下首的胡床上落座。 他一坐下,那股顶天立地的压迫感才稍稍缓和,帐内的空气仿佛也重新开始流动。 李建则按照规矩,垂手恭立于刘峥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帐内众人。 “不知刘渠帅率大军前来,有何贵干?”张志平复了一下心绪,试探着问道。 “张渠帅,你可知道,冀州张宝将军最后一支黄巾主力,已被朝廷镇压?”刘峥并未兜圈子,一开口便抛出了一个足以震惊对方的重磅消息。 “什么?!”张志脸色瞬间煞白,失声惊呼,“张宝将军也……?”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了。 “正是。”刘峥微微颔首。 “怎么会如此之快?!”张志心中所有的小算盘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冲得烟消云散。 “冀州、豫州、南阳,此乃我太平道势力最庞大的三部,如今竟然全部都被汉军攻克了?!” 刘峥没有多言,只是将那份从常山郡守府搜出的官方邸报递了过去。 张志颤抖着双手接过,一看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便觉头晕目眩。 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装模作样地浏览起来。 从那零星认得的几个字眼和邸报末尾那刺目的朝廷官印上,他已能确定,刘峥所言非虚。 “朝廷……令皇甫嵩挥兵十万北上?”张志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串的颤音。 “不错。”刘峥点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皇甫嵩目前的主要目标是太行张燕部。” “但常山、中山与之毗邻,他难保不会分兵前来,将我等一并清剿。” “张渠帅,唇亡齿寒,如今形势危急,我等理应整合冀州所有黄巾力量,携手与共,并肩作战。” “确是此理,确是此理!”张志连连点头。 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刘峥话中的利害关系他还是听懂了。 他沉吟片刻,终于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不过,刘渠帅,若是整合,这数万兵马……该由谁来做主呢?“ “我们可以先结成战略同盟。”刘峥不紧不慢地说道,显然早已想好了说辞。 “各部兵马,仍由原渠帅指挥调度。” “但在大的战事安排上,必须由几位渠帅共同商议决断,合力抵挡朝廷兵马。” 他没有一步到位地要求统帅权,而是选择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逐步推进,以免激起对方的过度反弹。 第69章 双帅之争 张志闻言,沉默了下来。 他理清思绪后,再次追问道:“可是,刘渠帅,万一几位渠帅意见相左,互不相让,战机稍纵即逝,又该由谁来最终决断呢?” “那以张渠帅之见呢?”刘峥将问题抛了回去。 张志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底牌:“刘渠帅,你攻克常山,战功赫赫,足以证明你的能力。” “但你的渠帅身份,并非天公将军的任命,也未得三十六方渠帅的认可。” “严格说来,你只能算是‘编外人员’。而我张志,是天公将军亲命的渠帅,是‘编内人员’!大敌当前,理应以我这名正言顺的渠帅为主!” “编内、编外……”刘峥一时无言,身后的李建却听不下去了。 “张渠帅!”李建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朗声道,“我记得你的赏金不过三十万,而我们刘渠帅,却是朝廷悬赏百万的人物!” “这便是朝廷对他实力和威胁的最好证明,我们黄巾军,难道不应该能者为主吗?” 如今的李建,也是刘峥麾下一名司马,说话底气比之前硬了许多。 “这……”张志一时语塞。 他恼怒地发现,自己麾下的几名亲信听闻此言,竟也下意识地流露出了认同的神色,气得他暗骂不已。 他只能强行辩解道:“这里是中山国,我身为本地渠帅,对此地风土人情、地理环境了如指掌。” “刘渠帅远从常山而来,人生地不熟,不利于作战。” “我们渠帅连常山郡城都拿下了,那可是冀州重镇!”李建立刻反驳道,“官兵主力尚不能敌,这不正是他能征善战、善于因地制宜的最好证明吗?” “砰!” 张志被驳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他连小小的卢奴县都久攻不破,刘峥却已攻克了常山郡。 巨大的落差让他恼羞成怒,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放肆,这是我与你家渠帅商议军机大事,哪有你一个部将说话的地方!” 刘峥摆了摆手,示意李建退下,却顺着他的话,图穷匕见地说道:“我觉得李司马说得不错。” “如今三位将军战死,各方渠帅或死或逃,一盘散沙。” “我们黄巾军,理应能者为主,何为能者?” “武艺高强者,能带领弟兄们打胜仗者,能壮大我黄巾军,让大家吃饱喝足,过太平日子!”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志,一字一顿:“如此,方能真正创造一个‘黄天当立’的世界!” 张志被这番话逼得一时语塞,浑身气得浑身发抖。 却也知道麾下将士皆是慕强之辈,刘峥那百万赏金和九尺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他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难题,试图让刘峥知难而退。 “刘渠帅所言有理!”他冷笑道,“但武艺高强如何证明?” “总不能我们几位渠帅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大打出手吧?那不但伤了和气,更会让官兵看了笑话!” “那这样吧……”刘峥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说,从容不迫地说道,“帅营距辕门,大概一百五十步。” “谁能一箭射中辕门上悬挂的柳枝,便证明谁的武艺更高强,箭术乃君子六艺,既能证明武勇,又不失体面,张渠帅以为如何?” “嘶——!!!”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秦汉一步六尺,一尺约二十四厘米,一百五十步,便是足足二百一十六米! 这是什么概念? 传说中春秋第一神箭手养由基,“百步穿杨”也不过八十米。 现代奥运会射箭的极限距离也才九十米! 在二百多米外,用这个时代的角弓,射中一根随风摆动的柳枝? 这在所有人听来,都无异于天方夜谭! “刘渠帅,你若真能做到,别说这中山国,整个冀州黄巾军中,你的箭术无人能及!” 张志死死地盯着刘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怀疑与一丝被逼出来的期待。 “只希望,刘渠帅不是在夸海口吹牛!” “呵呵。”刘峥淡笑一声,直接起身。 缓步走向营帐门口,留下一个渊渟岳峙的背影:“张渠帅,如果我做不到,从今往后,我刘峥任凭驱策,奉你为主!” “好!” 张志也被激起了豪气,猛地起身紧随其后。 他倒要看看,这刘峥的武艺究竟是真是假! 他立刻高声下令,声音传遍整个营地:“来人,除了守城戒备的士卒,召集所有将士,前来辕门观摩!” “今日,我等要亲眼见证,刘渠帅神射之术!” “诺!” 张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如果刘峥失败,在全军面前威信扫地,只能乖乖归附于他。 可如果刘峥真的成功了……那这神乎其技的一箭,必将极大地提振当前低落的军心。 对他而言,同样是百利而无一害! 当刘峥与张志并肩走出帅帐,身后跟着各自的亲信将领时。 辕门方向早已是人声鼎沸,黑压压的人头将那片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整个营地。 那些因连日攻城失利而无所事事的黄巾士卒,此刻都蜂拥而至,想要亲眼见证这场惊世骇俗的豪赌。 “那就是常山来的刘渠帅?赏金百万的那个?” “错不了,你看那身板,跟通缉令上说的一样,九尺多高,活脱脱一尊铁塔!” “听说他厉害得很,带着几千降卒就敢反攻常山郡城,还把官兵打得落花流水,咱们要是跟着这样的老大,何愁攻不破这小小的卢奴县?” “谁说不是呢?咱们在这鬼地方耗了快两个月了,我同乡的兄弟都死了十几个,每次攻城我都怕自己回不来!” “就是!咱们就缺刘渠帅这样能打胜仗的老大!” “先别说得太快,是不是真本事,还得看了才知道,一百五十步外射中辕门上的柳枝,听着就玄乎!” …… 各种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入张志的耳中,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本想借此机会看刘峥出丑,挫其锐气。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成了对方展示威望的舞台。 将士们的窃窃私语,像一根根无形的针,刺得他坐立不安。 “哼,一百五十步,还要射中随风摇摆的柳枝,我就不信你能做到!”张志心中恶狠狠地想着。 他强作镇定,好整以暇地等着。 只要刘峥失败,他便能立刻扭转局势,将所有的议论都变成对刘峥的嘲讽。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说辞:不是他张志不如刘峥,而是常山郡守备空虚,才让刘峥捡了便宜。 而卢奴县兵力雄厚,此乃非战之罪……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李建已快步取来了刘峥惯用的那把二石强弓和一壶特制的破甲箭。 李建亲自丈量了从帅帐到辕门的距离,当他跑完这漫长的一百五十多步后,心中也不由得骇然失色。 之前听刘峥说时,他还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距离! 第70章 夺帅 在这距离下,别说射中柳枝。 视力稍差的人,恐怕连辕门的轮廓都看不真切! 他麾下的那些屯长、什长们也都闻讯赶来,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担忧。 “渠帅怎能如此托大?这要是输了,我们岂不是要听命于这张志?” “就是,行军作战,看的是统兵布阵的本事,又不是单比个人武勇!我们刘渠帅的统率能力,那是有目共睹的!” “对!就算渠帅射不中,我们也认他当老大!大不了就比试攻城,让刘渠帅带我们打一次卢奴县,胜负立判!” …… 刘峥麾下的将士们紧张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对策。 他们已经想好了,万一刘峥失手,他们就集体抗议。 绝不承认这场比试的结果,想方设法也要将比试内容转到他们更具信心的攻城战之上。 “你们不用担心。”刘峥伸手接过弓箭。 看着李建等人惴惴不安的神情,平静地安抚了一句:“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有把握做到。” 他并非自大。 箭术达到大成境界后,便拥有了近乎百发百中的能力。 而射程的远近,则完全取决于弓的质量和射手自身的身体素质。 以刘峥那全部达到100点极限的恐怖身体属性,无论是力量、稳定性还是目力,都已远超普通人的范畴! “渠帅……”李建欲言又止。 他想说“就算您输了,我们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您背后”。 但又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最后只能化作一句:“我们相信您!” “嗯。” 刘峥不再多言。 他张弓搭箭,在万众瞩目之下,轻轻一拉。 那需要两个壮汉合力才能拉开的二石强弓,在他手中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轻易拉成了满月! 他持弓的手臂稳如泰山,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仅此一手,便已震惊全场! “嘶——” 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就连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张志,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心中暗惊。 他自忖臂力过人,但也绝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 “此人……莫非真是天生神力?”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张志脑海中闪过,“若非他夸下如此海口,我今日岂不是要错失一员绝世猛将?”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刘峥已经松开了弓弦。 “咻——!” 箭矢离弦,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化作一道微不可见的黑线,瞬息之间便跨越了那遥远的距离。 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辕门。 “锵!” 一声清脆的金石交击之声传来,紧接着是“啪嗒”一声轻响。 辕门之上,那根在风中微微摇曳的柳枝,应声而断,飘然落地。 箭矢的尾羽,正牢牢地钉在柳枝断裂之处的戟杆之上,微微颤动! “哗——!!!”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惊呼声! “中了!真的中了!” “天呐!神射!这是神射手啊!” “渠帅牛逼!!!” “渠帅超神!!!” …… 李建等刘峥麾下的将士,最先从极致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前一刻还惴惴不安、担心不已的心情,瞬间被无与伦比的激动与狂喜所取代! 他们振臂高呼,欢呼雀跃。 仿佛这一箭射中的不是柳枝,而是他们的未来! 而张志麾下的那些士卒,此刻看向刘峥的目光,也彻底变了。 怀疑、轻视、不屑…… 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敬畏与崇拜! “通缉令说的果然没错,刘渠帅武力盖世,还能带兵打胜仗,这才是我们该追随的老大!” “赏金百万,名不虚传啊!” 刘峥将弓箭递还给李建,脸色平静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步走向脸色阴晴变幻不定的张志,平静地问道:“张渠帅,现在,我的武艺是否足以证明了?” “……心服口服!” 张志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周围将士们那狂热的议论声,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本想看刘峥出丑,谁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反倒让刘峥在自己的军中,威望暴涨!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实力不如人,比试也输了,再想翻脸,已是自取其辱。 可要他就此甘心奉刘峥为主,他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时间进退两难,尴尬至极。 “张渠帅,这是口服心不服啊!” 刘峥一言便拆穿了张志的窘境,令其脸色更加难看。 张志还以为刘峥要当众落井下石,羞辱于他。 谁知刘峥却话锋一转,语气诚恳地说道: “张渠帅,我知道你还有些不服,但碍于武力不如我,又不敢明言。” “其实我也认为,个人勇武固然重要,但在统兵作战之上,一个人的军事指挥才能和战略眼光,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这,便是‘将’与‘帅’的区别!” 此言一出,令在场众人,包括张志在内,都为之一愣。 他们没想到,刘峥在以绝对实力赢得赌约后,非但没有以力压人,反而主动给了张志一个台阶下。 这份心胸气度,瞬间让两军士卒对他的认可和拥戴,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刘峥继续说道:“接下来,就由我亲自指挥,攻打卢奴县,等我破了城,你就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究竟在何处。” “到那时你就会知道,由我来统帅,才是对冀州所有黄巾兄弟最好的未来!” 张志深深地望着刘峥,从对方那坦荡而自信的眼神中,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与这位百万渠帅之间,那如同天堑般的差距。 他长叹一口气,对着刘峥,郑重地抱拳躬身:“好!我张志以及麾下万余弟兄,从即刻起,皆听从刘渠帅指挥!” “只要你能攻下这卢奴县,我张志,心甘情愿奉你为主!” 这已是实至名归的承诺。 “我们准备攻城。”刘峥没有丝毫拖沓,兵贵神速,立刻下令。 他知道,通过这“辕门射柳”的一箭,他已经初步震慑住了张志,并赢得了一部分军心。 但要让这支军队真正的心悦诚服,彻底归心,还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证明! 而攻下卢奴县,不仅是他整合冀州黄巾势力的关键一步。 更是向天下宣告,他刘峥,来了! 第71章 连环计中计 “刘渠帅,接下来……我们直接强攻吗?” 帅帐之内,张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试探。 刘峥那神乎其技的辕门射柳,已将他的傲气彻底击碎,换上了七分敬畏与三分不甘。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位新任的主帅,将如何啃下卢奴县这块他们耗了许久都未能撼动分毫的硬骨头。 “不急。”刘峥并未立刻作答,平静地摆了摆手,“你们先依常规做好攻城准备,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翻身上了乌云踏雪,独自一人策马驰向远处的卢奴县城。 接下来的半日,在数万黄巾军将士困惑的目光中。 刘峥那道高大的身影,就如同一只耐心的猎鹰,绕着卢奴县城,一圈又一圈,一次又一次地盘旋。 他时而勒马远眺,目光锐利如刀,看着一只只商队运送物资从北门进城; 时而又催马靠近护城河,仔细观察着岸边的土质与水流。 直到日头偏西,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刘峥才调转马头,缓缓归来。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疲惫,眼神却比出营时更加深邃明亮。 一回到帅帐,他便召集张志及其麾下核心将领。 “张渠帅。”刘峥开门见山,手指在简陋的地图上精准一点,“卢奴县西门,因你们接连强攻,城墙砖土新旧不等,色泽驳杂,显然是守军临时修葺,根基必然不牢,此处,是破城之关键。” 张志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惭愧,却又不由得心生佩服。 他打了那么久,竟从未注意到这等细节,而刘峥只绕城半日,便洞若观火。 “但我们若是贸然主攻西门,敌军早有防备,无异于以卵击石。”刘峥话锋一转,“所以,第一步,我们要声东击西。” “明日攻城,大军需从东南西北四门同时发动进攻,旌旗招展,鼓声震天,务必做出铺天盖地、四面合围的假象。” “以此迷惑城中守军,让他们摸不清我们的主攻方向。当然,这只是虚张声势。” “第二步,派遣一支精锐,佯装主力,猛攻东门!” “要打得有声有色,打得惨烈,哪怕敌人识破了我们的四面合围之计,也要让他们误以为,东门才是我们真正的突破口。” “第三步,才是我们的真正意图之一。” “待敌军主力被东门的佯攻所吸引,我们真正的精锐主力,便对那外强中干的西门,发动雷霆一击!” 刘峥说完,整个帅帐之内鸦雀无声。 张志及其麾下一众亲信将领,全都愣住了,如同听天书一般。 一个攻城,竟有如此多的门道和算计? 张志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机械而愚蠢的强攻:今天攻东门,明天攻西门,后天再换北门…… 一轮又一轮地拿人命去填,除了留下一地尸体和低落的士气,一无所获。 而刘峥这层层递进、环环相扣的声东击西之计,与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两者之间的差距,高下立判! “我……我立刻去准备!” 张志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由衷的敬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精妙的计策将如何施展。 “等等!”刘峥却喊住了他。 “刘渠帅,怎么了?” “这,只是我的计划之一。” “之……之一?!”张志再次被震住了,“刘渠帅,这……这声东击西之计,我觉得已经堪称神妙了,难道……还有其他安排?” “当然。”刘峥点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声东击西’,终究还是强攻,是硬碰硬。” “卢奴县城高墙坚,即便守军被调动,我军蚁附攻城,也必有伤亡。” “我们必须最大程度地保留有生力量,才能应对接下来与朝廷的恶战。” 张志深深地望着刘峥,心中那最后一丝不甘也烟消云散。 他终于明白,为何常山郡那么快就被攻破了。 眼前这个人,不仅拥有超凡的武勇,更具备着他们这些草莽渠帅最缺乏的——战略眼光和谋略智慧! 这才是真正的“统帅”! “刘渠帅,除了声东击西,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张志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无比恭敬,腰杆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强攻,终究有风险,若被敌人识破,更是功亏一篑。”刘峥的目光变得深邃莫测,“我绕城数圈,反复在几个地点停留,就是要让他们察觉我的意图,让他们以为我计止于此。” “在‘声东击西’的喧嚣之下,我决定,再来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张志等人愣愣地望着刘峥,此刻他们脑中一片空白,除了震撼,只剩下点头,连提出疑问的能力都丧失了。 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我计划,以张渠帅你的人马为主力,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执行‘声东击西’之策,务必将城中守军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而李建,你亲率一支精壮,利用攻城器械作为掩护,在暗中……挖掘地道,直通城内!” “挖地道?!”张志闻所未闻,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这能行吗?” “当然能行!”刘峥胸有成竹地解释道,“我已观察过卢奴县城外的土质,黏性与干燥度都恰到好处,挖掘地道不易坍塌。” “即便失败,也能动摇城墙根基,为日后攻城创造条件。” “此计的关键在于隐蔽,必须在‘声东击西’的巨大声浪掩护下,暗中进行,才能起到釜底抽薪、出其不意的效果!” 刘峥这番夹杂着地理勘探的专业分析,听得张志等人云里雾里,却又不明觉厉! “我明白了!我们该做什么准备,渠帅尽管吩咐!”张志再无任何怀疑。 反正可以攻破卢奴县最好,攻不破,也见识了刘峥的通天手段。 奉他为主,自己绝不吃亏! 他甚至隐隐觉得,有这样的人才辅佐,他将来或许真能成为比肩三公将军之下的存在! 第二日,攻城战的号角准时吹响。 正如刘峥所计划的那般,张志率领的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喊杀声震天动地,将卢奴县城围得水泄不通。 各种简陋的攻城器械被推上前线,营造出一种不惜代价、势要破城的决绝气势。 城楼之上,中山国相王琳身披甲胄,与几名将领亲自督战。 看着城下那铺天盖地的黄巾军,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冷笑。 “哼,声东击西,雕虫小技!”王琳指着下方战局,对身旁的将领自信地分析道,“刘峥此贼,看似四面猛攻,实则虚张声势。” “他昨日绕城观察,在东、西二门停留最久,必是看我城墙新旧不一,欲行此计。” “传我将令,主力稳守各门,暗中抽调一支精锐,埋伏于西门之内,待贼军主力毕现,便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国相英明!”众将领纷纷附和。 第72章 明攻卢奴,暗取易县 战局的发展,似乎也印证了王琳的判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南门和北门的攻势渐渐衰弱. 而东门的进攻却愈发猛烈,仿佛成了主攻方向。 “哈哈哈,果然被国相言中!”一名将领畅快笑道,“此战过后,敌军必将伤亡惨重,无功而返!”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这震天的喊杀声和惨烈的攻防战掩护下,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部队,在刘峥的亲自带领下,早已悄然脱离了主战场。 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影子,向着中山国的大后方——易县,疾驰而去。 易县,是整个中山国的粮仓重地。 根据刘峥从俘虏口中得到的情报,卢奴县城内虽有存粮,但中山国大半的军粮辎重,都囤积于此。 刘峥的计策,从一开始就不是强攻卢奴县。 所谓的“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都只是为了将王琳及其全部主力死死地钉在卢奴县城下的幌子! 他真正的目标,是这毫无防备的易县! 所以,在让李建挖地道的同时,他便带人突袭易县而去。 当卢奴县的攻防战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刘峥率领的轻装精锐,已经兵临易县城下。 此刻的易县,守军大半已被抽调支援国都,城中空虚到了极点。 “破城!” 没有多余的废话,刘峥一声令下,数千如狼似虎的黄巾军,在【疾电】与【惊雷】的双重加持下,对着薄弱的城门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 几乎没费吹灰之力,易县失守! 当粮仓被占、城池陷落的消息快马传回卢奴县时。 正在城楼上得意洋洋、观赏“守城战”的王琳,如遭雷击,瞬间面无人色! “什么?!易县……易县丢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城内的守军将士更是瞬间炸开了锅! 后路被断,粮草被劫,他们还守着这座孤城有什么意义?!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动摇!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峥会趁势对卢奴县发起总攻时。 城外的黄巾军,却鸣金收兵,缓缓退去。 在十里外安营扎寨,重新形成了包围之势,却再不攻城。 “渠帅,为何不一鼓作气拿下卢奴?”李建不解地问道。 刘峥立马于高坡之上,遥望着那座已陷入恐慌与绝望的城池,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卢奴县,已是强弩之末,是一颗烂熟的果子,只需静待其自行掉落即可。” 他缓缓说道:“强攻,仍有伤亡。而现在,恐惧和饥饿,会替我们完成剩下的一切。” “传我将令,围而不攻,断其内外一切联系。我要让王琳跟他的士兵,在绝望中惶惶不可终日。” …… 时间,在死寂般的对峙中缓缓流逝。 半个月,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卢奴县城外,刘峥的黄巾大营,气氛与半月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每日三餐,皆是热气腾腾的肉粥与新出炉的麦饼。 从易县缴获的数十万石粮草,让这些一辈子都在饥饿线上挣扎的士卒,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吃饱喝足”。 充足的食物带来了充沛的体力,更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凝聚力。 士卒们在操练之余,最爱做的便是聚在一起,唾沫横飞地谈论着他们的“神人”渠帅。 “乖乖,你们是没瞧见!渠帅那一箭,二百多步远啊!‘嗖’的一下,就把辕门上那比手指头还细的柳枝给射断了,跟咱村里传说的后羿射日似的!” “那算啥?你们是不知道,咱们渠帅在常山,那可是被官兵三个大将围着打,硬是杀了个平手,最后还把人家耍得团团转!” 而最让众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这次“明攻卢奴,暗取易县”的惊天妙计。 “谁能想到?咱们在这边擂鼓呐喊,装模作样地攻城,渠帅却带着一支奇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官兵的粮仓给端了!这脑子,咋长的?” “这叫兵法!叫谋略!以前跟着那些渠帅,就知道傻冲,哪懂这些?” “跟着刘渠帅,没错!不光能打胜仗,还能吃饱饭!这样的好日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 一句句朴素而真挚的赞叹,在营地中此起彼伏。 刘峥在他们心中,已经从一个武勇盖世的猛将,升华为一个能带领他们走向向往中“黄天盛世”的英明领袖。 全军上下,军心凝聚,士气高昂。 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化为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卢奴县城内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城墙之上,曾经威风凛凛的官兵,此刻一个个面有菜色。 眼神涣散,虚弱地倚靠在冰冷的城垛上。 断粮半月! 城中那点可怜的存粮,在数万张嘴的消耗下,早已见了底。 能吃的树皮、草根、皮甲、甚至老鼠,都已经被搜刮一空。 饥饿像一头无形的野兽,疯狂地啃噬着每一个人的理智和意志。 为了维持军队的口粮,国相王琳下令,强行搜刮城中百姓的存粮。 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喊震天。 官兵变成了比黄巾更可怕的强盗,将百姓家中最后一粒米都抢掠一空。 民怨,如同地底的熔岩,在压抑中积蓄,即将喷发。 而这一切的情报,都通过城内早已被策反的暗线,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刘峥的案头。 就在这时,李建也来汇报,五条地道已经挖掘成功。 真正的时机,到了! 当刘峥宣布即将发动总攻时,张志及其麾下的一众将领,眼中都闪烁着混杂着期待与疑虑的光芒。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在啃了那么久都未曾撼动分毫的卢奴县城面前,这位新任主帅究竟有何通天手段。 黄昏时分,酒足饭饱的黄巾军,在夜色的掩护下,对卢奴县城发起了总攻。 “杀啊——!!!” 人山人海,旌旗如林,铺天盖地的攻势再次将小小的卢奴县城淹没。 “哼,虚张声势!”城楼之上,王琳看着这番景象,与身旁的将领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易县失陷,粮草丢失,军心自然有所动摇。 但是城中粮草,坚守半月不成问题。 这半个月以来,王琳一直营造出一种城中缺粮、士卒忍饿无力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让刘峥快些攻城。 抢百姓粮食,也是担心刘峥一时不攻城而做的准备。 没想到,天佑他王琳,刘峥竟然在这个时间点发动攻击。 这一次,势必要一举将其歼灭在城墙脚下。 “报!启禀国相,贼兵四面皆有攻势,但东门、西门火力最猛!” “报!西门贼军攻势减弱,东门贼军攻势愈发猛烈,其渠帅张志已亲自登城数次!” 战报接连传来,王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刘峥小儿黔驴技穷,恼羞成怒之下,竟依旧与张志在东门死磕!” “传令西门守军,按兵不动,全力支援东门,我要让张志的部队,在东门城下全部死绝!” 第73章 兵败如山倒 传令兵走后,一名将领由衷地拍起了王琳的马屁: “国相老谋深算,末将佩服!” “放出假消息引诱刘峥攻城,我等以逸待劳,定可一举将其歼灭!” “到时候朝廷的封赏下来,国相当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呐……” 闻言,王琳满意地点点头。 他虽然表面淡然,但内心深处,对那个火攻常山、奔袭绕后截断自己粮草的刘峥,始终存着一份深深的忌惮。 “戒骄戒躁。” 王琳沉声提醒道,目光扫过众将。 “我们虽察觉了刘峥的意图,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 “对比以往的黄巾贼寇,此人行事极有章法,谋略深沉,更证明了其能征善战,绝非等闲之辈。” 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 “更让我忧心的是,此贼兵临城下不过一日,竟能让张志那样的地头蛇俯首听命,甘为其驱策。” “我原以为这二贼会相互容不下大打出手,没想到这刘峥的手段竟然如此鬼神莫测。” “此等驭下手段,着实高超!” “若真让他整合了冀州所有的黄巾势力,届时攻守易形,我等将永无宁日!” 这番话让周围的将领们也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神色凝重起来。 王琳见状,话锋一转,笑道: “当然,此番他计策已为我等识破,强攻之下,必将损兵折将,士气大挫。” “届时,那张志心中必生怨怼,我等只需稍加挑拨,便可令其二虎相争,坐收渔利!” “国相英明!”一番话软硬兼施,将守军的士气牢牢掌控在手中。 “杀——!!” “轰隆隆——!” 攻城战惨烈地进行着,天色渐渐昏暗,城外的黄巾军却丝毫没有退兵的迹象。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琳渐渐感觉有些不对劲。 战报不断传来,西门和南北二门的攻势确实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东门的厮杀,却惨烈得超乎想象。 “东门战况如何了?”他沉声问道。 “启禀国相,贼将张志状若疯魔,亲率敢死队,已数次攻上城头,战况……极其惨烈!”传令兵的声音带着颤抖。 “走,我们亲自去看看!”王琳心中疑窦丛生。 当即翻身上马,在亲兵的护卫下,沿着城墙向东门驰去。 夜幕之下,火把将东门城楼照得如同白昼。 放眼望去,城下尸骸枕藉,血流成河。 张志正赤着上身,挥舞着大刀。 如同一头受伤的猛虎,咆哮着组织下一次的冲锋。 他麾下的士卒,也在一股莫名的狂热情绪驱动下,悍不畏死,前仆后继。 “看这样子……确实是在强攻东门!” 王琳观察许久,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了一些。 “只是……这张志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身旁的将领惊疑不定地说道,“为何进攻得如此猛烈?” “我观他数次死里逃生,竟还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呵呵,还能为何?”王琳冷笑道,他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定是与那刘峥打了什么赌注!对于这些亡命之徒而言,生死事小,面子事大!”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张志,确实是被刺激到了。 但刺激他的,并非赌约。 而是刘峥麾下【鹰扬】和【惊雷】两个统率技能的无形加持! 士气和战斗力的全面提升,让他和他的部队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让他产生了一种“我能行,我能靠自己攻破城池”的直觉! “弟兄们,随我冲!只要赶在刘峥那厮之前拿下东门,首功就是我们的!” 张志心中咆哮着,他不甘心就此奉他人为主。 他要用自己的刀,砍出一条与刘峥平起平坐的道路! 目光看到城楼上王琳的身影的瞬间,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战斗力十足。 “不对劲!”王琳看着城下那股越来越强的反常气势,眉头越皱越紧。 他隐约感觉到,这些黄巾军的士气、勇气乃至战斗力,都比初战时提升了一个档次! “就因为刘峥的到来?他有那么大的号召力吗?此子……断不可留!” 然而,还未等他想明白其中关窍! “杀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并非来自城外,而是从他身后,从城池的腹地——西城方向,猛然传来! “怎么回事?!”王琳大惊失色,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西城方向,不知何时已是火光冲天,杀声震野! “敌……敌军怎么攻破西门了?!”他身旁的将领不敢置信地尖叫起来。 “声东击西?难道西门才是主攻方向?!可是不对啊,我们刚刚才从西门巡视过来!” “报——!!!”一名传令兵策马如飞,冲上城楼: “国相,不好了,敌军……敌军从地下挖地道攻城,已经贯通西门瓮城,我军……我军正在组织将士阻挡!” “什么?!!地道?!”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王琳和所有守军将领的头顶! 王琳浑身一颤,如坠冰窟,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声东击-西……再声东击西……这才是他真正的‘声东击西’!” 他骇然失色,喃喃自语。 “他故意让我等识破他第一层计策,让我们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东门,而他真正的杀招,却是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地龙翻身之计!” 城外的张志,也听到了城中的喊杀声。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起狂喜与不甘交织的复杂神情。 “还是……还是让他捷足先登了!我输了!” 虽然攻城战落后一步,但张志不甘心过后,却又立刻振作精神,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高举大刀,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弟兄们,刘渠帅已经杀入城中,我们内外夹击,夺下东门!杀——!!!” “杀!杀!杀!” 西门的失守,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瞬间在守军心中激起了恐慌的涟漪。 东门的防御,在这一刻,也变得岌岌可危。 北门。 刘峥那高大的身影,第一个从地道口钻出。 他立刻环顾四周,瓮城之内,守备松懈,大部分的守军都被调往了东门。 “杀!”没有丝毫的犹豫,刘峥当即振臂高呼。 早已蓄势待发的黄巾军如同猛虎出闸,源源不断地从地道中涌出。 他们在【惊雷】技能的加持下,爆发出恐怖的杀伤力,对着猝不及防的守军发起了最猛烈的突袭。 他们纵火制造混乱,迅速抢占有利地形,直扑城门要害。 第74章 只做三件事 “城门被打开了!!!” 当国相王琳在亲卫的簇拥下,惊慌失措地从东门赶来时。 看到的是西门城门缓缓洞开,刘峥亲自率领大军如潮水般涌入的景象。 官兵的防线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不惜一切代价,诛杀贼首刘峥!” 看到这一幕,王琳双目赤红,闪烁着疯狂的火焰,大声高呼。 “杀刘峥者,赏百金,封侯赐爵!!!” 刘峥那九尺有余的魁梧身形,在混乱的战场中实在太过显眼。 如同一盏黑夜中的明灯,瞬间吸引了所有官兵的注意。 只要能斩杀这个主心骨,这场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杀啊——!”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本已节节败退的官兵,在赏金和王琳亲临的刺激下。 竟真的重振旗鼓,如同疯狗般向着刘峥的方向包抄过来。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统帅”,而非一个逞匹夫之勇的“猛将”。 刘峥稳坐于中军,并未亲自陷阵,手中的二石强弓却从未停歇。 “咻——!” “咻——!” 每一箭射出,都必然有一名冲锋在前的官兵军官应声倒地。 他的箭术已达大成,百步之内,箭无虚发,精准地狙杀着敌军的指挥体系。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不断在脑海响起,刘峥的眼神却毫无波澜。 他很清楚,身为“帅”,他的职责是掌控全局。 最大限度地减少己方伤亡,而非为了刷取属性点而将自己置于险地。 眼看官兵的抵抗意志在精准的狙杀和黄巾军的猛攻下渐渐瓦解,刘峥感觉时机已到。 他提气运力,声如洪钟般大喊道: “缴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左右的黄巾军将士随声附和,劝降的声浪如潮水般一波波拍打着官兵们脆弱的心理防线。 “不要听信贼兵所言!他们这是秋后算账!” 王琳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试图挽回败局。 但大势已去,越来越多的官兵丢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而黄巾军也果然信守承诺,并未滥杀,这让更多还在犹豫的官兵放下了抵抗之心。 “刘峥狗贼!我乃中山国相王琳!!!” 就在这时,王琳在亲兵的拱卫下,忽然对着刘峥的方向发出一声咆哮。 “国相王琳?”刘峥的目光终于锁定在了那个身着华丽甲胄的中年人身上,他心中了然。 “我的通缉令便是他下发的?颠倒黑白,一看就是大贪官,给我擒下他!” “诺!”李建等人立刻率领一支精锐包抄过去。 王琳见状,竟立刻调转马头,向着城中复杂的巷道逃去,同时对左右亲兵道: “随我入巷,将刘峥此贼诱引过来,利用地形围杀!此处开阔,贼军人多势众,于我等不利!” 在他看来,自己这“国相”的身份,便是最大的诱饵,刘峥必定会亲自前来追击。 但他又一次猜错了。 刘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遁入巷道,随即对李建下令道: “设伏于巷口,待其自投罗网。” 而后,他竟不再理会王琳,反而亲自率领主力大军,径直朝着城中中山王府,疾驰而去! “狗贼果真奸诈!”还在巷战中苦苦支撑的王琳,听闻刘峥竟弃他而去,转攻王府,顿时明白自己成了对方调虎离山的“饵”。 他知道,诸侯王虽无实权,但其政治意义重大,绝不能落入贼手。 无奈之下,他只得率残部回援。 却一头撞进了李建早已设好的埋伏圈,被轻而易举地生擒活捉。 秋毫无犯,均田免赋 中山王府之外,战斗甚至都谈不上激烈。 当刘峥的大军兵临府下,那位养尊处优的诸侯王,便立刻带着家丁护卫,主动开门缴械投降,只求能保住荣华富贵。 “将他们一并看押!”刘峥挥了挥手,随即立刻传令: “中山国相王琳已被生擒,中山王亦已投降,传令全城官兵,立刻放下武器,缴械投降者不杀!” “同时,传令我军所有将士,与民秋毫无犯!但有趁乱劫掠百姓、奸淫妇女者,不论官职大小,立斩不赦!” 随着国相与诸侯王的被擒,卢奴县城内最后的抵抗也宣告瓦解。 然而,军纪的整肃,才是真正考验的开始。 张志麾下那一万大军,良莠不齐,总有些亡命之徒按捺不住骨子里的匪性,妄图趁乱烧杀劫掠。 对此,刘峥展现出了铁血无情的一面。 他派出的巡查队毫不留情,将所有违纪者当场抓获。 并立刻押赴市曹,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斩首示众! “渠帅,救我!”一名张志麾下的校尉被抓后,哭喊着向张志求情。 经过了“辕门射柳”和“智取卢奴”之后,张志早已对刘峥心服口服。 他沉着脸,对着那名校尉喝道: “军法如山!一切以刘渠帅法令为准!你们不遵军令,自该军法处置!” 张志的果断表态,让刘峥十分满意。 通过这次整肃,他才算真正将这支庞大的军队,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在斩杀了数十名违纪的害群之马后,刘峥又做出了一个足以载入史册的决定。 他将所有被俘的官吏,以及城中被检举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全部押到城中心广场,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公审大会。 “乡亲们,我刘峥率大军入城,只做三件事。” 说着,依次伸出手指头:“公平,公平,还是他妈的公平!” 刘峥手持冷月刀,指着身后跪倒一片的官吏,对着广场上聚集的数万百姓洪声道。 “你们以往受到这些人的剥削压迫,求告无门!” “但今天,我刘峥,为你们做主!” “你们谁曾受过他们的欺压,尽管站出来指认,我当着你们的面,为民除害!” 这番话,瞬间点燃了百姓们积压已久的怒火与希望! “他,就是他,他为了抢占我家的田,活活打死了我的阿父!” “还有他!他收税的时候,逼得我家卖儿卖女!” …… 一个个百姓血泪斑斑的控诉,让刘峥手中的刀,一次次落下。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击杀初级官吏,获得5点自由属性点,获得阵法‘圆阵’!】 …… 他亲自挥刀行刑,既是立威,也是为了收割属性点。 没想到,在斩杀一名作恶多端的县丞后,竟爆出了一个新的阵法技能! 第75章 五子良将之一 王琳和几个清廉的官吏,看着这血腥而又大快人心的一幕,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知道,刘峥此举,是在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收拢民心。 当所有罪大恶极者都被处决后,刘峥将目光投向了那些被百姓们证明“没有劣迹”的官吏,包括国相王琳在内。 所有人都以为刘峥会为了斩草除根而将他们一并处决。 刘峥却缓缓收刀入鞘,下令道: “既然他们没有残害百姓,那就放过他们!” 他当然不是真的放虎归山,而是将他们软禁起来,作为自己“言而有信,只杀贪官”的活证据。 这一举动,让王琳等人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们不怕烧杀劫掠的黄巾贼,但他们害怕眼前这个有目标、有准则、有底线,并且懂得如何治理天下的刘峥! “开仓放粮!犒赏三军!” “即日起,中山国境内,均田免赋!” 随着刘峥最后两道命令的下达,整个卢奴县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刘峥没有停歇,他利用缴获的虎符官印,伪造求援信,派人前往中山国其他县城。 利用城中守军出城“驰援”的机会,兵不血刃地接连夺取城池。 短短半月,整个中山国,尽入其手! 而冀州各地的黄巾残部,在“百万赏金”和“均田免赋”的双重感召下,纷纷来投。 刘峥麾下的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胀着,瞬间暴涨到五万之众, “攻克卢奴县,获得245点自由属性点,习得‘圆阵’……” “计赚安喜县,获得自由属性点327点……” “与张志部会合,攻克安国县,获得436点自由属性点……” …… 十三座县城,或多或少,都为刘峥贡献了宝贵的属性点。 当硝烟散尽,战果汇总之后、 刘峥惊喜地发现,他总计获得了1549点自由属性点。 这还是在他以谋略为主,尽量避免强攻和无谓杀戮的情况下取得的。 更重要的是,随着攻克的城池增多,他的阵法技能库也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除了早已掌握的【方阵】和【圆阵】,【锥形阵】、【雁行阵】等七八种实用阵法,也都愈发熟练。 这让他在指挥大军团作战时,愈发得心应手。 此刻,他的属性面板已然焕然一新。 【宿主:刘峥】 【年龄:16】 【身高:206cm】 【体重:92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100、内政15+】 【个人技能:刀法(圆满)、骑术(大成)、箭术(大成)、枪法(小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拳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2级)、磐石(2级)、鹰扬(2级)、铁壁(2级)、潜影(2级)、惊雷(2级)】 【阵法技能:方阵、圆阵、锥形阵/雁行阵等】 【内政技能:屯田(入门)、安抚(入门)】 【自由属性点:1549】 总计1549点自由属性点,刘峥没有丝毫吝啬,将大部分点数都投入到了【统率技能】之上。 由于统帅技能的替提升不同于个人武技,消耗自由属性点大幅度下降。 【疾电】和【潜影】这两个关乎战略机动性和战术突然性的关键技能,被他直接提升到了4级圆满! 其余四项也尽数提升至3级大成。 正是这些强大的统率技能加持,才让他能如臂使指地指挥这支成分复杂、急速膨胀的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中山国。 然而,巨大的军事胜利背后,也隐藏着一丝遗憾。 “我这黄巾军,竟真的如此不堪,连一个愿意真心投效的士子都没有吗?” 站在中山国相府的书房内,刘峥看着满架的竹简,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接连定下奇谋,攻城掠地。 智谋属性早已突破了100的极限,但事必躬亲,也让他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整个中山国,人口虽有数十万。 但那些被俘或投降的读书人,竟没有一人愿意为他效力。 他们宁愿被软禁,也不愿沾染“贼名”。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看来,人才终究还是要靠自己培养。” 刘峥并未因此气馁。 他一边继续在军中推行每日识字的制度,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更广阔的天地。 当刘峥大军的脚步踏上冀州东部平原的土地时,一股与中山国山区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地势平坦,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是骑兵驰骋的绝佳战场,却也是步兵防守的噩梦之地。 刘峥立马于一片高坡之上,眺望着眼前这片广袤无垠的平原,眉头微蹙。 这样的地形,对他这支以步卒为主的军队极为不利。 一旦遭遇精锐的汉军骑兵,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找到并控制一处易守难攻的战略要地!”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愈发清晰。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刃交击之声。 “报——!渠帅!我军前锋斥候队在前方河间国境内,与一股官兵遭遇,对方阵中有一员猛将,骁勇异常,我军……我军恐抵挡不住!” “哦?”刘峥眼神一凝,“领头者何人?” “不知其名!只知其身长八尺,浓眉大眼,使一杆长枪,武艺极为高强!” 刘峥心中一动,翻身上了乌云踏雪: “传令大军就地警戒,李建、张志,随我前去看看!” 当刘峥率领百余骑亲兵赶到战场时,看到的正是一副让他也为之侧目的景象。 只见一名年轻将领,身披残破的官兵甲胄,手持一杆大枪,正率领着不过数百人的残兵,与数倍于己的黄巾军斥候部队鏖战。 他枪法精湛,大开大合,猿臂轻舒,每一枪刺出,都必然有一名黄巾兵应声落马。 他身后的官兵虽然人数劣势,却在他的激励下,结成一个紧密的圆阵,死战不退! “好枪法!好胆色!”刘峥忍不住出声赞叹。 他看得出来,此人的武艺,至少已达一流猛将之列,比之当初的王力、马力远,只强不弱!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刘峥策马上前,声如洪钟。 那年轻将领闻声,一枪逼退眼前的敌人,勒马回望。 当他看到刘峥那九尺有余的魁梧身形和身后那面绣着“刘”字的大旗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决绝。 “河间张郃,在此!”他高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屈的战意,“你便是那悬赏百万的黄巾贼首刘峥?” “张郃?!”刘峥心头剧震!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遇到这位日后曹魏阵营中威名赫赫的“五子良将”之一! 第76章 犹豫的张郃 根据他的记忆,此时的张郃应该还在冀州牧贾琮手下效力。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狼狈? 刘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中流露出浓厚的欣赏之色。 “张将军之名,我亦有所耳闻,只是不知,将军为何在此与我麾下将士为难?” “哼!”张郃冷哼一声,长枪斜指,“黄巾贼寇,人人得而诛之,何须多言!” 说罢,他竟不再废话,双腿一夹马腹,主动朝着刘峥发起了冲锋! “锵锵锵——!” 枪来刀往,两员当世猛将瞬间战作一团! 张郃枪法灵动而狠辣,招招不离要害。 然而,在刘峥那圆满级的刀势和全面碾压的身体属性面前,他所有的技巧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嗡——!” 不过十余回合,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 张郃手中的长枪便被刘峥势大力沉的一刀狠狠荡开,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他虎口迸裂,险些握不住兵器! 不等他稳住身形,刘峥冰冷的冷月刀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将军,承让了。”刘峥平静地说道。 “……杀了我吧。”张郃闭上了双眼,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 他身后的数百官兵见主将落败,也纷纷丢下了武器,选择了投降。 “渠帅,此人武艺高强,若能真心投效,必成我军一大臂助!” 一旁的张志看得心惊肉跳,连忙上前劝道。 “我就是死,也绝不从贼!”张郃依旧嘴硬。 刘峥却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士卒将他五花大绑。 而后,他下达了一系列与在中山国时如出一辙的命令: 安抚降卒、整肃军纪、宣扬口号、公审贪官…… 被俘的张郃,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亲眼目睹了刘峥是如何将一支混乱的军队变得纪律严明。 如何将民心从恐惧转向拥戴,又如何将那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一一斩首示众。 他看到了黄巾军分发粮食时,百姓们那感激涕零的泪水; 他听到了“均田免赋”的口号响起时,田间地头那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这一切,都与他认知中“烧杀劫掠”的黄巾贼,截然不同。 他的内心,开始产生剧烈的动摇。 没几日,处理完此间事务,刘峥率军赶回卢奴。 夜晚,囚车旁。 张郃看着缓步走来的刘峥,主动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不再像初见时那般充满敌意,反而带着一丝迷茫与困惑。 刘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我想知道,以张将军之能,为何会落魄至此,率区区数百残兵在此游弋?” 提及此事,张郃的脸上闪过一丝屈辱与愤恨,他沉默片刻,才沉声道: “冀州都尉杜文,昏聩无能,嫉贤妒能。我屡次献上破贼良策,皆不被采纳,反而因功高震主,屡遭排挤。” “前日,他听信谗言,夺我兵权,只予我五百老弱,命我前来清剿‘流寇’,实则……是想借刀杀人罢了。” “原来如此。”刘峥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 记忆中,贾琮是个清廉的能臣。 后汉书范晔评曰:“琮有定乱之才,兼清白之操,汉世良牧,一人而已”。 好在他没有直接统兵之权,否则这张郃必然忠心于他。 如今被上司猜忌,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机会。 他看着张郃,语气变得真诚而恳切: “张将军,你看到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吏,只知党同伐异,争权夺利,何曾将天下百姓的死活放在心上?” “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在这腐朽的朝堂之中,就算官至高位,又能改变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郃的神色变得愈发复杂。 “我想说,我们黄巾军,只求一个公平!”刘峥的声音铿锵有力,“如果这世上没有公道,那我就亲手杀出一个公道!” “杀出一个黄天盛世!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他直视着张郃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些黔首百姓,没有人在乎他们,我在乎!没有人为他们做主,我来为他们做主!” “张将军,你空有一身报国之志,却报国无门。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为这天下的万千百姓,讨一个真正的公道人心?” 这番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张郃的心坎上。 他出身寒门,凭借一身武艺才在军中崭露头角。 他比谁都清楚底层百姓的疾苦,也比谁都痛恨那些贪官污吏和世家豪强。 刘峥所展现出的这支纪律严明、为民除害的“义军”,以及那句直击灵魂的“均田免赋”。 让他心中那团早已被官场磨灭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我……”张郃的嘴唇翕动着,那句“我愿意”,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一想到自己身为汉臣的身份,想到那份从小接受的忠君爱国的教育,他又犹豫了。 从贼,这两个字,如同千斤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刘峥看出了他的挣扎,并未逼迫,只是淡然一笑: “不急,我给你时间考虑。” “不过,我麾下正缺一位能独当一面的练兵都尉,你若愿意,明日便可走马上任。” “我给你一支兵马,给你足够的粮草,让你用你自己的方式,练出一支真正的强军来。”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只留下张郃一人,在囚车中,对着满天繁星,彻夜难眠。 …… 就在刘峥率领大军从常山郡出发,将中山国十三县收入囊中之际。 高邑县西南方向赞皇山下的道路上,一行人正相互扶持这蹒跚前进。 这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初春时节,寒风依旧,他们却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 看上去面黄肌瘦,沾满污垢的脸上,并没有疲惫,反倒是有些期待。 “大家听我说,再有三日,咱们就能赶到常山郡,刘军候已经占领了那里,咱们再也不用去做那无休止的苦役了。” 说话的,是一个蚺须大汉,叫做赵魁,字子虎。 他原本是刘峥部署,在刘峥占据常山后,便跟几个战友一起,悄悄潜入下曲阳,将这消息告诉给家属们。 此时的下曲阳,由于皇甫嵩大军已经开拔太行,跟张燕交战。 所以防御松散,对家属们的看管并不严厉。 这些家属并不知道刘峥手里拿捏着跟朝廷谈判的资本。 他们只知道,如果再不走,消息传回,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利用这个机会,其中年轻的,能动的,都悄悄化整为零,装成流民朝着常山郡赶去。 那里,有他们的家人打下的地盘,不用劳作苦役,是他们幻想中的天堂。 当然,刘峥的妹妹刘禾,也在其中。 因为刘峥的缘故,她受到了大家的照顾,原本瘦弱的身躯,此刻也变得比之前圆润了一些。 但是,也只是好一丝丝。 幼小的身躯跟着大部队前进着,每一步都很坚定、踏实。 哥哥成大将军了,要带领他们过好日子。 哥哥,好棒啊……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第77章 刘禾遇险 “轰隆隆——!” 起初,那声音只是从远方的山林深处传来。 沉闷而细微,如同夏日午后密集的滚雷。 但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声音便急剧放大,化为万马奔腾的咆哮! 大地开始颤抖,道路两旁的树枝开始摇曳晃动! 不等众人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一支装备精良的汉军骑兵。 带着凛冽刺骨的杀气,从山道侧翼那片茂密的松林中突兀杀出! 他们身披铁甲,手持长矛,马蹄翻飞,径直朝着这支手无寸铁的队伍猛冲而来! “敌袭!是官兵!快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恐慌瞬间如瘟疫般蔓延开来。 这支由老弱妇孺组成的队伍,在训练有素的骑兵铁蹄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堆被狂风吹散的沙丘。 希望的火焰被恐惧的冰雨瞬间浇灭,尖叫声、哭喊声、孩童的啼哭声、战马的恐怖嘶鸣声混杂在一起。 希望之路,在这一刻变成了通往地狱的修罗场。 “保护刘禾!快!所有人,保护刘军候的妹妹!” 赵魁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目眦欲裂。 从腰间抽出那柄早已卷刃的防身短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退反进,竟主动迎着那道死亡洪流冲了上去! 他要用自己那并不强壮的血肉之躯,为身后的人,为他心中那位军候唯一的亲人,争取哪怕一丝一毫逃离的时间!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集团冲锋的骑兵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而可笑。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侧面狠狠撞来,战马的铁蹄如同攻城锤般,重重地踹在他的胸口。 剧痛传来,赵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山道边的悬崖滚去。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凭借着最后一丝本能,拼尽全力。 死死地将身边那个被吓得呆立当场的瘦小身影,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山风呼啸,卷起漫天尘土与血腥。 将所有惨叫与哭喊,都无情地吹散在了这片刚刚还充满希望,此刻却只剩下绝望的山林之中。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在无尽的黑暗中缓缓上浮。 当赵魁再次睁开双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简陋却异常干净的茅草屋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药香气。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胸口却立刻传来一阵仿佛要将他撕裂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头。 “别动。”一个温和而沉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苍然有劲的力道,奇迹般地安抚了他焦躁的神经。 “你肋骨断了三根,其中一根还刺伤了肺腑,内腑也受了不轻的震荡。” “若再胡乱动弹,就算是扁鹊重生,也难救你的性命。” 赵魁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个身着朴素葛布长衫、须发已然半白的中年男子。 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木墩上,手中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苦味的汤药。 他面容清瘦,颧骨微高。 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带着一种久经世事后的沉静与温和。 “我……我这是在哪儿?”赵魁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此地乃高邑县城外,老夫的草庐。” 中年男子将药碗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动作轻柔。 “你和你怀里护着的那位小姑娘,从山上滚了下来,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幸得我那劣徒上山采药时恰巧发现,才将你们二人捡回了两条性命。来,趁热喝了,这是续骨活血的汤药。” “小姑娘……刘禾!刘禾她怎么样了?!” 赵魁心中猛地一紧,昏迷前的恐怖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他挣扎着四处张望,全然不顾胸口的剧痛。 “她在那边。”中年男子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另一张简易床榻。 “那孩子比你幸运得多,只是受了些皮外擦伤,加上惊吓过度,才昏睡了过去。” “老夫已经为她施过针,也喂了安神汤,再安睡上一会儿,便无大碍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赵魁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刘禾。 小姑娘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身上盖着一床浆洗得发白的旧被褥,呼吸平稳而悠长,睡颜安详。 看到这一幕,赵魁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终于重重地落了回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感激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 接过药碗,强忍着苦涩,一饮而尽。 三日的光阴,在浓郁的药香和静谧的山林中悄然流逝。 在医者那神乎其技的医术调理下,赵魁的伤势已大为好转。 虽然还不能剧烈活动,但已能下床缓行。 刘禾也早已苏醒,只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 时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道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那些平日里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伯伯婶婶们,眨眼间就从她眼前消失。 这三日里,赵魁并未闲着。 他旁敲侧击,不动声色地从医者口中打探着外界的消息。 老者名叫赵义珍,是隐居在此间的一名大夫。 当他得知,就在他们离开常山郡后不久,刘峥已经率领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尽数攻克了中山国十三县时。 那份压抑在心底的惊喜与振奋,几乎要让他当场从床上跳起来! “先生大恩,我兄妹二人没齿难忘!” 确认消息后,赵魁当即便要带着刘禾起身告辞。 他心中焦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卢奴县,将家眷遇袭的消息禀报给渠帅。 “我等需即刻赶往中山国治所卢奴县,与亲人会合,日后必当重报先生救命之恩!” “卢奴县?”赵义珍闻言,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极为复杂的光芒。 他抚着花白的胡须,温和地笑道:“倒是巧了,老夫也正准备动身,前往卢奴县探望一位多年未见的远亲。” “既然同路,不如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伤势未愈,带着一个女娃,路上也不安全。” 赵魁与刘禾自然是喜出望外,连连称谢,只觉是天无绝人之路。 然而,就在他们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准备与赵义珍一同离开草庐之时。 站在门口的刘禾,却无意中看到了一幕让她心生困惑的景象。 只见那赵义珍将他唯一的弟子叫到身前,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木匣郑重地交到他手中。 赵义珍的神情异常严肃,眼神中充满了平日里从未见过的郑重与难以言喻的不舍。 他低声嘱咐着什么,那谆谆教诲的口吻,不像是去邻县走一趟亲戚。 反而更像是一场……再也无法回头的诀别。 察觉到刘禾投来的目光,赵义珍立刻转过身。 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慈祥的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小姑娘的错觉。 第78章 兄妹团聚 时间,回到刘峥劝降张郃这里。 就在刘峥离开张郃,回到卢奴府衙没一会儿。 “渠帅,不好了,城中……城中爆发了伤寒大疫!” 一名巡查队的什长连滚带爬地冲入府衙,他身上的甲胄歪斜,脸上沾满了尘土和汗水,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慌。 刘峥原本正在观看地形图,计划下一步的动向。 这突如其来的急报,让刘峥那如同磐石般沉稳的脸色,骤然一变。 “伤寒!” 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这种被后世医学界称为“Typhoid Fever”的烈性肠道传染病。 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几乎等同于死神的宣判。 它不像刀剑那般带来瞬间的死亡,而是用持续不退的高热、刺骨的寒战、撕裂般的头痛。 将人的生命力一点点地熬干、榨尽,最终在神志不清的谵妄中,迎来痛苦的终结。 东汉末年那场十室九空的浩劫,伤寒,便是其中最主要的元凶之一! “立刻组织人手……” 刘峥心中那份招降张郃的从容瞬间被抛之脑后,当机立断,一系列精准而高效的命令如同连珠炮般从他口中发出。 “将所有出现高热、寒战症状的病患,不论军民,立刻进行隔离,切断传播途径!” “水源、粪便、食物,都是传播链……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后方可饮用!” “所有排泄物必须用生石灰进行消毒,患者的衣物、住所,也必须用石灰水反复擦拭,再行暴晒!” “诺!” 帐内的将领们看着自家渠帅在突发的瘟疫面前,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以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条理。 下达着一道道他们闻所未闻、却又似乎蕴含着无穷道理的指令。 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安抚了他们因未知而产生的恐慌。 整个卢奴城,这座刚刚易主的城市。 在刘峥的指挥下,迅速从清点战利品的喜悦中切换过来,投入到了一场对抗无形敌人的、更为严峻的战斗之中。 然而,就在刘峥准备亲自前往刚刚设立的隔离区查看情况时。 另一名亲兵又匆匆来报,神色比刚才的什长还要古怪: “启禀渠帅,府门外,有一名自称赵魁的……逃兵,带着……带着您的妹妹,前来求见!” 一连串的关键词,如同惊雷般在刘峥耳边炸响。 “什么?!”他猛地回头。 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困惑。 “逃兵?赵魁?我妹妹?!”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赵魁,他有印象,是常山之战后因作战勇猛提拔起来的一名什长,忠诚度应该没有问题。 可他怎么会成了逃兵? 又怎么会和自己远在下曲阳的妹妹刘禾在一起?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对于“逃兵”二字,刘峥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厌恶。 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每个人都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 但军纪就是军纪,无规矩不成方圆。 若人人都可随意脱离队伍,那他麾下这二十万大军,便是一盘随时可能崩塌的散沙。 他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原因为何,此事都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建脸色微变,他看着刘峥那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 连忙上前一步,硬着头皮低声解释道:“渠帅,此事……此事是属下自作主张。” “赵魁他并非逃兵,是属下前些时日派他秘密潜回下曲阳,想将我们已在常山站稳脚跟的消息告知家眷,并并设法营救他们脱离苦役……” 闻言,刘峥的动作瞬间凝固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建。 那眼神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任何波澜。 却让李建瞬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知道了。” 刘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追究,也没有赞许。 他越过李建,径直朝着府门方向大步走去。 刘峥的缄默,让李建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府门之外,寒风萧瑟。 当刘峥看到那个在风中瑟瑟发抖、却依旧努力挺直腰板的瘦小身影时。 心中那最坚硬的部分,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触动了一下,瞬间变得柔软无比。 数月不见,小丫头又瘦了。 那身不合体的粗布麻衣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脸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双眼睛,在看到他出现的瞬间,骤然亮了起来,如同黑夜中被点燃的星辰。 “哥……哥……” 刘禾看着眼前这个身披重甲、威风凛凛的兄长,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瞬间瓦解。 一路上的担惊受怕、颠沛流离,以及对亲人刻骨的思念,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决堤的洪水,从她通红的眼圈中奔涌而出。 刘峥张开双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那个朝他奔来的瘦弱身体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小丫头在剧烈地颤抖,那无声的哭泣比任何撕心裂肺的嚎啕都更让他心痛。 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与自责,若非自己投身这乱世,她又何至于受此颠沛之苦? “没事了,小妹,有哥在,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他笨拙地拍着妹妹的后背,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兄妹二人短暂的寒暄过后,刘峥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他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旁那位须发半白、气质儒雅的医者,以及一旁单膝跪地、满脸愧色的赵魁身上。 “这位先生是?” 不待赵魁回答,刘禾便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擦了擦眼泪,抢着说道: “哥哥,这位是赵义珍先生,若不是他,我和赵魁大哥,恐怕早就死在赞皇山下的悬崖里了!” 她将路上遭遇官兵骑兵冲散,自己与赵魁九死一生滚落悬崖。 幸得赵义珍先生上山采药时发现并出手相救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刘峥听完,眉头不自觉地紧紧锁起。 他看着赵魁身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势和妹妹那依旧苍白的小脸,心中那股对李建自作主张的怒火,再次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 好一个“让兄弟们安心”! 他的“好心”,换来的却是家眷们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暴露在官兵的屠刀之下! 原本自己手上的曹操等人,便是解救这些家属的筹码。 李建没有经过自己同意,擅作主张。 若非赵魁舍命相护,若非巧遇这位赵先生,后果……不堪设想! 第79章 皇甫嵩来信 关于李建的问题,刘峥并未当场发作。 他转向那名叫赵义珍的医者,郑重地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先生高义,救我舍妹与麾下兄弟性命,此恩,刘峥没齿难忘。日后但有所需,刘峥定不推辞!” “刘将军言重了。”赵义珍看着眼前这位黄巾渠帅,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竟有片刻的失神。 传闻中的刘峥,确实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统帅。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虽然个子高大魁梧,但脸上却稚气未脱。 小小年纪便有此成就,难道真的是上天派来解救万民于水火中的天人? 刘峥见他神情有异,轻声唤道:“先生?” 闻言,赵义珍这才回过神来,抚着花白的胡须,温和地笑道: “老夫久闻将军‘与民秋毫无犯,只杀贪官污吏’的仁义之名,心向往之,故而有了抛下山中草庐,前来投靠的打算。” “不想缘分使然,竟能在路上巧遇将军的妹妹,也算是上天注定。” “只是……老夫也未曾想到,搅动了整个冀州风云的刘渠帅,竟是如此年轻,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这让老夫一时失态,将军还请海涵!” 刘峥听完,哈哈大笑:“哈哈哈,先生谬赞了!” 一旁的张志,无不大笑起来,与有荣焉。 眼神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曾几何几时,他们这些被人唾弃的“黄巾反贼”,竟也能引得这等气质不凡的名士前来投靠? 当得知赵义珍正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时,刘峥更是大喜过望! 如今卢奴县成疫情发作,这简直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先生来得正是时候!”他当即诚恳地拜请道,“如今城中伤寒大疫横行,病患无数,正缺先生这等悬壶济世的大才!还请先生不吝出手,助我救治全城百姓!” “此乃医者本分,义不容辞!”赵义珍慨然应允。 “哥哥,我也要去帮忙!”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刘禾却突然开口。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一众莫名其妙的决绝。 “我不想……再像上次那样,面对危险的时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为我而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想学医,我想救人!” 刘峥本想下意识地拒绝,但当他看到妹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后,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赞皇山的那场血腥冲杀,让这个他一直试图保护在羽翼下的小女孩,在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 “好。”他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与心疼,随即转向张志,“张志!” “末将在!” “从即刻起,你便跟着赵先生,听凭先生差遣,全力配合先生防治瘟疫!所需人手、药材,一应物资,皆由你负责调度,不得有误!” “诺!” 这一举动,让赵义珍深受感动。 他没想到,自己前来投靠的第一天,刘峥竟给予了他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 张志一看便是军中地位不低的将领,竟被派来给自己这个初来乍到之人打下手。 这份礼贤下士的魄力与信任,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刘峥的与众不同。 紧接着,刘峥继续布置疫情控制的工作:“传我将令!” 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能穿透恐慌的镇定力量。 “第一,立刻封锁所有发病区域,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所有病患,必须就地隔离!” “第二,以什伍为单位,彻查全城!但凡有发热症状者,立即上报,送往隔离区!有敢隐瞒不报者,与病患同罪!”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加重了语气,“告诉城中所有百姓,所有饮水,必须煮沸!所有食物,必须煮熟!此乃军令,违者,严惩不贷!” “第四,隔离区域内,每天必须用石灰水反复喷洒,尤其是那些患者的衣物跟住所!” 一道道颠覆了时代认知的命令,从帅府发出。 整个卢奴城都进入了一种紧张而有序的抗疫状态。 兄妹重逢的温情,暂时被严峻的疫情所冲淡。 众人正要领命离开,一个小将忽然来报,送上一封书信给刘峥。 刘峥一脸疑惑地结果书信,第一句话就让他当即一个激灵。 【汉左车骑将军皇甫嵩告叛贼刘峥书……】 心里面的内容,大致就是将刘峥忘恩负义,造反叛国之事。 以及那从下曲阳偷跑出去的家眷已经被他抓了回去,让刘峥率部投降,释放曹操等将,他只追究刘峥等叛将之罪! 看到这里,秦风隐隐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皇甫嵩搞不好会放弃张燕,率领那三十万大军朝自己杀来。 毕竟张燕部依托于太行山脉,生命力极其顽强,直到三十多年后,才帅不投靠曹操麾下。 反观自己,全是城池,无疑就是靶子。 五万对三十万,更有刘关张等万人敌的将领存在,刘峥自问没有必胜的决心。 不过对方只是送信前来,说明还在跟张燕纠缠,自己还有时间。 念及于此,刘峥更加确定了严明军纪的想法,当即大声呵斥道: “来人!将李建、赵魁二人,给我拿下!” 帅府之内,气氛瞬间凝固。 刚刚还沉浸在兄妹重逢喜悦中的众人,无不困惑地看着这一幕。 李建和赵魁二人也是一脸错愕,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束手就擒,被亲兵押住跪在刘峥面前。 “渠帅,这是为何?!”张志不解地问道。 刘峥的目光缓缓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李建和赵魁的身上。 声音冰冷如铁,不带一丝感情: “我黄巾军,如今已有将士五万余人,若无铁的纪律,便是一盘随时会崩塌的散沙!” “我曾三令五申,军中一切行动,必须听我号令,任何人不得擅作主张!” 他猛地一拍桌案,那沉重的木案发出一声巨响,厉声喝道: “李建!我且问你,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违背我的军令,私自派人潜回下曲阳,执行所谓的‘营救’任务?” “你可知,你此举险些让我妹妹与数千家眷,尽数丧命于官兵刀下?!” 李建脸色煞白,浑身一颤,重重地跪倒在地:“渠帅,属下……属下知罪!” “属下只是……只是看兄弟们思家心切,想早日将家眷们接来,让大家安心……” “安心?!”刘峥怒极反笑,声音中的寒意让帐内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你的‘好心’,换来的是什么?” “是让他们在毫无准备、毫无保护的情况下,暴露在官兵骑兵的屠刀之下!” “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第80章 严明军纪 为了防止军心混乱,刘峥并没有将信上的内容告诉给大家。 “赵魁!”他又转向跪在一旁的赵魁,“你身为军中什长,明知李建之令违背军法,却依旧盲从执行!此乃失察之罪!” 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让帐内所有人都感到了刘峥那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整肃军纪的铁血决心。 众人纷纷跪地,为二人求情。 刘峥沉默良久,帐内只剩下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他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二人,最终缓缓开口:“军法无情,按律,本该将你二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但念在赵魁此行舍命救下我妹,功可抵过;李建你亦是出于为兄弟们着想,虽有大错,却情有可原。”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冰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罚你二人,戴罪立功!” “即刻起,剥去现有职务,编入张志麾下,为一普通士卒,从头做起!” “何时立下足够战功,再论官复原职!你们,可服?!” 眼下,城中疫情严重,急需用人。 加上李建是跟着自己一路杀过来的,功劳本事都不小。 所以,刘峥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 “属下……心服口服!”李建与赵魁如蒙大赦,重重地磕头谢恩。 而就在卢奴城中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和军纪整肃而暗流涌动之时,在被隔离的汉军降卒营中,有一个老夫人,未在担心。 张郃的母亲,那位慈祥善良的老妇人,也不幸感染了伤寒。 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刘峥当即就放了张郃。 并且安排赵义珍给他配了防感染的药物,做好简单的防护措施后去让他照顾母亲。 “娘!!!” 当张郃不顾一切地冲入隔离营房时,他一个在沙场上流血不流泪的七尺男儿,竟“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母亲床前。 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眼前的景象,比任何惨烈的战场都更能摧垮他的意志。 母亲躺在肮脏凌乱的草席上,浑身滚烫如烙铁。 却又不住地打着寒战,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她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起皮,昔日慈祥的眼眸此刻紧闭着。 只是在无意识地胡乱喊着他的乳名,已然神志不清。 那痛苦的呻吟,如同一把把钝刀,反复凌迟着张郃的心。 他空有一身冠绝河北的武艺,能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此刻却对这无形的病魔束手无策。 那份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几乎将他这位沙场宿将的精神彻底击垮。 就在他悲痛欲绝,不知所措之际。 一个瘦小的身影,提着一个与她身形极不相称的沉重药箱。 在赵义珍的带领下,步履坚定地走进了这座充满了死亡与绝望气息的营帐。 张郃在来的路上,就听说刘峥的小妹刘禾,跟一个神医正在对病人们进行救治。 所以当即就判断,来的人就是那位神医,以及刘峥的小妹。 她看着病榻上痛苦呻吟的老妇人,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与镇定。 这几日在隔离营中目睹的生离死别,已经让这个小女孩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迅速成长。 “快,打一盆干净的冷水来,再取些烈酒!” 她的声音清脆而镇定,没有丝毫的慌乱,仿佛天生就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在赵义珍赞许的目光下,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随行的士卒。 将浸了烈酒的布巾,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擦拭着老妇人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心,为她进行物理降温。 而后,又将一碗刚刚熬好的清热草药汤剂,用小巧的木勺,一勺一勺地、极有耐心地、避开干裂的伤口,喂入老妇人几近无意识的嘴唇之中。 她的动作虽然轻柔,但却很细致。 眼神专注坚定,仿佛眼前老人不是一个陌生人,更不是自己兄长“仇敌”的母亲。 而是一位需要她倾尽全力去救治的、值得尊敬的长辈。 张郃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个自己视为叛贼黄巾渠帅的妹妹。 此刻却在不计前嫌,尽心尽力地救治自己的母亲。 他的内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那份他从小到大坚守的忠与奸、黑与白的信仰,在这一刻,开始出现了第一道微不可见的、却又深彻骨髓的裂痕。 …… 当“伤寒大疫”这四个字在卢奴县城内传播开来时,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百姓,瞬间被拖入了另一个更深的绝望黑暗深渊。 死亡的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这座刚刚易主的城市。 恐慌,比瘟疫本身传播得更快。 然而。 在这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绝望之中,一道道颠覆了时代认知的命令,从帅府发出。 在刘峥那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巡查队那雪亮的刀锋之下,一套在当时看来无比怪异的防疫体系建立了起来。 隔离病源、切断传播、对症治疗、全民预防…… 而赵义珍和刘禾的到来,则为这场与死神的赛跑,注入了最关键的转机。 一场由超越时代的防疫知识与这个时代高超的传统医术相结合的抗疫战争,就此打响。 接下来的十数日里,卢奴县城上演了一幕幕足以载入史册的景象。 一开始,百姓们都以为,身为黄巾军主帅的刘峥,会用天公将军那治愈百病的“符水神药”来帮助他们度过难过。 然而后面他们才发现,没有所谓的“符水神药”,更没有虚无缥缈的天命庇佑。 有的,只是赵义珍穷尽毕生所学,在简陋的条件下开出的一张张对症的的药方; 有的,只是刘禾带领着一群临时培训起来的护理人员,日以继夜、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 有的,只是这位年仅十六岁的统帅面对病毒时,沉着冷静,对症下药的指挥…… 卢奴县成,刘峥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全城水源严格管控,所有饮水必须煮沸; 隔离区内外,每日遍洒石灰消毒; 大量的金银花、连翘、板蓝根等清热解毒的草药,被从城中药铺和周围山野中源源不断地征集而来。 日夜不停地熬制成汤药,免费分发给所有病患和未染病的军民…… 同时,在这场与死神的残酷赛跑中,小妹刘禾也展现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医学天赋。 他好像天生就对草药的性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对人体的脉象变化有着惊人的直觉。 某日,赵义珍正在为一名病情危急、已然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诊脉。 他眉头紧锁,三根枯瘦的手指在病人细若游丝的脉搏上反复按捏。 沉吟良久,似乎在斟酌一副药性峻猛的虎狼之方。 却又担心病人那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雷霆万钧的药力。 稍有不慎,便是玉石俱焚。 第81章 张郃归顺 “先生。” 一直侍立在旁默默学习的刘禾忽然轻声开口,声音轻柔,却很清晰。 “我观此人虽高热不退,脉象却沉细无力,舌苔白腻而非黄燥,嘴唇亦无血色。” “是否……不宜再用大黄、石膏等大寒之药强行攻伐?” “而应……而应先以少量人参、甘草扶其将绝之元气,再辅以金银花、连翘等性缓之药清其热毒,徐徐图之?” 赵义珍闻言,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精光!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八岁的女娃。 她所言之理,竟与自己苦思冥想、反复权衡后得出的最终结论,不谋而合! 这等仅凭几日观察便能掌握的望闻问切之术,这等超乎常人的辨证施治之灵气,简直是他行医数十年都未曾见过的绝世璞玉! “你……你以前当真未曾学过医?”赵义珍的声音有些颤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所见所闻。 刘禾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只是听先生这几日为病人诊治时,时常提及脉象、舌苔之变化,自己私下里揣摩的。” 赵义珍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刘禾那双清澈而又充满了对知识渴望的眼睛,心中再无任何犹豫。 他郑重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沾染了药渍的葛布长衫,对着刘禾,深深地行了一个长揖。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刘禾大惊失色,连忙闪身躲开。 “姑娘。”赵义珍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发现绝世瑰宝的激动与郑重,“老夫赵义珍,一生所学,不敢说登峰造极,却也自信有几分心得。” “今日,老夫愿将这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闻言,刘禾两眼放光,欣喜若狂:“嗯嗯,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在帐内所有病患和士卒的见证下,刘禾恭恭敬敬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对着赵义珍,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师大礼。 接下来的几日,在师徒二人的合力之下。 奇迹,终于在这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城市里,绽放出了一朵希望之花。 城中每日新增的病例数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隔离区内,在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和护理后,死亡率被控制在了一个惊人的低水平。 甚至开始有病患高热退去,渐渐康复! 当第一个康复的百姓,颤颤巍巍地走出隔离区,跪倒在帅府门前,高呼“刘渠帅是活菩萨”时,整个卢奴县城,沸腾了! 越来越多的百姓,从最初的恐惧和怀疑,转变为由衷的感激与信赖。 他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帮助黄巾军熬制汤药,清理街道,将自己家中多余的柴火、布料捐献出来。 军与民,在共同对抗天灾的过程中,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 【叮!您在卢奴县的抗疫行动,深得民心,极大安抚了城中百姓的恐慌情绪,您的内政技能【安抚】经验值大幅提升,等级提升为:安抚(小成)!】 【安抚(小成):您在治理地盘时,民心恢复速度提升20℅,百姓对您政令的服从度和拥护度提升20℅!】 听到脑海中传来的系统提示音,正在查看防疫日志的刘峥,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这场仗,他打赢了。 而在这场胜利中,收获最大的,或许并非只有刘峥一个人。 隔离营房内,张郃看着母亲在刘禾那近乎忘我的照料下,一天天地好转起来。 那滚烫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干裂的嘴唇重新变得红润,浑浊的双眼也再次恢复了神采…… 当看到母亲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接过刘禾亲手喂来的温热米粥。 虽虚弱却已无性命之忧时,张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这个在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曾眨过一下眼睛的河北硬汉,此刻却泪水夺眶而出。 他缓缓转过身,对着正准备收拾药碗、悄然离去的刘禾和赵义珍,没有丝毫的犹豫。 “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冰冷而潮湿的地面上,行了一个响亮的叩首大礼。 “姑娘,先生,救我老母再生之恩,张郃……没齿难忘!” 他知道,这份恩情,重如泰山,足以让他用一生去偿还。 “儿啊,这姑娘真的是那位黄巾军大帅的妹妹?”张母将碗里的粥放回到床边的木柜上,靠在床头的墙上问道。 张郃点了点头:“嗯,是的。” 这几天看到刘禾每天都来对母亲悉心照料,张郃将刘峥劝降跟心里的困惑告诉了她。 心里面从小到大接受忠君爱国的思想,也把他折磨得够呛。 选择投靠刘峥,就是不忠;但是刘峥小妹救了生母,如果不去,那便是不义。 此刻的张郃心乱如麻,不知如何选择。 看着表情难受的儿子,张母微微一笑:“孩子,你从小到大立志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如今咱们老百姓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以前没有黄巾军造反,那些官绅也没让我们过上好日子。” “都是皇上是老百姓的父亲,但是现在这个父亲都不管他子女的死活了,这样下去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我看那小姑娘,是刘渠帅的妹妹,身份这般高贵,却不辞辛劳照顾我们这些苦难百姓。” “儿啊,你是个男子汉,做事情怎么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啊?” 她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谁对老百姓好,谁就值得自己的儿子去追随。 听到母亲的话,迷茫中的张郃瞬间恍然大悟,拉着母亲的手坚定说道:“娘,孩儿懂了,只是往后,要苦了您老了。” 有一个造反的儿子,老人家的名声也会跟着不好。 对此,张母只是摇了摇头,笑道:“娘半截身子都埋到土里了,只要儿子你以后有出路,娘这辈子就值了。” 显然,她觉得自己的儿子跟着刘峥,会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前途。 …… 次日一早,张郃穿戴着他那身标志性的汉军校尉甲胄,主动来到了刘峥的帅府之外。 他没有再被押解,也没有再被束缚。 “渠帅!”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坚定,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末将张郃,愿为渠帅效死!从今往后,但凭驱策,万死不辞!” 他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但那眼神中的决绝与忠诚,足以说明一切。 刘峥不仅救了他母亲的命,更让他在这支所谓的“反贼”队伍中,看到了比大汉朝廷更光明、更有人情味的希望。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经历了信仰的崩塌与重建之后,他,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第82章 吾得儁乂,如虎添翼 帅府中,刘峥正靠在床头。 手里拿着地形图,心里琢磨下一步的计划。 皇甫嵩若真的舍弃太行张燕,带大兵来犯,这还真是个麻烦事。 提前率军撤退? 不现实,将士们的家属都还在下曲阳,必须想办法营救,否者这会影响到军心。 坐以待毙束手就擒?这更不可能! 就在刘峥看着地形图发呆之际,忽然听到张郃来投靠的声音。 当即大喜,放下地图,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直接就朝着帅府大门跑去。 “哈哈哈……有儁乂相助,我如虎添翼也!” 刘峥大喜过望,快步走出帅帐,亲手将这位河北名将扶起。 看着刘峥因为自己的投靠,激动得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张郃心中一阵感激。 主公如此礼贤下士,真心待他,他必以死相报! …… 收服了张郃,刘峥的心情大好。 接下来的数日,刘峥在思索对策之外,便于张郃比试武艺。 在一次与张郃探讨武艺时,当他提及自己对于突破“万人敌”之境的困惑时,张郃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渠帅,您的身体素质已达凡人极限,刀法也已圆满,之所以迟迟未能突破,或许……是缺少一份‘悟’的契机。” “哦?此话怎讲?” “末将曾听军中前辈提及,当今天下,枪法第一人,人称‘枪神’的童渊老前辈,或许知晓突破之秘。”张郃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据说,十余年前,童渊前辈便是在常山真定县的一座山中隐居,观摩天地自然,最终枪法大成,一举突破了人体极限。” “更有传言,他近年在真定县又收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关门弟子,名叫……赵云!” “童渊!赵云!常山真定!”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闪电般瞬间击中了刘峥! 这三个月来,自己疲于作战,完全忽略了之前马力远告诉自己的消息。 他苦苦寻觅的突破之法,其线索就在自己刚刚打下的地盘之上! “儁乂,此事……你可确定童渊就在真定?”刘峥的声音有些激动。 虽说马力远告诉他童渊或许在常山,但他也不清楚其具体位置。 “千真万确!”张郃肯定地说道,“末将当初在冀州军中,便多次听闻此事,绝非空穴来风!” 闻言,刘峥心中大喜,当即就决定前往真定县走一趟。 如今自己卡在顶级序列,终不得存进。 皇甫嵩跟朱儁麾下,猛将如云。 更不用说,刘备那家伙此刻肯定接到朝廷任命,也在往安喜赶来。 在得知自己占据中山十三县,肯定会带着关羽跟张飞去找皇甫嵩,请求跟随他们一起来攻打自己。 刘备到不足为据,但那关羽张飞,都是实打实的万人敌猛将。 哪怕现在还没有打响名头,但那身本事可是实实在在的,非自己所能敌。 刘峥决定,将军中事务交由张郃、张志负责,自己前往真定,寻童渊踪迹。 搞不好,还能提前跟赵云建立关系,这可是未来的五虎上将之一。 若是能投靠自己,何愁曹贼不灭? 啊呸,说错了,是纵有千军万马,何足惧哉?! 然而,正当刘峥准备让人将张郃、张志二将唤来之际,一个斥候行色匆匆跑到帅府大门口。 因为刘峥有交代,但凡斥候来报,不允许任何人阻拦。 所以,斥候畅通无阻,来到刘峥面前,气喘吁吁抱拳:“渠帅,皇甫嵩跟朱儁停止进攻张燕。” “此刻正整理集结兵马,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是要回京复命。” 听到这个消息,刘峥并没有感到开心,只是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让斥候下去。 心里面却感到一些无力与遗憾,皇甫嵩这老登,显然是不想让自己提前跟小云云有交集,可恶…… 随即,有命人传唤诸将,于帅府集合。 片刻,张郃、张志、朱炎等将领,纷纷齐聚于帅府。 “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当刘峥将皇甫嵩大军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公布之后,张志第一个拍着大腿,兴奋地叫了起来。 “我就说嘛,那皇甫嵩打了大胜仗,肯定急着回京城领赏,哪有功夫再来管我们这犄角旮旯的事!” “是啊是啊!”朱炎也满脸喜色,附和道,“太行山的张燕,那可是块硬骨头,皇甫嵩啃了几个月都没啃下来,损兵折将。” “他先后诛杀天公将军跟人公将军,也算是功成名就,犯不着再跟咱们死磕了!渠帅,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大堂之内,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的黄巾将领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皇甫嵩这三个字,如同一座压在他们心头的大山,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这座大山自己要挪开了,他们怎能不欣喜若狂? 然而,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 刘峥却注意到,新降的张郃,始终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充满了凝重。 “儁乂。”刘峥缓缓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看你神情,似乎对此事另有看法?” 张郃闻言,起身抱拳,沉声道:“回主公,末将以为,此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 “末将此前在汉军中任职时,曾接到过顶头上司,冀州都尉杜文的密令。” “他命我部严密监视常山、中山一带的黄巾动向,并抓住一切机会,以小股部队进行袭扰、歼灭。” “其目的,便是为日后皇甫将军主力大军东进,扫清障碍,做好准备。” “如今,皇甫将军刚刚在太行山下受挫,但所损失者,粮草辎重消耗居多,并非人力。” “如今宣称要班师回朝,此举……太过蹊跷,不合常理。” 张郃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火热的心头。 “嗨!我还以为什么呢!”张志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张郃将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朝廷那些当官的,朝令夕改那是家常便饭,今天说要打,明天说不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你就是在大营里待久了,大惊小怪!” “就是!张郃将军多虑了!”朱炎也笑着说道。 大堂内的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 张志等人虽然已经归心,但对于张郃这个刚刚投降的前“官军将领”,心中难免还有些隔阂与不服。 他一上来便与他们平起平坐,若非看在刘峥的面子上,他们早就发难了。 此刻见他提出这等“危言耸听”的看法,自然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张郃见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说得再多,也只会被当成是杞人忧天。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主位上的刘峥,他想知道,这位他刚刚选择效忠的主公,会作何判断。 第83章 形势危急 刘峥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自然看出了张志等人对张郃的排挤,也明白此刻是他巩固张郃地位,树立其威信的最佳时机。 当然,更重要的是,张郃的分析,与他心中的判断,不谋而合! 根据他对历史的记忆,皇甫嵩真正奉旨班师回朝,应该是在平定了冀州张角主力之后,也就是大约三月底。 而现在,才将将二月末! 这提前了一个月的时间,绝对不正常! 回京领赏,不过是个烟雾弹! 其背后的真实目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他抬起手,轻轻向下一压,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我先问大家几个问题。” 刘峥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第一个问题,在座的诸位,不少人都曾与皇甫嵩的大军交过手。” “你们谁曾见过,他的军队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半途而废,无功而返的?” 此言一出,张志、朱炎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们仔细回想,无论是颍川之战,还是仓亭之战。 皇甫嵩用兵,向来是以雷霆万钧之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何曾有过半途而废的先例? “第二个问题。”刘峥继续问道,“相比于我们中山国,黑山张燕有巍巍太行山脉作为天然屏障。” “皇甫嵩之所以久攻不下,正是因为太行山地形复杂,山高林密,不利于他那以平原作战见长的大军铺开追击。” “而我们中山国,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正是我军的劣势,却是他汉军骑兵的优势。” “我再问你们,如果你们是皇甫嵩,是愿意继续去啃张燕那块硌牙的硬骨头,还是愿意转过头来,先捏碎我们中山国这颗看似唾手可得的软柿子?” “更何况,皇甫嵩早不动晚不动,偏偏在这卢奴县疫情肆掠的时候他动了,大家不觉得这时间也太凑巧了吗?” 这番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的心头。 大堂之内,鸦雀无声,只剩下众人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刘峥看着他们那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第三个问题。就在刚才,我收到了另一份情报。” “我们那些从下曲阳逃出来的家眷,在路上遭遇了汉军骑兵的突袭,大部分人……已经被皇甫嵩的部队,抓了回去!” 这个消息现在说出来刚刚好,不仅可以让大家明白皇甫嵩的真实意图,还能勾起大家心里的仇恨。 果然。 “什么?!” “轰——!” 这个消息已公布,所有人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在大堂内炸响! “渠帅!此话当真?!”朱炎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声音都在颤抖。 他的妻儿老小,可都还在那支队伍里! “千真万确。”刘峥的声音变得无比冰冷,“现在我再问你们,如果皇甫嵩真的是要班师回朝,去京城接受封赏,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去抓我们的家眷?!” 愤怒、后怕、惊恐…… 种种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张志、朱炎等人心中所有的侥幸与幻想。 他们终于明白,那所谓的“班师回朝”,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一旁的张郃,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对刘峥的钦佩,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只凭直觉感到不对劲,而刘峥,却能抽丝剥茧,层层递进,用无可辩驳的事实和逻辑,将那迷雾之下的真相,血淋淋地揭示在众人面前! 同时,他也感到一阵由衷的庆幸。 庆幸自己的母亲的理智,让自己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选择追随了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明主! 看着堂下那一张张由狂喜转为惊怒的脸,刘峥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 他拿起一支朱笔,在中山国的周围,重重地画下了一个圈。 最后,他转过身,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让全场瞬间陷入死寂的结论: “皇甫嵩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回京,也并非张燕。” “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将我们这支盘踞在中山国的黄巾军,连同我们所有人,一锅端了!” 刘峥一锤定音,帅府之内,空气瞬间变得凝重下来。 所有人都只感到胸口发闷,几乎无法呼吸。 狂喜之后的巨大恐惧,如同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渠帅……这……这可如何是好?” 最先打破这死寂的,是渠帅张志。 他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粗豪与蛮横的脸,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搓着那双因紧张而变得冰凉的大手,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皇甫嵩、公孙瓒、贾琮……那可是三路大军,加起来怕不是有六七十万万人!咱们……咱们这点人马,怎么跟他们斗啊?” “是啊渠帅!”司马朱炎也急切地站了出来。 他指着地图上西面的巍巍太行山脉,急声道: “为今之计,只有立刻全军西撤,退入太行山!” “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只要我们往里一钻,他皇甫嵩兵马再多,也施展不开!就像黑山的张燕一样,他照样啃不动!” “不行!”张志立刻反驳道,“退入太行山?说得轻巧!山里吃什么?喝什么?我们这几万张嘴,还有那么多老弱妇孺,进了山就是死路一条!” “依我看,不如就死守这卢奴县,城高墙厚,粮草充足,只要我们万众一心,未必不能撑到他们粮草耗尽!” “守?怎么守?!四面都被围死了,我们就是瓮中的鳖!” “退入山里才是等死!” …… 大堂之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主张撤退的和主张固守的将领们争得面红耳赤,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开来。 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勇之辈,不怕与敌人真刀真枪地拼命,但怕的,是这种看不到一丝希望的、被慢慢绞死的绝境。 然而,在这片混乱与恐慌的漩涡中心,刘峥却始终沉默不语。 第84章 新时代的降维打击 刘峥静静地站在那副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如同最锐利的鹰隼。 缓缓地扫过地图上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川,每一个代表着敌军动向的红色箭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份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极致冷静,本身就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气场,让嘈杂的争吵声渐渐平息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他们唯一的主心骨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刘峥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手,拿起一支朱笔。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笔尖,在地图上,将那三个代表着皇甫嵩主力、贾琮郡兵和公孙瓒幽州军的箭头,用一条粗重的红线连接了起来。 形成了一个从南、西、北三个方向,对卢奴县乃至整个中山国进行合围的巨大包围圈。 “这是一个死局。” 刘峥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皇甫嵩用兵,堂堂正正,阳谋为上。他集结三路大军,就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我们这支他眼中的‘心腹大患’,彻底碾碎在这片平原之上。” “不论我们是选择固守,还是选择向西突围,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全军覆没。” “更何况,太行山脉是张燕的地界,咱们要是去了,还得受制于人。” 这番话,如同最冰冷的宣判,让刚刚安静下来的大堂,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新降的张郃,此刻却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发现,主公在说出这番话时,眼神中非但没有绝望,反而……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那是一种棋手终于等来了值得一战的对手时的兴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刘峥即将宣布某个玉石俱焚的决死方案时,刘峥的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令人费解的、充满了自信与冷冽的弧度。 “但是。”他话锋一转,手中的朱笔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任何看似完美的棋局,都必然存在破绽。而皇甫嵩这个棋局的破绽,就在于——他太想赢了,也太小看我们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拔高:“他以为我们是困在笼中的猛虎,却不知,我们要做的是跳出棋盘的蛟龙!” 他手中的朱笔,没有指向西面的太行山,也没有停留在固守的卢奴县。 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轨迹,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决绝而疯狂的路线! “诸位请看。”刘峥的声音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逻辑的力量,“三路大军,看似协同,实则各怀心思。” “南面的皇甫嵩是主力,也是棋手,稳扎稳打,不易撼动。” “西面的贾琮,不过是摇旗呐喊之辈,兵马孱弱,不足为虑。” “而真正的破绽,就在北面!” 他的笔尖,重重地落在了代表公孙瓒幽州军的那个箭头上。 “公孙瓒,此人骁勇善战,却也刚愎自用,急功近利。” “他从鲜卑战场赶回,名为协同,实则必想抢下擒杀我这个‘百万渠帅’的首功!” “皇甫嵩也必然会利用他这一点,命他为追击我军的箭头,所以,此路,看似最锋利,实则……最浮躁,也最容易被调动!” “我的计划是。”刘峥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破局之策,不在于防守,而在于……进攻!” “传令,大军即刻开拔,回常山郡,让皇甫嵩认为我们相信了他的情报,返回常山等着他来屠戮。!” “张郃、张志!” “末将在!”二人同时出列。 “命你二人,抵达常山后,率领我军八成以上的兵马,携带部分粮草,即刻起化整为零,放弃所有重型辎重,秘密撤入西面的太行山脉,进入我们预设的基地。” “你们的任务,不是死守,而是分散袭扰!” “像狼群一样,不断地袭扰贾琮那支羸弱的侧翼,拖住他,让他无法与皇甫嵩形成有效的联动!” “记住,他们打他们的,你们打你们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一切以保存实力为主。” “那……那渠帅您呢?”张志急切地问道。 刘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近乎疯狂的笑容。 “我?” 他手中的朱笔,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与大部队截然相反的、向北的、直指公孙瓒兵锋的路线! “等到皇甫嵩发动战争的时候,我将亲率剩下的两成精锐,包括我那一百名骑兵,伪装成被你们抛弃的主力,从常山大张旗鼓地向北‘逃窜’!” “主动将我这个‘百万赏金’的诱饵,送到公孙瓒那条饿狼的嘴边!” “以身为饵,诱敌深入!” “我要让皇甫嵩和公孙瓒都以为,我的主力已经溃散,只剩下我这个光杆司令仓皇北逃。” “我要把他们最精锐的骑兵,全部吸引到冀州北部的山地之中!” “当他们以为胜券在握,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这个‘诱饵’身上时,便是张郃将军你们,从太行山中猛虎下山,反客为主之时!” 整个大堂,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刘峥这个疯狂到极致的计划,震得头皮发麻! 以身为饵,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去为大部队创造生机? 这需要何等的胆魄与自信?! “主公!万万不可!”张郃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单膝跪地,声音恳切:“此计太过凶险!您乃三军之魂,万金之躯,岂能亲身涉险?末将愿代主公,前去引开敌军!” “是啊渠帅!让末将去吧!”张志、朱炎等人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请命。 刘峥却摇了摇头,他亲手将张郃扶起,眼神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非是我不信你们。”他缓缓说道,“而是这场戏,只有我这个‘百万渠帅’亲自去演,皇甫嵩和公孙瓒,才会深信不疑。” 他看着众人依旧担忧的眼神,脸上再次露出了那份强大的自信:“放心吧。” “既然皇甫嵩已经布好了局,我们就让他好好看一看。” “什么,才是真正的……兵者,诡道也!” 说实话,刘峥心里对皇甫嵩的战略思路是很佩服的。 毕竟在围剿张燕的同时,还能利用卢奴县一起大作之际联合三州兵马对自己形成合围。 不过,自己所用的这招,可是出自那位新时代开天辟地的伟人之手! 正是他凭借超高的战略眼光与智慧,率领绝境中的军队,成功从校长看似死局无解的包围圈中成功突围。 这一战役,被全世界所有的军事家、总统、以及媒体评价为古往今来,最为精彩的战争艺术! 而现在,这一战争盛宴,将会在这个时代提前上演。 第85章 十里相送,一曲战歌 刘峥即将率领大军撤离卢奴县,战略转移的消息,如同初春的寒风,一夜之间吹遍了这座刚刚获得新生的城市。 起初,是困惑与不解。 “什么?刘渠帅要走了?咱们的好日子这才刚开了个头啊!” “是啊,为什么要走?咱们有二十万大军,城墙也修好了,还怕那什么皇甫嵩不成?” “这次疫情要不是有刘渠帅,咱们这满城的百姓,怕是得死一大半啊,他不能走啊……” …… 街头巷尾,田间地头,到处都是百姓们压低了声音的议论。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那位如同天神下凡般,为他们斩杀了贪官污吏、扑灭了可怕瘟疫、分发了土地粮食的刘渠帅。 会在这个看似一片大好的时候,选择离开。 紧接着,是恐慌与担忧。 “听说……是朝廷派了几十万大军要来围剿我们……” “那……那刘渠帅他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官兵要是再打回来,我们分到的田,岂不是又要被抢回去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又要变回以前那样了?” …… 这个念头,像一朵乌云,迅速笼罩在每一个刚刚品尝到希望滋味的百姓心头。 他们害怕那短暂的光明只是昙花一现,害怕自己将再次坠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之中。 然而。 当黄巾军的士卒们,开始挨家挨户地分发最后一批粮食物资,并郑重地将一张张盖着“黄天大将军”印信的田契,交到每一户分到土地的百姓手中时。 所有的困惑与恐慌,都化作了无言的感动与深深的不舍。 “乡亲们,都放心!” 负责分发物资的李建,对着前来领取粮食的百姓们,高声喊道。 “我们刘将军说了,我们这次只是暂时的战略转移!是为了避开敌人的锋芒,去更广阔的天地,积蓄更强大的力量!” “这些田,是我们渠帅分给你们的,就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 “我们向你们保证,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再打回来的!到时候,咱们要让整个冀州,乃至整个天下,都实现‘均田免赋’!” 此时的刘峥,已经在部下的推崇下,自封为“黄天大将军”。 这名号,分量比天公将军、地公将军、人公将军三兄弟的地位还要高! …… 天色微亮,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 刘峥身披重甲,骑着乌云踏雪。 率领着数千精锐,列队于卢奴县北门之外。 接下来,他将踏上那条以身为饵的凶险之路。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从帅府到北门的十里长街,两侧,竟站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人山人海,将宽阔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手中没有鲜花,也没有彩旗。 有的,只是一个个盛满了热腾腾的鸡蛋、刚出炉的麦饼的陶碗和竹篮; 有的,只是那一双双噙满了泪水,充满了不舍与感激的眼眸。 “刘将军!您是我们的大恩人!这是俺家仅剩的几只鸡下的蛋,您带上路上吃!”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颤颤巍巍地将一个装着煮鸡蛋的布包,硬塞到一名亲兵的手中。 “刘将军!保重啊!我们……我们都等着您回来!” 一个壮硕的汉子,涨红了脸,对着刘峥的队伍,深深地鞠了一躬。 人群之中,还有无数的百姓,将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一双连夜纳好的新布鞋,一壶自家酿的薄酒,甚至只是一个平安符,拼命地想要递给那些即将远征的黄巾将士。 这支曾经被他们视为“贼寇”的军队,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却用实际行动,赢得了他们最真挚的拥戴与爱戴。 在队伍的最后方,刘禾正搀扶着老师赵义珍,也站在送行的人群之中。 她看着眼前这感人至深的一幕,看着那些百姓脸上发自内心的爱戴,再看着远处马背上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兄长背影,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骄傲。 “老师。”她轻声说道,“您看,我哥哥他,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赵义珍抚着花白的胡须,看着那军民鱼水情深的一幕,眼中也充满了感慨与欣慰。 他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 “你哥哥,他已经悟到了这条千古不变的至理。” 此刻的赵义珍,只感到自己这次投靠刘峥,使命突然就升华了。 有一种顺应天命,辅佐明君的感觉! 刘峥缓缓策马,行进在着这片由善意与期盼汇成的海洋之中。 他的心,被一股巨大的暖流所包裹。 那份即将踏上九死一生征途的沉重与决绝,在这一刻,仿佛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当队伍行至城门之时,他勒住缰绳。 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身后那数万名跟随着他,自发送出城外的百姓。 他清了清嗓子,提气运力。 那洪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父老乡亲们!众将士们!” 他环视着一张张真挚而淳朴的脸,心中豪情万丈。 一股磅礴的诗意,不受控制地从胸中喷薄而出! 他没有说太多惜别的话语,也没有再重复那些鼓舞士气的口号。 而是用一种充满了力量与节奏感的语调,高声吟诵起来: “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短短两句,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在所有人的心头! 那股睥睨天下、视强敌如无物的磅礴气概,让所有人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 百姓们或许不懂诗词的格律,但他们能听懂那字里行间所蕴含的、足以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无上豪情! 刘峥没有停顿,他目光扫过远方太行山脉皇甫嵩所在的方向。 声音愈发激昂,如同金石交鸣: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轰——!!!” 如果说前两句是惊雷,那这最后四句,便是足以颠覆乾坤的火山爆发! 那股不将天下王侯放在眼里的狂傲,那份改天换日、重塑乾坤的决心,那幅金甲席卷天下、黄天普照大地的壮丽画卷…… 通过这短短的二十八个字,被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首充满了反叛精神与无上霸气的诗篇,震得头皮发麻,心神俱裂! 短暂的沉寂之后,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振臂高呼: “满城尽带黄金甲!!” “满城尽带黄金甲!!!” “满城尽带黄金甲!!!!” “刘渠帅,我们大家,等你回来,你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啊!” ……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从卢奴县的城头,传向四野,久久不绝! 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最狂热的信念! 他们坚信,他们的刘渠帅,终有一日,会如同诗中所言那般,带领着他们,用金色的铠甲,铺满整个天下! 刘峥不再多言,他对着身后的万千百姓,重重地一抱拳,随即猛地一拉马缰,头也不回地策马向北而去。 身后,数千精锐紧随其后,铁蹄铮铮,烟尘滚滚…… 第86章 遭遇埋伏 当刘峥的大军再次踏上常山郡的土地时,已是初夏时节。 一路上,刘峥都在密切关注皇甫嵩的动向。 果然,因为自己穿越而来的缘故,对方并没有被调回京述职,然后去平定凉州叛乱。 并且正如刘峥所料,刘关张已经投到皇甫嵩麾下,对中山国虎视眈眈。 几万人马面对皇甫嵩几十万大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肯定是自己壮大的速度过快,耽误了皇甫嵩回京述职。 要想发展下去,刘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皇甫嵩跟朝廷的视线中。 与离开时那萧瑟肃杀的景象不同,此刻的常山郡,田野间是连片的、刚刚没过脚踝的青翠麦苗。 在和煦的微风中摇曳,泛起绿色的波浪。 官道两旁,随处可见正在修葺沟渠、开垦荒地的百姓。 他们脸上虽然还带着长久贫困留下的蜡黄,但那眉宇间,却洋溢着一种踏实而充满希望的神采。 没有了苛捐杂税的压榨,没有了贪官污吏的盘剥…… 更重要的是,他们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这份实实在在的好处,让这座饱经战火摧残的城市,在短短数月之内,便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机。 “渠帅回来了!” “是刘渠帅的大旗!刘渠帅回来了!” …… 不知是谁第一个认出了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刘”字大旗,消息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常山郡城。 当刘峥的队伍行至城门之时,眼前出现的,是比卢奴县十里相送时更加震撼、也更加感人的一幕。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自发地涌上了街头。 他们没有下跪,也没有山呼万岁。 只是静静地站在街道的两旁,用最淳朴、最真挚的方式,迎接他们的主心骨回家。 妇人们的手中,端着盛满了清水和粗粮饼的陶碗; 孩童们的脸上,洋溢着好奇而又崇敬的笑容; 男人们则挺直了腰杆,看着那支纪律严明、与他们秋毫无犯的军队,眼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认可与信赖。 “哥哥,你看!你看!” 队伍中,刘禾骑在一匹温顺的小马上,兴奋地指着街道旁一处正在搭建的学堂,对身旁的刘峥说道: “赵先生说,那是学堂,城里所有的孩子,就都可以像我一样读书识字了!他还说,这都是哥哥你的功劳!” 小丫头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对兄长的崇拜。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医和历练,她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时刻被保护的怯弱女孩,眉宇间多了几分自信与沉稳。 刘峥看着妹妹那神采飞扬的小脸,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充满了善意的面庞。 心中那份因即将面对强敌而紧绷的神经,也在这片温情的氛围中,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民心,比任何坚城雄关都更加可靠。 “是啊。”他笑着摸了摸刘禾的头,“等打光了那些坏人,哥哥就建更多更多的学堂,让天下的孩子,都有书读。” 进了城,帅府之内,那份短暂的温情迅速被凝重的军务所取代。 刘峥没有丝毫的停留,立刻召集了张志与张郃。 “张志、张郃!” “末将在!” “尔等率领本部精锐,连同我麾下的部分老兵,即刻起化整为零,分批次、走小路,秘密潜入西面的太行山脉!” “记住,偃旗息鼓,不得惊动任何人!” “等到战事一起,尔等就按本将之前指定的计划,打击汉军小股部队!” “诺!”二人领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下去着手准备。 紧接着,刘峥又让人发布安民告示。 声称皇甫嵩要回京都述职,今后他将亲自镇守常山郡,让军民不要太过忧虑,好好休养生息之类的。 消息,很快便通过汉军安插在城中的斥候,传到了皇甫嵩的中军大帐。 “哈哈哈,好!好一个刘峥!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啊!” 皇甫嵩看着手中的军报,抚须大笑,脸上满是计策得售的得意。 “刚刚拿下中山国,便迫不及待地分兵据守,将自己那点可怜的兵力撒胡椒面一样撒了出去。他这是自寻死路!” “传我将令!”他猛地一拍桌案,意气风发,“全军即刻开拔!目标,常山郡!” “我要让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反叛动乱,都将土崩瓦解!” 汉军的铁流,开始滚滚向北。 然而,当皇甫嵩亲率大军,兵临常山郡城下时,得到的,却是一座……空城! “报——!启禀将军!城中已人去楼空,贼首刘峥,已于昨夜率领数千残部,弃城向东南方向的真定县逃窜!” “想跑?!”皇甫嵩闻言,眼中寒芒一闪。 他并未因扑空而动怒,反而觉得一切尽在掌握。 在他看来,刘峥分兵是第一步昏招,弃城逃窜,则是第二步,也是最后一步昏招。 “刘备、关羽、张飞何在?!”他厉声喝道。 “末将在!”三道身影应声出列。 “我命你三人,亲率麾下五千精锐义军,轻装疾行,不必携带任何辎重!” 皇甫嵩将手中的令箭重重地掷在地上,声音冰冷如铁。 “务必在滹沱河畔,截住刘峥!提他的人头来见我!” “遵命!!!” …… 夕阳西下,滹沱河畔,芦苇丛生。 晚风吹过,卷起千层绿浪。 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正在河边的密林中稍作歇息。 他们,便是刘峥亲率的诱饵部队。 刘峥端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手中擦拭着冰冷的冷月刀,眼神却不时地扫向周围那看似平静的密林,眉头微蹙。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渠帅,斥候已探明,前方三十里便是真定县城,并无敌军踪迹。”李建上前禀报道。 “不对……”刘峥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太安静了,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几只受惊的飞鸟,正从西面的林中仓皇飞起。 “有埋伏!全军戒备!结圆阵——!!!” 刘峥的咆哮声还未落下! “哈哈哈!刘峥小儿,你也有今天!拿命来!” 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般的怒吼,从西面的密林中猛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黑脸巨汉,手持一杆丈八蛇矛,骑着一匹乌骓马。 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第一个从林中冲杀而出! 在他身后,一面“刘”字大旗迎风招展。 紧随其后的,是一员身高九尺、面如重枣的红脸大将,以及数千名精悍的汉军士卒! 看阵势,正是刘峥最不愿意遇到的刘关张! 第87章 初战万人敌 看着突然出现的刘关张,刘峥心中一阵无奈。 自己已经发动了【潜影】,却依然被对方追踪到了踪迹。 “哈哈哈!刘峥小儿,拿命来!” 张飞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回荡在滹沱河畔的芦苇荡上空。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死亡旋风,便已然席卷而至! 张飞一马当先,胯下的乌骓马快如闪电。 他那魁梧的身躯伏于马背,手中的丈八蛇矛在夕阳的余晖下拖出一道令人心悸的乌光。 人还未至,那股仿佛能撕裂一切的、纯粹而狂暴的杀气,便已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让猝不及及的黄巾军前排士卒,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结阵!盾兵顶上!” 刘峥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知道,自己出道以来最严峻的考验,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一夹马腹。 乌云踏雪长嘶一声,主动迎着那道黑色旋风冲了上去! 他必须亲自挡住这第一波、也是最致命的冲击! 否则,刚刚结成的、尚不稳固的圆阵,瞬间便会被这个黑脸巨汉凿穿! “铛——!!!!” 冷月刀与丈八蛇矛,在电光石火间轰然相撞! 一声前所未有的、足以震破耳膜的巨大金铁交鸣声炸响! 狂暴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气旋! 刘峥只觉得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恐怖巨力,从刀杆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胸中气血翻腾! 胯下的乌云踏雪,竟也悲鸣一声。 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心中骇浪滔天! 自他身体属性达到100极限,刀法臻至圆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能在纯粹的力量与爆发力上,将他隐隐压制! 这就是……“万人敌”的境界吗?!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豹头环眼的黑脸巨汉,第一次如此直观残酷地感受到了顶级与那万人敌之间的巨大鸿沟! 那并非是简单的力量叠加,而是一种…… 一种仿佛能将全身精气神于一瞬间尽数爆发出来、更为高阶的力量运用方式! “好贼子!倒也有几分蛮力!” 一击未能竟功,张飞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被更狂暴的战意所取代。 他暴喝一声,根本不给刘峥任何喘息的机会。 丈八蛇矛化作漫天狂舞的黑龙,时而如毒龙出洞,直刺中宫; 时而如神龙摆尾,横扫千军! 每一击,都快、准、狠到了极致,将“勇”与“猛”这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刘峥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之心,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生死搏杀之中。 他将圆满级的刀法发挥到了极限,冷月刀在他手中化作一团泼水难入的银色光幕。 凭借着更胜一筹的耐力和更为全面的身体属性,勉力支撑,一时间竟也与张飞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就在他刚刚适应了张飞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时。 一股更为沉凝、也更为致命的压力,从他的侧翼悄然而至。 “三弟,休要与他缠斗!” 一声沉稳的低喝传来,关羽动了! 他并未像张飞那般暴烈冲锋,而是策动着赤兔马,不紧不慢地切入战场。 他那双丹凤眼微眯,仿佛一尊不动如山的神祇。 但手中那柄青龙偃月刀,却在无声无息之间,划出了一道沉重如山岳、却又快如流光的致命轨迹! 刀锋未至,那股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将空气都压迫得为之凝固的刀势,便已牢牢锁定了刘峥所有的退路! 刘峥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说张飞的攻击是狂风暴雨,那关羽的这一刀,便是那暴雨之中,悄然劈下的九天惊雷! 他不得不放弃与张飞的对攻,猛地回转刀锋,倾尽全力,横刀格挡! “铛——!!!” 又是一声巨响!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刘峥胯下的乌云踏雪竟再也支撑不住,悲鸣着向一侧踉跄了半步! 而刘峥自己,也被这一刀中蕴含的、刚柔并济的恐怖力道,震得手臂一阵酸麻! 好机会! 张飞的蛇矛,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瞬间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再度袭来! 一时间,一刚一柔,一猛一沉。 两条万人敌的猛虎,形成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夹击之势,将刘峥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刘峥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圆满级的刀法,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攻击。 冷月刀舞动如轮,却也只能被动地格挡、招架,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已经陷入了出道以来最大的危机! 而真正的绝望,还远不止于此。 在战圈之外,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看似文弱的刘备,此刻却展现出了他作为统帅的可怕之处。 “弓箭手,压制两翼!长枪兵,前突!给我将他们的阵型,切开!” 他手中雌雄双股剑挥动,一道道清晰而冷静的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下去。 他麾下的那五千精锐义军,令行禁止。 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在他的指挥下,开始对本就在苦苦支撑的黄巾军阵,发起了最致命的分割与绞杀! 黄巾军虽同样精锐,但在两名万人敌猛将的正面冲击和对方主帅精准的战术打击之下,好不容易结成的圆阵,开始出现了松动和混乱的迹象。 “稳住!都给我稳住!”刘峥在与关张二人搏杀的间隙,依旧在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自己的部队,“后队变前队!向我靠拢!不要乱!” 好在,有统帅技能的加持,这才不至于部队一下子就被刘备所部给冲散。 即便如此,此刻的刘峥在个人武力上遭遇了彻底的压制。 那份出道以来无往不利的“无敌”光环,在桃园三兄弟这台完美的战争机器面前,被碾得粉碎。 但这巨大的挫败感,非但没有击垮他的意志,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那股永不服输的悍勇与坚韧! 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一旦他倒下,身后那数千将士,将再无任何生机! 滹沱河畔,血光冲天。 刘峥的身上,已经添上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挥刀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败亡,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李建等下属见刘峥逐渐不敌,心中惊骇不已。 但是面对两个万人敌,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只得率领军队跟小兵厮杀,以此尽量不让刘峥分神。 即便如此,在看到刘峥落入下方后,心里都感到一股窒息的绝望。 难道,他们注定要在今天覆灭? 难道,老天爷真的不愿意让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自己的生活? 难道,他们天生注定就要被压迫到死吗? …… 第88章 吾乃常山赵子龙 汗水,混杂着血水。 顺着刘峥的额角滑落,滴入他早已被染红的眼眸,带来一阵刺痛。 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流逝。 每一次挥刀格挡,都像是在拖动一座沉重的大山。 手臂上传来的酸麻感,几乎要让他握不住手中的冷月刀。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青色山峦。 每一次斩落,都带着让他胸闷欲呕的沉重压力; 而张飞的丈八蛇矛,则像一条盘绕在山间的黑色毒龙,总能从最刁钻致命的角度,探出它那淬着死亡寒光的獠牙。 这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 “贼首!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战圈之外,刘备的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光芒,他手中的雌雄双股剑向前一指。 麾下精锐的汉军士卒,如同收网的渔夫,开始进行最后的合围! 在他的视角,刘峥就是一个造反的叛贼,人人得而诛之! 更何况,拿下刘峥,这可是天大的战功。 皇甫嵩不比别人,他相信皇甫嵩一定会如实上报他的战功,搞不好这安喜县尉,立马会摇身一变,成为封疆大吏! 刘峥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然而,就在刘峥绝望之际,一声清朗的断喝,从战场的侧翼,骤然响起! “以多欺少,非大丈夫所为!” 这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喊杀与嘶吼,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众人皆是一愣,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西面的密林边缘,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骑白马。 马上,端坐着一名身着素白战袍、未戴头盔、只以一根白色布带束着满头黑发的少年将军。 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身形挺拔如松,手中一杆通体银亮的龙胆亮银枪。 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璀璨而耀眼的光芒。 风姿神秀,宛如天神。 “什么人?!”张飞暴喝一声,攻势稍缓。 那少年将军并未答话,只是双腿轻轻一夹马腹。 胯下的照夜玉狮子马通灵般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嘶,四蹄翻飞,竟化作一道撕裂战场的白色闪电。 以后发先至之势,悍然冲入了那片由刀光矛影织成的死亡漩涡! 他的目标,并非刘峥,而是关羽与张飞那堪称完美的配合之中,一道因他突然出现而产生的、微乎其微的、几乎不存在的破绽! “嗡——!” 枪出如龙! 那杆亮银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没有张飞的暴烈,也无关羽的沉雄,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灵动飘逸的速度与精准! 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银色弧线,如同穿花绕树的游龙,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它后发先至,不偏不倚。 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关羽大刀刀势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处,以及张飞蛇矛变招的那个微小停顿之间! “叮!” “叮!” 两声清脆悦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几乎同时响起!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关羽那势大力沉的青龙偃月刀,竟被这一枪点得刀势一偏,不受控制地向一侧滑开! 而张飞那毒蛇吐信般的蛇矛,也被震得矛尖乱颤,攻势瞬间瓦解! 那天衣无缝、足以让任何顶级猛将绝望的夹击之势,竟被这轻描淡写的两枪,硬生生……打断了! “什么?!” 关羽与张飞同时发出一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们二人联手,自信天下无人能敌。 却不想今日,竟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白袍小将,以如此举重若轻的方式,破去了联手之威! 此人的枪法……已臻化境! 来者,正是因听闻附近有汉军以众欺寡,欺凌“溃兵”,心怀仁义,前来查探的常山真定人——赵云,赵子龙! 刘峥只觉得身上那如同山岳般的压力骤然一轻,求生的本能让他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喘息之机。 猛地向后跃出数步,与关张二人拉开了距离。 他剧烈地喘息着,看着眼前那个白马银枪、风姿绝世的少年,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五虎上将赵云!!!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助那黄巾贼寇?!”关羽丹凤眼微眯,声音中充满了警惕。 赵云横枪立马,挡在刘峥身前,朗声道:“在下常山赵子龙。观阁下二人皆是当世豪杰,却在此联手围攻一人,有违公允。” “且战场之上,胜负已分,何必赶尽杀绝?” 他误以为刘峥一方是战败的官军“溃兵”,而刘关张则是得胜后不依不饶的追击者。 他一腔热血,出手相助,完全是源于内心那份锄强扶弱、行侠仗义的“仁”与“义”,与阵营无关。 刘峥见状,立刻意识到,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唯一生机! 他没有去点破赵云的误会,反而趁着关张二人被赵云牵制的瞬间,对着自己麾下那已然摇摇欲坠的部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弟兄们!援军已至!随我……决死反冲!冲出去!!!” “吼——!!!” 早已濒临崩溃的黄巾军士卒,看到己方渠帅竟真的等来了“援军”。 而且这位“援军”还强大到足以匹敌敌方最强的两员猛将,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恐惧! 他们发出一声呐喊,跟随着刘峥的身影,对着外围由刘备亲自指挥的汉军本阵,发起了最疯狂的决死反冲锋! 赵云虽不解刘峥的身份,但见他麾下士卒衣甲残破却依旧死战不退,又被刘峥那股宁死不屈的顽强意志所感染。 加上已然出手相助,便不再犹豫,长枪一抖,主动迎上了关羽和张飞! 一时间,战局变得无比奇特! 战场中央,刘峥挥舞着冷月刀,刀刀势大力沉,如同下山的猛虎,疯狂地冲击着刘备的阵线! 而在他身侧,白马银枪的赵云,枪出如龙,灵动如电,以一人之力,死死地牵制住了关羽、张飞这两员万人敌的猛将! 两人素不相识,却在这一刻,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却又无比默契的“同盟”! 一个正面主攻,大开大合,充满了霸道的毁灭之力! 一个从旁策应,枪法如神,将所有的威胁都拒之门外! 两人一刀一枪,一个势沉如山,一个迅捷如电,竟爆发出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恐怖战斗力。 硬生生在刘备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包围圈中,撕开了一道越来越大的缺口! “拦住他们!快!拦住他们!” 刘备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煮熟的鸭子,竟因为一个白袍小将的出现,就要飞了! 然而,为时已晚。 当刘峥与赵云的身影,带领着残余的黄巾军士卒,终于冲出包围圈,消失在远方的暮色之中时。 滹沱河畔,桃园三兄弟面面相觑,一脸不甘。 第89章 坦然相待 夜色渐浓,滹沱河畔的杀戮与血腥缓缓融入黑暗。 两道身影,一高大如山,一矫健如龙。 此刻,正策马疾驰在崎岖的山林小道之上。 身后,是数百名劫后余生、惊魂未定的黄巾士卒。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那隐约的喊杀声与火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刘峥才缓缓勒住缰绳,让胯下早已汗如雨下的乌云踏雪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靠在一棵古松之上,剧烈地喘息着。 肾上腺素退去后,身上那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开始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 他撕下早已被血染红的衣袍,草草地包扎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脸色因失血而显得有些苍白。 这是他出道以来,败得最惨的一次,也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阁下,伤势要紧吗?”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赵云也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 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关切与探寻。 “皮外伤,死不了。”刘峥摇了摇头。 随即对着这位救了自己性命的少年将军,郑重地抱拳,行了一个大礼。 “今日之事,多谢阁下出手相救。刘某,感激不尽。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虽然他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常山,赵云,字子龙。”赵云坦然回礼,随即问道,“看阁下麾下士卒,虽衣甲残破,却阵型不乱,进退有度,想必亦非寻常人物。” “不知阁下,是哪位将军麾下?” 刘峥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看着眼前这位眼神清澈的正气英雄,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欺骗他?利用他? 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不过,刘峥立马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历史上的赵云,不光一身是胆,更有一身正气! 最终,他选择了一种更为冒险,也更为真诚的方式。 “我并非官军。”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便是他们口中,那个朝廷悬赏百万的黄巾贼首——刘峥。” 他说完,便静静地看着赵云,准备迎接对方或惊愕、或愤怒、或拔枪相向的反应。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赵云在听到“刘峥”这两个字后,先是一愣。 随即,那张英俊的面庞上,竟绽放出了一抹……畅快至极的大笑! “哈哈哈哈……原来你就是刘峥!好!好一个刘峥!” 见状,刘峥心里长舒一口气,自己赌对了。 但是脸上,还是装作一副诧异困惑的模样。 赵云收敛笑容,看着一脸错愕的刘峥,眼中那份欣赏与钦佩,几乎要溢出来: “斩贪官、杀豪强、为百姓分田地、在常山、中山闯下偌大名声!” 他上前一步,对着刘峥,竟也郑重地抱拳一礼: “子龙久闻将军大名,只恨无缘得见!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 “将军在常山、中山所行之事,乃真正为国为民之举,子龙,佩服!” “你……”见状,刘峥趁热打铁,继续追问,“你既知我身份,为何……还要救我?又为何……” 如果能提前截胡刘备,将赵云收到麾下,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极有力的事情。 果然,赵云不知刘峥心中所想,坦诚说道: “为何不与你为敌,反而佩服于你?” “子龙虽是一介武夫,却也分得清黑白,辨得明是非!” “那些所谓的官军,打着朝廷的旗号,行的却是鱼肉百姓、中饱私囊的勾当!” “而将军你,虽背负‘反贼’之名,做的却是为民除害、开仓放粮的仁义之事!” “孰是孰非,子龙心中,自有一杆秤!” 他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今日之事,你我本是相互救命。” “若非子龙出手,将军恐已陷入重围;但若非将军带领麾下决死反冲,撕开缺口,子龙一人,也断然无法在那三位万人敌猛将的手下,全身而退。”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光明磊落。 刘峥看着眼前这个年岁不大,见识与胸襟却远超常人的少年,心中很是欣赏。 不过,他并没有急于招降赵云。 有些事情,需要层层递进。 太过着急,反而显得突兀,让人心生抵触。 “子龙……”他长叹一口气,将心中的困惑与不甘,尽数吐露,“今日与那关羽、张飞交手,我才知天外有天。” “我自问武艺已至瓶颈,力量、速度皆不输于人,为何在他们二人面前,却处处受制,毫无还手之力?” “那所谓的‘万人敌’之境,究竟……是何等光景?” 赵云闻言,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凝重。 他沉吟片刻,说道:“将军之惑,子龙亦曾有过。我师曾言,武道一途,‘术’有止,而‘道’无涯。” “我等凡人,将力量与技巧练至巅峰,便可称‘顶级’。但若想再进一步,踏入‘万人敌’之境,便不再是单纯的‘术’之磨砺,而需要……‘悟道’。” “悟道?” “不错。”赵云点了点头,“此事玄之又玄,非言语所能尽述,就连我也捉摸不透。” “不过……家师正在山中隐居,他老人家学究天人,武道通神,或许能为渠帅解开此惑。” “将军若信得过子龙,可随我同往,拜见家师。” 此事正是刘峥的目的所在,他自然不会拒绝。 刘峥将部队暂时交由李建等人看管,独自一人,跟随着赵云,踏入了常山深处那片云雾缭绕的群山之中。 …… 山中,一座简陋的茅庐,一方小小的演武场,便是“枪神”童渊的隐居之所。 当刘峥看到这位传说中的武道宗师时,心中微微一惊。 眼前的童渊,不过是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须发皆白、正在悠然劈柴的寻常老者。 身上没有丝毫高手的气息,仿佛与这片山林,早已融为了一体。 “师父,弟子回来了。”赵云上前,恭敬地行礼。 童渊缓缓放下手中的斧头,抬起头。 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中,却仿佛蕴含着一片星空。 他的目光在刘峥身上停留了片刻,便仿佛将他看了个通透。 “你的来意,我已知晓。”童渊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平静而悠远,“但武道之秘,非问即得。云儿,你且与这位小友,试上一试。” “是!” 演武场上,刘峥与赵云相对而立。 没有客套,赵云手中亮银枪一抖,枪尖在空中挽出数朵银花,如梨花暴雨,瞬间将刘峥笼罩! 刘峥拔刀相迎,圆满级的刀势轰然展开! 二人你来我往,枪影如龙,刀光如电,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一旁的童渊,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微微摇头。 第90章 人与天合 数十回合后,二人各自收招。 “如何?”童渊问道。 刘峥沉声道:“子龙枪法,已臻化境,灵动迅猛,晚辈佩服。” 赵云亦道:“将军刀法,势大力沉,大开大合,已是‘术’之巅峰。” “你们二人。”童渊却缓缓开口,“都只看到了对方的‘实’,却未见其‘虚’。” 他走到场中,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对着刘峥说道:“你且看好。” “你的刀,讲究的是力,是刚猛,是以己身为中心,将力量发挥到极致。这,便是‘实’。” 他又转向赵云:“而云儿的枪,讲究的是速,是灵动,是以枪尖为延伸,引动周身之气。这,亦是‘实’。” “那何为‘虚’?”刘峥不解地问道。 童渊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树枝,轻轻向前一递。 那一瞬间,刘峥只觉得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变了。 那根平平无奇的树枝,仿佛消失了,又仿佛无处不在。 他能感觉到风在动,草在摇,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他本能地想要挥刀格挡,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树枝的轨迹。 仿佛自己所有的动作,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噗。” 树枝轻描淡写地,点在了他的胸口。 刘峥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这是……” “这,便是‘虚实合一’。”童渊收回树枝,悠然道。 “当你不再执着于你手中的刀,不再局限于你自身的力。” “而是将你的心神,你的‘势’,与这风、这草、这天地万物融为一体时。” “你便能看到对手所有的‘实’,也能找到那万千变化中的唯一‘虚’。 “人与天合,方为大道。这,便是‘万人敌’的门槛。” 童渊的话,如同一道划破混沌的闪电,瞬间劈开了刘峥脑海中所有的迷雾! 他只觉得体内那股早已达到极限、却始终被无形枷束缚的磅礴力量,在这一刻开始蠢蠢欲动,呼之欲出。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需寻一处僻静之地,静心领悟月余,便能彻底打破那层桎梏,将这股力量完全释放出来! 眼下,强敌环伺,南下之路迫在眉睫,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刘峥心中狂喜,他对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发自内心地、郑重无比地深鞠一躬,声音诚恳而坚定: “多谢先生赐教,授业解惑之恩,无以为报,今后先生但有驱驰,刘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童渊看着眼前这个气血鼎盛的年轻人,并未居功。 只是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着摆了摆手,反问道:“老夫亦有一问不解,望将军不吝赐教。” 此话一出,不仅是刘峥,就连一旁的赵云,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师父?”赵云满脸问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他心中,师父学究天人,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怎么还会有他老人家解决不了的问题,需要请教于人? 刘峥起初也是同样的想法,但转念之间,他便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不是请教,而是考较! 是这位武道宗师,对自己“心性”与“器量”的最后一道考验! 更令刘峥感到心惊的是,从他出现在这片山林,到此刻,童渊从未问过任何关于他身份来历的问题。 但从对方那洞悉一切的眼神中,刘峥却能感觉到,这位隐居深山的老者,对自己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一念至此,刘峥心中再无半分轻慢。 他收敛起所有的欣喜与激动,再次躬身,态度愈发恭敬: “学生不才,不知是何等困惑,竟能让先生暂时费解?” 童渊见他姿态谦恭,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缓缓踱步至茅庐前的石凳坐下,目光悠远,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声音也变得沧桑而深沉: “老夫读过几卷史书,心中常有一惑。” “昔日商汤伐桀,武王伐纣,皆言是吊民伐罪,解万民于倒悬。” “然王朝更迭,不过数百年,便又重陷暴政,以至秦扫六合,天下归一。” “秦祚短暂,天崩地裂,陈胜、吴广揭竿而起,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后高祖与霸王相争,最终奠定我大汉四百年基业。” “他们起事之初,无不打着为民请命、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旗号。” “然为何……为何每一次改朝换代,最终都不可避免地再次导致民不聊生,尸横遍野?周而复始,仿佛一个无法挣脱的轮回。”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仿佛蕴含着洞穿人心的力量,直视着刘峥: “老夫想问将军,这天下兴亡之根源,究竟在何处?” “而将军你,身负绝世之姿,搅动冀州风云,你所求的,又是为何?莫非……也是想做那下一个高祖,亦或是霸王吗?” 这个问题,石破天惊! 它早已超出了个人武功的范畴,直指历史兴衰的本质,更是一场对刘峥内心最深处野望的终极拷问! 赵云屏住了呼吸,他紧张地看着刘峥。 他知道,师父的这个问题,将决定他对刘峥的最终看法。 而刘峥的回答,也将决定他赵子龙,未来的人生道路。 只是,这个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人,能答的上来吗? 刘峥他沉默了良久,脑海中,前世那五千年的历史画卷,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 那些兴衰更迭,那些治乱循环,那些英雄与枭雄,那些理想与背叛…… 最终,所有的纷繁复杂,都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抬起头,迎着童渊那审视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清晰: “先生之问,学生以为,其根源,不在于君王之贤愚,亦不在于将相之忠奸。而在于……‘制度’二字。” “制度?”童渊与赵云皆是一愣,这个词,他们闻所未闻。 “然也。”刘峥缓缓道,“商汤、武王、高祖,他们或许是圣君,能创下一时之盛世。” “但他们建立的,是一个依赖于‘人治’的王朝。君贤则国兴,君昏则国乱。” “权力没有约束,土地可以肆意兼并,阶级日益固化,百姓上升之途断绝。” “如此循环往复,民怨积蓄,天下大乱,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便是此理。每一次改朝换代,不过是将这腐朽的大厦推倒重建,却从未改变其终将腐朽的根基。”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地劈在了童渊和赵云的心头! 他们从未听过如此惊世骇俗,却又鞭辟入里的论断! 将千古兴亡的复杂问题,归结于一个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制度”之上! “那……那敢问将军,”赵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如何,才能打破这千古轮回?” 第91章 童渊问对 刘峥看着眼前这两位当世人杰,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将彻底颠覆他们的认知。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有任何保留。 将自己内心最深处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宏伟蓝图,缓缓地,却又掷地有声地,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他没有回答赵云的问题,而是回答了童渊的第二个问题。 “至于学生所求……” 他仰望苍穹,眼神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火焰,足以照亮整个黑暗的时代! “学生不求为王为霸,亦不求封侯拜相。”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庄严与神圣! “学生所求,乃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轰——!!!” 这四句源自千年之后大儒的宏愿,如同四道开天辟地的神雷,狠狠地劈在了童渊和赵云的灵魂深处! 童渊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手中的树枝“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老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极致的震惊与骇然! 而一旁的赵云,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一股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巨大震撼,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何等宏伟的志愿!这是何等博大的胸襟! 与这四句话相比,什么王侯将相,什么功名利禄,都显得如此的渺小与可笑!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青年,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那具年轻的躯体里,究竟住着一个什么样的灵魂,竟能说出如此气吞山河、足以让古今圣贤为之动容的壮语! 寂静,在山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中,持续了许久。 最终,是童渊打破了这片被震撼所凝固的沉寂。 他缓缓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那根普通树枝。 紧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一份沉甸甸的希望。 他仰起头,看着刘峥。 那双古井无波的老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赏与激动。 “好好好!”他连道了三个“好”字,随即仰天大笑。 笑声苍劲而畅快,惊得林中宿鸟扑簌飞起。 “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童渊抚着花白的胡须,笑声渐歇,眼中却依旧神光湛然。 正是因为看不惯朝堂之上那些官僚权贵、世家士绅的一张张虚伪嘴脸和一桩桩龌龊行径。 他才心灰意冷,选择避世隐居,不问世事。 但这并不代表,他对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对这天下苍生的疾苦,已经彻底麻木。 恰恰相反,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外界的风云变幻。 自从刘峥横空出世,攻克常山,颁布出一系列“均田免赋”、“开办学堂”等超乎他认知的政策法令,让一方百姓在乱世中得以安居乐业时。 他便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甚至,赵子龙会恰好出现在滹沱河畔,救下刘峥,也正是他得知消息后,有意无意间的一次刻意安排。 他此举的目的,正是为了今日,能亲眼看一看这个搅动了天下风云的年轻人。 亲耳听一听,他心中的抱负,究竟为何。 他能想到刘峥有远大之志,却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宏伟到如此地步! 这已非争霸天下,而是要……重塑乾坤! 童渊收敛了笑容,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着刘峥,缓缓开口,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将军有此经天纬地之志,老夫佩服。然,志向终须脚踏实地。” “如今,皇甫嵩联合冀州、幽州,三路大军已成合围之势,此乃十死无生之绝境。在此困局之下,你,又当何去何从?” 绝境,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成色,也最能考验一份理想的重量。 刘峥自然清楚童渊心中所想。 他没有丝毫的隐瞒,坦然地将自己早已深思熟虑的破局之策,尽数道出。 “南下,荆襄。” “荆襄?”赵云闻言,眉头微蹙,“荆州牧王叡,孤僻自傲,与士族乡绅不合,以至于荆襄之地贼寇云集,民不聊生。” “渠帅率军前往,恐……恐难有立足之地。” “子龙所言,是今日之荆襄。”刘峥却摇了摇头,“但我所看到的,是明日之荆襄。” 他走到茅庐前的空地上,以脚为笔,在泥土地上画出了一个简陋的天下舆图。 “先生,子龙,请看。”他指着北方,声音沉静而有力。 “如今黄巾大乱虽看似将平,实则不过是揭开了天下大乱的序幕。北方的战火,绝不会因张角兄弟的败亡而熄灭。” “其一,凉州韩遂、边章等人早已作乱,朝廷屡次征讨,皆无功而返,此乃心腹之患。” “其二,幽州之外,乌桓、鲜卑等异族虎视眈眈,一旦中原有变,必将趁虚而入。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声音变得凝重。 “朝廷中枢,外戚与宦官之争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天子耽于享乐,朝政日非。我敢断言,不出数年,京师必生大乱!” “届时,天子威严扫地,州牧割据,群雄并起,整个北方,将化作一片血腥的修罗场!” 这番对天下大势精准到令人不寒而栗的预判,让童渊和赵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这些事情,有些已初现端倪,有些却闻所未闻。 但从刘峥口中说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而南方,则截然不同。”刘峥的脚尖。 在地图上缓缓南移,最终落在了荆州的位置。 “荆襄九郡,沃野千里,人口稠密,荆南更是远离北方战乱漩涡,乃是天下少有的安宁之地。” “然王叡治下,内部派系林立,世家豪族尾大不掉,民心未附。” “更重要的是。”刘峥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荆襄之地,北有荆山、大别山为屏障,东据汉水,西扼长江,南连湖广,乃是四通八达、易守难攻的天下形胜之地!” “进,可北图中原,问鼎天下;退,可割据一方,静观其变。” “我之所以选择南下荆襄,并非怯战而逃。” “而是要跳出皇甫嵩为我设下的这个北方死局,为我麾下那十数万信任我的军民,为我们共同的理想,去寻找一片可以生根发芽的土壤!” “我要以荆襄之民为根基,以荆山之险为屏障,建立起一块真正的根据地。” “在那里,我们要将‘均田免赋’彻底推行,我们要开办更多的学堂,我们要打造更精良的兵甲,我们要积蓄足以改变天下的力量!” “待到北方群雄混战,民不聊生之时,便是我等高举义旗,北伐中原,吊民伐罪,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之日!”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气势磅礴! 那不再是简单的军事突围,而是一幅宏大得足以让任何热血男儿为之沸腾的战略画卷! 赵云听得热血沸腾,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面“刘”字大旗,在荆襄的土地上高高扬起,最终席卷整个天下的壮丽景象。 他握着亮银枪的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而童渊,则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那双苍老的眼中,所有的考较与审视,都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和一丝……托付的郑重。 “子龙。”童渊缓缓开口,“既遇明主,还不归附?” 第92章 一渡漳水,调虎离山 茅庐之外,山风清冽,竹影婆娑。 童渊的话,让刘峥跟赵云都不约而同愣了一下,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刘峥,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惊喜。 赵子龙可是能跟张飞关羽平起平坐,被刘备封为五虎上将的存在啊。 片刻,赵云手握长枪,冲刘峥抱拳:“云自小苦练武艺,发誓要忠君报国,然朝廷昏聩,报国无门。” “更有贪官当道,百姓民不聊生。” “云观群雄,未有如刘将军者体恤爱民!” “今得相随,大慰平生,虽肝脑涂地,亦心甘情愿!” 见状,刘峥赶紧上前,扶起赵云:“君不嫌我身陷囹圄,相救相随,峥实感动。” “吾得子龙,如鱼得水尔!” “哈哈……”一旁童渊放声大笑,“好一个如鱼得水,刘将军,望你不负今日所言。” “他日你若欺凌百姓,违背初衷,吾自当上门取你性命!” 说话间,一股强大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朝着四周席卷而去。 不管是赵云还是刘峥,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刘峥知晓,童渊并无恶意,当即抱拳说道:“但违今日所言,无需先生前来,吾当自刎归天!” 话音落下,三人像是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 随后没一会儿,刘峥便带着赵云别告童渊,并骑下山。 这一趟,让刘峥收获丰富,然而他心情却很复杂。 一半是得到武道真传的通透与欣喜,另一半,则是对迫在眉睫的生死危局的沉重思虑。 童渊的点拨,为他推开了一扇通往武道至境的大门。 但是,“悟道”与“得道”之间,尚有天壤之别。 此刻的他,仍未真正突破那层桎梏。 经过与刘关张一战,此刻的刘峥,面对皇甫嵩布下的天罗地网,心中并无必胜的把握。 唯有强大的实力,才能碾压征服一切! 行至半路,便遇到前来接应的李建等人。 刘峥与他们汇合回到那支暂时驻扎在山谷中的精锐部队时,压抑与不安的气氛,像是山谷中挥之不去的浓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临时搭建的帅帐之内,一盏油灯在风中摇曳,将墙壁上那副巨大的冀州地形图映照得忽明忽暗。 所有司马级别以上的将领都已到齐,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主位上那个沉默不语的身影之上。 “将军……”李建终于按捺不住,粗犷的脸上写满了焦虑,“斥候来报,皇甫嵩的主力已经进驻常山郡,贾琮的郡兵也已封锁了西面的太行山要道。” “北面……北面公孙瓒的骑兵,更是如同疯狗一样,四处游弋,我们……我们已经被彻底包围了!” “是啊渠帅!”朱炎也急切地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趁着他们合围未成,赶紧向南突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南下,几乎是所有人在这种绝境之下,唯一能想到的求生之路。 然而,刘峥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没有看南面,反而伸出手,指着地图的最北端,那个代表着幽州涿郡的位置。 “不。”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帅账内的喧闹,“向北,才有一线生机。” “什么?!向北?!” 此令一出,满帐哗然! “渠帅,三思啊!”李建第一个跳了起来。 他指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公孙瓒大军的红色箭头,急声道:“北面,正是幽州公孙瓒的主力所在!” “他的白马义从,天下闻名,我们这点人马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以卵击石?!” “是啊渠帅!此举与送死何异!”李朱炎也满脸困惑,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命令。 所有司马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深深的不解。 他们实在看不透,这位往常气度非凡的主公,为何会在此刻,下达这样一个看似疯狂到极致的自杀式命令。 再者,不说好要南下荆襄的吗?怎么往北突围? 唯有站在刘峥身侧的赵云,看着刘峥那深邃如海、自信从容的眼神,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下山前,师父童渊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你这位新主公,其用兵之道,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切不可用常理度之。” 他想看看,刘峥究竟会怎样破解这场死局。 面对众将的激烈反对和质疑,刘峥却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 他没有去过多地解释自己那庞大的战略意图,因为他知道,这个计划太过匪夷所思。 说得再多,也不如用即将发生的事实来证明。 “我意已决。”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人毋庸置疑,“张志跟张郃大军在太行山脉隐蔽,我们只有引诱皇甫嵩向北,他们那边的压力就会减轻,也可以放开手脚对敌人后方进行袭扰。” 他看着众人依旧将信将疑的眼神,继续道:“皇甫嵩以为我们是困在笼中的猛虎,却不知,我们要做的,是跳出棋盘的蛟龙!” “这场棋局的主动权,从现在开始,要由我们来掌控!” “传我将令!”他不再给众人辩驳的机会,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全军即刻拔营,放弃所有非必要的辎重,轻装简行!” “大张旗鼓,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进!” “沿途多留行军痕迹,夜间遍燃火把,做出要强渡漳水,直扑公孙瓒老巢涿郡的假象!” 看着刘峥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众将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疑虑和不安,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无条件地服从。 这支军队的灵魂,早已深深地烙上了刘峥的印记。 于是。 在冀州北部的旷野上,出现了一幕令所有汉军斥候都大跌眼镜的诡异景象。 一支万余人的黄巾军残部,在他们的黄天将军刘峥的带领下。 非但没有像预料中那样向南仓皇逃窜,反而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气势汹汹地一路向着汉军重兵集结的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甚至沿途还留下大量的行军痕迹,夜间于山坡上点燃无数的火把。 从远处看,竟营造出一种数万大军正在连营推进的假象!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坐镇常山郡的皇甫嵩的中军大帐。 “哈哈哈……狂妄!愚蠢至极!” 皇甫嵩看着斥候送来的紧急军报,忍不住捻须大笑,脸上满是计策得手的得意。 第93章 皇甫嵩中计 “这刘峥,莫不是被我三路大军吓破了胆,彻底失了心智?竟敢以卵击石,主动向伯珪(公孙瓒的字)的铁骑发起进攻?” “将军,此事……会不会有诈?” 大帐一角,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备,却在此刻皱起了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末将曾与那刘峥有过交手,此人虽为贼寇,却深谙兵法,绝非鲁莽之辈。他如此反常行事,恐有深意。” “玄德多虑了。”皇甫嵩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他此刻正沉浸在即将大功告成的喜悦之中,“能有何诈?此乃穷途末路之下的困兽犹斗罢了!” “他定是以为,伯珪远道而来,立足未稳,想趁其不备,行险一搏,试图在我军包围圈合拢之前,从北面撕开一道缺口,窜入边郡苟延残喘!” “可惜,他太小看我大汉天威,也太高估他自己了!” 他作为征战沙场数十年的宿将,有着自己的一套军事逻辑。 在他看来,刘峥的行动,虽然有些出人意料,却完全符合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反贼所能做出的所有疯狂举动。 他当即下达了在他看来足以终结这场闹剧的命令:“传令公孙瓒,命他与冀州牧贾琮合兵一处,不必再等我主力!” “立刻加速北上,在居庸关一线布下天罗地网,务必将刘峥这支孤军,彻底歼灭于长城之下!” “同时。”他又补充了一道命令,“命子干(朱儁的字)率一部兵马,前出至河间国,以防贼军声东击西,玩什么花样。” 皇甫嵩自以为算无遗策,将刘峥所有可能的意图都堵得死死的。 却不知,他每一步的调动,都正中刘峥的下怀。 他麾下机动力最强的两支精锐野战部队,公孙瓒的幽州铁骑和贾琮的冀州郡兵。 就像是两只被红布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猛犬,被刘峥这个看似疯狂的“诱饵”,成功地一步步调动到了远离主战场的冀州北部。 而那张他精心编织的、原本密不透风的包围网,也因此,出现了一道无人察觉的、却又足以致命的巨大缺口。 整个冀州,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棋盘。 棋盘的一端,是运筹帷幄、手握重兵、自信满满的大汉名将皇甫嵩。 而另一端,则是孤军深入、以身为饵、冷静地等待着最佳时机的黄巾渠帅刘峥。 风,起于青萍之末。 数十万大军正如一千多年后的校长军队一样,对刘峥那小股不对进行合围。 当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与贾琮的冀州郡兵,气势汹汹扑向冀州北部的居庸关时。 他们所追捕的那只猎物,却像是融化在了这个世界上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斥候们如同撒出去的一把把沙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太行山脉东麓的每一条沟壑与山谷。 他们发现了大量黄巾军行军的痕迹,那些痕迹杂乱而清晰,最终都指向了太行八陉之一的蒲阴陉。 然而。 当汉军大部队小心翼翼地进入陉口探查时,这里除了几处早已熄灭的巨大篝火堆和一些被故意丢弃的破旧旗帜外,空无一人。 那支数以万计的黄巾军,就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报——!启禀将军,贼军……贼军主力不知所踪!”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驿站快马,传回了坐镇常山郡的皇甫嵩的中军大帐。 这位身经百战、一生几乎未尝败绩的大汉名将,在听到这份军报时,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知所踪?!” 他猛地从帅位上站起,宽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地图上,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上万人的大军,不是三五个山贼!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他们是钻到地底下去了吗?!蒲阴陉附近所有的出口,难道没有派兵封锁吗?” “回将军。”前来报信的校尉满头大汗,声音都在颤抖。 “公孙将军已将蒲阴陉南北两端彻底封死,贾琮大人的部队也已控制了所有可能通往山外的羊肠小道。” “但……但就是找不到贼军的踪迹,他们……他们就像一群鬼魂一样。” “鬼魂?”皇甫嵩冷哼一声,心中却已是疑窦丛生。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重新锁定在蒲阴陉那狭长的地形上。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备,突然上前一步,对着皇甫嵩深深一揖。 “将军。”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备斗胆猜测,刘峥此前的所有行动,颇有调虎离山的味道。” “无论是大张旗鼓地向北佯攻,还是故意在蒲阴陉留下痕迹,都只是为了将公孙将军与贾琮大人的主力,吸引和牵制在冀州北部!” 他伸出手,越过代表着汉军主力的大片红色标记,指在了地图上一个此刻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点上。 “他真正的目标,恐怕是……我们身后,兵力已然极度空虚的下曲阳!”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所有将领的目光,都随着刘备的手指,落在了那个曾经是黄巾军最大囚笼的地方。 那里,关押着数万名黄巾军的家眷。 这是刘峥这支部队唯一的软肋,也是此刻汉军整个漫长防线上,最薄弱的一环! 皇甫嵩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地图,脑海中飞速地复盘着刘峥所有的行动轨迹。 那看似疯狂的、不合常理的“自杀式”北上;那看似愚蠢的、故意暴露的行踪……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却组合成了一幅令他无比清晰的战略欺诈图!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他,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巾反贼,耍得团团转! “不可能……”一名副将喃喃自语,“从蒲阴陉到下曲阳,相隔数百里,中间还隔着滹沱河天险。” “他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我军眼皮子底下飞过去!” “他不需要飞。”刘备的眼神中充满了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趁我等大军主力都盯着北方战场时,他沿着太行山东麓那些隐蔽的猎户小路,悄然南下即可。” 皇甫嵩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作为名将的果决。 第94章 二渡滹沱,解救家属 此刻的皇甫嵩,已经彻底回过神来。 哪怕他再不承认,也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刘峥! 他用对待普通黄巾流寇的思维,去预判了一个真正的战略家的行动。 “传我将令!”皇甫嵩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中军大帐,“全军立刻停止北进!火速回师!不惜一切代价,驰援下曲阳!快!!” 皇甫嵩自以为算无遗策,将刘峥所有可能的意图都堵得死死的。 却不知,他每一步的调动,都正中刘峥的下怀。 那张他精心编织的包围网,也因此,出现了一道无人察觉却又足以致命的巨大缺口。 就在皇袍嵩惊觉自己中计,下令全军火速回援的那一刻。 刘峥亲率的数千精锐,早已如同从天而降的神兵,完成了他们史诗级的战略大回旋。 在【潜影】技能那无形帷幕的笼罩下,他们悄无声息地沿那些只有猎户和樵夫才知道的隐蔽小路疾驰南下,第二次渡过了波涛汹涌的滹沱河。 此刻的他们,如同一把在烈火中烧得通红的尖刀,带着复仇的烈焰与无尽的杀意,狠狠地扎向了此刻汉军防线上最薄弱腹心之地——下曲阳! 夜色笼罩大地,伸手不见五指。 连天上的星辰,都被这压抑的黑暗所吞噬。 下曲阳的城墙之上,几名守军正缩在墙垛后面,瑟瑟发抖。 并非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恐惧。 主力大军被调走追击贼首,只留下他们这些老弱病残守着这座空城和数万名“烫手山芋”般的黄巾家眷。 城内,是妇孺们压抑的啜泣; 城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未知。 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如同潮湿的藤蔓,深深缠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夜色掩护下,两个黑色的影子,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西门城墙之下的护城河边。 正是刘峥与赵云。 “主公,西门守备最为松懈。”赵云压低了声音,“我方才探查过,巡逻队半个时辰才经过一次,且脚步虚浮,毫无警惕之心。 “不仅如此。”刘峥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指着城墙的某处,“你看那里,墙体颜色略深,砖石接口处有新泥的痕迹。” “此乃前次皇甫嵩攻城时留下的破损,守军只是草草修葺,根基必然不稳,我们的攻城槌,就从那里下手!” …… 子时三刻,夜最深,人最乏。 数千名早已蓄势待发的黄巾军精锐,在【潜影】技能那无形力量的笼罩下。 像是一直支幽灵军团,悄无声息地渡过了冰冷的护城河,潜伏到了西门城下。 他们的动作轻巧,但却很协调。 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仿佛与这片黑暗融为了一体。 刘峥伏在一条干涸的沟渠之中,缓缓地举起了右手。 早已准备就绪的数十名身材魁梧的巨汉,肩上扛着巨大的攻城槌,对着那扇看似坚固的城门,发起了最猛烈最致命的冲击! 与此同时,数百名早已引弓待发的弓箭手,在赵云的亲自指挥下,对着城楼之上有限的几个火把光亮处,射出了第一轮精准的压制箭雨! “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瞬间撕碎了下曲阳城内虚假的宁静! “轰——!” “轰——!” 沉闷的撞击声,如同死神的鼓点,狠狠地敲打在每一个守军的心脏之上! 城楼上,几名正在打盹的哨兵,甚至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 便被精准的箭矢射穿了喉咙,惨叫着从墙垛上栽倒下去。 “敌袭!敌袭!西门遇袭!!!” 凄厉的警钟声终于被仓皇敲响,整个下曲阳城瞬间从沉睡中惊醒! 城内的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仓皇地从营房中冲出,试图组织起抵抗。 但,一切都太晚了。 在【惊雷】技能的瞬间爆发加持下,那数十名黄巾巨汉爆发出了远超常人的恐怖力量! 他们咆哮着,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那根巨大的攻城槌之上! “轰隆——!!!” 在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中,本就年久失修疏于防范的西门,连同那片刘峥发现的脆弱墙体,被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刹那间,木屑与砖石四溅纷飞! “杀进去!解救我们的亲人!” 刘峥一马当先,手持冷月刀。 像是一尊从黑暗中走出的杀神,第一个从那破开的缺口中冲入了城中! “挡我者,死!” 赵云紧随其后,亮银枪在黑暗中划出道道致命的寒芒。 枪出如龙,所过之处,无人能挡一合! 城内的巷战,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群龙无首的守军瞬间士气崩溃,在刘峥和赵云这两尊杀神的带领下,在如狼似虎的黄巾精锐面前,土崩瓦解。 他们甚至无法组织起像样的阵型,便被冲得七零八落,哭喊着四散奔逃。 “子龙!”刘峥在混乱中高声喊道,“你率一队人马,直取东门,打开城门,接应我们的同袍!其余人,随我来!” “诺!” 赵云领命,如一道白色闪电,在黑暗的街道中杀开一条血路,径直朝着东门方向而去。 而刘峥,则带领着主力,循着那隐约传来的哭泣与呐喊声,直扑城南那片关押着数万黄巾家眷的巨大囚营! 囚营之外,最后的抵抗仍在继续。 数百名汉军士卒结成一个简陋的阵型,依托着营寨的木栏,拼死顽抗。 “弓箭手,抛射!盾兵,结阵前推!长枪兵,随我冲!” 刘峥的指挥冷静而明了,并没有因为胜利在望而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黄巾军的精锐在他的指挥下,交替掩护,稳步推进,一点点地蚕食着守军最后的防线。 整个下曲阳,在一夜之间,便再次易主! 但是,刘峥并没有选择休整停留。 皇甫嵩不是傻子,肯定会回过神来。 要是被他围困在这下曲阳,那么不出三日,他们就得成为第二座京观。 “传我将令,什长带队,立刻换上囚营中的流民衣服,抛弃所有能抛弃的东西!” “带着大家的亲人,化整为零,立刻融入南下的流民大潮!” “我们的目的地——荆州,荆山!” 第95章 战略转移 此令一出,满帐哗然! “什么?!” “化整为零?融入流民?去……去荆州?!” “此地距离荆州,将近两千里路程,正常赶路也需要两个月,更何况我们此行还是拖家带口!” …… 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众将,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愣在了原地。 “将军!万万不可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因为擅自行动被贬职的李建。 虽说现在只是个执戟郎,但刘峥一向以来的议事方略是无论职务,知无不言。 李建一步上前,红着脸:“将军,您忘了吗?!” “我们那些家眷,之前就是伪装成流民,才被官兵的骑兵轻而易举地冲散抓回的!” “正是因为我的失误,才酿成这般大祸!如今故技重施,岂不是自投罗网,让所有兄弟和家眷去送死吗?!” 他的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恐惧和疑虑。 “是啊渠帅,李司马说得对!”另一名司马朱炎也急切地劝道,“我们如今手握数万精锐,又救出了家眷,正是士气高涨之时!” “依我看,不如立刻退入西面的太行山,与张渠帅他们形成前后相互呼应之势,凭险据守,皇甫嵩兵马再多,也奈何我等不得!” “对!退入太行山!” “没错!绝不能再扮成流民了!” 帐内,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不怕打仗,不怕流血,但他们害怕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 上一次家眷被俘的惨痛经历,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就连刚刚归降的张郃和一直对刘峥充满信心的赵云,此刻也是眉头紧锁,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困惑。 他们也看不透,刘峥为何要放弃军队这个最大的倚仗,选择一条看似最愚蠢、也最危险的道路。 面对群情激奋,刘峥却没有丝毫的动怒。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等所有人都将心中的疑虑和恐惧倾泻而出后,才缓缓地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他平静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你们的担忧,我明白。你们的恐惧,我也感同身受。” “但是,你们,只看到了其一,却未看到其二。”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木杆,指向了之前家眷们被俘的地点——高邑县。 “我先问你们,之前我们的家眷,为何会被轻易识破?” 不等众人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因为,方向不对!” “当时,天下大乱,冀州百姓十室九空,活不下去的人,都在往哪里跑?都在往南跑!往相对安宁的兖州、豫州跑!” 他的木杆,在地图上画出了一道道指向南方的箭头。 “而我们的家串呢?”他的木杆猛地一转,指向了常山郡的方向,“他们,却只有区区数千人,逆着这股数十万人的大潮,向北行进!” “你们告诉我,在一条奔腾南下的大江里,几千条拼命向北游的鱼,会不会显得格外醒目?” “皇甫嵩的斥候就算都是瞎子,也能发现这支反常的队伍!”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帐内所有将领都瞬间愣住了。 他们之前只想着伪装失败的惨痛,却从未深思过失败的根源。 “但现在,不同了!”刘峥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我们要做的,不是逆流而上,而是……顺流而下!” “我们要将我们这数万军民,像一把沙子一样,撒进那片由数十万流民组成的、奔腾不息的汪洋大海之中!” “我们要将自己,变成那大潮中最不起眼的一滴水!” “人潮,就是我们最好的掩护!皇甫嵩的兵马再多,他的斥候再精锐,他能将这数十万衣衫褴褛、面目相似的流民,一一甄别出来吗?他不能!” “再者,相较于大家,皇甫嵩对我会更感兴趣。” “此刻,他肯定认为我会退入太行山,与他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山地战。” “但他万万想不到,我会放弃所有的基业,带着所有人,用这种最笨拙、也最大胆的方式,直接跳出他布下的这个冀州棋盘!” “这,便叫灯下黑!这,便叫大隐隐于市!” “更何况前有张志张郃两位将军的牵制,后有我亲自为饵引诱皇甫嵩,他哪来的精力去分辨流民真假?” “而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是连他都意想不到的荆州!等他反应过来时,我们早已龙入大海,天高任鸟飞了!” 一番话,说得层层递进,有理有据,将战术层面的“顺流逆流”,上升到了战略层面的“思维盲区”和“大势所趋”!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将领,都呆呆地看着主位上那个侃侃而谈的年轻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狂热。 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打! 原来……逃亡也可以是一门如此高深的艺术! “可是……渠帅。”李建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这数万军民,混入流民之中,如何保证不被冲散?” “又如何保证在抵达荆州之后,能重新集结起来?” 刘峥闻言,赞许地点了点头:“问得好,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叠早已准备好的、画着奇怪符号的布条。 “我已将南下的路线,分成了十个阶段。每抵达一个预定的集结点,我们便用这种特殊的符号,在沿途留下记号。” “同时,我已命人提前出发,在每个集结点囤积粮草,并建立联络站。” “我们将以什伍为基本单位,一个老兵,带领九名家眷或新兵。” “我不要你们保持队形,我只要你们记住一点——跟紧你们的什长,认准我们的符号,活着,走到荆州!” 这番周密到极致的安排,彻底打消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末将……心服口服!” 朱炎第一个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我等,愿随渠帅,南下荆州!开创我黄巾新天地!” “愿随渠帅,南下荆州!!!” ……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从帅帐之中传出,响彻了整个下曲阳的夜空。 第二日,天还未亮。 下曲阳的城门悄然洞开。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战鼓轰鸣。 只有一支支衣衫褴褛的流民队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跟随下曲阳城不远处的流民,一起迈着艰难地步子朝南走去…… 第96章 何为寇? 刘峥立马于高坡之上,静静地目送着那支庞大的“流民”队伍。 此刻,他们如同退潮的海水般,缓缓地融入了远方那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洪流之中。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 看着妹妹刘禾三步一回头地向他挥手,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小妹有赵义珍跟赵魁照顾,肯定会相安无恙。 他很想把小妹带在身旁,但是接下来他要去做的事情,九死一生。 小妹跟着他们,不管从什么方向来看,都比跟着自己要强。 时间缓缓流逝,那支队伍的尾巴,也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见状,刘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来人。”他调转马头,声音恢复了统帅的冷静与威严,“去牢中,将曹操与马力远二人,提出来。” …… 阴暗潮湿的牢房之内,曹操与马力远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多日来的阶下囚生涯,磨去了他们身上的锐气,却磨不掉那份属于当世人杰的傲骨。 当牢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进来时,他们听到了那个熟悉却又让他们心情复杂的声音。 “曹都尉,马军候,别来无恙?”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刘峥身披重甲,手按刀柄,逆光而立。 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整个牢门都堵得严严实实,带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熟悉的场景,却是截然不同的身份与气度。 曹操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百感交集。 数月之前,就在此地,眼前的刘峥还只是一只命如纸薄的黄巾蝼蚁。 谁能想到,时移世易。 如今,他自己却成了对方的阶下之囚? “君本盖世人杰,奈何……奈何为寇?”曹操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惋惜与不解。 “放肆!” 此话一出,一旁的李建、朱炎等将领瞬间勃然大怒。 当着他们的面,说刘峥是贼寇,这不等于指着所有人的鼻子骂娘? 几人当即就要拔刀相向,却被刘峥抬手制止了。 刘峥平静地看着曹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曹都尉,何为‘寇’?” 不等曹操回答,他便自问自答:“食君之禄,却不行忠君之事,只知党同伐异,鱼肉百姓,此等人,算不算‘寇’?” “身为朝廷命官,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非但不思开仓放粮,反而囤积居奇,强征暴敛,逼得民不聊生,揭竿而起,此等人,算不算‘寇’?” “沙场之上,贪墨军功,构陷同僚,视士卒性命如草芥,此等人,又算不算‘寇’?” 他每问一句,曹操和马力远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刘峥所言,字字句句,都如同钢针般,扎在他们的心脏。 “若以上皆为‘寇’。”刘峥的目光变得锐利,“那我刘峥,斩此等‘寇’,为万千被欺压的百姓讨一个公道,又何罪之有?” 一番话,鞭辟入里,振聋发聩! 曹操与马力远同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们发现,在刘峥这套以“民”为本的全新逻辑体系面前,他们所坚守的“君臣大义”,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刘峥看着二人脸上的震撼,淡淡一笑:“或许,以孟德兄今日之处境,尚不能理解峥之所为。” “无妨,等到下次你我再见之时,或许,你就能明白,我为何会选择这条路了。”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卒为二人松绑。 “你们,可以走了。” “什么?!”曹操和马力远同时愣住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临走之前,还请孟德兄,为我给皇甫将军带一句话。”刘峥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就说我刘峥,已弃冀州,不日,将南下兖州东郡,若他有胆,可来东郡与我会猎一场!” “东郡?!”曹操闻言,心中当即大惊! 东郡,那正是他的家乡父老所在之地! “刘将军!兖州百姓,饱经黄巾之乱,早已疲敝不堪,还望……还望将军能手下留情!” 刘峥闻言,却是轻笑一声,他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曹操,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一丝怜悯。 “孟德兄,你还是没明白。” “我的敌人,从来都不是那些无辜的百姓,甚至……也不是那个早已腐朽的朝廷。” “我的敌人,是这个不公的‘世道’!” 说罢,他不再多言,猛地一拉马缰,率领着身后那支精锐的“诱饵”部队。 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看着刘峥渐行渐远的背影,曹操与马力远相视一眼,脸上都火辣辣的,写满了尴尬与复杂。 尤其是曹操,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在常山,自己能够多一分担当,少一分权衡。 尽力去调和刘峥与刘元、王力之间的矛盾,而不是选择默许和利用…… 那今天,这位本该成为大汉栋梁的盖世人杰,是不是……就不会被逼上这条与天下为敌的道路了 …… 当皇甫嵩怒不可遏地率领大军,冲回下曲阳时。 迎接他的,是一座……几乎空无一人的死城! 城中百姓,在享受到刘峥带来的短暂安宁与实惠后,听闻他们的“活菩萨”要前往荆州开创新天地,竟有大半选择了追随! 他们宁愿再次踏上颠沛流离的道路,也不愿再回到那被贪官污吏压榨的绝望生活之中。 “贾琮!这个蠢猪!!”皇甫嵩气得暴跳如雷。 他想不通,西面的冀州郡兵,为何没有对下曲阳进行任何支援! 然而,斥候很快便带来了答案:“启禀将军,贾琮大人的部队,在太行山附近,三番两次遭到一股神秘势力的袭扰。” “其用兵之法,诡异难测,致使其首尾不能相顾,疲于奔命……” “张燕!”皇甫嵩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个盘踞在太行山中的心腹大患。 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心中暗下决心。 待剿灭了刘峥,定要不顾一切,将这张燕连同整个黑山,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此时的张燕,肯定打了个喷嚏。 自己在山里面搂着女人正快乐呢,怎么就给张郃跟张志背了黑锅? 就在这时,曹操前来求见,将刘峥的那番“会猎于东郡”的狂言带到。 几乎同时,前方的斥候也传来急报:“报!发现刘峥主力行踪!” “其正全速向东,已逼近卫水,看其方向,确是意图渡河,直扑兖州东郡!” 第97章 张燕的使者 “又是调虎离山!”刘备闻言,当即上前分析道,“将军,刘峥此举,依旧是以他自己为诱饵!” “他真正的目的,是为那些混入流民南下的家眷,争取逃亡的时间!东郡,绝非其真实目标!” 刘备的分析,有理有据。 就连刚刚与刘峥有过一番深谈的曹操,也是深以为然。 他不由得多看了刘备几眼,又看了看对方身后那两员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猛将。 心中暗自诧异,直觉此三人,绝非池中之物。 然而,皇甫嵩听完,却是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自负。 “玄德啊玄德,你还是太高看他了!”他指着地图,自信满满地说道,“刘峥小儿,计止于此!他以为本将会再次上当吗?” “他错了!大错特错!本将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有他刘峥一人!” “那些家眷流民,混入人潮,何其难辨?” “本将岂会为了那些蝼蚁,而浪费宝贵的兵力?” “只要解决了刘峥这个罪魁祸首,所有的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连续两次被刘峥的计策所愚弄,已经让这位大汉名将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此刻的他,已经被愤怒和急于复仇的心理所支配,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分析,也不想去想什么复杂的问题。 刘峥在哪儿,他就追哪儿。 自己数十万大军,难不成还不能将刘峥困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只要他的踪迹还在,那自己就以绝对的实力碾压过去就行,没必要在乎其他。 他猛地一挥手,下达了在他看来足以终结这场猫鼠游戏的最后命令: “传令贾琮、公孙瓒,让他们放弃一切不必要的搜索,不必再管什么太行山的毛贼,不惜一切代价,全速向卫水方向合围!” “告诉他们,我要在卫水河畔,布下天罗地网,将刘峥这条自以为是的泥鳅,彻底碾成齑粉!” “曹操、刘备,你二人为先锋,立刻追击!” …… 卫水,这条横贯冀州平原的大河,此刻正静静地流淌着。 河东岸,一支万数人员的黄巾军,正在刘峥和赵云的指挥下,大张旗鼓地安营扎寨。 他们砍伐树木,打造渡船。 沿河遍布旌旗,夜间更是点燃了足以照亮半边天空的篝火。 摆出了一副要在此地强渡卫水、席卷兖州的姿态。 这一举动,再次成功地迷惑了震怒之下追击而来的皇甫嵩。 他彻底相信,刘峥在救出家眷后,已是利令智昏。 妄图效仿青州黄巾,夺取产粮区和人口密集地,以图再起。 于是,数十万汉军,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 从四面八方,火速向着卫水东岸这片小小的区域集结。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贾琮的冀州郡兵,曹操的精锐部曲,刘备的幽州义军,以及皇甫嵩亲率的中军主力…… 一张由当世名将和精锐之师编织而成的巨大包围网,正在缓缓收紧。 整个冀州汉军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刘峥这支小小的“主力”部队,牢牢地吸引在了这片位于冀州东部的平原之上。 在看到公孙瓒不顾一切摆脱黄巾袭扰,张志跟张郃相视一眼,看向东边方向。 “下令,化整为零,南下汇合!”张郃按照刘峥之前的嘱托,冲张志说道。 经过十几天的配合协作,张志对张郃的勇猛跟智谋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前他认为一个武将,只要能上阵杀敌就行。 直到遇到了刘峥跟张郃,他才发现,有时候脑子,才是最锋利的兵器。 想到这儿,张志冲张郃抱拳,一脸郑重,眼含些许不舍:“张郃将军,咱们荆山,不见不散!” 见状,张郃心中颇感诧异,随即郑重抱拳回应:“万事小心,荆山再会!” 语毕,二人便各自离开,前去传达刘峥的指令。 此刻的刘峥,以自身为饵,成功地为他那数十万军民,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战略转移时间。 当刘峥成功将皇甫嵩麾下数十万大军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和牵制在卫水东岸这片狭小的区域时。 太行山,黑山大寨。 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黑山渠帅张燕,正捻着自己那标志性的络腮胡,看着手中刚刚送达的紧急军报,眉头紧锁。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如同野狼般精明而又警惕的光芒。 “渠帅。”一旁的副将不解地问道,“那刘峥被皇甫嵩追得如丧家之犬,龟缩在山里不敢出来,有何意思?” “你不懂。”张燕冷笑一声,将手中的军报拍在桌案上,“皇甫嵩若是那么好对付,我等何至于在此盘踞多年,都未能踏出这太行山半步?” “这刘峥,能以数万流民起家,连克常山、中山,将皇甫嵩耍得团团转,绝非庸碌之辈。”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他麾下那支由张郃、张志率领的数万大军,如今已尽数退入我太行山东麓。” “名为避难,实则……与卧榻之侧的猛虎何异?” 张燕心中清楚,刘峥这支部队,对他而言,既是潜在的盟友,更是巨大的威胁。 若任由其在自己的地盘上休养生息,难保不会尾大不掉,反客为主。 但若坐视其被皇甫嵩歼灭,自己也将面临唇亡齿寒的绝境。 思虑再三,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在他心中成型。 “来人!”他高声下令,“备上一份厚礼,派一名最能言善辩的使者,去见一见那位被皇甫嵩追得上天无路的刘渠帅!” …… 卫水东岸,黄巾大营。 就在刘峥紧锣密鼓地布置着“金蝉脱壳”的最后环节时,一名自称是“黑山张燕渠帅麾下使者”的人,来到了他的中军帅帐。 “常山刘将军。”那名使者身材干瘦,留着一撮山羊胡,眼神却异常灵活,他对着刘峥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我家渠帅久闻将军大名,对将军斩贪官、均田地之举,甚是钦佩。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同情:“如今将军被皇甫嵩数十万大军围困于此,插翅难飞。” “而将军麾下张郃、张志二位将军所率的主力,虽已退入太行,但山中道路崎岖,粮草匮乏。” “外有贾琮部封锁,内有我黑山军十万弟兄环伺,亦是……岌岌可危啊。” 这番话,看似是分析局势,实则软硬兼施,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第98章 刘峥的表演 刘峥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只是平静地看着来人,淡淡开口:“那依张燕渠帅之意,我该当如何?” “我家渠帅说了,你我皆是黄巾同道,理应同气连枝,共抗官兵。”使者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家渠帅愿与将军结为兄弟,并派兵马接应张郃、张志二位将军,助他们安然通过太行山,与将军在此地汇合。” “如此一来,将军兵力大增,背靠我黑山之险,何愁不能与皇甫嵩决一死战?” 图穷匕见了。 这所谓的接应,不过是想借机收编张郃、张志那数万精锐的借口。 而所谓的汇合,更是想将刘峥这支孤军,彻底绑死在他张燕的战车之上,让他当抵挡皇甫嵩主力的炮灰! 帐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朱炎、李建等一众黄巾将领,脸上都露出了愤怒与屈辱的神色。 他们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也听得出来。 这张燕所谓的接应,总感觉像是在挖坑等着他们跳进去! 想让刘峥率领着他们这支精锐,去给他当抵挡皇甫嵩的炮灰? 这种驱狼赶虎的奸计,他们相信刘峥肯定看得出来。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刘峥在短暂的沉默后,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的怒意。 反而……缓缓地,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此话当真?!” 刘峥猛地从帅位上站起,几步走到那名干瘦的使者面前。 眼中闪烁着一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光芒,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 “张燕渠帅……他当真愿意出兵,接应我等?” 那副模样,那份神情,将一个被数十万大军围困、走投无路、急于寻找靠山的“丧家之犬”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帐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渠帅?!”朱炎失声惊呼,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刘渠帅吗? 这不是那个高呼“为万世开太平”的黄天将军吗? 要去荆州开创新天地的豪言壮语,难道都只是空话吗? 怎么……怎么现在就要投靠那山沟里的张燕了? 唯有站在刘峥身侧的赵云,在最初的惊愕过后。 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中,却瞬间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光芒。 他看着刘峥那堪称完美的“表演”,心中不由得钦佩万分。 南下荆州,是主公深思熟虑后定下的唯一生路,绝不可能轻易改变。 他此刻这般姿态,必然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利用这张燕,为太行山的张志跟张郃那早已被堵死的生路,凿开一道新的缺口! 只是,张燕何其狡猾? 主公究竟要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地,跳进这个早已挖好的陷阱里呢? 赵云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面对众将那充满了震惊与不解的目光,刘峥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过身,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用一种半是解释半是安抚的语气说道:“诸位稍安勿躁。” “如今强敌环伺,我等已是瓮中之鳖。常言道,天下黄巾本是一家,我等理应相互依靠,拧成一股绳,方能对抗朝廷的围剿!” “张燕渠帅愿意在此危难之际伸出援手,乃是雪中送炭啊!” 说罢,他又急切地转向那名使者,再次确认道:“使者,张渠帅他……当真是此意?” 那名干瘦的使者,起初也被刘峥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一愣。 但此刻,看着帐内黄巾众将那一张张写满了失望与不甘的脸,再看着刘峥那副急于求生的模样,他心中瞬间了然。 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掩饰的得意弧度。 什么搅动冀州风云的刘峥?什么百万赏金的黄天将军? 在绝对的实力和生死危机面前,不也还是得乖乖低头? 他当即挺直了腰板,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再三保证道:“刘将军尽管放心!我家渠帅一言九鼎!” “只要将军愿意归附,莫说区区一个皇甫嵩,便是整个冀州,日后也必有将军的一席之地!” “金银、美女、高官厚禄,我家渠帅绝不吝啬!” “好!好!好!” 刘峥仿佛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一拍桌案,做出了最终的“决断”:“我刘峥,愿意归附张渠帅!共举大事!” “渠帅!!!”朱炎等人悲呼出声。 使者闻言,更是喜出望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自家渠帅视为心腹大患、需要小心试探的任务,竟然会如此顺利地完成! 招降刘峥这支数万人的精锐,这可是不世之功啊!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渠帅那赞许的目光和那数不尽的赏赐。 他当即随意地应付了几句,便急不可耐地要告辞回去,向张燕报喜请赏。 “使者请留步。” 就在此时,刘峥却又突然叫住了他。 “刘将军还有何事?”使者心中有些不悦,生怕对方反悔。 刘峥却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道:“唉,我虽有心投诚,然……恐无投诚之时机啊!” “哦?此话怎讲?”使者疑惑地问道。 刘峥将那名一脸狐疑的使者,亲自请到了巨大的冀州地图旁。 他指着地图上那三个已经将卫水东岸团团围住的巨大红色箭头,苦涩地说道:“使者请看。” “如今,南有皇甫嵩主力,西有贾琮郡兵,北有公孙瓒铁骑。” “三路大军,已成合围之势,将我这数万人马,死死地困在了这卫水河畔,插翅难飞啊!” “我军粮草将尽,士气低落,莫说去投奔张渠帅,便是想从这包围圈中惶惶度日,都难如登天!” “只怕……不出三日,便要全军覆没了。” 使者听完,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知道,刘峥所言非虚。 招降刘峥这数万精锐,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张燕渠帅必然会对自己大-大赏赐。 如今刘峥已经松口,这临门一脚,可绝不能出什么岔子! “那……依刘将军之见,可有破解之法?”使者皱眉问道。 刘峥心中暗喜,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第99章 将计就计 只见刘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指着地图,开始了他那早已准备好的分析: “皇甫嵩三路大军,看似势大,实则貌合神离。” “公孙瓒与贾琮,一人被我调动至北,一人被张郃张志二将牵制。” “如今又折返奔波,早已师老兵疲,而皇甫嵩的主力,则在南面。这三者之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空隙!”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太行山东麓,与卫水之间的一片平原之上! “此处,便是唯一的生机!”刘峥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只要……只要能有一支奇兵,从太行山中杀出,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皇甫嵩与贾琮两军的结合部,必能使其阵脚大乱!” “届时,我再亲率大军,从营中奋死突围,内外夹击!必能一举撕开这道包围网,与那支奇兵汇合,安然退入太行山!” “只是……”刘峥再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此计虽好,却也有些冒险,张渠帅恐怕不会答应。” 使者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刘峥的意思!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刘将军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我家渠帅麾下,有精兵十万!莫说一支奇兵,便是十支,也绰绰有余!” “我这便回去,将将军的妙计,原原本本地禀报给我家渠帅,劝他出手相助,届时,只待将军号令,我们便内外夹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他完全没有听出,刘峥这所谓的“接应”,实则是在给他家渠帅挖一个天大的坑! 他要让张燕的黑山军,与皇甫嵩的汉军主力,在这片平原之上,来一场势均力敌的“遭遇战”! 而他自己,则将趁着这两虎相争的混乱时机,悄然脱身,南下而去! 这,也算是送给皇甫嵩的一份“临别大礼”。 皇甫嵩不能继续再待在这里,否则凉州的叛乱一旦势大,到时候肯定会影响到历史走向。 从而,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布局。 所以,他要用张燕的项上人头,让皇甫嵩攒足军功,心满意足地放过自己。 “如此,便多谢使者,多谢张燕渠帅了!”刘峥装作一副感激涕零地说道。 等到那名得意洋洋的使者,揣着那份足以决定数十万人生死的“妙计”,心满意足地离开后。 帐内,早已按捺不住的朱炎等人,立刻围了上来。 “将军!您……您当真要投靠张燕?!” “是啊将军!那张燕不过一山中草寇,鼠目寸光,岂是明主?!”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将军,我等应该南下荆州,发展壮大才是上策啊!” …… 刘峥看着众人那不解而又焦急的脸,没有理会,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唯一保持沉默的赵云。 赵云迎着他的目光,脸上露出了心悦诚服的敬佩之色。 他已经彻底看穿了刘峥的整个计策,此刻心中除了震撼,也在细细品味其中的奥妙。 利用使者好大喜功以及张燕的盲目自信,倘若成功,那他们南下的路上将是一片坦途。 刘峥,诚如师父所言,不世之英才也! 良久,刘峥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威严。 “传我将令。” “全军上下,立刻收拾好所有行装,轻装简行。” “随时关注西面(太行山)与南面(皇甫嵩)的动向。” “李建,你速速前往太行山张志张郃所在,告诉他们先不要隐匿踪迹,做出缓缓向张燕所在地靠拢的样子。” “只要张燕与皇甫嵩战事一起,便按照原计划行动!” “是!”李建领命,便火速离开。 最后,刘峥扫视了一眼帐中众将,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目的地,从未改变。” 刹那间,所有人的心,都彻底地安了下来。 太行山,黑山大寨,聚义厅。 昏暗的牛油灯火,将张燕那张布满了风霜与算计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 自从那名使者离开去招降刘峥后,他的心,就如同这跳动的火焰一般,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脚下的虎皮地毯,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吃掉张郃和张志那支部队?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心头。 那可是数万百战精锐,一旦吞下,他黑山军的实力必将暴涨,到时候再跟朝廷对抗个十数年都没有问题。 甚至,可以选择掌握主动权,像高祖跟霸王一样,逐鹿天下。 但是,他不敢。 贸然动手,一时之间肯定不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一旦陷入旷日持久的内耗,最终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白白让山外的皇甫嵩捡了天大的便宜。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可若任由这支猛虎,在自己的地盘上盘踞,他又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尤其是昨日,斥候传来消息,那支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部队,竟又开始活动,并且方向…… 赫然是朝着他黑山大寨的位置,缓缓靠拢!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张燕心中的警惕,瞬间提到了顶点。 “报——!渠帅,亮使者回来了!”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一名亲兵匆匆来报。 “快,让他进来!”张燕精神一振。 连忙屏退左右,只留下几名心腹大将。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使者于亮,快步走入大厅。 “怎么样?!”张燕甚至没等他行礼,便急切地问道,“那刘峥,怎么说?” 于亮看着自家渠帅那一脸急切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大喜! 他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机会来了,那泼天的功劳,已近在眼前!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故意卖了个关子,先是长叹一口气。 “渠帅,那刘峥……唉……” “唉什么唉!快说!”张燕不耐烦地催促道。 于亮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那刘峥,起初还想嘴硬,但在属下点明他已是瓮中之鳖、死路一条的绝境后,他……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同意了?!”张燕闻言,双眼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精光,“他当真同意归附于我?” “千真万确!”于亮拍着胸脯,将早已编排好的说辞尽数道出,“属下将渠帅您的仁义与威名晓以利害,那刘峥先是震惊,后是敬佩,最终表示,愿奉渠帅为主,共抗官兵!” “好!好!好啊!”张燕兴奋地一拍大腿,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张志跟张郃之所以想自己靠近,原来对方是来投诚的,怪不得! 然而,于亮却又话锋一转,面露难色:“只是……渠帅,刘峥虽有心归附,却恐……时不我待啊。” 第100章 找皇甫嵩商量点事 于亮抓住机会。 将刘峥被三路大军围困于卫水河畔,粮草将尽,不出三日便要全军覆没的“难处”,添油加醋地向张燕禀报了一遍。 “渠帅,如今刘峥已是我等囊中之物,这临门一脚,可万万不能让他被皇甫嵩给抢了先啊!” “属下认为,渠帅应该想办法,派出一支军队前去帮助他逃出生天。” 此话一出,张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是啊,刘峥是同意投降了,可他要是被皇甫嵩给灭了,那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时候皇甫嵩又腾出手,率领大军继续围困自己。 那样的日子很苦,很不自由,张燕不愿意那样。 他在这太行山中与皇甫嵩周旋了数月,深知对方的厉害。 全依赖这太行山脉的复杂地形,他才能勉强自保。 让他主动出击,去平原上与汉军主力硬碰硬? 那不是送上门的小羊羔吗? 于亮见状,心中暗道不妙。 他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他立刻将刘峥那套经过他精心包装的“内外夹击,前后包抄”的“妙计”,绘声绘色第描述给了张燕。 “……渠帅您想,皇甫嵩的主力全都被刘峥吸引在了卫水,其后方必然空虚!” “我等趁此机会,出动一半的兵力,到时候与刘峥一起前后夹击,他皇甫嵩就算是霸王再世,也注定无能为力!” 这番话,说得张燕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心中的贪婪与野心,被彻底点燃。 但他终究是一方枭雄,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去冒险。 沉吟片刻,张燕高声道:“来人!召集所有渠帅、校尉,聚义厅议事!” …… 聚义厅内,当于亮将刘峥的投诚之意和那份内外夹击的计划公之于众时,整个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大部分的黑山军将领,都是些头脑简单的粗莽汉子。 一听到能收编数万精锐,还能大败皇甫嵩,个个都兴奋得嗷嗷直叫,主战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就在张燕即将被这股狂热的气氛所感染,拍板决定之时。 一个冷静而不合时宜的声音,却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渠帅,此事……万万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张燕麾下唯一称得上“谋士”的文官,左校。 “左先生,此话怎讲?”张燕眉头一皱。 左校起身,对着张燕深深一揖,沉声道:“渠帅,兵者,诡道也。” “那刘峥能以弱冠之龄,搅动冀州风云,将皇甫嵩玩弄于股掌之间,岂是易与之辈?”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可怕的一种可能:“倘若……这刘峥是假意投诚,实则早已与皇甫嵩暗通款曲,故意将我等诱出太行山,再与汉军合兵一处,将我等围歼于平原之上……” “届时,我黑山军百年基业,岂不毁于一旦?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众将的狂热! 大厅之内,瞬间立马分成了两个阵营,争论不休。 他们都是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的,所求不过是在这乱世中保住性命。 帮助刘峥,壮大自己,固然诱人; 可若是被刘峥出卖,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死路一条! 一时间,就连张燕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之中,难以决断。 就在这剑拔弩张、僵持不下之际,于亮忽然想到了什么! “诸位,诸位请静一静!”他高声喊道,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他看着依旧满脸狐疑的左校和张燕,朗声道:“左先生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有一点,诸位可能忽略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刘峥,在攻克常山、中山之后,都做了什么?” “他杀了郡守,杀了校尉,杀了城中几乎所有的世家豪强……” “诸位,那可都是朝廷命官,是冀州根深蒂固的士族!” “他此举,早已断绝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与朝廷、与天下士族,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他一个降卒出身,本就不容于朝廷。如今又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就算他现在想投降皇甫嵩,皇甫嵩敢要么?” “天下士族能容他么?他除了真心实意地投靠我们,与我合作之外,别无出路!”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们,就是张渠帅您啊!” 这番话,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点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是啊!他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刘峥早已是血债累累,自断后路。 他除了反抗到底,根本没有投降的可能! 张燕的眼中,也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说得好!”于亮见状,立刻趁热打铁,继续分析道,“渠帅您想,一旦刘峥归附,我军便凭空多出数万百战精锐!” “更有他手下的将领,届时,我黑山军兵强马壮,进可席卷冀州,跟高祖霸王一样逐鹿天下,退可固守太行,与朝廷分庭抗礼,大事可成矣!” “好!” 张燕被彻底说动了,他猛地一拍桌案,做出了最终的决断: “就按刘峥的计划办!传我将令,尽起大军,明日……出征!” “渠帅三思啊!”谋士左校还想再劝,却被张燕不耐烦地打断了。 “左先生,你只说有诈,可你说得出,他刘峥除了投靠我,还有何路可走吗?” 左校张了张嘴,一时哑然。 是啊,从逻辑上看,刘峥确实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但是,他并不想放弃:“渠帅,倘若执意出兵,也不应该尽起大军,别忘了,张志跟张郃那三万多人马,还潜藏在我们附近。” “为确保万无一失,渠帅当留一半人马在此,免得丢了大本营!” 如果刘峥是真的投诚,那边万事大吉,这一半人马也足够接应。 倘若对方与皇甫嵩狼狈为奸,那好歹张燕还能留一个火种。 左校心中长叹,身为张燕的军师,他已经倾尽全力。 他的话,不无道理。 张燕当即按照他的思路,重新制定计划。 …… 卫水河畔,黄巾大营。 刘峥与赵云正并肩立于营寨的高处,遥望着南方那片被汉军大营的篝火映红的夜空。 “主公。”赵云看着身边这位似乎永远都智珠在握的年轻统帅,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张燕……真的会来吗?” “他会来的。”刘峥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因为我给他的,是他无法拒绝的诱惑。” “一个能让他实力暴涨,又能重创死敌的机会,任何一个枭雄,都无法抵挡。” “那……我们下一步,当真要去投奔他?”赵云试探性问道。 刘峥闻言,转过头,看着赵云,神秘一笑。 他指着南方那片灯火通明的汉军大营,说出了一句让赵云瞬间头皮发麻的话。 “不。” “明日,等张燕的大军一动,你在此地主持军中事务。” “我……去汉军营地,找皇甫嵩商量点事!” 此话一出,赵云顿时如遭雷击,一脸惊骇。 第101章 孤身闯敌营 翌日,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太行山的云雾时。 一支数万人的黑山军,像是从山涧中奔涌而出的黑色铁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冀州的平原之上。 张燕,终究还是没有抵挡住那份足以改变整个冀州格局的巨大诱惑。 …… 卫水河畔,汉军中军大帐。 气氛凝重如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气。 皇甫嵩一身戎装,正负手立于巨大的沙盘之前。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地盯着代表着刘峥大营的那个小小的木块。 以及从西、北两个方向缓缓收紧的公孙瓒与贾琮大军。 当然,还有忽然从太行山脉出动的张燕。 “报——!”一名传令兵匆匆奔入帐中,“启禀将军!公孙将军与贾琮大人的部队,已按时抵达预定位置!” “对卫水东岸之贼寇,已形成三面合围之势!” “好!”皇甫嵩猛地一握拳,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精光,“传我将令,明日五更,三军齐动,擂鼓进军!我要让那刘峥小儿,插翅难飞!” “将军!”一旁的刘备却再次皱起了眉头,“我军虽已合围,但贼军背靠卫水,若其拼死渡河,我军骑兵难以追击,恐……” “玄德勿忧!”皇甫嵩自信满满地摆了摆手,“我早已命孟德率一支精锐,于下游设伏。刘峥,已是瓮中之鳖!” 他看着沙盘上那个被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死死困住的木块,脸上露出了猫戏老鼠般的冷笑。 这一次,他要将刘峥彻底消灭在这卫水之畔。 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下达最终总攻命令之时。 一个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声音,却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皇甫将军,好大的手笔。为我刘峥一人,竟不惜动用数十万大军,布下此等天罗地网,真是……看得起我。” “唰——!” 整个中军大帐,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皇甫嵩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刘备、关羽、张飞…… 帐内所有身经百战的汉军将领,在同一时刻,齐齐色变。 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兵器,如临大敌! 只见,在他们身后,在那盏牛油大灯的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 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高大如魔神般的身影! 来人未穿甲胄,只着一身寻常的黑色劲装,面庞略显稚嫩,却异常坚毅英武。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未持任何兵器。 但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那双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眸,却比任何神兵利器都更具压迫感! 是刘峥! 他,竟然单枪匹马,在数十万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了戒备最森严的中军帅帐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 “护驾!有刺客!” 一名亲卫校尉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便要拔刀上前。 “都退下!” 皇甫嵩却在此刻,出人意料地,发出了一声断喝。 他死死地盯着刘峥,那最初的震惊与骇然,渐渐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那是一种棋手终于见到自己真正对手时的凝重,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他知道,刘峥若想行刺,凭他这份神鬼莫测的身手,在场之人,除了关张二人,恐怕无人能挡。 但他没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说明,他并无恶意 “都退下。”皇甫嵩再次下令,声音已恢复了镇定。 “将军!” “不可!” 刘备三兄弟同时上前,将皇甫嵩护在身后。 关羽丹凤眼微眯,青手中青龙偃月刀似在发出龙吟。 张飞一双大眼瞪得明晃,手中丈八蛇矛蠢蠢欲动。 “诸位。”刘峥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却只是淡淡一笑。 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一脸从容。 “不必紧张。我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取将军性命。” “我只是想在决战之前,与将军……聊聊天。” “聊聊天?”皇甫嵩眉头一挑。 他挥了挥手,示意众将稍安勿躁。 他倒要看看,这个将自己耍得团团转的年轻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 “你们,都先退下吧。” “将军!”众人依旧不愿离去。 “退下!”皇甫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将无奈,只得缓缓向帐外退去。 在经过刘峥身边时,每一个人,都用警告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 仿佛在说“你敢乱来,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很快,偌大的中军帅帐之内,便只剩下了刘峥与皇甫嵩二人。 “说吧。”皇甫嵩坐回帅位,恢复了一代名将的气度,“你想聊什么?” 刘峥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看着上面那清晰的围攻态势,赞叹道: “将军不愧为大汉砥柱,用兵之沉稳,布局之周密,晚辈佩服。 “哼,少说这些废话!”皇甫嵩冷哼一声,“你若真佩服老夫,便该早日幡然醒悟,束手就擒!” “将军可知,我为何而来?”刘峥答非所问。 “自然是走投无路,前来乞降。”皇甫嵩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乞降?”刘峥闻言,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充满了讥诮与悲凉的笑容,“将军啊将军,你当真以为,我刘峥今日之局,还有路可降吗?” 他收敛笑容,目光平静地迎着皇甫嵩的审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今日前来,并非乞降,而是想在刀兵相见之前,与将军论一论……这天下的是非黑白。” 刘峥来此,是想说服皇甫嵩去专心对付张燕,让自己压力小一些。 虽然很渺茫,但皇甫嵩以忠义闻名,刘峥想要尝试一下。 毕竟现在的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身后是十数万士卒跟家属,那些都是在这个残酷世道中苦苦坚持的生命。 只是,他明显低估了皇甫嵩的信念。 “是非黑白?”皇甫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尔等黄巾贼寇,揭竿而起,烧毁官府,劫掠郡县,致使生灵涂炭,天下大乱!” “此等行径,与禽兽何异?竟还有脸在老夫面前,妄谈‘是非黑白’?!” 第102章 皇甫嵩态度强硬 “将军此言差矣。”刘峥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平静,“烧官府,是因为官府早已成了鱼肉百姓的虎狼之穴;” “劫郡县,是因为郡县的粮仓早已堆满了本该赈济灾民的粮食,至于生灵涂炭……”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敢问将军,若非朝廷横征暴敛,官吏敲骨吸髓,世家兼并无度,逼得万千百姓家破人亡,卖儿卖女,最终只能易子而食。” “他们——又岂会冒着诛九族的风险,走上这条必死之路?!” “一派胡言!”皇甫嵩猛地一拍桌案,勃然大怒,“天灾人祸,古来有之!” “朝廷自有法度,尔等刁民,不思体恤国库之艰难,反而听信妖言,聚众作乱,此乃大逆不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天经地义!” “尔等受皇恩庇佑,方有今日,却不知感恩,反而倒戈相向,与禽兽何异?!” “皇恩?”刘峥笑了,“将军可知,当今陛下,在宫中修建万金堂,公然卖官鬻爵,视天下官职如货物?” “将军可知,您在前线浴血拼杀,九死一生,而京中那些宦官权贵,却在后方侵吞军饷,谗言构陷,视国之栋梁如仇寇?” “将军可知,那些靠着铜臭买官上任的‘父母官’,到了地方,是如何将这本钱,十倍、百倍地从百姓身上榨取回来的?!”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 “就是将军所言的‘皇恩’吗?!”刘峥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重锤,狠狠地敲在皇甫嵩的心坎上! 皇甫嵩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刘峥所言,桩桩件件,皆是事实。 他虽常年在外征战,但对朝堂之上的那些龌龊,又岂会一无所知? “放肆!”他最终只能化作一声色厉内荏的怒喝,“纵使朝有奸佞,君有微瑕,亦非尔等反叛之理由!” “君为君,臣为臣,父为父,子为子!此乃天地纲常,人伦大道!” “尔等此举,是在动摇国本,是在颠覆伦常!”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稍有不满便揭竿而起,那这天下,岂不永无宁日?!” “将军又错了。”刘峥看着眼前这位固执而又可敬的老将,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将军所言的‘国本’,早已不是陛下一人之国本,更不是那腐朽朝堂之国本。” “真正的国本,是这天下的万千百姓!” “古人云,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如今,是这‘舟’早已千疮百孔,即将倾覆,而非‘水’要覆舟啊!” 刘峥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强大的力量。 “天下,从来都不是一家一姓之天下,而是天下万民之天下!” “当这‘舟’上之人,不再为‘水’着想,反而肆意抽打、喝令‘水’倒流之时,那‘水’,便有权掀翻这艘破船,去寻找一条新的航道!” 这番惊世骇俗的“覆舟”之论,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地劈在了皇甫嵩的灵魂深处! 他被震得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君为舟,民为水?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这……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言论! 却又……却又让他无法从根本上进行反驳! 刘峥看着皇甫嵩那剧烈变化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他那坚不可摧的信仰上,凿开了一道微小的裂痕。 他没有再继续逼迫,而是长叹一口气,将自己的最终理想,缓缓道出。 “将军,我知你忠肝义胆,一心为国。但你我所忠之‘国’,早已不同。” “你所忠的,是刘氏之天下,是那早已腐朽的庙堂。而我……”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帅帐的穹顶,望向了那片更广阔的、充满了苦难与希望的土地。 “我所求,乃是为这天地,重立一个‘公道’之心;为这天下生民,重立一条‘安生’之命;为那被权贵所垄断的往圣绝学,重开一条传承之路;最终,为这纷扰了千年的乱世,开创一个真正的、永享太平的万世基业!” 这番话,他曾在童渊面前说过。 但此刻,在皇甫嵩面前再次说出,却显得像是孤掌难鸣。 皇甫嵩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愤怒与震惊,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尽的疲惫与悲哀。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拥有了一套完整的、自洽的、并且足以蛊惑天下的思想。 他与自己,早已站在了两条永远无法交汇的道路上。 “痴人说梦……”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沙哑地说道,“你的理想,太过虚无。” “而要实现它,却需要用千万人的鲜血和白骨来铺路。老夫……绝不容许!” “所以,将军是不准备接受我这最后一次,避免生灵涂炭的‘好意’了?”刘峥平静地问道。 “你的好意?”皇甫嵩猛地睁开双眼,那双鹰目之中,再次恢复了名将的冷酷与决绝。 “你的好意,就是将那黑山贼寇张燕,从太行山里引出来,与老夫为敌吗?” 他指着沙盘西侧,脸上竟露出一丝感谢的神情:“说起来,老夫倒还真得谢谢你。” “若非你此计,老夫还真没那么容易,能将张燕那只缩头乌龟,从他的老巢里骗出来!” “如今,正好将你二人,一举歼灭,也算了却了朝廷一桩心腹大患!” 刘峥闻言,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他长叹一口气,对着皇甫嵩,深深地,行了最后一个大礼。 他面对的,是皇甫嵩。 一个将“忠君爱国”这四个字,刻进了骨头里、融入了血液里的,汉末第一忠臣。 “既然如此,”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平静,“那便……各显本事吧。” 说罢,他不再有丝毫的留恋,缓缓转身。 身形一晃,便如同出现时那般,鬼魅地,消失在了帅帐的阴影之中。 只留下皇甫嵩一人,对着那空荡荡的帐门,脸色阴晴不定,久久不语。 第103章 兵不厌诈 当刘峥的身影,像是鬼魅般消失在帅帐中时。 皇甫嵩依旧久久地伫立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那些“水能覆舟”、“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的大逆不道之言,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钢针,依旧反复冲击着他早已融入骨血的信仰。 但很快,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动摇,便被身为一名汉军将领的冰冷杀意与滔天怒火所取代。 “痴人说梦……”他缓缓地吐出四个字。 那双因愤怒而布满血丝的鹰目,重新变得锐利而决绝。 无论刘峥的理想多么宏伟,无论他的言辞多么具有蛊惑性,都无法改变一个最基本的事实。 他,是反贼! 而自己的职责,就是用最无情的手段,剿灭一切试图颠覆大汉社稷的反贼! “各显本事吗……”皇甫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他缓缓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地锁定了那片由刘峥、张燕以及他自己三方势力交错而成的复杂棋局。 他承认,他之前确实小看了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年轻人。 但现在,当他将刘峥真正视为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时,这位纵横沙场数十载的大汉名将的恐怖之处,才真正开始显现。 “来人!”他沉声喝道,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 刘备等将领立刻涌入。 “传我将令!”皇甫嵩的手指,在沙盘上疾速地点动着。 一道道清晰而致命的命令,从他口中发出,在凝重的空气中回荡。 “命公孙瓒、贾琮二部,立刻停止对卫水东岸的正面压迫,转为侧翼包抄!” “收紧口袋,于明日午时之前,务必封死贼军所有可能向北、向西突围的陆上路线!” “刘备率本部精锐,沿卫水南下,与曹操所部形成呼应,彻底堵死贼军南逃的水陆通路!” …… 一系列命令下达,将刘峥所在的卫水东岸,彻底变成了一个真正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死亡绝地。 然而,就在众将领命,准备退下之时,皇甫嵩却又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命令。 “再传令给曹操,命他……于下游防线,故意露出一处破绽!将那条唯一通往东郡的官道,给我让出来!” “什么?!让出官道?”帐内众将闻言,无不大惊失色。 就连一向沉稳的刘备,眼中也闪过一丝困惑。 皇甫嵩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老谋深算的笑容:“不错。” “那黑山贼寇张燕,贪婪而多疑。” “我军若将刘峥围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他反而会心生警惕,不敢轻易出山。” “但若我们故意露出一丝‘破绽’,给他一个可以‘内外夹击’、‘渔翁得利’的机会。” “你们说,他那只盘踞了数年的缩头乌龟,还会继续胆小甚微吗?” 他环视着恍然大悟的众将,声音变得阴冷无比: “刘峥以为他能引我入局,却不知,他自己也不过是老夫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要做的,不仅是要全歼他这支孤军!” 他的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寒光。 “我还要将张燕那只盘踞在太行山脉的心腹大患,从他的老巢里,一并引出来!” “我要在这卫水河畔,将冀州这两股最大的贼寇,用一场最辉煌的胜利,一网打尽!” 一个“一石二鸟、请君入瓮”的毒计,瞬间成型。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歼灭了刘峥之后,便立刻挥师西进。 将那支刚刚钻出太行山的黑山军,也死死地围困在这片平原之上,彻底解决冀州的百年边患! 然而,就在皇甫嵩自以为已经布下绝杀之局,准备欣赏一场好戏之时。 他不知道的是,他棋盘上最关键的一颗棋子,早已洞悉了他所有的意图,并开始了他最后的破局行动。 …… 卫水下游,一片寂静的芦苇荡中。 月光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也照亮了曹操那张写满了凝重与不安的脸。 他身边的营寨,看似防备松懈,实则外松内紧。 数千精锐早已刀出鞘、箭上弦,只待一声令下。 他忠实地执行着皇甫嵩的命令,让出了那条通往东郡的官道。 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就在此时,一名巡逻的士卒,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都尉!都……都尉!河……河对岸……有人求见!” “什么人?!”曹操心中一紧。 “是……是贼首刘峥!” 曹操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快步登上营寨前的瞭望台,借着月光望去。 只见对岸的河滩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孑然而立,手中未持任何兵器。 正是刘峥! 他……他想做什么?! “去告诉曹都尉。”刘峥的声音,隔着数十步宽的河面,清晰地传来,“故人刘峥,前来拜访。” 片刻之后,曹操一身戎装,手按配剑。 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来到了河边。 “刘峥……”他缓缓开口,声音显得有些复杂,“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孟德兄,别来无恙乎?”刘峥笑了。 那笑容,不像是面对死敌,倒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哼!”曹操冷哼一声,“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今日你自投罗网,休怪曹某无情!” “无情?”刘峥摇了摇头,“我记得,我并未杀你与马军候,算是还了当初提携之恩。你我之间,本该两不相欠才是。” “一码归一码!”曹操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你我私谊已了,但国仇尚在!” “今日,为了大汉江山,为了天下黎民,我曹操,无论如何,也要将你拿下!” “是吗?”刘峥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曹操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我倒觉得,你我之间的缘分,还远未到尽头。” “你……何意?”曹操不解。 刘峥没有回答,只是反问道:“说起来,我听闻,令尊大人近几日可是喜庆得很呐。” “想必,是已经备好了庆功的宴席,只等着孟德兄你,提着我的人头,凯旋而归了吧?”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在曹操的脑海中炸响!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他指着刘峥,声音都在颤抖,“你竟拿我的家人来威胁我?!你……你真乃小人行径!为人不齿!” 他的父亲曹嵩,此刻正在东郡陈留养老! 刘峥此前说要去东郡会猎,原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104章 张燕的幻想 面对曹操的怒骂,刘峥并没有在意。 只是轻笑一声,语气平静地说道:“兵不厌诈罢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你,可愿拿你阖府上下的性命,来换你这腐朽朝廷的功名吗?” 其实刘峥并没有劫持曹操的家人,这样说不过是利用曹操天生疑心病的弱点,从皇甫嵩这十面埋伏中撕开一个口子罢了。 听到刘峥的话,曹操彻底愣住了。 此刻冀州各路大军云集,消息传递早已不畅。 他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去核实刘峥话语的真伪。 而他,赌不起! 他可以为了理想和抱负,将自己甚至于整个家族的安危置之度外。 但,刘峥说得对。 如今的皇帝,宠幸宦官,卖官鬻爵。 朝堂之上,朽木为官。 各地郡县,财狼为守。 此刻刘峥的生死,就在他一念之间。 但若真的拧着刘峥的人头,就真的能获得滔天的功劳吗? 别忘了,自己虽然举孝廉入仕,但这一切都是来源于曹腾。 不少人明里不说,暗地里都说自己是宦官之后。 有这种风评在前,哪怕是立了不世之功,那些朝臣愿意看着自己飞黄腾达吗? …… 权衡,痛苦的权衡。 一边,是虚无缥缈的忠君报国赫赫战功; 另一边,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家人。 最终,曹操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无尽的疲惫与屈辱。 他对着身后的亲兵,艰难地,挥了挥手。 那道看似牢不可破的防线,悄然让开了一条通往东郡的、黑暗的通路。 …… 当刘峥率领着他最后的精锐,消失在东郡茫茫的夜色之中时; “孟德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下游处某给你准备了一点惊喜,希望能平复兄心中之不甘。” 黑夜中,传来刘峥轻松悠扬的声音。 曹操闻声,猛地一愣,一头雾水。 刘峥的意思,似乎是要送给自己一场战功。 难道……? 曹操恍然大悟,随即便立马收拢人马,朝着下游走去。 冀州西部的平原之上,另一场被刘峥亲手点燃的大火,正熊熊燃烧。 张燕正率领着他那五万倾巢而出的黑山军主力,如同出闸的猛虎,兴冲冲地从滏口陉杀出。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在他看来,刘峥已是囊中之物,皇甫嵩更是即将被他与刘峥内外夹击、大败而归的垫脚石! 如今刘峥已经来信,跟自己约定一同夹击曹操所负责的隘口。 到时候二者合兵一处,在这冀州他们将无敌于天下。 今日之后,他张燕,便将是整个冀州北部,无可争议的霸主! “哈哈哈!于亮先生,你此次当立首功!” 张燕在马背上意气风发,对着身旁那名干瘦的使者大笑道。 “待我收编了刘峥的兵马,便封你为我黑山军的‘军师中郎将’!” “全赖渠帅神威!”于亮骑在一匹瘦马上,满脸谄媚的笑容。 “那刘峥虽有些小聪明,但在渠帅您的天威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此番若能内外夹击,大破皇甫嵩,渠帅您便将是整个冀州北部,无可争议的霸主!” …… 主臣二人相互吹捧,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冀州的辉煌未来。 然而,就在他们得意忘形之际,前方的斥候却突然快马回报,声音里充满了惊慌: “报——!渠帅!前方……前方发现一支汉军部队,正……正朝我等而来!旗号……是‘曹’字!” “曹操?”张燕闻言,不惊反喜,“来得好!” “定是刘峥那厮已经动手,将曹操的部队从卫水大败追赶了过来!” “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准备合围,先吃了曹操这碟开胃小菜!”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那道即将被端上餐桌的“小菜”。 当两支军队在黎明前的微光中,于一片开阔的平原上轰然相撞时。 张燕才惊骇地发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曹操的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阵型严整,士气高昂,而且是以逸待劳的伏击阵势! 根本不像是被追击的败军,反而像是一群早已在此张开了獠牙、等待多时的嗜血饿狼! “杀——!” 曹操一马当先,亲自率领精锐部曲。 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黑山军那尚未来得及列阵的混乱前锋之中! 黑山军猝不及防,前军瞬间大乱! “稳住!都给我稳住!后队变前队,结圆阵!”张燕虽惊不乱。 他毕竟是纵横太行数十载的枭雄,立刻在乱军之中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黑山军毕竟人多势众,在经过了最初的混乱后,也开始依托人数优势,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着曹操的军阵反包围过来。 激战了半个时辰,眼看就要撕开曹操军阵的一道口子,张燕心中大定。 他策马冲到阵前,对着远处指挥若定的曹操,高声喊道: “曹将军!休要再做这无谓的抵抗了!你已被我五万大军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他勒住战马,脸上露出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笑容: “实话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与刘峥渠帅商议好的计策!你以为你是在伏击我?” “其实,你早已落入了我等的包围圈!” “刘峥渠帅的大军,很快便会从你身后杀至,届时前后夹击,你必死无疑!” “如今,你若肯放下武器,归顺于我,我张燕敬你是条好汉,可保你性命无忧,你我共取冀州,岂不美哉?!” 自信的他认为,自己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足以让陷入绝境的曹操幡然醒悟,缴械投降。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曹操那充满了无尽嘲讽与怜悯的大笑。 “哈哈哈哈……张燕啊张燕,你死到临头,还不明白吗?” 曹操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朗声道。 “你以为,我是如何知道你会出现在此处的?你以为,我为何会在此精心设伏,专程等你?” “这一切,都是刘峥送给我的‘惊喜’啊!”曹操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早就把你当成一份大礼,卖给我了!” “你,不过是他金蝉脱壳的计划中,一枚用来吸引我们所有火力的、愚蠢又可怜的弃子罢了!” 此刻的曹操,已经完全反应过来刘峥的思路。 将张燕从太行山脉引诱出来,将冀州局势搅得更加混乱,为他本人逃出生天制造机会。 “什么?!” 曹操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张燕的心头! 他瞬间懵在了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渠帅!休要听他胡言乱语!” 就在此时,一旁的使者于亮却急忙进言。 “曹操此刻已是我军瓮中之鳖,他这是无计可施,故意行此离间之计,想要动摇我军军心啊!渠帅切勿上当!” “离间计?”张燕闻言,如梦初醒! 他看着曹操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再看看自己麾下那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兵力,瞬间恍然大悟! 第105章 时也命也 “说得对!好你个曹阿瞒!险些就着了你的道!” 张燕指着曹操,怒极反笑。 “于亮先生果然聪慧!差点就让本渠帅上了你的当!” 他再无任何怀疑,高举大刀,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弟兄们!不要听敌将妖言!随我冲锋!一鼓作气,踏平曹营!活捉曹操!” 被张燕当众夸赞,于亮心中狂喜不已。 这天大的功劳,那泼天的富贵,似乎……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黑山军士气重振,准备对曹操的军阵发起总攻,即将将其淹没之时! “燕人张翼德在此!黑山贼寇,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般的怒吼,从他的侧翼传来! 只见一支数千人的汉军步卒,不知何时已迂回到了他的侧后方。 为首两员大将,一黑一红。 如同两尊从地狱中杀出的神魔,对着他那薄弱的侧翼,发起了毁灭性的冲击! 正是奉了皇甫嵩之命,前来支援的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 说是支援,实际上他们是来抢工的。 身为白身的他们,不愿意苟且于一座小小的安喜县。 眼下的叛贼,是他们更进一步的垫脚石,是他们兄弟三人飞黄腾达的敲门砖。 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大开大合。 刀锋所过之处,人马俱碎,仿佛一道青色的死亡波纹; 张飞的丈八蛇矛,更是如同一条狂舞的黑龙,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 敌军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曹操立马于阵中,看着那在万军从中往来冲杀、视五万黑山军如无物的关张二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自觉刘峥已经武艺不凡,但与眼前这二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此二人之勇,恐怕……还在那刘峥之上!”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配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了自身的弱小,与对顶级人才的无尽渴望。 “我,必须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一个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战场的厮杀,惨烈到了极点。 关羽、张飞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张燕的五万黑山军,毕竟人多势众。 在付眼下人数远低于自己的敌人,努努力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喊杀声震天动地。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大亮,张燕的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他不安地,频频回头望向东方。 那里,空空如也。 说好的刘峥呢?说好的前后夹击呢? 他再蠢,此刻也回过味来了。 如果按照约定,他与刘峥合兵,此刻应该是他们将曹操打得落花流水才对。 可现在,天亮了,刘峥却依旧没见身影。 反倒是自己,虽然目前暂时占据优势,但毕竟是深入汉军腹地。 刘峥再不来,自己这边一时无法脱身,等待自己的就只有全军覆没。 忽然。 曹操那充满嘲讽的话语,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弃子……” 他终于彻底地、绝望地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本以为是他收编刘峥,没想到刘峥却利用他以及数万黑山军兄弟的性命,来助他刘峥逃出生天。 就在他心神剧震,不知所措之际。 “咚!咚!咚!” 沉闷而又极具压迫感的战鼓声,如同天神的脚步,从地平线的尽头,缓缓传来。 一面绣着“皇甫”二字的巨大帅旗,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皇甫嵩,亲率大军,到了。 完了。 张燕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他知道,一切都正如左校所预料的那样,他们,中计了。 “渠帅!再坚持一下!” 身旁的于亮,还在指着远方那支大军,进行着他那愚蠢的、最后的劝说。 “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下,等到刘渠帅杀到,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迎刃而解?”张燕缓缓地转过头。 看着于亮那张写满了贪婪与愚蠢的脸,眼中迸射出无尽的怨毒与疯狂。 “是啊……”他低声喃喃道,“迎刃而解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 “噗——!” 于亮那颗还在畅想着美好未来的头颅,冲天而起。 “迎你娘的刃而解!!!” 张燕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与不甘的咆哮,声音在空旷的卫水河畔,久久回荡。 可怜于亮目瞪口呆,到死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大帅会杀自己? 我的不世之功,我的权力富贵,我的美好人生…… …… 当皇甫嵩最终以绝对的优势,将张燕的五万大军尽数歼灭。 只余张燕本人带着数十骑亲兵,狼狈不堪地仓皇逃回太行山时。 这场由刘峥一手导演且本应该由他出演的“卫水之战”,才终于落下了它血腥的帷幕。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皇甫嵩面沉如水地坐在帅位之上,看着下方跪着的曹操,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曹孟德。”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老夫命你扼守下游,你却私放贼首,致使前功尽弃!按律,当斩!你,有何话说?” “末将……末将无话可说。”曹操低着头,声音嘶哑。 “将军息怒!”就在此时,刘备却带着关羽、张飞,上前一步,为曹操求情,“此战,曹将军虽有过,却也成功诱敌,并与我等合力,全歼张燕主力,功过……或可相抵。” 皇甫嵩冷冷地看了刘备一眼,他何尝不知,放走刘峥,罪不在曹操。 但他需要一个宣泄口,来发泄他那功败垂成的滔天怒火!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缓缓地摆了摆手:“也罢。功是功,过是过。” “念你一片孝心,便以全歼张燕之功,抵你私放刘峥之过。此事,就此作罢。” 歼灭蜗居在太行山脉的张燕部半数人马,这已经算得上是继下曲阳之战后的又一大功。 只是,他心中那份不甘,却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刘峥这一逃,便如龙入大海,虎归深山。 天下之大,再想找到他,难如登天。 而以他展现出的智谋与手段,假以时日,必成心腹巨患! 然而,朝廷的国力,已经支撑不起另一场旷日持久的、针对一个“流寇”的追剿了。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帐外,传来了天使那尖细的嗓音。 “圣旨到——!” 皇甫嵩整理衣甲,率众将接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嘉其平乱之功,命其即刻班师回朝,另有封赏。 接完旨,皇甫嵩屏退众人,独自一人,缓缓走出帅帐。 他望着遥远的、一望无际的南方。 那里,是他永远也追不上的对手,逃离的方向。 他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英雄迟暮的无奈与悲凉。 “时也……” “命也……” 第106章 四渡沁水,天高任鸟飞 当皇甫嵩的滔天怒火,尽数倾泻在倒霉的黑山渠帅张燕头上,将冀州西部的平原化作一片血腥的修罗场时。 这场惊天棋局的真正主角,早已如同一缕青烟,消失在了棋盘的边缘。 刘峥率领着他麾下最精锐的万余诱饵部队,在曹操那复杂而屈辱的目光注视下,悄然渡过了卫水。 他没有片刻的停留,甚至来不及去擦拭刀锋上的血迹,便立刻下达了最为严酷的军令。 全军轻装简行,人衔枚,马裹蹄,不燃火把,不发一声。 循着早已规划好的隐蔽路线,向着西南方向,日夜兼程,疾驰而去!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更是一场对意志的终极考验。 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穿行于崇山峻岭、密林河谷之间。 白天,他们躲藏在深山之中,躲避着汉军无处不在的斥候游骑; 夜晚,他们则在星光的指引下,沿着崎岖难行的小路,沉默而又迅速地行军。 每一个士卒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连续数日的佯动、对峙与奔袭,早已耗尽了他们大部分的体力。 但没有一个人叫苦,更没有一个人掉队。 因为他们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火——那是对亲人重逢的渴望,是对渠帅信任的坚定,更是对荆州那片新天地的无限憧憬。 赵云,这位刚刚加入的白马将军,始终紧随在刘峥的身侧。 他亲眼目睹了这位年轻的主公,是如何用神鬼莫测的计谋,将数十万汉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也亲身感受到了这支所谓的反贼队伍,在绝境之中所爆发出的、那令人动容的凝聚力与坚韧。 他的心中,早已再无半分的疑虑,只剩下无尽的钦佩与追随的决心。 半月之后,当这支几乎已经达到极限的疲惫之师,终于穿越了危机四伏的司隶校尉部地界。 抵达河内郡的沁水河畔时,所有人都几乎要瘫倒在地。 然而,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并非希望的彼岸。 而是一道令人绝望的死亡天堑。 宽阔的沁水,在此刻的初夏时节,因上游融雪汇入,变得水流湍急,波涛汹涌。 如同条愤怒的黄色巨龙,咆哮着奔腾向东。 沿河两岸,所有可供大部队渡河的渡口,都早已被熊熊燃烧的烽火所占据。 那是河内郡的郡兵和地方豪强的部曲,在得到皇甫嵩的加急命令后,建立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他们或许战斗力不强,但依托着这条天然的屏障,足以将任何试图渡河的部队,都变成河中的鱼食。 “渠帅!”李建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所有渡口都被堵死了!” “对岸守军虽不多,但营寨坚固,弓箭手遍布,我军没有船只,强渡……无异于自杀!” 压抑的气氛,再次笼罩在这支刚刚看到一丝曙光的军队头顶。 前有天堑,后有随时可能追来的皇甫嵩主力。 他们,仿佛又一次被逼入了死角。 刘峥没有说话,他只是带着赵云,悄然潜伏在沿河的山林之中。 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一连观察了三日。 这三日里,他将对岸汉军的每一次换防时间、巡逻路线、兵力部署,都牢牢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两岸山壁之间,一处最为狭窄、水流也最为湍急的所在。 那里,峭壁如削,猿猴难渡。 两岸之间,仅有几根碗口粗的、不知是何人所架的铁索,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连接着彼此。 “主公,此处名为‘飞鸟道’,传闻唯有山中飞鸟可过,故而得名。” 赵云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凝重。 “水流太急,无法行船;铁索悬于数十丈高空,摇晃不定,根本无法走人。” “对岸守军,也因此只在此处设下了一个不足百人的小队。” “那小队这几日来懒洋洋的,根本没把这里当一回事,晚上根本就没有安排人手巡夜。” 听到赵云的话,刘峥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光芒。 “他们认为这里过不去,那这里,便是我军唯一的生路。” 他指着那几根在风中呜咽的铁索,一字一顿地说道:“今夜,我们便从这里,飞渡沁水!” 闻言,赵云看了一眼那空空如也的索桥,以及桥下那凶猛如虎的水流,心里一阵困惑。 如此天选绝境,主公当用何法破之? 看出赵云的疑惑,刘峥没有多说,只是让他带人去准备藤蔓跟木板,晚上有用。 …… 当夜,子时。 月黑风高,杀人夜。 刘峥亲自挑选了三百名身手最为矫健、水性最好的黄巾老兵,以及赵云,组成了这支“敢死队”。 “主公,这……这要如何过去?” 一名老兵看着脚下奔腾咆哮的江水和头顶那几根随时可能断裂的铁索,声音都在颤抖。 刘峥没有回答,他只是让人取来了大量早已准备好的坚韧藤蔓和数十块轻便的木板。 “将木板两两相扣,用湿藤绑紧,铺在铁索之上!”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简易“悬索桥”的雏形,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成型! 赵云见状,心中大喜过望。 刘峥看了一眼赵云,吩咐道:“赵云!” “在!” “你,敢为先锋,为我大军,夺下此桥吗?!”刘峥的目光,灼灼地盯着赵云。 “有何不敢?!”赵云长笑一声。 他将亮银枪负于背后,只提一柄环首刀,第一个踏上了那座在狂风中剧烈摇晃的“生死之桥”! “弟兄们,随我来!” 数十名黄巾军中最悍不畏死的勇士,紧随其后! 他们一手紧抓着冰冷的铁索,一手持刀,脚踩着那不断发出“咯吱”声的简易桥面。 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对岸挪去!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江水咆哮。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考验的不仅仅是武勇,更是意志! 当赵云的身影,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第一个踏上对岸的土地时。 哨卡中的汉军,才终于从睡梦中惊醒! “敌……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瞬间划破了夜空! 然而,为时已晚。 赵云如同虎入羊群,手中环首刀化作一道道致命的寒芒! 他身后的数十名黄巾勇士,也如同下山的猛虎。 对着那不足百人的、仓皇失措的守军,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 战斗,在开始的一瞬间,便已结束。 当刘峥率领着后续的主力,踏着那座依旧在摇晃、却已然安全的“桥梁”抵达对岸时,哨卡已被完全控制。 “快!加固桥面!所有人,全速过河!” 刘峥没有丝毫的停留,他知道,对岸的大营一旦发现此地失联,必会派兵前来查探。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上万名黄巾军士卒,如同过江之鲫。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秩序,通过了这座由他们的智慧和勇气共同搭建起来的生命通道! 当最后一名士卒踏上对岸的土地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刘峥毫不犹豫地下令:“砍断铁索!” 随着几声巨响,那座创造了奇迹的“生死之桥”,连同他们所有的后路,被一同斩断,坠入了奔腾不息的沁水之中。 …… 第107章 抵达荆州 当河内郡的守军终于反应过来,集结起那点可怜的兵力,赶到飞鸟道时。 看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哨卡。 还有那几根在江风中孤零零地摇曳着的,已经断裂的铁索。 刘峥,以及他麾下那支神出鬼没的黄巾军,早已渡过沁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他在冀州大地上掀起的那场惊天骇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仿佛一场短暂而又剧烈的暴风雨,席卷过后,除了留下一片狼藉的官军和一地鸡毛的烂摊子,便只剩下那些关于黄天将军的传说。 以及那些“人生而平等”、“水能覆舟”、“均田免赋”的言论,如同最顽强的种子,悄然在冀州无数贫苦百姓的心田深处,生根发芽。 …… 数月之后,安喜县。 刘备牵着那马,走在县城的青石板路上,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慨与失落。 卫水之战后,他们三兄弟虽然因协助皇甫嵩剿灭张燕而立下战功。 但因为朝中无人,又拿不出足够的钱财去贿赂那些贪婪的宦官。 最终,所有的功劳都被上官瓜分殆尽,他便被草草打发继续来安喜县上任。 “狗日的宦官,没钱就不给官,皇帝老儿也不管管,害哥哥受那么些鸟气!”一旁豹头环眼的张飞牵着马,满肚子闹骚。 闻言,刘备赶紧开口制止:“三弟莫要乱说,皇上最近龙体欠安,这些许小事,怎能让他再操心?” “欠安欠安,不如早点死了算逑!”张飞越想越生气。 直到刘备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悻悻闭嘴。 见张飞不再多说,刘备这才环顾四周,查看安喜县城内的情况。 原本他以为,经过黄巾之乱和后续的兵灾,这座小小的县城,必然是百废待兴,满目疮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城中街道整洁,商铺林立。 往来的百姓虽衣着朴素,脸上却都洋溢着一种安居乐业的、踏实而满足的笑容。 田野间,是长势喜人的庄稼; 村落里,是袅袅升起的炊烟。 这里,非但没有丝毫战乱的痕迹,反而呈现出一种勃勃的生机。 “店家。”刘备走进一家酒肆,忍不住向那正在擦拭桌案的店家问道,“备一路行来,见安喜百姓安居,与别处大不相同,不知……是何缘故?” 那店家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客官有所不知!那都是托了咱们‘黄天将军’的福啊!” “黄天将军?刘峥?!”刘备心中一震。 “可不是嘛!”店家谈兴大起,“数月之前,刘将军的大军曾在此地驻扎过。他老人家可真是活菩萨!” “不仅杀了那些鱼肉乡里的贪官污吏,把从豪强家里抄出来的粮食都分给了我们,还给我们分了田!” “说是‘均田免赋’!您瞧瞧,现在咱们这儿,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家家户户都有了余粮。” “这日子,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啊!” 听着店家那发自内心的称颂,刘备沉默了。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口中满是苦涩。 “大哥,喝什么闷酒!”张飞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刘备对面,不满地嘟囔道。 “俺早就说了,那刘峥不过是一个会耍些阴谋诡计的鼠辈!” “若非他跑得快,俺早就一矛将他戳个透明窟窿了,有什么好佩服的!” 一旁的关羽,抚着美髯,丹凤眼微眯,却没有说话。 他至今还记得,在滹沱河畔,与刘峥交手时,对方那如同山岳般沉重、却又圆融无缺的刀势。 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已然将“术”练至巅峰的境界。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假以时日,此人必将成为他们一生都无法绕开的……劲敌! 刘备看着自己这两个兄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弟,你错了。此人……真乃乱世之豪杰也。” …… 与此同时,另一位豪杰,却过得颇为狼狈。 曹操,在前往济南国上任国相后,本想大展拳脚,整顿吏治。 却不想,上任没几天,便因其堂妹夫、大长秋曹腾的养子宋奇,在京中与宦官集团的权力斗争中落败被诛杀,而受到了牵连。 一纸诏书,便免去了他济南相的职务。 心灰意冷之下,他只得称病,暂时隐居,返回了故乡谯县。 每日读书、狩猎,看似逍遥自在,但那双总是闪烁着精光的眼眸,却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北方那风云变幻的时局。 而皇甫嵩,在草草结束了冀州的战事后,便立刻被朝廷一纸调令,派往了更为遥远、也更为凶险的西北,去平定那愈演愈烈的凉州叛乱。 历史的洪流,在经历了刘峥这只“蝴蝶”所扇起的短暂波澜之后,似乎又顽强地回归到了它原有的河道之中。 …… 当外界的风云变幻,渐渐尘埃落定之时。 那支创造了奇迹的黄巾军,也终于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终点。 刘峥骑在乌云踏雪的背上,回望着身后那条由数十万军民组成一眼望不到头的灰色长龙,心中充满了感慨。 三个多月的征战与转移,不仅让他麾下的军队完成了血与火的蜕变。 他自身的实力,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心念一动,打开了久违的系统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100、内政15+】 【个人技能:刀法(圆满)、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拳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4级)、磐石(3级)、鹰扬(3级)、铁壁(3级)、潜影(4级)、惊雷(3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入门)】 【内政技能:屯田(入门)、安抚(大成)】 【自由属性点:3】 一路行来,斩将杀敌,获得的点数,早已被他尽数投入到了最急需的技能之上。 骑术、箭术,皆已圆满; 书法,竟也在批阅公文、书写告示的过程中,达到了圆满; 统率和内政技能,更是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黄巾小卒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那片象征着新生的荆山盆地,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之时。 “报——!!!” 一名斥候神色慌张,从队伍的前方飞马而来,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恐惧! “渠帅!不好了!大军……大军前锋营地,爆发了大规模的……伤寒大疫!!” “还有,我们的粮食,最多只够维持十天了!” 这两个消息,如同两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刘峥的头顶!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数十万军民,历经千里迁徙,早已是身心俱疲,抵抗力降到了最低点。 而荆州夏季那湿热的气候、山中无处不在的瘴气与毒虫,以及日益见底的粮食储备…… 这一切,都成了瘟疫最完美的温床! 劫后余生的狂喜,在这一刻,被更为严峻残酷的现实,瞬间击得粉碎! 更糟糕的一点,刘峥率众绕过襄阳,进入荆山的全过程,都被人暗中监视得真真切切。 第108章 荆山陈生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朱炎等一众将领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无措。 打仗,他们不怕; 但面对这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无声无息夺人性命的瘟疫。 他们这些沙场悍将,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慌什么!”刘峥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声音依旧沉稳,“之前在卢奴县,我们能战胜一次伤寒,在这里,就同样能战胜第二次!” 他当即下令,将在卢奴县时那套行之有效的防疫体系,迅速在荆山大本营复制、建立起来。 隔离、消毒、分发草药……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三天后,赵义珍却带来了一个让刘峥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的坏消息。 “将军。”赵义珍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疲惫,“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他指着营中那片不断扩大的隔离区,声音沙哑地说道:“此次伤寒,与卢奴县时大不相同。” “一来,南北水土差异巨大,此地的疫病更为猛烈、也更为顽固。” “二来,将士们与家眷们连日奔波,早已是油尽灯枯,元气大伤,根本无力抵抗病邪的侵袭。” “老夫……老夫虽已尽全力,但……但恐怕也只能勉力控制,使其不再大规模扩散,想要彻底治愈,难!难于上天入地啊……” 赵义珍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刘峥浑身冰凉。 他走到营寨的高处,俯瞰着下方那片死气沉沉的营地。 他能看到,隔离区内,不断有盖着草席的尸体被抬出; 他能听到,营寨各处,传来的压抑的哭泣与呻吟; 他更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死亡氛围,正在慢慢侵蚀他的军队。 而更致命的是——粮食。 他仅剩的粮食,最多,只能再支撑七天! 七天之后,就算没有瘟疫,这数十万人,也要活活饿死! 刹那间,一个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念头,如同毒蛇般。 第一次,从他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放弃他们……” “只要……只要放弃掉那些已经感染了瘟疫、必死无疑的士兵和家眷……甚至……甚至将他们全部处理掉……” “就能彻底阻断疫情的蔓延……也能……也能省下足以让剩下的人,撑到秋收的大部分粮食……”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如同疯长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的整个心脏! 壮士断腕! 这是最理智、最有效,也是……最残忍的解决方法! 他,刘峥,不再是那个需要为了一两个兄弟而拼命的黄巾小卒了。 他是这数十万人的统帅! 他需要为大多数人的生存,负责! 他的眼神,一点点地,变得冰冷而坚硬,如同荆山之上的万年寒铁。 就在他即将被这可怕的念头所吞噬,准备下达那道足以让他背负千古骂名的命令之时。 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哥哥……” 刘峥浑身一震,缓缓地低下头。 只见刘禾正站在他的身边,仰着那张因连日劳累而有些消瘦的小脸。 一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与信赖。 “哥哥,你别担心。” 她以为兄长只是在为眼前的困境而发愁,用一种小大人般的语气,认真地说道。 “赵先生说了,办法总比困难多!阿禾也会努力的!” “阿禾会跟着先生,学更多的医术,我们一定……一定能治好大家 她的话,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刺破了刘峥心中那片冰冷的黑暗。 他看着妹妹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她脸上那份不含任何功利与算计的、纯粹的善良与执着。 他心中那块刚刚硬起来的坚冰,瞬间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揭竿而起时的誓言——为生民立命! 如果,连自己麾下这些信任他、追随他的“生民”的性命,都能够被当做数字一样,轻易地舍弃和牺牲…… 那他,与那些他所唾弃的、视百姓如草芥的贪官污吏,又有什么区别?! 那他所追求的那个“黄天盛世”,与这吃人的“苍天”,又有何不同?! 一股深深的后怕与愧疚,涌上心头。 他缓缓地蹲下身,将妹妹紧紧地拥入怀中。 “是啊……”他轻声喃喃道,像是在对妹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冰冷与挣扎,已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清明。 他找到了赵义珍。 “先生。”他开门见山地问道,“当真……再无他法了吗?” 赵义珍看着刘峥眼中那重新燃起的火焰,沉默了片刻。 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他对着刘峥,深深地躬身一礼。 “渠帅,恕老夫之前有所隐瞒。”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郑重。 “彻底根治此等大疫,老夫确实力有不逮。但……老夫在南阳郡,却识得一人,其医术之高明,远在老夫之上。尤其是在伤寒杂病这方面,见解尤为独到。”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足以让刘峥心神剧震的名字:“此人,姓张,名机,字仲景!” 张仲景! 汉末三神医之一!医中之圣! 刘峥瞬间恍然大悟! 根据他的记忆,此时的张仲景应该正在家乡南阳涅阳县,潜心钻研医术,尚未出仕! 而这里,距离南阳,不过数百里之遥! “若能请得张机先生出手,此疫……或可得解!”赵义珍肯定地说道。 “好!”希望的火焰,在刘峥心中熊熊燃烧! “我这便亲率一队人马,随先生一同,前往南阳,去请这位神医出山!” 他当即便要下令,将大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由张郃、赵云、张志三人共同管理。 …… 与此同时,荆山深处,一处名为“黑风寨”的土匪窝里。 当家的陈生,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之上。 一边啃着肥腻的羊腿,一边听着底下小崽子的汇报。 “大王。”那名负责打探消息的瘦小土匪,正是此前一直暗中监视刘峥所部行动的人。 此刻跪在堂下,眉飞色舞地说道,“小的已经打探清楚了!那伙人,不是官兵!” “是北边来的黄巾军,领头的叫什么刘峥,自称‘黄天大将军’,听说是被官兵打得屁滚尿流,才逃到咱们这儿来的!” “哦?”陈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有多少人马?” “人是不少,号称有十几万!但一半都是些没用的老弱妇孺!” “而且,小的亲眼看见,他们营里已经爆发了瘟疫,每天都有几十具尸体往外抬!看样子,撑不了多久了!” “哈哈哈哈!”陈生闻言,放声大笑,他将手中的羊骨头重重地丢在地上。 “真是天助我也!老子正愁这荆山之地,被那些大姓坞堡瓜分得差不多了,没地方下手!没想到,竟自己送上门来这么大一块肥肉!” 他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又兴奋的光芒:“这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有可能会打乱了咱们在荆山的‘布局’和‘大生意’。” “传我将令,召集山中所有好汉,告诉他们,有一笔天大的富贵,在等着我们!” “等那伙黄巾军被瘟疫和饥饿折磨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就是我们……下山摘果子的时候了!” 第109章 内外夹击 四月份荆州刺史王敏被刺杀后,整个荆州就乱了套。 宗贼并立,豪强并起,匪寇横行…… 这些势力通过各种没有下限的手段,将矛头对准了荆州百姓。 每天绞尽脑汁,做的事情就是从百姓身上诈取利益。 荆山,山势连绵,林海如涛。 在这片看似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便有一股帮助宗贼打家劫舍的混乱秩序中的棋子——黑风寨 山寨的头领陈生,并非寻常的占山草寇。 他早年曾是南阳豪强的家奴,因心狠手辣,被派往这三不管的荆山地界,为邓氏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明面上,他是打家劫舍的山大王,暗地里,他却是邓氏伸入荆山腹地的一只黑手。 负责劫掠那些过往商队,并将所得尽数上缴。 邓氏通过他,每个月都能赚取丰厚的利润。 最近,他又与盘踞在另一座山头的悍匪张虎结为同盟,二人共同投靠了势力更为庞大的荆襄霸主——蔡家。 他们在蔡氏的默许和庇护下,在荆山周边的村落里,做起了放高利贷、逼良为娼的血腥买卖。 将无数贫苦山民逼得家破人亡,也为自己和背后的主子,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这伙突然出现在荆山脚下数量庞大的黄巾军,无疑是打乱了他们“布局”和“大生意”的绊脚石。 在陈生看来,这块主动送上门的大饼,必须要自己吃掉。 同时壮大自己的势力,跟张虎、甚至是那些宗贼分庭抗礼。 凭什么脏活累活都是老子干,分钱的时候他最少? …… 当陈生的贪婪与杀意在黑暗中悄然酝酿之时,刘峥早已带着赵义珍和数十名最精锐的亲兵,踏上了前往南阳郡的求医之路。 他们一路轻装简行,晓行夜宿。 沿途所见,与战乱频仍的冀州相比,荆州确实称得上是一片“乐土”。 田野间虽也有抛荒之处,但大部分都耕种得井井有条; 路上的行人虽也面带菜色,却远未到易子而食的地步。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刘峥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暗流涌动的压抑。 他看到,最好的良田,都集中在那些高门大院的坞堡周围; 他看到,路边的流民,看向那些士族车队的眼神,充满了麻木与畏惧; 他也从沿途打探到的消息中,印证了自己脑海中的记忆。 荆州刺史王敏被杀,南阳太守秦颉正忙于清剿黄巾残部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而真正的荆州之主,是那些在背后掌控着一切的士族门阀。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刘峥心中暗道。 “这片土地,看似平静,实则早已是干柴遍地。只待一颗火星,便会燃起不逊于冀州大地的燎原之火。”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那份寻访张仲景的急迫感,变得更加强烈。 荆山大本营的疫情,绝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旦疫情失控,人心崩溃,那一直潜伏在侧的陈生,必然会趁虚而入。 届时,他这数十万好不容易才带出升天的军民,还未在这片土地上站稳脚跟,便要面临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 历经了整整七日的昼夜兼程,他们终于抵达了南阳郡涅阳县。 并在一处简朴的宅院前,找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医中之圣——张仲景。 眼前的张仲景,比刘峥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他不过三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一身青山,看上去仙风道骨,超然脱俗。 当他听完赵义珍的讲述,得知在数百里之外的荆山之中,有数十万生民正饱受伤寒大疫的折磨时。 这位未来的医圣,没有丝毫的犹豫。 “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 他只是平静地对着刘峥和赵义珍,深深一揖。 “事不宜迟,请二位稍作歇息,待张机收拾好药箱行囊,便随二位即刻出发。” 他甚至没有询问刘峥的身份,也没有商量诊金的事情,更没有在意此去的地方是人间炼狱一样的疫情中心…… 那份淡然与担当,让刘峥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敬意。 …… 然而,希望的曙光刚刚在南阳点亮。 绝望的阴云,却已在荆山大本营的上空,汇集到了最浓重的时刻。 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天。 营地之中,死亡的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 虽然在张郃、赵云等人的铁腕弹压和严格的隔离措施下,疫情没有出现爆炸性的扩散。 但隔离区内,每日新增的病患和被抬出的尸体,依旧在以一个缓慢而又坚定的速度,不断地增长着。 那有限的汤药,对于这场来势汹汹的瘟疫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紧绷到了极限。 而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绝望之中,唯一能给人们带来一丝慰藉的,是那个每日都提着药箱,穿梭在隔离区内的、娇小而又坚定的身影——刘禾。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她跟着老师赵义珍留下的药方,监督着士卒们倾尽全力去控制疫情。 她瘦弱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成了这片死亡之地中,一抹最温暖、也最顽强的亮色。 支撑着无数濒临崩溃的士兵和家眷,燃起最后一丝求生的斗志。 然而,这盏在风雨中顽强燃烧的烛火,终究还是太脆弱了。 第十日的黄昏,在为一个高热不退的老兵擦拭完身体后。 刘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当赵义珍留下的弟子,颤抖着手为她诊脉,并最终面如死灰地宣布:“大小姐她……她也染上了伤寒。” 轰!!! 刹那间,整个黄巾大本营,最后一根希望的弦,彻底绷断了! “连活菩萨一样的小姐都倒下了……我们……我们还有救吗?” “天要亡我们啊!天要亡我们啊!” …… 压抑了十日的恐慌与绝望,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与哭嚎之中。 “都给我稳住!谁敢再妖言惑众,立斩不饶!” 关键时刻,赵云与张郃挺身而出。 赵云银枪在手,带着亲兵,弹压着骚乱的士兵; 张郃则沉着脸,指挥着部队,加固着营防。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但看着隔离区内那个同样开始高热不退、陷入昏迷的娇小身影,即便是他们这等身经百战的宿将,眼中也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营地内人心惶惶,濒临崩溃之际。 负责外围警戒的斥候,带来了另一个……足以将他们彻底推入深渊的坏消息。 “报——!报渠帅!荆山方向发现大股不明身份的兵马,正……正朝我等大营靠拢!” “人数……至少有三千余人!装备精良,且……且皆骑战马,但又不是官兵!” 三千不是官兵的骑兵?! 赵云、张郃、张志三人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对视一眼,瞬间便得出了同一个结论——是盘踞在荆山之中的匪寇! 而且,绝对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们这支刚刚从冀州死亡线上逃出来的部队,刚刚抵达这片所谓的希望之地,还没站稳。 便再次被疫情跟匪寇内外夹击,笼罩上了一层更为浓重的……死亡阴影。 第110章 绝望的大军 三千骑兵来袭,这个消息像是平地惊雷,瞬间在黄巾军营中炸开。 整个营地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被抽干了。 疫情肆虐,精神支柱刘禾倒下,主帅刘峥远行未归…… 一连串的打击,早已让这支军队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 而此刻,这支装备精良、来意不善的骑兵部队的出现。 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赵云、张郃、张志三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眸中,他们都看到了最初的震惊与慌乱。 但那份慌乱,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便消失不见。 他们知道,自己不能乱。 刘峥临行前,将这数十万军民的性命,都托付在了他们的手上。 他们,是这支军队在黑暗中仅剩的支柱。 他们一旦倒下,那身后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子龙,儁乂。”张志第一个开口。 他指着地图,那原本粗犷的声音此刻却异常沉稳:“敌暗我明,且敌为骑兵,机动性远胜于我。” “我军如今内有大疫,士气不稳,绝不可出营浪战。” “为今之计,只有凭借现有的有生力量,坚守不出。” 张郃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迅速补充道:“张渠帅所言极是。” “但我军营寨乃临时搭建,防御薄弱,不足以抵挡三千骑兵的轮番冲击。必须立刻加固!” 他看向赵云,沉声道:“子龙,你武艺最高,威望也足,由你坐镇中军,总揽全局,发号施令!” “我负责加固营防,组织所有能战之兵,依托地形,构筑鹿角、壕沟!” “张渠帅,你负责巡查各营,弹压骚动,稳定军心,务必不能让敌人趁虚而入!” “好!”赵云没有丝毫的推辞。 显然,此刻也不是谦让的时候。 他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中,再无半点慌乱,有的是一种沉着的冷静。 三位将领,在最短的时间内,便达成了一致。 一套简单有效的备战方案,迅速地被传达下去。 整个黄巾大本营,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被强行唤醒,开始以一种悲壮而坚强的姿态准备应战。 然而,就在赵云等人枕戈以待,准备迎接一场惨烈的血战之时,。 营外那支气势汹汹的骑兵部队,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举动。 他们并没有趁势发动进攻,而是在距离黄巾大营约莫五里之外的一处高地上,安营扎寨了。 这奇怪的举动,别说赵云、张郃等人看得一头雾水,就连陈生自己麾下的那些小头目,也都感到了深深的不解。 “大王!”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头目,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对方营中,瘟疫大作,人心惶惶!” “那帮北佬儿又是长途跋涉而来,早已是疲惫之师!此刻,正是我等一鼓作气,将其尽数拿下的最好时机啊!为何……为何要在此安营扎寨?” “是啊大王!弟兄们都等着下山发财呢!再等下去,万一他们那个什么‘黄天将军’回来了,可就不好办了!” …… 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刻冲下山去烧杀劫掠的模样,陈生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块烤得流油的羊腿,呲溜一口,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 随后,才慢悠悠开口:“急什么?” 他用油腻的手指,指着远处那片灯火渐起的黄巾大营,脸上露出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容:“你们以为,那营里的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别忘了,那可是能从皇甫嵩手底下逃出来的精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现在冲过去,就算能赢,也得崩掉几颗牙。划不来!” “那……那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干看着吗?”独眼龙不解。 “看着?”陈生神秘一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智慧,“我们不是看着,我们是在……玩弄他们。”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一根羊骨头在上面画着圈:“我们不去强攻,我们就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白天,我们分出几队人马,去袭扰他们那些出来打水、砍柴的;晚上,我们就派人去他们营寨外面敲锣打鼓,放冷箭,让他们一夜都睡不好觉!” “他们现在,内有瘟疫,外有强敌,人心本来就不稳。我们再这么一折腾,不出三五日,他们自己就得从里面先乱起来!” “等到他们被折磨得精疲力尽,人心惶惶,斗志全无的时候,我们再动手,岂不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寒光:“再说了,那个叫刘峥的,不是去南阳请什么神医了吗?我已经派了最好的几个兄弟,去路上‘请’他了。” “只要主帅不能赶回,那这支军队就是一盘散沙,收编他们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人,以后可都是咱们的兄弟手足啊,咱们当然要温柔一些。” 这时陈生经过深思熟虑后,想到的最妥善的计策。 想当年,高祖皇帝就是凭借一手围困垓下,四面楚歌,才从项羽手上打下这大汉的疆土。 刘峥不是霸王,黄巾军更是一群老弱病残,用这招显然已经有些高看他们。 陈生话音刚落,一众头目皆是恍然大悟,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溜须拍马之声。 “大王英明!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上之策啊!” “高!实在是高!” …… 接下来的几日,陈生果然按照他那套自以为是的“疲兵之计”,将手中的三千骑兵,化作了无数只恼人的苍蝇。 他们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不停地,对黄巾大营进行着骚扰。 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时而从东面山谷中冲出,追杀那些外出取水的黄巾士卒; 时而又从西面密林中射出冷箭,偷袭那些在营外构筑防御工事的队伍。 整个黄巾大营,被他们整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可恶!这帮狗娘养的杂碎!” 中军帐内,张志气得将手中的牛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麾下的士卒,在这几日的袭扰中,伤亡最为惨重。 “子龙!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张郃的脸上也写满了焦急。 他指着帐外那些士气肉眼可见地变得低落的士兵,沉声道:“敌人的计策很明显,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磨掉我们的锐气和斗志!再这么下去,不等主公回来,我们自己就要先崩溃了!” 有好几次,张郃和张志都想亲率精锐,冲出营去,与那些神出鬼没的匪寇决一死战,但都被赵云强行拦了下来。 “二位将军,稍安勿躁!”赵云的脸色同样凝重,但他依旧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敌在暗,我在明。” “敌为骑兵,来去如风。我等若贸然出击,一旦中了埋伏,被他们擒杀了主将,那才是对我军最致命的打击!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 一个“等”字,道尽了此刻所有的无奈与煎熬。 整个黄巾大营,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等待之中。 所有的人,都在期盼着那个能带领他们创造奇迹的身影,再次出现。 …… 与此同时,襄阳城外,一处荒僻的野岭之中。 刘峥正护卫着张仲景和赵义珍二人,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山林,踏上通往荆山的官道之时。 “嗖!嗖!嗖!” 数十支淬着寒光的利箭,毫无征兆地,从两侧的密林之中,爆射而出! “先生小心!” 刘峥暴喝一声,手中的冷月刀瞬间出鞘,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将射向三人的箭矢尽数磕飞! 然而,不等他们喘息,三十余名手持利刃、面带凶光的黑衣蒙面人,已经如同鬼魅般,从林中窜出。 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第111章 罪无可恕 荒山野岭,杀机四伏。 当那三十余名手持利刃、面带凶光的黑衣蒙面人,如同鬼魅般从林中窜出,将刘峥三人团团围住时。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血腥与贪婪的气息。 刘峥的第一反应,并非愤怒,而是……烦躁。 他将张仲景和赵义珍二人护在身后,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些亡命之徒,心中只想着如何尽快解决这场无谓的麻烦。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荆山大营那数十万人的性命,都悬于一线,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诸位好汉。”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在了为首那名劫匪的脚下。 “我等只是过路之人,无意与诸位结怨。这些钱财,不成敬意,还望好汉们行个方便,高抬贵手。” 在他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 那名劫匪头领捡起钱袋,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而,他和他麾下的那些喽啰,却没有丝毫要让开道路的意思。 反而将手中的兵刃,握得更紧了。 刘峥的心,微微一沉,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开口,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试探:“怎么?嫌少?” “不知诸位好汉,是哪座山头的英雄?报上名来,日后,刘某必当再备上一份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哈哈哈……不必日后了!”那名劫匪头领发出一阵张狂的大笑。 他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满是横肉的狰狞面孔。 “我家陈大王说了,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要,但你刘峥的这条命,还有你身边这两位先生,今天,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陈生?!” 当听到对方报出自家“大王”的名号时,刘峥心中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脸上的平静与从容,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震惊与滔天的杀意! 陈生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就在他为了求取良医而日夜奔波之时,那只盘踞在荆山之中的豺狼,已经……对他那内有大疫的大本营采取行动! “你们……把我的大营怎么样了?!”刘峥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嘿嘿嘿……”那名头领看着刘峥那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的脸色,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也没怎么样。不过是我家大王,亲率三千铁骑,将你那几万老弱病残,围起来了而已!” 他用一种猫戏老鼠般的语气,悠然说道:“我家大王说了,他敬你是条好汉,不忍看你麾下军民尽数饿死、病死。特派我等前来‘请’刘渠帅回山寨一叙,共商大事。” “你若识相的,就放下武器乖乖跟我们走一趟,要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赤裸裸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至极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在刘峥的胸中轰然炸开! 他本只想寻一处容身之地,休养生息,并不想在这荆州之地,惹是生非。 却不想,这帮该死的匪徒,竟敢趁人之危。 在他为了拯救数十万生民而奔走之时,对他那些早已疲惫不堪的袍泽与家眷,痛下杀手!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找——死——!!!” 一声仿佛从九幽地狱中传出的咆哮,从刘峥的口中发出! 他不再有任何的废话! 手中的冷月刀,瞬间出鞘!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主动朝着那三十余名劫匪,冲杀了过去! 他虽然尚未突破“万人敌”的境界,但一身早已达到凡人极限的恐怖属性。 配合那已臻圆满的刀法,对付这区区数十个蟊贼,简直与砍瓜切菜无异! “噗嗤!” 刀光一闪,冲在最前方的两名劫匪,甚至还未看清刘峥的动作,便已被拦腰斩断! 温热的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片,喷溅得到处都是!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击杀小兵,获得1点自由属性点!】 ……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不断在刘峥的脑海中响起,却丝毫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他此刻,就如同一尊从地狱中冲出的修罗杀神! 手中的冷月刀,化作了一道道银色的死亡闪电。 每一次挥舞,都必然会带走数条鲜活的生命!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心狠手辣的劫匪,在这股碾压式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他们的刀朝着刘峥的身上砍去,却无法触碰到那身普通的衣裳; 而刘峥的刀,却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连人带兵器,一同斩为两段! 惨叫声、哀嚎声、兵刃断裂声、骨骼碎裂声…… 在这片荒僻的野岭之中,交织成了一曲血腥恐怖的死亡交响乐。 不过短短数十个呼吸之间,战斗,便已结束。 三十余名劫匪,尽数化作了满地的残肢断臂。 只剩下那个为首的头领,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 手中的朴刀“当啷”一声掉落在旁,裤裆处,一片湿热。 他看着那个浑身浴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魔神”,看着对方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眸,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求饶。 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若在平时。”刘峥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如同两块浮冰在摩擦,“你们拦路堵我,我无话可说。” “但如今,我大营之中,十万百姓士兵正遭逢大疫,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尔等,生而为人,非但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此罪……当诛!” 话音落下,刀光一闪! 那颗还带着惊恐与不解的头颅,冲天而起。 一旁的赵义珍,看着这血腥无比的一幕,那双阅尽了人间疾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之色。 而他身旁的张仲景,更是眉头紧锁,眼神微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张先生,您……您别误会!”赵义珍见状,心中一紧。 生怕这位好不容易才请出山的神医,会因此而心生芥蒂,连忙开口解释道。 “刘将军他……他只是因为太过担心营中那些随军南下的百姓,情急之下,才会……才会如此。他平日里,绝非如此暴戾之人!” 张仲景闻言,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义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若是张仲景此刻甩手离去,那荆山大营中的数十万人,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处理完所有匪徒的刘峥,走了回来。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现场的氛围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不等他开口询问,张仲景却突然抬起头,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却又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刘将军,老夫有一问。 “先生请讲。” “方才见将军杀伐果决,雷霆手段,有没有想过,将那些染了疫情的百姓或者士兵斩杀活埋,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阻断疫情发展。”张仲景一针见血。 “轰——!!!” 这个问题一出,一旁的赵义珍顿时如遭雷击,脸色煞白,慌乱如麻! 而刘峥的心,更是在这一瞬间,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清癯医者,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个念头,确实曾在他心中最阴暗的角落里出现过! 难道……是自己刚才那过于狠戾的杀伐,让他……看穿了自己内心的阴暗面吗?! 第112章 医圣张仲景 张仲景那看似平淡,却又如同惊雷般的问话。 让原本就凝重的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 赵义珍的心,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惊骇欲绝地看着刘峥,手心中瞬间沁满了冷汗。 完了!全完了! 这位好不容易才请出山的医圣,性情刚正,最是看重医者仁心。 刘将军刚才那番雷霆杀伐,本就可能让他心生芥蒂,如今再被他如此直白地拷问内心最阴暗的角落,这…… 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到,刘峥一旦迟疑或辩解,张仲景便会拂袖而去。 而荆山大营那数十万人的性命,也将随之彻底断绝! 然而,刘峥的反应,却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平静眼眸,他心中最初的惊骇与慌乱,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知道,在这样一位能看透人心的智者面前,任何的谎言与掩饰,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 他迎着张仲景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缓缓地点了点头。 “有。” 一个字,如同巨石投湖,让一旁的赵义珍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昏厥过去。 刘峥没有理会赵义珍那绝望的眼神,他只是平静地,将自己在那一瞬间冰冷而残酷的挣扎,坦然地剖析在了这位医圣的面前。 “当时,我站在高处,看着营中不断死去的弟兄和百姓,听着那不绝于耳的哭嚎,闻着那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而我手中仅剩的粮食,只够维持七天时间!”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作为一个统帅,我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确实是‘壮士断腕’。” “放弃少数人,保全大多数人;牺牲已病之人,拯救未病之人。” “这,从利益和效率上看,无疑是当下最‘正确’的选择。” “但。”他话锋一转。 眼中那份冰冷的理性,渐渐被一种更为温润且坚定的光芒所取代。 “这个念头,也仅仅只存在了一瞬间。” “因为,我的妹妹拉住了我的手。她告诉我,办法总比困难多,她要跟着先生您这样的医者,去救治每一个人。” 他看着张仲景,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那一刻我才幡然醒悟。我刘峥揭竿而起,所求的,是为这天下生民,立一条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命!” “如果,连我自己麾下这些信任我、追随我,将性命托付于我的‘生民’,都能够被我当做冰冷的数字一样,轻易地舍弃和牺牲……” “那我,与那些我所唾弃的、视百姓如草芥的贪官污吏,又有何区别?” “我所追求的那个‘黄天盛世’,与这吃人的‘苍天’,又有何不同?” “所以,我否定了那个念头。” 刘峥的声音,变得无比的郑重与坚定。 “我要带领他们,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而不是带领他们,走向另一条绝路。” “哪怕,最终会全军覆没,同归于尽,我也……无怨无悔。”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剖心析胆。 赵义珍听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刘峥竟会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有过那等可怕的念头,又如此深刻地进行了自我剖析。 他心中那份“完了”的绝望,渐渐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紧张地看向张仲景,只见对方在听完刘峥的话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刘峥见状,心中也微微一沉。 他知道,自己这番话,无异于一场豪赌。 他对着张仲景,深深一揖:“先生之问,峥已尽数作答。若先生因此不愿出手相助,峥,也绝不强求。” “只望先生能看在赵先生的薄面上,为我指一条能寻得草药的山路,峥,感激不尽。”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就在赵义珍的心几乎要提到嗓子眼的时候。 张仲景,却突然抚着胡须,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畅快与释然。 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刘峥和赵义珍,缓缓开口,说出了一番让二人再次震惊的话。 “刘将军可知,我为何会隐居于此,不愿出仕?” “因为,我见的死人,太多了。” 张仲景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 “非是病死,而是……饿死、屈死、被打死……我的医术,能医治伤寒,却医治不了他们。” 他指着地上那些早已僵硬的匪徒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这伙人是陈生的不下,他们绝非寻常山贼,劫掠百姓,烧杀予夺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 “此等人,若生了病,我也许会进行救治。” “但若是看见他们被人杀害,我却丝毫不会在意,将军放心。” 他看着刘峥,眼中露出了,莫名的欣赏与认可: “刘将军,你心中有过那‘断腕’之念,说明你懂为君之‘术’,知晓取舍之道;” “但你最终能因令妹一言而幡然醒悟,坚守本心,说明你更有为王之‘德’,心怀仁爱之心。” “有术无德,是为暴君;有德无术,是为空谈。” “将军术德兼备,实乃天下苍生之幸!” 他对着刘峥,郑重地回了一礼。 “将军不必多虑,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等医者之责。更何况,是去救治一群正在为改变这吃人世道而奋战的义士!” 这番话,如同一缕春风,瞬间吹散了赵义珍心中的所有阴霾。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而刘峥的心中,更是充满了对眼前这位医圣的无尽敬佩。 张仲景之所以能被后世尊为“医圣”,不仅仅是因为他那出神入化的医术,更是因为他这份洞悉世事、心怀苍生的博大胸襟!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误会既已解开,三人再不耽搁。 刘峥将那伙山贼身上的兵器与财物搜刮干净,带着人继续赶路。 因为得知军营中的情况,所以大家都加快了速度。 …… 与此同时,荆山大本营。 自从数日前,赵云等人听从了刘峥的计策,将营防全面收缩,转攻为守之后。 陈生的骚扰,便变得愈发频繁和猖獗。 “头儿!水……水不多了!”一名负责后勤的士卒,看着见底的水缸,对着正在巡视营防的张郃,焦急地说道,“营中的水源,只够支撑全军上下……一日之用了!” 张郃闻言,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水,是比粮食更致命的问题。 人可以饿上三五日,但绝不能一日无水。 自从上次外出取水的队伍被陈生的骑兵伏击,死伤惨重之后,他便下令,所有取水、砍柴等外出行动,必须由他亲自带队。 也正因此,营中才勉强安稳了几天。 但现在,水,已经到了非取不可的地步了。 “点齐一百名弟兄,备好所有水囊木桶,随我……出营取水!” 张郃没有犹豫,下达了这个充满风险的命令。 当他亲自率领着这支百人小队,小心翼翼地走出营寨,来到数里之外的那条山涧时。 “咻——!” 一支淬着寒光的冷箭,毫无征兆地,从他们侧翼的密林之中,爆射而出! 张郃反应极快,挥舞着手中的大枪,精准地将那支冷箭磕飞! “有埋伏!结圆阵!戒备!”他暴喝一声。 然而,为时已晚。 “哈哈哈……张郃将军,别来无恙啊!” 一个嚣张而又残忍的笑声,从林中传来。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独眼龙,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带着乌泱泱的人群将张郃等人尽数围住。 来者,正是陈生麾下最得力的心腹大将,人称“独眼陈”的陈独! 当初,就是他劝说陈生一鼓作气,拿下黄巾军! 多日以来与张郃数次交锋,皆不敌而逃。 今天率领了五百号人,打算将张郃活捉回去。 第113章 张郃死战 山涧淙淙,溪水潺潺。 这片往日里宁静祥和的取水之地,此刻却被浓烈的血腥与肃杀之气所笼罩。 五百名山贼,如同一圈不断收紧的铁箍。 将张郃和他麾下那区区百名黄巾士卒,死死地困在了中央。 他们手中的钢刀,在林间漏下的斑驳阳光下,反射着嗜血的寒光; 他们那一张张写满了贪婪与残忍的脸上,挂着猫戏老鼠般的狞笑。 “哈哈哈……张郃将军,别来无恙啊!” 为首的独眼龙陈独,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青石之上,手中的鬼头大刀扛在肩上。 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戏谑地看着被重重包围的张郃。 “我再说一遍,我家大王敬你是条好汉。只要你肯放下武器,带着你手下这百十号兄弟,归顺我们黑风寨,保你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他试图用招降来瓦解对方的斗志,在他看来,这些早已被瘟疫和饥饿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丧家之犬”,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然而,他等来的,却是张郃那充满了无尽鄙夷与不屑的冷哼。 “荣华富贵?”张郃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枪尖斜指着地面,那双因连日劳累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我张郃虽非出身名门,却也知何为忠义,何为廉耻!”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山贼,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般在山谷间回荡: “尔等,名为山寨好汉,行的却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鼠辈勾当!与那盘剥百姓的贪官污吏、世家豪强,有何区别?!简直猪狗不如!”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与猪狗为伍?!今日,我张郃便是在此战死,也绝不辱没了我家主公的威名!” 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掷地有声! “说得好!” “没错!跟这帮杂碎拼了!” “我等乃黄天大将军麾下亲兵,岂能向一群蟊贼投降?!” …… 他身后那百名黄巾士卒,也被这股宁死不屈的豪情所感染,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胸中那因连日袭扰而积压的憋屈与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决死的战意! “弟兄们!”张郃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虽然疲惫、却异常坚定的脸,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 “我们身后,是营中数万手无寸铁的袍泽家眷!是我们那已经病倒的、如同亲人一般的将军胞妹!” “我们,没有退路!” “今日此战,不求生还!”他猛地将手中的长枪顿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我只要求你们一件事——”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用我们的命,告诉这帮杂碎!我黄巾军的弟兄,没有一个是孬种!” “吼——!!!”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 ……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这区区百人的口中发出,那股悍不畏死的惨烈气势。 竟让周围那五百名山贼,都不由自主地为之后退了半步! “不……不知死活的东西!”陈独被张郃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 他从青石上跳了下来,强作镇定地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大刀,色厉内荏地咆哮道:“给我上!都给我上!男的剁碎了喂狗!女的… 然而,他自己,却悄然后退了两步,躲在了亲兵的身后。 张郃刚才那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已经让他心惊胆战。 他知道,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 但他不慌。 五百对一百,优势在他! 他只需要用人命去堆,就能活活耗死眼前这头猛虎! 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完全不对等的战斗,就此打响! 张郃一马当先,如同一头真正的猛虎,冲入了敌群之中! 他手中的长枪,化作了一条翻江倒海的怒龙! 枪出,如电闪雷鸣,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没有任何一个山贼,能在他手下走过一合! 他身后的百名黄巾军士卒,也彻底化作了不要命的疯子! 他们完全放弃了防守,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到了手中的兵刃之上! 他们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践行着“一换一保底,一换二血赚”的诺言! 一个黄巾兵被三把钢刀同时砍中,在倒下的瞬间。 他死死地抱住一名山贼的大腿,用牙齿,硬生生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另一个黄巾兵被长矛贯穿了胸膛,他却狞笑着。 顺着矛杆冲上前去,将手中的短刀,狠狠地送进了对方的心窝! 血,染红了清澈的溪水。 惨叫声,撕裂了山谷的宁静。 陈独站在远处,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心中那最初的得意与猖狂,渐渐被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所取代。 他打了一辈子家,劫了一辈子道,却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军队! 这……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一百头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一个时辰之后,战斗,终于渐渐平息。 溪水边,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黄巾军士卒。 一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之中。 但他们每一个人,至死都保持着向前冲锋的姿态。 而在他们周围,躺着的,是超过三百具的山贼尸体! 五百对一百,最终,竟打出了一个一比三的惨烈战损! 陈独看着自己身边那仅剩下的一百多个气喘吁吁、浑身带伤、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残兵败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打死也想不到,这支被他视为“羔羊”的疲惫之师,竟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若是让他们缓过这口气,待那个什么“黄天将军”回来,那还得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战场的中央。 那里,只剩下最后一个人,还拄着长枪,屹立不倒。 是张郃。 他浑身浴血,如同一个从血池中捞出来的血人。 身上下,遍布着数十道深浅不一的伤口,鲜血顺着破烂的甲叶,不断地滴落。 他的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 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无数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呵……呵呵……”陈独看着强弩之末的张郃。 心中的恐惧,再次被贪婪与得意所取代。 他壮着胆子,再次上前,劝降道:“张……张将军,何必呢?” “张角三兄弟都已经死了,你武艺如此高强,跟着那黄巾贼寇,有什么前途?只要你肯降,我家大王,必奉你为上宾!” 张郃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些早已冰冷的、却依旧怒目圆睁的袍泽尸体。 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掉落在旁。 第114章 陈生的阴谋 张郃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远处那晴朗的天空。 一股无尽的悲凉与不甘,涌上心头。 他仰天,发出一声悲怆而又充满了无尽骄傲的长啸: “我乃黄天大将军麾下,渠帅张郃!” “生,为黄天之兵!死,亦为黄天之魂!” “主公!末将……尽力了!!” 说罢,他竟捡起地上的一柄断刀,毫不犹豫地,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然而,就在他即将挥刀自刎,慷慨赴死的那一瞬间! 一声他期盼了无数个日夜,如同九天惊雷般的怒吼。 毫无征兆地,从山谷的入口处,轰然炸响! “贼子!安敢欺我太甚——!!!” 这声音?! 张郃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眼眸,在这一刻,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光芒! 他猛地回头,只见远方的山道之上,十几匹快马,正卷起漫天烟尘。 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此地,狂奔而来! 为首一人,身着黑衣,手持长刀,身形魁梧如山,不是他们日思夜盼的主公刘峥,又是何人?! “主公……” 张郃只觉得喉头一哽,两行热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陈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刘峥,竟会在此刻,如同鬼魅般出现! 他声嘶力竭地指挥着身边那百余名早已吓破了胆的残兵,上前阻拦。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刘峥策马狂奔,手中的冷月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死亡的弧线! 他与那一百多名山贼交错而过。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也没有惨烈无比的厮杀。 只是一刀。 当刘峥勒马停在张郃身前时,他身后,那百余名山贼,身体齐齐一僵。 随即,无数颗头颅,冲天而起! 这些人不仅屠戮他的士兵,还差点让他痛失张郃,罪无可恕! 只剩下陈独和他身边的一个小弟,还呆若木鸡地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陈独更是匍匐跪地,磕头如捣蒜:“将军饶命,这一切都是我家大王让我来的,我也不想,求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刘峥翻身下马,看了一眼那依旧保持战斗姿态的黄巾兄弟,没有理会他的求饶。 他走到陈独面前,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我的士兵,都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兄弟。” “你们杀了他们,就是杀我刘峥。” “今日,我便用你们的项上人头,祭奠我这一百多号兄弟!” 话音落下,刀光一闪! 陈独那颗还带着惊恐与不解的头颅,滚落在地。 刘峥捡起那颗血淋淋的头颅,扔到了那个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弟怀里。 “滚回去,告诉你家大王。” “要么,三日之内,给我撤兵滚一边去!” “要么,下场,就和这个独眼龙……一样!” 山涧溪畔,血腥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刘峥扶起浑身浴血,几近虚脱的张郃。 看着他身上那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心中涌起一阵后怕与感动。 “儁乂,伤势如何?”他沉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主公……末将无能,未能保全所有兄弟……” 张郃的声音嘶哑,他没有回答自己的伤势。 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早已冰冷的、却依旧怒目圆睁的袍泽尸体,虎目之中,再次噙满了泪水。 然而,不等刘峥开口安慰,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猛地抓住刘峥的手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急切地说道:“主公!快……快回营!大小姐她……她也染上了伤寒,已经……已经昏迷了!” “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刘峥的头顶!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空白!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将此地的善后事宜尽数交给随后赶来的赵云。 自己则背起重伤的张郃,翻身上了乌云踏雪,带着张仲景和赵义珍。 如同一阵狂风,向着大本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荆山深处,黑风寨。 聚义厅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陈生呆呆地看着摆放在地上的那颗头颅。 那是他唯一的堂弟,是他从小一起玩到大、一起上山落草、一起打下这片基业的兄弟——陈独。 那颗头颅上的独眼,依旧圆睁着,充满了临死前的惊恐与不解。 “啊——!!!” 压抑了许久的悲痛与愤怒,在这一刻,终于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陈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抽出腰间的环首刀,将身旁的木桌,狠狠地劈成了两半! “刘峥!我操你姥姥!老子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双眼血红,状若疯魔。 “来人!都给老子抄上家伙!传我将令!尽起山寨之兵,随我下山!今日,老子要踏平那黄巾贼寇的营寨!给我弟,报仇!!” “大王!万万不可啊!”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长衫、气质阴郁的中年文士,从人群中走出,急忙上前劝阻。 此人,正是黑风寨的“狗头军师”,李三。 “滚开!”陈生一把将他推开,怒吼道,“老子的弟弟被人砍了脑袋,如今人头就在眼前!你让老子忍?!老子忍不了!” “大王!”李三却不依不饶,再次拦在了他的面前,沉声道,“二当家的仇,不能不报!但绝非现在!也绝非用这种方式!” 他指着山下的方向,冷静地分析道:“那刘峥麾下,尚有数万能战之兵!更有赵云、张郃那样的猛将!” “我等此刻倾巢而出,与之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能胜,也必是惨胜!” “届时,我黑风寨元气大伤,如何再在这荆山立足?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张虎那个混蛋和山外那些士族?”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终于让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陈生,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了!”李三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寒光,“硬拼,是为不智。但我们可以……耗死他们!” “大王您想,他们如今,内有大疫,外无粮草。那刘峥虽已归来,但瘟疫岂是人力所能抗衡?我等只需将这下山的路,看得更紧一些,让他们断水、断粮、断药!” “还有。”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愈发阴险,“经过这几天的打探,刘峥笼络人心的手段,无非就是将那些世家贵族手里的土地抢来,分给百姓们。” “我们可假意撤兵,麻痹他们。再暗中派人,去向邓家、蔡家求援!” “就说这伙黄巾贼寇,得了‘均田免赋’的邪术,不日便要席卷荆襄!那些士族老爷,比我们更怕!” “届时,只需借来两千精锐家兵,待到那黄巾营中瘟疫大作、人人自危、油尽灯枯之时,我等五千兵马,趁夜奇袭!必能如入无人之境,一举功成!” 陈生听完,眼中的疯狂渐渐被更为深沉的怨毒所取代。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冰冷地说道:“好……就依你之计。先让他们苟活几日,尝一尝这饿肚子的滋味。” …… 第115章 粮草告急 当刘峥风驰电掣般赶回大本营时,看到的,是一片被死亡阴影所笼罩的景象。 他没有理会前来迎接的众将,径直冲入了那间早已被改为临时病房的营帐。 床上,刘禾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褥之中。 她原本略显红润的脸颊,此刻却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嘴唇干裂起皮,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之中,也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刘峥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 滚烫! 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选择走上这条布满了荆棘与鲜血的道路,为的,不就是让自己的妹妹,能像他记忆中那个和平国度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地长大吗? 可现在,她却因为自己,躺在这里,与死神搏斗。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刻的愧疚与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伤寒杂病论》!六经辨证! 那是后世中医史上的一座丰碑! 是张仲景集一生心血,总结出的、足以改变整个中医体系的系统性理论! 他不懂医术,不懂那些复杂的经络穴位、君臣佐使。 但是,他记得那个核心的、如同“总纲”般的思想! 对!就是这个! 此时的张仲景,虽然医术已经很高明,但距离他完成那部传世巨著,还有近二十年的时间! 他的“六经辨证”体系,很可能……还尚未成型!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 恰在此时,张仲景与赵义珍二人,也面色凝重地从外面查探疫情归来。 “渠帅。”张仲景对着刘峥,沉重地摇了摇头,“情况,很不乐观。此地疫病,夹杂湿热瘴气,变化多端。” “在下虽尽力施为,却也只能对症下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难以从根本上……遏制其蔓延。” 刘峥闻言,看着这位未来的医圣那充满了无奈与疲惫的脸,深吸一口气。 用一种试探性的、近乎请教的语气,缓缓开口了。 “张先生,晚辈不通医理,只是……只是连日来,看着病患们的症状,心中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将军但说无妨。 “晚辈发现,”刘峥努力地回忆着脑海中那点可怜的、零散的知识,用最朴素的语言组织着,“这伤寒之症,虽都以高热为主,但细看之下,却又不尽相同。 “我记得我读过一本医家典籍,零零散散的记得一些内容。” “有的人,只是发热恶寒,头痛身痛,并无汗出,脉象浮紧。此症,是否可称之为‘太阳病’,病在体表,当以发汗解表为主?” “而有的人,则是高热不退,大汗不止,口渴难耐,脉象洪大。此症,是否病邪已入阳明经,转为里热,当以清热生津为主,不可再用发汗之法?” 他只记得这两个最基础的、也是区别最明显的“证型”。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两句话,如同两道开天辟地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张仲景的脑海之中! 他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太阳病……阳明病…… 病在体表……病邪入里…… 发汗解表……清热生津…… 这些词,这些理论,如同无数颗被串联起来的珍珠。 瞬间将他脑海中那些零散的、杂乱的、多年来积累的临床经验与医学思考,贯穿成了一条清晰无比的、闪耀着智慧光芒的线索! 对啊! 为什么有的病人用麻黄汤一剂便愈,有的却越治越重? 为什么有的病人需要用石膏清热,有的却需要用桂枝解肌? 原来…… 原来这伤寒之症,并非一成不变。 而是会随着病邪的深浅、体质的强弱,而发生转变! 它,是有规律可循的! “先生?先生?”赵义珍看着张仲景那如同魔怔了一般的模样,担忧地呼唤着。 张仲景却仿佛没有听见。 他猛地转身,冲到案前,抓起笔墨,开始在竹简上疯狂地书写起来! 他的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太阳……阳明……那之后呢?少阳?再之后呢?” 他一把抓起刚刚写下的竹简,对着刘峥,行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大礼。 “刘将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是胜读一生书!”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颤抖,“在下……在下似乎……找到那扇门了!” 说罢,他再不理会任何人,拉起还在发愣的赵义珍,便如同疯了一般,冲出了帅帐! “快!随我回药房!所有的病例,所有的药方,全部重新整理!快!!” 刘峥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希望,这位真正的医圣,能因为自己这只小小的“蝴蝶”,而提前将那足以改变天下亿万生民命运的传世巨著,琢磨出来吧! 就在这时,营中粮官掀开帐门,表情慌乱。 刘峥见状,眉头轻皱,开口询问:“是否粮草告急?” 粮官闻言,躬身行礼:“将军,自从您离开,军中士卒跟家眷每日就吃两顿饭。” “一顿是大家到周边采集的野菜,另一顿则是用这些野菜掺和粮食下肚,这才维持十日之久。” “可如今……野菜被采完了,军中粮草,最多可维持三日。” 听到这话,刘峥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自会想法子解决,你先下去吧。” 等到粮官告辞,刘峥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妹,心中百感交集。 起初他只是想利用李建他们,让自己带着小妹逃出生天。 凭借他一身本事,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让小妹饿肚子。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莫名其妙成为了十万军民的依靠。 他穿越前只是个社畜,根本就没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 唯一的依靠,无非是系统的加持,以及士兵百姓的信任。 这半年多以来,刘峥只感到真的好累。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放弃,但他知道,只要一放弃,就失去了跟命运抗衡的机会。 别说什么找个地方躲起来,即将到来的乱世,战火将燃遍整个大汉疆域,又能躲到哪里去? 可眼下,十万张嘴等着粮食,该去哪找粮食呢? 买粮?不现实。 乱世当下,粮食都在那些商人跟世家手中,价格高到离谱。 就在这时,军中斥候来报,将陈生率众后撤的消息告诉刘峥。 闻言,刘峥忽然灵机一动,有了解决粮食的方法。 买不行,但可以抢啊! 第116章 请君入瓮 虽说现在荆州宗贼并立,与土匪们勾结在一起。 但他们现在肯定各自为营,相互算计。 陈生既然敢找自己的麻烦,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此刻暂时的撤退,无非是畏惧自己手上的几万人马而已。 历史上董卓入京以后那几年,荆州就脱离朝廷管辖。 直到公元190年,刘表单骑入荆州,联合蔡氏、蒯氏等家族,一场宴请就平定宗贼之乱。 眼下自己手上有人有刀,为什么要看别人脸色行事? 刘峥来到账外,冲传令官吩咐道: “来人!传我将令,召赵云、张郃、张志三位将军,速来中军大帐议事!” …… 中军帅帐之内,昏暗的油灯将四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投射在背后那幅巨大的荆山地形图上,如同四尊即将出征的沉默神祇。 “主公,您……您是打算,主动出击,去剿灭那黑风寨的陈生?” 当听完刘峥那简单而又直接的计划后,即便是沉稳如张郃,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正是。”刘峥的回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简单而又坚定。 “可是……”张志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那粗犷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解,“渠帅,那陈生虽然可恶至极,手下也不过三五千人马,确实不足为惧。” “但眼下,我军大疫尚未平定,将士们人心惶惶,多有伤病,战力……早已大打折扣啊!” “张渠帅所言极是。”张郃也上前一步,从一个更为宏观的角度,冷静地分析道。 “更重要的是,那陈生乃是荆山本地的匪寇,与周边的宗贼坞堡,乃至南阳的邓氏、襄阳的蔡氏,都或多或少有些牵连。” “若是贸然将其吞并,只怕……会立刻激起整个荆州本土势力的同仇敌忾,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军初到荆州,根基未稳,实不宜再多树强敌。”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云,此刻也抱拳进言:“主公,云以为,我军如今内有大疫,外无粮草,确应以休养生息、安抚民心为上策。此时与陈生开战,并非明智之举。” 听完三位自己最倚重的大将那充满了理性的担忧,刘峥却摇头一笑。 他没有急于反驳,而是缓缓走到地图前,看着那片被群山环抱的荆山盆地,反问道:“诸位以为,我们偃旗息鼓,忍气吞声,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 “我们这数十万外来人,一路南下来到这里,这件事,那些宗贼跟匪寇能不知道吗?” “那些每日都在山外窥探的、所谓的‘乡勇’和‘猎户’,是何居心,你们会不知道吗?” “一味的守成不变,换来的,不会是和平,只会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冷月刀:“今天是陈生,明天,就会是张虎、是邓氏,是蔡家……”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一样,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将我们这块他们眼中的肥肉,撕碎、吞噬,瓜分殆尽!届时,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三人,说出了最现实、也最残酷的理由: “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们,没有粮了!要想不被饿死,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去抢!” “与其坐以待毙,等着被他们慢慢耗死、瓜分,不如主动出击,先拿那个最跳的陈生开刀!” “至于他背后的那些所谓牵连。”刘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冷笑。 “一群各自为营、相互算计的乌合之众罢了!只要我们的刀,够快,够狠!” “打掉一个陈生,剩下的,只会感到恐惧,而不是愤怒!他们会明白,我刘峥虽然初来乍到,那也不是能任由他们欺负的!” “而且。”他看着赵云,语气变得郑重,“子龙,你我皆知,陈生此流,盘踞荆山,鱼肉乡里,早已是天怒人怨!” “我们抢他,不是为了私欲,而是为了……替天行道!是为民除害!这,与我等‘为生民立命’的初衷,非但不违背,反而……正相契合!” “至于疫情。”他指了指张仲景所在的药房方向,眼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有张仲景在此,不出十日,必有转机!”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趁着陈生以为我们正被瘟疫折磨得半死不活,防备最为松懈之际,主动出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霸气凛然! 将一场看似鲁莽的军事行动,升华到了战略生存和政治大义的高度! 赵云、张郃、张志三人,在经过了短暂的思忖之后,眼中那最初的担忧与疑虑,渐渐被一种更为炽热的战意所取代! 他们知道,渠帅说的,是对的! 在这乱世之中,仁慈与退让,换不来生存。 唯有亮出獠牙,才能赢得尊重! “末将……愿为先锋!”三人同时单膝跪地,齐声请命! “好!”刘峥看着眼前这三位当世良将,心中豪情万丈。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在帅帐中回荡,“全军上下,自即刻起,偃旗息鼓!” “减少巡逻,熄灭篝火,做出因瘟疫和缺粮而士气崩溃、混乱不堪的假象!” “同时,将我军中仅剩的三日粮草,全部取出,每日只分发稀粥,让怨言与恐慌,传遍整个大营,也要传到陈生的耳朵里!” “我要让陈生那只自以为是的狐狸,以为我们这头猛虎,已经病入膏肓,连爪牙都伸不出来了!” “他现在后撤,不过是忌惮我归来。等他确认我军已是强弩之末,必然会再次前来试探,甚至……发起总攻!” “等到他倾巢而出,便是我们……收网的时刻!” 紧接着,刘峥指着闪盘上的营地地形图。 “张志,限你两日内,将营地一分为二,所有士兵,家属尽数迁往北部营地,空出南部营房。” “但是,每日要安排人点灯熄灯,制造出没有任何变动的样子。” “张郃,你率部将营地东、西、北三个方向严防死守,不允许一只苍蝇飞过,也不要害怕被陈生的眼线看到。” “赵云,你率本部精锐,尽数潜藏于营地北方密林,那里是我们的门户,务必小心戒备。” 说罢,刘峥手中冷月刀,刺在了营地北部位置。 赵云三人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快步而出。 整个黄巾大营,在经历了短暂的骚动之后,迅速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营寨中,只剩下零星的灯火,以及此起彼伏的压抑咳嗽呻吟声。 第117章 相互算计 两日后,黑风寨,聚义厅。 “哈哈哈……好!好啊!” 陈生将手中的酒碗重重地顿在桌案上,浑浊的酒水四溅。 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 就在刚才,他派去监视黄巾大营的斥候,带回了一连串让他心花怒放的情报。 “大王。”那名斥候跪在堂下,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禀报道,“小的亲眼所见!” “那黄巾大营里,如今是彻底乱成了一锅粥!因为断粮和瘟疫,小的潜伏的两日里,至少看到有上百具尸体被拖出去草草掩埋!” “营里怨声载道,萎靡不振,到处都是因为一口吃的、一碗药汤而打架斗殴的!” “小的还听说,他们那个叫什么张郃的将军,因为弹压哗变的士兵,还跟另一个叫张志的渠帅,当众拔刀相向,差点火并起来!” “哦?还有此事?”陈生闻言,更是乐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大营分崩离析的模样。 一旁的军师李三,摇着那把破旧的羽扇,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捋着自己那撮山羊胡,不失时机地进言道:“大王,时机已至啊!我军只需以逸待劳,坐看其内部崩溃即可。” “依属下之见,如今出兵,已有六成把握,可将这股早已腐烂的黄巾军,尽数吃下!” “六成?”陈生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急不可耐地追问道,“为何只有六成?剩下那四成,变数在何处?” 他已经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刘峥跪在他面前求饶的模样,想要将那个砍了他亲弟弟脑袋的家伙,千刀万剐! 然而,还不等李三回答,一名山贼小喽啰,又连滚带爬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报——!大王!虎头山的……虎头山的援军,到了!” “什么?!”陈生猛地从虎皮大椅上站了起来。 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有惊喜,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连忙亲自迎出寨门,只见山道之上,一支近三千人的队伍赫然列在山寨前。 装备明显比他黑风寨更为精良,还带着粮草。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身形魁梧,气势非凡,正是张虎麾下最得力的心腹大将——袁崇虎! “哎呀呀!袁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陈生心中瞬间咯噔一下。 但脸上依旧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 “陈大王客气了。”袁崇虎翻身下马,对着陈生抱了抱拳。 脸上同样挂着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倨傲。 他指着身后的队伍,朗声道:“我家大帅听闻陈大王在此与冀州来的黄巾贼寇鏖战,特派我率领三千精锐弟兄,并带来了两千石粮草,前来助阵!” “大帅说了,定要助陈大王,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刘峥,碎尸万段,为二当家报仇雪恨!” 此话一出,陈生心中那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暗叫一声不好,心里早已将张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说得好听,是“相助”! 这三千精锐一来,他这黑风寨,究竟是谁说了算? 这两千石粮草,难道是白送的? 日后平定了刘峥,缴获了那数十万人口和物资,他张虎再以“出兵相助、功劳最大”为由,岂不是要分走大头? 这哪里是来助阵的?这分明是派来摘桃子的! 是想让他陈生,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白白给那张虎当了嫁衣! “有劳张帅挂怀!有劳袁将军星夜驰援!陈某……感激不尽!” 尽管心中恨得牙痒痒,但陈生表面上,依旧只能笑着恭维,将这尊瘟神迎入了聚义厅。 就在这时,一旁不明所以的军师李三,还凑上前来,沾沾自喜地低声道: “大王,这下好了!有了虎头山的三千精锐相助,咱们如今……可是有十成把握了! 陈生闻言,猛地回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三被瞪得莫名其妙,心中委屈不已,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陈生看着眼前这复杂的局面,心中飞速地权衡着利弊。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再不动手,刘峥缓过劲来,他们在这支庞大的队伍前,就是蝼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虎的人已经来了,若是自己再畏缩不前,不仅会在袁崇虎面前失了面子,更会让张虎找到借口,名正言顺地插手黑风寨的事务。 可是,那么多人马,那么多兵器,那么多女人…… 他,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三总是算反应过来,凑到陈生耳边低语: “大王,属下……倒有一计,可让这张虎……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生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 当夜,黑风寨的议事厅内,气氛诡异。 陈生与李三,正对着袁崇虎,大献殷勤。 将早已探听到的内部情报,毫无保留地分享了出来。 “……袁将军,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李三摇着羽扇,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那刘峥麾下,早已是军心涣散,不堪一击。只是……那营中尚有数万兵马,我等若是强攻,也必有损伤。依小人之见,不如……”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生。 陈生立刻会意,立马兴冲冲地说道:“为今之计,我亲率部下精锐,率先冲入敌营,为袁将军撕开一道口子。” “到时候你我里应外合,一举功成!将军放心,我只想报仇,这首功我自然不会贪恋!”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为了让袁崇虎独揽大功着想。 袁崇虎是何等人物? 他本就心高气傲,又素来看不起陈生这种只会在山沟里称王称霸的土寇。 此刻听闻黄巾军已是如此不堪一击,而陈生又如此识相地将首功让出,心中反而有一种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看不起的感觉。 更何况,来的时候张虎就交代过。 他与陈生虽然共同给邓氏做事,但自己最该忠心的应该是蔡氏。 蔡氏早有吞并邓氏之意,此番一定要把首功拿在手里,到时候收编刘峥其他人就没资格有意见。 “哈哈哈!陈大王放心!”袁崇虎想到张虎的话,猛地一拍胸脯,大包大揽道,“区区一群病猫,何须大王动手?” “看我明日,如何为二当家报仇雪恨!如何将那刘峥的人头,提来献给大王!”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陈生与李三,交换了一个阴险而又得意的眼神。 他们要的,就是袁崇虎的这份骄傲。 他们要让这三千虎头山的精锐,去当消耗黄巾军有生力量的炮灰! 等到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他陈生再率军杀出,坐收渔翁之利! 第118章 六经辨证问世 黄巾大营,中军帅帐。 这座临时改造成“疫情总指挥所”的大帐内,诸将齐聚。 张仲景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癫狂炽热的光芒。 他身前的案几上,铺满了这几日来他亲手记录的、数百份病患的详细病例。 每一份竹简上,都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病患的脉象、舌苔、症状的细微变化以及用药后的反应。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 他激动地站起身,声音充斥着兴奋与激动:“按照刘将军所提示的‘太阳’与‘阳明’两个纲领,再结合在下这几日观察数百名病患所得。” “在下发现,这伤寒之症,其传变规律,竟真的……真的可以被归纳总结!” 一旁的赵义珍,此刻也是满脸的震撼与敬畏。 他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年轻了近二十岁的同道,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慨。 自己正在见证一位真正的医学宗师,破茧成蝶的伟大时刻! “张先生。”刘峥看着情绪激动的张仲景,心中也是大定,连忙追问道,“那……可有具体的章法了?” “有了!”张仲景拿起几卷竹简,走到那副简陋的人体经络图前。 “在下以为,伤寒之邪侵入人体,乃是一个由表及里、由浅入深的过程!完全可以按照其侵犯的经络层次,将其划分为六个阶段!” “其一,为‘太阳病’!” 他的手指,点在了代表人体最外层防御的经络之上。 “此为病之初起,邪在体表,故而症状表现为发热、恶寒、头痛、身痛、脉浮。治法,当以发汗解表为主,用麻黄、桂枝等辛温之药,将病邪直接驱逐出体外!” “若太阳病失治或误治,病邪便会传入第二层,是为‘阳明病’!” 他的手指顺着经络向内移动。 “邪已入里,与体内正气相争,化为里热。故而症状表现为高热不退、大汗不止、口渴烦躁、脉象洪大!” “此时,若再用发汗之法,无异于火上浇油!当以石膏、知母等大寒之药,清其里热,保其津液!” “阳明之后,若病邪继续深入,便会传入‘少阳病’……” 张仲景越说越是兴奋,他将自己这几日结合刘峥的提示和自身临床经验,总结出的“六经辨证”的理论雏形。 第一次,完整地,向世人阐述了出来! 虽然这套理论,在后世看来尚显粗糙,但在场的赵义珍跟诸位将军,早已听得目瞪口呆,如痴如醉! 将军们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医学术语,但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场疫情,有救了! 当张仲景阐述完毕,整个帅帐之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张……张先生……”良久,赵义珍才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语气,声音颤抖地说道,“您……您此番见解,足以……足以开创我中医千年未有之新格局啊!” “是啊!”帐内的黄巾将领们,也纷纷回过神来,爆发出由衷的赞叹! “张先生真乃神医在世!” “有先生在,我等何愁瘟疫不灭!” …… 张仲景闻言,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对着主位上的刘峥,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诸位谬赞了。”他看着刘峥,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若非刘将军那番‘太阳’、‘阳明’的点拨,为在下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在下穷尽一生,恐怕也难以窥得这‘六经辨证’之奥秘啊!” “先生言重了!”刘峥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我不过是拾人牙慧,从一本残破的古籍上,看到了一些只言片语罢了。” “能将这些零散的皮毛,总结归纳,升华为如此系统的传世理论,全赖先生高屋建瓴的医术与智慧!我刘峥,怎敢贪天之功?”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开了个金手指,真正的创造者,还是眼前这位医圣。 “古籍?”张仲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渴望,“不知……那本古籍如今何在?” 刘峥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唉,实不相瞒,那是一本早已失传的绝籍。晚辈当年也只是有幸得见几页残篇,如今早已不知所踪了。” 他顺势进言道:“先生,依晚辈之见,您今日之所得,已远超那本古籍!” “何不以此为基础,著书立说,将这‘六经辨证’之法,传之后世,以造福苍生,立不世之功德?” “正是!正是!”一旁的赵义珍也连忙打助攻,“张先生此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啊!” 张仲景闻言,抚须大笑,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哈哈哈,不瞒二位,在下……正有此意!连书名,在下都已想好了,便叫……《伤寒杂病论》!” 他顿了顿,又有些为难地说道:“只是,此书之源头,毕竟来自于刘将军……这作者之名,若只署我一人,恐……” “先生切莫多想!”刘峥立刻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此书,理应由先生署名!也只能由先生署名!您的医德,您的医术,足以担此大任!” 帐内众将也纷纷开口劝说,张仲景这才放下心中的负担,慨然应允。 …… 就在帐内气氛一片祥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之时。 一名斥候,却神色凝重地,从帐外快步而入。 “启禀渠帅,黑风寨有异动!” 他单膝跪地,将一份紧急军报呈上。 “虎头山渠帅张虎,已派遣其心腹大将袁崇虎,率领三千精锐,并携带两千石粮草,已于今日午时,抵达黑风寨!” “什么?!”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帐内的喜悦! 张仲景与赵义珍对视一眼,知道军机大事,他们不便参与,当即识趣地起身告辞,前去指挥抗疫事宜。 等到二人离开,刘峥那张刚刚还带着温和笑意的脸,瞬间变得冰冷如铁。 他走到地图前,看着那代表着黑风寨与虎头山的两个标记,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做一些小小的变动了。” 他转身,看着帐下早已战意昂然的三位大将,沉声问道:“我之前吩咐之事,可已准备妥当?” “回主公!一切准备就绪!”三人齐声应道。 “好!”刘峥点了点头,随即开始点将。 “张志!今夜敌人若是来袭,由你先行迎战,佯装不敌将敌人引入北营腹地。” “若对方只有先头部队进包围圈,不必着急反攻,等我号令,但有一点,一定要确保南营的家属们安然无恙。” “喏!”张志欣然领命。 “张郃!你率部死守南、东、西三面大营,但见营中火起,立马倾巢出动,对敌军进行合围!” “同时!”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将我们缴获的所有火油、干草,尽数……布置在北营那些早已被清空的营房之中!” “子龙!” “末将在!” “你率本部精锐,继续潜伏于北面密林,但见我令旗挥动,便火箭齐发,射向北营!” 众将领命,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快步而出。 …… 是夜,月黑风高。 黑风寨与虎头山的七千人马,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蜿蜒前行。 最终,汇集在了黄巾大营的北门之外。 陈生与袁崇虎二人,齐头并进。 脸上,都挂着贪婪的笑容。 第119章 全军猛攻 在他们看来,眼前这座营寨不是什么军事要地。 而是一座堆满了武器、财物和女人的巨大宝库,正敞开大门,等待着他们的临幸。 收编了这支黄巾军,自己的实力将得到极大的提升,今后在荆州大地的地位也将更高! “黄巾贼寇!快快出来受死!” 不等陈生下令,袁崇虎那粗犷而的咆哮声,便已在耳边响起。 这让陈生感到有些无语,说好的夜袭,这狗东西硬是整成了面对面硬碰硬。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跟刘峥先斗个你死我活,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美哉! 紧接着,营寨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数百名黄巾军士卒,手持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在张志的带领下,乱哄哄地涌了出来,摆出了一副要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的架势。 只是,他们那歪歪斜斜的队列,那一张张因饥饿与病痛而显得蜡黄的脸,以及那眼神中无法掩饰的恐惧。 都让这副决死的姿态,显得如此的可笑与不自量力。 “呵……” 袁崇虎看着眼前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乌合之众,不屑地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 他策马向前几步,用手中的马鞭,遥遥地指着为首的张志,用一种极尽轻蔑的语气,懒洋洋地问道: “你,就是那个叫刘峥的丧家之犬?” 张志闻言,脸上瞬间涨得通红。 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色厉内荏地咆哮道:“对付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碎,何须劳烦我家将军出手,你且报上名来!,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袁崇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怒反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 “就凭你这副病猫模样,也配知道本将军的名讳?” 他收敛笑容,眼神陡然变得冰冷而残忍:“听好了,爷爷我,乃是虎头山张虎大帅麾下,先锋大将,袁崇虎!” 他故意顿了顿,享受着看到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的神情,继续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 “看在你还算有几分胆色的份上,本将军,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现在,立刻,马上!放下你手中那把破刀,跪在地上,给本将军磕三个响头!” “然后,再把你营中那个什么狗屁‘黄天将军’刘峥,五花大绑地给本将军送出来!” “本将军一高兴,或许……可以考虑收你做我麾下的一条……看门狗!” 这番话,羞辱性极强! “你……”张志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手中的大刀指着袁崇虎。 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要冲上来拼命。 但双腿却又像灌了铅一样,钉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将一个被激怒却又胆怯畏战的败军之将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废物!果然是个废物!”袁崇虎冷哼一声。 他猛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对着自己麾下那三千早已磨刀霍霍的虎头山精锐,发出了总攻的号令: “虎头山的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 就在他准备下令,让麾下精锐一鼓作气冲垮这可笑的防线时,一旁的陈生,却突然策马上前,拦住了他。 “袁将军,且慢!” 陈生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与谨慎的神情。 “您看,那刘峥将东、南、西三面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却唯独留下了这北门,还只派了这么点人来防守。依小弟之见,此事……恐有诈啊!” 他顿了顿,用一种大义凛然的语气,主动请缨道: “为防万一,不如……就让小弟我,亲率本部兵马,为将军先行冲阵,试探一番虚实!也好为将军的大军,扫清障碍!”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仿佛真是为了大局着想,甘愿牺牲自己,去当那趟地雷的炮灰。 实际上,却是以进为退,刺激袁崇虎。 果然,袁崇虎看着一脸好意的陈生,一脸不屑。 他瞥了一眼陈生,又看了看对面那群连兵器都快拿不稳的病猫。 心中认定,这陈生,分明是看这功劳唾手可得,想要抢在他前面,去拿那份最大的头功! “有诈?”袁崇虎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与傲慢,“就凭眼前这群土鸡瓦狗,能有何诈?!” 他手中马鞭遥指那片死气沉沉的黄巾大营,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陈大王未免也太高看那刘峥了!他如今内有大疫,外无粮草,早已是冢中枯骨!” “今日,我袁崇虎只带这三千弟兄,便足以荡平他这所谓的十万大寨!” 说到这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一战成名,威震荆襄的辉煌未来。 心中的激动与豪情,再也难以抑制! 陈生见状,心中大喜,知道自己的激将法已然奏效。 但脸上,却依旧摆出一副焦急而又忠厚的模样,再次恳求道:“袁将军!不可大意啊!还是让小弟我先……” “够了!” 袁崇虎终于不耐烦地呵斥道,他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陈大王,你只需按照张帅的吩咐,在此为我掠阵即可!这擒杀刘峥的首功,我袁崇虎,要定了!” “你要是在跟我抢,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他再不理会陈生,猛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 对着自己麾下那三千早已磨刀霍霍的虎头山精锐,发出了总攻的号令: “虎头山的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随我……冲!!!” “杀啊——!!!” 三千精锐,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 带着震天的喊杀声,朝着张志那看似不堪一击的防线,猛冲了过去! …… 战场之上,张志完美地,演绎了一个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败军之将。 “狗娘养的杂碎!有种就过来!看你张爷爷如何将你们剁成肉泥!” 他一边挥舞着大刀,说着最嚣张的话。 一边却在与敌军接触的一瞬间,便抵挡不住,开始打着最窝囊的仗。 “撤!快撤!顶不住了!” 他麾下的黄巾军士卒,更是将“溃败”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们丢盔弃甲,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扔了一地。 如同被捅了窝的蚂蚁般,毫无章法地,向着北营的深处,慌不择路地逃去。 “哈哈哈!废物!一群废物!” 袁崇虎看着眼前这摧枯拉朽般的胜利,放声大笑。 什么狗屁黄天大将军?什么百万赏金的渠帅? 手底下带出来的,不过是一群连三流山贼都不如的垃圾! “全军猛攻!追上去!一个不留!” 他发疯似地催动着战马,带领着麾下的大军,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追杀,眼看就要横扫整个北营。 …… 第120章 局势反转 山坡的暗处,刘峥手持着令旗,冷冷地注视着战场上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那正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张志,并未着急挥动令旗。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依旧按兵不动的身影之上——陈生! 他就不信,陈生能眼睁睁地看着袁崇虎将这所有的肥肉,都独自吞下! 他在等。 等那只自作聪明的“渔翁”,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下场的那一刻! …… 战场之外,陈生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袁崇虎,那颗原本得意的心,瞬间一紧! “这……这黄巾军,当真如此不堪一击?” 他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震惊与……一丝强烈的懊悔! 早知道是这样,他又何必去请张虎来分一杯羹?! 凭他自己的四千人马,也足以将这块肥肉吃得干干净净! “大王!”一旁的军师李三也凑上前来,焦急地说道,“你看!那袁崇可怕的马上就要攻下整个北大营了!” “这黄巾军,想来是真的因为瘟疫和粮草的问题,彻底溃不成军了!我等若是再不出手,恐怕......连口汤都没得喝了啊!” 听闻此话,陈生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才不过一刻钟不到,袁崇虎的前锋,就已经要追着黄巾军的屁股,杀进南大营了! 看那些黄巾军的模样,确实是不堪一击。 甚至连从东西两侧前来“支援”的部队,也被袁崇虎的一个冲锋,就打得七零八落。 他开始犹豫了。 他本以为,刘峥麾下毕竟有数万之众,就算军心涣散,被逼到绝境之下,也定能爆发出不俗的战斗力,与袁崇可怕斗个旗鼓相当,两败俱伤。 却没想到,竟会是这般摧枯拉朽的景象。 但他还没有轻举妄动。 他总觉得,袁崇虎的胜利,来得太顺利了,顺利得......有些诡异。 …… 战场中央,张志已经按照刘峥的要求,率领着残部,佯装狼狈地退到了南北营地的分界之处。 身后,便是居住着他们家属跟患者的南营。 然而,刘峥的令旗,却依旧迟迟没有挥动。 这让他心中焦急万分,骨子里也憋了一股无名的火气。 袁崇虎的攻势依旧犀利,他看着眼前那片唾手可得的南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只要冲进去,抓住那个刘峥,抓住那些女人......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南营的那一刻! 一直按兵不动的陈生,终于坐不住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再等下去,所有的功劳,所有的战利品,都将与他无缘! 他将彻底沦为这场盛宴中,那个只能在旁边看着的可怜虫! “全军出击!!”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鹬蚌相争,发出一声怒吼。 “给我冲!冲进南营!抢钱!抢兵器!抢女人!” 陈生所部的四千匪寇,在听到“抢女人”三个字后,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如同疯了一般,也跟着冲了上去! 正在冲锋的袁崇虎听到身后的动静,先是一愣,随即回头看了一眼那同样冲来的陈生,脸上露出了鄙夷的冷笑。 他自然猜出了对方想要分一杯羹的心情,心中冷哼一声,啐了口唾沫。 更是催动战马,势要带着自己的弟兄,第一个荡平这里! 然而,就在这两支加起来足有七千人的匪寇大军,尽数涌入这片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死亡之地时! 山坡的暗处,刘峥的眼中,终于爆发出骇人的寒光! 他心中大喜,猛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咻——!!!” 早已等候在北面密林之中的赵云,在看到令旗挥动的瞬间,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放箭——!!!” 数百名黄巾军的神射手,同时松开了弓弦! 无数支早已包裹好了油布、被熊熊点燃的箭矢,如同从天而降的火雨,带着凄厉的尖啸,划破夜空。 尽数射向了那片早已被清空、却又堆满了干草火油的……北营大地! “轰——!!!!!” 刹那之间,火光冲天! 整座北营,在这一瞬间,便化作了一座吞噬一切的火焰地狱! 正在冲锋的袁崇虎和陈生,同时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浪从身后袭来! 他们骇然回头,看到的,是那片将他们所有退路都彻底吞噬的、熊熊燃烧的火海! “不好!!” “中计了!!!” 二人同时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尖叫! 然而,还不等他们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刘峥,发动了他的统帅技能! 疾电、磐石、鹰扬、铁壁、潜影、惊雷齐齐出动,没有一丝保留! “吼——!!!” 刹那之间,那些刚刚还在“节节败退”、“丢盔弃甲”的黄巾军士卒。 只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的力量,瞬间涌入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所有的疲惫与恐惧,在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战意与力量! “杀啊——!!!” 张志第一个发出了反攻的怒吼! 他手中的大刀,不再是软弱无力的挥舞,而是化作了一道道致命的寒光! 他身后的数千黄巾军,也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瞬间稳住了阵脚。 开始了最猛烈的……反扑! “轰——!!!!!” 冲天的火光,如同地狱中伸出的无数只赤红巨手,瞬间将整座北营吞噬! 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士卒惊骇欲绝的尖叫,向着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将这片本就混乱的战场,彻底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火焰囚笼! 后路,被烧断了! “不好!中计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陈生的心头! 他看着身后那片将所有退路都彻底吞噬的熊熊火海,大脑一片空白。 前一刻的得意与贪婪,在这一瞬间尽数化作了冰冷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猛地回头,一把揪住身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军师李三的衣领,双眼血红,状若疯魔地咆哮道: “废物!你这个废物!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他们不堪一击吗?!现在怎么办?!啊?!你告诉我怎么办!!” “大……大王……我……我也不知道啊……”李三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 “够了!” 一声暴喝,打断了陈生的无能狂怒。 第121章 来了就别走 袁崇虎策马过来,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鄙夷地白了陈生一眼:“事到如今,在这里冲着自己的军师发火,有什么用?!” “你……”陈生被噎得满脸通红,正要发作。 袁崇虎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厉声呵斥道:“愤怒,能让这火灭了吗?!能让我们逃出生天吗?!” “你若是还有点当家的脑子,就给老子闭上嘴,听我号令!” 一句话,让陈生顿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袁崇虎说的是对的。 在这生死关头,内讧,只有死路一条。 “废物!”袁崇虎骂了一句,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竟奇迹般地在绝境中找到了他自以为是的“生机”。 他高举着手中的长刀,对着早已乱成一锅粥的部下,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都给老子稳住!这不过是黄巾贼寇临死前的反扑罢了!” 他用刀锋,指向了那片火海,又指向了前方那片唯一没有起火的南营。 “你们都给老子用脑子想一想!天上的火箭,只射北营,南面没有!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的老弱病残,还有那个狗屁‘黄天将军’刘峥,都被堵在了南面!” “他们以为用火就能烧死我们?蠢货!他们这是在自断后路,把自己也变成了笼中的困兽!”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我们,也没有退路了!” “随我冲!冲过眼前这道防线!冲进南营!杀了刘峥!活捉他的家人!届时,这数万黄巾,都将任我等宰割!” 他那充满煽动性的话语,如同一剂最猛烈的强心针,竟真的暂时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军心! 那些本已陷入绝望的匪寇们,眼中再次燃起了贪婪与求生的火焰! 是啊,南面没有火! 只要冲过去,就还有活路! 只要抓住了刘峥的家人,就能反败为胜! “杀啊——!!!” 在袁崇虎的带领下,数千名残余的匪寇大军,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再次凝聚起最后的勇气。 朝着张志那道刚刚稳住阵脚的防线,发起了最为疯狂的、决死般的冲击! “来得好!” 张志看着合兵一处、气势汹汹冲来的敌军,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狞笑。 他知道,真正的收网时刻,到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面对七千匪寇的亡命冲击,仅凭张志麾下这数千刚刚完成反扑的部队,即便有刘峥的统帅技能加持,依旧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战线,开始被一点点地压缩,渐渐落入了下风。 “弟兄们!顶住!都给我顶住!” 张志身先士卒,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他声嘶力竭地鼓舞着军心。 “我们的身后,就是渠帅的妹妹!就是我们的父母妻儿!我们,一步也不能退!” 他的喊话,虽然极大地激励了麾下士卒的斗志,却也让袁崇虎和陈生,更加确定了南营就是黄巾军的要害所在! “哈哈哈!弟兄们!加把劲!他们的家人就在后面!冲进去!” 匪寇的攻势,变得愈发猛烈!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凿穿张志的防线,看到南营那唾手可得的“希望”之时! “咚——咚——咚——” 沉闷而又极具节奏感的战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毫无征兆地,从他们的左右两翼,同时响起! “结阵!合围!” 一个冷静而又沉稳的声音,如同神的宣判,穿透了所有的喧嚣与惨叫。 只见,在他们左右两侧的黑暗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两支庞大的黄巾军部队! 他们手持着厚重的、一人多高的巨盾,结成两个巨大而又森严的半月形军阵。 如同一双正在缓缓合拢的钢铁巨钳,无声地,却又坚定地,向着他们被夹在中央的乱军,压迫而来! 为首的主将,正是张郃! 他面沉如水,立于阵前,手中的长枪稳如磐石。 他没有下令冲锋,只是指挥着部队,一步一步地,用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压缩着包围圈。 他麾下的士卒,每一个动作都整齐划一,每一次盾牌的撞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看着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黄巾军,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充满了昂扬斗志的脸,哪里还有半分因为瘟疫和断粮而陷入绝境的样子?! 陈生和袁崇虎,这才彻底地反应过来。 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两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 所谓的“内乱”,是假的! 所谓的“崩溃”,是假的! 从他们踏入这座大营的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踏入了一座为他们精心准备的死亡坟墓! “撤!向北!冲出火海!快撤!” 求生的本能,让二人再也顾不上其他。 立刻调转马头,率领着身边仅剩的千余名残部,向着身后那片唯一看似没有敌人的火海,冲了过去! 只要冲过这片火海,他们就还有机会突围! 这是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然而,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付出惨重代价。 身上下被烧得焦头烂额,无数士卒惨叫着被烈火吞噬,终于冲出那片令人窒息的火海,抵达北营之外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开阔地之时。 迎接他们的,并非自由的空气,而是……另一片粉碎所有幻想的黑暗。 只见在他们前方,那片本该空无一人的密林边缘。 不知何时,竟早已悄无声息地列着一支上千衣甲鲜明的精锐部队。 他们一个个手持强弓,引弓满月。 箭簇在冰冷的月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如同地狱中无数只睁开的死神之眼。 而在他们阵前,一名白马银枪、风姿神秀的少年将军,正横枪立马。 如同早已在此等候了千年的雕像,等待着他们这些自投罗网的猎物。 在他的身旁,那个他们做梦都想将其碎尸万段的高大身影,正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冷月刀。 刀锋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 刘峥的脸上,带着一丝冰冷如同在看死人般的微笑。 “二位。”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幸存的匪寇耳中,如同地狱的判词。 “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这里的风水,挺好的。” 第122章 你们怎么敢的? 刘峥这句话,看似调侃,却令现场数千余名匪寇,彻底崩溃! “噗通!” “噗通!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紧接着,清脆的金铁落地声此起彼伏。 他们一个个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的烂泥,瘫软在地,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前有神鬼莫测的白马将军,后有烈焰滔天的死亡火海,左右两侧,更有缓缓合围而来的黄巾军阵。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都被碾得粉碎! 黑压压的黄巾军士卒,如同沉默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将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那数倍于他们的眼睛充满了复仇火焰,死死地盯着他们。 强大的压迫感与窒息感,比身后那熊熊燃烧的烈火,还要炙热,还要恐怖! 袁崇虎和陈生二人,此刻早已是面如死灰。 他们被部下簇拥在中央,看着眼前这如同铁桶般的包围圈,只觉得浑身冰冷,手脚发麻。 刘峥并没有立刻下令攻击,他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两个已经吓破了胆的头领一眼。 随即提气运力,对着他们身后那些早已放弃抵抗的匪寇们,发出了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断喝: “降者——不杀!!!” 短短四个字,瞬间击穿了所有降卒的心理防线! “我降!我降!” 军师李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滚带爬地从人群中冲出,将手中的羽扇扔出老远。 高举着双手,屁颠屁颠地跑到刘峥的阵前。 五体投地,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谄媚与庆幸: “将军神威!将军天人也!小人……小人早就看出陈生那厮不是好东西,今日……今日愿弃暗投明,追随将军,万死不辞!” 他这一带头,他身后那些本就属于黑风寨的匪寇们,也纷纷效仿,丢下武器,高呼投降。 “一群废物!” 看着李三那卑劣无耻的嘴脸,一旁的袁崇虎忍不住冷哼一声,啐了口唾沫。 李三闻言,顿时不乐意了。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叉着腰,指着袁崇虎的鼻子就骂了回去: “你说谁是废物?!你不废物,那你别投降啊!你继续打啊!我看你能在刘将军手底下走过几招! “你......”袁崇虎气得满脸通红。 “好了。” 刘峥抬手,打断了这场闹剧。 他策马缓缓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强撑着站在那里的袁崇虎和陈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想来,二位便是虎头山的袁崇大将军,和黑风寨的陈生大王了?” 袁崇虎听到这话,加上刚才刘峥制止李三的行为。 让他误以为对方初来乍到,是在忌惮他们的身份,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心中那份早已被恐惧所取代的骄傲,竟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火苗。 他强行挺直了腰杆,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哼!既知本将军的名号,还不让你家那个什么狗屁‘黄天大将军’滚出来与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陈生差点没吓得当场昏厥过去。 而刘峥身后的赵云、张郃等人,则再也忍不住,纷纷发出了嗤笑之声。 “笑什么笑?!”袁崇虎感到莫名其妙,但气势上却不能输,依旧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训斥道,“一群反贼,懂不懂规矩?!” 刘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连我刘峥都不认得。”他轻声说道,“也敢带着你那几千个歪瓜裂枣,来攻打我的大营?” “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还是嫌我的刀不够锋利?”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磅礴的杀意,轰然爆发! 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刘……刘峥?!”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袁崇虎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煞星,就是那个他做梦都想擒杀的......正主! 而他身旁的陈生,在反应过来的瞬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刘将军饶命!刘爷爷饶命啊!” 他涕泗横流,拼命地磕着头,早已没了半分山大王的模样。 “都是他!都是这个袁崇可怕怂恿我的!不关我的事啊!我......我也是被逼的!” 人心中的恶,在生死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是吗?”刘峥没有理会袁崇虎,而是将冰冷的目光,转向了地上那滩烂泥般的陈生,“我没记错的话,这位袁大将军,是在你对我动手了之后才到的吧?” 他冷冷地说道:“下辈子,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嘴巴,够不够大。再想着,去吞别人的东西。” 说罢,他挥了挥手。 两名身材魁梧的刀斧手,立刻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将陈生拖了出去。 “不——!将军饶命!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 任凭吓得屁滚尿流的陈生如何哭喊求饶,都无济于事。 片刻之后,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被呈了上来。 这一幕,看得陈生麾下那些降卒,无不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紧接着,刘峥的目光,转向了早已面无人色的袁崇虎。 “你……你不能杀我!”袁崇虎看着刘峥,鼓起最后的勇气,声音颤抖地说道。 “我......我是虎头山张虎大帅的人!你若杀了我,我家大帅,绝不会放过你的!” “张虎?”刘峥闻言,冷笑一声,“从你们主动前来招惹我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字,便已经被我写在了死亡的名单之上了。” “我,会放你回去的。” 袁崇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然而,刘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不过,回去的,只能是你的……脑袋。” 说罢,他再次招了招手。 两名刀斧手,上前,押着早已吓得鬼哭狼嚎的袁崇虎,也拖了下去。 处理完这两个罪魁祸首,现场那数千名降卒,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尤其是军师李三,早已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刘峥缓缓地,将目光转向了他。 “你,在害怕什么?” 李三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带着哭腔,颤声道: “将……将军天威浩荡,神威如狱……小人……小人被您的王霸之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他这番无耻的言论,引得周围的黄巾军将士,无不大笑起来。 刘峥也轻笑一声,缓缓道:“放心,我说话,向来算话。我说过,降者不杀,便不杀。” “现在,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看着李三,声音变得不容置疑。 “带上我的人,去你们黑风寨和虎头山的宝库。将所有的粮草、金银、兵器,一分不少地,都给我找出来。” “是!是!小人遵命!小人一定为将军效死!”李三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磕着头。 一旁的赵云看着这一幕,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解。 在他看来,这李三尖嘴猴腮,一副奸佞之相。 临阵倒戈,卖主求荣,实乃不忠不义之徒。 主公仁义,为何要留下这等小人? 第123章 阴云暂散 恰在此时,他感受到刘峥的目光,正平静地,向他看了过来。 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 赵云瞬间会意,他对着刘峥,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 主公如今身为一方统帅,言出必行,信义为重。 既然已经当众许诺“降者不杀”,便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是,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也绝不能留。 有些脏活,有些“意外”,自然……该由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来处理。 一个合格的将领,不仅要能领兵打仗,更要能……为主分忧。 处理完袁崇虎跟陈生,众土匪见识到刘峥的杀伐手段后。 都跪在地上,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反观李三,此刻以为自己的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他看着那个缓缓将目光转向那像是魔神般的年轻将军,恰巧看到刘峥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连磕了几个响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将……将军饶命!小人……小人愿降!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效劳?”刘峥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啊。那便先从你最擅长的事情,开始吧。” 他看着李三,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穿人心最深处的秘密,淡淡开口: “告诉我,关于陈生,关于张虎,以及他们背后那些主子的一切。记住,我要听的是……全部。” …… 半个时辰后,黄巾军的中军帅帐之内。 李三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秘密,都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这是他唯一的活命机会,他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在他的讲述之下,一张覆盖了整个荆州北部、由宗贼、土匪、士族门阀共同编织而成的、黑暗而又血腥的利益网络,完整地展现在了刘峥和他的核心将领们面前。 “......陈生此人,本是南阳豪强家主的一名远房外戚,早年因犯下命案,才逃入荆山落草。但他与邓氏的联系,却从未断过。” “黑风寨每年劫掠所得的三成,都要秘密送往邓家,作为‘孝敬’。” “而邓家,则利用其在南阳郡的影响力,为陈生提供庇护,处理一些官府层面上的麻烦。” “至于虎头山的张虎。”李三的声音压得更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的来头,更大。” “据传,他是襄阳家主蔡瑁安插在荆山的一枚重要棋子。虎头山的兵甲之精良,远非我等山寨可比。” “他们与陈生联手,在荆山周边数十个村落,大肆放印子钱,利滚利之下,不出半年,便能让一户殷实之家,家破人亡。” “届时,他们便会出面,以‘债务’为名,强占其田产,逼其子女为奴为婢……” “那些被逼良为娼的女子,大多被送往了蔡氏在襄阳城内开设的销金窟; 而那些被逼为奴的青壮,则被他们编入私兵,或是卖到江夏的矿山里,终身劳役……” “蔡氏……邓氏……” 刘峥静静地听着,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地敲击着。 李三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将他记忆中关于荆州局势的碎片,清晰地串联起来。 “我明白了。”他打断了李三那滔滔不绝的自白。 这些消息,已经足够。 “赵云。” “在!” “你带上他。”刘峥指了指地上的李三,“率本部兵马,即刻出发,前往黑风寨。将陈生所说的那些‘宝库’,都给我找出来。” “主公放心。”赵云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眼神,冰冷而锐利。 等到赵云带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李三离开后,刘峥才将目光,转向了帐下那些刚刚收编的、噤若寒蝉的数千名匪寇降卒。 他翻身上马,策马立于他们面前,声如洪钟: “我知道,你们中的大多数人,也是被这吃人的世道,逼得走投无路,才上山落草。过去的种种,我,既往不咎!” “从今日起,你们有两个选择。” “愿意留下的,我刘峥,便当你们是自家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但有一条。”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 “必须第一时间,学会我黄巾军的军规军纪!并且,无条件遵守!但有违反军纪者,陈生和袁崇虎,便是你们的下场!” “若有不愿意留下的,我也不强求!今日,便可自行散去,各安天命!但是。” 他眼眸一沉,杀机一闪。 “若让我日后知晓,你们中有人重操旧业,再行那拦路劫道、鱼肉乡里之举,天涯海角,我刘峥,必取其项上人头!” 一番话,恩威并施! 那些本就是贫苦出身、为求活命才上山当土匪的降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我等……愿留下!愿追随将军!” “愿追随将军!!”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他们知道,跟着这样一位赏罚分明、言而有信、并且能带领他们打胜仗的人物,才是他们在这乱世之中,唯一的活路! …… 此战大捷,黄巾军的危机,终于得到了彻底的缓解。 陈生的黑风寨,也是不出意料的肥。 存在库房里准备上贡给邓氏、蔡氏的粮草辎重,加起来竟有二十万石之多。 这些收获,让刘峥十万军民一个月之内,不会为粮草问题发愁,这大大出乎刘峥的预料。 至于军中的伤寒疫情,在张仲景那套已初具雏形的“六经辨证”之法的指导下,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每日里,都有大量的病患,从隔离区中康复走出。 整个黄巾大营,一扫之前的颓丧与绝望,到处都洋溢着一种欣欣向荣的、充满了希望的气息。 然而,就在刘峥的根据地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时。 数十里之外的虎头山,聚义厅内,却是一片死寂,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张虎,这位虎头山的大当家,荆山一带最强大的匪首,正呆呆地看着摆放在他面前地上的那颗头颅。 那是他最信任、也最倚重的心腹大将,袁崇虎。 那颗头颅的双眼,依旧圆睁着,充满了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 还有,他麾下的三千精英兄弟…… “啪!!!” 张虎猛地起身,一脚将身前的案几,狠狠地踹翻在地! 桌上的酒肉碗碟,碎裂一地! “刘——峥——!!!” 他仰天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与屈辱的咆哮,那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 在整个聚义厅内,来回激荡! 大厅之内,数十名山寨头目,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第124章 邓氏家臣来访 然而,出乎所有头目意料。 张虎的暴怒,仅仅持续了片刻。 他缓缓地,重新坐回了那张宽大的虎皮大椅之上。 那双原本因愤怒而充血的眼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阴鸷。 他没有着急下令召集兵马去为袁崇虎报仇,反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刘峥……这个名字,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反复跳跃。 此人不仅武勇盖世,其用兵之诡诈,心计之深沉,更是远超他的想象。 硬碰硬? 且不说皇甫嵩都栽了跟头,就连袁崇虎跟陈生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都被他吃干抹净。 哪怕是他张虎,恐怕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蔡瑁交给他的秘密任务。 “想办法,利用陈生,去吞并邓家的势力……” 蔡家的野心,是要成为整个荆州唯一的霸主。 而盘踞在南阳的邓氏,便是他们最大的绊脚石之一。 陈生,是邓家安插在荆山的黑手,负责为邓家劫掠财物,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而他张虎,则是蔡家布下的棋子。 蔡瑁的计划,本是让他找机会,挑起陈生与邓家的矛盾。 借刀杀人,让陈生这条狗反噬邓家。 却不想…… “刘峥……”张虎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寒光,“呵呵,不错!” 陈生的死,对邓家而言,无异于断其一臂。 邓家,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来人!”他声音沙哑地喊道。 “大王!” “取笔墨来!” 他要将刘峥斩杀陈生、夺其钱粮、断其财路一事,添油加醋,极尽渲染地,写成一封“血泪控诉”的密信。 他要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南阳邓家的手中。 他要让邓家,去和刘峥这条过江猛龙,斗个你死我活! 而他自己,则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便是他张虎,走出这虎头山,带领老张家真正成为门阀世家之时! …… 一个月后,公元186年7月,荆山盆地。 曾经被唤作“黑风寨”的那片山谷,早已彻底焕然一新。 山寨被重新修葺、加固、扩大了数倍,俨然成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军事要塞,成了黄巾军精锐士卒的驻地和热火朝天的训练场。 每日清晨,那整齐划一、响彻山谷的喊杀声,充满了阳刚与肃杀之气,让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驻足观看。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在山脚下那片原本荒芜的荒地上。 一座座崭新的木屋,规划得井井有条。 像是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家家户户门前都有用篱笆围起的小院,院后则开垦出了一片片生机盎然的菜园。 一条从山上引来的、清澈见底的小溪,如同玉带般从村中潺潺流过。 溪边,有妇人正在浣洗衣物,孩童们则光着脚丫,在水中嬉戏打闹,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这里,便是刘峥为那六万跟随他南下的黄巾家眷们,建立起的新家园——黄天新村。 今日,是所有家眷正式告别临时窝棚,搬入新居的大喜之日。 也是一场为了庆祝战胜瘟疫、安居乐业而举办的乔迁之宴。 整个村落,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用红布剪成的喜庆彩带。 村中心的巨大广场上,摆满了数百张由新砍伐的原木临时拼凑而成的流水席。 一口口直径超过一丈的巨大铁锅,架在熊熊的篝火之上。 锅里炖煮着从黑风寨缴获来的肥美猪羊肉块,混合着山中采来的野菌,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浓郁香气。 孩子们端着陶碗,在人群中追逐嬉闹,脸上沾满了肉汁和幸福的笑容; 老人们则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着劣质的浊酒。 一边吧嗒着嘴,一边用带着各地口音的方言,感慨着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说到动情处,竟是老泪纵横。 而那些刚刚脱下甲胄的黄巾军士卒们,则与自己的家人坐在一起。 将碗中最大块的肉,夹到妻儿的碗里,脸上洋溢着朴实而又满足的笑容。 刘峥高坐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俯瞰着下方这片充满了烟火气和生命力的景象,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的身旁,坐着已经彻底康复的妹妹刘禾。 小丫头穿着一身崭新丝绸的襦裙,正小口小口地吃着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腿。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幸福得眯成了一弯月牙。 张仲景与赵义珍,也受邀在座,他们看着眼前这军民同乐、其乐融融的景象,抚须而笑,眼中充满了欣慰。 赵云、张志等一众核心将领,则早已按捺不住。 走下高台,与各自麾下的士卒们划拳行令,喝作一团。 唯独不见张郃。 这位稳重的大将,即便是在这全军同庆的日子里,也依旧恪尽职守。 亲自率领着部队,在根据地的外围,执行着最关键的警戒任务。 “将军!我们敬您一碗!” “若不是将军,我们这辈子,都想不到还能住上这么好的屋子,吃上这么香的肉啊!” ……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无数的百姓和士卒,高举着手中的陶碗,从四面八方,涌向高台。 用最淳朴、最真挚的方式,向高台之上的那个男人,表达着他们最崇高的敬意。 刘峥没有丝毫的架子,他笑着起身,接过亲兵递来的一只大海碗,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高声道:“好!今日,不分你我,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了整个荆山盆地! 一旁的刘禾,看着在万众簇拥下,如同王者般豪迈不羁的兄长。 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骄傲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哥哥才十七岁,那张脸却铺满了不符合年龄的风霜。 虽然说变得更加高大强壮,但显得却是那么的精瘦! 为了眼前这一切,她的兄长,付出了多少,又承担了多少。 然而,就在这场军民同庆的宴会,进行到最酣畅淋漓的高潮之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突然从广场的入口处传来。 正在巡逻的张郃,神情凝重。 亲自领着一个身着华服、头戴纶巾、气质不凡的中年文士,快步穿过欢腾的人群,径直登上了高台。 “主公。”张郃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他无视了周围诧异的目光,在刘峥耳边,躬身禀报道: “此人自称是南阳邓氏的家臣,邓明,奉家主之命,前来……拜见主公。” “邓家的人?” 此言一出,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整个高台之上的喧嚣,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刘峥的身上。 刘峥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放下手中的酒碗,动作不紧不慢,眼神却已变得锐利如刀。 他看着那个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眼神深处依旧难掩惊惧与傲慢的邓家家臣。 嘴角,却微微向上翘起,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弧度。 终于……来了吗? 他以为,对方会来得更早一些。 却没想到,竟足足等了自己安顿下来,根基初稳之后,才姗姗来迟。 看来,那位邓家家主,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第125章 邓氏的“善意” 刘峥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邓明。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四目相对的瞬间,邓明只觉得一股如同泰山压顶般的恐怖压迫感,迎面袭来! 他心中猛地一颤,原本早已在腹中准备好的说辞,竟瞬间被这股无形的气场所冲得七零八落! 他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道目光,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这一路上山而来,他心中的震惊,早已无以复加。 山脚下那片规划得井井有条的黄天新村,随处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村民们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以及此刻宴席之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大块炖肉和白花花的米饭…… 这一切,都与他想象中,那流寇治下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的凄惨景象,截然不同! 在这苛捐杂税猛于虎的乱世,别处的百姓,能有口稀粥喝,能不被饿死,便已是天大的幸事! 可在这里,这些人,过得竟比许多小地主还要滋润! 当时,他心中便对这位神秘的“黄天大将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此刻,当他真正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时。 他才发现,所有的传言,都不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眼前的刘峥,从外貌上看去,确实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稚气未脱。 但就是这样一个年轻人,仅仅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场…… 便让他这个在邓家见惯了高官显贵的家臣,从心底深处,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畏惧与敬畏! 真不愧是那个能从皇甫嵩数十万大军的包围圈中,从容脱身,并辗转千里,来到这荆山的绝世豪杰!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虚,为了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务。 邓明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收敛所有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高台之上的刘峥,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南阳邓氏家臣邓明,拜见黄天大将军!” 他的声音,恭敬而谦卑。 “我家主人久闻将军仁义无双,威名赫赫,神交已久。” “今日听闻将军与麾下军民乔迁新居,特备下薄礼一份,以示庆贺!” 说罢,他对着台下轻轻一拍手。 早已等候在广场边缘的十余辆大车,缓缓驶来。 随着车上覆盖的油布被揭开,一阵阵压抑的惊呼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只见那车上,装载的并非是俗气的金银,而是…… 一袋袋雪白细腻的精盐,一捆捆崭新锋利的铁制农具,还有一匹匹色泽光亮的江南丝绸…… 这些,无一不是在乱世之中,比金银更加珍贵的硬通货! 尤其是盐和铁,更是任何一个势力都赖以为生的战略物资! 邓家的这份“贺礼”,不可谓不重! 然而,高台之上的刘峥。 在看到这些足以让任何一方诸侯都为之动容的厚礼时,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邓明,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 邓明见状,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沉。 寻常的糖衣炮弹,对眼前这个人,恐怕是无效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家主人言,此前黑风寨陈生与虎头山张虎,二人利令智昏,不开眼地冒犯了将军虎威一事,我家主人,实不知情。待 “到得知消息时,陈生那贼子,已死于将军之手,实乃大快人心!”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将邓家与陈生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刘峥闻言,终于轻笑一声,他端起酒碗,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哦?这么说来,邓家主派你前来,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家奴’,讨个说法秋后算账的?” “不敢!不敢!”邓明连连摇头,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陈生此贼,勾结匪寇,鱼肉乡里,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将军杀他,乃是为我荆山除了一大害,我家主人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问罪?” 他再次躬身,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邓明今日前来,是奉了家主之命,特来邀请将军,前往虎头山一聚!” “虎头山?”刘峥颇感意外。 “正是。”邓明连忙解释道,“其一,是让那有眼无珠的张虎,当着将军的面,磕头赔罪,为此前冒犯将军一事,给将军一个交代。” “其二,我家主人,真心想与将军这样的当世豪杰,结为盟友,共谋大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诚意十足,姿态卑微到了极点。 然而,刘峥的心中,却瞬间明了。 鸿门宴! 历史上,刘表便是用同样的伎俩。 在一场宴席之上,将荆州那些桀骜不驯的宗贼首领,尽数斩杀。 从而兵不血刃地,平定了整个荆州。 却没想到,自己穿越而来,这经典的一幕,竟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放你娘的屁!” 不等刘峥开口,一旁的张志早已按捺不住。 他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指着邓明的鼻子便破口大骂: “要想结交我家将军,就让你家那什么狗屁家主,拿出诚意,亲自滚到我们荆山来!” “哪有反过来,让我们家将军主动去赴宴的道理?!当我们是傻子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李建、朱炎等一众黄巾将领,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将军金贵之躯,怎能委身前去什么狗屁虎头山赴约?” “咱们黑风寨,也不缺你这仨瓜俩枣,赶紧滚蛋!” “奶奶的,敢不把我们黄天将军放在眼里,我看你们邓氏是想赶紧玩完吧?” …… 一个个同仇敌忾,为此事鸣不平。 唯有赵云与张郃二人,依旧沉默不语。 只是那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黄巾军不仅杀了陈生和袁崇虎,还将他们准备上贡给邓家和蔡家的巨额财富尽数收入囊中,这无异于虎口夺食。 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如今这邓明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与他们情报中那个横行霸道的宗贼走狗形象全然不符。 这其中,定有天大的猫腻! 面对张志等人的咄咄逼人,邓明吓得浑身一颤。 连忙擦拭着额角不断冒出的冷汗,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解释道:“各位将军息怒!息怒啊!” “非是我家主人无礼,实在是……实在是家主他老人家,近日偶感风寒,身体微恙。” “此番从南阳千里迢迢赶来襄阳,已是强弩之末,病入膏肓。若非心中存着一睹刘将军天颜的执念,只怕……早已病倒在床了!” “还请……还请各位将军体谅啊!” “生病?”张郃冷笑一声。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我看,是生怕自家性命不保吧?” “是不是想学当年的楚霸王项羽,将我家主公诓骗到那虎头山,再摔杯为号,让刀斧手出来,将我家主公,处置而后快啊?!” “轰——!” 张郃此话一出,邓明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瞬间一个激灵! 第126章 只带一名副将 邓明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拼命地磕着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没……没有!绝对没有此事!” “冤枉啊将军!我家主人对刘将军,绝无半点歹意啊!”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对方竟能将自家主人的计策,猜得一清二楚?! 但他知道,此刻,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否则,自己今日,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跪在地上,如同捣蒜般磕头否认的邓明,张郃还想上前,进一步逼问。 而张志、李建等人也反应过来,一个个怒目而视。 “日你姥姥,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原来憋着一肚子坏水。” “敢打我们将军的注意,老子捅你一身窟窿眼。” “带着你的东西跟你的狗,赶紧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 更有甚者,已经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杀气腾腾。 就在此时,刘峥却缓缓地抬起了手,制止了众人。 “邓先生不必如此。” 他看着众人那不解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说道: “人家一番好意,远道而来相邀,还送上如此厚礼,我等岂能如此无礼,将人拒之门外,平白辜负了邓家主的一片美意?” “主公?!”张郃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公……难不成真的相信了这拙劣的鬼话? 他刚想开口劝阻,却被身旁的赵云,用眼神制止了。 赵云对着他,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虽然,他是最后一个加入刘峥麾下的。 但这半年多来的相处,早已让他对这位年轻主公的智谋与魄力,有了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知道,刘峥绝非那种没有远见、会被三言两语就诓骗的蠢人。 他之所以答应,必然……有他自己的目的! 刘峥赞赏地看了一眼赵云,随即亲自走下高台,将早已吓得浑身瘫软的邓明,扶了起来。 “邓先生请起。”他的声音,一锤定音,“你且回去复命。” “告诉邓家主,三日之后,刘峥,定当亲自前往虎头山,登门拜访!这些贺礼,我便却之不恭了!” 邓明闻言,心中窃喜不已。 他强压住内心的狂喜,连忙应道:“啊……是!是!” 心中,却暗自鄙夷:什么黄天将军?什么乱世豪杰? 说到底,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黄口小儿罢了! 被我三言两语,便哄得团团转! 他临走之前,又故作随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个……不知刘将军,此番赴宴,准备带多少人马?” “我家主人,也好……也好提前准备些吃食……” 刘峥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他拍了拍邓明的肩膀,用一种豪迈无比的语气,说道:“区区一场宴会,何需兴师动众?” “除了一名贴身护卫的副将,我刘峥……” “谁也不带!” 刘峥此话一出,如同平地惊雷。 不仅让高台之上的黄巾众将目瞪口呆,更是让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邓明,瞬间又是一个激灵,险些再次瘫软下去! 不……不带人?! 邓明的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眼神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这和家主计划的,完全不一样啊! 家主的原计划,是借着“资助粮草”的由头,将刘峥及其麾下所有核心将领一并诱骗至虎头山! 届时,只需一声令下,埋伏好的数千刀斧手一拥而上,便可将黄巾军的整个指挥中枢,一网打尽! 同时,张虎的手下带着人马,来把这群龙无首的黑风寨给荡平。 可现在,这刘峥,竟然只带一个人去赴会?! 他若只带一人,那张郃、张志、赵云这些悍将,必然会留守大营! 届时,他们的偷袭计划岂不是没有机会实施?! 甚至……有可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邓明心中的念头飞速转动,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慌乱,脸上再次堆起了那副谦卑而又“诚恳”的笑容,对着刘峥,深深一揖。 “将军……将军此言差矣!” 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继续劝说道。 “我家主人此次设宴,乃是真心实意,想与将军麾下诸位英雄豪杰,共聚一堂!怎能只请将军一人赴会,而冷落了诸位将军呢?” 他转头,对着张志、张郃等人,拱了拱手,继续道:“我家主人说了,他不仅为刘将军备下了一份厚礼,更为在座的每一位将军,都准备了丰厚的程仪!” “还望……还望诸位将军,能赏脸光临啊!”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刘峥,心中紧张到了极点。 他本以为,这番“利益均沾”的话,足以打动这些出身草莽的“反贼”。 却不想,刘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那抹玩味的笑意,变得更浓了。 这让他心中愈发没底,只得硬着皮,再次开口,换了一个角度劝说道: “再者说……将军您想,您只带一人前往,孤身犯险,麾下诸位将军,又岂能放心得下?” “不若……不若大家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让我家主人,也能尽一尽地主之谊,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那点调虎离山的小心思,从他一开口,便早已被刘峥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换做是他自己,也会这么想,这么做。 可惜,黄天新村,是他在这荆州大地上,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第一块根据地,是他数十万军民的安身立命之所,是他所有理想与抱负的根基。 绝不容……有任何的闪失! 刘峥没有再继续与他兜圈子,只是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无尽压迫感的语气,反问道: “听邓先生这意思,我若是不把麾下将领都带上,这场宴,便是不够诚意了?” “难道说……”他的声音陡然转冷,“邓家主与张大帅所备下的,当真……是一场鸿门宴不成?” “轰——!!!” “鸿门宴”三个字,如同三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邓明的心头! 他只觉得浑身一软,瞬间一个激灵。 刚刚才站直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没……没有!绝对没有此事!将军明鉴!将军明鉴啊!” 他连连磕头,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家主人对将军,绝无半点歹意!全……全凭将军做主!将军您……您想带几人,便带几人!” 他此刻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每一步,每一个念头,都仿佛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看得通通透透?! 罢了!罢了! 家主的偷袭计划,已然落空!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这尊煞神诓骗到虎头山再说! 只要能拿下他刘峥一人,还怕他手下那些群龙无首的黄巾贼寇,能翻了天不成?! …… 第127章 宴非好宴 等到邓明在两名黄巾士卒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离开后。 刘峥,便开始点将吩咐任务。 “子龙,你且收拾行装,随我前去赴宴。” “末将遵命!” “儁乂,张志,你二人坐镇大本营,每天都要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安排斥候巡视方圆二十里的情况,但有异象,可以全权处理!” 然而,这一次,张郃跟张志却没有回应。 “主公!您为何要答应他?!”张志第一个急切地问道,“这明摆着就是一场杀局啊!” “是啊主公!”张郃也上前一步,神情凝重,“就算答应,也理应带上我等!我等愿随主公,赴汤蹈火,便是龙潭虎穴,也能杀他个七进七出!” “愿随将军,赴汤蹈火!!”李建、朱炎等人也纷纷请命,一时间,群情激奋。 刘禾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计谋,但看着大家那一脸急切而又担忧的模样,也知道此去必然凶险万分。 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刘峥的衣角。 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与不安,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的兄长。 刘峥见状,心中一暖。 他微微一笑,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妹妹的脑袋,示意她安心。 随后,他才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些忠心耿耿的将领,反问道:“你们,当真以为,我看不出,这是一场鸿门宴吗?” 众将闻言,皆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唯有赵云,在听到这句话后,眼中瞬间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他看着刘峥,脸上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钦佩笑意。 他又猜对了。 刘峥扫视了一眼依旧困惑不解的众将,轻笑一声,缓缓道:“宴,确实是鸿门宴。但设宴之人,却并非霸王。” “那邓氏家主,不过是一个想学霸王之术,却无霸王之胆的沽名钓誉之徒罢了。” “他以为自己算无遗策,却不知,他所有的动作,早已落入了我们的眼中。”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再问你们,若是我将你们所有人都带去赴宴了,我们的大营,谁来守护?我们那数万手无寸铁的家眷,又该怎么办?” “万一,有另一伙敌人,趁着我们主力尽出,前来偷家。这个后果,谁能承担得起?!” 此话一出,众将如同醍醐灌顶,瞬间恍然大悟! 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后怕的神色! 刘峥看着他们,心中欣慰。 他拍了拍张郃的肩膀,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儁乂,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你更要明白,守住我们的家,比什么都重要!” “此去虎头山,看似凶险,实则……主动权,尽在我手。” “且不说我一身武艺,身边更有子龙这等万人敌的猛将护卫,那邓家家主与张虎,只要还在我眼前,便是我最好的人质!” “届时,他就算有千军万马,亦不敢轻举妄动!” “反倒是我们的黄天新村,这里,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根!是我们所有人的未来!绝不容有失!” 听完刘峥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张郃心中的担忧,终于尽数散去。 他对着刘峥,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主公深谋远虑,末将……心服口服!” “请主公与子龙将军,切记小心行事!末将,在此静候佳音!” 一旁的刘禾,也松开了攥着兄长衣角的手。 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连夜缝制好的、小小的平安福,塞到了刘峥的手中。 “哥。”她仰着小脸,眼中虽有不舍,却充满了坚定,“你和子龙哥哥,一定要……平安回家!” 刘峥接过那尚带着体温的平安福,心中一暖。 他笑着捏了捏妹妹的脸蛋,柔声道:“放心吧。” …… 宴会,继续进行。 刘峥再次举起酒碗,招呼着大家吃肉喝酒,仿佛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插曲,从未发生过。 看着这觥筹交错、军民同乐的温馨画面,刘禾忍不住转头,问向身旁一直含笑不语的张仲景与赵义珍。 “二位先生,你们说,为何这些将士与百姓都愿意相信我阿哥,听从他的安排呢?” 赵义珍抚着花白的胡须,眼中充满了欣慰,缓缓回道: “因为,你阿哥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小孩子总是天真烂漫,充满了想象。 在听到赵义珍的话以后,会想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变化,眨巴着眼睛,继续问道:“是跟让我吃饱饭不用去做苦役一样的大事吗?” 此话一出,赵义珍跟张仲景相视一笑,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张仲景将目光环顾四周,看着张灯结彩的新村,看着推杯换盏满嘴油光的村民,再有大家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这种兵荒马乱的世道,这里毫无疑问,绝对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 而缔造这一切的,竟然是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 张仲景看向刘峥的眼神,第一次变得郑重,且坚定。 只见张仲景举起一觞酒,面向刘峥:“刘将军小小年纪,便有拯救天下黎民之志向,如今更是有黄天新村这一成就,实乃当世之豪杰。” “张某不才,愿意举族中之力,助将军一臂之力,能力有限,还望将军莫要嫌弃!”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张仲景,目瞪口呆。 尤其是张志等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辛一样。 伤寒大疫,就连赵义珍都束手无策,整个黄巾军人心惶惶。 是张仲景,凭借一手惊天医术,救黄巾于危难之中。 在张志他们心中,早已经将对方奉若神明。 然而现在,他们心中的神明,竟然没有嫌弃他们黄巾反贼的身份,要入伙!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刘峥的存在。 是他,凝聚人心,每逢绝境都率领大家向死而生! 一瞬间,所有人看向刘峥的眼神,都充满了光。 饶是刘峥自己,也是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端起酒觞:“先生大义,你与我本来就是一路人,咱们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救人!” “今先生不嫌峥鄙陋,举全族之力相随,峥受宠若惊,求之不得,怎敢生嫌弃之意。” 语毕,刘峥朝张仲景深鞠一躬。 听到刘峥的话,张仲景心中欢喜,哈哈大笑,与刘峥将觞中酒一饮而尽。 张仲景,何许人也? 南阳望族张氏,能跟蒯氏、蔡氏相提并论的存在。 光凭他《伤寒杂病论》中有宫廷秘方,光凭他入仕登顶长沙太守,就足以说明南阳张氏的不简单。 阳光明媚,照在每个人的身上,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惬意。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晚上。 虎头山,聚义厅。 邓氏家主邓广德高坐首尾,张虎站在一旁,听着堂下邓明的汇报。 当听到刘峥只带一个副将来赴宴的时候,张虎忍不住笑出声:“果然是黄口小儿,不知世道险恶。” 邓广德摆了摆手,淡淡开口:“不是不知世道险恶,而是没将我等放在心上,看不起我们。” 语气低沉,夹杂着冰冷的杀意。 第128章 各方云动 虎头山聚义厅内,南阳邓氏的家主邓广德,猛地从主位之上站起。 他那双原本因饮酒而微醺的眼中,瞬间恢复了鹰隼般的锐利与冰冷。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邓明口中那病入膏肓的虚弱模样? 天庭饱满,面色红润,声音洪亮,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调虎离山”之计,竟然……失败了! 他本以为,自己那番“礼贤下士”、“共商大计”的惺惺作态,足以让那个出身草莽、年仅十七岁的刘峥感恩戴德。 乖乖地带着他麾下所有能征善战的核心将领,一同前来赴宴。 却不想,对方竟狡猾至此,一眼便看穿了他那点小伎俩! “邓公,息怒。”一旁,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虎头山大当家张虎,上前一步,看似关切地劝慰道。 “那刘峥小儿,不过是侥幸识破了您第一层计策罢了。” “他如今只带一人前来,岂不是更加自负,自寻死路?我已在山中布下天罗地网,他只要敢来,我保证让他……” 他话虽说得漂亮,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狡黠与窃喜。 太好了! 他心中暗自叫好。 如果刘峥真的那么愚蠢,带着他麾下所有大将一同前来赴宴,被邓广德一锅端了。 那岂不是让邓广德这条老狐狸,白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届时,邓氏实力暴涨。 而他张虎非但没能完成蔡瑁交代削弱邓氏的任务,反而让对方在自己的眼前发扬壮大,回去之后,如何交代? 如今这般,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邓广德并未发现身旁盟友的异常。 他此刻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计策失败的懊恼与对未来的忧虑之中。 他缓缓地,重新坐回了那张宽大的虎皮大椅之上。 邓氏,想当年,在东汉初年,那也是与如今的蔡、蒯两家不相上下的南阳顶级豪门! 只可惜,时运不济,家道中落。 到了他邓广德这一代,早已沦落为只能在南阳郡内偏安一隅的三流小家族。 在蔡氏、蒯氏等庞然大物的夹缝中,小心翼翼地求生存。 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这些虎视眈眈的饿狼,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从小,他就以光复邓氏昔日的荣耀为己任! 而刘峥这支拥有数十万人口、战斗力惊人的黄巾军的出现,让他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能将这支军队,连同他们尽数吞下! 他邓氏,便能在一夜之间,拥有足以与蔡、蒯两家分庭抗礼的实力! 甚至……重回荆州之巅,再现昔日的无上荣光! 他也曾想过,与刘峥真正地合作。 然而,他通过散发出去的探子回来禀报的消息,得知刘峥推行的那些“均田免赋”、“开办学堂”、“人人平等”的“邪说”时,他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政策,每一项都是损失世家士族的利益,让老百姓收益。 这对于他们这样的阶级来说,是完全不认可的! 刘峥,是真真正正地,站在了他们这些世家豪强的对立面! 他们之间,绝无任何妥协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你死我活! 如今,第一套方案已经落空。 他必须在短短的三日之内,重新想出一个足以将刘峥这条过江猛龙,彻底扼杀在虎头山的办法! 大厅之内,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邓广德那双阴鸷的眼中,忽然再次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缓缓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而又残忍的笑容。 “好……好一个刘峥……” 他低声喃喃,像是在对别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你以为,你只带一人前来,老夫……就奈何你不得了吗?” “你来与不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还有……三天的时间!”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邓明。 “邓明,你立刻挑选十名最能言善辩的家臣,备上厚礼,星夜兼程,与我一同,分赴襄阳、江陵、南郡各地!” “去拜访那些平日里与我邓氏交好,或是同样受到蔡、蒯两家打压的世家宗贼!” “告诉他们,我邓广德想要将刘峥这十万人马收编的计划,邀请他们,三日之后,一同来我虎头山,共襄盛举,共分一杯羹!” “是!” “主公,您是想……”一旁的张虎,心中一动。 “不错!”邓广德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疯狂的赌徒神色,“他刘峥不是兵多将广吗?” “我便联合整个荆州的中小士族,集结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我倒要看看,他那区区十万流民,如何抵挡我荆襄世家的联合绞杀!” 他知道,这样做,无异于引狼入室。 事成之后,他必然要将吞下的肥肉,分出去大半。 这极大地,缩小了他邓氏的最终收益。 但眼下,他已经别无选择! …… 然而,邓广德千算万算,却唯独没有算到,他身边那位看似忠厚勇猛的盟友张虎,心中,却藏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毒计! 就在邓广德带着邓明等人,兴冲冲地离开虎头山,前去游说各路“盟友”之时。 张虎,立刻召来了自己最心腹的亲信。 “你。”他将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密信,交到那名亲信手中,声音冰冷地说道,“连夜加急,用最快的马,将这份情报,送到蔡瑁大人的手中!” “告诉蔡大人,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请他前来接收!” 对他来说,三天后就是他张虎,乃至他背后的蔡家,一举吞并邓氏和荆襄所有中小士族,顺便再将刘峥这支黄巾军也一并收编的……最好机会! …… 与此同时,黑风寨,聚义厅内。 刘峥高坐首位,赵云、张郃等核心将领分坐在两旁。 他们正在推演此次赴宴,刘峥将会遇到那些危险。 本来刘峥觉得完全没必要,但是拗不过赵云他们苦口婆心。 无奈,才组织了这么一场临时会议。 虽然说张仲景第一天入伙,刘峥也让他坐在自己的下首,以示重视。 这小小的举动,让张仲景倍感荣幸之至。 经过大家的讨论,无外乎两种情况——下毒或者刺杀! 这与刘峥心中所想,完全一致。 只见他微微一笑,冲大家说道:“凭我跟子龙的武艺,若是刺杀,我等根本不惧。” “至于下毒,大不了去之前填饱肚子,诸位勿忧!” 众人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 如今的刘峥,不仅仅是他们的主公,还是他们所有人的精神领袖,希望所在。 所以,只要是关于刘峥的事情,他们都格外认真。 就在这时,张仲景忽然开口:“主公不必如此麻烦,到时候去赴宴,该吃吃,该喝喝,某自有妙计,让主公与赵将军安然无恙。”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满怀诧异,将目光看向他。 怎的? 大夫不看医书,看上兵法了? 第129章 张仲景的另一面 张仲景没有理会众将的困惑,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看着高坐上的刘峥。 初来乍到,没点见面礼,怎么能行? 只是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主公,敢不敢相信自己。 刘峥看向张仲景,微微颔首:“既如此,峥与赵将军的安危,便系于先生一人身上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主公,此事需谨慎,张先生妙手回春,我等皆知,只是这尔虞我诈的生死之战,还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是啊主公,您现在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若是除了差池,让我等如何是好?” “求主公为三军将士计,为数万家眷百姓计,三思!” …… 哪怕他们不相信张仲景的话,也没有出言针锋相对。 毕竟,是张仲景凭借一手医术,将他们的亲人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看着信心切切的诸将,刘峥微微一笑,缓缓开口:“诸位,虽说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是天职。” “但张先生身为医者,为我大军挽回数万战斗力,也是真正的战士。” 语毕,他转头看向张仲景,笑着问道:“张先生,我相信你!” 别人不知道,刘峥是知道的。 张氏能屹立不倒,不仅仅是靠张仲景超凡的医术,更为倚重的是张氏家族在这乱世中的运筹布局。 同为世家大族,相互安插人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张仲景为了帮助自己统一襄阳周边,不惜暴露自家的暗钉,他刘峥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众人听到刘峥所说,心中虽有疑惑,但联想到张仲景背后是张氏家族,也不再多说,只是将目光齐刷刷看向张仲景。 感受到刘峥的信任,感受到众将的殷切期盼,张仲景起身,朝着刘峥深鞠一躬:“蒙主公信任,在下这便赶回南阳,为主公大计奔波。” 闻言,刘峥抬手说道:“先生莫急。” 随即,目光扫视帐中诸将:“李建、朱炎,命你二人率百名精锐,护送先生回南阳。” “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尔等提头来见!” “喏!” “喏!” 二将起身,相继领命。 见此情形,张仲景心中十分感激,冲刘峥拱手行礼:“在下定不负主公!” 说罢,便领着李建跟朱炎,告辞离开。 等到张仲景走后,张志率先忍不住开口:“主公,张先生治病救人的本事,我们没得说。” “但是此番宴会之事,他未必就能掌控,还请将军三思。” 张郃也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主公,您只带子龙前去赴宴,吾等都已经提心吊胆。” “若张先生方才拿出百毒不侵的丹药给您,我等皆无话可说,可是现在……” “万一,他要是此去不归,岂不是误了这十万军民?” 他们俩刚说完,其余将领纷纷开口劝刘峥三思而后行。 唯独赵云,始终沉默不语。 刘峥见状,抬手下压,问向赵云:“子龙,此事你有何见解?” 听到刘峥询问,赵云双手抱拳,朗声开口:“禀主公,此事虽有风险,但届时云定护主公周全。” 他只是隐隐约约想到些什么,具体又说不上来。 见状,刘峥只是呵呵一笑:“诸位勿忧,我跟子龙,定会安然无恙归来。” 说罢,便散帐,让众人各司其职。 …… 从刘峥大营告辞,一路返回南阳的张仲景。 在李建、朱炎等数十名黄巾精锐的护送下,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之上。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荆山地界之时,前方的密林之中,忽然窜出了一骑快马! 那骑士行色匆匆,神情慌张,似乎正要去办什么紧急要务。 他头上裹着一块黑布,而那黑布的正前方,赫然印着一个狰狞的鲜红色虎头印记! “是虎头山的人!”张仲景眼尖,低喝一声! 不等众人反应,他那温和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与他医者身份截然不符的锐利光芒! “拿下他!”他沉声喝道! 李建、朱炎等人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策马上前,将那名还未反应过来的虎头山信使,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从其怀中,他们搜出了那封张虎写给蔡瑁的密信! 当张仲景看完信中的内容后,他那双悬壶济世的眼中,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朱炎将军。”他将那封密信,重新封好,“你立刻返回黄天新村,告诉主公!” “张虎与邓氏暗地里不合,已经联合蔡家,想要在三天后的鸿门宴上吞并邓氏以及襄阳周边各世家。” “让他与赵将军千万小心,见机行事!” 等到朱炎离开,张仲景淡淡地看了一眼被押着的送信人。 “先生,此人……该如何处置?” 李建上前一步,抱拳问道,同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在他看来,这种敌人的探子,就地格杀,最为稳妥。 心里担心张仲景因为仁慈放过对方,坏了刘峥的大事。 然而,张仲景他没有理会李建,而是对着自己身后那名一直沉默不语、如同影子般存在的随从,淡淡地开口。 “荆元。” “在。”随从荆元应声上前。 声音沙哑,却异常沉稳。 “人,处理掉。”张仲景的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说一件小事一样,“手脚干净些,莫要留下任何痕迹。” “诺。” 荆元应了一声,便径直走向那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虎头山信使。 他没有拔刀,也没有亮出任何兵器。 只是伸出了一只看似普通的手,在那信使的后颈处,轻轻一按。 “咔嚓”一声轻响。 那名信使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迅速黯淡下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快到极致! 这突如其来的、专业到令人发指的杀人手法,让战场上厮杀的李建,都不由得瞳孔骤然收缩! 他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位依旧面色平静的大夫,以及他那位深藏不露的随从。 心中第一次,对“读书人”这个群体,产生了深深的敬畏与……一丝恐惧。 他本以为,这张仲景不过是一位医术高明的杏林国手,只会治病救人。 却不想,对方杀起人来,竟比他们这些在沙场上摸爬滚打的悍将,还要干脆,还要利落!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荆元。”张仲景继续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吩咐道,“将他的衣服换上,你亲自替他,去一趟蔡家。” “是。” “信,照常送达,并且将蔡瑁的行动计划传递回府。” “之后,你再以‘蔡府家仆’的身份,返回虎头山,向张虎复命。” “想办法联系我们安插在虎头山的人,让他无论如何,必须确保三日后的宴席之上,所有食物的安全。” “老奴,明白。”荆元一一记下,再次点头,随即手脚麻利地开始剥取那名信使身上的衣物。 这……这…… 李建彻底愣在了原地,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番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布局。 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杀人灭口、偷梁换柱、传递假情报、启动内应…… 这一连串的操作,滴水不漏,环环相扣! 这哪里还是什么治病救人的大夫?这分明是一个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顶级谋士啊! 他看着张仲景那张依旧温和儒雅的脸,心中那份敬畏,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家将军,会对这位张先生,报以如此毫无保留的信任了。 “李将军。”就在李建心神激荡之际,张仲景却突然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再次露出了那副温和的笑容,“让你见笑了。” “不……不敢!”李建连忙抱拳,深深一揖,“先生神机妙算,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仲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即可。 他张氏一族,能在这乱世之中屹立不倒,靠的,从来都不只是那悬壶济世的医术。 他望着朱炎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轻声叹道:“也不知主公那边,会以何种方法应对。” 各位,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暂时先更两章,若是来得及,一会儿再补上! 第130章 赴宴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营帐内,刘峥环顾四周,入眼处都是些捡漏的布置: 底图、沙盘、坐垫……以及放置着冷月刀的武器架。 初来荆州,他本想先休养生息,然后再从弱到强,稳步吞并宗贼豪强,大成称霸荆州的目的。 如今,新的荆州刺史王睿已经上任。 后代史书上经常把王睿跟王敏混淆,并非文字记载出错,而是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虽说新刺史上任,但对荆州的实际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 王睿担任荆州刺史总共三年多时间,虽说想要平定这些宗贼豪强,但根基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一直都是联合蔡氏、蒯氏、庞氏三大家族,共同治理荆州。 直到189年死去,也没有做出什么亮眼功绩,算是这个时代的一个透明人物。 唯一的辉煌之处,可能就是被孙坚逼死这件事。 凉州那边,皇甫嵩已经被下旨贬谪,由董卓、张温、周慎共同率兵平乱。 董卓也因此获得了壮大实力的契机,为以后擅权乱政埋下了伏笔。 当然,刘峥暂时并没有兴趣去拯救这危如累卵的大汉江山,也没有兴趣积攒实力去跟着诸侯去讨伐董卓。 他现在只想在荆州落地生根,让自己在乱世中有自保的实力。 “系统,打开面板。”刘峥发动意念,那块熟悉的点子面板浮现在眼帘。 【宿主:刘峥】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100、内政30+】 【个人技能:刀法(圆满)、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4级)、磐石(4级)、鹰扬(4级)、铁壁(4级)、潜影(4级)、惊雷(4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小成)】 【内政技能:屯田(小成)、安抚(大成)】 【自由属性点:1】 这段时间获得的自由属性点,刘峥全部用来升级统帅技能跟拳法技能。 至于那武将等级,刘峥已经感觉到触摸到突破的门槛了。 只是一直以来都太忙,没有时间安心领悟。 既然蔡氏跟邓氏等不及要拿他开刀,那他只有勉为其难,去收下这些送上门的属性点了。 自己这支从外面飞来的鸟,也该一鸣惊人,不然老被地头蛇找麻烦,哪来的时间去突破? 就在这时,帐门掀开,赵云、张郃、张志三位渠帅,并肩而来。 “主公,虎头山的人来接我们了。”赵云抱拳,禀报道。 刘峥收回思绪,目光看向张郃跟张志:“儁义,张志,记住张先生传递回来的情报,你二人依计划行事。” “喏!” “喏!” 二将抱拳领命。 张虎给他藏了一手,他也给对方准备了一个惊喜! 刘峥起身,走到武器架旁拿起冷月刀:“子龙,走,赴会!” …… 虎头山,聚义厅内。 今日的这里,一改往日匪寇巢穴的粗鄙与血腥。 张灯结彩,宾朋满座。 厅堂之内,铺着从襄阳运来的名贵地毯。 案几之上,摆满了精致的漆器与青铜酒樽。 空气中弥漫着熏香与酒肉混合的奢靡气息,俨然一派上流世家的宴饮景象,好不喜庆。 邓广德高坐于主位之上,他身着一袭华贵的锦袍,面带微笑,频频向堂下前来赴宴的各路豪杰举杯示意。 在他的左手边,特意空出了一个最为尊贵的位置,这时他刻意给刘峥留的。 而他的右手边,则是虎头山的大当家张虎。 其余位置,则是一众应邀前来荆襄地区的中小士族家主与宗贼头领。 这些人,除了早已与邓氏、蔡氏、蒯氏这些大家族外,基本上都齐聚于此。 足以证明,刘峥和他麾下那十万军民,对他们的诱惑力,究竟有多大! “哈哈哈,诸位,诸位!” 趁刘峥还没到,邓广德举起酒樽,意气风发,朗声道。 “今日邀诸位前来,共聚于此,只为一事!那便是共商,如何处置盘踞在我荆山脚下的那股黄巾流寇!” “邓公高义!”一名宗贼头领立刻起身附和,“那刘峥小儿,倒行逆施,行‘均田’之邪术,坏我荆襄千年之规矩,实乃心腹大患!我等,愿唯邓公马首是瞻!” “不过是被皇甫嵩打得丢盔弃甲逃窜至此的一群流寇罢了,也敢跟我们作对,不自量力!” “对,只要能将这几万黄巾瓦解,分化到我们各家族中,今后邓公便是我等领袖!” “听说这家伙目中无人,竟然只带一个副将就敢来赴会,简直没有将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放在眼里啊。” “哼,大话谁不会说?他敢吗?” “就是,到时候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咱们又没有准备吃食,让他们去吃马粪吧,哈哈……” “诶,话不能这样讲,必须好酒好菜招待,不然他们怎么能乖乖听我们的话呢?” …… 堂下,一片群情激奋的附和之声。 张虎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默不作声。 这群蠢货,都被卖了,还在这里幻想着壮大实力跟蔡氏作对。 整个宴会上的食物,就他自己人的是安全的,其他的都放了迷药。 只需要等着蔡瑁带领人手,前来一个一个的收拾了。 就在厅内气氛被烘托到最高潮之时,厅外,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 “黄天大将军,刘峥到——!” 瞬间,整个喧闹的大厅,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只见,刘峥一身玄色常服,腰间配着那柄早已名动荆襄的冷月刀。 脸上不带丝毫的表情,龙行虎步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在他的身后,只跟着一人。 白马,银枪,一身白袍,纤尘不染,正是赵云。 二人无视了周围那些充满了审视、贪婪、惊疑与敌意的复杂目光,径直走入大堂。 仿佛来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自家的后花园。 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与气度,让在场所有自诩为“豪杰”的人物,都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家伙,真的就带了一个人来! 天呐,他怎么敢的? 饶是邓广德,也感到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看着徐徐走近的刘峥,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脸上却笑着起身,像是见到多年未曾蒙面的好友一样: “哈哈哈,刘将军大驾光临,邓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请!” 第131章 当个山大王他不香? 满是宾客的聚义厅内,出奇的安静,竟然能听到邓广德的回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刘峥身上,心里面直呼不可思议。 这家伙,看上去,年纪轻轻,稚气未脱。 但是,却身材高大,雄壮魁梧。 根据情报,他加入黄巾以前,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吗? 在这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世道,怎么能长这么彪悍? 这,对吗? 还有他身边那位白袍将军,目光如炬,威风凛凛。 从他的身上,竟然能感觉到阵阵凉气。 此等人才,竟然甘心给一个孩子当副手! 不是说这支黄巾军队是逃难而来,并且营中还遭逢疫情! 现在看这两人,哪有半点狼狈之象? 刘峥跟赵云并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也没有搭理高座上的邓广德。 他又不是今晚的主角,搭理他干啥? 只见刘峥带着赵云,二话不说直接来到那个空位边上,将坐垫轻轻踹到一旁:“我乃粗鄙之人,坐不惯这玩意儿。” “邓族长这里可有椅子?若是没有,我便不多留!” 这一动作,引得诸多宾客一片哗然。 “竖子安敢放肆?” “邓公宴请你,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你怎能如此过分?” “我看你不是来赴宴的,而是来找事的!” “邓公,还请将此子拿下,让他知道知道我们荆襄世家的厉害!” …… 听到众人的议论,张虎端起桌上的酒觞,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峥。 帐中隐藏有二十个刀斧手,只要他摔杯为号,他们就会一拥而入,将刘峥大卸八块。 但是他并没有着急,甚至就算是邓广德下令,他也会想法子拖延。 除了担心控制不住刘峥跟赵云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根据蔡瑁派人的使者所言,他会亲自率领族中部曲,来接管虎头山。 并且为了确保一切顺利,自己派去送信的心腹也留在蔡家,提供虎头山的防御工事给蔡瑁,方便对方制定计划! 当然,这些都是那个蔡家派来的“特使”说的。 不过张虎深信不疑,在他看来,真正的舞台,是留给蔡瑁的。 看着张虎端起酒杯,邓广德确实是想下令行动的。 被刘峥如此无视,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摆手示意张虎不要轻举妄动。 不到万不得已,他现在并不想大打一场。 根据情报,这赵云跟刘峥,一身武艺高强,让人望而却步。 真要是打起来,只怕是徒生事端,让其他人捡了便宜。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刘峥吃下那桌有毒的饭菜,自己保留实力来制约在场的世家宗贼。 “呵呵,刘小将军不愧是十数万黄巾勇士的统帅,胆魄过人。” 说罢,便吩咐人抬了一张椅子过来。 刘峥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了上去,翘起了二郎腿等着上菜。 邓广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愤怒,朗声吩咐道:“上菜!” 趁着上菜之际,他看着刘峥,脸上强装笑颜,“实不相瞒,将军之大名,邓某早已如雷贯耳。” “将军以弱冠之龄,率十万军民,辗转千里,从皇甫嵩那等名将手下从容脱身,此等雄才大略,实令邓某……敬佩不已啊!” 刘峥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邓广德见状,继续说道:“将军如今初到荆襄,根基未稳,内有大疫,外无粮草。” “而我荆襄之地,宗贼并立,排外之心甚重。不知将军今后作何打算啊?” 第一波试探,开始。 刘峥轻笑,直勾勾看着邓广德:“哦?以邓公高见,我该何去何从?” 闻言,邓广德心中冷笑。 看来,也不过是个竖子罢了。 之前的种种举动,无非是自抬身价的表现罢了。 都则,也不可能会主动落座,更不会接自己的话。 念及于此,邓广德呵呵一笑:“邓某不才,在南阳尚有几分薄面,与州牧大人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若将军愿意,可与我邓氏结为一体,我邓广德,愿以兄弟之礼待之!” “将军麾下所有军民的粮草、冬衣,我邓氏,全包了!” “日后,你我两家联手,在这荆襄之地,共取富贵,岂不美哉?” 邓广德直奔主题,开出条件,想要拉拢刘峥。 然而,刘峥却只是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一脸享受:“嗯,好酒,好酒!” 随即放下酒杯,这才看向邓广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刚拿下黑风寨,有粮草二十余万石,军中疫情也已平定。” “有如此实力,我为何要委身于人?就在黑风寨当个山大王,它不香吗??” 邓氏,不过是三流微末家族,刘峥根本没放在心上。 哪怕是蔡、蒯、庞三家,刘峥也没有半点兴趣。 刘峥的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邓广德的心头。 黑风寨的陈生,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黑手。 黑风寨的二十万石粮草辎重,那是陈生给他邓家准备的贡品。 然而现在,不仅被刘峥尽收囊中,他还当众把这事给说了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啪——!!!” 邓广德拍案而起,就要发作。 见此情形,张虎连忙上前,腆着笑容劝阻:“邓公消消气,稍安勿躁,切莫因小失大。” 此话一出,邓广德这才想起下毒的后手。 当即长舒一口气,让张虎出面,缓解局势。 要是刘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那他就只能选择硬碰硬,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张虎自然懂他的意思,也愿意去充当和事老。 毕竟,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拖到蔡瑁布局好一切。 只见张虎和言欢笑,冲刘峥说道:“刘将军莫要介意,最近天气大,加上邓公年事已高,一时冲动,还请谅解。” “今日邓公设宴,第一是为了结交将军,其次便是在下为前几日只是向将军道歉。” 说罢,张虎端着酒觞,来到刘峥面前。 双手捧起酒觞,深鞠一躬:“都是那陈生,扭曲事实,污蔑将军,在下一时不查,竟中了他的唆使,让袁崇虎去对付将军。” “此事是在下错了,在下对不起将军,望将军海涵!” 然而,即便张虎态度诚恳,刘峥却依旧不为所动。 只见他淡淡地看着张虎,轻笑一声:“还是那句话,我有数万大军,兵精粮广,为什么要接受你们的好意?” 第132章 呀,手滑了 刘峥如此表现,并非装逼,而是另有目的。 其一是想告诉在场的这些世家宗贼头目,他刘峥不是软柿子,谁想捏就能捏两下! 其次则是看出张虎想拖延时间的举动,所以想先让这里先乱起来。 再者说,他所言皆是事实。 数万人马在手,荆州任何一家宗贼在他眼里都不够格。 他也很好奇,这些家伙是不是脑子秀逗了,竟然想着要吞并他! 果不其然,见刘峥油盐不进,张虎端着个酒樽感到非常尴尬。 他真的很想摔掉酒杯,让刀斧手一拥而入,先跟刘峥拼个你死我活。 别说是他,在场的家主们,都巴不得一拥而上,抽出腰间的大宝剑,将刘峥砍瓜切菜一样剁个稀巴烂。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虎,希望他赶紧将手中的酒樽摔在地上。 但是,张虎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必须让在场所有人都吃下那有毒的饭菜! 念及于此,他只能跟邓广德一样,强压心中怒火,尬笑两声:“刘将军快言快语,性格直爽,在下佩服。” “总之错在在下,为表诚意,在下先干为敬!” 说罢,便举起酒樽,准备一饮而尽。 看着跟自己一样憋屈的张虎,邓广德心里感到顺畅了不少。 张虎脸上那副诚恳的表情,以及那番声情并茂的致歉之词,倒是让刘峥都感到了一丝意外。 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能忍。 寻常山匪宗贼,哪个不是性如烈火,一点就着? 受了这般折辱,早就该暴跳如雷了。 可眼前这个张虎,身为虎头山大当家,竟然能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甚至不惜当众自承其过。 这份城府与隐忍,确实超出了刘峥对一介草莽的普遍认知。 不过,也仅仅是意外罢了。 能忍,有时候并非好事。 往往意味着,他所图谋的,远比那点脸面上的得失要大得多。 就在张虎即将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际。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抬了起来,横亘在他与酒樽之间。 是刘峥。 “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刘峥的身上。 这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样? 张虎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举着酒樽的手臂微微颤抖,不知是因羞愤,还是因被强行打断而积蓄的怒火。 他抬起头,眼神深处已然掠过一丝阴鸷,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些扭曲。 “刘……刘将军,这……这是何意?” 刘峥没有多说,缓缓起身。 他俯视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张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张大当家如此有诚意,我刘峥若是一味拒人于千里之外,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 说着,他伸出手,从身旁的案几上,端起了属于自己的那只青铜酒樽。 见此情景,张虎心中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瞬间又被他强压回去。 这小子,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 只要他肯坐下来喝酒,只要他肯吃菜,那一切就都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哈哈哈,刘将军果然是胸襟广阔,非常人能及!” 张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自然了许多,将自己手中的酒樽重新举起,热情四溢:“先前种种,皆是在下的过错!今日能与刘将军冰释前嫌,实乃张虎之幸!” “从今往后,你我两家便如兄弟一般,守望相助,在这荆襄之地,有我张虎一口肉吃,就绝少不了将军一口汤喝……” 刘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同样抬起了手中的酒樽,与张虎遥遥相对,似乎正准备与他和解。 “张大当家言重了。”刘峥的声音悠悠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我两家联手,何愁大事不成?届时,恐怕就不只是有肉吃有汤喝这么简单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张虎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还跟你联手,你他娘的怕是还没睡醒吧。 然而,就在张虎举着酒杯,等待着与刘峥共饮这杯和解之酒的瞬间。 刘峥那只稳稳托着青铜酒樽的手,五指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松。 那沉重的酒樽,当着张虎的面,直直地朝着地面坠落下去! “哐当——!” 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巨响,在安静得几乎能听到心跳声的大厅内轰然炸开! 酒樽狠狠地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随即翻滚了几圈,停在张虎的脚边。 樽中美酒,尽数泼洒而出。 整个聚义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在这极致的安静之中,刘峥那带着一丝歉意的轻飘飘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欠揍。 “呀,抱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又看了看地上那滩酒渍,脸上露出一个无辜表情。 “手滑了。” 你不是能忍吗?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忍到什么地步。 如果说,之前刘峥的种种行为,还只是停留在言语上的试探与挑衅。 那么此刻,这个“手滑”的动作,这句轻描淡写的解释,无疑是一记响亮至极的耳光。 狠狠地扇在了张虎的脸上! 更是扇在了在场所有荆襄豪强的脸上!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一瞬。 下一刻,火山,彻底爆发! “竖子欺人太甚!!!” “邓公,张大当家,此子狂悖无礼,目中无人,今日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荆襄世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没错!他这是在挑衅我们所有人!” “太放肆了!简直无法无天!” …… 平日里,这些人在各自的地盘上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的羞辱? 在他们看来,刘峥戏耍的,早已不是张虎一人,而是他们整个荆襄本土势力的集体权威! 本来就余怒未消的邓广德,此刻的脸色也黑成一片。 他坐在主位之上,一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刘峥,眼神中不再有任何笑意,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杀机。 当着他的面,打他的狗! 这和指着他的鼻子,直接扇他耳光,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黄巾竖子,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第133章 张虎,忍者神龟啊 数十道饱含敌意的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刘峥。 仿佛下一秒,他们就要一拥而上,拔出腰间佩剑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的滔天怒火,刘峥却恍若未闻,全然视而不见。 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玩味神情,饶有兴致地锁定在张虎身上。 此刻的张虎,整个人仿佛都凝固了。 他依旧保持着举杯的姿势,但手中的酒樽却因为用力过猛,被捏得微微变形。 他的脸,已经不能用涨红来形容,那是一种愤怒到极致后,因气血压迫而呈现出的猪肝色。 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恶狠狠地盯着刘峥,那眼神,仿佛恨不得从他身上活生生撕下两块肉来! 屈辱、愤怒、杀意……种种情绪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地搅动、冲撞,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动。 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已经咬得咯咯作响,腮边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疯狂地抽搐着。 摔杯! 只要将手中的酒樽狠狠摔在地上,帐外埋伏的二十名刀斧手就会一拥而入! 杀了他! 不计任何代价,也要将眼前这个狂妄的小子,剁成肉酱! 他的手臂,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抬起,似乎下一瞬,就要发出那个代表着血腥与杀戮的信号! 整个聚义厅的气氛,也随之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目光灼灼地看着张虎,期待着他摔碎酒杯,下达总攻命令的那一刻! 就在这千钧一发,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 “上——菜——咯——!” 一声高亢而悠长的吆喝,突兀地从厅外传来。 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划破了这凝滞如死水的紧张氛围。 这声吆喝,让张虎恢复了些许理智。 下了迷药的饭菜,马上就要上桌了! 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这才是万无一失,能够将包括刘峥在内的所有人都一网打尽的真正杀招! 若是此刻动手,且不说能不能在这小子的副将手下讨到便宜,就算能,也必然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到时候,只会让邓广德和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而自己隐忍至今,与蔡瑁定下的全盘大计,也将彻底付诸东流! 不行! 绝对不行! 一念及此,张虎眼中那疯狂的杀意与血色,如同潮水般,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沉的理智与算计。 他缓缓地放下了那只举在半空的手臂。 脸庞上,硬生生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不……打……紧……” 随即,他转过头,对着身边一个崽子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刘将军的酒樽掉了吗?快!去给刘将军,换一个新的来!” 说完,他不再看刘峥一眼。 转过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路过邓广德身前时,只听邓广德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地说了一句: “张大帅,莫要因一时之气,坏了大事。” “……来日方长。” 面对邓广德的提醒,张虎没有停留。 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张因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在坐下的瞬间,便被他强行抚平,重新换上了一副僵硬的笑容。 充血的眸子,却时不时看向屋外。 心里面期待着蔡瑁的到来,到时候他要讲刘峥的脑袋踩在脚下,将方才受到的凌辱百倍、千倍地收回来…… 此事的聚义厅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陷入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 方才还剑拔弩张,喊打喊杀的众家主。 此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峥的狂悖,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可张虎的隐忍,却又像一盆冷水,让他们冷静了下来。 他们不是傻子,张虎身为地主,都选择了退让,这其中必有什么蹊跷。 只是他不说,邓广德不说,他们也不能多问。 一时间,原本喧闹的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以及那从厅外传来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一队队穿着虎头山服饰的喽啰,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鱼贯而入。 烤得滋滋冒油的全羊、堆积如山的酱骨、泛着诱人光泽的烧鸡…… 各种肉食与佳肴,被流水般地送上了每一位宾客的案几。 浓郁的肉香与酒香混合在一起,瞬间便将方才那股凝重的杀伐之气冲淡了不少。 一名身材瘦小,眼神却格外灵动的喽啰。 端着最丰盛的一份菜肴,低着头,快步走到了刘峥的案几前。 他手脚麻利地将食盘、酒樽、碗筷一一摆放整齐,整个过程,头颅始终低垂,显得恭敬而又畏惧,与其他的喽啰并无二致。 然而,就在他摆完最后一盘菜,准备躬身退下之时。 他的眼角,却以一个极其隐晦的角度,飞快地瞥了刘峥一眼。 那眼神之中,没有畏惧,没有敌意,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肯定与示意。 刘峥见状,心中会意。 此人,便是张仲景安插在虎头山的暗钉! 也就是说,自己眼前的美味,他可以安心享用。 刘峥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只是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微不可察地,用指节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 那喽啰接收到信号,心中大定。 不再有任何停留,恭敬地一躬身,便混入人群之中,悄然退了出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隐秘至极。 除了当事人,在场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短暂的无声交流。 等到那喽啰离开,刘峥才仿佛百无聊赖似的,伸了个懒腰,对着身后的赵云随意地摆了摆手。 “子龙,这里乌烟瘴气的,你出去透透气吧。” 他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顺便去看看咱们的马,可别被这里的贼人给偷了去,那可是咱们的宝贝疙瘩。”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脸色又是一阵难看。 什么叫“乌烟瘴气”?什么叫“这里的贼人”? 这小子,说话当真是句句带刺,没有一句中听的! 第134章 真正的沛公,可不是我 然而,邓广德闻言,却是心中一喜。 赵云此人,白马银枪,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万中无一的猛将。 有他守在刘峥身边,如同一尊门神,始终让邓广德感到一丝忌惮。 如今刘峥竟然主动将他支开,这简直是自断臂膀,自寻死路! 果然,这刘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 “哈哈哈,刘将军说的是!” 邓广德抚掌大笑,主动为刘峥解围。 “今日宾客众多,人多手杂,是该小心为上!” “来人啊,带赵将军去后院好生歇息,备上最好的酒菜与草料,务必招待周全,不可有丝毫怠慢!”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想立刻将赵云这个心腹大患弄走。 赵云何等聪慧,早已从主公的眼神中领会了其意图。 出去找到刚才那个喽啰,弄清楚虎头山的布防,然后…… 他没有多言,只是对着刘峥抱了抱拳,沉声道:“喏!” 随即,他转身,手握龙胆亮银枪,在那名喽啰的恭敬引领下,龙行虎步地,离开了这充满了虚伪与杀机的聚义厅。 等到赵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邓广德心中的最后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热情,仿佛方才的一切不快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举起酒樽,高声对着刘峥张罗道:“刘将军,请!” “今日我等备下这薄酒素菜,一为将军接风洗尘,二为化解先前之误会!来来来,诸位,我等共同敬刘将军一杯!” “对对对!邓公所言极是!我等敬刘将军!” “刘将军少年英雄,我等佩服之至啊!” “来,刘将军,请满饮此杯!” …… 一时间,整个聚义厅内,气氛变得无比热烈。 方才还对刘峥怒目而视,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众家主们。 此刻都换上了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纷纷举杯,争先恐后地向刘峥敬酒。 场面,好不热闹。 仿佛之前那剑拔弩张的对峙,那摔碎在地上的酒樽,那弥漫于空气中的杀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看着这群人瞬间变脸的精湛演技,刘峥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翘起,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既如此,那便……却之不恭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即端起面前那只崭新的酒樽,对着众人虚晃了一下,便仰头一饮而尽。 紧接着,在所有人或惊诧,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复杂目光注视下。 他竟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撕下了一只肥硕的鸡腿,旁若无人地大口大口啃食起来。 那吃相,谈不上半点斯文,甚至可以说是粗鲁。 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呵,到底是个泥腿子出身,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看他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怕是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吧?” “跟这种人同席,简直有辱斯文!” …… 众人心中纷纷闪过鄙夷的念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真挚。 吃吧,吃吧! 吃得越多越好! 等你药效发作,看你还如何嚣张得起来! 于是乎,一场各怀鬼胎的诡异宴席,就此展开。 众人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仿佛真的是一场宾主尽欢的盛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眼看着刘峥面前的盘中餐已经去了大半,邓广德估摸着药效也差不多该发作了。 他放下手中的酒樽,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一双老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正埋头苦吃的刘峥。 “呵呵,刘将军。”他轻笑一声。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酒,也喝了;菜,也吃了。不知……对我先前的提议,将军考虑得如何了?” 他的语气,不再有此前的热情与客套。 而是多了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与一丝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寒意。 所有人也在此刻放下手中筷子,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刘峥。 现在,该到了收割的时机了。 然而,刘峥却仿佛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威胁一般,依旧自顾自地从烤全羊身上扯下一大块焦香四溢的羊腿肉。 一边大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我们黄巾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不劳邓公费心了。” 他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这才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说实话,跟你们这些井底之蛙,也没什么好谈的。与其在这里担心我的未来,诸位……倒不如好好关心关心你们自己吧。” “今天晚上这场鸿门宴,真正的沛公,可不是我,而是在座的各位!” 此话一出,张虎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一下。 刘峥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他,就连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心头无端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竖子!死到临头,还敢在此大放厥词!”邓广德脸色一沉,冷声喝问,“你这话,究竟是何意?!” “何意?” 刘峥放下了手中的羊腿,拿起旁边的巾帕,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油污。 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条理清晰,丝毫没有半点药力发作的迹象。 他将巾帕扔在案几上,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脸吃饱喝足的惬意表情。 “也罢,看在你们这顿饭菜还算可口的份上,我就大发善心,让你们死个明白。” 说着,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骤然转向了邻座的张虎,脸上笑吟吟地,用一种近乎于聊家常的语气,轻声问道: “张大当家的,你……要不要派个人出去问问。” “问问你那位姓蔡的主人,现在……到哪儿了?” “轰——!!!” 这句轻飘飘的话,宛如一道九天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满堂,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齐刷刷地从刘峥的身上,转移到了张虎脸上! 蔡家? 蔡瑁?! 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吗?怎么会…… 邓广德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血色尽失。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浑浊而又阴沉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张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你……通知蔡家的人过来的?!” 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不安,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第135章 两姓家奴 刘峥的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猛然泼入一瓢冰水,瞬间炸裂开来! “蔡家?蔡瑁?!” “张虎!你竟敢私通蔡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聚义厅内,方才还沉浸在虚伪客套中的一众宗贼首领和世家代表们,此刻惊骇欲绝。 纷纷拍案而起,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张虎脸上,厉声质问。 若是蔡氏大军此刻真的到来,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交代在这里,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邓广德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张虎,胸口剧烈起伏。 方才那点因为刘峥中计而生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被背叛的惊怒和一种大事不妙的恐慌。 “张虎,他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暗中投靠了蔡瑁?!快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集体发难和邓广德的咄咄逼人,张虎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 阴谋被刘峥当众戳穿,他最初的惊惶过后,反而升起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厉。 他猛地一把推开身前的案几,霍然起身,杯盘碗盏“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哈哈哈哈!” 张虎发出一阵癫狂般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弄和一种豁出去的嚣张。 “不错!刘峥小儿说得一点没错!老子就是通知了蔡瑁大人,怎么了?!” 他环视着眼前这些色厉内荏的所有人,眼神忽然变得轻蔑:“邓广德!你邓氏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还敢使唤老子?我呸!老子明明白白告诉你们,老子的靠山,从来都是襄阳蔡氏!” “要不是为了配合蔡大人将你们这些不安分的杂鱼一网打尽,老子才懒得陪你们演这出戏!”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满堂的宾客,声音陡然变得狰狞:“既然话都挑明了,那老子也不妨告诉你们!” “今晚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竖着走出这虎头山!你们刚才吃下去的酒菜里,早就下了‘软筋散’!” “算算时辰,药效也该发作了!都给老子乖乖待着,别轻举妄动,老老实实等着蔡大人前来收编!” “谁敢乱动,老子现在就剁了他!” 话音未落,只听聚义厅外传来一阵密集而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碰撞的铿锵之声! 紧接着,厅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数十名早已埋伏在外的虎头山精锐喽啰手持利刃涌了进来,瞬间将整个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明晃晃的刀锋在烛火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对准了席间的每一位宾客。 大厅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温度骤降,剑拔弩张的氛围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虎!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两姓家奴!你不得好死!” “枉我们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设下如此毒计!” “蔡氏的走狗!我艹你祖宗!” ……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骂和斥责。 众首领惊怒交加,纷纷指着张虎的鼻子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有些人甚至激动地想站起来,却立刻被身旁虎视眈眈的刀斧手用兵刃逼了回去。 然而,对于这些铺天盖地的谩骂,张虎却只是掏了掏耳朵,脸上露出一副浑不在意的厌恶表情。 他冷哼一声,大步走到主位前。 邓广德还试图维持家主的威严,厉声道:“张虎,你想干什……” 话未说完,就被张虎如同拎小鸡一般,粗暴地一把揪住衣领,直接从主位上提溜起来,随手扔到了一旁。 邓广德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狼狈不堪,颜面尽失。 张虎则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坐在那张宽大的虎皮主位上,甚至还嚣张地翘起了二郎腿,睥睨着跌坐在地的邓广德,嗤笑道: “哼!这位置,也是你这老匹夫能坐的?给老子滚一边去!” 邓广德又惊又怒,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焦急地看向自己的心腹家臣邓明,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想办法突围出去,通知山下各家族带来的部曲家兵前来破局。 然而邓明刚稍有异动,就被身旁两名虎头山壮汉用钢刀架住了脖子。 冰冷的刀锋紧贴皮肤,吓得他顿时僵在原地,面如土色,动弹不得。 邓广德见状,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只剩下绝望的灰败。 就在所有宗贼首领惶惶不可终日,拼命思索着如何脱身却又无计可施之际,一阵轻微而规律的咀嚼声却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本该是他们所有人猎物的刘峥,竟然依旧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仿佛对周围剑拔弩张的局势、明晃晃的刀剑以及张虎那番嚣张的宣言全然未见。 正神态自若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香气四溢的酱牛肉,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甚至还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显得无比惬意从容。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愣住了。 邓广德更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前猛地一亮! 对了!还有刘峥! 此人能从皇甫嵩大军中脱身,绝非等闲之辈! 他既然能识破张虎的阴谋,难道会没有后手? 他此刻如此镇定,莫非……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邓广德也顾不得什么世家家主的体面了,连忙朝着刘峥的方向急声道: “刘……刘将军!方才是我等有眼无珠,误会了将军!还请将军看在同为荆襄一脉的份上,不计前嫌!” “只要将军能助我等脱此困局,我南阳邓氏,愿与将军结为盟友,此后唯将军马首是瞻,共抗蔡氏!” 为了活命,他开出了空头支票。 其他首领见状,也仿佛看到了生机,纷纷出言附和。 “是啊刘将军!救救我们!” “我等也愿奉将军为首!” “请将军出手!” …… 张虎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不由得再次放声狂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哈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子了!” “邓广德,你是吓傻了还是老糊涂了?求他?求一个自身难保、马上就要跟你们一样变成软脚虾的阶下囚?跟谁合作都没用!” “老子下的药,分量足得很!你们就慢慢等着浑身发软、任人宰割吧!” 他得意地看向刘峥,语气戏谑。 “刘峥小儿,你倒是心大,死到临头还吃得下?多吃点,慢点吃,做个饱死鬼,别噎着了!哈哈哈!” 面对张虎的嘲讽和众人的哀求,刘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他拿起巾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仿佛刚刚享用完一顿寻常的家宴。 第136章 酒足饭饱,倍儿爽 然后,刘峥抬头,看向志得意满的张虎。 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抹比张虎更加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淡淡笑容。 “多谢张大当家关心,这酒菜确实不错,刘某吃得甚饱。” 刘峥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他甚至还轻轻拍了拍肚子,随即话锋微微一顿,好奇地反问道: “对了,张大当家,不知道你下的这‘软筋散’,具体需要多长时间才会起效呢?” “这都过去快半个时辰了,我怎么感觉……还是神清气爽,浑身是劲,甚至有点……嗯,酒足饭饱,倍儿爽呢?” “什么?!” 刘峥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张虎的心口! 张虎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是啊!按理说,药效早该发作了! 为什么……为什么席间没有一个人出现浑身无力、瘫软在地的症状?! 为什么刘峥还能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甚至连刚才还想挣扎的邓广德,此刻虽然吓得脸色发白,但看起来也丝毫没有中毒脱力的迹象!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张虎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头皮发麻!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安排在厨房负责下药的心腹小头目,只见对方也是一脸见了鬼的惊恐和茫然,拼命地朝他摇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虎失声叫道,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老子亲眼看着药下进去的!怎么会……” 就在这时,邓广德和其他宗贼首领们也猛地回过神来,纷纷下意识地活动手脚,感知自身状况。 “咦?我……我好像真的没事?” “我也是!力气还在!” “这……这是怎么回事?” …… 邓广德反应最快,立刻再次看向刘峥: “刘将军!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酒菜有问题,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刹那间,所有世家宗贼的首领们,都将目光聚焦在刘峥身上。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刘峥缓缓站起身。 迎着张虎那惊疑不定、逐渐变得阴沉狰狞的目光,微微颔首,嘴角那抹从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邓家主。”刘峥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你还不算太笨。” 这句话,实打实地告诉所有人,邓广德说的没错。 所谓的迷药,已经被他刘峥神不知鬼不觉给破解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清晰地感觉到。 刘峥,或许就是今晚能让他们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 张虎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心中的惊怒已然滔天。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万无一失的下毒计划,竟然会在最关键的环节被人无声无息地破坏掉了! 但他毕竟是纵横荆山多年的悍匪,心性狠厉。 短暂的慌乱之后,凶性立刻被激发出来。 “好!好!好!”张虎咬牙切齿,面目扭曲,“刘峥!老子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段,能解了老子的毒!” 他猛地一拍椅背,霍然起身,环视着那些因为看到希望而开始蠢蠢欲动的宗贼首领,厉声喝道:“但是!没中毒又怎样?!” “别忘了,这里现在还是老子的地盘!这聚义厅里里外外,全是老子的人!” “老子倒要看看,就凭你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家伙,怎么翻出老子的手掌心!” 他猛地转头,对着一直站在自己身侧,负责统领这群刀斧手的虎头山二当家吴彪下令:“吴彪!还愣着干什么?!” “给我动手!把所有人都给老子拿下!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然而,命令下达之后,预想中的行动却并未发生。 那位被称为“吴彪”的二当家,依旧如同一尊雕塑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张虎的命令。 这诡异的寂静,让张虎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吴彪!”张虎提高了音量,“你他娘的耳朵聋了吗?!老子让你动手!听到没有?!” 在张虎几乎要喷火的目光逼视下,二当家吴彪终于缓缓地动了。 他确实听到了,也做出了反应。 但他却不是执行张虎的命令,而是……缓缓地转过了身。 在张虎以及满堂宾客惊愕无比的注视下,吴彪完全无视了暴怒的张虎。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在无数道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刘峥的面前。 紧接着,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这位虎头山的二当家,凶名在外的“疤面虎”,对着刘峥,双手抱拳。 然后竟以一个极其标准、充满敬意的军中礼节,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一种与之前土匪气质截然不同的沉稳和恭敬,朗声说道: “末将张诚,字守义,奉南阳张氏家主之命,潜伏虎头山已久。今夜幸不辱命,已确保酒菜无恙,并控制部分要害。” “刘将军,您受惊了,从现在起,末将及麾下可信之士,愿听凭将军调遣,护卫将军周全!” 整个聚义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南……南阳张氏?!” “张仲景的张氏?!” “我的天!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张氏?!” …… 眼看着自己的左膀右臂,凶悍忠诚的“疤面虎”吴彪,竟在自己面前对着刘峥躬身行礼。 这就算了,他还自称“张诚张守义”! 此刻的张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上天灵盖,瞬间恍然大悟! 是了!就是他!就是这个吴彪! 是他在厨房亲自监督下的药,也是他信誓旦旦保证万无一失! 原来……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软筋散”,恐怕早就被他调了包! 自己所有的谋划,从一开始就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自己竟像个唱戏的丑角一样,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 而邓广德等其他世家首领,在听到“南阳张氏”四个字时。 先是集体愣怔了一瞬,随即脸上纷纷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 震惊、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狂喜和后怕! 南阳张氏!那可是真正绵延数百年的经学世家、医学圣门! 其影响力、人脉关系和潜在实力,远非他们这些偏安一隅盘剥地方起家的土豪宗贼可比。 张氏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甚至直达天听。 其家族底蕴深不可测,是真正能跟蒯、蔡等顶级豪强平等对话的庞然大物! 原来刘峥之所以对他们的拉拢不屑一顾,关键点在这里! 他背后站着的,竟然是南阳张氏! 有这等强援,他怎么可能会舍弃参天大树,来就他们这些歪脖子树? 他们之前那点招揽的心思,此刻看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和羞辱! 但紧接着,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欣喜的表情。 第137章 执棋者终为棋子 张氏站在刘峥一边,而刘峥此刻又拿捏着他们的生死! 只要紧抱刘峥的大腿,岂不是就等于间接攀上了张氏的高枝? 今晚不但能死里逃生,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瞬息之间,这些宗贼首领们变脸比翻书还快,方才对刘峥的鄙夷、愤怒和恐惧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热情洋溢、谄媚的笑脸。 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大厅,顿时充满了各种肉麻的恭维和讨好之声。 “哎呀!原来刘将军早已与张氏结盟,真是英雄出少年,深藏不露啊!” “我就说刘将军非常人!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将军海涵!” “刘将军,日后在这荆襄之地,但有差遣,我习家绝无二话!” “还有我王家!” “我赵家也是!” …… 邓广德反应最快,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凑到刘峥面前。 也顾不得什么家主仪态了,脸上堆满了近乎卑微的笑容,语气谦恭到了极点: “刘将军,刘将军,先前是邓某有眼无珠,猪油蒙了心,竟敢算计将军,邓某该死,邓某该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刘峥的脸色: “只要将军能保全我邓氏一丝香火,我南阳邓氏愿举族投效将军!” “从此以后,邓氏所有田产、部曲、钱粮,尽归将军调遣!只求将军……只求将军在张公面前,为我等美言几句啊!” 他怕啊! 若是刘峥此刻袖手旁观,等蔡氏一到,他们这些失去了武力依仗的家主,就是砧板上最肥美的肉,只能任由蔡氏宰割,百年积累都将顷刻间化为乌有! 虽然说他们集结了过万的部曲,但都离心离德,一盘散沙,根本就不可能是蔡氏的对手。 现在,刘峥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而张氏,则是这根稻草背后那棵令人安心的大树。 看着眼前这荒谬而戏剧性的一幕,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宴席转眼变成了刘峥的个人颂扬大会,看着那些前一刻还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盟友”此刻却对着刘峥摇尾乞怜…… 张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一种被当众愚弄羞辱的暴怒火焰,在他胸腔里疯狂燃烧。 “够了!”张虎猛地一声暴喝,如同炸雷般打断了满堂的谄媚之声。 他恶狠狠地瞪着刘峥,又扫过那些变节的墙头草,发出一连串冰冷的嗤笑:“哼!哼哼!你们这群蠢货!” “莫非真以为抱上了一条粗腿,今晚就安全了?!” 他猛地指向张诚,语气充满了不屑与挑衅: “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内奸罢了!他张家要真有通天的本事,何必像条见不得光的老狗一样,在我这虎头山潜伏这么久?啊?!” “区区一个南阳张氏,名头倒是响亮!可那又怎样?张机(张仲景)一个治病救人的郎中,他能带来多少兵马?他现在人又在哪里?” “别说他现在不在这里,就算他此刻站在老子面前,老子……” “张当家,好大的口气啊!” 就在张虎口出狂言,试图用嚣张掩盖内心不安的时刻。 一个平静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清晰地从聚义厅大门外传了进来,打断了他的狂言。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去。 只见厅门处,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步而入。 前面引路的,正是张仲景的那位沉默寡言的随从——荆元。 他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但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无形中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场。 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人,身着一袭青色儒衫,面容清癯,目光温润中透着睿智,三缕长须飘洒胸前,正是南阳张氏指定的接班人张仲景! “张……张机?!” “张仲景先生?!他……他竟然亲自来了?!” “我的天……” …… 聚义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宗贼首领,包括邓广德在内,眼睛都瞪圆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张仲景竟然为了刘峥,亲身犯险,深入这龙潭虎穴般的虎头山?! 这……这已经超出了“重视”的范畴,这简直是押上了整个张氏的声誉和未来! 刘峥在张氏心中的地位,究竟高到了何种地步?! 张虎看到荆元的瞬间,瞳孔再次猛地一缩,一段记忆碎片骤然闪过脑海。 此人,不就是前几日手持蔡府令牌,前来与他密谈并传达“蔡瑁大人”指令的那个“蔡家特使”吗?! 原来是他!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所谓的蔡瑁计划、所谓的里应外合……全都是张氏设下的圈套! 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一步步严格按照别人写好的剧本在表演,还自以为得计! 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冰寒瞬间淹没了张虎。 他感觉自己从高高在上的猎人,眨眼间变成了落入陷阱、绝望挣扎的猎物。 他自以为是的操盘,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步棋!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和挫败感,让他脑袋里嗡嗡的,四顾茫然不知所措。 同样感到无比震惊和后怕的,还有邓广德。 被张虎反噬就已经让他措手不及,刘峥的破局和张诚的倒戈更是让他眼花缭乱。 而现在,张仲景的亲自出场,终于让他窥见了今晚这场大戏背后那深不可测的冰山一角! 这一切,原来早就在刘峥和张氏的算计之中! 他们将计就计,利用张虎的野心和蔡瑁的贪念,巧妙地引蛇出洞,将荆襄之地几乎所有不安分的中小势力首领都聚集于此,准备一网打尽! 这份心机、这份魄力、这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绝妙算计…… 是他邓广德远远不及,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个刘峥,才十七岁啊! 这,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妖孽?! 就在这时。 “哼!”张虎冷哼一声,盯着刘峥: “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若非有张氏做靠山,你算个什么东西?”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 只见张仲景步履从容,径直穿过人群,对两旁那些试图上前巴结的宗贼首领视若无睹。 他直接走到刘峥面前,对着刘峥,郑重地拱手一揖,语气恭敬而清晰: “主公,在下不负嘱托,山外一切均已安排妥当,请您示下。”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主……主公?!” “他叫刘峥什么?主公?!” “我不是在做梦吧?!张公竟然奉刘峥为主?!” “这……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张氏明面上的接班人啊?!” …… 第138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若说张诚的倒戈犹如巨石入水。 那张仲景这一声“主公”,便简直是一场吞没一切的海啸! 彻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固有的认知。 他们原以为,是刘峥依附了张氏这棵参天古树。 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们一个耳光! 根本不是依附,而是收编! 是年仅十七岁的刘峥,收服了传承数百年的南阳张氏!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刘峥所蕴藏的潜力与能量,远超他们最狂妄的想象! 这一刻,刘峥在众人心中的形象骤然拔高,笼罩上一层令人敬畏的神秘与传奇。 面对张仲景的复命,刘峥只微微颔首,语气沉静:“先生辛苦了。” 张仲景这才直起身,转过头。 目光淡然地看向浑身微微发抖的张虎,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大当家,方才我要是没听错的话,是你说即便我张家人在此,也无所畏惧?” 张虎喉咙干涩,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面对张仲景那平静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虎盯上的兔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仲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并且声称已经控制了虎头山,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张虎经营多年的巢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易主! 意味着此前所有情报皆是虚假,蔡家根本不可能赶来! 换言之,眼下这虎头山,已是张仲景说了算。 看着张虎那副失魂落魄,惊恐万状的模样,张仲景却忽然微微一笑,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张大当家不必如此害怕。” 此言一出,张虎与众人皆是一怔。 张仲景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你的主人,即刻便到。” “主……主人?” 张虎猛地抬头,眼中混杂着困惑与一丝死灰复燃般的惊疑。 “蔡……蔡瑁大人?” 他下意识地想到蔡瑁,但结合眼前的情况分析,一个更加荒诞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张氏和蔡氏开战了? 张仲景不仅控制了自己,难道连蔡瑁也……一并给控制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 就在张虎心乱如麻,众人也惊疑不定之际。 “呵呵呵……张机张仲景,你不在南阳悬壶济世、精研医道,何苦来蹚这趟浑水?安安静静做你的圣手神医,不好么?” 一道略带阴柔却威仪十足的声音携着冷笑,从厅门外传了进来。 语声落定,一行人龙行虎步迈入聚义厅。 为首之人约三十许,面白俊朗,眉宇间凝着久居人上的傲气与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 他身着锦袍腰佩长剑,步履从容,气度慑人。 身后跟随着数名目光如刀、太阳穴高鼓的护卫,一望便知是高手。 尤其身旁那虎背熊腰的汉子,更是气势逼人! 此人一至,整座聚义厅的气氛陡然再度紧绷! “蔡……蔡瑁!” “是蔡德珪!他真的来了!” “完了,这下真完了!” …… 来人正是荆州实权人物,襄阳蔡家的核心代表——蔡瑁! 刘峥也是第一次见到蔡瑁真人,只觉得对方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那种世家子弟的贵气与久掌权柄的威势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股强大气场,确非张虎、邓广德之流可比。 不愧为史上助曹操训水军、任大都督之才! 蔡瑁鹰目如电,冷冷扫过厅中噤若寒蝉的众宗贼首领。 尤其在邓广德那如死灰的脸上顿了顿,唇角浮起一抹讥诮。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张仲景与刘峥身上。 于刘峥处多停留片刻,眼中掠过一丝审视与讶异,似乎未料到搅动风云者竟如此年轻。 “张先生。”蔡瑁开口,声稳而压人,“闲话不必多叙。蔡某今日亲率两万部曲前来,先锋一万已抵山下,将虎头山围如铁桶。” “只我一声令下,顷刻便可将此寨碾作齑粉。另有一万精锐,正在驰援途中。” 此话一出,邓广德等众家主顿觉如泰山压顶,喘不过气。 张虎却眼中一亮,如见救命稻草,急步上前欲将刘峥与张仲景所为添油加醋禀报。 可他尚未开口,便被蔡瑁抬手截住。 只见蔡瑁顿了顿,语气越发强势,仿佛已然掌控全局: “据我所知,你南阳张氏,并未有一兵一卒调动,既然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下这虎头山,乃至诸位的前程性命,自然由我蔡瑁定夺。” 他转向邓广德等人:“邓公,诸位,蔡某给你们指条明路。” “即刻起,宣誓效忠蔡氏,交出族中半数田亩、部曲、钱粮,我可保你们家族无恙,日后仍在荆州有一席之地。” 条件之苛刻,近乎吞并。 众家主噤若寒蝉,不敢开口说话。 张氏虽大,但没有带人马来。 而他们的人马,此刻正盯着刘峥的黄巾军,远水治不了近渴。 见众人不语,蔡瑁才看向刘峥,语气淡漠却带着杀机: “至于你,刘峥。倒有几分本事,能搅动如此风雨。我蔡家惜才,予你两个选择。” “一,率你麾下所有黄巾部众,归顺蔡家,我许你一个部曲督之职,为我效力。” “至于这二嘛……” 蔡瑁冷哼一声,余意不言自明。 说罢,他再度看向张仲景,语带告诫:“张先生,你张家世代行医、声望卓著,何必为一来历不明的黄巾余孽强出头?” “此事与你张家无关,还请你明哲保身,莫要自误。否则刀剑无眼,若伤了你这位神医国手,可是天下百姓之损。” 蔡瑁一番话语,恩威并施。 先以绝对武力震慑,再分化拉拢邓广德等人。 最后对刘峥与张仲景分施招安与警告,意图重掌大局。 他自信满满,以为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谋划皆属徒劳。 然而,面对蔡瑁气势汹汹的宣言与这看似绝杀之局。 刘峥与张仲景相视一眼,非但毫无惊惶,反同时浮起一抹意味深长、仿佛观戏般的淡淡笑意。 那笑,让蔡瑁心中莫名“咯噔”一沉。 只见张仲景再度向前,对刘峥第三次拱手,声彻全厅: “主公,人已到齐,是时候收网了。” 这句话,像是一颗火种,点燃了邓广德及其他总贼首领的希望之火。 “收网?”张虎第一个忍不住狂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讥讽,“蠢货,死到临头了还在做梦!” “如今整个虎头山,里里外外,尽在我主蔡瑁大人的掌控之中,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蔡瑁虽然没有说话,但微眯的双眼中,也透出同样的疑惑与轻蔑。 刘峥只是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拍了拍手上的残屑。 仿佛刚刚吃饱喝足,准备饭后散步一般。 “吃饱喝足,是该干点正事了。” 随即,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了兀自嚣张的张虎,嘴角勾勒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张大当家的,你怕是忘了。” “我的副将子龙,好像……还没出现呢!” 第139章 谁给你们的勇气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蔡瑁和张虎反应过来。 刘峥将两指放入口中,吹出了一声清亮而又尖锐的口哨! 那哨声,穿透了聚义厅的喧嚣,刺破了虎头山的夜幕! 蔡瑁眉峰骤然拧紧,心中那抹不祥的预感急速放大。 张虎脸上的狂笑尚未完全敛去,便瞬间凝固,转化为惊疑。 下一刻。 “轰隆隆!” 聚义厅那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撞开,沉重的木门砸在两侧墙壁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 脚步声如密集的擂鼓,轰然撞入死寂的大厅! 乌泱泱的黄巾战士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入! 他们眼神锐利,动作迅捷。 手中兵刃寒光闪烁,顷刻间便将整个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浓烈的煞气混合着战场带来的淡淡血腥味,瞬间冲散了先前酒宴的奢靡与虚伪的和平,空气紧绷得几乎要迸出火花! 当先两员大将,并驾齐驱! 左侧一人,白袍银甲,身姿挺拔如松,面庞俊朗却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寒霜。 手中亮银长枪虽未扬起,但那凌厉无匹的气势已如出鞘神兵,压得人喘不过气。 正是许久未曾露面,让张虎心底隐隐不安的赵云,赵子龙! 而右侧那一人,面沉如水,正是刘峥军中另一个渠帅——张志。 “主公,末将复命!”赵云声如金石,穿透嘈杂,他与张志几乎同时向刘峥抱拳行礼。 赵云目光如电,快速扫视全场,确认刘峥无恙后,方才沉声禀报。 “禀主公,蔡氏一万先锋部曲以及虎头山的匪寇,已被我军与张诚将军里应外合,悉数缴械控制,押于山下看管!” “虎头山各处关隘、哨卡,所有负隅顽抗之人,均已肃清,尽在掌握!” 他话音微顿,看向一旁略显激动的张志。 张志立刻上前一步,声若洪钟,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酣畅: “主公,邓氏、习氏等各家拼凑之两万部曲,已被张郃渠帅率军分割包围,困于山腰营寨,其指挥官已被擒获,群龙无首,无人敢动!”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我军…我军两万人就这么被……” …… 消息如同九天惊雷,在聚义厅内轰然炸响! 邓广德双腿一软,若非身后家臣搀扶,几乎瘫倒在地。 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其他宗贼首领更是面如死灰,冷汗如瀑,瞬间浸透了华贵的衣袍。 他们互相张望,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 他们处心积虑,以为自己是设局围猎的猎人。 却不承想,从踏入这虎头山的第一步起,他们自己连同带来的数万大军,早已成了别人网中之鱼! 这刘峥,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成了如此惊天逆转,将他们所有人马一锅端了! “不…不可能!绝无可能!” 张虎猛地跳了起来,头发散乱,状若疯癫。 他指着赵云和张志,嘶声力竭地咆哮,“谎报军情,定是谎报军情!” “我虎头山险峻异常,弟兄们岂会轻易就范?” “蔡瑁大人的精锐岂是泥捏的?!就算是一万头猪,你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控制起来!” 他无法接受,经营多年的巢穴,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竟在无声无息间易主! 这样的结果,比杀了他还难受! 一旁的张志闻言,不耐地皱了皱眉,冷声叱道:“聒噪!” “你若不信,何不亲自唤你那些酒囊饭袋的部下?看看可有一人应你?” 这话如同给了溺水之人一根稻草,张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猛地吸一口气,运足平生力气,朝着厅外疯狂嘶吼: “来人,快来人啊,虎头山的弟兄们,给我杀了这些黄巾逆贼!重重有赏!” 声嘶力竭的呼喊在空旷的山峦间回荡,显得异常刺耳,却又无比空洞。 厅外,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黄巾战士甲胄摩擦的轻微声响。 他熟悉的那些山匪头目的回应,那些凶悍的应和声,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一样的寂静。 唯有夜风穿过山涧,带来一阵冰凉的呜咽,仿佛在为他奏响最后的挽歌。 张虎的脸色从涨红变为惨白,又从惨白变为死灰. 眼中的疯狂和希望一点点碎裂,化为彻底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他徒劳地张着嘴,却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够了!”蔡瑁一声冰冷的低喝,打断了这令人难堪的寂静。 他脸色铁青,眼角微微抽搐,显然也已明白大势已去,张虎的丑态只是徒增笑柄。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如毒蛇般死死盯住刘峥,试图找回一丝主动权。 “刘峥,你确实好手段,蔡某小觑你了。” 蔡瑁的声音冷硬,带着世家子弟最后的骄傲. “然,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尚有另一万精锐部曲正在驰援途中,即刻便到!届时里应外合,胜负犹未可知!你若识相……” “报——!” 蔡瑁威胁的话语尚未说完,一声急促的传报声便从厅外传来。 只见荆元疾步而入,目不斜视。 径直小跑到张仲景面前,单膝跪地,拱手朗声道:“禀先生!” “蔡氏后续一万援军,已于三十里外官道被我部设伏拦截,我军据险而守,其寸步难行,请先生放心!” 张仲景面色平静,只微微颔首,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嗯,知道了,下去吧,继续监视。” “遵命!” 传令兵迅速退下。 而整个聚义厅,却因这简短的对话,彻底陷入了无边的死寂之中。 落针可闻。 最后一丝幻想,最后一点凭仗,被无情掐灭。 邓广德等人彻底瘫软在座位上,面如土色,连颤抖的力气都已失去。 蔡瑁僵在原地,俊朗的面庞上肌肉难以抑制地跳动了几下,握着剑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底牌,竟被对方算得清清楚楚,堵得严严实实!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堪称奇耻大辱! 端坐在上的刘峥,终于缓缓站起身。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失魂落魄的脸庞,最后落在蔡瑁脸上。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我一直没想明白,到底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他顿了顿,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却更令人心悸: “我手握数万能征善战之精锐,掌控尔等生死,你们……怎么就敢想着要吞并我?” “难道真的以为,一顿饭,就能拿下我刘峥吗?” 第140章 收编 面对这直抵灵魂的拷问,邓广德、习祯等人羞愧地低下头。 此刻的他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尴尬、恐惧、后悔……种种情绪交织,让他们无地自容。 是啊,他们怎么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竟被贪欲蒙蔽了双眼,妄图去吞并一头真正的猛虎! 蔡瑁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震惊和愤怒过后,属于世家大族的冷静和底蕴重新占了上风。 他此刻已然明白,从自己企图利用刘峥和邓氏两败俱伤而坐收渔利开始。 他,就已经一步步落入了刘峥精心编织的罗网之中。 然而,他并未像其他人那般绝望。 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身后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的襄阳蔡氏,乃至与其同气连枝的蒯氏、庞氏! 他不信,刘峥敢真的对他怎么样。 杀了他,便是与整个荆州最强大的士族集团彻底开战。 那后果,绝非刚刚立足的刘峥所能承受! 想通此节,蔡瑁反而镇定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锦袍,抬头迎向刘峥的目光,语气恢复了冷静。 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探究: “刘峥,成王败寇,蔡某无话可说。说吧,事到如今,你想怎么样?” 刘峥看着他,心中暗赞一声。 不愧是蔡德珪,败局之下仍能迅速找准自己的位置和筹码。 “很简单。”刘峥开口,声音斩钉截铁,“自今日起,襄阳城及其周边郡县,所有坞堡、山寨,无论土匪流寇,还是世家私兵,必须向我臣服,遵我号令!” “邓氏、习氏等家族,即刻起,交出所有部曲私兵,田亩账册需重新登记造册,接受整编与管辖!” 邓广德等人身体一颤,脸色惨白。 这意味着他们数百年的家业根基,自此易主! 但他们互看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认命,无人敢出声反对。 他们,已经失去了任何讨价还价的资本。 刘峥目光转向蔡瑁,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更重的分量:“至于你们蔡氏,以及与你蔡氏共同进退的蒯氏、庞氏……” 蔡瑁瞳孔微缩,凝神静听。 “三家核心族人及主要势力,限期一月,搬离襄阳故地,另择他处发展。” “日后,可与襄阳保持正常商贸往来,我欢迎之至。” 说到这里,刘峥的声音骤然变冷。 “但,若再有暗中勾结、图谋不轨、行见不得光之勾当者,休怪我刘峥……不讲情面,斩草除根!” 条件苛刻至极! 这几乎是将盘踞襄阳数百年的三大顶级世家连根拔起! 虽然蒯氏和庞氏的代表并未在场,但刘峥和蔡瑁都清楚,这三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蔡瑁的态度,很大程度上能决定另外两家的选择。 厅内一片吸气之声。 谁也没想到,刘峥的胃口竟然大到如此地步。 不仅要吞并邓、习等家,更是要一举将蔡、蒯、庞这三棵参天巨树强行移走! 邓广德等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蔡瑁听完,脸上阴晴不定,沉默了良久良久。 忽然,他轻笑出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讥讽和不易察觉的松动:“刘峥啊刘峥,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顿了顿,继续道:“襄阳之事,邓氏、习氏等家,既已落于你手,要杀要剐,自然由你心意,我蔡瑁无权干涉,也懒得干涉。” 他先轻巧地将邓广德等人卖了个干净,话锋随即一转。 “但,要我蔡、蒯、庞三家搬离襄阳根基之地?此事……请恕蔡某难以从命,即便我应下,蒯、庞两家也绝不会同意!” 刘峥早知道不会如此顺利,面色不变:“哦?那依蔡将军之意,欲待如何?” 蔡瑁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刘峥有所顾忌,不敢真的引发全面战争,这就是他的机会! “刘峥,你既然自信满满,不如我们换个方式。” “久闻你武艺超群,刀法凌厉。恰好,我身边亦有一勇士,自幼习练拳脚,罕逢敌手。” 他指向身旁那名一直沉默不语、气势却极为骇人的虎背熊腰的壮汉。 “你我双方,便在此地,比试一场!徒手相搏,不用兵刃!” 蔡瑁特意强调不用兵刃,显然是深知刘峥刀法厉害,欲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若你胜了,我蔡瑁代表蔡家,并竭力说服蒯、庞两家,依你之言,搬离襄阳,绝不反悔!” “若你输了……”蔡瑁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便需与我蔡氏合作,共治荆州。” “当然,你可驻守襄阳,但不得插手我三大家族内部任何事务!如何?敢否一赌?” 此言一出,赵云和张志立刻上前。 “主公不可!”赵云急声道,“此等粗鄙之辈,何须主公亲自动手?云愿代主公出战,必取其首级!” “是啊,主公!”张志也连忙劝阻,“您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末将请战!” 刘峥抬起手,制止了二人。 他看向蔡瑁,心中明了。 蔡瑁这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要做最后一搏,同时也想借此试探自己的底细和胆魄。 若以雷霆手段杀他,确会引发三大家族疯狂反扑。 十几万部曲合力反扑,眼下自己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荆州元气大伤,非他所愿。 “好。”刘峥思忖片刻,竟是干脆利落地应下,“便依你所言。” 他看向那壮汉,系统面板悄然浮现。 拳法技能一旁,已经加点至圆满境界。 “让你的人出来吧。” 蔡瑁见刘峥竟真的答应,心中狂喜,暗道一声“找死”。 表面却不动声色,对那壮汉使了个眼色: “李虎,全力施为,不必留手。让刘将军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拳脚功夫!” 那名叫“李虎”的壮汉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大步走出。 他每踏一步,地面似乎都微微震颤,裸露的臂膀上肌肉虬结,犹如精铁铸就,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聚义厅外,火把被迅速移开,清出一片巨大的圆形场地。 火光跳跃,将场中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更添紧张气氛。 刘峥脱去外袍,露出一身精干的短打装扮。 与壮汉李虎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形相比,显得甚至有些“文弱”。 围观之人,无不屏息凝神。 邓广德等人心怀侥幸,期盼李虎能胜。 若是刘峥收编他们,那根据对刘峥的情报了解,那些政令会让他们损失掉所有利益。 倒不如,转投蔡氏,最起码还能喝点汤。 黄巾将士则面露担忧,紧握兵刃,一旦主公有失,他们便会立刻扑上。 赵云按剑而立,目光如鹰隼般锁定李虎,随时准备出手。 蔡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李虎一身拳法登峰造极,多年来未逢敌手。 这刘峥敢徒手跟他硬碰硬,无疑是在给自己送机会! 第141章 咱们得立立规矩了 “吼!” 李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再犹豫。 巨大的身躯猛然启动,却意外地迅捷! 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直冲向刘峥! 碗口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当胸轰来。 简单、粗暴,却充满极致的力量感! 刘峥目光一凝,却不硬接。 圆满级拳法带来的不仅是力量,更是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和对身体精妙的掌控。 他脚下一错,身形如柳絮般轻盈飘开,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这开山裂石的一拳。 拳风刮过刘峥面颊,猎猎作痛。 一击不中,李虎怒吼连连,双拳如同狂风暴雨般挥出。 拳、掌、肘、膝……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化为了恐怖的武器。 攻势绵密如网,力量刚猛无俦,逼得刘峥不断闪转腾挪,看似险象环生。 场外惊呼不断,蔡瑁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刘峥,眼神却始终冷静如冰。 他在这狂猛的攻击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毫厘之差避开致命攻击。 他的身法灵动超乎想象,往往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做出细微至巅的挪移,让李虎势在必得的攻击屡屡落空。 时间,一点点流逝。 李虎的攻势虽依旧猛烈,但呼吸已逐渐粗重,额角见汗。 这种全力爆发最耗体力,而刘峥的闪避看似凶险,实则消耗远小于他。 刘峥在躲闪中,目光锐利如刀,不断观察着。 圆满级的拳法赋予他超凡的眼力,他能看到李虎发力时肌肉的细微颤动。 能预判他下一次攻击的轨迹,更能察觉到那因久攻不下而逐渐产生的……焦躁与力量的细微凝滞! 就是现在! 李虎一记势大力沉的右摆拳再次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中门微敞! 刘峥眼中精光爆射!一直处于守势的他,动了! 他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弹射而出! 并非直线冲击,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切入李虎因发力而露出的那一丝微小空当! 右手五指紧握,内力奔涌,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却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与速度。 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直击李虎右臂腋下之薄弱处! “噗!” 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响起。 “呃啊!” 李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整条右臂瞬间酸麻难当,几乎抬不起来! 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骇,左拳下意识横扫补救。 但刘峥一击得手,毫不停留! 身体如游鱼般贴近,避开左拳,左手化掌为指,疾点李虎左腿膝侧环跳穴! 同时,右脚悄无声息地勾向其作为支撑的右脚脚踝! 上下一体,攻其必救! 李虎下盘骤然失衡,巨大的身躯晃动着向前扑倒。 他极力想要稳住,但右臂麻木,左膝酸软,破绽已全面暴露! 刘峥岂会放过这绝佳时机? 气沉丹田,力贯右臂,一记至简却至刚的进步冲拳,结结实实地印在李虎空门大开的胸膛之上! “嘭!” 如同重锤击打皮革! 李虎那庞大的身躯竟被这一拳打得离地倒飞而起,口中喷出一口血雾,重重砸落在数步之外的地面上。 挣扎了几下,竟一时无法爬起!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结束了。 从刘峥暴起反击到李虎倒地,不过兔起鹘落之间! 形势逆转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蔡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化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一张脸瞬间黑得如同锅底。 赵云、张志等人则长舒一口气,面露狂喜与敬佩。 他们知道自家主公很强,但不知道会这么强! 拿起冷月刀所向披靡,放下刀一双拳脚更是无与伦比! 刘峥缓缓收拳,立于场中,气息略促,却依旧沉稳。 他目光扫向蔡瑁,平静无波。 “蔡将军,承让。” 蔡瑁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倒地不起的李虎,又看看场中渊渟岳峙的刘峥,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终,他极其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刘峥,你赢了!” “我……我答应你的条件!蔡、蒯、庞三家,会搬离襄阳!” 说罢,他转身便要带着部曲离开这耻辱之地。 “且慢。”刘峥的声音再次响起。 蔡瑁身体一僵,缓缓回头,眼中带着警惕与屈辱:“你还待如何?” 刘峥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你那一万部曲,如今已是我刘峥的俘虏,自然姓刘,不劳蔡将军费心了。” “还请蔡将军回去后,将他们留在襄阳的家眷,安然无恙、一个不少地送来黄天新村团聚。” “若有一人损伤,我唯你是问。” 蔡瑁只觉得心口一痛,如同被剜去一大块肉! 万精锐可是他的心血啊! 连带着家眷……这损失太大了! 但他此刻无力反抗,只得咬牙狠声道:“……好!我记下了!” 他甩袖欲走。 “蔡大人!蔡大人带我一起走啊!”张虎连滚爬爬地想要跟上。 蔡瑁正在气头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滚开!废物!” 没了人马的山贼头子,毫无价值,甚至是个累赘。 张虎愣在原地,看着蔡瑁绝情的背影,又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黄巾军,一股极致的怨愤和绝望涌上心头! “蔡瑁,你这无信无义的匹夫,我跟你拼了!” 他骤然暴起,抽出腰间暗藏的匕首,疯狗般扑向蔡瑁后心! “主公小心!”蔡瑁身旁护卫疾呼。 一名武士反应极快,刀光一闪! “噗嗤!” 血光迸溅。 张虎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匕首当啷落地。 他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刀尖,脸上满是错愕和不甘。 张了张嘴,最终软软地瘫倒在地,气绝身亡。 蔡瑁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冷冷道:“走。” 说罢,在一片死寂和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带着残存的护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经此一连串变故,聚义厅内外,再无一人敢有异动。 刘峥转身,目光缓缓扫过邓广德、习祯等面无人色的宗贼首领。 众人顿时一个激灵,不敢与刘峥对视。 从李虎落败的那一刻起,他们每个家族的命运便已经注定。 即便如此,他们不甘心呐…… 然而,刘峥却不理会他们心中所想。 “各位,现在,咱们得立立规矩了!” 第142章 是通知,不是商量 聚义厅内,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 与残留的酒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味道。 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着邓广德他们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 刘峥缓缓坐到主位,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一众宗贼首领。 赵云与张志一左一右,按剑而立。 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 “好了,碍事的人走了。”刘峥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自即日起,襄阳地界,乃至整个南郡,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刘峥的声音!” “尔等家族,所有私兵部曲,限三日内,悉数交出,由我军统一整编、操练。若有藏匿、私蓄者,一经发现,以谋逆论处,满门抄斩!” 话音落下,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交出兵权,等于自断爪牙,从此生死皆操于他人之手! 然而,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黄巾精锐,以及地上尚未冷却的张虎的尸体,无人敢出声反驳。 刘峥对他们的沉默并不意外,接着抛出了更重磅的规矩。 “其二,尔等各家所拥田亩、山林、湖泽,所有地契账册,待我入主襄阳后,限十日内,重新至襄阳府衙登记造册!” “凡无主之地、昔日巧取豪夺之产,一律收归公有!” “其三,自今岁起,所有田租,皆按新制收取。佃户租子,最高不得超过收成的三成!严禁任何形式的附加杂税、徭役!” “其四,废除境内所有私设关卡、税卡,商旅往来,仅按朝廷…按我襄阳新定税率,于城门关口统一征收,违者重惩!” 降低田租?收归公产?统一征税? 这每一条都像是在割他们的肉,放他们的血! 这已不是简单的臣服,这是要彻底革了他们的命!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被粗重的喘息声打破。 邓广德老脸扭曲,身体剧烈颤抖,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抬起头,嘶声道: “刘…刘将军!您…您这条件未免太过苛刻!部曲交出,我等认了!可这田亩、租税…乃是我等家族数百年来祖祖辈辈积攒下的基业啊!” “租子仅收三成?还要清查田亩?这…这让我等如何维持家族用度?如何供养族人门客?这与将我邓氏连根拔起有何区别?!” “求将军开恩!田亩、租税之事,可否…可否容我等……” “邓公!”习祯也脸色发白地接口,声音发颤,“是啊,将军,此法…此法闻所未闻,若强行推行,恐…恐生民变啊!” “请将军三思!” 有了带头的,几个稍有点胆气的宗贼首领也纷纷出声,语气哀恳,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们愿意交出部分权力,但绝不能接受财富根基被动摇! 刘峥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他们声音渐歇,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说完了?” “祖辈积攒?基业?”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有多少是巧取豪夺而来?有多少是依附你们权势的隐户匿田?有多少是逼得百姓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换来的?” “维持用度?供养门客?”刘峥目光如刀,刮过他们惨白的脸,“就是靠着吸食民脂民膏,来维持你们穷奢极欲的生活,供养你们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的打手吗?” “生民变?”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凛然之势,“我看是断了你等继续盘剥百姓、为祸乡里的财路,你们自己要反吧!” 句句诛心,字字见血! 邓广德等人被驳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交加,却又无力反驳。 “我的规矩,不是来和你们商量。” 刘峥站起身,居高临下,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丝毫置疑。 “是通知,是命令!愿意遵守的,交出部曲、登记田册、按新章纳税,日后或可安安分分做个富家翁。” “不愿意的……” 他目光骤然森寒,落在刚才叫得最凶的邓广德和另一个身材肥胖的首领身上。 “邓氏,彭氏!既然尔等觉得我这规矩苛刻,难以接受,那便不必接受了。” “子龙!” “末将在!”赵云踏前一步,声如金石。 “即刻点兵,查封邓家、彭家在襄阳城内所有宅邸、商铺、库房!将其直系族人,一并逐出襄阳地界!所有财产,充公!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命令冷酷无情,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邓广德和那彭姓家主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刘峥手段竟如此酷烈! 只因几句质疑,便要行此抄家灭门般的手段! “不!刘将军!我愿遵命!我邓氏愿遵命啊!”邓广德涕泪横流,爬行着想要求饶。 “晚了。”刘峥声音冰冷,“我给过你们机会。质疑我的规矩,便是质疑我刘峥!襄阳,不需要不听话的人。” “拖下去!” 如狼似虎的黄巾战士立刻上前,毫不留情地将哭嚎挣扎的邓广德和面若痴呆的彭家主拖出大厅。 凄厉的求饶声和绝望的哀嚎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冰冷的夜风中。 聚义厅内,剩下的宗贼首领们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冷汗浸透重衣。 不少人裤裆处甚至渗出腥臊之气,已是骇得失禁。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住他们的心脏。 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明白。 台上这个看似平静的年轻人,拥有着何等铁血的手腕和说一不二的意志!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会杀人,真的会抄家! 与身家性命、家族存续相比,那些田亩、钱财,又算得了什么? “我等愿遵将军号令!” “习氏绝无二心!即刻便回去清点部曲、田册!” “我等愿遵将军一切规矩!” …… 剩下的人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调嘶哑。 生怕慢了一步,邓、彭两家的下场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刘峥冷漠地看着脚下匍匐一片的豪强们,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大局初定的平静。 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若不施以雷霆手段,彻底打碎他们固有的利益链条和侥幸心理,后续的政令将寸步难行。 “记住你们今天的话。”刘峥缓缓坐下,“张志。” “末将在!” “由你负责,协助诸位‘清点’部曲、接收田册账目。若有阳奉阴违者,你知道该怎么做。” “末将领命!”张志抱拳,眼中闪过厉芒。他深知这份差事的紧要,必须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 第143章 入驻襄阳 虎头山一夜,风云变色。 刘峥一顿饭的功夫,逼走蔡瑁,将蔡、蒯、庞三大顶级门阀的势力逐出襄阳核心圈。 收降蔡氏先锋一万精锐、整合邓、习等各家宗贼部曲近两万人。 加之自身原有兵力,实力如同滚雪球般急剧膨胀。 消息如插翅般飞传荆襄大地,引发滔天巨震! 各方势力尚未从这惊天变局中回过神来,刘峥的下一步行动已然展开。 他亲率大军,剑指襄阳城内那数千名早已纪律涣散、惶恐不安的官方郡兵驻地。 大军压境,兵甲森寒,杀气盈天。 根本无需战斗,为首的郡尉早已听闻虎头山之事,胆气尽丧。 在刘峥给出“缴械不杀、愿留者整编、愿去者发放路费”的承诺后,便乖乖打开营门,束手归降。 至此,荆州重镇,南北要冲襄阳城,城头改换旗帜,正式落入刘峥掌控之中! 刘峥之名,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燃遍荆襄九郡! 其崛起之速,手段之狠,实力之强,令所有人为之侧目、心惊肉跳。 有痛骂其“黄巾逆贼,鸠占鹊巢”者; 有恐惧其“手段酷烈,心狠手辣”者; 亦有底层百姓听闻其“三年免征、田租三成”等政策后,暗中期盼者。 荆州治所,汉寿县。 刺史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将至。 年过五旬的荆州刺史王睿面色凝重地坐在主位,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关于襄阳剧变的紧急军报。 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下方,一众幕僚官吏分列两旁,皆屏息垂首,无人敢先开口。 “诸公。”王睿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襄阳之事,想必都已知晓。” “刘峥此人,黄巾余孽,竟窃据襄阳,驱赶士族,胁迫宗贼,收编兵马,如今拥兵已近十万!俨然已成我荆州心腹大患,对此,诸公有何看法?” 沉默片刻后,一名身着戎装的武将率先出列,声音洪亮,带着浓烈的杀伐之气: “使君!此獠不除,荆州永无宁日!” “末将请命,即刻点齐州府兵马,汇合各地忠义之师,速发襄阳,趁其立足未稳,一举剿灭此寮!以正国法!” 此议代表的是州府内主战派的观点。 话音刚落,一名文官模样的老者便摇头出列反驳: “使君,不可!州府可用之兵不过万余,且分散各地,如何能与刘峥十万虎狼之师抗衡?各地郡守、宗贼,皆怀鬼胎,岂会真心出兵?” “依老夫之见,当速派使者,联络蔡德珪、蒯子柔、庞德公等人。蔡、蒯、庞三家虽暂离襄阳,然其族根基深厚,部曲联合不下十数万!” “使君可许以重利,表奏朝廷予其官职,与之合力,南北夹击,方有胜算!” 此议显然代表了与地方豪强关系密切的派系,意图借助世家力量。 这时,又一名中年文士缓缓走出,他衣着相对简朴,目光却颇为清澈睿智。 他拱手道:“使君,两位大人之言,虽各有道理,然下官以为,或可另辟蹊径。” “哦?刘阖曹有何高见?”王睿看向他。此人是州治中从事刘阖,素有些智谋。 刘阖不疾不徐道:“刘峥虽出身黄巾,然观其取襄阳之法,并非只知烧杀抢掠的流寇,反而颇有章法手腕。其颁布政令,亦似有收揽民心、长治久安之意。” “如今其势大难制,强行征剿,胜负难料,纵能胜之,我荆州亦必元气大伤,届时恐为他人所乘。” “下官愚见,不如暂缓兵戈。使君可上表朝廷,陈述利害,奏请朝廷…招安刘峥,就表他为襄阳县尉,使其名正言顺驻守襄阳。” “如此,既可暂息兵祸,亦可借其之力,震慑荆州其他不臣宗贼。此乃驱虎吞狼,坐收渔利之策也。” 三种建议,三种截然不同的立场,背后牵扯着州府内复杂的权力派系和利益关系。 王睿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面露沉思,久久不语。 他身为荆州刺史,名义上总管一州军政,实则自赴任以来,便被盘根错节的宗贼、世家势力架空。 政令不出汉寿,兵微将寡,空有刺史之名,而无其实。 刘峥的横空出世,以雷霆手段扫荡襄阳宗贼,逼走蔡蒯庞三家,固然令他震惊警惕。 但内心深处,何尝没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快意? 那些尾大不掉、藐视官府的士族豪强,终于被人狠狠地教训了! 而刘阖“驱虎吞狼”的建议,更是隐隐触动了他那颗不甘被架空、渴望真正掌权的心。 “诸公之意,本官已知。”王睿最终缓缓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此事关乎荆州全局,需从长计议。今日暂且议到这里,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刺史心中作何想,只得拱手告退。 待众人离去后,王睿独坐堂上,默然良久。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庞。 最终,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低声对身旁侍立的心腹道:“去,悄悄请刘阖先生回来,就说…本官有要事相商。” 心腹领命,悄然退下。 王睿看着跳动的烛火,喃喃自语:“刘峥…但愿你真是一把…能为我所用的快刀……” …… 襄阳城,县尉府。 刘峥入驻此地后,并未急于享受胜利果实,反而更加忙碌。 收编的数万大军需要重新整训、编伍、分配将领(以原黄巾将领为骨干,掺入部分降军中表现优异者); 新接收的庞大城镇需要安排防务、维持治安、推行新政; 无数的钱粮物资需要清点入库、统筹分配… 千头万绪,皆需他定夺。 跟随他南下的黄巾家眷以及小妹刘禾,则选择了留在经营日久的“黄天新村”。 那里有他们开垦的田地、建立的屋舍和相对熟悉的环境,更像他们的家。 刘峥尊重他们的选择,留下部分兵力守护,并将新村作为重要的后勤基地之一。 他的大军主力,则屯驻襄阳,一边消化胜利果实,一边厉兵秣马。 与此同时,一系列惠民政令以襄阳为中心,向周边辐射; 废除苛捐杂税、鼓励垦荒、兴修水利、平整道路、设立市集规范交易… 一系列举措,虽触动了旧有利益阶层,却实实在在地让底层百姓得到了喘息之机,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刘峥的声名,在平民百姓中开始悄然转变。 第144章 都不理会 这一日,刘峥正与张仲景于书房内商议一件更为长远、甚至可称石破天惊的大事——开创科举考试。 “……故,吾意不必完全拘泥于经学诗赋,当增设明算(数学)、明法(律法)、明工(工匠技艺)等科。” “无论出身寒门士族,抑或军中子弟,乃至有一技之长者,皆可应试。择优者取之,量才而用……” 刘峥描绘着脑海中的蓝图。 张仲景初闻时,震惊无比,这完全颠覆了汉代察举制、征辟制的选官传统。 但细细思量,又觉此法若能推行,确能打破门阀垄断。 广纳天下英才,尤其能挖掘那些埋没于乡野民间的实用之才,对治理地方、强盛势力有莫大好处。 他捻须沉吟,眼中闪烁着新奇与赞赏的光芒:“主公此法,虽旷古未有,然因时制宜,若能成行,必能收奇效!只是…推行之初,恐阻力巨大……” “无妨。”刘峥淡然一笑,“路,总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先从襄阳一地试办,规模不必大,但规矩要立起来……” 正商议间,门外亲兵来报:“主公,先生!荆州刺史王睿派来信使,已在府外候见。” 刘峥与张仲景对视一眼。 张仲景微微一笑,道:“来了,王睿坐不住了。他名为刺史,实如傀儡,早已苦荆州宗贼久矣。” “主公此番雷霆手段,怕是让他看到了借刀杀人、收回权柄的希望。此来,多半是欲结交主公。” 刘峥点头:“先生所言,与我所想不谋而合。至少,在扫清地方豪强这一点上,我们眼下目标一致。先见见再说。” “传。” 不多时,一名身着州吏服饰,神色间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特有傲气的中年信使被引了进来。 他步入书房,目光快速扫过布置简朴却威严肃穆的房间。 最后落在主位上年不过十七余岁、却气度沉凝、目光锐利的刘峥身上,以及旁边仙风道骨的张仲景。 他收敛了几分傲色,依礼参见:“荆州刺史帐下书佐,李休,奉使君之命,拜见刘将军,张先生。” “免礼。”刘峥抬手,“王使君派你来,有何见教?” 李休从怀中取出一份礼单,恭敬呈上:“使君闻将军平定襄阳乱局,安抚地方,特命在下备上薄礼,以表祝贺之意。” 刘峥接过礼单,扫了一眼,无非是些金银布帛,数量不算特别惊人,但亦算一份心意。 “使君美意,刘某心领了。” 李休接着道:“使君还言,将军虽非常途出身,然确有安邦定国之才。” “使君爱才心切,愿上表朝廷,奏请陛下,授将军襄阳郡尉一职,如此,将军镇守襄阳,便名正言顺了。” 刘峥闻言,身体微微后靠,手指轻敲扶手,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书佐,刘某是个粗人,喜欢直来直去。我率兵攻占襄阳,驱赶蔡瑁,收编宗贼部曲,于朝廷法度而言,乃是叛逆。” “王使君身为荆州刺史,不派兵征剿,反而又是送礼,又是要为我请官……天下岂有这般好事?使君有何条件,不妨直言。” 李休被刘峥的直接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张仲景,欲言又止。 刘峥摆手道:“张先生乃我心腹肱骨,但说无妨。” 李休这才干咳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游说: “将军快人快语,那在下便直说了。使君之意,公私皆有。” “于公,将军虽取襄阳方式非常,然结果确是剪除了为祸一方的宗贼势力,蔡瑁等人亦暂时退避,于荆州安定,实有功绩。使君奏请朝廷授官,亦是基于此点,为地方安稳计。” “于私嘛……”李休压低了声音,“使君初掌荆州,奈何各地宗贼跋扈,阳奉阴违,政令难通,尤以南郡、江夏等地为甚。使君夙夜忧叹,深恨不能为朝廷分忧,为百姓除害。” “将军兵锋正盛,锐气难当。使君愿鼎力支持将军,钱粮军械,皆可资助。只望将军能……继续‘整顿’地方,肃清荆州其他不臣之宗贼匪患!” “届时,将军功勋卓著,使君奏报朝廷之表章,亦更能言之有物。此乃合则两利之事,望将军明鉴!” 说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峥,等待回应。 刘峥听完,并未立刻回答。 他沉吟片刻,方才缓缓道:“王使君的好意,刘某知晓了。然此事关乎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我需要时间斟酌考量。” “请李书佐先回驿馆休息,容我思之,几日后再予答复。” 李休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他本以为凭借官位和资助的诱惑,刘峥会立刻答应。 没想到对方如此沉得住气。 但他也不敢强求,只得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在驿馆恭候将军佳音。望将军以荆州大局为重,早做决断。在下告退。” 待李休离去后,书房内恢复了安静。 张仲景看向刘峥,捋须分析道:“主公,王睿此议,确如预期,意在借刀杀人。应下此事,有利有弊。” “利者,可得官方背书,师出有名,短期内能获得一些钱粮补给,减少一名面上的敌人。” “弊者,我等若成为王睿手中之刀,四处征伐,极易消耗自身实力。且将蔡、蒯、庞等家族彻底逼入绝境,恐迫使其摒弃前嫌,联合死战,届时局面将异常复杂棘手。” “若不应……”张仲景顿了顿,“王睿或许会觉得颜面有损,虽其手中直接兵力不足为惧,但他若以刺史之名,联合蔡、蒯、庞等家残余势力,甚至煽动荆州其他郡县豪强共同讨伐我等,亦是一件大麻烦。” 局势微妙,进退之间,皆需权衡。 刘峥听完张仲景透彻的分析,脸上非但没有凝重之色,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目光锐利,仿佛已看穿层层迷雾。 “先生分析得透彻。应下,是给别人当刀;不应,是把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既然如此……”刘峥手指在案几上轻轻一点,“咱们也请他王睿喝上一壶。” 张仲景闻言,白眉微挑,露出探究之色:“哦?主公已有良策?” 刘峥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缓缓道: “王睿想空手套白狼,借我的力给他自己建功立业,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要名,我要实。他想躲在后面摘桃子,我便偏要把他拉到台前来!” 第145章 一肚子苦水的张志 襄阳城经过数日的喧嚣与震荡,逐渐沉淀下来。 街市上恢复了往来的人流,虽不如往日士族车驾如云那般奢华,却多了几分踏实与忙碌的气息。 新政的告示张贴在城门、市集等显眼处,总有识字或不识字的人围拢。 听着旁人解读,脸上时而露出难以置信,时而绽放希望的光彩。 刺史王睿的信使李休,已在驿馆中闲居了三日。 这三天,他并未感到焦躁,反而颇为自得。 每日清晨起来,便悠然地到驿馆附近的茶肆坐坐,或是在襄阳街头信步闲逛。 他奉的是刺史之命,行的乃是“王事”。 刘峥即便一时拿捏姿态,最终必然要与他相谈。 他笃定,刘峥急需一个名分。 行走间,他耳中听到的多是贩夫走卒、平民百姓对“刘将军”新政的称颂。 “老天开眼呐!租子只收三成,俺家今年总算能攒下点余粮,给娃儿扯件新衣裳了!” “可不是吗!那些天杀的关卡都撤了,俺们运点山货进城,再也不用被层层盘剥!” “听说刘将军还要开医馆,让张仲景神医那样的人物给咱们穷人看病?这…这真是活菩萨降世了?” …… 这些话语落入李休耳中,令他心中惊诧不已。 他出身士族,虽非顶流,却也自幼耳濡目染,深知收揽民心之难。 刘峥一介黄巾出身,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这些最是顽固实际的底层百姓交口称赞。 其手段,绝非仅仅依靠武力恐吓那么简单。 “哼,收买人心,倒是一把好手。” 李休心下暗忖,拂了拂衣袖,仿佛要掸去那些平民议论带来的尘嚣之气。 “可终究是贼寇根基,无水之萍。欲在这荆州立足,没有使君的首肯,没有朝廷的册封,便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逆贼!” “眼下或可逞一时之凶,待到四方兵锋齐至,顷刻间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想到了主公王睿的谋划,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合作?不过是驱虎吞狼之计尔。 待刘峥与各地宗贼、与蔡蒯庞等家拼个两败俱伤,王睿便可趁机收回权柄,重整荆州军政。 到那时,刘峥这头没了利用价值的“悍虎”,是烹是杀,还不是由使君一言而决? “只可惜了我主王使君。”李休望着汉寿方向,不免长叹一声,心中涌起一股悲愤与无奈。 “名义上总揽一州军政,实则政令不出汉寿,荆州兵权尽操于蔡、蒯、庞等豪强之手,空有刺史之尊,却无刺史之实!” “如今竟要借助这等黄巾余孽之力……可叹,可悲啊!” 正当他感慨万千之际,驿馆仆役匆匆来报:“李先生,刘将军府上来人,召您前去相见。” 来了! 李休精神一振,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翘起。 果然不出所料,这刘峥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并未立刻动身,反而对仆役矜持地道:“知道了。让来使稍候片刻,容我整理仪容,即刻便去。” 他故意寻了个借口,慢条斯理地回到房中,并不急切。 反而沏了一盏茶,小口品着。 他就是要晾一晾刘峥,一来报这三日等待之“仇”,出一口恶气; 二来,也要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刻意营造出一种从容不迫居高临下的姿态,好多为自家主公争取些利益,压一压刘峥可能提出的过分要求。 足足磨蹭了近一个时辰,自觉姿态做足。 李休这才施施然出门,随着等候已久的刘峥亲兵,向县尉府行去。 …… 与此同时,县尉府书房内。 刘峥正在听取张志的汇报。 这位黄巾猛将,如今被委以推行新政的重任。 可谓是赶鸭子上架,愁得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许。 “主公,您是不知道啊!” 张志一脸苦相,声音都带着些沙哑。 “那些条令,贴在墙上,念给百姓听,大家都叫好。可真要落实下去,简直…简直是寸步难行!” 他掰着手指头诉苦:“清查田亩,那些地主豪强明面上配合,暗地里不是藏匿地契,就是唆使些不明就里的佃户、族老出来哭闹阻拦。” “说我们是要夺他们的命根子,断他们的活路!” “乌泱泱跪在府衙前一片,打又打不得,赶又赶不走,讲道理他们根本不听!” “还有那统一税卡,撤是撤了,可有些偏远地方,旧宗贼的余孽摇身一变,成了山匪路霸,照样勒索商旅,败坏主公您的名声!” “末将派兵去剿,他们望风而逃,兵一走又卷土重来,烦不胜烦!” “最可气的是,有些新政,明明是惠及穷苦人的,居然也有老百姓反对!” “就说那兴修水利、平整道路,要征发徭役,就有人散布谣言,说这是换汤不换药,还是要盘剥他们…末将…末将实在是有力无处使啊!” 张志越说越沮丧,一个大老粗,被这些错综复杂、软硬兼施的抵抗弄得焦头烂额,恨不得提起刀枪再去战场上冲杀几个来回,也好过面对这摊子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绳。 刘峥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轻敲击。 待张志倒完苦水,他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并无愠色,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将军。”刘峥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看透迷雾的清明,“你只看到了有人哭闹,有人反对,有人阻挠。” “却未曾看清,这些人为何要哭闹?是谁在背后唆使他们反对?又是谁,最害怕我的新政真正推行下去?” 张志茫然地抬头:“不是…不是那些地主老爷们吗?” “是,也不全是。”刘峥站起身,走到窗前。 望着窗外渐复生机的襄阳城,徐徐开口: “直接利益受损的,自然是他们。但他们早已见识过我的手段,邓广德、彭氏的下场犹在眼前,若非有所依仗,或心存侥幸,岂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阳奉阴违?”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张志:“你要学会看的,不是台前这些被推出来的傀儡和愚民,而是幕后那只操纵线的手。” “找出那几个跳得最欢、散布谣言最起劲的,不必管他们是什么身份,揪出来,彻查他们与城内哪几家残余的豪强、乃至与城外哪些势力有所勾结。” “然后。”刘峥的语气骤然转冷,“不必请示,查实之后,即可依谋逆或煽动叛乱论处!” “雷霆一击,不仅要打断他们的手脚,更要打碎他们背后之人的侥幸心理!” “要让所有人明白,阳奉阴违、暗中作梗,比公然反抗的下场更惨!” 张志听得心头一凛,但随即面露难色:“主公,这…查案抓人,还要分辨幕后主使…末将一个粗人,实在…” “我知道你不擅长此道。”刘峥走回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但眼下无人可用。” “子龙和儁乂要整训大军,整合那数万降卒,此事关乎根本,不容有失。” “张赵两位先生要筹备医学院及惠民药局之事,此乃收拢民心、培育人才的百年大计,亦至关重要。算来算去,唯有你,可堪此任。” 刘峥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虚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他是多么的希望,此时能有一位如萧何般的王佐之才,从天而降,替他总理这些政务啊…… 第146章 不给,我自己去取 听到主公推心置腹,甚至坦言无人可用的窘境。 又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予自己,言语中更有点拨栽培之意,张志心中的委屈和为难瞬间化为满腔的感激与热血。 他猛地抱拳,单膝跪地,语气坚定: “主公,是末将愚钝,末将明白了!” “定不负主公信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这新政推行下去!谁敢暗中作梗,末将就剁了谁的爪子!” 看着张志重燃斗志离去的背影,刘峥微微摇头苦笑。 正在此时,门外亲兵来报:“主公,刺史信使李休已在门外求见。” 刘峥一怔,看向一旁的计时漏刻,这才恍然发现,自己一个时辰前似乎就让人去传唤李休了。 忙于听取张志汇报,竟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让他进来吧。”刘峥摆摆手,心下已然明了。 这李休故意拖延一个时辰才来,无非是想玩些心理博弈的小把戏,试图抢夺谈判的主动权。 “真是…无聊的把戏。”刘峥心中冷笑。 真正的主动权,从来只在于实力,而非这点可笑的拖延。 李休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挺胸步入县尉府。 在廊下,恰好与刚刚领命而出的张志擦肩而过。 看到这位刘峥麾下颇有地位的将军行色匆匆,面色凝重,李休心中更是笃定: 刘峥定然是为了急切见到自己,连与部将的重要议事都中途打断了! 看来,对方对获得刺史认可之事,看得极为紧要。 想到这里,李休心中那点因等待三日而产生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局面的优越感。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抬起,步履间更显从容。 进入书房,只见刘峥正坐在主位之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李休心中更是大定,依礼拱手:“在下李休,拜见刘将军。让将军久等了。” “无妨,李书佐请坐。”刘峥笑容和煦,抬手示意,甚至还吩咐左右,“看茶。” 这番热情的态度,几乎让李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他矜持地落座,接过侍从奉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并不急于饮用,而是摆出了一副静待对方开口的姿态。 寒暄几句后,李休自觉火候已到,便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率先切入正题: “刘将军,三日已过,不知对于我家使君提议合作之事,考虑得如何了?使君还在汉寿,等候在下的回音。” 他目光灼灼,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逼迫意味,仿佛吃定了刘峥必然会答应。 刘峥脸上的笑容不变,顺着他的话点头道:“王使君好意,刘某岂能不识抬举?” “蔡瑁、蒯越、庞季等人,以及荆州各地跋扈宗贼,确是你我共同之患。合作共赢,自然比刘某单枪匹马与他们抗衡要强得多。” 果然如此! 李休心中大喜,嘴角难以抑制地再次翘起。 对自己故意拖延一个时辰才来的“妙计”更是自得不已。 他当即放下茶盏,作势欲起:“将军果然是明智之人!” “既如此,那在下便即刻返回汉寿,将将军之意禀明使君。使君定然欣慰,表奏朝廷的文书不日便可发出……” “诶,李书佐且慢。”刘峥抬手,止住了他起身的动作。 李休动作一滞,重新坐稳。 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神情,心道这刘峥果然还要趁机敲竹杠。 不过语气依旧从容,甚至带着点施舍般的意味:“将军还有何吩咐?可是需要使君提供些钱粮军械?” “但说无妨,只要不过分,使君为表诚意,定会酌情应允。” 在他想来,刘峥无非是想趁此机会多要些实际好处罢了。 只要不过分,先答应下来无妨。 刘峥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带着点玩味。 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李休,慢悠悠地说道:“王使君如此大方,刘某若是不多要些,岂不是辜负了使君美意?” 李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不快,但依旧维持着风度:“将军想要什么,不妨直言。” 刘峥点了点头,笑容不变,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刘某想要的也不多。” “既然合作,总不能厚此薄彼,使君表奏朝廷时,不如就替我求个——荆州州牧之职。不知王使君,能否给得起?” “荆…荆州州牧?!” 李休脸上的从容和矜持瞬间冻结、崩碎!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雷霆劈中,猛地从坐榻上弹了起来。 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 荆州州牧?! 那可是执掌一州军政大权的最高职位之一,与刺史权限或有重叠,但更重兵权,地位尊崇无比! 自光武帝罢州牧置刺史后,州牧非重臣不授,常以宗室或心腹重臣担任,权柄极重! 这刘峥……一个黄巾出身的反贼,竟敢开口索要州牧之位?! 他……他怎么敢?!他哪里来的底气?!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让李休的大脑一片空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着他失态的模样,刘峥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失魂落魄的李休,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狠狠凿击着李休的心神: “李书佐,我晾你三天,是因为我有这个资本和底气。襄阳在我手中,数万精锐听我号令,荆州格局因我而变!” “而你。”刘峥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李休惨白的脸,“谁给你的勇气和资格,敢故意拖延,晾我一个时辰?” “就凭你那空有其名、政令不出汉寿的王使君?还是你觉得,我刘峥有求于你们,便可任由你拿捏姿态?” 书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温度仿佛降至冰点! 方才那点虚伪的和煦气氛被撕得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李休被这突如其来的斥问震得心神俱颤,蹬蹬蹬连退三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原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想到刘峥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不仅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更是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直接粗暴地戳穿了他所有的依仗和伪装!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但多年身为州吏、背靠朝廷的优越感,以及士族子弟的骄傲,让他在这极致的压力下,反而生出一股歇斯底里的反弹。 只见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骇然,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强装镇定的笑容,声音因紧张而尖利了几分: “刘…刘将军!此言…未免太过了吧!州牧之位,乃朝廷重器,岂是…岂是可随意讨要的?” “将军虽据有襄阳,然…然终究…名号未定!使君好意招抚,将军当感恩戴德才是,岂能…岂能如此狮子大开口?!” 他试图用“朝廷”、“名分”来压服刘峥,找回一点场子。 然而,刘峥的回答,却更加直接,更加霸道,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幻想。 “名分?朝廷?”刘峥嗤笑一声,迈步向前,逼近李休。 那股身经百战、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凛冽杀气,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 “我的名分,来自我手中的刀枪,来自我麾下效死的将士!我的朝廷,就在这襄阳城,就在这荆襄大地!” 他盯着李休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听好了!这州牧之位,王睿给,你我双方尚可暂时和气生财,共‘谋’荆州。”“若不给——” 刘峥语气一顿,眼中寒光爆射:“我刘峥,照样能自己去取!” “无非是…多费些刀兵,多流些血罢了!你看我,敢是不敢?能是不能?!”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擂鼓,狠狠砸在李休的心口! 李休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 “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仰头看着如同山岳般压迫而来的刘峥,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骇然。 第147章 第147章:出大事了 面对刘峥强大地压迫感,李休瘫坐于地,呼吸艰难。 胸腔内的气血翻涌不止,差点一口气没提不上来。 他出身士族,往来皆是衣冠谈笑,何曾直面过这等骇人煞气? 那不仅仅是勇猛,更是一种无视规则践踏秩序的自信! 他嘴唇哆嗦着,脑中嗡嗡作响:疯子!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怎敢……怎敢如此藐视朝廷法度,将州牧之位视若囊中之物?! 然而,残存的理智和身为汉吏的身份,逼迫着他不能就此彻底屈服。 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喉结剧烈滚动,脑子快速旋转。 朝廷大义,世家之力,这总是实实在在的力量吧? 刘峥再凶悍,难道真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荆州乃至天下的秩序? 想到这里,他用颤抖地手撑地,晃晃悠悠地重新站了起来。 只不过,姿态早已经没了之前地自信!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尖锐,咬牙道:“刘将军,你……纵有强兵在手,然荆州非止襄阳一城!” “王使君乃朝廷钦命刺史,名正言顺!蔡、蒯、庞等世家大族,盘根错节,族中私兵部曲数以万计,钱粮无数,门生故吏遍布州郡!” 他的声音越说越大,仿佛在给自己壮胆,又似在做最后的努力: “你若一意孤行,强行索要州牧之位,便是与整个荆州官场、与所有士族为敌!使君振臂一呼,各家必然响应!” “到那时……到那时将军纵然勇冠三军,又能抵挡几面围攻?须知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啊!” 说完之后,他便死死盯着刘峥,期盼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迟疑或忌惮。 然而,他失望了。 刘峥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哼!”刘峥冷哼一声,“联合?响应?” “李书佐,你也是州中吏员,莫非真以为,蔡瑁、蒯越那些人,是王睿能随意指挥动的忠臣良吏?” “还是你觉得,那些高门大姓,会为了一个空头刺史的‘大义’,为了远在长安、自身难保的朝廷,就来跟我这手握数万虎狼之师的‘逆贼’拼个你死我活?” 他向前迈了一步,逼人的气势再次笼罩李休:“只有傻子,才会为了所谓的朝廷体面,来跟我硬碰硬!” “他们算计的是自家的宗族利益,是乱世中的存续之道!” “王睿若能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他们自然听王的;若我能展现出足以碾碎他们的实力,并能给他们一条活路甚至更好的前途。” “你猜,他们是会选择为王睿尽忠,还是转而向我投诚?” 李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峥的话,像一把刻刀。 无情地剥开了荆州政局华丽而虚伪的外衣,露出了内里赤裸裸的利益算计和弱肉强食的本质。 刘峥说的,才是血淋淋的现实,他无法反驳。 王刺史之所以困坐汉寿,不正是因为指挥不动那些拥兵自重的豪强吗? “所以。”刘峥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收起你这套空洞的威胁。回去告诉王睿,我的条件,很简单,也很明确。” “要么,他想办法,把这荆州牧的位置,名正言顺地送到我手上。如此,面上好看,我也承他的情,日后或可保他一个富贵闲散。” “要么——”刘峥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就继续在他的汉寿城里,做他的空头刺史!荆州这块地,我刘峥想去哪儿就去哪!至于他…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噗通”一声,李休双腿再次一软。 这次却是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瘫坐下去,面如死灰。 所有的侥幸、依仗,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他明白了,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把王刺史当成平等的合作对象。 所谓的谈判,不过是通知,是最后通牒。 他看着地面上冰冷的砖缝,汗水从额头滴落,砸起细微的尘埃。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近乎绝望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挣扎:“荆州兵权,大半操于蔡、蒯、庞三姓之手,州牧…州牧之位,事关重大,非使君一人可决。” “在下……在下需返回汉寿,禀明使君,与……与诸位家主商议……” 这话与其说是讨价还价,不如说是败局已定后的哀鸣,只为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体面。 刘峥自然听得明白,他懒得再与这已被彻底摧毁心气的信使多言。 只是漠然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烦人的蝇虫:“那就请回吧,我的耐心,有限。” 两名亲兵应声而入,面无表情地将失魂落魄、几乎是被拖架着的李休“请”了出去。 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刘峥一人。 方才那逼人的煞气缓缓收敛,他踱步到一侧巨大的荆州沙盘之前,目光沉静地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山川城池标记。 襄阳只是起点,未来的路还很长,也很艰难。 董卓、袁绍、曹操、袁术、公孙瓒、江东孙氏…… 内部,新政的推行阻力重重,士族豪强心怀鬼胎,降卒需要整编消化…… 想到这些,刘峥就不免有些头大。 他心念微动,一面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半透明面板浮现在眼前: 【宿主:刘峥】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100、内政30+】 【个人技能:刀法(圆满)、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4级)、磐石(4级)、鹰扬(4级)、铁壁(4级)、潜影(4级)、惊雷(4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小成)】【内政技能:屯田(小成)、安抚(大成)】【自由属性点:13】 目光在“内政30+”和那13点自由属性点上略微停留。 武略已臻凡人极致,但内政仍是明显的短板。 襄阳新得,百废待兴,新政的推行和民心的安抚,远比一个虚无缥缈、需要别人施舍的州牧名号重要得多。 州牧之位,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亦不妨碍他实际掌控荆州。 王睿和那些世家,会做出最符合他们利益的选择。 然而,就在他沉思之际。 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脚步声,甚至来不及等候通传,帘幕便被猛地掀开! 只见李建脸色煞白,额上全是热汗,呼吸急促。 甚至连礼仪都顾不上了,闯进来便急声道:“主公!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见状,刘峥眉头骤然锁紧。 第148章 借力打力 李建是他从常山带出来的老兄弟,自从上次被讯以后,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 “何事惊慌?慢慢说!”刘峥沉声道,心中却已升起不祥预感。 李建猛地喘了几口气,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和一丝恐惧:“是…是朱炎,还有他手下那几个混账东西!” 朱炎? 刘峥目光一凝。 这也是最早跟随他起于微末的黄巾旧部之一,作战勇猛,有些莽撞和旧习气。 刘峥念其功劳,一直带在身边,也给了司马地位置。 “他们……他们干了什么?”刘峥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 李建脸上露出痛心疾首之色,咬牙道:“不知怎的,昨夜朱炎主动要求寻街。” “看到一户匠人家里女儿有几分姿色,便……便见色起意,半夜醉酒踹门而入,欲行不轨!” “那家老汉上前阻拦,被他们失手推搡致死!那女子不堪受辱,也……也撞墙自尽了!” “一家两口,就这么……就这么没了!现在左邻右舍都围住了,群情激愤!” “若不是子龙将军刚好带兵路过弹压,险些就要激起民变!” 轰——!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瞬间直冲刘峥顶门! 他的拳头猛地攥紧,骨节发出嘎吱的爆响,额角青筋跳动。 周身原本已收敛的煞气再次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整个书房的温度仿佛骤降冰点! “朱!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杀意! 他刚刚还在思索如何推行新政,收拢民心,如何应对内外之敌! 却万万没想到,最大的祸患和阻力,竟然首先来自内部,来自这些跟他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兄弟”! 新政的第一把火,尚未烧向顽固的豪强,却要先焚了这些管不住自己欲望、践踏他立下的铁律的蠢货! “人呢?!”刘峥的声音低沉可怖,如同即将爆发的雷霆。 “已……已被子龙将军拿下,捆缚在校场!”李建被刘峥的怒气吓得一哆嗦,连忙回答。 刘峥二话不说,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黑色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带起一股决绝的旋风。 “主公!您…”李建急忙跟上,欲言又止。 朱炎毕竟是老兄弟,此事虽罪大恶极,但…… 刘峥猛地停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冰冷和决绝,让李建所有求情的话都硬生生堵回了喉咙里。 “擂鼓!聚将!召集全城吏员、父老!”刘峥的声音响彻廊道,“今日,我要在襄阳北门城楼之下,公审此寮!以正军法!以安民心!” 与此同时,襄阳城西,蒯家大宅。 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大家都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阴谋的气息。 良久。 “消息确凿?”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属于蒯家在此地的代表,蒯良的族弟蒯钧。 他指尖轻轻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双目微眯,思索着门客说的话。 “千真万确。”回答他的是一个面色精明的中年文士,乃是蔡氏的门客,“蔡瑁将军收到内应送来的密信。” “王睿的信使李休,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那刘峥赶了出去,那刘峥简直狂妄至极,竟然直接索要州牧之位!” “哼,黄巾余孽,胃口倒是不小。”另一个声音冷哼,庞家家臣庞礼,“听说他还搞了什么新政,减租减赋,撤卡轻徭,收买那些泥腿子的心。” 蒯钧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此子确实非同一般。不仅悍勇,更懂权术。” “王睿不足为虑,但若让刘峥真在襄阳站稳脚跟,借新政之名收拢民心,整合兵力……对我等而言,才是灭顶之灾。” “那依蒯先生之见?”蔡氏门客探身问道。 “等。”蒯钧吐出一个字,老神在在,“等一个契机。刘峥根基未稳,内部绝非铁板一块。” “他麾下多黄巾旧部,匪性难驯,与他的新规新法必有冲突。我们只需像昨天那般稍微用点力,哼哼……”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今天他姓刘地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只怕滚出襄阳的就不是我们了。” 庞家那人眼睛一亮:“还是蒯先生高明,知道借力打力,他刘峥不怕我们,难不成还能不顾百姓?” 蒯钧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身旁的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心腹领命,悄然退入阴影之中。 那蔡氏门客与庞家代表对视一眼,也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片刻之后,襄阳城,北门。 沉重的聚将鼓声隆隆响起,震撼了整个襄阳城。 无数军民被这突如其来的鼓声惊动,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涌向城北方向。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朱炎等人的恶行和刘将军要公开审判的消息,让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种震惊、愤怒而又忐忑的诡异气氛中。 北门下,临时搭起了一座高台。 赵云、张郃、张志等将领皆已面色凝重地赶到,按刀立于台下两侧。 城中各级吏员、以及被匆匆请来的些许有名望的父老,则站在更外围,人人神色肃穆,窃窃私语。 沉重的聚将鼓声隆隆响起,如同闷雷滚过襄阳城上空,惊起了无数栖鸟,也惊动了城中每一个角落的军民。 无数人放下手中的活计,惊疑不定地涌向城北方向。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速传开,夹杂着惊恐、愤怒和难以抑制的议论。 “听说了吗?刘将军麾下的那个朱司马,昨夜逼死了一户匠人全家!” “天哪!真的假的?不是说刘将军军纪严明吗?” “严明?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当兵的,尤其是那些黄巾出身的,有几个好东西?狗改不了吃屎!”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他们做得,我们还说不得?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出这种事!我看呐,这刘将军的新政,怕是也长久不了……” …… 北门下,人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 临时搭建的高台显得格外醒目,台下被军士隔开一片空地。 赵云、张郃、张志等将领按刀而立,面色铁青,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更外围,是被请来的城中吏员和所谓“有名望”的父老。 这些人衣冠楚楚,但神色各异,彼此间低声交谈着,眼神闪烁。 第149章 斩立决 人群中,也有一些穿着旧黄巾军服饰的汉子。 他们聚在一起,脸色复杂地看着被捆跪在台前的朱炎等人。 “朱大哥这次真是糊涂啊!” “可…可罪不至死吧?不就是玩了个女人,失手弄死个老家伙吗?这世道哪天不死人?” “主公立的规矩也太严了…” “唉,就看主公念不念旧情了。若是真砍了…以后咱们兄弟…” 这些话声音虽小,但在一片压抑的嘈杂中依旧隐约可闻,透露出军中旧部的不安与动摇。 而那些真正来自底层的百姓,则大多沉默着。 或用愤怒的眼神盯着朱炎,或用担忧、怀疑的目光望向高台。 “刘将军…会为我们做主吗?” “希望吧…要是连刘将军都护不住我们,这襄阳…也没咱们穷人的活路了。” “可那是他的老部下啊…官官相护,从来如此…” “看看再说吧,唉……” 各种议论,如同暗流在人群底下涌动。 怀疑、观望、幸灾乐祸、绝望中的一丝期盼…… 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整个刑场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和诡异。 几乎没有人真正相信,这位以黄巾出身、依靠武力夺取襄阳的刘将军,会为了两个平民百姓的性命,真的严厉处置一位颇有战功的老部下。 大多数人预想的,最多不过是杖责、降职,或者象征性的惩罚。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角落,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明显的挑唆意味: “哼!说什么军法如山!我看就是做做样子!最后肯定雷声大,雨点小!咱们老百姓的命,在他们这些大人老爷眼里,算个屁!” 这话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起了一阵骚动和附和。 “就是!凭什么!” “杀了人就得偿命!” 赵云冷电般的目光立刻扫向声音来源处,那里的人群一阵骚动,那声音却立刻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赵云眉头紧锁,手按上了剑柄,他敏锐地感觉到,这背后似乎有人在刻意煽风点火。 所有的目光,所有的议论,所有的怀疑与期待,最终都汇聚向那空空如也的高台。 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刘峥高台之上,淡淡地瞥了一眼此前赵云注视地方向。 那里有一道人影,鬼鬼祟祟。 在看到刘峥目光地瞬间,竟然将目光转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刘峥心中冷笑,心中顿时了然,此事果然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随即叫来李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李建听完,抱拳告退下台。 刘峥一身玄衣如墨,面色沉静如水,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 紧接着,他抬起双手向下压。 刹那间,所有的嘈杂议论,骤然平息下来。 数万道目光,聚焦于刘峥一身。 整个北门下,只剩下风卷过旗幡的猎猎作响。 刘峥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生相,将那些恐惧、期盼、怀疑、甚至幸灾乐祸的眼神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人群中那些旧部的不安,看到了士绅眼底的算计,更看到了普通百姓那绝望中仅存的一丝微弱希望……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跪在台前地上,依旧带着几分不忿和侥幸的朱炎身上。 朱炎似乎酒还未全醒,又或是仗着资历。 虽被捆缚,仍梗着脖子,脸上带着几分不忿和侥幸。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如同冰棱碎裂: “带上来。” 军士将朱炎等人推搡到台前。 “朱炎!”刘峥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你可知罪?” 朱炎抬头,看到是刘峥,竟还试图辩解:“主公…俺…俺们就是多喝了几杯,一时糊涂。” “那老家伙自己不经推…那女人自己想不开…俺们罪不至死啊主公!念在俺们跟着您从常山一路……” “闭嘴!”刘峥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打断了朱炎的狡辩,“一时糊涂?罪不至死?” 他猛地伸手,指向人群中那对盖着白布的尸身,厉声呵斥:“那一条条人命,在你们眼里,就如此轻贱?!” “我三令五申,军法如山!不得扰民,不得欺凌百姓!你们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我等起兵,为何?是为了让这世道少些欺压,多些活路!不是为了让我们自己变成新的欺压者!” “你们今日之行径,与那些我等昔日誓要推翻的贪官污吏、豪强恶霸,有何区别?!甚至更为不堪!” 他的目光从朱炎等人惨白的脸上移开,扫向台下无数的百姓,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宣告: “我曾向尔等承诺,新政之下,法度严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我便兑现此言!” “朱炎等人,身为军士,知法犯法,奸淫未遂,致死人命,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依我军法,当处——斩立决!” “斩”字出口,如同最终判决,带着不容更改的决绝! 台下百姓中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呼,随即是巨大的、难以抑制的喧哗和骚动! 他们没想到,这位刘将军,竟然真的要对他的老部下、立过战功的将领下如此狠手! 刘峥“斩立决”三字出口,如同惊雷劈入人群! 台下先是一瞬死寂,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百姓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真要杀?” “我的天爷!那可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司马大人啊!” “这……这刘将军是动真格的?不是做戏?” “且看看,且看看……人头没落地之前,都做不得数……” “若真杀了,那刘将军就是……就是青天大老爷!” …… 就在这片震惊与将信将疑的浪潮中,人群边缘,一位布衣老者悄然站立,身边跟着一个捧着书箱的小童。 他气质清雅,与周遭或愤怒或惶恐的民众格格不入,却又仿佛融于这片天地,无人特意留意。 童子仰头,低声问:“水镜先生,这位刘将军,竟真舍得斩他麾下猛将?为的只是两个平民?” 司马徽目光深邃,望着高台上那道玄色身影,轻声道:“童儿,你看的不是杀人,是人心,是天下大势。此人…不凡。”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得只有童子能听见:“昔日商鞅徙木立信,方有秦之强盛。今日这襄阳北门,若人头真能落地,则荆州民心落地,刘峥根基方固。” “其所图,绝非一城一池啊。” 童子似懂非懂,再次看向高台。 此时,台上变故又生! 第150章 乱世用重典 “斩立决”三字,令朱炎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要知道,从下曲阳开始,他就跟着刘峥了。 在他看来,要不是他们这几个弟兄拼死相随浴血奋战,刘峥怎么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念及于此,朱炎开始挣扎,脸上那点侥幸彻底化为不甘和愤怒,他嘶声吼道: “主公,刘峥,你不能杀我!” “我朱炎跟着你从下曲阳杀出来,身上十几处伤疤,哪一处不是为你挨的?!” “冀州血战,更是我带人拼死护着你突围,打襄城,是我第一个登上城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就为了两个贱民,你要杀我?!兄弟们寒心啊!!” 他这一吼,身边几个跟着他一起犯事的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个个挣扎着,冲刘峥细数着自己的功劳。 台下那些黄巾旧部中一阵骚动,不少人面露戚戚然。 甚至有人忍不住低喊:“主公饶了朱大哥这次吧!” 刘峥面沉如水,对台下的骚动恍若未闻。 他缓缓从怀中取出几张纸条,这是他一路走来记下的。 他展开第一张,声音冰冷,如同宣读判决文书:“朱炎,中平二年四月,于野地遭遇溃兵,私分缴获铜钱三百,未曾上报。是也不是?” 朱炎一愣,气势一窒。 刘峥又展开第二张:“中平二年四月,军中禁酒期间,你私藏酒水,与人在营中畅饮,鞭挞劝阻士卒。是也不是?” 听到这儿,朱炎脸色开始发白。 刘峥再展第三张,声音陡然凌厉:“前几日,你纵容麾下军士,强‘买’市集老农柴薪,仅付半价,老汉哭诉无门!” “还有昨日午后,你并非‘不知怎的’去巡街,而是受人宴请,在西市酒肆中,有人对你言说‘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及时行乐,何惧些许贱民’,是也不是?!” 每念一条,朱炎的嚣张气焰便矮一分,脸色便灰败一分。 这些小事,他自以为无人知晓,甚至自己都已忘记。 却没想到主公竟记得一清二楚,连昨日隐秘之言都已知晓! 刘峥猛地将纸条掷于地上,声如雷霆,盖过了所有嘈杂: “你的功劳,我刘峥一刻未曾忘却,功劳簿上,记得清清楚楚!该给你的赏赐、官职,何曾短缺分毫?!” “但你们犯下的过错,我也一一记下!念你旧功,小恶小过,我屡次容你、诫你!只望你能悔改!” “可你呢?非但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直至今日,犯下这等人神共愤、罄竹难书之罪!”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岂能相抵?!今日你恃功而骄,践踏军法,残害百姓,动摇我根基!我岂能再容你?!”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的朱炎,对着台下万众,发出最终的命令:“军法官!行刑!” “所有涉案军士,一律同罪!斩!” “首级悬于城门三日,以儆效尤!其家产抄没,双倍抚恤苦主!” “我部上下,再有触犯军规、欺压百姓者——犹如此獠!” “诺!”如狼似虎的刽子手上前,毫不留情地将瘫软如泥、哭嚎求饶的朱炎等人拖向城门一侧早已设好的行刑桩。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无数双眼睛看着那雪亮的鬼头刀高高扬起。 朱炎直到最后一刻,似乎才真正明白刘峥的决心,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刘峥,你不得好死!你忘了咱们黄巾……” “噗嗤——!” 刀光闪过,血光迸溅! 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抽搐着倒下,温热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雪地,触目惊心! 整个刑场,数万人聚集,此刻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有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以及那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被这毫不留情、铁面无私的雷霆手段深深震撼了! 紧接着,人群中,被朱炎害死的那家幸存者先发出了第一声压抑已久的痛哭。 随即,如同堤坝溃决,海啸般的欢呼声和赞叹声猛然爆发出来! “青天!刘青天啊!!” “刘将军明断!!” “襄阳有救矣!百姓有活路矣!” …… 台下的司马徽,轻轻拂袖,对童子道:“看到了吗?乱世用重典,慈不掌兵。此人…有猛虎之威,亦有明镜之心。” 说罢,悄然转身,隐入渐渐激动沸腾的人潮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刘峥走到台前,看着台下寂静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残留的震惊、恐惧,以及缓缓升腾起的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多了一份沉痛与坚定: “诸位襄阳父老!今日之事,非我所愿,却不得不为!” “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今日我斩朱炎,非为逞威,实为立信!” “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在我刘峥治下,无论你出身何处,有何功劳,身份如何,只要触犯法纪,戕害百姓,这便是下场!” “军法如山,律令如铁,绝无例外!” 他目光扫过台下那些原本有些骄纵之气、此刻却噤若寒蝉的黄巾旧部,扫过那些面色复杂的降卒,扫过那些眼神闪烁的吏员,最后望向广大的平民百姓: “我所求者,非一人之得失,一军之强弱。我所求者,乃是一片能让我等及子孙后代,皆可安居乐业,不必再受无故欺压之净土!” “新政或许艰难,前路或许坎坷,但我刘峥在此立誓,必以手中之剑,护此法度之公!” “凡阻我新政、害我百姓者,便是我的死敌!朱炎等人的下场,便是榜样!” 话音落下,短暂的死寂之后。 一个老汉猛地跪倒在地,向着高台的方向重重磕头,声音嘶哑哽咽:“刘将军青天,活菩萨啊,俺们…俺们信您,俺们跟您走!” “信刘将军!跟刘将军走!” “对,刘将军是真心为了我们大家着想,今后只要是刘将军说的,我们都会无条件去做!” …… 如同堤坝决口,越来越多的人跪伏下去,哽咽着,高呼着…… 声音起初杂乱,继而变得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 最终汇聚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回荡在襄阳城北门内外,冲霄而起! 声浪之中,赵云、张郃等将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目光更加坚定。 那些原本心中还有些别样心思的降卒、吏员,则纷纷低下头去,背后沁出冷汗,再不敢有丝毫轻慢。 张志看着台下群情激昂的百姓,又看看高台上那道如同磐石般的身影,终于彻底明白了主公那句“打碎侥幸心理”的含义。 这血淋淋的公正,比任何怀柔政策都更能震慑宵小,收拢民心! 刘峥站在高台之上,冷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看着台下跪倒一片、热泪盈眶的百姓,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拥戴之声,脸上并无任何得意,只有一片深沉。 今日这刀,斩断的不仅是朱炎等人的脖颈。 自己这只军队里,诸如朱炎等众,绝对还有! 接下来,必须要加强治理军队地力度。 至于内政方面,刘峥决定打听拜访襄阳周边地隐士。 第151章 建楼招揽人才 就在刘峥沉思之际,脑中传来系统提示: 【叮,宿主获得内政属性点+20,内政技能‘安抚’提升到圆满!】 【内政(圆满):宿主声名远扬,凡攻取之城池,百姓无不箪食壶浆殷切相迎,所属城池内,各项利民政令都受到大部分百姓拥戴!】 这倒是让刘峥有些意想不到,目光看向热情激动地百姓们,百感交集。 同时,那停滞依旧地禁锢,貌似有了一些松动…… 百姓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一刻,刘峥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这句话地真谛。 看着气势恢宏地汉水,又看了看楼下观刑地百姓们,刘峥忽然灵机一动。 自古以来,文人名士都喜欢激情于山水。 自己何不以“百姓新生”地名义在此地修建一座阁楼? 并且放出消息,楼成之日,邀请荆州名士来此,以为城楼题词为由共襄盛举! 届时在寻找机会,邀请有意向地名士加入自己,那内政这方面以后自己躺平收属性点跟加持不是更香? 说做就做,刘峥趁百姓们都在,当即就把这件事给宣布了出去。 同时叫来赵云跟李建,让他们俩负责落实这件事。 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襄阳城。 白日的喧嚣与血腥气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在寒冷的夜风中若有若无地飘荡。 城西蒯家大宅,高墙深院,与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几张神色凝重的面孔。 蒯钧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他听着心腹门客详细禀报北门刑场的每一个细节: 刘峥如何雷霆震怒,如何细数朱炎罪状,如何毫不留情地下令处斩…… 以及那数万百姓从怀疑到震惊,最终化为山呼海啸般拥戴的全过程。 随着叙述深入,蒯钧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离间计划以朱炎的身死失败,原本那点指望刘峥内部生乱的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当听到刘峥不仅斩了人,还趁热打铁,宣布要以“百姓新生”之名修建楼阁。 并广邀荆州名士齐聚题词时,他敲击扶手的动作猛地停住,指尖微微发白。 “修建楼阁?邀名士题词?”蒯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他猛地看向坐在下首的蔡瑁和庞家代表庞礼。 “他一个黄巾出身、惯于舞刀弄枪的武夫,竟能想到用这等风雅手段来收揽人心?!” 蔡瑁一身锦袍,看似悠闲地品着茶,但捏着茶盏的手指却关节泛白。 他吹开浮沫,啜饮一口,才缓缓放下茶盏,声音低沉:“我早说过,此子绝非池中之物,绝非只知杀戮的莽夫。” “他今日能狠心斩旧部以立威,明日就能用软刀子割我们的肉。” “他给的搬迁时限可一日日逼近,我们再无动作,只怕他那把刚饮了血的刀,下次就要落到我等颈项之上了。”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拉长了几人变幻不定的身影。 蒯钧眉头紧锁,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寡言的庞礼:“庞公之意如何?德公先生乃荆襄士林翘楚,一言可抵万钧。” “若他肯出面,振臂一呼,刘峥这拉拢士人的图谋,必然水中月镜中花!” 庞礼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拱了拱手:“蒯公,蔡将军,非是我庞氏不愿尽力。只是……唉,庞德公的性子,二位是知道的。” “他一心寄情山水,教授子弟,于这权势纷争,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此番为了应对刘将军之事,他已与二老爷庞德民争执数次。”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德民主张联合各家,据理力争,绝不能轻易让出襄阳基业。” “可德公却认为,刘峥虽出身不堪,然观其言行,确有安民定乱之志,且手段狠辣果决。” “与其硬碰,恐招致灭门之祸,不如暂避锋芒,隐忍退让。为此,兄弟二人这几日闹得很不愉快,府内气氛压抑得很。” 蔡瑁与蒯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和一丝恼怒。 庞德公的隐逸之名冠绝荆州,但也正因如此,关键时刻指望不上,最是令人扼腕。 若能有庞德公这面大旗,荆襄士人起码有七成会望风而从,足以让刘峥的所有盘算落空。 “隐忍退让……说得轻巧!”蒯钧忍不住冷哼一声,“我蒯家基业在此,岂是他说退让就能退让的?再退,就要退到江陵去了!” 室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对抗,似乎力量不足,且风险巨大; 退让,又实在心有不甘,更恐对方得寸进尺。 良久,蔡瑁眼底忽然掠过一丝诡光。 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德公高风亮节,不愿沾染俗务,我等自然不应强求。” “不过……既然德公不愿出面,那我们……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蒯钧和庞礼同时一愣,疑惑地看向他。 蔡瑁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庞德民先生,不是主张对抗吗?” “他与德公乃同胞兄弟,相貌亦有几分相似。届时刘峥楼阁落成,广邀名士,若庞德民先生‘恰巧’受邀出席,在那些士子心中定然‘代表’庞家,于大庭广众之下,对刘峥之政略发表些……嗯,‘见解’。” “诸位试想,在场那些士人,会有几人怀疑他并非受了德公默许?又会如何解读庞家的态度?” 他顿了顿,看着两人逐渐恍然大悟的脸色,缓缓道:“只要场面一乱,刘峥拉拢士人的戏码唱不下去,他自然会明白,在这荆州地界,没有我们几家点头,他什么事也办不成!” “到时,我们再寻机与他‘好好聊聊’,划下道来,约定彼此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硬啃下我们代价太大,必会答应。” 蒯钧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抚掌低笑:“妙啊!德高望重者不出面,由其弟代行其事,既可达成目的,又将德公摘了出去,日后即便追究,也有转圜余地!蔡将军此计,甚妙!” 两人目光灼灼,一齐看向庞礼。 庞礼脸色变幻不定,额头微微见汗。 此事风险极大,一旦拆穿,庞家将同时得罪刘峥和其兄庞德公。 但若不如此,庞家在此事中毫无作为,日后在蒯、蔡两家面前也难以抬头,家族利益同样受损。 挣扎片刻,他咬了咬牙,重重一点头:“好,我回去便寻机探探二老爷的口风,必尽力促成此事!” “如此甚好!”蒯钧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此事若成,我看他刘峥还如何嚣张!” …… 第152章 驱狼赶虎 与此同时,襄阳府衙书房内,灯火同样亮至深夜。 刘峥揉着眉心,看着李建呈上来的厚厚一摞绢帛名单。 上面罗列着襄阳乃至荆州各地有名望的隐士、学者、以及颇有才名的年轻子弟。 “主公,这便是能查到的所有名士名录。” 李建在一旁躬身道,手指点着最前面的两个名字。 “其中,尤以这二位,声望最隆。” “一位是鹿门山的庞德公,另一位,是寓居左近的水镜先生司马徽。” “其后所列,诸如徐庶、石韬、孟建等人,或是二人弟子,或是常与之往来唱和的朋友。” “荆州士林,隐约皆以此二人马首是瞻。” 刘峥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庞德公”和“司马徽”两个名字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墨迹,心中波澜起伏。 若能得此二人相助,何愁内政不兴?何愁人才不聚? 那历史上闪耀蜀汉的诸葛亮、庞统,此刻都还是他们的晚辈后生,若能量才而用,未来的智囊团足以睥睨天下。 想法是无比美好的,但现实的冰冷随即涌上心头。 他自嘲地笑了笑。 庞德公连刘表的征辟都屡次拒绝,岂会看得上自己这个“黄巾余孽”? 司马徽更是明哲保身的隐士,历史上对曹操、刘备的邀请也是婉拒。 自己凭什么打动他们?就凭手中染血的刀和刚刚强占的襄阳城吗? 更何况,为了推行新政,稳固统治。 他之前以铁腕手段将不少盘踞襄阳、欺压百姓的豪强势力驱逐出城,其中就不乏与庞家、蒯家、蔡家牵连深厚的族人或门生。 甚至,就连庞氏家族地人,也被他勒令滚蛋。 这梁子,早就结下了。 庞德公即便自身超然,但家族利益受损,他岂能完全无动于衷?庞氏族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唉,当日行事,还是过于操切了些……”刘峥轻轻叹了口气,感到一阵棘手。 内政人才的匮乏,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上。 光有军队,无法长久;唯有文武并举,方能真正立足。 他将名单轻轻放下,目光变得坚定。 然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楼,必须要建;人,也必须去请。 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 “李建!” “末将在!” “楼阁之事,交由子龙督办,你要全力协助,选址、用料、招募工匠,务必最快速度完成。至于邀请名士的名单和请柬……”刘峥沉吟片刻,“我亲自来拟。纵有万难,这一步,也必须要走。” “诺!”李建抱拳领命,他能感受到主公平静语气下的决心与压力。 “还有。”刘峥叫住正要退下的李建,眼神锐利起来,“加派得力人手,严密监视城中蒯、蔡、庞三家,尤其是他们与其他士族门阀的往来。我有预感,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 “明白!”李建神色一凛,重重点头,快步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刘峥独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寒风吹拂面颊,试图冷却有些纷乱的思绪。 远处的汉水在夜色中默默流淌,映照着零星光火,如同隐藏着无数暗流汹涌。 …… 几乎在同一片夜空下,汉寿县,荆州刺史府邸。 王睿猛地将手中的玉如意摔在地上,价值连城的美玉顿时碎裂开来! “猖狂!无耻!!” 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指着跪在下面的李休,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一个黄巾降卒,一个反贼,竟敢……竟敢觊觎州牧之位!” “他把我这个朝廷钦命的刺史置于何地?!把朝廷法度置于何地?!” 李休伏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不敢抬头。 直到王睿的咆哮声暂歇,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一点头,声音谄媚而阴险: “使君息怒,息怒啊!那刘峥确是猖獗无比,凶蛮成性,简直视朝廷如无物!但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让他得逞啊!” 他膝行两步,压低声音:“使君,刘峥虽悍,然其根基未稳,内部皆是黄巾旧部,匪性难改。” “外部又强占襄阳,已惹得蒯、蔡、庞等大族怨声载道,此实乃天赐良机!” 王睿喘着粗气,瞪着他:“良机?什么良机?难道你真要本刺史将那州牧之位让与他不成?!” “非也,非也!”李休连连摆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使君,我们何须亲自出手?” “荆州之地,盘根错节,势力最大的,可不是他刘峥,而是那几家啊!我们只需暗中联络蒯、蔡、庞氏,许以重利,驱使他们去与刘峥争斗!” “待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使君再以朝廷大义之名,出面收拾残局,则荆州之患,一举可平!” “此乃驱虎吞狼,坐收渔利之计也!” 王睿闻言,怒气稍歇,蹙眉沉思起来,但旋即又无奈摇头:“重利?” “如今荆州精兵良将,多掌握在他们几家之手,本刺史能许给他们什么?区区官职,他们未必看得上眼。” 李休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坏笑,声音压得更低:“使君,您忘了如今朝廷最大的心病是什么了吗?依旧是黄巾余孽啊!” “朝廷对于剿灭大股黄巾逆贼者,向来不吝封赏,侯爵之位亦非不可能!” “刘峥麾下收编黄巾旧部甚众,岂不正是‘大股逆贼’?” “使君可密告三家,无论谁家能拿下刘峥,平定其部众,使君便上表朝廷,为其请功,保举一个亭侯、甚至乡侯之位!” “届时,有了这‘剿贼大功’和‘封侯之赏’为饵,还怕那三家不拼尽全力去与刘峥死斗吗?” 此话一出,王睿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冰算计的神色所取代。 他缓缓坐回椅中,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中光芒闪烁不定。 是啊,朝廷威严扫地,对地方控制力大不如前。 但大义名分和官爵封赏,依旧是最能打动这些地方豪强的东西。 用一个空头的侯爵之位,换来除掉刘峥这个心腹大患,重新整合荆州势力,这买卖,太划算了! 良久,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近乎狰狞的笑容:“好……好一个‘驱虎吞狼’!好一个‘封侯之赏’!” “李休,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务必机密!本刺史要看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下官遵命!定不负使君所托!”李休深深叩首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阴笑。 第153章 欣欣向荣地襄阳城 忽然,王睿脸上的笑容凝滞,饶有兴致地看着李休。 传闻这家伙不是被刘峥给吓得屁滚尿流吗? 怎么现在脑子这么灵光?难不成这其中有诈? 察觉到王睿的表情不对劲,李休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顿感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使君,哪里不对吗?” 闻言,王睿哈哈一笑:“没有没有,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刘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见过,你给我好好说说。” 说话间,王睿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见此情形,李休心中安定,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那家伙看上去一脸稚气未脱,像是个孩子,但是却身长九尺有余,高大魁梧,实数里奇。” 说到这里,李休忍不住一个激灵,似乎刘峥那强大的压迫感重新出现在眼前。 见王睿没反应,他又继续说道:“如果说身形离奇,那他心智这方面就更是前所未闻,本来我打算是晾他几日……” 接下来,李休将被刘峥识破并且震慑自己的过程,叙述了一遍。 当然,肯定是强化了他临危不乱保持理智坚决不向匪寇妥协地形象。 说完,他再次看向王睿,想要搞清楚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有此一问。 能坐到刺史这个位置,对方肯定不可能是一时间来了兴趣。 果然,听到李休说完,王睿冷笑一声:“所以,这招驱狼赶虎的妙计,是你被刘峥赶出来之后才想到的?” 此话一出,李休顿感不妙。 搞了半天,原来对方在这里给他挖了坑。 显然王睿这是怀疑他跟刘峥联手,所以才会有如此一问。 李休当即匍匐跪地,着急忙慌表忠心:“在下自入仕以来,得使君器重,知遇之恩当以死相报,绝无二心,苍天可鉴!” “在下承认,此前确是被刘峥的匪气给吓到,担心丢人才有所隐瞒。” “但在下归途中痛定思痛,百般琢磨,这才想出这么一条妙计,只希望能一报被刘贼折辱之耻,望使君明鉴!” 见此情形,王睿这才打消心中疑虑,让李休起身,下去负责这件事。 他现在名为荆州刺史,但说白了就是个软柿子,说错一个字或者做错一件小事,都可能被三大家族拿来做文章对付自己。 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养成小心翼翼再三确认的性子,确保不会出现纰漏。 襄阳这边,自从刘峥当众斩杀朱炎等人后,各项政令的执行相比此前顺畅了不少。 那些此前受到三大家族蛊惑的百姓,在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些政令带来的好处后,态度都变了许多。 此日,刘峥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袍,高大挺拔的身材虽仍显眼,。 但混在逐渐增多的人流中,已不那么突兀。 加上城北行刑那天刘峥高高在上,百姓们只能勉强看到他的身形。 所以现在他走在街上,并没有人认出其身份。 赵云紧随其后,同样身着常服,他身姿英挺,目光如电。 看似随意地扫视着周围,实则全身肌肉微微紧绷,保持着一名顶尖护卫应有的警惕。 两人如同寻常的主仆或结伴而行的友人,漫步在熙攘的街道上。 新政的布告栏前,总是聚集着最多的人。 识字的秀才郎摇头晃脑地念着,不识字的百姓则挤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不时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或欣喜、或疑惑、或期盼的神情。 刘峥和赵云悄然走近,混在人群边缘,静静聆听。 “……凡襄阳在籍之民,今岁田租减三成,旧欠一概勾销!”一个老秀才朗声读着,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一个头戴破毡帽的老农瞪大了眼睛,粗糙的手掌下意识地搓着: “真的假的?减三成?还勾销旧欠?俺没听错吧?那、那俺家今年就能有余粮给娃儿扯身新衣裳了?” “布告上红彤彤的大印盖着呢!是刘将军的令!还能有假?!”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兴奋地接话。 “不光减租,还说了,往后官府收粮,不准大斗进小斗出,一律公平称量!谁敢克扣,严惩不贷!” “不光这些,听说还撤了城外三道税卡,商税也只抽五分,这……这真是前所未有!” “如此一来,从南阳贩运布匹过来,成本能降下大半!有利可图,有利可图啊!” “可不是嘛!以前走不出十里地就要被卡一道,层层盘剥,辛苦钱全喂了那些蛀虫!现在好了,路通了,税轻了,咱小本生意也好做了!” “听说这都是刘将军立下的规矩?他手下的兵爷现在巡逻,还真不敢拿咱们东西了,吃饭都给钱!” “前几天北门那事……看来将军是动真格的啊!” “杀得好!那些祸害百姓的兵痞,就该杀!有了这规矩,俺们老百姓日子才有盼头!” “是啊,以前谁敢想有这好事?减租减税,还派军爷帮我们修缮被战火毁了的房屋……这哪是军阀,这简直是青天大老爷下凡了!” “就是不知道……这好日子能长久不?可别再像以前一样,换一茬老爷,又变一茬规矩……” “嘘!别乱说!既然刘将军说了,咱们就信他!你看他连自己老部下都砍了,这决心还能有假?” “对!咱们就跟着刘将军!谁要是敢捣乱,咱老百姓第一个不答应!” …… 这些议论,七嘴八舌,质朴而真实,一句句传入刘峥和赵云的耳中。 赵云侧身靠近刘峥半步,低声道:“主公,民心可用。”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远比任何战报上的数字更令人震撼。 这位年轻的主公,用最直接也最有效的方式,正在将这襄阳城的民心一点点收拢。 刘峥面色沉静,并无丝毫得意之色,只是微微颔首。 他看着那些百姓脸上真切的笑容和眼中重燃的希望,心中那份因斩杀老兄弟而产生的沉重感,似乎被冲淡了些许。 “子龙,你看。”刘峥目光扫过那些虽然衣着依旧褴褛,但脊背似乎挺直了些的百姓,“百姓所求,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一碗安稳饭,一件御寒衣,一份不受欺压的公道。我们浴血搏杀,争城夺地,若最终不能给他们这些,那一切又有何意义?” “主公所言极是。”赵云郑重应道,“刀剑可夺城,然仁政方能安民。今日方知主公深意。” 正当此时,那个宣读布告的老秀才似乎注意到了气质不凡的刘峥二人,尤其是刘峥那异于常人的身高和沉稳气度。 他好奇地打量了几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试探着问道:“这位郎君面生得很,听口音也非本地人,莫非也是听闻刘将军新政,特来襄阳谋发展的?” 刘峥微微一笑,还礼道:“老先生好眼力。在下确是游学至此,见襄阳气象一新,不觉好奇,驻足观看。” “听闻这位刘将军甚是年轻,竟能推行如此善政,不知其人究竟如何?” 第154章 偶遇司马徽 老秀才一听有人问起刘将军,顿时来了精神,仿佛与有荣焉,捋着胡须道:“郎君问得好!” “刘将军虽年少,然行事果决,言出法随,更难得是有一颗恤民之心!” “你看这政令,条条都是为俺们小民着想!斩杀违律军士,更是大快人心,令人信服!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历经数任刺史太守,如刘将军这般人物,实属罕见!” “没错!刘将军是好人!” “是咱们穷苦人的指望!” 刘峥听着这些最质朴的赞誉,心中暖流涌动,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多谢老先生和诸位乡邻解惑。如此看来,这位刘将军,或真是荆襄百姓之福。” 又闲谈了几句,刘峥便与赵云告辞离去。 走出人群,穿过渐渐热闹的市集,看着道路两旁开始有工匠在官府组织下修缮屋舍,街角有军士维持秩序却秋毫无犯,刘峥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 忽然,刘峥目光一凝,看向前方不远处。 只见李建正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地从一条巷子里拐出来,垂头丧气地朝着府衙方向走去。 那背影就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连平日里挺直的腰板都佝偻了几分。 旁边的赵云见状,不由长叹一声,低声道:“主公,看来李司马这差事……又碰钉子了。这几日,他怕是没少吃那些名士大儒的闭门羹。” 刘峥闻言,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意料之中。荆襄士林,向来以庞德公与水镜先生马首是瞻。” “我先前行事酷烈,勒令庞氏族人离城,已是大大得罪了庞家。庞德公与司马徽不表态,那些视他们为风向标的士子书生,又怎会轻易应我之邀?” 他顿了顿,望着李建沮丧的背影,眼神深邃:“他们不来,不仅这‘题词会’成了笑话,让蒯、蔡几家看了大笑话,更会寒了军中那些盼着咱们文武并济、站稳脚跟的弟兄们的心。士气民心,皆会受损。” 赵云眉头紧锁,刚毅的脸上也浮现出忧虑:“确实棘手。这些读书人,打不得骂不得,道理又一套一套的,实在难办。难道就任由他们如此抵制?” “抵制?”刘峥忽然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们为何抵制?” “无非是心中对我有怨气,有疑虑,又碍于庞德公的态度不敢明着来,只好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对抗。” “既然他们心中有气,那让他们把气撒出来,不就好了?” “撒出来?”赵云一愣,完全没明白主公的意思,“主公,这……让他们当众撒气,岂非更损您的威严?” 刘峥招招手,让赵云附耳过来,低声如此这般地叮嘱了一番。 赵云听着,眼睛逐渐睁大,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惊讶,再到一丝难以置信,最后化为浓浓的担忧。 “主公,此计虽妙,可……可这也太冒险了!”赵云压低了声音,急道,“若真让他们在题词会上写了那些……那些不堪入目的诗词,当众宣扬出去,您的声誉岂非……” “声誉?”刘峥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笑容里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洒脱,“子龙,与实实在在的民心、军心,与能争取来的人才相比,虚名声誉,无足轻重。更何况……”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谁说了,就一定会损及我的声誉呢?有时候,挨骂未必是坏事,就看这骂声因何而起,又最终导向何处。” 赵云看着主公笃定的神情,虽然心中依旧忐忑,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信任让他不再犹豫,重重点头:“子龙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可靠机灵的弟兄,定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 “嗯,去吧,做得自然些。”刘峥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日,襄阳城内几家最大的酒肆、茶馆里,悄然多了一些新的“食客”或“茶客”。 他们多是书生打扮,言谈举止颇有些见识,很快就能与周围那些对刘峥新政和“题词会”议论纷纷的士子们打成一片。 酒过三巡,茶余饭后,话题自然引向了对刘峥的种种不满。 “唉,刘将军新政虽好,可当初驱逐庞氏族人之事,未免太过苛酷!庞德公乃我荆襄文坛泰斗,此举实令人寒心啊!”一个“书生”唉声叹气,率先引燃话题。 “兄台所言极是!”立刻有人附和,“庞公高义,天下皆知。其族中纵有不成器者,稍加惩戒便是,何至于此?我看这刘将军,终究是武人脾性,难容雅量!” “可不是嘛!如今又要搞什么题词会,广邀名士?我看呐,不过是附庸风雅,想借我等之名为他脸上贴金罢了!” “我等读圣贤书,岂能为此等凉薄之人粉饰太平?这题词会,不去也罢!” …… 气氛被煽动起来,越来越多的士子加入声讨行列,仿佛谁不去谁就是不仗义的懦夫。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最初引话题的那位“书生”忽然猛地一拍桌子,做出一副愤然又灵光乍现的样子:“诸位!我等在此空谈有何用?他既然敢邀,我等为何不敢去?!” “他不是要题词吗?好啊!我等就去现场,就用这手中的笔,胸中的墨,将所思所感,堂堂正正地写出来!看他敢不敢将这些诗词刻于楼阁之上?!” 这个“大胆”的建议瞬间得到了满堂喝彩,士子们群情激昂。 “对!写出来!” “让他看看我等士人之风骨!” “同去同去!岂能让他小觑了我荆襄无人!” …… 仿佛找到了一个既能表达抗议又不失风骨的最佳方式,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题词会上好好“抒发性情”。 二楼雅座,穿着常服的赵云将楼下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低声对坐在对面悠闲品茶的刘峥道:“主公,这……效果是不是太好了一点?我看他们这架势,到时候怕是真要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了。” 刘峥抿了一口清茶,悠然道:“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们现在憋足了劲,到时候才会踊跃前来。至于写什么……”他微微一笑,“子龙,你何时见过,骂人能骂赢天下的?” 赵云似懂非懂,但还是选择相信主公。 就在这时,刘峥的目光被楼下角落里一桌客人吸引。 那桌只有两人,一老一少,像是主仆。 老者布衣葛巾,气质清雅淡然,与周围激昂喧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待到众人情绪被彻底煽动起来,纷纷嚷着要赴会题诗时。 老者轻轻摇了摇头,放下茶钱,带着小童起身,悄然向门外走去,竟无一人留意到他们的离开。 刘峥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那老者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门口。 “子龙。”刘峥忽然开口,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楼下角落那桌,方才离开的那位老先生,你看清了吗?可知是何人?” 赵云闻言,忙探头仔细望去,却只看到一个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方才光注意楼下那群喧闹的书生了,没太留意角落……看背影,似乎有些眼熟……” 这段日子他仿遍襄阳各地隐士,心里面对一些士人都有了些许印象。 他凝神思索了片刻,忽然猛地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惊呼道:“主公!我想起来了!那……那好像是水镜先生,司马徽啊!” “司马徽?”刘峥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真正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他竟然也在襄阳城中?还恰好出现在这里?” 第155章 九月九,重阳节 中平二年,九月初九,重阳。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正是登高望远赏菊饮酒的佳日。 襄阳城内,虽经战火洗礼不久,却已透出几分新兴的朝气。 街巷间,依稀可见佩茱萸、簪菊花的百姓身影。 空气中隐约飘着菊花酒和重阳糕的甜香,冲淡了几分往日肃杀的铁血气息。 然而,这座古城今日最引人瞩目的焦点,并非某处登高名胜,而是城北新近落成的一座巍峨楼阁。 此楼临汉水而建,高三层,飞檐斗拱。 虽工期急促,用料却扎实,格局开阔大气,在秋日澄澈的碧空下显得格外挺拔。 楼前新辟出一片广阔的空地,此刻已是人头攒动,声浪鼎沸。 空地之上,整齐地排列着数百个蒲团,每个蒲团前仅设一张矮桌。 布置极为简朴,却恰恰凸显了今日的主题:以文会友,题词咏志。 军士们盔甲鲜明,在外围维持着秩序,确保场面虽热闹却不至混乱。 到场之人,几乎囊括了襄阳乃至周边郡县所有叫得上名号的文人士子。 他们或宽袍大袖,或葛巾素服。 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激动与愤慨,眼神交流间,尽是心照不宣的意味。 “诸位,稍后那刘峥一来,我等必要让他知晓,荆襄士林非是任其拿捏之辈!” “正是!驱逐庞公族人,辱我士林太甚!今日定要叫他下不来台!” “稿子可备好了?定要言辞犀利,直斥其非!” “放心,早已腹稿千言,必叫他无地自容!” “哼,一介武夫,也敢学人附庸风雅,建楼题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低语声、冷笑声、摩拳擦掌之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暗流汹涌的声浪。 他们今日齐聚于此,与其说是应约赴会,不如说是同仇敌忾,预备打一场针对刘峥的“文诛笔伐”之仗。 许多离得远的士子,甚至不辞辛劳连夜赶来,就为参与这场盛会,一吐胸中块垒。 就在这纷乱的议论达到一个小高潮时,忽闻门吏拖长了声音高呼: “庞德民先生到——” “蒯钧先生到——” “蔡瑁将军到——” 一连三声唱喏,场中所有的嘈杂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入口处。 只见三人并肩缓步而来。 居中者年约四旬,面容与庞德公有几分依稀相似,但眉宇间少了几分超然物外,多了几分世俗精明的。 正是庞德公之弟,庞德民。 左侧是身形微胖,面带富态的蒯家家主蒯钧。 右侧则是一身锦袍戎装,气度沉凝的蔡瑁。 这荆州地面上最有权势的三大家族代表,竟联袂而至! 他们神色从容,对四周投来的无数道目光视若无睹,径自走到最前方那排预留的尊位上。 拂衣落座,动作自然,仿佛理所应当。 静默只持续了片刻,随即,更大的嗡鸣声在士子人群中爆发开来! “看!是庞公!不,是庞公之弟!他竟来了!” “还有蒯公和蔡将军!三大家主竟一齐到了!” “我明白了!他们这是同进同退,以此举向那刘峥示威啊!” “庞德民先生亲至,岂非代表了庞德公的态度?连德公都默许甚至支持其弟前来抗争,吾等还有何疑虑?” “定是如此!庞公高义,虽自身隐逸,却心系士林荣辱!” “吾等必要坚定站在三大家族一边,今日定要替庞公,替所有被那刘峥苛待的士族,讨个公道!” …… 士子们个个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脸上兴奋得泛起红光。 先前或许还有的一丝忐忑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昂扬的斗志和“正义在我”的信念。 若能在此事上表现出色,得到三大家族任何一家的青睐,那日后仕途岂非一片光明? 想到此处,不少人更是暗暗攥紧了拳头,将早已准备好的腹稿又在心中默诵了数遍。 蒯钧、蔡瑁、庞德民将身后那陡然高涨的激昂情绪尽收耳中,三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蒯钧身体微微倾向蔡瑁,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恭维:“德珪(蔡瑁字)此计果真高明。看这些士子,如今皆为我等所用。” 蔡瑁目光扫过场中情绪激动的士子们,淡淡道:“顺势而为罢了。关键还是得看庞公……” 他转向庞德民,语气同样带着恭维。 “德民兄顾全大局,深明大义,肯亲身至此,方有如此效果。今日之后,庞家声威,必更上一层楼。” 庞德民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受用的笑容,哈哈一笑,声音却压得极低:“蔡将军过誉了,蒯兄亦谬赞了。庞某岂敢居功?” “如今我庞家……唉,家兄一心归隐,不同外事,许多担子都压在我身上,比不得二位家中人才鼎盛啊。” 他话语里虽带着自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但更多的是一种与蒯、蔡两家紧密捆绑的表态: “但只要我三大家族同心协力,在这荆襄地界,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今日,便先让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刘将军,好好见识一番。” 就在这时,门吏的声音再次高高响起。 这一次,带着明显的紧张和刻意拔高的声调: “黄——天——大——将——军——到——!” 喧闹的场地上,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然扼住了喉咙,所有声音再次瞬间消失! 这一次的寂静,与方才三大家族到来时那种带着惊讶和期待的寂静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充满敌意、审视、乃至愤怒的死寂! 数百道目光,如同数百支冰冷的利箭,齐刷刷地射向入口处。 只见刘峥在英姿挺拔的赵云和张志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进来。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袍,并未刻意穿戴甲胄或华服。 但那远超常人的九尺昂藏身躯,以及历经沙场淬炼出的沉稳气度。 使他如同鹤立鸡群,一出现便自带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没有预想中的军士开道,没有盛大的仪仗,只有他们三人。 面对这满场无声的敌意,刘峥面色平静如水,目光淡然扫过全场,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寻常的聚会。 然而,他身旁的张志却已是面沉如水,胸脯剧烈起伏了一下。 这些日子他亲眼看着刘峥如何殚精竭虑安定襄阳,如何推行善政惠及百姓。 如今这些所谓的名士,受着将军的邀请,吃着将军准备的酒宴,却连最基本的起身相迎的礼数都没有,个个如同仇人相见! 他忍不住便要开口呵斥,却被刘峥看似随意地一抬手,轻轻拦下。 刘峥甚至没有转头看他,目光依旧平视前方,微微摇了摇头。 张志只得强压下怒火,与赵云一同,紧跟着刘峥。 穿过那由一道道冰冷、愤怒、鄙夷目光组成的无形甬道,朝着前方的主位走去。 第156章 吃饱了才有力气骂啊 这一幕,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前排蒯钧三人的眼中。 蒯钧忍不住用袖子掩口,嘴角微翘,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呵……瞧见了么?” “空有蛮力罢了,遇到这场面,不也只能忍气吞声?依某看,个子大的人,多半都没什么脑子。” 蔡瑁却缓缓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如鹰,始终落在刘峥那平静得过分的脸上:“蒯公莫要小瞧了他。” “士子们嚷着要作诗骂他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不可能不知。今日他敢来,敢如此坦然走入这龙潭虎穴,必有所恃。” 庞德民闻言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十足的把握和不屑:“有所恃?他能有何恃?无非是脸皮厚些罢了!难不成他还能堵住这满场士子之口?” “蔡将军多虑了!今日,我等只需静观其变,看他如何被唾沫星子淹死,如何身败名裂便是!” 就在这时,刘峥恰好从他们案前走过。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尤其在蔡瑁脸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他认得蔡瑁。 随即,他便意识到了另外两人的身份。 刘峥脚步未停,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抹看似热情的笑容,朝着三人方向拱了拱手,声音清朗,足以让附近不少士子听到: “原来是蒯公、蔡将军、庞先生三位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三位能赏脸前来,真令我这小小楼阁蓬荜生辉,今日这场诗会,注定要成为荆襄一场盛会了!” 他话锋随即一转,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提醒”:“哦,对了,三位家族搬离这襄阳城,在外面可住的习惯?” “如果需要帮忙,三位可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免得届时仓促,显得刘某待客不周啊。” 这话如同软刀子,精准地捅在了三人的痛处。 蔡瑁脸上肌肉微微一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但终究城府极深,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接话。 蒯钧却是当即脸色一沉,再也维持不住那虚假的笑意,冷声道: “刘将军还是先操心好眼前之事吧!这襄阳城主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哼!” 刘峥闻言,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几分,仿佛听不出对方话语中的威胁:“这就不劳蒯公费心了。刘某自有分寸。” 说完,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三人,径直走到最前方的主位,从容落座。 赵云与张志一左一右,立于其身后两侧。 落座后,刘峥目光扫过下方依旧站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士子们,笑了笑,也不起身。 只是提高了声音,做了一个极其简短的开场: “诸位,今日重阳佳节,刘某新建此楼,特邀诸位荆襄才俊前来,一为庆贺,二也是想借诸位生花妙笔,为此楼增色。” “规矩简单,诸位可尽情挥毫,诗词歌赋不限,最佳者,刘某会令人刻于楼壁,流芳百世。” “好了,刘某废话不多说,诸位请自便。” 他语速不快,但明显透着一种“走个过场”的随意感,根本不在意下面的人听没听进去。 果然,他说话期间,下面士子大多或撇嘴,或冷笑,或扭头他顾,根本无人认真聆听。 刘峥也不在意,说完便拍了拍手。 早已候在一旁的侍从们鱼贯而入,为每一张矮桌奉上精美的酒菜佳肴。 霎时间,酒肉香气弥漫开来。 然而,士子们看着眼前的酒菜,却无一人动筷,个个正襟危坐,脸上挂着冷笑。 他们用这种无声的抗议,表达着自己的“风骨”和对刘峥的蔑视。 现场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尴尬和僵硬。 刘峥见状,不由轻笑出声。 他自顾自地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樽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朗声道:“诸位,何必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刘某这些酒菜,又没下毒。吃饱喝足,才有力气骂人,不是吗?” “诸君尽管痛饮,届时骂得也更响亮些。” 他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和光棍,反而让下方不少士子愣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少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前排的蒯钧、蔡瑁和庞德民,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指示。 庞德民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心中得意,故意轻咳一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扬声道:“既然刘将军如此‘盛情’,那我等便却之不恭了!诸位,请!” 说着,向蒯钧、蔡瑁使了个眼色,三人一同象征性地饮了一杯。 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庞德民心中却在冷笑。 吃!为何不吃! 吃你的,喝你的,待会儿骂起你来,才更痛快! 见三大家族代表都动了筷,下方的士子们这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开始用餐。 只是这酒宴的气氛,依旧古怪至极。 无人谈笑,只有杯盘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无数道时不时瞟向主位、充满敌意的目光。 刘峥浑不在意,甚至招呼身后的赵云和张志:“子龙,志才,坐下,一起用些。忙了一上午,都饿了。” 志才,是刘峥给张志取的字。 他自己更是吃得津津有味,俨然一副真是来享受一场欢宴的姿态。 赵云和张志对视一眼,依言坐下,但吃得却是心事重重。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刘峥吃得最快,他放下筷子,接过侍从递来的布巾擦了擦手和嘴,动作从容不迫。 下方不少士子见状,也纷纷停下杯筷,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一个个重新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挑衅神色,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刘峥好整以暇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谦逊的笑容,缓缓开口: “诸位,既然都已吃饱喝足,那想必是精力充沛,文思泉涌了。现在,便是一展胸中所学的时候了。” 他略作停顿,抬手指向身后巍峨的新楼,声音清晰而平稳: “此楼,临汉水而建,见证襄阳新生。刘某不才,为其取名——‘望襄楼’。” “望,是期望,是眺望,期望我襄阳百姓,从此能安居乐业,眺望那太平安宁之世。此楼,便代表着襄阳与百姓的新生。” “今日,诸君任何佳作,只要是发自肺腑,刘某皆愿洗耳恭听。最终择其最优者,刻于此楼之上,以为纪念,流芳百世。”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场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望襄楼”……百姓新生…… 这几个字,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重量,轻轻地压在了每一个摩拳擦掌、准备口诛笔伐的士子心头。 他们准备好的满腔愤慨、尖酸刻薄的词句,突然间好像被堵在了喉咙口。 面对这样一个名字,这样一个看似简单却直指人心的寓意。 一时之间,竟有些骂不出口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刘峥身上。 只是这一次,那目光中的情绪,变得异常复杂起来。 第157章 杀人诛心 赵云坐在刘峥下首,将场中士子们微妙而剧烈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只见士子们从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到听闻“望襄楼”之名与寓意后的愕然与迟疑。 那满腹的牢骚和刻薄的词句,仿佛在这一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堵了回去。 他瞬间恍然大悟,心中不禁为自家主公的手段感到由衷的敬佩! 先是让自己派人去市井间“煽风点火”,激起士子们的逆反心理。 让他们憋足了劲非要来这“题词会”上当众宣泄不满,确保了今日的高朋满座、群“贤”毕至。 接着,又以这“望襄楼”之名,一套高风亮节、心系百姓的说辞,轻飘飘地立起了一座道德的丰碑,瞬间将他自己拔高到了一个令人难以企及的位置。 这些自诩清高的士子们,若此时再口出恶言,骂的就不再是刘峥个人,而是在攻击那“百姓新生”的希望。 这与他们平日标榜的“学而为民”的立场自相矛盾,无异于自打嘴巴! 这招……真是高明至极! 既利用了他们的情绪,又用大义名分束缚了他们的言行。 难怪,那天刘峥会如此放心大胆的让他去执行计划,原来早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刘峥看着台下那些面面相觑、神色变幻、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士子们,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翘起。 果然,用魔法打败魔法的定律,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屡试不爽。 这些古代的知识分子,或许看重骨气,追求前途,标榜气节。 但归根结底,最核心、最脆弱的命门,还是那“名节”二字! 只要自己抢先一步站上道德的制高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面对这些被儒家思想浸润的士子,就能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可以不怕强权,甚至可以不怕死,但却极怕背上“无德”、“不仁”的骂名。 与此同时,前排的蔡瑁、蒯钧、庞德民三人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身后士子们投来的迷茫和求助目光。 三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愕与暗恼。 好个刘峥!好一手“挟大义以令士林”! 身为荆州最顶级的世家,他们平日里也没少用类似的手段来引导舆论、约束这些文人墨客为他们歌功颂德,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他们眼中的“武夫”用同样的招式给拿捏了! 这简直是对他们智商的侮辱! 刘峥的目光何等敏锐,立刻顺着士子们那游移不定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三人中面色略显不自然的庞德民。 他脸上顿时绽开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咦?诸位才俊为何都看向前排?哦——刘某明白了!” 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看来诸位是觉得,如此盛事,当由德高望重者率先垂范,方能不负此楼此景啊!” 他话锋直接指向庞德民,语气显得格外敬重:“庞德民先生!” “您乃是庞德公胞弟,家学渊源,耳濡目染,必是才华横溢,学富五车。” “今日荆襄才俊齐聚,皆翘首以盼。” “不如,就请庞先生您来牵头,为我这‘望襄楼’,也为在场诸位士子,打个样,题一首开篇之作如何?” “也好让我等后学晚辈,一睹庞氏风彩!” 此言一出,无异于杀人诛心! 原本,蔡、蒯、庞三人是稳坐钓鱼台,等着看刘峥如何被士子们的口水淹死的。 可刘峥这轻飘飘几句话,瞬间就将形势逆转! 他巧妙地将士子们的沉默和目光引导解读为对庞德民的“众望所归”,一下子把庞德民架到了火堆上! 庞德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眉头不受控制地轻轻皱起,额角甚至隐隐有细汗渗出。 他岂能看不出刘峥的歹毒用心? 若是他拒绝,那就是当着所有荆襄士子的面,驳了刘峥“为百姓望襄楼题词”的“好意”。 显得他庞家气量狭小、不顾大义,更有损庞家一向以来“心系桑梓”的清誉! 可若是他答应……那今天这场“批斗大会”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等于他庞德民代表荆州士族认可了刘峥的这场诗会,谁要是再敢跳出来骂刘峥。 那就不仅仅是在打刘峥的脸,更是在打他庞家的脸,是在反对庞德公的家族! 刘峥这分明是要借他庞家的势,来压服全场士子! 一时之间,庞德民进退两难,张嘴欲言,却发现自己喉咙发干,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无奈之下,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蔡瑁和蒯钧。 台下士子们也是面面相觑,场中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唏嘘之声。 谁都没想到,刘峥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直接把难题抛给了来看戏的人。 就在庞德民窘迫万分、现场气氛再次陷入诡异僵持之际,只听一声轻哼响起。 是蔡瑁。 只见蔡瑁缓缓站起身,他身量不高,但久居上位,自有一般沉凝气势。 他先是对着刘峥微微一拱手,算是行了礼,随即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清晰,引经据典道: “刘将军此言,恕蔡某不敢完全苟同。《礼记》有云:‘主人敬事,以身先之’。” “今日诗会,将军乃是主人家,更是这‘望襄楼’之主。” “新建楼阁,汇聚群贤,此乃雅事、盛事。既是主人邀客,岂有反让客人先献拙的道理?” “依某之见,正该由将军您这位东道主,率先挥毫,一展胸中丘壑,也好让我等荆襄士子点评一二,看看将军之才学,能否登此大雅之堂?” “如此,方合礼数,亦能彰显将军之诚意与雅量,将军以为如何?” 蔡瑁这番话,可谓老辣至极! 不仅轻轻巧巧地把刘峥踢过来的皮球又原路踹了回去,完美解了庞德民的围困。 更是暗中给刘峥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顺便还给台下那些快要熄火的士子们狠狠地打了一剂强心针! 是啊! 你刘峥是主人,你自己怎么不先来? 让我们先写,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看看风色,或者干脆就想堵我们的嘴? 更重要的是,在蔡瑁和所有士子看来,刘峥一个出身黄巾、以武扬名的将领,能认识几个字? 恐怕,读《诗经》都成问题,肚子里能有什么墨水? 让他作诗?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若作不出,或者作出的诗词狗屁不通,那立刻就会颜面扫地,威严尽失! 今天这场诗会,就会成为荆襄大地乃至天下最大的笑话! 就算他侥幸能憋出几句,也必然是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同样会沦为笑柄! 无论哪种结果,都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想到这里,士子们刚刚被“望襄楼”寓意压下的小心思瞬间又活络起来,一个个眼中重新燃起戏谑、期待和看好戏的光芒,纷纷附和: “蔡将军所言极是!” “正该请刘将军先来!” “还请将军不吝赐教,让我等开开眼界!” “是啊将军,您就先来吧!” …… 场面瞬间逆转! 刚刚还为主公巧妙破局而暗自喝彩的赵云和张志,此刻忍不住同时一个激灵,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两人心中同时咯噔一下:坏了!这…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主公行军布阵、治理地方是天才,可这吟诗作赋……他们从未见过啊!这可如何是好?! 二人不约而同地、带着无比担忧的目光,焦急地看向主位上的刘峥。 第158章 望襄楼记 然而,出乎他们以及所有人意料的是。 被将了一军的刘峥,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窘迫和慌乱。 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会如此一般,竟畅快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蔡将军说得在理!是刘某疏忽了!主人家岂有让客人先动手的道理?” 他笑声洪亮,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洒脱和自信,瞬间压过了场中的窃窃私语。 “既然蔡将军和诸位都这么说了,那刘某就却之不恭,先行现个丑,抛砖引玉,望诸位方家莫要笑话!”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峥。 赵云和张志是惊骇,完全没想到主公竟然真的敢答应! 赵云猛地想起此前在常山,刘峥与师父童渊问对时,脱口而出的那石破天惊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难道说……主公他……真有大才?! 可那更像是治国安邦的宏愿,与这诗词歌赋终究不同啊! 而与他们的惊疑不同,台下的士子们以及前排的蔡、蒯、庞三人,感到的纯粹是荒谬和难以置信! 他居然真的敢答应?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这已经不是自不量力了,这简直是自取其辱! 士子们脸上纷纷露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和等着看天大笑话的表情。 蒯钧甚至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嘴,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笑声。 庞德民则长长舒了口气,随即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刘峥。 蔡瑁目光微凝,虽然依旧沉稳,但嘴角也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静待刘峥出丑。 刘峥对台下那无数道混杂着质疑、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缓缓站起身,那九尺高的身躯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愈发挺拔。 他并没有立刻走向准备好的书案,而是先端起自己面前那樽尚未饮尽的菊花酒。 步履沉稳地走到台前,面向波光粼粼的汉水,以及那巍峨崭新的望襄楼。 他仰头,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随即手腕一翻,将酒樽随意掷于一旁,动作潇洒不羁。 然后,他转回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 每一个与他目光接触的士子,竟都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凛,那准备好的嘲笑话语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整个场地鸦雀无声,只剩下秋风拂过楼檐铃铛的轻响,以及汉水潺潺的流动声。 刘峥深吸一口气,仿佛将眼前这江山胜景、人间百态都纳入了胸中。 他开口了,声音并不如何激昂,却异常清晰、沉稳,每一个字都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平中次年秋,黄巾军入驻襄阳郡。经数月,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修建望襄楼……” 仅仅一个开篇,那古朴浩然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哪里是寻常诗词的开头? 这分明是史家笔法,带着一股宏大的叙事感! “???” 台下所有士子,包括前排的蔡瑁、蒯钧、庞德民,脸上的讥笑瞬间凝固了! 这……这不对啊! 这起句……这气象…… 然而,不等他们细想,刘峥那沉浑的声音继续朗朗响起: “予观夫襄阳胜状,在汉水一隅。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此则望襄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宛洛,南极潇湘,迁客骚人,多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轰!!! 如同一声惊雷,在所有士子的脑海中炸响! 衔远山,吞长江! 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朝晖夕阴,气象万千! 这是何等雄浑的笔力!何等壮阔的视野! 寥寥数语,便将襄阳地理形胜、望襄楼的磅礴气势勾勒得淋漓尽致! 这真的是一个“武夫”能写出来的文章?! 所有人都懵了!彻底懵了! 赵云和张志早已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主公他……他竟然…… 蔡瑁脸上的冷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蒯钧掩口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放下,脸上血色褪尽。 庞德民更是如同被雷劈中,浑身僵硬,眼神发直! 刘峥对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骇然的目光恍若未觉,他微微踱步,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充满感染力,仿佛带着无尽的忧思: “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 “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 那凄风苦雨、萧瑟悲凉的景象,随着他的吟诵,仿佛瞬间笼罩了全场,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一种身临其境般的悲怆与压抑。 不少士子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面露凄然。 但紧接着,刘峥语调猛然一扬,变得高亢而明亮,如同拨云见日: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眼前仿佛瞬间云开雾散,风和日丽,碧波万顷,一派生机勃勃、安宁祥和的盛世美景! 那鲜明的对比,极致的画面感,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心随文动,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向往和舒畅的神情。 然而,这还不是高潮! 刘峥的声音再次变得深沉而庄严,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台下那些早已听得如痴如醉、心神摇曳的士子们,发出了那震古烁今的叩问: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 全场呼吸骤停!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身影,等待着答案。 刘峥微微停顿,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千钧之力砸出,轰鸣在每个人的心湖深处: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 问题再次抛出,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刘峥用尽全身力气,斩钉截铁,声震四野: “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 “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最后一句叹息,余音袅袅。 却如同九天惊雷,反复回荡在望襄楼前,回荡在汉水之滨,更重重地轰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最深处!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 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巨大冲击力彻底摧毁了原有认知的空白! 这……这是何等崇高的境界?!何等博大的胸襟?!何等光辉的思想?!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 这些词句,如同拥有魔力一般,在他们脑海中疯狂回荡。 每一次回荡,都带来新一轮的心灵海啸! 将他们之前所有关于刘峥的偏见、轻视、嘲讽……冲击得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能写出这样文章、拥有如此胸怀和境界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残暴不仁、粗鄙无文的武夫?! 这哪里是什么抛砖引玉,这明明是一开口就让他们失去了动笔的勇气! 他们之前想要嘲讽、咒骂的,竟然是这样一个…… 巨大的羞愧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淹没了绝大多数士子! 许多人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 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台上那道身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排,蔡瑁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然滑落,酒水洒满了衣襟他却浑然不觉。 只是双目失神地望着刘峥,嘴唇微微颤抖,喃喃道: “先天下……后天下……这……这……” 他一向自诩智计过人,此刻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谋划和算计,在这等煌煌大言面前,显得何等可笑、何等渺小! 蒯钧更是面如死灰,浑身瘫软,全靠双手支撑着案几才没有倒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终于明白,刘峥的可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庞德民则彻底傻了,目光呆滞,仿佛魂魄都已经离体。 他庞家世代诗书传家,自诩清流,可何曾有过如此振聋发聩、光照千古的语句? 与这一比,他们平日里的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简直如同儿戏! “噗通”一声,不知是哪一位士子,首先承受不住这心灵与道德的双重碾压。 竟是双腿一软,直接跪坐了下去。 这一声如同打破了魔咒。 紧接着,如同风吹麦浪一般,越来越多的士子面色惨然,下意识地躬身、作揖,甚至跪伏下去! 这不是出于权势的压迫,而是纯粹被文章中的伟岸人格和崇高理想所征服! 是文脉的碾压! 是道义的臣服! 赵云和张志早已激动得浑身颤抖,热泪盈眶! 他们紧紧握着拳头,无比崇敬地看着自家主公的背影,胸中豪情万丈,与有荣焉! 刘峥独立台前,秋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一片狼藉、彻底失态的荆襄士林。 目光深邃,无喜无悲。 第159章 猪队友啊 《岳阳楼记》,千古第一散文之名,岂是浪得虚传? 它早已超越了文学的范畴,成为一种精神符号,一种士大夫理想人格的终极写照。 其磅礴的气势、深邃的思想、优美的文辞…… 即使跨越千年时空,依旧拥有直击灵魂的力量。 在此情此景之下,由刘峥吟出,用以定场。 其对荆襄士林造成的冲击,不啻于一场精神世界的天崩地裂! 千古第一散文,足以碾压一切蝇营狗苟的算计和微不足道的嘲讽! 死寂之中,落针可闻。 第一个打破这足以令人窒息的沉默的,是赵云! 他胸腔中那股澎湃激荡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一步踏出,抱拳躬身。 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洪亮地响彻全场: “主公,好文章,惊天地,泣鬼神!” “末将……末将虽是一介武夫,不通文墨,亦听得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真正大英雄、大豪杰、大仁者之胸襟!末将拜服!” 赵云这一声发自肺腑的喝彩,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块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紧接着,张志也猛地回过神来。 这个主公,不仅率兵打仗高深莫测,就连写文章也是当世一绝! 他脸上的担忧早已被无与伦比的震撼和狂喜所取代,紧随赵云之后,高声赞道: “主公大才!志才……五体投地!” “此文一出,足可光耀千秋,为我望襄楼立万世不拔之基!荆襄有幸!天下有幸!” 有了这两人带头,人群中,那些原本就对刘峥新政抱有好感、或是持中立态度的士子们,也终于从极致的震撼中稍稍清醒。 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与折服。 随即,不知是谁先开始,些许零星发自内心的掌声开始响起。 很快,这掌声便连成一片。 如同逐渐汹涌的潮水,虽然还谈不上雷鸣般热烈。 但那掌声中的敬佩之情,却做不得假。 “好……好文章……” “字字珠玑,振聋发聩……”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吾辈读书人之楷模啊!” “先前……先前是我等误会刘将军了……” …… 低低的、混杂着无尽感慨和羞愧的议论声,开始在士子中间蔓延。 而那些原本憋足了劲要来让刘峥出丑、甚至受了三大家族暗示的士子们。 此刻则是个个目瞪口呆,面色如土。 他们张着嘴,想跟着鼓掌,却觉得手掌有千钧之重,抬起的手臂无比僵硬; 想附和几句赞美之词,却发现喉咙干涩发紧,任何言语在这样一篇雄文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只能呆呆地站着或坐着,脸上火辣辣的。 仿佛被无形的巴掌反复抽打,脑海中依旧反复回荡着那足以让他们毕生钻研的学问都黯然失色的词句,沉浸在一种近乎绝望的震撼里。 完了……全完了…… 他们不仅没能羞辱对方,反而亲眼见证了一篇足以传唱千古的雄文诞生。 而自己,则成了这篇雄文诞生时,最可笑、最卑微的背景! 前排的三大家族代表,蔡瑁、蒯钧、庞德民,心中的惊骇其实远比那些士子更甚。 他们久居上位,见识更广,更能体会到这篇文章背后所蕴含的可怕力量——那是一种足以收拢天下士子之心的力量! 但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加不能容忍! 刘峥仅凭一篇文章,便瞬间扭转了几乎必死的局面。 甚至反而赢得了部分士子的敬佩,这是他们绝对无法接受的! 尤其是蒯钧,他性格本就急躁易怒。 眼见己方精心策划的场面被对方如此轻易化解,甚至反客为主,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再加上周围那对刘峥的赞美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更是让他感到他耳膜生疼。 嫉妒、愤怒、不甘…… 种种情绪交织之下,他竟忘了场合,忘了身份。 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却极其清晰的冷哼,低声嗤笑道: “哼!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漂亮话罢了!说得天花乱坠,又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能让我荆州百姓免受战乱之苦?哗众取宠!” 此言一出,坐在他身旁的蔡瑁差点当场跳起来给他一脚! 蔡瑁猛地转头,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瞪向蒯钧,心中破口大骂:“蠢货!愚不可及!” “当着这么多士子的面说这种话?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我们三家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吗?!” “猪队友!真是猪队友啊!” 果然,蒯钧这话声音虽不大,但在此时相对安静的环境下,依旧被附近不少士子听得清清楚楚。 唰的一下,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那些目光中,有惊愕,有不解,有茫然…… 甚至还有一些士子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质疑和不满。 是啊,即便刘将军先前有错,即便三大家族与他们更亲近…… 但面对这样一篇足以载入史册的文章,发出如此粗鄙而充满酸味的质疑。 这……这实在有失身份,也寒了读书人的心啊! 只是碍于蒯氏在荆襄积威已久,无人敢开口反驳议论罢了。 但那沉默的目光,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态度。 刘峥岂会放过这等送上门的机会?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转向蒯钧,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微微一笑,声音清晰地问道: “哦?听蒯先生此言,似乎是看不起刘某这篇拙作?认为只是空谈?” 他语气一顿,变得莫名其妙的诚恳:“想来蒯先生必有惊世高论、传世佳作,远胜刘某这纸上谈兵之语。” “既如此,何不放开手脚,在此一展胸中文采?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更不负在场诸位荆襄才俊对蒯家的殷切期望啊。” 这话说得漂亮,先把蒯钧高高架起。 不等蒯钧反应,刘峥脸色倏地一沉,语气骤然变得冷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果蒯先生并无佳作,却又当着荆襄众多士子之面,公然藐视文会,贬斥文章之道为空谈……” 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士子,声音猛地提高:“那便是视我荆襄文脉如无物!视在场所有潜心学问之士子如无物!” “是有辱斯文!更是……不把大家放在眼里!” 轻飘飘一句话,瞬间偷换概念。 将蒯钧对他个人的攻击,巧妙而致命地转化为了蒯钧对全体荆襄士子的蔑视! 第160章 水镜先生 果然,此言一出。 台下那些原本还对三大家族抱有同情或畏惧的士子,脸色顿时都变了! 刘峥说的在理。 你蒯家是势大,但我们这些读书人也不是泥捏的! 你当着我们的面,说这等传世文章是“纸上谈兵”、“哗众取宠”,那岂不是说我们所有人追求的文章之道都是没用的? 这简直是把所有人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蒯公……此话未免太过……” “还请蒯公慎言!” “是啊,纵然……纵然不喜,也不该如此贬斥此文……” “还请蒯公作一篇更好的,让我等心服口服!” …… 人群中开始出现一些带着不满的议论和催促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集中地指向蒯钧。 看到这一幕,赵云和张志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畅快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主公这手段……真是绝了! 不仅文章做得惊天动地,这玩弄人心、引导舆论的本事,更是登峰造极! 轻轻一推,就让对手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面对台下越来越密集带着质疑和催促的目光,以及刘峥那似笑非笑步步紧逼的眼神。 蒯钧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多么愚蠢的话! 他顿时慌了手脚,额头上刚刚消退的冷汗再次涔涔而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作一篇更好的? 他蒯钧平日里只知道如何盘算家产、如何压榨佃户、如何巴结上官…… 让他写个公文都费劲,哪里懂得什么诗词歌赋? 更别提要超越眼前这篇足以让他做噩梦的雄文了! 这简直是要他的老命! 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命地向身旁的蔡瑁使眼色,投去求助的目光,希望这位盟友能帮自己解围。 然而,此时的蔡瑁心里早已把蒯钧骂了千百遍,恨不得立刻跟他划清界限。 帮他解围? 怎么解? 难道自己就能写出更好的文章来打刘峥的脸? 蔡瑁自问没这个本事。 他只能面无表情,甚至微微侧过头,假装欣赏远处的汉江风景,对蒯钧那焦急的目光视而不见。 见蔡瑁装死,蒯钧心中更慌,只得又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另一侧的庞德民。 庞德民感受到蒯钧的目光,心里也是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但没办法,三家如今同气连枝,一损俱损。 他若再不开口,今天三大家族的脸就要被蒯钧丢尽了!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腻烦和无奈,缓缓站起身。 先是对四周士子拱了拱手,努力摆出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 清了清嗓子,引经据典道: “诸位,诸位才俊,稍安勿躁。” “蒯公方才言语或有急切之处,然其本心,并非藐视文采,而是忧心实事啊。” 他试图将话题拉回自己熟悉的轨道:“《左传》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 “文章者,立言也,虽为三不朽之一,然终究需以德、功为根基。” “空有华美文章,若于国于民无益,岂非如无根之浮萍,镜花水月?” 庞德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语气也渐渐恢复了往常的从容,甚至带上了一丝教训的口吻: “真正的造福一方,安定黎庶,可不是光耍耍嘴皮子、写几篇漂亮文章就能行的。” “需得脚踏实地,有经世济民之实策,有安邦定国之功业!” 他顺势抬出自家的招牌,语气中带上自得:“便如我庞家,世代书香不假。” “但更重身体力行,于乡间辟学堂、施医药、减租减息,此方为实实在在惠及于民!” “文章写得再好,若不能落到实处,又有何用?不过是为名罢了。” 他这番话,避实就虚,偷换概念。 将文章与实事对立起来,试图为自己和蒯钧挽回一丝颜面。 果然,一些思维简单的士子被他绕了进去,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纷纷点头称是,场中针对蒯钧的压力稍减。 庞德民见状,心中微微得意,正想再说几句巩固一下。 一旁的蔡瑁听到他这番冠冕堂皇的狡辩,却是忍不住以手抚额,不忍直视。 这话骗骗无知士子还行,在场稍有头脑的,谁听不出其中的苍白无力? 这简直是越描越黑! 果然,就在庞德民正沉浸在士子们认可的议论声中,自觉已经稳住局面之时。 一阵清朗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声,忽然从人群外围传来: “哈哈哈……好一个‘实实在在惠及于民’!好一个‘庞家世代书香,身体力行’!好一个‘三大家族同进同退,乃荆襄士子之楷模、入仕之龙门’啊!” 这笑声不高,却异常清晰,瞬间压过了场中的嘈杂。 众人愕然,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两位老者缓步而来。 其中一人,布衣葛巾,面容清癯,目光温润中透着睿智,嘴角含着一丝看透世情的淡淡笑意。 正是此前在此地观刑,随后在茶馆现身,悄然离去的水镜先生——司马徽! 而与他并肩而行的那位老者,身形挺拔,虽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 目光开阖间精光闪动,顾盼自有雄姿,腰间悬着一口古朴长剑,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枪术宗师——童渊! 司马徽一边走,一边摇头轻笑,目光扫过脸色骤变的蒯、蔡、庞三人,发出了一连串直击灵魂的拷问: “老夫倒是好奇,庞家减的是哪家的租?息的是哪家的利?养的又是哪家的望?” “蒯家通的又是哪家的商?发的又是哪家的财?” “蔡家练的又是哪家的兵?护的又是哪家的土?” “尔等三家,同进同退,垄断仕途,盘根错节,将这荆襄之地视为私产,予取予求之时……” 司马徽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如电,直刺三人: “可曾想过那‘天下之忧’?可曾顾过那‘百姓之乐’?可曾有过半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襟与担当?!” “尔等今日,又有何面目,在此妄谈‘立德’、‘立功’、‘立言’?!有何资格,质疑一篇心怀天下的至诚文章?!”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全场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突然出现的两位老者身上。 尤其是侃侃而谈,一语便撕破三大家族所有伪装的司马徽! 士子们懵逼了。 这水镜先生,不是跟庞德公亦师亦友吗? 今天出现在这里,怎么直接就将枪口对准了三大家族? 第161章 老夫,童渊 司马徽这番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瞬间将全场士子炸得外焦里嫩,目瞪口呆! 水镜先生司马徽,与庞德公亦师亦友。 学问渊博,德高望重,在荆襄士林中拥有极高的声望和影响力。 他此刻非但没有站在三大家族一边,反而言辞犀利,句句直指三大家族的命门与伪善。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士子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状态。 刘峥与赵云反应极快,立刻起身,快步迎上前去,恭敬地行礼。 刘峥更是亲自引着司马徽和童渊,欲请他们到最前方的主宾之位就坐,态度谦逊有加: “水镜先生,童师,二位大驾光临,刘某有失远迎,万分抱歉!快请上座!” 然而,童渊却微微摆手,用眼神示意刘峥和赵云暂且不必多言,静观其变即可。 他那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脸色极其难看的三大家族代表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三大家族代表再傻,也从司马徽那毫不留情的话语中听出了强烈的敌意和不满。 庞德民心中惊疑不定,强压下被当众揭短的羞恼。 硬着头皮站起身,对着司马徽拱了拱手,试图用辈分和交情来压人: “水镜先生!您与家兄德公乃是至交,论辈分,我亦需尊您一声世兄。您今日此言,未免太过偏颇,是否有失公允?” 他刻意抬出庞德公,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试图唤起司马徽的“旧情”,也提醒在场士子注意他与庞德公的特殊关系: “我庞家行事,向来问心无愧!” “家兄虽隐居鹿门山,但若知您今日如此诋毁他的家族,心中又会作何感想?还望世兄看在德公的面子上,谨言慎行!” 这话软中带硬,既有情分绑架,又有隐隐的威胁。 然而,司马徽闻言,却是轻轻一笑。 那笑容温润依旧,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他捋了捋颌下清须,不疾不徐地引经据典道:“庞贤弟此言差矣。” “《论语》有云:‘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又云:‘德不孤,必有邻’。” “庞德公乃真隐士,心性高洁,所求者乃天地大道,世间大义。” “我司马徽敬重德公,敬重的是其品德学问,而非其家族名望。” “今日我所言,关乎荆襄百姓福祉,关乎士林公道大义,岂能因私人之谊而废公论?” “若德公在此,以他老人家宽广博爱的胸怀,恐怕亦不会认同贤弟之所为吧?” 他话语微微一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庞德民,发出了更深的诘问: “更何况,德公为何一心归隐,不同俗务?” “难道不正是厌烦了族中某些人,总是借他清誉之名,行盘剥乡里、垄断仕途之实,让他清名受累,不得不远避是非吗?” “若非尔等屡屡借他之名行事,他又何需避居山野,图个眼不见为净?” “庞贤弟,你今日在此,打着德公的旗号,煽动士子,对抗刘将军新政,你真以为……德公他会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庞德民的心上,也砸在了所有士子的心湖之中! 轰! 场下的士子们彻底哗然了! “什么?庞德公归隐竟是因为这个?” “原来……原来我们都被利用了?” “庞公高义!竟是为了避开家族纷扰,保全清名!”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啊!相比之下,庞德民先生他……” “难怪水镜先生会如此生气,原来三大家族竟是这般行事!” ……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庞德民身上。 但这一次,里面的情绪已经从之前的敬畏、依赖,变成了惊疑、审视,甚至是一丝被欺骗的愤怒! 原来他们心目中德高望重的庞德公,并非默许家族对抗刘峥,反而是被家族所为拖累,才选择归隐! 而他们,差点就成了三大家族用来维护私利、打击异己的工具! 听到身后那几乎一面倒的议论风向,感受到那些变得异样的目光。 蒯钧、蔡瑁、庞德民三人面面相觑,额头都冒出了冷汗,心中顿感大事不妙!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司马徽会突然跳出来。 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直接掀翻了他们的道德桌子! 蒯钧性子最急,眼见局势即将失控,也顾不得许多了。 猛地站起身,指着司马徽,怒声斥道: “司马徽!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蛊惑人心!” “你不过一介布衣,仗着与庞德公有几分交情,得了些许虚名,就敢在此大放厥词,污蔑我等荆州栋梁?” “什么水镜先生?不过是庞德公抬举你,赠你的雅号罢了!” “你真以为自己能代表德公吗?真以为我等会信你这黄口小儿的胡言乱语?” 他这话极其无礼,几乎是撕破脸皮的辱骂,试图用否定司马徽的年龄和资历来否定他话语的真实性。 毕竟司马徽虽名声在外,但看起来确实年轻,不过二十出头,风华正茂。 (这里说明一下,上一章笔者写嗨了,把司马徽写成自称“老夫”,这里给大家道歉,这个时候的司马徽,笔者大胆猜测应该是个年轻人才对。) 而“水镜先生”这个名号,也的确是庞德公所赠。 在蒯钧看来,比起庞德公的亲弟弟庞德民,司马徽终究是个“外人”。 蔡瑁和庞德民听到蒯钧这番近乎撒泼的斥责,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叫不好。 当着这么多士子的面如此斥责一位名士,绝非明智之举。 但,这确实是眼下最快挽回局面的方法! 果然,一些士子被蒯钧的气势所慑,又觉得他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 议论声稍稍平息了一些,目光再次变得游移不定起来。 三大家族代表见状,心中稍稍安定,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甚至重新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舆论,似乎又被他们拉回来了一点。 然而,就在这气氛微妙的时刻! 一声冷哼,宛如虎啸龙吟,又似金铁交鸣,骤然响彻全场。 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心神为之所夺! “他没有资格?那老夫……有没有这个资格?!” 声音苍老却雄浑无比,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发声者,正是那位一直站在司马徽身旁,默不作声、气质不凡的老者。 蒯钧正在气头上,见又是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出来帮腔,而且看起来像是司马徽的随从。 想也没想,便带着浓浓的不屑呵斥道: “你又是什么人?此乃荆襄士林盛会,岂容你这老仆肆意插言?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童渊闻言,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无尽的睥睨之意。 他缓缓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扫过蒯钧,扫过蔡瑁和庞德民,扫过全场所有屏息凝神的士子,声音清晰地报出了自己的名讳: “老夫,童渊。”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仿佛有着千钧之重! 第162章 你这主公如何 “童渊?!” “难道是……那位枪术宗师童渊?!” “传说中文武双全,连庞德公都曾受其点拨,并引以为憾未能拜师的那位童公?!” “我的天!他竟然来了!” …… 全场瞬间再次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 童渊的名头,在顶尖的士族圈子和武将体系中可谓如雷贯耳! 那是传说中的人物,多少世族大家的掌舵者想要拜访,都未能见上一面。 庞德民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蔡瑁的手猛地一抖。 蒯钧更是张大了嘴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后面羞辱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半分! 蒯钧兀自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强撑着颤抖的声音道: “童……童渊?你说你是你就是?黄口白牙,谁不会说?可有证据?!” “证据?”童渊轻笑一声,笑声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原本站在原地的童渊身影仿佛晃动了一下,又仿佛根本没动。 但下一刻,他手中却多了一杆原本立在旁边护卫身旁的长戟! 那护卫甚至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兵器就已经易主! 童渊单手持戟,随手一挥! 呜——! 沉重的长戟在他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划破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 带起一道凌厉的劲风,吹得附近士子衣袂乱飞,脸颊生疼! 紧接着,不见他如何作势,手臂一振。 那长戟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脱手而出! 嗖——! 砰!!! 一声沉闷巨响,伴随着碎石飞溅! 那杆长戟竟然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地刺入了望襄楼坚固的砖石外墙之中,足足没入了一半戟身! 只剩下后半截戟杆和月牙刃裸露在外,兀自剧烈震颤,发出嗡嗡的鸣响!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等到众人回过神来,只看到那深深嵌入墙体的长戟。 以及站在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的童渊。 整个场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那杆长戟,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这是何等精妙的控制?! 徒手夺械,投戟破墙! 普天之下,除了那位传说中的枪术宗师童渊,谁还能有这般神鬼莫测的武艺?! 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蒯钧双腿一软,差点瘫坐下去,脸色惨白如纸。 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蔡瑁和庞德民也是额头冷汗淋漓,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后悔。 再给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多说分毫。 要是童渊一个不高兴,直接灭了他们家族,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童渊环视全场,见无人再敢质疑,这才缓缓转身,看向主位上的刘峥。 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声音也缓和了许多: “刘将军,老夫与德操不请自来,搅了你的诗会,不会怪罪吧?” 刘峥此刻心中早已是惊喜交加,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无比恭敬: “童师说哪里话!” “您与水镜先生能来,是刘某天大的荣幸,更是我望襄楼之幸,荆襄之幸!快请上座!” 童渊对刘峥的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司马徽,眼神中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促狭意味。 司马徽微微一笑,心领神会。 他上前一步,再次看向刘峥,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欣赏,朗声吟诵道: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刘将军,此真乃千古绝唱,振聋发聩,令人心折!”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期待道:“如此雄文,若只得口诵,未免可惜。” “不知将军可否挥毫泼墨,将其书写下来,也好让我等一睹墨宝,更为此楼增辉?” 刘峥闻言,心中大喜。 知道这是司马徽考究自己,同时也是自己进一步折服士子们的绝佳机会,立刻拱手道: “水镜先生有命,峥岂敢不从?笔墨伺候!” 早有机灵的侍从迅速抬上书案,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研墨润笔。 刘峥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案前,凝神静气。 在“圆满级书法”技能的加持下,他提起那支饱蘸浓墨的狼毫笔。 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仿佛与笔、与墨、与纸融为一体。 落笔!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一个个苍劲有力、却又带着洒脱韵味的字迹跃然纸上。 时而如高山坠石,力透纸背; 时而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那不仅仅是文字的誊抄,更是一种艺术的再创造,一种情感的宣泄! 司马徽就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佩服,到最后,竟忍不住抚掌惊叹: “好字!好字啊!笔力雄浑,结构精妙,意蕴无穷!在此字面前,徽……徽简直羞于提笔矣!” 他这发自内心的赞叹,更是勾起了台下所有士子强烈的好奇心。 等到刘峥最后一笔落下,掷笔于案,一篇堪称书法珍品的《望襄楼记》已然完成! 司马徽迫不及待地让人小心翼翼地将墨宝拿起,展示给下方的士子们观看。 当那些士子们看清纸上的字迹时,再一次集体陷入了极大的震撼之中。 “这字……这书法……” “已然自成一家,达到了极高的境界!” “文章千古,书法亦堪称大家!” …… 他们这些自诩风雅的读书人,平日里也没少练习书法。 可与眼前这幅字一比,简直如同孩童涂鸦,不堪入目! 刘峥能文能武,胸怀天下! 这一刻,所有残存的质疑、不甘、羞愧,最终都化为了由衷的叹服和敬佩。 许多士子想起自己今天来的初衷,想起之前对刘峥的敌意和准备的口诛笔伐。 都不由得面红耳赤,深深地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就在这片叹服与寂静中,童渊呵呵一笑,声音洪亮地问向司马徽:“德操,老夫为你寻的这位主公,你觉得如何?可还入得了你的法眼?” 此话一出,刘峥、赵云、张志三人脸上瞬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表情! 主公?! 童师这话的意思是?! 第163章 司马徽归附 不等刘峥反应过来,司马徽先是对着童渊恭敬一礼。 然后转身,面向刘峥,神色一正,整理衣冠。 郑重地躬身长揖到底,朗声道: “徽本布衣,本以为如今皇帝昏庸,宦官乱政,庙堂之上朽木为官,由此无心过问俗事。” “一心只求能与庞德公一样,归隐山林,享受田园宁静的生活,以此度余生。” “而今从童师口中得知,将军仁义,以民为重,这才前来襄阳查证探访。” “不曾想,所闻即百姓之口夸赞将军,所见即百姓祥和安宁之象。” “将军之志,如皓月当空;将军之才,如瀚海汪洋。徽,不才,愿追随将军左右,为将军之志效犬马之劳,为这天下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 刘峥心中激动万分,他万万没想到,原来司马徽也是童渊的弟子。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连赵云都不知晓。 只见他上前一步,亲手扶起司马徽:“先生快快请起!” “得先生相助,如旱苗得甘霖,刘某之大幸也!何愁志向不成?!” 司马徽起身后,又转向台下依旧处于震撼中的士子们,声音清朗而充满感染力: “诸位荆襄才俊!今日之事,想必诸位已看清是非曲直。” “庞德公一心归隐,不同俗务,乃高士之风,我等当敬之,而非以其名为饵,行私利之事。” “刘将军虽出身行伍,然其心系百姓,胸怀天下,更有经天纬地之才!《望襄楼记》便是明证!” “如今荆州动荡,百姓困苦,正是我辈读书人挺身而出,匡扶社稷,安顿黎民之时!刘将军求贤若渴,虚怀若谷,正是我等明主!” “徽,不才,愿率先投效,也恳请诸位贤才,能放下成见,以苍生为念,与徽一道,共辅明主,开创一番功业,留名青史,岂不快哉?!” 有司马徽这位荆襄士林的精神领袖亲自现身说法并带头投效,再加上刘峥之前那篇文章和书法带来的巨大冲击。 此刻的士子们,心态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带头响应: “水镜先生所言极是!在下愿追随刘将军!” “我等愿追随将军,为荆州百姓尽一份力!” “愿为将军效劳!” ……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躬身表态,声音从零星变得汇聚成流,最终化为一片诚挚的归附之声。 刘峥看着眼前这一幕,胸中豪情激荡。 就在这时,他脑中那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清脆地响起: 【叮!成功折服荆襄士林,收获名望大幅提升,获得属性点:精神+3,内政+5!】 【叮!精神属性突破桎梏,当前属性点:103!】 一股清凉之气涌入脑海,思维变得更加清晰敏锐,对于政务民生的种种理解和规划也瞬间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 刘峥心中大喜,自己禁锢许久的属性点,这一刻精神属性终于得到突破。 从而心中确定,要想让所有桎梏得以突破,不是光靠自身努力,还要得到外界的认可。 与台下热烈归附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前排的蔡瑁、蒯钧、庞德民三人面如死灰。 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瘫坐在席位上,失魂落魄。 他们知道,完了。 精心策划的一切,彻底失败了。 不仅没能打击到刘峥,反而助长了他的声威,甚至将司马徽这样的重要人物推到了他的麾下。 经此一役,刘峥在荆襄的根基,将再难撼动。 他们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接受,但眼下,却已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峥接收这原本属于他们的士林资源。 若是再强行出头,不仅会遭到荆襄士子们的疯狂撕咬,还有可能得罪童渊。 那身本事,要灭掉他们三大家族,轻轻松松。 …… 荆州治所,汉寿。 刺史王睿听完了心腹李休带来的关于襄阳望襄楼盛会的详细汇报后,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无比。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望襄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司马徽投效?荆襄士子归心?” 他喃喃自语,每说一句,脸色就阴沉一分。 “好一个刘峥!好手段!好文章!好深的算计!” 王睿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 “不行!绝不能让他再这么壮大下去!否则,这荆州之地,迟早要改姓刘!”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李休,语气急促而坚决: “李休!我们之前的计划必须加快!你立刻再去联络蔡、蒯、庞三家!” “告诉他们,当务之急是先将刘峥这个外人赶出去,后面的事情大家关起门来慢慢商议!” “刘峥羽翼已丰,必须我等联手,以雷霆之势,方能将其驱逐出荆州!” “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都可以先答应下来!务必让他们尽快出兵、出钱、出粮!要快!!” 王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和急迫。 李休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转身匆匆离去。 书房内,只剩下王睿一人。 他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眉头紧锁,脸上却闪过一抹狡黠的冷笑。 这刘峥虽然得了荆襄士林的人心,得了荆襄百姓的民心。 但同样将能决定荆襄生死的三大家族推向自己这边。 若能让刘峥跟三大家族火拼,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彻底解决掉荆襄宗贼门阀的难题。 那到了年底的述职,给十常侍大人备点礼物,就能平步青云了…… 襄阳刘峥这边,在得到司马徽以及荆襄士林的助力后,各项新政畅通无阻,得到有效的执行。 整个襄阳一片欣欣向荣,百姓们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日子。 这日,刘峥与赵云、司马徽站在城头,看着在这乱世中恍如世外桃源的襄阳城,百感交集。 “唉……”刘峥长叹一口气,“童师若多留几日,就能见到如今襄阳这繁荣之象了。” 那日宴会结束以后,童渊交代司马徽跟赵云好好辅佐刘峥后,便消失不见。 如今听到刘峥这话,赵云与司马徽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些惋惜之色。 不等他们开口,就看见不远处一群庞大的队伍,朝着襄阳城门徐徐靠近。 远远看去,竟有上千之数! 第164章 流民来投 城头之上,刘峥正感慨之际。 忽见远方尘头起处,一支庞大的队伍正迤逦而行,朝着襄阳城门方向缓缓移动。 人数之多,竟有上千之众! 在这乱世之中,如此规模的队伍移动,绝非寻常! “嗯?!” 赵云剑眉瞬间拧紧,身为武将的警觉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转身,对城墙上的值守士兵厉声喝道:“敌情!速擂鼓示警!令四门戒备!” 那士兵也被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惊住,闻言一个激灵,正要奔向战鼓。 “且慢!”刘峥沉稳的声音响起,抬手阻止了士兵。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轻声道:“子龙,稍安勿躁,你仔细看。” 赵云闻言,强压下立刻备战的本能,凝神望去。 只见那支队伍虽然人数众多,但行进间毫无章法,拖家带口,步履蹒跚。 队伍中绝大多数人都是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穿着粗布甚至打着补丁的麻衣。 手中并无任何兵器,只有扁担、包袱等逃难的家当。 “这……”赵云微微一怔,“不像军队。” 一旁的司马徽轻抚长须,目光深邃地观察了片刻,缓缓颔首道:“主公明鉴,子龙将军关心则乱。” “观此队伍,老弱妇孺居多,行色匆匆,满面风尘,队伍涣散,毫无警戒策应之迹象。” “且人人面带惊惶疲惫之色……这绝非敌军,乃是流民无疑。” 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指向队伍来的方向,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 “看其来路,应是自东北方向的樊城而来。如此规模的流民突然涌向襄阳,想必定是樊城乃至周边区域,出了什么不小的变故。” 刘峥面色沉静,点头认可了司马徽的判断:“德操先生所言极是,是流民,待到近前,一问便知。” 他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事关重大,仍需确认。 随即,他果断下令:“子龙,点一队精锐骑兵,随我出城询问情况。” “志才,你留守城头,加强警戒,未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开城门!” “末将遵命!”赵云和张志同时抱拳领命。 赵云虽仍有疑虑,但对刘峥的命令执行不渝,立刻快步下城点兵。 不多时,襄阳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刘峥一马当先,赵云率领五十名精锐骑兵紧随其后。 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迅速迎向那支庞大的流民队伍。 随着距离拉近,流民队伍的惨状更加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这些人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中透着深深的恐惧。 许多人的鞋子早已磨破,露出血肉模糊的双脚。 孩童在母亲怀里低声哭泣,老人拄着木棍艰难前行,整个队伍弥漫着一股绝望和悲凉的气息…… 他们看到一队盔明甲亮、旗帜鲜明的骑兵突然从襄阳城方向迎来,顿时一阵巨大的骚动和恐慌! 人群惊呼着,下意识地向后缩紧,挤作一团,脸上写满了惊惧,以为遇到了前来驱赶或者劫掠的官兵。 “不要慌乱!我等乃襄阳守军!并非歹人!”赵云见状,运足中气,高声大喝,试图稳定局面。 刘峥策马越众而出,来到队伍前方数十步处勒住战马。 他目光扫过眼前这些惊惶不安的百姓,朗声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入大多数人耳中: “诸位乡亲父老不必惊慌!我乃襄阳城主,黄天大将军刘峥!尔等从何而来?为何聚集于此,奔向襄阳?” 他直接报出名号,心中已有预感,这些人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果然! “刘峥?” “他说他是刘将军?” “是那个杀了贪官、给百姓分田的刘将军吗?” …… 流民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窃窃私语,恐慌的情绪迅速被惊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所取代。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刘峥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将军。 只见他端坐马上,身姿挺拔。 虽一身戎装,却并无凶戾之气,目光沉静而透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走到刘峥马前,努力挺直佝偻的腰背,然后深深地作了一揖,声音沙哑而激动: “将军!您……您真的是刘峥刘将军?” “老夫……老夫乃是樊城东乡三老,姓陈。我等……我等皆是樊城及周边村镇的苦命人啊!” 老者说到此处,情绪激动,老泪纵横。 他身后的流民们也纷纷露出悲戚之色,许多妇人开始低声啜泣。 “将军明鉴啊!”陈老翁用破旧的袖子擦了擦眼泪,悲愤道: “是那蒯家,是蒯钧那个天杀的恶贼,他强占良田,加征租赋,勾结官府,欺压良善!” “我等原本虽不富裕,尚能勉强糊口。可自那蒯家变本加厉以来,租子比此前多了十倍有余,各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 “稍有不从,便纵容恶仆打砸抢掠,甚至抓人下狱!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田地被夺,家宅被占,儿子被他们抓去修别院,至今生死不明……呜呜呜……” 老人泣不成声,他身旁的老妪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求将军为我们做主啊!” “将军,蒯家不让我们活啊!” “我们听说襄阳的刘将军是青天大老爷,爱护百姓,这才拖家带口,冒死逃来投奔!” “求将军开恩,收留我们吧!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 随着老者的哭诉,他身后的上千流民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刘峥磕头哭喊,哀声震野! 那场面,凄惨而震撼! 赵云骑在马上,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跪倒哭泣的百姓,听着他们血泪的控诉。 纵然是铁血沙场的汉子,也不禁动容。 拳头紧紧攥起,骨节发白,眼中喷薄出愤怒的火焰! 蒯家!又是蒯家!竟然将百姓逼迫到如此地步! 然而,愤怒之余,赵云身为将领的理智迅速回归。 他策马靠近刘峥,压低声音,语气极其凝重:“主公!此事恐有蹊跷!” “蒯家刚在诗会上吃了大亏,颜面尽失,转眼间就有如此大规模的流民来自他们的地盘,还直冲我襄阳而来?这未免太过巧合!” “末将怀疑,这或许是蒯家乃至三大家族的毒计!” “故意驱赶流民过来,一来消耗我襄阳粮草,二来其中未必没有混入奸细,三来若处置不当,极易引发混乱,他们便可趁机发难!” “为稳妥起见,是否……暂不予接纳?可先于城外设卡,仔细甄别,观察几日再行定夺?” 赵云的建议是从军事和安全角度出发,老成持重,不无道理。 第165章 只见其表,未见其里 刘峥闻言,沉默了片刻。 目光扫过前方,见流民们都用用充满渴望和绝望眼神望着自己。 此情此景,不免让他回想到半年前率领十万军民长途跋涉的艰苦场景。 刘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子龙,你所虑,我何尝不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和无奈:“蒯家此计,甚是毒辣。这看似是流民,实则是想让这些流民拖垮我等。” “接,则隐患无穷,粮草、治安、防疫,皆是难题,更恐中其奸计。” “不接……”刘峥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若不接,我等先前在望襄楼前所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何?我等争取士林民心为何?我刘峥立身之本为何?” “眼睁睁看着上千百姓饿死冻死在我襄阳城外?那我刘峥与那些欺压他们的贪官豪强有何区别?” “今日若弃他们于不顾,消息传开,刚刚归心的荆襄士子会如何看我?” “天下百姓会如何看我?我等心中的大义,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刘峥的话,让赵云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有些事,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为! 这就是阳谋的狠毒之处!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这些流民在刘峥眼中,并非一无是处。 不仅能让他积攒民心,让那些饱受世家欺凌的百姓们望风来投。 甚至还是一支有生力量,能为他的军队注入更多新鲜血液,壮大队伍。 只不过,如果来得太多太猛烈,安置确实是个问题。 一旁的司马徽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缓缓开口,: “主公仁德,心系百姓,此乃苍生之福。子龙将军谨慎,亦是老成谋国之言。” “然其实二者,并非不可调和。” 他轻摇羽扇,献策道:“如今秋高气爽,天气尚未转寒。” “我军可在城外选定合适区域,迅速搭建临时营寨帐篷,先行收纳安置这些流民。” “同时,派兵严密看守,出入严格登记盘查,既可展现主公仁德,收拢人心,亦可防范奸细,控制局势。” “待观察一段时日,仔细甄别之后,再分批纳入城中或安排屯田,方为万全之策。” 刘峥听罢,眼中精光一闪,抚掌赞道:“善!德操先生此计甚妙!既全了仁义,又顾全了大局!就依先生之言!” 他当即转头对赵云下令:“子龙,即刻安排人手,于城外依山傍水处搭建临时营区!” “调拨军粮,先设粥棚,让百姓吃上一口热食!同时派出巡逻队,严密监控营地四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末将遵命!”赵云抱拳领命,心中对司马徽的急智深感佩服,立刻就要拨转马头回城安排。 然而,就在这时! 一名负责瞭望的骑兵突然指着另一个方向,惊声喊道:“主公!将军!快看那边!又……又来了一群!” 众人闻言,心中猛地一凛,齐刷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另一个方向,烟尘再起! 又一支规模不小的流民队伍,扶老携幼,步履蹒跚,正朝着襄阳城的方向涌来! 看那数量,竟丝毫不比眼前这一支少! 刘峥、赵云、司马徽三人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等到那队流民上前,经过询问,乃是酇城被蒯家压榨出逃的百姓。 刘峥脸色一沉,看来三大家族这是商量好了,要用流民将自己拖垮的节奏。 虽说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用无辜的百姓来对付自己,这一点不可容忍。 刘峥将目光看向陈老翁,问道:“蒯家如此过分,官府适合反应?” “唉……”老翁叹息一声,“甭提了,那些官老爷大门一关,都当做看不见。” “我们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这才想到来襄阳投奔将军。” “将军您真是大善人活菩萨啊,只要您给我们一个安生立命之所,税收加一成我们也没意见。” 刘峥闻言,摇头摆手:“那倒不必,尔等且现在这里歇息,待会儿我的部下自会安排你们。” 说完,刘峥领着赵云等人,转身回府议事。 “德超先生,此事你怎么看?”途中,刘峥问向一旁的司马徽。 司马徽轻摇羽扇,脸色凝重:“此事表面上是蒯氏所谓,实际上没有官府的支持,他们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显然,三大家族跟刺史王睿,显然已经联合在了一起。” “不过这也给了我们兴兵讨伐的口实,主公可张贴告示,将王睿与三大家族的阴谋公之于众。” “然后率兵讨伐,那些处于水生活热中的百姓肯定会箪食壶浆,跪地相迎!” “如若不去理会,任由流民卷入,襄阳早晚会被拖垮。” 闻言,刘峥微微颔首:“先生所言,正合吾意。” 然而,赵云却眉头紧锁,沉吟半晌。 最终还是忍不住策马靠近刘峥,声音带着武将特有的谨慎和忧虑: “主公,军师之谋,固然精妙,洞察人心。然末将以为,此事仍需慎重!” 他目光扫过身后远处那黑压压的流民队伍,语气有些沉重: “王睿与三大家族既已联手,必然也防着我们将计就计,趁机发难。” “襄阳周边城池,诸如樊城、新野、酇城等地,恐已增派重兵,严加防范。” “我军虽士气正旺,但此前推行新政,诸多军士亦参与屯田、修筑等务,操练难免有所松懈。” “且新整编的部队尚需时日磨合。此时仓促出兵,面对以逸待劳、操练已久的守军,胜负难料啊!” 赵云的声音恳切无比:“主公,一旦战端开启,便如同箭离弦,刀出鞘,非你死我活,难以罢休!” “事关我军根基与襄阳存亡,万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一旁的参军张志也面露忧色,点头附和:“子龙将军所言极是。” “主公,我军底蕴尚浅,此时与荆州全境之力硬碰,是否……太过行险?” 刘峥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羽扇轻摇的司马徽。 司马徽闻言,却是朗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 “两位将军所言,皆乃老成谋国之言,谨慎持重,徽深感敬佩。” 他先肯定了二人的担忧,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然二位只见其表,未见其里。” “只看到了对方联盟之势,却未看清这联盟之下,究竟是铁板一块,还是各怀鬼胎,沙聚之塔?” 第166章 三路大军齐出 司马徽微微轻摇羽扇,继续胸有成竹地分析道: “王睿与蔡、蒯、庞三家,因利而合,岂能同心?” “王睿欲借三家之力驱除主公,自己坐收渔利,向十常侍请功。” “蔡瑁欲保其家族在襄阳乃至荆襄九郡的超然地位;蒯钧报复心切,更想夺回失去的颜面和利益;庞家则恐是摇摆观望,见风使舵。” “四方势力,目标不一,心思各异。” “眼下危机未至,他们岂会真心实意地将自家精锐尽数调往前线,为他人生死拼杀?” 司马徽嘴角噙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淡然笑意:“他们此刻,正等着看主公的笑话呢!” “看主公如何被流民拖垮,如何焦头烂额,如何自毁仁义之名。” “他们认定主公不敢此时出兵,也无力出兵!此正是其防备最为松懈之时!” “我军若表现出中计、忙于安置流民、无力他顾的假象,暗中却集结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其要害!”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必可一举拿下数城,打乱其全部部署!” “待其反应过来,试图合力时,我军已据城而守,根基更稳,彼时联盟内部互相推诿指责的裂缝,自会显现!” 司马徽的话语如同拨云见日,将看似强大的敌人联盟剖析得淋漓尽致。 赵云和张志听着听着,脸上的疑虑和担忧渐渐被惊讶和恍然所取代。 赵云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爆射:“先生高见!末将愚钝,只虑其强,未察其虚!” “如此说来,此刻非但不是险境,反倒是天赐良机!” 张志也抚掌叹服:“军师洞若观火,明见万里!在下佩服!此计大妙!” 刘峥端坐马上,脸上露出一丝深邃的笑意,并未立即表态,心中却是波澜涌动。 司马徽之才,果然名不虚传! 寻常谋士,见敌军联盟初成,气势正盛,必建言固守避战,暂避锋芒。 然司马徽却反其道而行之,一眼看穿这庞大联盟外壳下脆弱的内在和致命的思维盲区。 他们都认为自己不敢打,也打不起! 正是这种共识,成了他们最大的破绽!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善!” 刘峥缓缓吐出几个字,已然做出了决断。 回到襄阳府衙,刘峥与司马徽闭门密议片刻后,立刻升堂议事。 鼓声隆隆,诸将闻讯迅速汇聚于大堂之上。 文官以新投的几位荆襄名士为首,武将以赵云、张郃、张志、李建等为核心,分列两侧。 堂内一时间济济一堂,人才鼎盛,一股蒸蒸日上的气势油然而生。 刘峥目光扫过堂下众人,沉声道:“王睿无道,勾结豪强,虐害百姓,驱民如犬彘!” “今竟以流民为刀,欲毁我襄阳根基!其心可诛,其行可灭!” “我等高举义旗,乃为救民于水火,非为一己之私!” “今民众倒悬,嗷嗷待救,我等岂能坐视?岂能因惧战而寒了百姓之心,负了‘先忧后乐’之志?!”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凛然正气。 堂下众将闻言,无不热血上涌,面露愤慨与战意。 “请主公下令!”赵云率先出列,抱拳请命。 “请主公下令!”张郃、张志等将领齐齐踏前一步,声震屋瓦。 刘峥微微颔首,开始下达军令: “军师司马徽,坐镇襄阳总揽全局,统筹流民安置、粮草调配及后方防卫诸事!” “赵云!着你率本部精锐,并增调一万步卒,五千骑兵,随我出发,兵锋直指樊城!” “拿下樊城后,不必停留,顺势收取新野、鄧城!” “末将领命!”赵云抱拳,声如洪钟。 “张郃!”刘峥目光转向另一位大将。 “令你率两万精兵,取道西南,攻取酇城!” “而后兵分两路,一路取房陵、南乡,一路取上庸!” “此路事关重大,需扼守荆州通往汉中、益州之要道,不得有失!” “喏!必不辱命!”张郃沉声应诺,眼中战意熊熊。 “张志!” “末将在!” “令你率两万兵马,向东进军,收取枣阳、义阳、平春三地!” “此三城位于南阳盆地边缘,拿下它们,可防止南阳方向之敌南下支援樊城,亦可为我军日后北上留下一处跳板!” “得令!”张志高声应答。 一道道军令清晰明确,目标直指荆州北部诸多城池,一幅宏大的战略进攻图景在众人面前展开。 诸将纷纷领命,府衙大堂之内,战意盎然,杀气腾腾。 每个人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在这片激昂的氛围中,却有一人闷闷不乐。 正是前不久因功晋升为将军的李建! 他眼看着赵云、张郃、张志甚至资历不如他的将领都得到了独领一军、攻城略地的任务。 自己却依旧被留在襄阳,心中那份刚刚燃起的建功立业的热血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脸色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 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踏出队列,对着刘峥抱拳,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主公!末将李建请命!”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李建豁出去了,朗声道:“末将蒙主公提拔,忝为将军,常感念主公恩德,无时不思报效!” “如今大军出征,诸将皆有重任,为何独独没有末将的安排?”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委屈和不甘:“末将自知才疏学浅,或不及子龙、儁乂诸位将军,然亦有一腔热血,一身勇力!” “纵不能独领一军,便是为一先锋,做一副将,冲锋陷阵,末将也万死不辞!求主公给末将一个机会!” 这番话一出,堂内诸将神色各异。 有理解者,有同情者,也有觉得他有些冒失者。 刘峥与台上的司马徽对视一眼,两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更是让李建困惑不已,同时也更加不甘,梗着脖子道: “主公与军师若觉得末将不堪大用,直言便是!何必……何必如此取笑?” 司马徽收敛笑容,走下台来,来到李建面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 “李将军忠勇可嘉,求战心切,此乃我军之福,主公与吾心甚慰,岂有取笑之意?”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然则,将军可知,前方攻城略地固然重要,后方稳定更是重中之重,关乎大军生死存亡!” “此次出征,看似三路齐出,气势如虹,然真正的凶险与考验,或许不在前线,恰恰就在这襄阳城内!”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不解。 第167章 冲破枷锁 李建闻言一愣,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军师此言何意?” “襄阳城固若金汤,又有军师坐镇,能有何凶险?莫非是安慰末将的托词?” 司马徽摇头,神色严肃起来:“非也。” “流民之中是否混有奸细?三大家族与王睿是否会趁我军主力外出,城内空虚,暗中煽动流民作乱,或派遣死士里应外合?” “粮草调度,千头万绪,若稍有差池,前方大军便危如累卵!” “此间哪一件不是关乎全局的大事?哪一件不需要绝对信任且勇武可靠之大将担纲?”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建:“李将军,留守襄阳,协调防务,监察流民,护卫粮道,肃清内奸……此任之重,远甚于攻取一城一地!” “搞不好,这回的头功,不在子龙,不在儁乂,就要落在你李建将军和这襄阳城头!”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李建的心头,也敲在堂上所有将领的心头。 他们这才恍然,原来留守并非闲差,而是肩负着如此巨大的责任和风险! 李建脸上的不甘和委屈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凝重,以及一丝被委以重任的激动。 刘峥此时也开口,声音沉稳而充满信任:“李建!” “末将在!”李建猛地抱拳,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军令如山!着你辅佐军师,总领襄阳城防,督查内外,若有宵小之辈趁机作乱,无论涉及何人,许你先斩后奏!可能做到?” “末将……”李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轰然应诺:“万死不辞!必保襄阳与军师无恙!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好!”刘峥重重点头。 军事会议就此结束,诸将各自领命,匆匆离去,准备出征事宜。 次日,一份慷慨激昂历数王睿与三大家族累累罪行的《讨逆檄文》贴满了襄阳城内外的大小告示栏。 文中详细揭露了王睿如何勾结地方豪强,横征暴敛,草菅人命。 甚至不惜驱赶百姓以为兵器,其行径令人发指! 襄阳民众早已对刘峥感恩戴德,此刻看到父母官竟与恶霸如此勾结,戕害同胞。 无不义愤填膺,群情激愤! “狗官!该杀!” “蒯家丧尽天良!” “希望刘将军赶紧出兵,一定要为我们出这口恶气!” …… 民怨沸腾,求战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同仇敌忾的氛围中,刘峥麾下三路大军,已然准备就绪,即将开拔。 清晨,演武场上,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精锐的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列,盔甲鲜明,士气高昂。 刘峥顶盔贯甲,腰悬佩剑、 站在点将台上,正准备做最后的动员后下令出发。 忽然,城外传来阵阵喧哗声,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潮水般涌来。 负责警戒的士兵迅速来报:“主公!城外……城外来了好多百姓!黑压压的一片,把道路都堵住了!” 刘峥、赵云、司马徽等人闻言,皆是一怔,快步登上城楼查看。 只见襄阳城外,通往不同方向的几条主要道路上。 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数以万计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挎着篮子,端着瓦罐,捧着粗碗。 里面盛满了刚刚煮熟的鸡蛋、蒸好的饼饵、熬好的粥米甚至自家酿的浊酒…… 人们看到刘峥的身影出现在城头,顿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充满期待的呼喊声: “刘将军!” “将军要为我们报仇啊!” “将军!带上这点吃的吧!” “祝将军旗开得胜!” “将军万岁!” …… 声音如山呼海啸,真挚而热烈。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城头那位年轻的将军,眼中充满了感激、信任和无限的期盼。 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为这支即将为他们去讨还公道、争取活下去的希望的军队送行。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这古老而动人的一幕,此刻真切地发生在眼前。 即便是最冷硬的士兵,此刻也不禁眼眶发热,胸中豪情与责任感油然而生。 刘峥站在城头,望着下方那一片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潮,听着那震耳欲聋的祝愿和呼喊。 心中百感交集,只感到一股沉重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当初只是为了应对童渊。 如今,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需要他用实际行动去践行。 否则,将无颜以对如此多乡亲父老的殷切希望。 与此同时,一同涌入身体的,还有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 【叮,宿主收获民心至临界点,成功感悟“天人合一”,属性桎梏得以突破。】 【宿主:刘峥】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00+、体质100+、耐力100+、敏捷100+、精神100+、统率100+、内政100+】 【个人技能:刀法(圆满)、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内政(圆满)、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阵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4级)、磐石(4级)、鹰扬(4级)、铁壁(4级)、潜影(4级)、惊雷(4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小成)】 【内政技能:屯田(小成)、安抚(圆满)】 【自由属性点:0】 伴随着脑中提示音传来,刘峥查看系统面板。 原本停滞不前的属性处,竟然出现了他梦寐以求的加号。 此刻的他,恍然大悟。 在此之前,他一直领悟之前童渊的话,隐隐已经触摸到突破的门槛。 为此,他日夜琢磨武技,想要获得突破。 直到斩朱炎,收获民心; 望襄楼诗会,得荆襄士林归附。 那纹丝不动的桎梏,突然有了些许松动的迹象。 那时他就察觉到要想突破桎梏,不能只靠武道,于是开始琢磨自己今后的路。 终于,在看到蒯氏以百姓为工具对付自己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为那些百姓做些什么。 有了想法,有了行动,如今禁锢已久的枷锁,终于得以冲破。 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 刘峥眼里闪烁着异样的精光,嘴角微翘,振臂一呼:“将士们,不允许拿百姓一针一线。” “随我,出征!” 第168章 黄忠黄汉升 大军开拔,旌旗蔽日。 刘峥亲率一路,与赵云并骑而行,直扑荆州北部门户——樊城。 一路上,但见田地荒芜,村落萧瑟。 与襄阳境内的欣欣向荣形成鲜明对比,更让刘峥坚定了扫除奸佞还民安宁的决心。 赵云策马紧随刘峥身侧,银甲白袍,手持龙胆亮银枪,英姿勃发。 但眉宇间却隐隐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纳闷和委屈。 行军途中,刘峥偶然瞥见赵云这副神情,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故意放缓马速,与他齐头并进,打趣道: “子龙今日为何闷闷不乐?可是嫌这行军枯燥?或是想念襄阳城中的美酒了?” 赵云闻言,连忙收敛心神,抱拳道:“主公说笑了,末将岂是因口腹之欲而误事之人?”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耿直和不解:“只是……末将有些想不明白。” “哦?何事让我的常胜将军如此困扰?”刘峥笑着问道。 赵云看了看刘峥,语气颇为认真:“主公,樊城虽坚,然有末将在,必为主公取之!何须主公亲自劳顿奔波?”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话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点的赌气。 “莫非……主公是对子龙的能力有所不放心?觉得子龙攻不下这樊城?” 刘峥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洪亮,引得周围亲兵都侧目看来。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好你个赵子龙,平日里沉稳持重,怎地今日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般,胡思乱想起来?” 赵云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神依旧执着地看着刘峥,显然想要一个答案。 刘峥收敛笑容,神色变得认真了几分,解释道: “子龙莫要多心。我岂会不信你之勇武?” “只是樊城非同小可,它不仅是襄阳东北屏障,更是南阳盆地的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王睿与三大家族联盟,首要防备的,便是我军从襄阳北上或东进。此处必然是重兵布防之地,守将也绝非庸才。” “我亲自前来,非是不信你,而是深知此战艰难,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多一分把握。” “我这是亲自来给你掠阵来了!” 他看向赵云,目光坦诚:“至于功劳?子龙,你我之间,何分彼此?” “若取下樊城,首功自然是你赵云赵子龙的!我岂会与麾下大将争功?” 听到刘峥这番推心置腹的解释,赵云脸上的那点小情绪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和释然。 他赧然道:“是末将心思狭隘,误解主公了。” 随即,他胸膛一挺,眼中燃起熊熊战意,铿锵道:“主公放心!这樊城,末将必定亲手为主公拿下!这份功劳,谁也抢不走!” 正如刘峥所料,战事初期,得益于他“圆满级统帅”技能对全军的隐性加持,以及声东击西、出其不意的战略。 张郃与张志两路大军进展极为顺利,几乎是势如破竹。 张郃一路连破酇城,兵锋直指房陵;张志亦攻克枣阳,兵临义阳城下。 捷报频频传回,然而刘峥、赵云这一路主力,却停滞不前。 樊城,这座汉水南岸的坚城。 如同一头沉默的巨兽,牢牢扼守着通往南阳的要道。 城墙高厚,濠沟深宽,滚木礌石堆积如山。 更棘手的是,守军作战极其顽强,指挥调度有方。 无论赵云如何挑战、诱敌、强攻,对方总是能沉着应对,将汉军的攻势一次次瓦解。 半个月过去了,汉军除了在城墙下留下不少尸首和损耗大量箭矢粮草外,竟未能撼动樊城分毫! 赵云急得嘴上都快起了燎泡,日夜巡营,苦思破敌之策,却始终无计可施。 这一日,又一封捷报传来,张郃部已攻克南乡! 赵云再也坐不住了,他大步走入中军大帐。 只见刘峥正站在一幅简陋的荆州地图前,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什么。 “主公!”赵云声音带着焦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末将无能,半月之久,未能攻克樊城,反劳主公在此枯守!请主公责罚!” 刘峥转过身,脸上并无太多焦急之色,反而平静地问道:“子龙,可知此番樊城守将是谁?” 赵云一愣,答道:“探马回报,大旗乃是‘黄’字旗,应是荆州将领黄忠。” “黄忠……黄汉升……”刘峥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复杂。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关于这位老将的辉煌记忆——定军山下,刀劈夏侯渊,老当益壮,勇冠三军! 那是三国演义中何等耀眼的将星! 而如今,他面对的可不是年迈的黄忠,。 而是一个三十多岁,正值巅峰壮年,精力、武力、智谋都处于顶峰的黄忠! 难怪如此难缠! “原来是他……”刘峥喃喃道,随即嘴角却勾起一丝奇异的笑容,“若是他,那我大概知道该如何破此僵局了。” 赵云闻言,精神一振:“主公有计了?” 刘峥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樊城的位置,以及其周边蜿蜒的汉水水系。 一个大胆的计策在他心中迅速成型——水淹七军! 演义中,关羽便是借此计威震华夏,要不是孙权使坏,他必然攻克樊城! 虽然此计有伤天和,但根据确切情报,蒯氏和王睿为了对付他,早已将樊城内的百姓强行驱逐干净。 如今的樊城内,除了军队,便是三大家族的私兵部曲,再无一个无辜平民! “子龙,随我去勘察一下周边地形,尤其是汉水河道!”刘峥抓起佩剑,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 “喏!”赵云虽然不明所以,但对刘峥的命令毫无迟疑。 与此同时,樊城之内,府衙大厅。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员大将,正是黄忠。 他年约三十五六,面容刚毅,目光锐利如鹰。 虽静坐不动,却自有一股沉凝如山、渊渟岳峙的气度。 只是此刻,他浓密的眉宇间却锁着一丝深深的困惑与不忍。 他想不明白,上官为何要强行驱逐城中百姓? 美其名曰“坚壁清野”,实则将无数黎民赶入绝境,只为对付一个刘峥? 这与他从军报效、守护一方的初衷截然相反。 但他官职低微,虽有些勇力之名,却并非蔡、蒯、庞这等豪族出身。 在许多事情上并无话语权,只能听从命令。 下首坐着几人,衣着华贵,神态倨傲,正是三大家族派来的监军家臣。 此刻,他们正推杯换盏,言谈间充满了对城外汉军的鄙夷和轻松。 “哈哈哈!那刘峥小儿,先前吹得如何厉害,如今还不是被我等挡在这樊城之下,寸步难进?”蒯氏家臣蒯鹏得意地笑道。 庞礼接口道:“可不是么?困了半月,粮草怕是都要耗尽了!我看他还能撑几日!” “黄将军守城有功,届时我等必向家主为将军请功!”蔡旬假惺惺地对着黄忠拱拱手。 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压低声音问道: “对了,前往襄阳那边的奇兵,出发已有几日了吧?算算时辰,也该快到襄阳城下了?但不知领兵的是哪位将军?” 那蒯氏家臣闻言,更是得意,嘿嘿一笑:“此番乃是蒯钧公子亲自举荐的族中猛将蒯恩率领,带去的皆是各家精锐部曲,共五千人马!” “此刻那刘峥主力尽在此处,襄阳空虚,又有流民内应……嘿嘿,想必此刻,那刘峥的老巢,已然起火了吧?” 几人相视而笑,仿佛已看到襄阳易主,刘峥军心大乱的情景。 唯有黄忠,听着他们得意的话语,眉头锁得更紧。 刘峥若是如此简单,又何须王睿跟三大家族一起联手来对付? 第169章 明守樊城,暗夺襄阳 樊城府衙内的喧嚣,与城外连绵的军营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蒯鹏、蔡旬、庞礼三人得意洋洋地畅想着蒯恩奇袭襄阳、刘峥溃败的场景之际。 “轰隆!!!” 一声突如其来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爆开,震得整个厅堂都微微颤动! 紧接着,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倾泻般哗啦啦地砸落下来。 密集的雨点猛烈地敲击着瓦片和门窗,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天幕,瞬间的光亮映照在主位之上黄忠那张坚毅而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他的眉头紧锁,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和强烈的不安! 就在这雷声炸响的前一刻,他正下意识地以敌方统帅的视角,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破城之法。 樊城城墙高厚,守备森严,粮草充足。 强攻无疑损失惨重,旷日持久。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城外那条因雨季而水量暴涨的汉水,以及樊城西北部那些低洼的地势和古老的水渠系统…… 一个可怕却极为有效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水攻! 截断上游,蓄积水量,待时机成熟,决堤放水! 借助自然之力,水淹樊城! 此计若成,任凭城内有多少精兵强将,都将在滔天洪水中化为鱼鳖! 这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 但作为守将,他必须考虑到敌人可能采取的任何极端手段。 蒯鹏被那炸雷惊得手中的酒洒了一半,他悻悻地放下酒杯。 恰好瞥见黄忠那副凝重的表情,不由觉得有些扫兴,带着几分醉意戏谑地笑道: “黄将军,你这又是怎地了?苦着张脸。” “莫非是想着家中新纳的美妾,还是嫌我等在此饮酒,搅了你的清静?怎地像是要上花轿的大姑娘般扭捏?” 黄忠抬起眼,目光如电,扫过三人,声音低沉而严肃,完全无视了蒯鹏的调侃: “诸位,暴雨已至,汉水必然暴涨。” “忠方才所思,若是那刘峥久攻不下,行险一搏,截断北面水源,水淹我樊城,该当如何?” 他的话音落下,厅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随即—— “噗嗤……哈哈哈!”蒯鹏第一个忍不住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蔡旬也摇着头,嘴角噙着轻蔑的冷笑:“黄将军,你未免也太高看那刘峥了!” “不过一介凭借黄巾余孽起事的泥腿子,侥幸得了襄阳,真以为他熟读兵书,通晓天文地理了?还水淹樊城?真是杞人忧天!” 庞礼捋着短须,呵呵一笑,接口道:“蒯兄、蔡兄所言极是。” “即便退一万步,那刘峥麾下真有能人想到此计,等他勘察地形、调动民夫、修筑堤坝、蓄够水量……黄花菜都凉了!” 他得意地晃着酒杯:“届时,蒯恩将军怕是早已攻破襄阳,擒了那司马徽跟他妹妹刘禾!” “刘峥后院起火,焉能不回师救援?樊城之围,自然迎刃而解。将军多虑了,多虑了!” “来来来,饮酒饮酒,莫要庸人自扰!” 三人举杯相邀,脸上尽是笃定和嘲弄之色,全然没将黄忠的警告放在心上。 黄忠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和无力感。 他知道,跟这些只顾眼前利益、骄狂自大的家臣,根本无法沟通。 但他身负守城之责,不能因为他们的愚蠢而置全军于险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坚持道:“三位,事关重大,不可不防。” “忠欲亲自前往北城水渠关键处查看,并派兵驻守。还请三位各调派部分部曲,随我同往,加强巡视,以防万一!” 这话一出,蒯鹏、蔡旬、庞礼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都闪过一丝警惕和精光。 调派部曲随黄忠同往?这黄忠想干什么? 借机夺取我们三家的兵权?还是想将我们的精锐调离关键岗位? 兵权,可是他们在此地作威作福、甚至关键时刻保命的根本,岂能轻易交给这个并非心腹的朝廷将领? 蒯鹏率先打了个哈哈:“哎呀,黄将军,你也太小心了。” “这大雨滂沱的,兄弟们出去岂不是成了落汤鸡?再说了,城防各处都需人手,一时也抽调不出啊。” 蔡旬假惺惺地附和:“是啊,黄将军。北城偏僻,刘峥大军在南,岂会绕远路去那里?” “等雨小些,我派几个机灵的家奴去瞧瞧便是了,何须劳动将军大驾和精锐部曲?” 庞礼更是直接摆手:“我庞家部曲皆有其责,无人可调。将军若实在不放心,自可带你的郡兵前去巡视。” 三人的推脱之意再明显不过,言语间的疏离和戒备毫不掩饰。 黄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自己这个主帅,在这些豪族家臣眼中,不过是个摆在明面上的牌位,一个需要时顶缸、无事时碍眼的朝廷象征。 真正的指挥权,从未在他手中。 他看着窗外如瀑布般倾泻的暴雨,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既如此……忠便先率本部人马前去巡视。” 他不再多言,猛地站起身。 甲叶铿锵作响,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蒯鹏嗤笑一声,对另外两人低声道:“哼,装模作样!不过是想在王刺史面前表现一二罢了,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蔡旬抿了口酒,阴恻恻地道:“让他去折腾吧,正好让他的郡兵去淋雨。等蒯恩将军拿下襄阳的捷报传来,看他还有何话说。” 庞礼嘿嘿一笑:“朝廷的官,不就是这般?总想争权揽功,实则无用至极!” 厅内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和酒肉之气,仿佛城外的数万大军和眼前的倾盆暴雨,都不过是助兴的背景。 …… 黄忠顶风冒雨,率领着麾下的五百余名郡兵,艰难地抵达了樊城以北的一处关键水渠枢纽。 此地地势较低,几条引水渠在此交汇,若敌方在此处动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刻下令士兵们寻找高地搭建临时营寨,并派出斥候冒雨向上游方向探查。 雨水冰冷地打在铁甲上,溅起朵朵水花。 士兵们虽疲惫,但在黄忠的亲自带领下,依旧严格执行着命令。 …… 第170章 黄忠的无奈 樊城西北,淅水与丹水交汇而下,最终融入汉水。 汇入汉水之前,有数条分支,流入樊城,供城内百姓使用。 其中最大的一条,叫做柳荫河。 正是黄忠计划严防死守的那条,同时也是刘峥此前理想中水淹樊城的优选。 远处一片被暴雨模糊的山林阴影中,几双锐利的眼睛正透过雨幕,死死盯着那支突然出现在柳荫河畔的队伍和迅速立起的营寨。 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勘察地形的刘峥和赵云。 “主公,你看!”赵云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对方营寨旗帜……是‘黄’字旗!” “黄忠竟然亲自来了!还在此处扎营!” 赵云的心猛地一紧,顿感不妙:“他莫非……也想到了水攻之策?在此驻防,就是为了防备我军断水淹城?” 若真如此,那主公的奇谋岂不是尚未实施便已败露? 有黄忠这等名将亲自率军守在此处,再想动手,难如登天! 然而,刘峥的反应却出乎赵云的意料。 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或沮丧,反而在仔细观察了对方营寨的规模和士兵的衣甲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了然于胸的笑意。 “子龙,你看仔细些。”刘峥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冷静。 “黄忠是来了,但他带来的人马,数量不多,看其装束和旗号,并非蔡、蒯、庞三家的精锐部曲,更像是荆州本部的郡兵。” 赵云闻言,再次凝神望去,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营寨规模不大,士兵衣着相对统一但略显陈旧,确实是郡兵模样。 若是三大家族重视此地,断不会只派这么点郡兵,且不见一个家族旗帜。 刘峥继续分析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看来,我所料不差。” “樊城内并非铁板一块,黄忠这个主将,恐怕指挥不动那三家的私兵。” “他定然是察觉到了水攻的危险,向上请求援兵或提醒布防,却被那三家傲慢愚蠢的家臣拒绝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亲率自己的本部人马前来驻守……可惜,兵力太少了,他防得住一点,防不住全线。” 赵云听得茅塞顿开,心中对刘峥的洞察力佩服不已:“主公明察秋毫!如此说来,我军还有机会?” “不是有机会,是大有机会!”刘峥斩钉截铁地道,“黄忠虽勇虽智,但独木难支!” “他手下就这点兵,又要驻守,又要巡视漫长的水渠河道,如何能面面俱到?” “这泼天大雨,正是我等行动的最佳掩护!走,回营!” …… 黄巾军大营,中军帐内。 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刘峥坚毅的脸庞和帐下诸将亢奋的神情。 雨水敲打帐布的声音,滴滴答答,连绵不绝。 刘峥目光扫过麾下最信任的几员将领——赵云、以及归属赵云麾下的司马赵勇、郭战、郑矛。 这三人都是最早跟随刘峥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兄弟,跟朱炎全然不同。 忠诚和经验都毋庸置疑,由此被刘峥安排在赵云麾下,是执行此次绝密任务的最佳人选。 “情况有变,但于我军更为有利!”刘峥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压过了帐外的雨声。 “黄忠已亲率一部郡兵驻守北面水渠,说明他已猜到我军可能用水攻之计。” 此言一出,赵勇、郭战、郑矛三人都是一惊,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忧虑。 刘峰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其兵力有限,且城内三大家族的私兵并未出动配合,可见其内部不和,黄忠独力难支!” “这正是天赐良机!我军更要快刀斩乱麻!” 他走到简陋的地图前,手指点向几个关键位置: “子龙,你亲自带队,领三千精锐,趁夜冒雨,潜行至淅水与丹水交汇上游此处林木茂密之地,悄然构筑堤坝。” “不必完全阻断,只需让水流减缓,水位自然开始蓄积并缓慢上涨,做出自然淤塞的假象,避免过早惊动黄忠。” “赵勇!你带一千人,负责下游此处,同样秘密行动,将几条泄洪分流的小渠暗中拓宽、挖深。” “引导水流更加集中地冲向樊城北面低洼地带!动作要快,要隐蔽!” “郭战!你带三千人至汉水此处,两千人疏通加宽汉水流入丹水的河流,一千人于汉水下游完成堵水事宜,将汉水引入丹水。” “郑矛!你领五千人马,分散活动,干扰黄忠派出的斥候,务必保证我军行动隐秘!绝不能让黄忠察觉到我们的具体意图和规模!” “同时,准备大量沙袋、木料,埋伏于预定决口位置附近,待我号令一发,即刻以最快速度完成最后决堤!”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将整个“水淹樊城”的计划分解为多个同时进行的步骤,既隐蔽又高效。 “末将遵命!”赵云率先抱拳,眼中战意燃烧。 “遵命!”赵勇、郭战、郑矛三人亦是轰然应诺,脸上充满了对任务的坚定和对刘峥的绝对信任。 他们深知此计若成,樊城便是囊中之物! “记住!”刘峥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赵云身上,“一切行动,务必借助大雨掩护,动静要小,速度要快!” “另外,我会亲帅大军,将樊城死死围住,切断其与外界一切联系,方便你们行事。” “出发!” 众将领命,迅速无声地融入帐外的疾风骤雨之中。 刘峥独自站在帐口,望着漆黑如墨、暴雨倾盆的夜空,缓缓闭上眼睛。 体内那磅礴的“统帅”之力悄然运转,一时间,疾电、磐石、潜影等技能同时发动。 如同无形的网络,链接上每一位执行任务的将士。 他们的执行力、隐蔽性、协调性,乃至在恶劣天气下的忍耐力和判断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无形的巨大增幅。 一场注定将震惊荆襄的奇谋,在这狂风暴雨的掩护下,悄然展开。 而此刻,樊城北面那座孤零零的营寨内。 黄忠披着蓑衣,巡视着在雨中瑟瑟发抖、尽力保持警戒的士兵们。 望着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哗啦啦雨声的原野,他心中的那份不安。 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浓。 他总感觉,在这无尽的雨幕之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正在酝酿着一场足以吞噬一切的风暴。 但他就这么点人,不仅要负责四门的防务,还要负责城内的日常晕妆,更要防备刘峥水淹樊城。 心有余,而立不足。 如今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柄,时刻警惕,严阵以待。 命令斥候再探,尽量让这场樊城保卫战能顺利一些。 第171章 襄阳变故 襄阳城,临时搭建的流民营地外围。 雨水稍歇,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湿木的沉闷气息。 与樊城那边的暴雨倾盆相比,此地的雨更像是一层挥之不去的潮湿幕布,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建大踏步走入司马徽处理政务的府邸,甲胄上未干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滚落。 他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和一丝莫名的迫切,从怀中掏出一份帛书,恭敬地放在司马徽身前的案几上。 “先生,主公离去前交代的任务,建已圆满完成。” “流民中所有可疑人员,其身份、动向,皆已查明记录在此。请先生过目。” “依我之见,应即刻按图索骥,将这群宵小尽数擒杀,以绝后患!” 司马徽并未立即去看那份名单。 他抬起头,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却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随后轻轻将羽扇置于案上,手指随意地拂过帛书边缘,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李将军辛苦了,不过,此事暂且不急。” “不急?”李建浓眉瞬间拧紧,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先生!这些可都是蒯、蔡、庞三家安插进来的眼线。” “如今我军主力在外,襄阳空虚,留着他们,犹如卧榻之侧留毒蛇,随时可能反噬!岂能不除?” 司马徽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淡然却又高深莫测的浅笑。 他重新拿起羽扇,轻摇慢拂。 “李将军稍安勿躁。毒蛇盘踞,固然危险,但若知其所在,知其动向,反而能为我所用。” 他目光投向帐外那片熙攘却暗流涌动的流民营地,语气平和。 “此刻若将他们清除,不过是得一时之清净,却打草惊蛇,反而断送了一份即将送到将军手上的大功。” “大功?”李建更加懵了,铜铃般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先生,末将愚钝,还请明示!” “清除细作,稳固后方,不就是大功一件?何来断送之说?” 司马徽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一丝智珠在握的从容:“若此刻除了他们,那潜藏于城外,等待他们消息的‘猎人’,又如何会自投罗网呢?” 他顿了顿,见李建仍是一脸似懂非懂,便不再卖关子,压低声音道:“将军且附耳过来。” 李建连忙上前,俯身倾听。 司马徽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溪流漫过卵石,不疾不徐:“我要将军……如此这般……” 听着司马徽的计策,李建脸上的困惑逐渐被惊讶、恍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钦佩所取代。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看似文弱、却胸藏百万甲兵的谋士,终于明白了那份“大功”所指为何。 “这……先生妙算!末将佩服!” 李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但随即又有些迟疑。 “只是……假装醉酒,鞭笞士卒,与先生争执……这,这有损军纪,恐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司马徽羽扇轻点,目光锐利了一瞬,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若能以此换来全歼来袭之敌,保住主公根基,些许骂名,一时误解,又算得了什么?” “届时真相大白,将军之忠勇,将士们自会明了。况且,这也是主公离去前,授意我可临机决断之事。” 想到刘峥的信任和司马徽的算无遗策,李建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打消了。 他重重一抱拳,脸上露出决然之色:“末将明白了!一切但凭先生安排!我这就去准备!” 司马徽含笑点头:“有劳将军了。记住,戏,需做得逼真。” 当天下午,流民营地旁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和斥骂声。 只见李建盔甲歪斜,满脸酒气,步履略显踉跄。 手中拎着一条马鞭,正对着几名不小心冲撞了他的士卒厉声喝骂。 “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挡本将军的路!”他声音含糊,却刻意运足了中气,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 “将军息怒,我等并非有意……”一名扮演士卒的军官惶恐地辩解。 “还敢顶嘴!”李建仿佛被激怒。 猛地扬起马鞭,“啪”地一声抽在那军官的臂甲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老子在外浴血拼杀,保尔等平安,尔等却如此不知礼数!该打!” 又是几鞭下去,虽然大多落在甲胄上,但声势骇人。 周围不明真相的流民和部分士卒纷纷侧目,脸上露出惊惧与不解之色。 李将军平日虽严厉,却从未如此当众失态,鞭笞士卒。 就在这时,司马徽“闻讯”急匆匆赶来。 一身儒袍,在略显混乱的场面中显得格外醒目。 “李将军!住手!” 司马徽上前,一把拉住李建再次扬起的手臂,脸上带着愠怒与痛心。 “光天化日之下,身为统军大将,岂可醉酒鞭挞士卒?此举岂不寒了将士之心?快向这几位弟兄赔罪!” 李建猛地甩开司马徽的手,装作恼羞成怒:“司马徽!你不过一介书生,安知军旅之事?本将军教训麾下士卒,何须你来指手画脚!滚开!” “你!”司马徽似乎被气得脸色发白,羽扇指着李建,声音颤抖,“莽夫!真是莽夫!” “枉费主公对你信任有加,将后方托付于你!你便是这般回报主公信任的?醉酒滋事,欺凌部下,若主公在此,定不轻饶!” “哼!少拿主公压我!老子跟着主公刀山火海闯过来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读书呢!” “治理流民、安抚地方是你的事,统兵练军是我的事!你管好你自己便是!” 李建毫不示弱地回呛,脸红脖子粗。 两人就这样在流民营地旁,当着越来越多围观者的面,激烈地争吵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言辞越来越尖锐。 人群中,几个眼神闪烁、行为低调的汉子相互交换着眼神,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狡黠的光芒。 果然如家主所料,这群泥腿子出身的黄巾贼,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稍有权势便内讧不止。 其中两人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借着逐渐暗淡的天色和营地的杂乱角落作为掩护,迅速向城外潜去。 第172章 运筹帷幄 三里外,一片隐蔽的密林中,蒯恩正焦躁地踱步。 他率领的蒯家精锐以及部分蔡、庞两家聚集而来的私兵,共计两万余人,已在此潜伏多时。 潮湿的环境、难耐的等待以及对襄阳城内情况的不明,让他的心情愈发烦躁。 “报——!” 一名亲兵压低声音急促来报,“将军,城内眼线有要事禀报!” 蒯恩精神一振:“快!带过来!” 很快,那两个从流民营地溜出来的细作被带到蒯恩面前,他们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和邀功的急切。 “将军!大喜事!”一名细作喘着气,兴奋地说道,“那李建和司马徽,今日下午在流民营地旁大吵了一架,几乎要动手了!” “对!那李建醉酒鞭打士卒,司马徽前去劝阻,反被李建怒斥多管闲事,两人争执得非常厉害,许多人都看到了!”另一人连忙补充。 此话一出,蒯恩瞬间眼前一亮,所有的焦躁一扫而空。 他猛地一拍大腿,爆发出压抑已久的狂笑:“哈哈哈……天助我也!” “果然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黄巾贼寇,终究是贼寇!稍得志便忘形,内讧不休!”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要飙出来: “亏得来之前,蒯钧那小子还千叮万嘱,说什么刘峥麾下能人辈出,司马徽多智近妖,定要千万小心,不可轻举妄动……” “简直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多余!完全是多余!” 他猛地止住笑声,脸上露出狠厉与贪婪交织的神色,眼中燃烧着对功劳和无上荣耀的渴望: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今夜便是天赐良机!” 他豁然转身,对身后传令兵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立刻饱食战饭,备足干柴火油,检查兵刃弓弩!三更时分,按原计划行动!” “一部一万五千人,大张旗鼓,佯攻襄阳城,吸引守军注意!本将军亲率五千最精锐的家兵,直扑城外的黄天新村!” 他仿佛已经看到胜利在望,语气激动得微微发颤。 “那刘峥将其妹刘禾以及大量工匠、家眷置于新村,视若根基!一旦拿下,焚其巢穴,掳其亲妹,刘峥军心必乱!” “届时,樊城之围自解,我等再倾巢而出,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必能将刘峥这股黄巾余孽彻底剿灭于樊城之下!” “此乃不世之功!诸位,富贵荣华,便在今夜!” 蒯恩的声音在密林中回荡,充满了蛊惑力。 让周围的家兵将领们也都呼吸急促,眼冒精光,仿佛已看到加官进爵的锦绣前程。 时间在紧张而兴奋的等待中悄然流逝,夜色如墨,将一切悄然掩盖。 襄阳城内,刚刚“吵”完架的李建,脸上的“酒意”和“怒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和杀机。 他完全明白了司马徽的整个计划,也洞悉了蒯恩的真正目标。 明攻襄阳,暗取黄天新村,端掉主公的根基! “好毒的计策!好一个连环计!”李建心中冷哼。 对三大家族的狠辣有了更深的认识,同时后背也惊出一身冷汗。 若非主公早有防备,若非司马先生看破诡计并将计就计,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司马徽的布置,亲自点齐一万精锐。 这些士卒早已接到秘密指令,鸦雀无声地集结。 盔甲和兵刃都用布包裹,防止反光和碰撞出声。 “出发!”李建低声下令,声音沉稳而充满杀气。 一万大军如同暗夜中流动的潮水,悄无声息地开出襄阳城。 借助夜色和地形的掩护,迅速潜行至黄天新村唯一的入口通道两侧的山林高地之中,悄无声息地设下了重重埋伏。 另一边,襄阳城头,火把稀疏,故意营造出一种守备松懈的假象。 司马徽一袭青衣,伫立城楼。 遥望远方无尽的黑暗,羽扇轻摇,神色平静如水。 他身边,城垛之上。 悄然多了两颗新鲜的首级,面容惊恐扭曲,正是下午前去向蒯恩报信的那两个细作。 三更梆子敲响,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中传出老远。 如同听到了进攻的号角,襄阳城西门外,突然火光大起,杀声震天! 约一万五千人马打着蒯、蔡、庞三家的旗帜,汹涌而出,直扑城墙! 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头,云梯也被迅速架起,攻势看起来凶猛异常。 “敌袭!敌袭!快守城!”城头上,慌乱的呼喊声和锣声此起彼伏,更加助长了攻城者的气焰。 然而,就在这群攻城的私兵大部分人马都拥挤到城下,准备攀爬云梯,或者等待着城内“内应”打开城门之际。 城头上那两颗原本看不清的首级旁,突然火把齐明! 司马徽的身影出现在火光之中,面容清晰可见,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与此同时,城墙两侧,以及攻城部队的后方,如同变戏法一般,瞬间涌现出无数黑压压的黄巾军士兵! 弓弩齐备,刀枪林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早已将他们反包围得水泄不通!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将方才还热火朝天的攻城气氛瞬间冻结! 那些正在攀爬云梯的私兵僵在半空,城下的士卒惊恐地环顾四周,才发现己方已深陷重围,人数远超他们数倍! 司马徽羽扇轻摇,声音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降者,生。违者,死。” 简单的六个字,却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每一个攻城士卒的心头。 看着周围如同神兵天降般的无数敌军,看着城楼上那两颗熟悉又恐怖的头颅,再听着那不容置疑的最后通牒…… 这些由各家奴仆、佃户拼凑而来的私兵,斗志瞬间崩溃。 “哐当!”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如同多米诺骨牌被推倒,连锁反应瞬间发生。 “哐当!哐当!”之声不绝于耳。 眨眼之间,绝大部分私兵都面色惨白地放弃了抵抗,跪地求饶。 少数几个还想负隅顽抗的头目,顷刻间便被周围射来的弩箭格杀! 一场看似凶猛的攻城战,还未真正开始,便已戏剧性地彻底结束。 几乎在同一时间,黄天新村入口处。 蒯恩亲率的五千精锐,人衔枚,马裹蹄,正悄无声息地快速接近黄天新村。 第173章 襄阳大捷 蒯恩骑在马上,心中火热。 仿佛已看到烈火焚村、刘禾惊恐失措的模样。 这份奇功,眼看就要到手! 就在先头部队完全进入入口处的狭窄通道时—— “咚!咚!咚!” 震天动地的战鼓声猛然敲响,撕破了夜的寂静! 下一刻。 道路两旁的山林高地上,无数火把瞬间同时燃起。 如同两条骤然苏醒的火龙,将整个通道照得亮如白昼! “杀!休走了蒯恩!”李建如雷霆般的怒吼从左侧高地炸响。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右侧也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无数箭矢如同暴雨般从两侧倾泻而下,瞬间将措手不及的蒯家精锐射得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有埋伏!中计了!” 蒯恩脸上的狂喜和贪婪瞬间被无边的惊恐和骇然所取代,脸色煞白如纸,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奇袭,竟然早已落入对方的算计之中! “撤!快撤!”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调转马头就想往回跑。 然而,来时路早已被滚木礌石和斜刺里杀出的伏兵截断! 就在他惊慌失措,猛抽战马企图强行突围的刹那。 一道雄壮如狮的身影如同天神下凡,从高地上一跃而下。 手中大刀划破夜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劈斩在蒯恩坐骑的前腿上! “唏律律!” 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向前跪倒。 蒯恩猝不及防,惨叫着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地。 不等他挣扎爬起,几把冰冷的环首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几条粗壮的绳索迅速将他捆得结结实实。 李建大步上前,一脚踩在试图挣扎的蒯恩背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刚才还做着建功立业美梦的蒯家将领,脸上满是鄙夷和冷冽: “捆好了!押下去,听候先生发落!” 主将被擒,退路被断,伏兵四起。 五千蒯家精锐彻底失去了斗志,或跪地投降,或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狭窄的通道内被轻易歼灭。 然而,就在李建以为大局已定之际,一个穿着黄巾军服的士兵趁乱没入了旁边的密林。 如果李建此刻能注意到,就能发现,这人跟贵在他面前的蒯恩有七八分相似…… 与此同时,樊城。 暴雨,毫无停歇之意,反而变本加厉。 仿佛天穹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无穷无尽的天河之水疯狂倾泻向人间。 如此恶劣的天气已经持续了整整三日。 樊城内外,一片泽国。 低洼处积水过膝,街道上泥泞不堪,雨水汇集成浑浊的溪流,四处横溢。 城墙上,守军的旌旗被雨水浸透,无力地耷拉着。 士兵们穿着湿重的衣甲,躲在垛口后,艰难地维持着警戒,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阴郁。 反观樊城府衙内,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厅堂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雨天的湿寒。 蒯鹏、蔡旬、庞礼三人围炉而坐,面前案几上摆着炙肉美酒。 推杯换盏间,谈笑风生。 “哈哈哈,痛快!这雨下得好,下得妙啊!” 蒯鹏灌下一大口温酒,抹了把嘴,得意地笑道。 “如此暴雨,那刘峥贼子的营寨怕是都快被冲垮了吧?我看他们还怎么攻城!” 蔡旬捻着一块肉,细嚼慢咽,嘴角噙着惯有的冷笑:“蒯兄所言极是。贼军多是北人,不习水性,更畏寒湿。” “此刻怕是营中尽是病号,怨声载道了。只要我等坚守不出,待其锐气尽丧,粮草不济,自会退去。” 庞礼晃着酒杯,眯着眼补充道:“况且,算算时日,蒯恩将军的奇兵,此刻怕是已快到襄阳城下了吧?说不定捷报已在路上!” “届时刘峥后院起火,军心大乱,便是我等出城追击,一举建功之时!” 三人相视而笑,脸上尽是胜券在握的笃定和对自己“运筹帷幄”的陶醉。 在他们看来,一切都在按照他们“完美”的计划进行着。 唯有坐在主位上的黄忠,与这暖意融融、酒肉飘香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并未饮酒,只是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水,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目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死死盯着外面灰蒙蒙雨瀑连绵的天空。 那股强烈的不安感,在这连绵暴雨中发酵、膨胀,几乎要破胸而出! 这三日,他几乎没有合眼。 顶着暴雨,亲自巡视城防,尤其是北城低洼地带和几处水门。 他派出的斥候,冒死潜出城外,试图向上游探查,却屡屡受阻, 要么是因暴雨洪水无法深入,要么是遭遇敌军小股游骑拦截,损失不小,却带不回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这种诡异的平静,这种被暴雨和未知双重笼罩的压抑,让他心焦如焚。 他增派了数次人手前往北面柳荫河一带加强戒备,但带去的都是他自己的郡兵。 蒯、蔡、庞三家的部曲,他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 那点兵力,在漫长的河道和越来越狂暴的自然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杯水车薪。 “三位。”黄忠沙哑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厅内的欢愉,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急躁。 “暴雨已持续三日,汉水水位必然暴涨至极危险之境。上游情形不明,忠之心实在难安。” “可否再调拨些人手,加强北面巡防,并多派小船,冒险往上游探查一二?” 他的话音落下,厅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蒯鹏脸上的醉意瞬间化为不耐烦,他将酒杯重重一顿:“黄将军!你怎么又来了?每日都是这一套,你不烦,我等都听腻了!” 蔡旬放下筷子,用绢帕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语带讥讽:“黄将军,莫非是淋雨淋多了,害了癔症?” “整日便是水攻、水攻!那刘峥若有这般能耐,早已用了,何须等到现在?我看你是被那泥腿子吓破了胆!” 庞礼倒是打了个圆场,但话里的敷衍意味更浓:“呵呵,黄将军忠心可嘉,谨慎亦是好事。” “不过,如今暴雨如注,城外一片汪洋,派小船出去?怕是行不了半里就得被浪头打翻!徒增伤亡罢了。” “将军还是好生歇息,养足精神,以待蒯恩将军佳音为上。” 黄忠看着三人这副嘴脸,一股无力混合着怒意直冲顶门,握着杯子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些蠢货,不见棺材绝不会掉泪! 甚至见了棺材,都未必会承认自己错了! 他猛地站起身,铁甲叶片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既如此,忠再去城上巡视一番!” 他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不再看那三人,大步流星地走入厅外冰冷的雨幕之中。 看着他消失在雨中的背影,蒯鹏嗤笑一声,对左右道:“啧,真是扫兴!好好的酒兴,又被这匹夫败了!” 蔡旬阴恻恻地接口:“且让他去折腾。待蒯恩将军拿下襄阳,看他还有何颜面在此指手画脚。” 庞玉笑着举杯:“来来来,不必理他,我等饮酒,饮酒!” 温暖的厅堂内,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殊不知,灭顶之灾,已悄然迫至眉睫。 …… 第174章 水淹樊城 樊城西北,汉水支流,丹水与淅水交汇区域。 这里早已是一片浩瀚水国。 原本的河道、农田、道路尽数被浑浊的洪水吞没。 放眼望去,波涛滚滚,水天相接。 无数临时砍伐的巨木、沙石袋、甚至还有废弃的车辆、营寨栅栏,被巧妙地构筑成数道庞大的临时水坝。 硬生生地将汹涌而来的丹水、淅水以及被引导而来的部分汉水主干流水流,强行拦截! 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如同一条被激怒的黄色巨龙,被强行按捺住咆哮的身躯,不断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刘峥立马于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岗之上,身披蓑衣,目光如寒星,冷静地俯瞰着这片被他一手制造出的“人工湖”。 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他却浑然不觉。 身后,赵云、赵勇、郭战、郑矛等将领肃立。 无数黄巾精锐静默地矗立于暴雨之中,如同雕塑般等待着最终的指令。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敬畏、兴奋以及一丝对自然伟力被引导后的恐惧。 “主公。”赵云上前一步,声音被雨声冲刷得有些模糊,但依旧清晰可辨,“各处水坝均已达到极限,水位距预定決堤口仅剩不足三尺!下游引流渠亦全部疏通完毕!” “郑矛将军回报,决口处沙袋木料均已就位,随时可执行決堤!” 刘峥缓缓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决绝的光芒。 他知道,一旦放手,便是滔天杀孽,无数生灵涂炭。 但这就是战争!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为了终结这乱世,有些罪孽,必须背负! 他抬起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一位将领耳中: “传令!各部按预定计划,准备!” “决堤!” …… 樊城,北城墙。 黄忠披着湿透的蓑衣,如同石雕般屹立在垛口后,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目光死死盯着北方。 脚下的城墙,传来一种极其细微,却持续不断的震动感。 那不是雷声,也不是大军行进的脚步,而是一种……来自大地深处沉闷的呜咽和轰鸣! 与此同时,他敏锐地感觉到。 城外原本只是蔓延的积水,似乎开始有了某种方向的流动! 几个在北城墙段值守的老兵,此刻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不安地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这水……好像涨得更快了?” “地……地在抖?你们感觉到了吗?”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黄忠的心脏! 他猛地抓住身边一个负责北面巡防的郡兵校尉,声音因为极度的不安而变得嘶哑:“上游!上游可有消息?派出的斥候呢?!” 要不是刘峥大军就在城下,他巴不得自己亲自前往上游查探情况。 那校尉被黄忠前所未有的失态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将…将军,最后一批斥候……一…一个都没回来……雨太大,水太急,可能,可能……” 一个将官见状,上前抱拳:“将军勿忧,那刘峥每日都令人冒雨来城下叫战,他本人也出现在军阵中,想来……” 话未说完。 “轰隆隆隆——!!!!” 一声滔天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仿佛洪荒巨兽的咆哮! 从西北方向,排山倒海般地碾压而来! 瞬间就压过了漫天暴雨的噪音,狠狠地撞击在每一个人的耳膜上,撞击在樊城的城墙之上! 整个樊城,为之剧烈一震! 厅堂内,正喝得面红耳赤的蒯鹏、蔡旬、庞礼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巨响和剧烈的震动骇得同时跳了起来! 杯盘碗盏“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怎…怎么回事?!!”蒯鹏脸上的醉意瞬间被吓飞,惊惶四顾,“地龙翻身了?!” 蔡旬踉跄一步扶住案几,脸色煞白:“不…不对!这声音……” 庞礼猛地扑到窗边,推开窗户向外望去。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嘴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咯咯”的怪响。 蒯鹏和蔡旬见状,也连滚爬爬地冲到窗边。 然后,他们也看到了那足以让他们毕生魂飞魄散、永堕噩梦的景象—— 只见西北方的天际,一道接天连地浑浊无比的黄线,正以毁灭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樊城席卷而来! 那不是什么黄线! 是滔天巨浪!是咆哮的洪水!是吞噬一切的死亡之墙! 高达数丈的水墙,裹挟着折断的树木、破碎的房屋构件、甚至还有挣扎的牲畜和……模糊的人形! 轰鸣着,怒吼着,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天威,瞬间就冲垮了城外那些低矮的营寨、哨塔! “水…水……真的是水攻!!!” 蒯鹏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哀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 蔡旬双目圆瞪,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庞礼猛地转身,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歇斯底里地对着旁边的家奴嘶吼:“快!快去北城!挡住!给我挡住水!!” 挡住? 拿什么挡? 在那铺天盖地、宛若天罚的自然伟力面前,个人的勇武、家族的权势、精良的甲胄…… 一切都显得如此可笑,如此渺小! “完了……全完了……”蔡旬喃喃自语,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眼中一片死灰。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黄忠之前的担忧和警告,绝非杞人忧天! 他们才真正体会到,那个被他们蔑称为“泥腿子”的刘峥,究竟拥有怎样可怕的手段和决断!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城墙上,黄忠睚眦欲裂,眼睁睁地看着那毁灭性的洪峰,如同巨神的拳头。 首先砸在了樊城西北角那片低洼的营地区域! 那里,驻扎着大量蒯、蔡、庞三家的私兵部曲! 轰!!! 巨浪拍击城墙和地面的声音,震耳欲聋!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惊呼声、求救声,瞬间被洪水的咆哮所吞没! 无数的帐篷、栅栏、车辆如同纸糊的玩具般被轻易撕碎、卷走! 成千上万的士卒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浑浊冰冷的洪水瞬间吞没,在浪涛中无助地挣扎、沉浮,转眼便消失不见! 洪水毫不停歇,沿着低洼地带疯狂灌入城内! 通过街道,通过下水道,通过一切可以涌入的缝隙! 城内,瞬间大乱! “洪水来了!快跑啊!!” “救命!救……” “快跑啊……” 城里士兵绝望的哀嚎、房屋被冲垮的倒塌声……瞬间响彻全城! 水位以恐怖的速度上涨,转眼间就没过了小腿、大腿、腰际…… 繁华的樊城,顷刻间化为一片水泽地狱! 第175章 李建的警惕 暴雨如注,狂风不断。 决了口的丹水,在汉水注入后,宛如一条黄色巨龙,朝着樊城奔腾呼啸而去。 黄忠在城头上看到这一切,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成拳。 纵使指甲嵌入肉中,也没有松懈分毫。 这一切,他曾经预言过,也警告过,更是努力阻止过。 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坚如磐石的城池,看着城中的士卒,被洪水无情吞噬。 “刘—峥——” 黄忠紧咬后槽牙,挤出这个从未谋面敌将的姓名。 但更多的,是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与无奈。 洪水不会因为他的愤怒而停止,依旧继续摧残着城墙。 等到城墙被冲垮,那就是真正的末日来临。 此前还在劝黄忠不要担心的副将,此刻满脸绝望: “将军,怎么办?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以至于声音中都带着些颤抖。 黄忠被他的呼话拉回到现实,深吸一口冷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绝望。 他是主帅,他不能乱! 年纪轻轻便得王刺史重视,拜为樊城守将。 如此知遇之恩,人在城在,是黄忠自认为回报王刺史的方式! “传令!”黄忠断喝,语气中带着一股决绝,“所有人,抢救粮草军械,立刻搬上城墙,加固城防。” “顺便派人去看看那三家的蠢猪。”他顿了顿,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看看他们有没有被自家的‘酒水’给淹死!” 若是三大家族与他齐心抗敌,樊城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 虽说黄忠的命令有条不紊,奈何军心已经溃散。 加之洪水滔天,将士们能安然来到城墙上就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还有什么多余的精力抢救粮草? 在天威面前,人在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看着下方一片汪洋,看着那些在水中挣扎哭嚎的士兵,黄忠心如刀割。 樊城陷落,避无可避,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又是一声令人心惊胆战的巨响,从西北方向传来。 显然,刘峥不仅囤积了一处大坝,此刻已经发动了第二次决堤! 那滚滚而来的黄色巨龙,宛如数万头尾巴上绑上柴火的火牛,践踏着樊城大地。 黄忠抬头望去,看着那朝自己袭来的巨浪,眼眸中射出散发着死志的决绝。 这一刻,他已经决定。 纵然天倾地覆,他黄汉升那个,亦当死战! 樊城西北,高坡之上。 赵云、郑矛等将,看着自己辛苦多日的成果,面露欣喜。 心里面,对刘峥更为钦佩。 这座坚如磐石的樊城,不费一兵一卒,竟然就这样沦陷。 反观刘峥,面无表情,矗立在暴雨之中,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经历过下曲阳之战,见识过皇甫嵩构筑的京观,千里流浪到荆襄的狼狈,以及随时都要将他一口吞掉的三大家族……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唯一让他心动的,便是脑中连绵不绝的系统提示音。 【击杀士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击杀精锐士兵,获得自由属性点+2】 【击杀伍长,获得自由属性点+3】 【击杀曲长,获得自由属性点+5】 …… 片刻过后,自由属性点便已经累计到1052。 显然,突破过后,获取自由属性点的效率大幅度提高。 今后,不管是强化身体属性,还是提升技能等级。 对刘峥来说,都不用像以前那样精打细算。 心中,浓浓的战意燃起,抵抗着这漫天暴雨。 刘峥缓缓抬手,冰冷的声音穿透雨幕: “洪水已破其胆,乱其阵!全军出击,一举拿下樊城!” 语毕,便发动统帅技能。 “诺!”身后众将士轰然应命,战意冲天。 下一刻,战鼓声撼动天地,压过了风雨洪水之声。 蓄势已久的黄巾大军宛如再次决堤的洪流,向着混乱不堪的樊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刹那间,喊杀声震四野! …… 与此同时,襄阳城。 临时划出来的降卒营地、 李建手按佩剑,眉头紧锁,来回踱步。 不对,很不对劲! 两万蒯氏降卒的表现,异常温顺与配合。 收缴兵甲、登记造册、编入临时劳役队……整个过程顺利得超乎想象。 没有预料中的抵触情绪,没有暗中的小动作,甚至连一句怨言都很少听到。 身为将军的李建,只感到这一切都很不正常。 接收降卒,整顿改编的事,他做过很多次。 每一次,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大小不一的阻碍。 诸如刺头闹事,降卒不服气之类的事情。 更何况,蒯家私兵素以彪悍骄横著称。 即便主将被擒,群龙无首,也绝不该是这般任人拿捏的模样! 然而这蒯家私兵,不仅投降的时候干脆果断,就连现在收整改编,都极为配合! 离谱…… 就在李建心头疑云越发浓重之际,一个穿着黄巾盔甲,表情沉稳的汉子缓缓朝他走来。 朱俊,从下曲阳开始就跟着刘峥一路拼杀到此的老部下。 如今被刘峥委以重任,担任黑兵卫总督统。 黑兵卫,跟大明的锦衣卫功能差不多,是刘峥单独设立的特殊部门。 被李建抓回来的蒯恩,就是交给朱俊在审讯。 “审问进行得如何?”李建不等他靠近,便低声急问。 闻言,朱俊面无表情,缓缓开口:“出结果了,此人不是蒯恩,只是一个替身,并不知道核心机密。” 此话一出,朱俊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下来。 瞬间只感到一股寒气,从脚板底直冲天灵盖,头皮发麻。 随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台下的两万降卒,眉头紧皱。 这些人,当时毫无抵抗,头像极其干脆果断,像是有预谋一样。 李建忍不住心里面嘀咕:“用替身个?假投降?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的蒯恩去了哪里?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建只感到头皮一阵发痒,像是要长脑子了一样。 忽然间,恍然大悟。 黄天新村! “朱都统。”李建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事态紧迫。” “辛苦你立刻带队,将三千黑兵卫换上便装,秘密潜入回黄天新村。” “切记,一定要想方法排查是否有生人进村,如果发现异常,格杀勿论!” 听到黄天新村,朱俊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加上刘峥曾经告诉过他,虽然黑兵卫只对刘峥负责,但最核心的职责是守卫黄天新村。 当即毫不迟疑,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李建也没有停留,翻身上马,朝着襄阳府衙策马而去。 他必须将心中疑惑告诉司马徽,他相信,司马徽一定能看穿着其中的弯弯绕。 第176章 唯有死战 一路疾驰,不一会儿李建便抵达府衙。 不等手下通禀,他便直接闯入司马徽处理公务的书房。 看着一脸火急火燎的李建,司马徽轻摇羽扇,面带微笑:“李将军何事如此着急?” “先生,大事不妙。”李建喘着气。 将降卒的异常、朱俊的审讯结果以及自己的推断简单概述了一遍。 听他说完,司马徽轻摇羽扇的动作停滞住。 那张向来温润平和,总是挂着云淡风轻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只见他眉头轻皱,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书房内,只剩下李建逐渐平缓的粗重喘息。 半晌,司马徽缓缓开口:“将军所虑极是。” “主公出征在外,根基之地不容有失,任何隐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这些降卒并非真心归附,那显然就是蒯氏用来牵制我们襄阳守军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届时,我等抽不开身,黄天新村那边,将危如累卵!” 经过分析,司马徽立即锁定了对方的阴谋。 明攻襄阳,暗夺黄天新村,不过是欲盖弥彰。 真正的目的,是让这些降卒牵制襄阳守军,然后再派大军肆无忌惮地踏平黄天新村。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击,才是最致命的。 这一切,从三大家族驱使流民投奔襄阳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对了!”李建恍然大悟,“原来这些狗贼贼心不死,还是盯着那里不放。” 经司马徽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三大家族不是正规军队,不会跟你讲什么“祸不及家人”的道义。 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便会不择手段。 然而,不等李建多想,一名士兵比李建还要慌乱地冲了进来,单膝跪地: “报……,将军,先生,不好了。” “蒯氏那些降卒,突然跟我们的弟兄起了冲突,说是受到的吃食不公平。” “现在各自聚集成了几千人,再不阻止就要动刀了。” “大胆!”李建勃然大怒,“这群狗东西,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闹事!” “走,随我去,将他们带头的狗头砍下来!” 说罢,他便怒气腾腾,要往外冲。 黄巾军向来平等对待任何一个新加入的兄弟,根本不存在粮食不公的情况。 “将军且慢!”司马徽连忙抬手阻止。 随即起身,将羽扇轻按在岸上,表情凝重:“这不是普通的闹事,断然是降卒故意制造混乱,煽动是非,想要吸引我等注意力。” 司马徽一言,便道破其中玄机。 “李将军,你即刻赶往,不要暴力镇压,也不要理会他们的挑衅。” “双方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不管是降卒还是我们的人,勒令他们解除武装,全部驱逐出城。” “等到将两伙人赶出城,再把我们的人带回来,派人看住那些降卒,不要杀,留着还有用。” 这要是在城里杀了带头的,其他降卒肯定借机发难,那样他们将会陷入更大的被动。 然而,李建却有些不理解:“先生,这种事情,把带头闹事的杀了就足够威慑他们,何必……” “将军,你别忘了,他们现在还在襄阳城内。”司马徽打断他,斩钉截铁。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煽动暴乱,你若现在动了刀了,襄阳城恐怕就没了。” “敌人若是趁我们解决暴乱之际突袭黄村新村,那后果你想过吗?” 此话一出,李建如拨云见日般,彻底恍然大悟。 当即不再犹豫,重重抱拳:“末将遵命。” 话没说完,便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等李建离开,司马徽唤来保护自己的副将李政: “将军持我令牌,调动所有部队,以防备洪水为由,疏散襄阳城内百姓。” “待李将军返回,尔等亲自挑选三千绝对忠诚可靠的亲兵,在城内街巷、各处府库、以及百姓屋舍内,秘密布置火油、干柴等引火之物。” “另外,派出十路信使,前往告诉主公,黄天新村危急,请求回援!” 闻言,李政当即愣住。 布置火油?这是要烧了襄阳城? 还有,襄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危急了? 并且,还要赶紧请求主公回援? 但目光对上司马徽严肃凝重的眼神,不敢多问,立刻抱拳:“末将明白,这就去办!” 书房内,只剩下司马徽一人。 他重新拾起桌上的羽扇,轻摇着来到窗前,看着窗外连绵细雨,长叹一口气: “此计有伤天和,只怕会折去些许阳寿,然为保主公基业,会不得已而为之。” “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就在司马徽与李建紧罗密布在襄阳准备迎接大敌之际,刘峥这边。 被洪水肆掠后的樊城,一片狼藉。 士兵们士气彻底崩溃,不堪一击。 纵然黄忠有万夫不当之勇,亲临前线,浴血反战,试图力挽狂澜。 但随着刘峥的压缩圈越来越集中,最终大势已去。 加上三大家族部曲各自为战,甚至争抢逃生的船只木筏。 整个樊城,混乱不堪。 刘峥发动统帅技能,亲自带头冲杀。 赵云、赵云、郭战、郑矛等将备受鼓舞,身先士卒。 樊城四门很快失守,黄巾军犹如潮水一般涌入城内,与残存的守军展开巷战。 黄忠浴血搏杀,身边的亲兵越打越少,最终被一步步逼退至城内一处因地势较高而未被完全淹没的河湾地带。 身后是依旧湍急的洪水,前方是层层围拢上来的黄巾精锐。 赵云银甲白马,手持龙胆亮银枪,立于阵前,朗声道:“黄将军,樊城已破,大势已去,何必再徒增伤亡?” “我家主公敬你是英雄,若肯归降,必奉为上将!” 攻城前,刘峥就下过死命令,不准杀黄忠,只能抓活的。 黄忠拄着凤嘴刀,甲胄破损,浑身血迹斑斑。 头发散乱黏在额前,显得异常狼狈。 但一双虎目依旧炯炯有神,充满了不屈的战意和悲愤。 扫视了一圈周围密密麻麻的敌军,遥望着城中零零散散的战斗厮杀跟哭喊,心里面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无力感。 “刘峥小儿,不过是一逆贼尔,如今水淹樊城,涂炭生灵,天人公愤。” “要打就打,我黄汉升誓死不降国贼,唯有死战!”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铿锵有劲,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死志。 然而就在这时,却有几道与之截然相反的求饶声。 由远及近,显得越来越刺耳。 第177章 襄阳危急 只见黄巾军阵,忽然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蹄声嘚嘚,刘峥一马当先,缓辔而出。 他神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场中。 最终,视线定格在黄忠身上,当即心中诧异。 不愧是五虎上将之一,即使浑身浴血,依旧脊背挺直! 随后,一群黄巾锐士押解着十余名衣衫褴褛的俘虏走上前。 这些人大多是被俘的樊城军官和豪族私兵头目,此刻个个面如土色,体若筛糠。 还不等刘峥开口发落,俘虏中便爆发出凄惨的哭嚎和求饶声: “刘将军饶命,饶命啊!” “都是蒯鹏、蔡旬、庞礼他们逼我们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是啊将军,我等愿降,求将军给条活路!” “守城是黄忠和那三个老贼的主意,我等皆是听令行事,身不由己啊!” …… 毫无例外,所有人都将责任甩给为首的三大家臣。 甚至还有人指向黄忠,试图将水搅浑,换取一条生路。 丑态百出,令人作呕。 对此,刘峥充耳不闻。 他目光锁定黄忠,声音淡漠:“黄汉升,看到了吗?” “这就是你誓死捍卫的同袍?这就是你效忠的大义?大难临头,不过是一群只顾自家性命的蠹虫!” 闻言,黄忠脸色铁青。 这些人太没骨气,竟然给刘峥羞辱自己的机会! 他猛地抬头,咬牙切齿:“刘峥,休要逞口舌之利,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黄忠但求一死,何必羞辱于我!” “羞辱?”刘峥冷笑一声,“我是在让你看清现实,为这般货色殉葬,你的忠义,不值一钱!” “你……!”黄忠怒极,却一时语塞。 刘峥不再看他,知道一时间拿不下,便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 他转头,看向被押解在最前面的蒯鹏、蔡旬、庞礼三人: “尔等三人,骄奢淫逸,与黄将军离心离德,不守城池,致使樊城生灵涂炭,罪无可赦。拖下去,斩了。” 刚才还在互相推诿求饶的俘虏们瞬间噤若寒蝉,恐惧达到了顶点。 蒯鹏、蔡旬、庞礼三人更是如遭雷击! 他们本以为还能凭借家世或许可以周旋一二,没想到刘峥如此干脆,上来就要杀人! “刘将军!饶命!我等愿献出所有家财!” “刘将军!我知道蒯家密库所在!” “庞家也愿效忠!只求……” 刘峥面无表情,挥手打断三人的求饶。 顿时,锐士上前,拉扯着三人就要就地正法。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中,蒯鹏竟发出一阵癫狂扭曲的大笑:“哈哈哈……” “刘峥,你敢杀我们?!你真以为你赢定了吗?!” “你可知,蒯恩早已突袭襄阳,直扑你那狗屁黄天新村去了!” “你那个宝贝妹妹刘禾,现在说不定正跪地求饶呢,哈哈哈……” 蔡旬和庞礼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跟着叫嚣起来。 “对,放了我们,否则让你悔恨终生!” “刘禾那小丫头片子,细皮嫩肉的,正好犒劳军士!哈哈哈!” 他们自认为这番后手,能够为他们换取一线生机。 然而,他们低估了刘禾在刘峥心中的分量,更低估了刘峥杀伐果断的决心! 听到小妹的名字从对方肮脏的嘴里吐出,尤其还是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刘峥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周身散发出的杀意让天上的朦胧细雨也跟着停了下来!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哦?是吗?” 随后偏头,对身后一名亲兵道:“告诉他,襄阳情况如何。” 那亲兵正是自襄阳此前派来的信使,闻令上前一步:“禀主公!” “司马军师与李建将军已将计就计,全歼蒯恩所率一万五千叛军于城外,敌酋蒯恩已被生擒,襄阳固若金汤!” 等他说完,刘峥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地俯视着蒯鹏。 然而。 “哈哈哈!”蒯鹏非但不惧,反而笑得更加癫狂。 “蠢货,你们抓到的那个蒯恩,不过是我蒯家培养了十几年的替身之一!” “我三大家族深耕荆襄百余载,花那么多钱,养那么多人,就真的只这点底蕴吗?!” “实话告诉你,真正的蒯恩,此刻早已汇合我蔡、庞两家所有隐藏的精锐部曲,更说服了州牧夏侯允出兵!” “整整八万大军,此刻只怕早已踏破你那毫无防备的黄天新村!” “襄阳城内的两万降卒,不过是故意诈降,用来牵制司马徽和李建的弃子罢了!” “刘峥,你现在放了我等,立刻回援,或许还能来得及给你妹妹收个全尸,否则……哈哈哈!” 蒯鹏的狂笑混合着雨声,显得无比狰狞。 在他看来,如此重磅消息足以让刘峥惊慌失措,投鼠忌器。 黄忠在一旁听得心神剧震,难以置信地看向蒯鹏,又看向刘峥。 他虽不齿三大家族所为,却也没想到其谋划如此之深,手段如此狠毒卑劣!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黄巾军满身泥泞,一脸狼狈朝着这边驶来。 随即翻身下马,连滚带爬来到刘峥面前:“报,司马军师急信,黄天新村危急,请将军速速回援,迟则晚矣。” 说完,便昏厥倒地,赵云赶紧让人搀扶下去歇息,随即所有人将目光看向刘峥。 此刻,刘峥心里面也是咯噔一声。 所有事情的脉络,在这一刻清晰无比。 三大家族利用流民引他们攻城,趁虚而入,拿下黄天新村。 “哈哈……”蒯鹏笑得更加放肆,“刘峥小儿,还不把我们几位爷给放了,更待何时?” “说完了?”刘峥面无波澜,淡淡开口。 蒯鹏的笑声戛然而止,刘峥这反常的冷静,反倒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安:“刘峥,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 “噗嗤——!” 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 速度快得超乎所有人的反应! 只见刘峥腰间冷月刀不知何时出鞘,紧接着又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归鞘! 众人眼中,只见蒯鹏的头颅瞬间冲天而起! 脖颈处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旁边的蔡旬和庞礼满头满脸! 无头尸体晃了晃,重重栽倒在泥水之中。 蔡旬和庞礼彻底傻了,脸上的狂热和威胁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 蒯鹏那温热的血液糊在他们脸上,吓得他们屎尿齐流,浑身瘫软如泥。 然而,刘峥冰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拖下去,砍了,首级悬于旗杆示众。” “诺!” 锐士再无迟疑,干脆果断地将吓傻的蔡旬和庞礼拖走。 “不要啊!” “饶……” 凄厉的惨叫很快响起,又很快戛然而止。 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被迅速挂上了黄巾军的旗杆,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这片他们曾经作威作福的土地。 全场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洪流依旧在奔腾的声音。 那些刚才还在求饶的俘虏们吓得瘫倒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此刻必须尽快解决樊城之事! 第178章 樊城,还给你 此刻的黄忠,面色复杂地看着那三颗人头。 随即又看向杀伐果断的刘峥,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言语。 要他投降,绝无可能。 刘峥见状,虽说感到头大,但也钦佩。 五虎上将的黄忠,其忠诚度,果如其名。 但是时间紧迫,他没工夫慢慢跟他消耗。 刘峥再次抽出冷月刀,刀锋直指黄忠:“黄汉升,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就你我二人,单打独斗,比武定胜负!” “若你胜了,我刘峥引颈受戮,绝无怨言。” 刘峥顿了顿,语气毋庸置疑。 “若你输了,你和你麾下这些将士,须真心归降,听我号令!” “你,敢吗?” 闻言,黄忠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光芒看向刘峥。 他万万没想到刘峥会如此器重自己,竟然用这种最体面的方式来招降。 他仔细看着刘峥,这明明才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啊。 然而,面对刘峥给的机会,他自然也不会错失。 若能凭手中刀杀出一条血路,或战死沙场,都是武将最好的归宿! 即使此前就听闻刘峥武艺超群,但自己勇力冠绝荆襄,正值壮年,岂会惧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好!”黄忠容光焕发,像是重活一世一般兴奋,“刘峥,此言当真?!” “军中无戏言!” “拿酒来!”黄忠接过亲兵递上的酒囊,仰头痛饮一口。 重重摔碎,提起凤嘴刀,大步走向场中空地! 刘峥亦排众而出,手握冷月刀,与黄忠相隔十步对峙。 两人目光碰撞,气势迅速攀升! 见刘峥要跟黄忠比武,赵云等将军并没有感到担忧。 刘峥的武道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相反,他们反而觉得亢奋。 又能看到主公出手,或许能从器重领悟到一些宝贵的经验。 ‘系统,将所有自由属性点,加持刀法至臻境!’刘峥意念微动。 【叮!消耗自由属性点2000点,刀法技能提升至臻境!】 趁此机会,刘峥决定将刀法提升到最高境界,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最复杂的问题。 刹那间,磅礴浩瀚的刀道感悟融入四肢百骸! 手中刀仿佛成为身体延伸,一种洞察世界、掌控一切的玄妙感油然而生。 “请!” “请!” 黄忠率先发动,毕生功力凝于裂风斩。 这是他熟练度最高的一门武技,让他在战场上百无不胜。 凤嘴刀撕裂空气,泰山压顶劈向刘峥,石破天惊! 这边刘峥眼神沉静,直至刀锋临头,才身形一闪,险之又险避开! 同时冷月刀后发先至,化作寒光,精准点向黄忠发力最盛的腕部! “铛!” 一声脆响! 黄忠手腕剧麻,必杀一刀被带偏,重重劈在了地上的泥水之中! “什么?!”黄忠心神剧震! 不等他变换招式,刘峥第二刀已至! 简单横削,时机角度妙到分毫,卡在黄忠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节点! 见势不妙,黄忠骇然回挡。 “锵!” 巨力传来,虎口发麻,气血翻腾,连退三步,凤嘴刀几乎脱手! 反观刘峥,纹丝不动。 仅此两招,高下立判! 黄忠脸色煞白,脸色凝重。 同时决定要拼尽全力使出自己的毕生杀招——狂澜刀法。 此刀法乃是以刀法前辈传授,削铁如泥,他要一招定胜负。 只见刀光闪烁,如惊涛骇浪卷向刘峥! 刘峥见状,踏前一步,第三刀挥出。 无任何花哨,极致速度与精准! 如庖丁解牛,切入漫天刀影! “嗤啦!” 轻响过后,黄忠头盔被挑飞,落入洪水。 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巨力推得他踉跄后退,一屁股跌坐泥泞,凤嘴刀“哐当”脱手一旁。 全场死寂一片。 三招!仅仅三招! 勇冠荆襄的黄汉升毫无招架之力,三招皆输。 黄忠坐在泥水中,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刘峥明明可以一刀毙命,但却选择了刀下留人。 这让他感到自己不仅输了赌约,更输了武人骄傲。 他看向刘峥,眼神震惊、不甘、难以置信…… 最终,化为一片决绝:“你,赢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身为汉臣,食君之禄,要让我投降,恕难从命!” 口服,心未服。 刘峥收刀入鞘,心头无语。 他知道三国演义中的黄忠老将是有多么的倔强,纵然以命威胁,也无法令其真心归顺。 反而浪费时间不说,还折损一员虎将。 襄阳急如星火,必须立刻回援! 他不再看黄忠,而是转身,目光扫过残破的樊城和那些眼巴巴望着黄忠的残兵:“黄汉升,我没时间再等你慢慢想清楚了。” “这座樊城,还有你这些弟兄,我现在就交给你!” 此言一出,不仅是黄忠满脸不可思议。 就连还沉浸在刘峥武艺震撼中的赵云、郑矛等将,也是大吃一惊! “主公!不可!” “此人顽固不化,若放虎归山……” “樊城乃要地,岂可复予敌手?” …… 刘峥抬手,打断众将劝阻。 “襄阳若失,黄天新村若陷,我军根基动摇,军心必乱!” “届时纵有十个樊城,亦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立刻回援!” 此话一出,郑矛等将皆是哑然,无言以对。 唯独赵云,眉头微蹙,对刘峥的所作所为,似有所悟。 刘峥欣慰地看了一眼赵云,随后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黄忠:“你既然口服心不服,我给你机会!樊城还给你,这些兵也还给你!” “粮草军械,我亦可留部分于你,你替我守住樊城,处理好善后,安抚百姓!” “待我解决了襄阳之事,必回来再取樊城!” “届时,你我堂堂正正一战定胜负,如何?” 闻言,黄忠彻底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刘峥不仅不杀他,反而将到手的城池和军队还给他?! 就不怕他重整旗鼓,反过来成为心腹大患吗? 看着刘峥那坦诚的眼神,黄忠心中的坚冰,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 与其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或者背负着战败的耻辱逃走,不如…… 先接下这担子,保全弟兄。 也看看这刘峥,究竟是何等人物! 想到这儿,黄忠双手抱拳: “败军之将黄忠……领命,必竭尽全力,守护樊城,安抚百姓,等待将军归来决一雌雄!若有差池,黄忠自刎城墙之上!” 刘峥微微一笑,重重点头:“好,樊城,便暂时托付将军!” “赵云,郑矛,立刻清点一万精锐,带上所有骑兵,随我出发,返回襄阳!” “诺!”众将深知襄阳事态紧急,轰然应命。 刘峥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黄忠,不再多言,一夹马腹! “驾!” 战马嘶鸣,如离弦之箭冲出! 大军滚滚,向南奔涌,直赴襄阳! 蹄声如雷,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第179章 襄阳沦陷 与此同时,襄阳城外 黑压压的大军绵延数里,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蔡瑁、蒯钧、庞德民以及荆州牧夏侯允骑在高头大马上齐头并进,志得意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襄阳城。 八万大军兵临城下,气势汹汹。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拉进那最后距离的时候。 却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群乌泱泱的人,少说也有两万,将他们跟襄阳城阻隔开。 放眼望去,所有人都衣衫不整,袒胸露乳,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就像是逃难的饥民一样,或坐或卧,瘫在泥泞的地上,将通往城门的大道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 看到蔡瑁等人的大军到来,顿时眼冒精光,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挣扎着涌上来,哭爹喊娘: “是蔡将军吗?是蒯大人吗?救命啊!” “给口吃的吧,饿死我了!” “水……给我点水……” …… 他们竟纷纷抱住马腿,哀嚎求食。 姿态狼狈凄惨,哪还有半点军队的样子? 蔡瑁等人眉头紧皱,满脸嫌恶。 细问之下,才从几个小头目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得知。 这些人正是他们派来襄阳诈降,然后里应外合牵制襄阳守军的那两万降卒! 因为在城内闹事违反军纪,被司马徽找了个由头,解除武装,直接驱逐出城。 罚他们在城外饿肚子,还派兵看守,这都已经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废物,一群废物!”蔡瑁气得大骂,拔刀驱赶着抱住他马腿的士兵,“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蒯钧和庞德民也是脸色难看无比。 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竟然以如此荒唐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是将这些饿殍驱散开来。 蔡瑁等人不再犹豫,疾驰来到城门下。 却见此刻的襄阳城楼上空空如也,一个守军的影子都看不到! 就连那硕大的城门,甚至都虚掩着一条缝? “哈哈哈!”蔡瑁见状,不禁放声大笑。 刚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果然,司马徽一介书生,李建有勇无谋,见我大军到来,定然是弃城而逃了!” “定然如此!”蒯钧抚须笑道,“或许正带着那点残兵败将,逃往黄天新村去了吧?”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庞德民也嗤笑道,“刘峥小贼,所依仗不过如此而已!” 连州牧夏侯允也面露笑容,觉得胜券在握。 蔡瑁意气风发,当即下令:“蒯兄,庞兄,夏侯大人。” “劳烦三位率领五万大军入城,迅速清剿城内残余黄巾,控制府库粮草,并布防各处要道,堵截刘峥的回援之路!” “好!”三人拱手领命。 “本将亲帅三万精锐。”蔡瑁眼中闪过贪婪急切的光芒,“由蒯恩带路,直扑黄天新村,定要将刘峥根基,连根拔起!” 计议已定,蔡瑁便与蒯恩率领三万精锐,绕城而过,马不停蹄地朝着黄天新村方向疾驰而去。 而蒯钧、庞德民、夏侯允则志得意满,督促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进那看似毫不设防的襄阳城…… 襄阳城北,密林深处 两万黄巾军偃旗息鼓,悄无声息地潜伏于此。 副将李政看着蔡瑁分兵,部分大军涌入襄阳,部分绕城而去,脸上露出又是庆幸又是失落的表情: “先生神机妙算,果然如您所料!” “若非提前安排那些降卒去城外‘饿肚子’,稍稍阻滞了他们的脚步,我等恐怕来不及全军撤出隐匿。” “只是……可惜敌军并未全部入城,那蔡瑁还是带着三万人直奔黄天新村去了……” 司马徽轻摇羽扇,站在一棵大树下,目光深邃地望着襄阳方向。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他们的首要目标,从来都是黄天新村,自然不会将所有兵力浪费在襄阳。” “只希望……李建将军那边凭借新村工事和一万守军,能多支撑些时辰,等到主公回援……” 襄阳城内。 蒯钧、庞德民、夏侯允三人并辔而行,志得意满。 身后五万大军,如决堤洪流,浩浩荡荡地涌入襄阳城。 街道空旷,商铺紧闭,民居无声。 唯有大军行进的脚步声,甲胄碰撞声以及将领们发出的号令声在空旷的街巷间回荡。 整个城内,寂静得诡异一片。 “哈哈,庞兄,夏侯大人,看来那司马徽和李建确是望风而逃了!” 蒯钧抚着胡须,春风得意。 “如此轻易便得了襄阳,真乃天助我也!” 庞德民驱马跟上,环视着寂静的街道,嗤笑一声:“哼,一群泥腿子组成的黄巾贼寇,焉能与我等世家百年底蕴相抗?” “任凭他刘峥小儿能耐再大,也难逃我们三大家族跟刺史大人的手掌心。” 州牧夏侯允虽也面带笑容,但久战沙场的他,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静,太安静了。 一座如此重要的城池,即便守军撤离。 百姓呢? 怎么可能连一个探头探脑的人都看不到? 除此之外,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火油,又混合着其他什么东西。 “二位。”夏侯允忍不住开口,语气谨慎,“这城内是否太过安静了些?我军是否应先控制四门要道,仔细搜查一番,再……” “诶……夏侯大人多虑了!”蒯钧不以为然地打断他,指着前方,。 “您看,府库大门洞开,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清晰可见,若真有埋伏,岂会留此资敌?” “定是那司马徽书生误事,李建仓促撤离,连这些都来不及销毁!” 果然,不远处的官仓区域,库门大开,隐约可见里面堆积的麻袋。 甚至有士兵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用刀划开麻袋,流出金黄的粟米,引得周围士兵一阵欢呼。 刹那间,最后一丝警惕也荡然无存。 庞德民更是大手一挥,兴奋地命令道:“儿郎们,进城辛苦了!” “即刻分头占据营房、府库、民舍,就地休整,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再执行军务!” 命令一下,本就纪律不算严整的豪族部曲和州郡兵瞬间欢呼起来,最后的队形也彻底散了。 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那些空挡无人的民居、商铺,想要搜刮财物,寻找食物和干燥的地方休息。 军官们原本还想着约束,但见士兵们欢喜,很快也就不以为意。 反正城池已得,放松片刻也无妨。 夏侯允看着瞬间变得混乱不堪的军队,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第180章 火烧襄阳 思虑片刻,夏侯允下令提醒军规。 但一旁的蒯钧和庞德民却满脸不耐,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许嘲讽。 “夏侯大人,你也太小心了。”蒯钧笑道,“八万大军在此,就算真有零星伏兵,又能奈我何?莫非大人是怕了那刘峥小儿的名头不成?” 庞德民也帮腔:“正是!将士们一路奔波,早已疲惫,岂能再让他们饿着肚子守街站岗?待休整完毕,再布置防务不迟!” 夏侯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劝诫的话咽了回去。 他虽是州牧,但此次出兵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三大家族的私兵,此刻也不好过于强硬。 只得暗自命令自己的亲兵部曲保持警惕,不要完全散开。 然而,混乱是会传染的。 看到友军都在享受战利品,州牧的部下们也渐渐心痒难耐,最终也加入了抢掠和占房的行列。 五万大军,迅速在襄阳城内扩散、稀释…… 城北密林,高处。 李政远远眺望着襄阳城内的动静。 看到敌军如此轻易入彀,并且迅速分散、混乱不堪,李政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先生,您看,他们彻底散了,再不放火就来不及了!” 司马徽轻摇羽扇,面色却无丝毫喜色,反而带着一丝悲悯与凝重。 此计虽妙,却有伤天和。 一把火下去,不知多少性命化为焦炭。 但为了主公基业,为了襄阳城以及黄天新村那么多的兵马百姓,他别无选择。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暴雨已歇,乌云稍散,甚至有微弱的阳光试图穿透云层。 虽然空气依旧潮湿,但风势却渐渐起来,正是放火的天赐良机! 潮湿的天气更能产生大量浓烟,增加混乱和窒息的效果。 “时机已至。”司马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决绝,“传令,点火!” “诺!”李政眼中闪过狂热,立刻对身后待命的传令兵打出早已约定好的手势。 数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声射入空中,那是总攻的信号! 城内,蒯钧、庞德民、夏侯允刚刚在一处富户的大厅内坐下,正准备命人送上酒食。 突然! “咻——嘭!” 诡异的响箭声划破长空! 三人脸色微微一变,尚未反应过来。 紧接着。 “轰!!!” “轰轰轰!!!” “走水啦!!!” “不好,着火啦,快跑啊!” …… 几乎在同一时间,襄阳城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事先埋设好的火油干柴被瞬间引燃,火舌疯狂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 尤其是那些库房中提前铺设好的干草,更是最好的燃料,火势一起,便成燎原之势! 几乎是眨眼之间,大半个襄阳城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 烈焰奔腾咆哮,如同苏醒的远古火兽,肆意吞噬着房屋、街道以及陷入极度惊恐的士兵! 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炙热的气浪扭曲了空气,无数士兵的惨叫声、哭嚎声、咒骂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火?!”蒯钧猛地站起,撞翻了案几。 庞德民冲到门口,却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浓烟逼退,呛得连连咳嗽,满脸惊恐:“火,好大的火,四面八方都是!” 夏侯允毕竟经验老道,瞬间明白过来,惊怒交加:“中计了,这是埋伏!快!整军突围!往城门突围!”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五万大军彻底失去了建制,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火海中狂奔乱撞。 有人想救火,却发现泼上去的水瞬间被蒸发,火势反而更大; 有人想往没火的地方跑,却发现所有的退路都已被烈焰封死; 更多的人则在浓烟中窒息倒地,或被倒塌的燃烧的房梁屋瓦砸中,化为焦炭。 人马践踏,死伤无数。 火焰灼烧皮肉的焦臭味混合着血腥味,弥漫在整个襄阳城,宛如人间炼狱! “顶住,不要乱,向我靠拢!”夏侯允声嘶力竭地呼喊。 聚集起数百名还算镇定的亲兵,朝着记忆中的西门方向冲去。 然而。 刚冲出不远,街巷两侧的屋顶上忽然站起无数黄巾弓箭手! “放箭!” 随着李政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专门射杀那些有生力量! “噗噗噗……” 惨叫声中,夏侯允身边的亲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他本人的臂膀也中了一箭,长剑险些脱手。 “有埋伏,屋顶有埋伏!” 士兵们惊恐地大叫,刚刚聚起的一点勇气瞬间崩溃,再次陷入更大的混乱。 一些慌不择路的士兵踩中了翻板陷阱,惨叫着跌入深坑,被坑底的尖刺贯穿! 水火无情,陷阱遍地,箭如雨下! 这场战斗,已经演变成单方面的屠戮! 蒯钧和庞德民早已没了之前的得意,在亲兵拼死保护下,狼狈不堪地躲避着火焰和冷箭。 脸上满是烟灰和恐惧,华丽的袍服被烧得破破烂烂。 “怎么办?!蒯兄,怎么办啊!”庞德民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充满了绝望。 蒯钧嘴唇哆嗦,看着四周宛如末日般的景象,看着无数士兵在火海中哀嚎翻滚,他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悔恨和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小看了那个叫司马徽的书生,小看了刘峥麾下的这群泥腿子! “突围,只能突围,往一个方向冲!” 蒯钧歇斯底里地喊道,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 他们勉强收拢了千余残兵,像无头苍蝇一样,朝着他们认为火势稍弱的东门方向亡命奔逃。 一路上不断有人被射倒、烧死、踩死……队伍越来越小。 然而,当他们狼狈不堪丢盔弃甲地冲到东门附近时。 却绝望地发现,城门洞口早已被燃烧的巨型擂木和车辆堵死! 所有的生路,全部被阻断! “完了……全完了……” 庞德民瘫软在地,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堵死亡火墙。 蒯钧也是面如死灰,握剑的手剧烈颤抖。 就在这时,身后喊杀声大作! 李政亲率一支精锐黄巾军,从烈焰和浓烟中步步逼近,刀锋闪烁着冷酷的寒光。 “蒯钧!庞德民!夏侯允!尔等侵我疆土,害我百姓,今日便是尔等末日!” 李政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告,穿透烈焰的噼啪声。 一场绝望的围歼战,在襄阳东门这片绝地上,再次展开…… 城外山头密林,司马徽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焦味的空气。 复又睁开,眼中已恢复平静。 时间紧迫,司马徽根本来不及在黄天新村外围设计像襄阳城这般陷阱。 那边,只能用最原始的战斗方式直面敌人。 他只希望李政速速解决战斗,他们也好早些驰援黄天新村。 别说李建那一万多人马,就是加上自己上手这一万多,也不是蔡瑁的对手。 第181章 血战 夜黑风高,残月不知何时躲进了乌云。 荆山脚下,平日里安静祥和的黄天新村,此刻火光冲天。 激烈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 连绵不绝,打破了这个新建村庄的宁静。 与襄阳城内精心设计的烈火陷阱不同,这里的战斗,是真正硬碰硬的血肉磨盘! 村口以粗木临时加固的寨墙早已残破不堪,七歪八扭,上面还挂着火焰跟燃烧的尸体。 寨墙内外,尸骸枕籍。 鲜血浸透了这片新开垦的土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李建浑身浴血,甲胄上布满刀痕箭创,手中的长刀已经砍出了数个缺口。 但他依旧像是磐石一样,屹立在将士们最前沿。 “长枪阵,顶住左翼!” “刀盾手补上缺口,把冲进来的狗崽子给老子剁了!” “弓箭手,抛射,覆盖敌军后方!” …… 即使他始终保持理智,即使每一个黄巾士兵都在拼命抵抗。 但是,毕竟人数差距在那里。 黄巾军的防线正在被不断压缩,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原本一万八的黄金勇士,此刻也只剩下数千人。 好在蔡瑁率领的这些部曲并没有大规模作战经验,李建又是本土作战,提前做了些准备。 以至于三大家族的部曲,也损失了一万有余。 蔡瑁骑在战马上,立于后方安全处,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他没有想到,这股黄巾叛贼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悍。 不过幸好自己带来的人足够多,看着此刻正在被逐渐压缩的黄巾军,蔡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这,便是实力碾压。 刘峥小儿敢跟他们三大家族硬碰硬,就该早早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此刻,他剩下的两万大军,前仆后继,一茬又一茬地冲击着黄巾军最后的阵地。 “哼,负隅顽抗!”蔡瑁冷笑,“李建,本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本将或可饶你和你这些部下一条狗命!” “否则,待我大军踏平此地,必将鸡犬不留!” 李建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横刀怒骂:“蔡瑁逆贼,休要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我黄巾将士,只有战死的鬼,没有跪生的奴!” “想要黄天新村,就从爷爷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心中却是慌乱如麻,想到的是如何拖延拖住对方。 每多拖一刻,就为主公回援的路程增加一刻的时间! 然而,蔡瑁怎么可能会傻到给他机会。 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振臂一呼: “冥顽不灵,给我杀,杀一个黄巾叛贼,赏银十两,家里免三年租金!” 显然,蔡瑁失去了耐心,不惜用金钱来作为催化剂。 重赏之下,敌军攻势更猛! 无数敌军如同疯狗般扑了上来,黄巾军将士往往砍倒一个,立刻又扑上来两个、三个、甚至更多。 战线在不断后退,从村口退入街道,再从街道退向村尾。 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洒满了热血,堆积着尸骨。 黄巾军将士们已经杀红了眼,也杀累了臂膀。 他们背靠着彼此,组成一个个小小的圆阵,做着最后的抵抗。 许多人身上带伤,却依然死战不退。 因为他们知道,身后不远处的荆山上,就是他们的父母妻儿! 退了,家就没了! “弟兄们,顶住,为了身后的家人!” “黄天在上,死战不退!”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 悲壮的怒吼声此起彼伏,与敌人的喊杀声交织,谱写了一曲血与火的挽歌。 时间一点点流逝,战斗已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黄巾军的人数锐减,能战者只有区区四千人。 且个个带伤,体力消耗巨大。 阵型已被彻底打散,只能依托村内的房屋、篱笆进行零星的巷战,且战且退。 渐渐被压缩到了村子最后方,背靠着陡峭的荆山山麓。 再往后,已无路可退! 身后上山的小道上,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三千黑兵卫以及数万手无寸铁的家眷! 李建身边只剩下了不到百名亲兵,他被几名敌军军官围攻,险象环生。 一名亲兵奋不顾身地替他挡下致命一刀,血溅了他满脸。 “将军,快退上山,这里我们顶住!” 亲兵队长浑身是血,嘶声吼道。 李建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仍在拼死搏杀不断倒下的将士,虎目含泪,心如刀割。 这些人,可都是跟随主公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弟兄啊! 但是眼下,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蔡瑁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三万人马只剩下一万出头。 最后的生力军,必须用在刀刃上,给予蔡瑁最致命的打击。 “全体都有,交替掩护,撤入上山小道!” 李建果断开口,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一会儿,他们即将分散,与三千黑兵卫与敌人做最后的周旋。 残存的黄巾将士们,开始有序地向狭窄的上山小道退却。 每退一步,都有人主动留下断后,然后被汹涌的敌兵吞没…… 荆山之上,那个原本属于陈生的山寨。 此刻,数万村民挤在一起,鸦雀无声。 人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关注着山下那片被火光照亮的战场。 他们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搏杀,能听到震天的喊杀和惨叫,能闻到随风飘来的浓烈血腥。 每一个人的心都揪紧了,脸上写满了恐惧、担忧和绝望。 一些妇女紧紧捂住孩子的眼睛,自己却泪流满面。 老人们摇头叹息,喃喃祈祷。 青壮年们则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恨不得冲下山去与亲人并肩作战,却又被身边的黑兵卫死死拦住。 这乱世,为何就容不下他们一丝安身立命的希望? 他们千里迢迢逃难至此,垦荒建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像家的地方,为何转眼间又要化为焦土?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绝望窒息,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九岁的刘禾,被赵义珍紧紧搂在怀里。 小姑娘身体微微发抖,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山下。 “老师……”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颤抖,“您说,李叔叔他们会赢吗?” 赵义珍那双长满沟壑的双眼望着山下惨烈的战况,充满了悲悯与无奈。 他轻轻摸了摸刘禾的头,长叹一口气:“禾儿,人生在世,有生必有死,有如草木春秋,日月更替。” “李将军和将士们,此刻正在用他们的鲜血与生命保护我们。” “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的牺牲,我们都应当一辈子记在心中。” 第182章 送他们上路 听到赵一珍的话,刘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小脑袋。 就在这时,山下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和惨叫声,显然是黑兵卫预设的机关被触发了。 这意味着,敌人已经开始上山,寻找他们。 小姑娘忽然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幕,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老师,我明白了。” “如果……如果今晚我们真的逃不过,希望哥哥他们不要来,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不算死绝。” “总有一天,哥哥会带人回来,给大家报仇的。” 此话一出,全场莫名其妙安静下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残酷无情的话,从一个孩童口中说出,竟然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成熟与决绝。 刹那间,周围原本低低的啜泣和恐慌的骚动竟奇异地平息了下来。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壮与坚韧,如同暖流又如同寒冰,瞬间击中了每个人的心脏。 恐慌依旧存在,但一种同仇敌忾、誓死不屈的意志,却悄然在数万村民心中生根发芽。 连那些最害怕的人,也默默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脊梁。 如果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那他们就是自己的防线! 看到黄巾军溃逃的瞬间,蔡瑁一脸欣喜,下令追击。 但是当那声爆炸声响起,自己的人被炸的四分五裂,他双目圆睁,愣住了。 抬头看上眼前漆黑一片的山脉,山上迎风摇曳的树枝,像是一群恶鬼,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一刻,他犹豫了。 黄巾家眷毫无疑问,肯定是躲在了眼前的深山老林。 但是这山上,也肯定有黄巾军提前设置好的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此前没费一兵一卒,就拿下襄阳,这让他觉得不尽兴。 所以这才想着领兵前来捉拿黄巾家属,目的就是为了立个大功,让家里老爷子高兴,从而让自己成为下一任接班人。 然而现在,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黄巾新村,竟然如此棘手。 沉思片刻,蔡瑁决定派先遣队上山,查看虚实。 然而。 派上去的百人先遣队刚进入山林后没多久,除了凄厉的惨叫传来外,再无声息。 “将军……这……”副将一脸惊恐。 蔡瑁的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果如他所料,这荆山上此刻已经布满了陷阱跟刺客。 若是强攻,即便最终能拿下,自己这剩下的一万多人,还能剩下多少? 届时损兵折将却未能竟全功,回到襄阳,老爷子只怕会成为蒯、庞两家的笑柄。 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一拽缰绳,战马不安地嘶鸣一声。 “不能攻……那直接送他们上路吧!” 蔡瑁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残忍的光芒,紧咬后槽牙开口。 “传令,全军停止进攻,立刻分散,搜集干柴、枯草,将随军所有的火油全都集中起来!” 副将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想到了什么,骇然失色:“将军,您……您是要烧山?!这山上可是有数万……” “闭嘴!”蔡瑁开口打断,“他们是黄巾叛贼,死有余辜。” “本将这是在替天行道,彻底铲除祸根,执行命令,快!” 一时间,山脚下火光晃动,人影幢幢。 士兵们开始疯狂地砍伐灌木、收集枯枝,一罐罐珍贵的火油被集中到阵前,浓烈的气味随风飘散。 山上,李建和朱俊刚刚将残兵与黑兵卫合兵一处。 依托熟悉的地形和预设的陷阱,勉强稳住了阵脚。 方才全歼那支百人队,稍稍提振了些许士气。 此刻众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利用山林夜色好好袭扰山下的敌军。 然而,山下突然的寂静和火光的异常移动,让李建心生警惕。 “不对劲……蔡瑁在搞什么鬼?” 话音刚落,一名黑兵卫斥候潜回,声音带着些颤抖:“将军,都统,不好了!” “蔡瑁那狗贼正在令全军搜集柴草,集中火油,他怕是想要放火烧山!” “什么?!” 李建和朱俊闻言,如遭雷击! 烧山?! 现在是秋冬之交,草木虽经前几日雨水浸润,但表层已干。 且荆山植被茂密,一旦点燃,火借风势,必将成燎原之势! 这满山的数万百姓,还有他们这几千残兵,要么被烧死,要么被熏死?! “畜生,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朱俊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树干上,双目赤红,牙关紧咬,恨不得立刻冲下山去将蔡瑁碎尸万段! 战场上厮杀也就罢了,竟用如此歹毒绝户之计对付平民! “朱都统,冷静!”李建虽也惊恐万分,但还算理智,“前几日刚下过雨,地表潮湿,火势蔓延不会立刻太快,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朱俊猛地扭头,一脸不解。 “对,转移!”李建快速说道,“蔡狗此刻注意力全在放火上,防备必然松懈!” “我们立刻组织所有百姓,从背山小路悄悄下山,向西北方向转移。” “等到主公援军一到,两面夹击,定能一举歼灭这个狗东西。” “不可!”朱俊立刻反对,“背山小路陡峭难行,数万人转移,动静极大。” “一旦下了山被蔡瑁察觉,派兵追击,我等在山下无险可守,顷刻间便是全军覆没之局!” “那也比留在山上被活活烧死强!”李建低吼道,“留在山上,十死无生!” “冒险转移,尚有一线生机!只要能拖到主公回援就有转机,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朱兄弟,没时间犹豫了!” 朱俊闻言,沉默不语。 望了望山脚下的火把,最终一咬牙:“好,听你的,我立刻让黑兵卫协助百姓撤退,你带人断后警戒!” …… 当乡亲们得知“烧山转移”的消息时,所有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当中! “烧山?天哪!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 “下山?下了山又能往哪里逃啊?”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娘,我怕……” …… 哭声、喊声、哀叹声瞬间弥漫开来,刚刚因为刘禾的话而凝聚起的一点勇气,此刻几乎崩溃。 就在这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再次站了出来。 刘禾的小脸在火把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但她却紧紧拉着赵义珍的手:“老师,我们不要呆在这里等火烧,收拾东西下山吧。” 赵义珍看着这个年幼却异常坚韧的孩子,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能看出,这是唯一的生机。 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好,禾儿说得对,我们下山!” 说完,他拉着刘禾,率先开始简单地收拾身边的包裹。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是当这个榜样还只是个九岁的女童时。 “走,下山!” “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对,跟他们拼了!” “抄家伙,柴刀、锄头都拿上,要是被发现了,就跟他们拼了!” …… 第183章 火烧荆山 不知不觉中,两个时辰过去。 蔡瑁骑在战马上,焦急地策马踱步。 一双眼睛,始终锁定在那漆黑一片的荆山轮廓。 山下,士兵们将柴草混杂着湿泥,沿着他们认为可能的下山路径堆砌成一道道简陋的火障。 浓烈的火油味刺鼻,已经盖过战场上残余的血腥。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 副将上前禀报,神情疲惫,眼里带这些狐疑。 说实话,他是真不想当这个刽子手。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然而,蔡瑁并没有立刻回应。 他再次抬头,凝望荆山。 似乎……太安静了。 自从那支百人队进去后,整座山就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吞噬了所有动静。 除了冲鸟鸣叫的声音,再无其他。 这……很不对劲。 就算黄巾贼寇设伏再精妙,数万百姓拖家带口隐匿其中,怎么可能一点声息都没有? 孩童的啼哭?老人的咳嗽?妇女的低语…… 总之,必须有些什么才对。 然而,两个多时辰,他硬是没听到一点动静。 除非…… 他们跑了?! 自己就在山脚,他们怎么会走那条路呢? “背山!”蔡瑁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快,全军散开,把这荆山给老子围起来,一只兔子也不准放跑!” 命令突如其来,副将和周围的军官都愣了一下。 “将军,这山峦起伏,范围极大,我们这点人手恐怕……” “执行军令!”蔡瑁厉声打断,“能围多少围多少,重点是那些下山的路径,快!” 这种情况下分兵,是大忌。 但他此刻已顾不得其他,唯一的念头就是绝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否则,功亏一篑,蔡家将会成为荆州世家的笑柄。 刹那间,军队再次骚动起来。 士兵们本来很疲惫,但是在军官的呵斥下,不得不打起精神,举着火把。 如同一条散开的不规则线条,沿着山脚缓慢移动,试图拥抱这座庞然大物。 然而,荆山之大,远超他们想象。 半个时辰过去,也才堪堪围了一半。 蔡瑁等不了了,当即挥手下令:“点火,给老子烧死这帮贼寇!” 顿时,一支支火把被扔进浇灌了火油的柴堆。 “轰——!” 刹那间,一条扭曲的火龙在山脚下开始咆哮! 火龙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体,顺着山势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开始向上蔓延! 枯草、灌木、低矮的树木……接连被点燃。 火光冲天,将半个夜空映照得一片血红。 浓烟滚滚,如同妖魔出世,张牙舞爪地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开草木燃烧和湿泥被炙烤的混合怪味。 蔡瑁驻马原地,望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火势虽因前几日雨水和地表潮湿的缘故,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瞬间燎原,而是以一种更折磨人的速度,徐徐向上吞噬。 “哼,烧不死,也得把你们熏死在这山上!” …… 与此同时,荆山背侧,半山腰。 浓烟已经顺着风势弥漫过来,刺鼻的气味让人呼吸不畅。 但所有人都用湿润的布条捂着嘴,忍着不发出声响。 这一招,还是刘峥以前搞什么消防培训的时候交给大家的。 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数万百姓挤在崎岖陡峭的小路上,队伍蜿蜒如长蛇,在微弱的月光下艰难潜行。 为了隐蔽,无人敢点火把,全靠月光和前方之人的模糊轮廓引路。 孩子被大人紧紧捂住嘴,生怕发出一丝哭声。 老人被青壮搀扶着,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 恐惧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求生欲支撑着他们秩序井然地向下静默移动。 李建和朱俊站在一处稍显突出的岩石上,焦灼地回头望去。 当看到山脚下那条狰狞的火龙开始舞动,大有将荆山围住的趋势,两人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还是被想到了!”朱俊咬牙,拳头紧握。 李建面色凝重如水:“蔡瑁不是蠢货,他反应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他兵力不足,包围圈必有疏漏,但放火是为了逼我们出去,或者直接将我们困死。” 他拉住朱俊,走到一旁避开人群,一脸凝重压低声音: “朱都统,火起了,蔡瑁的人肯定也散开围山了,我们这么多人,又有老弱妇孺,速度绝快不过他们的骑兵。” “一旦下了山,进入西面那片平原,就是活靶子,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朱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他看着山下那不断扩大的火光,又回头望了望身后黑暗中无声蠕动的人流。 李建说的是事实,也可能情况比他说的会更糟。 “如果真的被发现。”朱俊的声音异常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带黑兵卫断后,李将军,你带乡亲们走。” “不行!”李建断然拒绝,抓住朱俊的胳膊,“我带兵留下,你黑兵卫都是精锐,更能保护乡亲们撤离!” “李将军!”朱俊猛地甩开他的手,一脸决绝。 “我们黑兵卫从成立那天起,吃的每一口粮,穿的每一件衣,拿的每一份饷,都是主公给的,都是黄天新村给的!” “我们的使命,从一开始就是保护他们,保护这些乡亲父老,哪怕是赔上性命,也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你们已经跟蔡瑁血战了一场,兄弟们死伤惨重,够辛苦了!” “接下来,该我们黑兵卫上了,这是我们的职责,是我们的宿命!” 月光下,朱俊的眼神灼灼。 仿佛燃烧着某种神圣的火焰,那是一种超越恐惧的决绝。 李建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鼻腔酸涩得厉害。 他想反驳,想争抢这赴死的机会。 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对方这朴素而沉重的信念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沉重到几乎无法呼吸的认同: “……好,若真到那时,我挑些还能打的兵帮你。”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 它意味着接纳,意味着诀别,意味着将活下去的机会让出,也意味着将死亡的责任扛起。 没有矫情的推让,只有残酷的共识。 朱俊重重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拍了拍李建的手臂。 一切尽在不言中。 …… 队伍,继续在沉默和黑暗中前行。 浓烟愈发刺鼻,背后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同群魔乱舞。 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烟灰、汗水和泪水,混合成泥泞的痕迹。 但没有人停下,没有人抱怨。 唯一的念头就是走,走下去。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黎明前的寒意最是刺骨。 当最后一名老乡的双脚踉跄着踏上山下相对平坦的土地时,人群中几乎要爆发出一阵虚脱的欢呼,但都强忍着咽了回去。 不能出声!危险尚未解除! 所有负责警戒断后的黄巾军士兵迅速从山林中撤出,收拢队伍,护在百姓队伍的两翼和后方。 人人带伤,个个疲惫,但眼神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渐趋清晰的旷野。 然而,没走出几步,所有人的心都再次沉了下去。 第184章 背道而驰,皆为坚守 正如李建所料,荆山西侧,地势豁然开朗! 一片广袤无垠的平原展现在眼前,枯黄的野草在晨风中起伏,一眼望不到头。 没有任何遮蔽,没有任何险可守。 在这片平原上,一旦被蔡瑁的骑兵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数万百姓将成为待宰的羔羊,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怎么办?”副将声音干哑,看向李建。 李建极目远眺,目光最终落在东南方向那片模糊的丘陵轮廓。 “不能进平原,沿着荆山山麓,往长坂坡方向走!” 那里,也许是唯一可能存在转机的地方!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比在平原上被骑兵屠杀要好! 随着命令下达,庞大的逃难队伍再次启动。 沿着巍峨荆山的阴影,像一道缓慢移动的伤疤,向着长坂坡方向艰难跋涉。 每一步,都踩在希望与绝望的钢丝上。 荆山巨大的山体为他们提供了暂时的庇护,拖延了被发现的时间。 人们埋着头,拼尽全力赶路,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长坂坡,到了长坂坡就有希望!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 东方的天际越来越亮,太阳即将升起。 当那座熟悉的长坂坡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许多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希望,就在前方! 然而。 “报——!” 一骑斥候疯了一般从后方疾驰而来,马未停稳,人已滚落在地,声音带着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将军,蔡瑁追兵,不足十里,全是骑兵!” 轰! 如同晴天霹雳,在所有人心头炸响! 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冰冷的绝望扑灭。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哭喊声、惊叫声骤然爆发。 “完了……完了……” “跑不掉了……” “娘,我害怕……” …… 李建和朱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最终的决断。 时候到了。 “乡亲们继续向前,不要停,所有士兵,集合!” 李建运起最后的气力,嘶声怒吼,压过了现场的混乱。 还能战斗的士兵们,迅速脱离百姓队伍,在李建和朱俊面前集结。 人数,已不足四千。 人人带伤,满面烟尘,甲胄破损,兵刃卷口。 但他们的眼神,却在极致的恐惧过后,沉淀出一种可怕的平静。 李建站在一块土坡上,看着下面这些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汉子。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脸庞。 他熟悉他们中的很多人,知道谁家的孩子刚会叫爹,谁家的老母还在病中。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的空气。 他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那是世上最残忍的命令。 “弟兄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蔡瑁的骑兵,转眼就到。” “我们跑不过四条腿的马,要想让乡亲们活下去,必须有人留下,挡住他们。” 场面死寂,只有风声和远处百姓慌乱奔逃的脚步声。 没有人说话,但每一双眼睛都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李建看着他们,继续艰难地说道:“老规矩……家中独子者,出列!” 没有人动。 “父子俱在者,子出列!” 依旧无人移动。 “兄弟同在者,弟出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四千人如同钉在地上的四千棵松柏。 明知留下意味着什么,却无一人退缩。 悲壮的气氛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每个人的胸口,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这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汉子,用沉默的坚守,诠释着何为军人,何为牺牲。 李建看着这一幕,虎目瞬间通红。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混合着脸上的烟灰滚落。 他猛地跳下土坡,走到队伍正前方,对着全体将士,深深鞠了一躬。 “弟兄们,我李建……谢谢大家,谢谢!” 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我知道……大家都不怕死……都想跟狗日的蔡瑁拼了!” “但是,乡亲们不能不管啊!” 他猛地直起身,指向长坂坡方向,泪流满面,几乎是嘶吼着哀求。 “他们需要人护送,需要人带着他们找到活路,需要有人等到主公回来!” “求求大家……理解一下……算我李建求求你们了!” “给老李家……留个后,给老王头……留个摔盆的,给咱们黄天军……留点种子,行不行?!” 这番话说得字字泣血,句句含泪。 不是命令,是哀求。 是一个将军对自己士兵最沉痛无奈,也最真诚的恳求。 终于,队伍中开始出现骚动。 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一个年轻的士兵抹着眼泪,低着头,一步步走了出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断断续续,最终,有近千人站了出来,走到了另一侧。 他们低着头,不敢看留下的同伴。 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无尽的屈辱和愧疚淹没了他们。 李建看着分列两队的士兵,心中悲凉到了极点。 他走到那留下的三千人面前。 看着他们视死如归的坚毅脸庞。 突然,他双膝一弯,“噗通”一声,竟对着这三千将士,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兄弟们,李建……代主公,代数万乡亲……谢谢你们的大恩!给你们……磕头了!” 说完,他竟真的以头触地,重重叩下! “将军!”众人惊呼,想要阻拦。 跟随李建决定一起护送乡亲的那近千士兵,也泪流满面地齐齐跪下,向着对面即将赴死的同泽,叩首! 对面队伍里,有他们的父亲,儿子,兄弟…… 这一别,也许便是永诀。 不远处刘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用稚嫩的声音问向身边的赵一珍:“老师,他们是不是不跟我们一起了。” 闻言,泪眼朦胧的赵一珍拍了拍他的脑袋:“小禾,他们不会离开我们,会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这番话,刘禾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她只是学着李建的样子,对着那三千士兵,郑重地跪地行叩拜大礼。 乡亲们见状,也都纷纷停下脚步。 转身,跪地,磕头…… 朱俊看着这一幕,眼眶灼热,却没有流泪。 他猛地抽出腰刀,振臂高呼,声音撕裂长空:“出征!” 短短两个字,没有更多的言语。 三千壮士握紧了手中兵刃,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战友和将军,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家人。 随后毅然转身,向着来路,向着那烟尘升起、马蹄声隐隐传来的方向,迈开了步伐。 步伐沉重,却异常坚定。 李建和近千士兵依旧跪在原地,对着那逐渐远去决绝背影,久久不肯起身。 晨光熹微,照亮了他们脸上的泪痕,也照亮了那条通往死亡的道路。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背道而驰,皆为坚守。 第185章 黑兵卫,出击 地平线上,烟尘滚滚。 宛如暴风裹挟着沙暴,冲击而来。 “咚咚咚……” 沉闷密集的马蹄声,像是刑场上敲击的重鼓一样。 越来越近,连带着所有人的心脏都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四千断后将士在朱俊的带领下,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枯草甸上迅速列阵。 他们没有骑兵,没有强弓硬弩,更没有神兵利器。 他们有的,是残破的刀盾,卷刃的长枪,以及那视死如归的决心。 身后,是数万正在逃命的乡亲父老。 身前,是席卷而来的死亡浪涛。 蔡瑁率领着大军,黑压压一片。 盔甲反射着朝阳冰冷的光,长矛如林。 马蹄践踏大地,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足有上万之众! 面对如此骇人的冲锋,四千千步卒组成的单薄防线显得如此渺小脆弱。 仅仅只需要一个照面,就会被对方碾碎。 然而,无人后退。 朱俊站在阵前,深吸了一口带着草屑和尘土味的空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弟兄们,怕不怕死?!” “不怕!!!” 怒吼声震天动地,是四千人以命相搏的决心。 “好!”朱俊咧嘴,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咬牙切齿,“咱们的命,今天就搁这儿了!” “不是为了他蔡瑁,是为了身后的爹娘婆姨娃,是为了让主公回来,还能看到咱黄天新村的种没绝!” 他猛地举起长刀,指向那越来越近、仿佛能淹没一切的骑兵洪流:“黄天在上,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 四千人的怒吼,汇聚成一道不屈的雷霆,竟短暂地压过了敌方骑兵的马蹄声! 随着朱俊一声令下,四千儿郎握紧武器,嘶喊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蔡瑁冲杀过去。 这种无异于自杀式的冲锋,让蔡瑁这边的士卒都感到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人数是对方的三倍,他们此刻都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蔡瑁不屑地看了一眼冲过来的黄巾军,冷哼一声:“土鸡瓦狗之流,不自量力。” 紧接着,他拔出佩剑:“骑兵带头冲锋,所有人全部出战!” “轰——!” 两支人数差距高达三倍的军队,就这样在长坂坡与荆山中间的平原冲杀在了一起。 刹那间,人仰马翻,骨断筋折! 最前排的黄巾军士兵,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被高速冲来的战马撞飞,被长矛洞穿! 但他们用生命为代价,硬生生地用身体迟滞了骑兵冲锋的势头! 后面的将士立刻蜂拥而上,刀砍马腿,枪刺骑手! 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 如同磐石,任由浪潮拍击,虽不断被吞噬,却死死钉在原地!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惨烈的绞杀阶段。 朱俊身先士卒,战刀翻飞,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蓬血雨。 他如同怒海中的礁石,哪里最危急,就出现在哪里,用自己的武勇激励着部下。 一名骑兵凶悍地冲向他,长矛直刺心窝! 朱俊不闪不避,猛地侧身让过矛尖。 左手闪电般抓住矛杆,右手长刀顺着势头狠狠劈下! “噗嗤!” 那骑兵半个肩膀几乎被劈开,惨叫着栽落马下。 朱俊看也不看,反手一刀又将另一名试图偷袭的敌骑斩落。 鲜血浸透了他的战袍,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将士们受他感染,无不奋力死战。 一个人倒下去,立刻有另一个人补上位置。 他们用牙齿咬,用头撞,抱着敌人一起滚落马下,同归于尽! 枯黄的草甸被鲜血染成诡异的酱紫色,残肢断臂随处可见,垂死的战马发出悲鸣。 战斗残酷的程,令人窒息。 然而,兵力与兵种的绝对劣势,无法单纯用勇气弥补。 没一会儿,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 敌人骑兵如同磨盘,一点点碾磨着这三千勇士的血肉与生命。 蔡瑁还没有率步卒抵达战场,包围圈就已经越来越小。 朱俊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他本人也身中数刀,左臂无力地垂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肩胛直到手肘。 但他依旧死战不退,嘶哑的吼声从未停歇: “顶住,为了乡亲!” “黄天在上!死战不退!” 回应他的,是越来越稀疏却依旧决绝的呐喊…… 半个时辰后,喊杀声渐渐平息。 枯草甸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溪。 三千断后将士,全部战死。 只剩下朱俊一人。 他拄着卷刃的战刀,摇摇晃晃地站在尸山血海之中。 浑身浴血,如同一个破碎的血人。 只有那双眼睛,仍然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的四周,是层层叠叠的敌军骑兵。 这些骑兵勒着战马,围着他缓缓踱步。 脸上带着惊惧、震撼,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军队,如此悍不畏死的军人。 蔡瑁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阵前。 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不成人形的敌将,看着这片惨烈的战场,眉头紧锁,心中竟也生出一丝寒意。 刘峥麾下,竟有如此不怕死人物?! 朱俊抬起头,透过被血糊住的眼帘,看到了被簇拥着的蔡瑁。 他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笑了。 那笑容,在修罗场般的背景下,显得无比狰狞,又无比悲凉。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猛地举起那几乎报废的战刀,指向蔡瑁。 嘶声咆哮,声音破碎却穿透云霄: “黑兵卫!!!” 他环视周围密密麻麻的敌军,仿佛身后仍有千军万马。 “出击!!!” 一声裂帛般的怒吼,朱俊发出了最后一道指令! 只见他拖着残破之躯,独自一人,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蔡瑁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步伐踉跄,却义无反顾! 蔡瑁军阵中,许多骑兵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战马不安地嘶鸣。 一些军官甚至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蔡瑁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感受到了对方那纯粹到极致的意志所带来的冲击。 但他很快压下那丝不适,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此等人杰,既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彻底毁灭! “放箭!”他冰冷地下令。 然而,周围的弓箭手竟有些迟疑。 “放箭!!”蔡瑁怒吼。 咻咻咻——! 零星的箭矢飞出,大多射偏,只有几支无力地钉在朱俊前方的土地上。 朱俊恍若未闻,依旧一步步向前,眼中只有蔡瑁。 第186章 黄天不死,黄巾不灭 被朱俊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蔡瑁只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骤起。 当即勃然大怒,发出怒吼:“杀了他,碾过去!” 军令如山。 最前方的骑兵一咬牙,猛地一夹马腹,挺起长矛,冲了上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越来越多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那个孤独却高大的身影。 无数马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世界,安静了。 那个咆哮的、不屈的声音,消失了。 只剩下风掠过血染荒原的呜咽。 蔡瑁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片被骑兵洪流淹没的土地,冷冷道:“整队继续追击,长坂坡方向,一个不留!” …… 与此同时,黄巾家眷这边,长坂坡已遥遥在望。 李建和近千士兵护着数万百姓,拼尽全力向前前进。 身后是朱俊他们用生命在给他们争取时间,他们不能让那些亲人白白牺牲。 希望就在眼前,那起伏的坡地或许能带来一丝转机。 然而。 隆隆的马蹄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忽然从身后清晰地传来! 所有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绝望如同冰水,浇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完了……朱都统他们……完了……” 副将声音颤抖,面如死灰。 李建猛地回头,看着那庞大的烟尘洪流,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四千弟兄……就这么没了…… 蔡瑁的大军,还是追上来了! 百姓们停下了脚步,哭都哭不出来了。 只是麻木地看着追兵的方向,等待着最终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时。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刘禾。 小脸苍白,却异常平静。 她走到赵义珍身边,踮起脚尖,努力拔出了老师腰间那柄装饰意义大于实用价值的佩剑。 剑很沉,她需要用两只小手才能勉强握住。 “禾儿,你……”赵义珍愕然。 刘禾没有看他,转过身,面向那越来越近的死亡洪流。 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沉重的剑尖指向地面拖行着。 一步一步,竟朝着大军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她的声音稚嫩,却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旷野上: “朱叔叔打完了……” “李叔叔累了……” “剩下的……只有我们自己了。” 她停下来,微微喘了口气。 看着身后那些目瞪口呆的乡亲们,看着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 “哥哥说过,黄天不死,希望不灭。” “我们的命,不能等着别人来保护。” “我们自己……保护自己!” 说完,她不再回头。 继续拖着那把对于她来说过于巨大的剑,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前方。 一步,两步…… 那瘦小且决绝的背影,在晨光与烟尘的映衬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巨大! 那张脸,稚嫩。 但却坚毅,面对千军万马,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刘禾的话,就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干涸的草原!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 “他娘的!九岁的女娃都不怕,老子怕个球!” 一个瘸了腿的老兵猛地扔掉了拐杖,捡起地上一块带血的石头,红着眼睛跟了上去。 “欺负到家门口了,跟他们拼了!”一个农妇尖叫着,举起了割草的镰刀。 “爹,俺给你报仇!”一个半大的小子捡起阵亡士兵遗留的断矛。 “保护孩子,保护老人!”李建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污,捡起一把战刀,“还能动的,跟我上!” “战!” “战!!” “战!!!” …… 近千残兵,数万百姓! 男人,女人,老人,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 他们拿起了所有能造成伤害的东西——锄头、柴刀、扁担、石块、甚至是削尖的木棍! 他们没有阵型,没有甲胄,没有经过训练。 但他们有着被逼到绝境的愤怒,有着保护家人的决绝,有着被一个九岁女童点燃的信念…… 他们同仇敌忾,跟随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汹涌地向前涌去! 主动迎向了那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部队! 李建看着这悲壮而疯狂的一幕,热泪再次奔涌。 他仰起头对着苍天,发出了泣血般的咆哮: “天不灭黄巾!!!” “将士们!乡亲们!” “放手一搏!为自己!为家人!为信念!” “战吧!!!” …… 对面,正指挥大军冲锋的蔡瑁,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惊呆了。 他想象中的溃逃、哭喊、跪地求饶并没有出现。 出现的,是一支由妇孺老弱和残兵败将组成、武器简陋却气势惊人的洪流! 他们竟然……反冲锋?! 看着那个走在最前面拖着一把剑的瘦小身影,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眼神疯狂的百姓。 蔡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再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刘峥……到底是怎样一个怪物? 他到底给这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能让羸弱百姓变得如此悍不畏死?! 若是让他成了气候,若是天下百姓皆如此……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恐惧之后,是更加坚定的杀意! 此子及其党羽,绝不能留! 必须斩草除根! “全军听令!”蔡瑁剑指前方,“冲过去,碾碎他们!” 军令下达。 虽然许多士兵也被对面那悲壮的冲锋所震撼,心下戚戚。 但,他们别无选择。 庞大的骑兵洪流再次加速,如同真正的钢铁浪潮,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向着那由血肉和信念组成的堤坝,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一边是甲胄鲜明刀枪如林的正规铁骑。 一边是衣衫褴褛武器杂乱的百姓残兵。 对比如此鲜明,力量如此悬殊。 眼看两股洪流就要对撞,眼看那瘦小的身影即将被铁蹄吞没…… 突然。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从长坂坡的方向传来! 穿透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号角声……不是蔡瑁军的! 所有人为之一愣,冲锋的势头都不由得一滞。 蔡瑁猛地勒住战马,惊疑不定地望向长坂坡。 只见那坡地之上,一道黑线骤然出现!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面土黄色的旗帜被奋力竖起,迎风猎猎作响! 旗帜之下,是密密麻麻的军队! 刀枪反射着阳光,如同繁星落地! 一支庞大的军队神兵天降,出现在了长坂坡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也护住了那些冲锋的百姓! 在那军队的最前方,一杆巨大的“刘”字大纛旗下。 一员大将金盔金甲,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之上,手中长枪遥指蔡瑁军阵! 他身边,银甲小将手持银月枪,紧随其后。 虽然距离尚远,看不清面容。 但那挺拔的身姿,那渊渟岳峙的气势,却让所有黄巾军民瞬间热泪盈眶! 一个他们日夜期盼的声音,借助着山谷的回音,如同滚滚雷霆,轰然传遍整个战场: “刘峥在此,蔡瑁狗贼,安敢欺我家人!!!” “儿郎们!随我——” “杀!!!” 第187章 系统新功能 刘峥的呐喊,恍如蕴含着煌煌天威,响彻天际。 长坂坡东侧山坡,“刘”字大纛迎风怒展,猎猎作响。 旗下,刘峥金甲映日,目光如电,立马锁定远处混乱的蔡瑁军阵。 就在刚才,他看到了小妹刘禾那瘦小的身形,拖着长剑逆流而上,直面强敌! 那才是个九岁的孩子,她身后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这蔡瑁,显然是丧了良心,天地难容! 与此同时,正准备绝望冲锋的李建和百姓们,全都看到了坡顶那杆熟悉的大旗,听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声音! 刹那间,无尽的惊喜如同岩浆喷发,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绝望和恐惧! “是主公,主公回来了!!” “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 “主公!” 长坂坡上,李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痛呼。 “朱都统,黑兵卫,黄巾上万儿郎,都战死了啊!” 嗡!!! 刘峥如遭雷击,恼羞成怒:“蔡瑁狗贼,我誓杀汝!!!” 【叮!家园被毁,亲人濒危,将士战死!特殊情境任务触发:家园守护!】 【任务目标:击溃敌军,守护幸存军民。】 【任务奖励:大量自由属性点,初级练兵加速符。】 【精神属性剧烈波动,临时获得“狂暴”状态:全属性短时间内大幅提升10点属性,持续一个时辰,状态结束后将陷入虚弱。】 【狂暴状态下,技能‘统帅’效果临时提升300℅!】 刹那间,一股澎湃的力量自刘峥体内汹涌而出。 原本就已是武艺超凡的他,此刻仿佛突破了凡人的极限,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敏捷、力量……瞬间达到了他当前所能承载的极致! 显然这是突破后的系统新功能,但此刻的刘峥,无暇顾及。 无尽的怒火正吞噬着他的理智,唯有杀戮,才能平息! 他座下的黑色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那滔天的杀意,人立而起,发出龙吟般的长嘶! “郑矛!”刘峥大喊,“带一队人马,护在乡亲们身前!” 郑矛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抱拳:“属下遵命!” “子龙!”刘峥声音带着滔天的杀意,“随我冲锋陷阵,取蔡瑁狗头!” “诺!”身旁银甲白马的赵云沉声应道,亮银枪微微一抖,寒芒乍现。 “全军听令!”刘峥长枪高举,声震四野,“目标,蔡瑁中军!” “冲锋!!!” “杀!!!” 一路上,所有黄巾将士都沉默不语,用尽最快的速度赶路。 当看到亲人们被逼绝境,当听到上万兄弟死战守护,当看到刘禾那娇小的身躯毅然不畏死…… 他们热血奔涌,赶路的疲惫瞬间消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复仇力量。 再加上刘峥统帅技能加强,此刻的黄巾军,气势恢宏,煞气直冲云霄,令人心悸。 很快,刘峥与赵云双骑并肩冲刺。 身后,精锐骑兵如决堤洪流顺着长坂坡的坡度,以雷霆万钧之势。 向着下方混乱的蔡瑁军阵,发起了山崩海啸般的冲锋! 李建热泪纵横,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弟兄们,主公回来了!随我杀回去,接应主公,为朱都统报仇!!” “报仇!!!” “杀回去!!!” “杀……” …… 绝境逢生的狂喜,化作了更加疯狂的战斗力! 原本悲壮的赴死之师,瞬间变成了复仇的烈焰洪流,向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蔡瑁军反卷而去! 看着黄巾军人数虽然与己方旗鼓相当,但对方那熊熊战意却令蔡瑁军队骇然。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刘峥一马当先,如同金色闪电,狠狠撞入敌阵! “轰!” 最前排的敌军盾牌手如同纸糊的一般,连人带盾被恐怖的力量撞得粉碎骨折倒飞出去! 刘峥手中冷月刀,此刻化身修罗利刃! “至臻级级刀法”此刻尽数施展,威力强大无比! 刀影翻飞,如蛟龙出海,似惊涛拍岸! 每一刀劈下,必带起一蓬血雨! 每一记横扫,必清空一片区域! 狂暴状态的加持下,他的力量、速度、反应等各方面,都已远超常人理解范畴! 敌人的刀枪在他眼中慢如蜗牛,敌人的甲胄在他枪下薄如蝉翼! 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蔡瑁上万人的军队,根本没有一合之敌!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斩杀敌方校尉一名,获得自由属性点20!】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斩杀敌方都尉一名,获得自由属性点30!】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斩杀敌方裨将一名,获得自由属性点50!】 …… 系统提示音如同密集的雨点,但他充耳不闻。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 紧随着他的赵云,同样耀眼夺目! 亮银枪化作漫天梨花,点点寒星所至,敌军咽喉、心窝纷纷绽放血花。 枪法灵动飘逸,精准致命,完美地护住了刘峥的侧翼,并将刘峥撕裂的口子进一步扩大! 两人凶猛异常,一猛一横,如同双龙出海,交相辉映! 身后黄巾士卒顺着他们撕开的口子,疯狂涌入,刀劈枪刺,不断扩大战果! 与此同时,李建率领的残兵也从蔡瑁正前方发起了决死反扑! 侧有猛虎下山,前有群狼噬骨! 蔡瑁军彻底陷入了混乱,毫无章法。 就连蔡瑁也失去了指挥的能力,无从下手。 他本是得胜之师,正准备享受屠杀的快感。 却不料秦风神兵天降,竟然越过襄阳直接来到阵前。 等等! 襄阳? 樊城来此,必过襄阳。 襄阳城在蒯钧他们手里,他们怎么能让刘峥过来。 刹那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油然而生。 难道,他们想要借刘峥之手,除掉蔡家? 想到这里,蔡瑁心中惊骇不已,一股莫名邪火猛地蹿了上来。 只是,眼下并没有给他兴师问罪的机会。 此刻黄巾主帅勇不可挡,士卒如狼似虎! 再加上正前方那些突然变得疯狂不怕死的李建…… 恐慌,如同瘟疫一样在蔡瑁军中迅速蔓延! “顶住,给我顶住!”蔡瑁在亲卫簇拥下,声嘶力竭地大吼,脸色煞白。 他眼睁睁看着那杆“刘”字大旗如同快刀切豆腐一样,势不可挡地朝着自己快速逼近! 那个金甲身影,简直非人! 刘峥一个小老百姓,武力怎么可能如此恐怖?! 第188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此刻的蔡瑁,只感到头皮发麻。 一股寒意,从脚板底直冲天灵盖。 “弓箭手,瞄准那个金甲的,放箭,放箭!” 零星的箭矢射向刘峥,却被他随手格挡,或是被身旁的赵云精准拨开,根本无法阻挡其分毫! “拦住他,快拦住他!”蔡瑁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几名自恃勇力的蔡瑁军偏将嚎叫着冲上去,试图阻挡。 刘峥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们,冷月刀或劈或扫! 一招! 仅仅一招! 一名偏将被削平脑袋! 尸身不受控制飞了出去,撞倒一片士卒! 最后一名被战马直接撞飞,筋骨尽断! 绝对的武力值碾压下,任何抵抗都是徒劳! 一股恐慌,瞬间在蔡瑁军中蔓延。 “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快跑啊,我还不想死啊……” “早知道这样,老子打死也不来。” …… 蔡瑁部开始丢盔弃甲,惊恐地向后逃窜,任凭军官如何呵斥砍杀都无济于事! 兵败如山倒! 整支大军,彻底溃散了! “完了……全完了……” 蔡瑁面无人色,身体晃了晃,险些栽下马去。 “将军,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亲卫队长一把拉住他的马缰,带着剩下的亲卫,护着他拼命向后逃窜。 “蔡瑁休走!”刘峥一眼看到了那试图逃跑的簇拥人群。 爆喝一声,拍马便追! 长刀所向,任何想要阻挡的溃兵都被他砍瓜切菜! 赵云紧随其后,银枪闪烁,帮助刘峥清除着一切障碍。 然而,溃败的军队乱作一团,反而对刘峥的追击造成极大地阻碍。 眼看蔡瑁在一群死忠亲卫的护送下,越来越远。 刘峥怒极,猛地夺过身旁一名士兵的长矛,深吸一口气,全身恐怖的力量灌注臂膀! 狂暴状态下,加上远超高级武将的力量加持,刘峥只感到体内有一股躁动不安的爆发之力! “着!” 他狂吼一声,奋力掷出! 长矛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闪电,发出凄厉的破空声,瞬间跨越近百步距离! “噗——!” 一名紧紧护在蔡瑁身后的亲卫校尉,直接被长矛当胸贯穿! 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飞出马背,又撞倒另一名亲卫,这才势竭钉在地上! 蔡瑁看到这一幕,当即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 伏在马背上头也不敢回,疯狂抽打战马,玩命奔逃。 然而,想要活下去的,不止他一个。 尤其是看到这惊恐的一幕后,所有逃窜的溃兵,都不要命的朝着退路拥挤而去。 眨眼间,蔡瑁周围人山人海,阻挡了他逃亡的退路。 情急之下,蔡瑁心下一狠,拔出随身佩剑疯狂乱砍。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谁敢堵老子的路,回去灭了他全家。” 看着疯狂的蔡瑁,士兵们忽然停止了后退。 以前被你压榨剥削也就算了,现在人命关天你还想赶尽杀绝? 当即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恶狠狠瞪着蔡瑁。 尖刺清晰,蔡瑁心中大惊,挥剑威胁:“你……你们想干嘛?” “兄弟们,绑了他送给黄巾军,或许我们还能活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刹那间,人潮涌动,朝着蔡瑁冲了过去。 任凭蔡瑁如何嘶喊,都无济于事。 看到这一幕,刘峥赵云勒马止步,抬手一挥。 后面追击的黄巾军们,瞬间止住了脚步。 “主公,看来不需要我等再追下去了。”赵云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平静开口。 刘峥刚想说话,脑中传来系统提示。 【警告:“狂暴”状态即将结束,请宿主注意!】 一阵强烈的虚弱感猛然袭来,眼前微微一黑,身形晃了晃。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淡淡地看了前方一眼,对赵云说道: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收拢百姓!” “诺!”赵云立刻领命,前去通知其他将军,分散行动。 战场上,幸存的黄巾军民开始互相搀扶着聚集。 劫后余生的哭声、找到亲人的笑声、失去战友的悲鸣…… 此刻,全都交织在一起。 刘峥指挥黄巾军将蔡瑁所部围住,然后翻身下马,朝着李建他们快步走去。 看到刘峥走来,李建在副将的搀扶下迎了上去。 还没开口,眼泪就唰唰直流。 “主公,末将有负所托,请主公治罪,末将愿以死谢罪!” 一想到那么多兄弟都战死,李建这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终究还是哭出了声。 刘峥一把扶住他,看着他那血迹斑斑的盔甲,轻轻整理了一下他蓬乱的头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你做得很好,兄弟们都是好样的!” “是我回来晚了,是我对不起弟兄们!” 此话一出,李建抱着他哭得更加大声, 这时,那个瘦小的身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 “哥哥!” 刘禾抬起头,小脸上满是烟灰和泪痕。 手中,还握着那把跟她齐肩高的佩剑。 李建识趣地止住抽泣,松开刘峥,带着士兵去打扫战场。 刘峥看着刘禾,心中脆弱的地方抽搐了一下。 自己举兵征伐,就是想让妹妹不再受战火侵害。 然而这一次,因为自己没有全面考虑,差点让小妹跟整个黄巾军家属死在蔡瑁刀下。 这对他来说,是失败的。 刘峥蹲下身,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污渍,看着她手中那柄剑,声音哽咽:“禾儿……你……” “哥哥,我不怕。”刘禾眼神坚定,你说过,黄天不死,希望不灭,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 刘峥一把将妹妹紧紧搂在怀里,虎目含泪,久久无言。 【叮!‘家园守护’任务完成!】 【评价:SS级!成功击溃敌军,最大程度保全幸存军民,士气得到极大提振!】 【奖励:全属性+5,‘初级练兵加速符’已发放至系统空间!】 【“狂暴”状态结束,进入虚弱期(全属性临时降低20℅,持续六个时辰),请宿主尽快休息。】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但刘峥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 他抱着妹妹,看着这片惨烈而悲壮的战场。 此战虽然大胜,但他心里却没有丝毫欢喜。 这一战,黄巾军的牺牲太大了。 他缓缓站起身,将刘禾交给旁边的赵义珍。 然后,在所有幸存者的注视下,他面向那片朱俊和四千将士战死的草甸方向。 整了整染血的盔甲,郑重地单膝跪地。 身后,赵云、李建、郑矛…… 所有将士跟百姓,都无声跪倒一片。 残阳如血,映照着这悲怆而肃穆的一幕。 风中,似乎还回荡着那决死的呐喊:“黄天在上,死战不退!” 就在这一片沉默中,蔡瑁被他的部下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第190章 血债必以血来偿 五天过后,一片背靠荆山,俯瞰着曾经那片浴血战场的开阔高地上。 一个巨大的墓坑已经修好,深幽,肃穆。 墓坑正前方,一座巨大的石碑巍然矗立。 高七丈,宽三丈! 石质坚硬,厚重如山。 这是数万百姓日以继夜呕心沥血打磨石头砌立起来的。 碑身正面,是刘峥亲手书写的两列大字: 为保卫家园血战至死的勇士永垂不朽! 为换取自由慷慨赴义的英魂永照汗青! 碑成之日,天色湛蓝,烈日当空。 方圆数里,万籁俱寂。 所有将士和百姓,皆身着素缟,臂缠黑巾,无声地汇聚到巨碑之前。 人群密密麻麻,却鸦雀无声。 现场庄严肃穆,悲壮苍凉的气氛笼罩四野。 刘峥站在最前方,一身未染尘埃的干净铠甲,外罩一件粗麻孝服。 此刻的他,面容憔悴,眼眶深陷。 但脊梁依旧挺直,就像他身前那尊沉默的巨碑一样。 赵云、李建、郑矛等将领分立两侧,同样缟素,神情悲戚。 “迎——英灵——!” 担任司仪的李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高喊。 紧接着,低沉悲凉的号角声缓缓响起,摄人心魂。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中,一队队士兵跟男丁两人一组。 肩抬着用崭新麻布包裹的遗体,迈着最庄重的步伐,从两侧缓缓走向墓坑。 他们走得极其缓慢,极其平稳,仿佛害怕惊醒了沉睡的同伴。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泪水无声地从无数张脸上滑落,人们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烈士们的遗体被轻柔地逐一放入那巨大的墓坑之中,排列得整整齐齐。 那阵仗,就像是他们生前列阵一样。 这个过程持续了许久,现场万人俱寂。 天地间只剩下那悲凉的号角,以及那沉重缓慢的脚步。 当最后一位烈士安眠于坑底,号角声戛然而止。 刘峥缓缓上前一步,走到墓坑边缘。 他俯下身,亲手抓起一把泥土紧紧攥在掌心,泥土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渗出。 他凝视着下方那一个个安静的勇士,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一双虎目,划出两道泪痕。 原本,他只想在这乱世中让自己跟小妹有个立身之所,并不想带着那么多人,因为太累。 但是,现在看到这些勇士为了保护他的基业,从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 他,无颜以对,痛苦流泪……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转向那巨碑,转向身后无数双含泪的眼睛。 “弟兄们!!!” 刘峥一声咆哮,撕裂了寂静的长空,震得所有人心脏剧颤! “你们看见了吗?!你们听见了吗?!” 他挥动手臂,指向身后幸存的军民,声音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你们用命守下来的家园——还在!!!” “你们用血护下来的亲人——都活着!!!” “你们的名字——我刘峥刻在了这石碑上!刻在了这天地间!” “更刻在了每一个活着的人的心尖上!!永世不忘!!!” 他每吼一句,下方民众的哭声便高涨一分。 他们都知道,从今天起,他们的亲人,将真正永远离开他们! 刘峥将手中那把泥土奋力撒入墓坑之中,声音如同血泪交织的誓言,铿锵炸响: “你们,安息吧!!!” “剩下的路,我们接着走!” “你们没杀完的仇敌,我们接着杀!” “你们没实现的太平世道,我们接着闯!” “黄天不死,黄巾不灭!” “此仇不报,我刘峥誓不为人!黄天在上,血债必以血来偿!!!” 这通俗易懂却又气血汹涌的告别词,比任何千古祭文都更有感染力。 积压已久的悲愤与仇恨,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 数万人红着眼睛,举臂怒吼。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在这惊天动地的怒吼声中,蔡瑁被两名魁梧的士兵拖了上来,跪在了碑前那个给他准备的土坑里。 刘峥淡淡地看着蔡瑁,没想到这个给曹操训练水军的大都督,竟然会提前二十多年死在自己手上。 不过那又如何? 荆州,是自己的。 曹操若敢来,就别怪自己不念及昔日交情! “蔡瑁!”刘峥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你纵兵屠戮百姓,屠戮我上万将士!” “今日,便用你的狗头,祭奠我黄巾英灵!” “用你的残躯,永生永世跪于此地,向英魂赎罪!” “不……不要……刘将军饶命……我……”蔡瑁惊恐欲绝的求饶着。 这个曾经风光无限的蔡家人杰,此刻像是一条乞食的狗,朝着刘峥连连点头求饶。 刘峥没有看他,缓缓转过身,对刽子手点了点头。 鬼头刀举起,快速落下。 “噗嗤——!” 利刃割裂骨肉的闷响,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那颗曾高高在上傲慢不可一世的头颅,带着凝固的极致惊恐,飞离了脖颈,滚落在地。 无头的尸身喷涌着炽热的鲜血,颓然跪倒,恰好面朝那巨碑和万千英灵,呈永恒的跪伏赎罪姿态! “埋了!”刘峥面若寒霜,“此獠头颅,以石灰妥善封存,装入木匣。” 赵云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重重点头。 刘峥此举,自然是要倒逼三大家族跟王睿倾尽全力与他决战。 牺牲的英灵想要彻底安息,就需要所有仇敌的鲜血与生命来祭奠! 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隆重的安葬仪式持续了整整一日。 刘峥做完这一切后,乡亲们这才开始拿出早准备好的纸钱,在碑前集中燃烧。 香烟缭绕,纸钱纷飞,悲声不绝于耳。 那碑文在夕阳的照射下,仿佛流淌着血与火的光芒,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处理完长坂坡的一切,刘峥再三叮嘱李建、郑矛保护好百姓和伤员,将百姓们迁徙到襄阳城生活。 随后他连孝服都来不及脱下,毅然点齐兵马。 刘禾见他要走,眼中泪花打转。 阿哥,太辛苦了! 刘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用力抱了抱她。 “乖,小妹不哭,阿哥要去给大家建一个庇护所。”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 甚至没有说去报仇雪恨,而是换了个听上去没有危险的词。 然而,刘禾怎么不知道刘峥要去干什么。 但是她不想让阿哥分心,用力点头:“阿哥放心,禾儿和老师会照顾好大家。” 刘峥重重拍了拍她的背,站起身,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那巍峨的丰碑和下方的新土。 猛地转身,跃上战马。 “出发!” 他一挥马鞭,带着赵云和一支肃杀的精锐。 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襄阳方向,疾驰而去。 第191章 系统,你变了 快马加鞭,一路疾驰。 当刘峥率军赶到襄阳城下的时候。 眼前的景象,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 他最担心的就是三大家族跟王睿倾巢而出,与他一决生死,所以这才火急火燎赶来襄阳。 如今见襄阳城无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襄阳城城门大开,虽然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但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城头上,“刘”字大旗迎风招展,旗下守卫的士兵精神抖擞。 进入城内,肉眼可见之处,是大片被烧毁的屋舍废墟。 但百姓们并没有痛哭流涕,反而是在黄巾军士兵的组织下,正忙碌地清理瓦砾,搬运建材,重建家园。 虽然每个人脸上都有些疲惫,但劫后余生的心情高于一切。 刘峥的新政,让他们都体会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此番三大家族带兵来犯,若是襄阳被他们占据,那他们又得回到以前那种备受欺压的日子。 所以当听到司马徽想要借用大家的房舍消灭敌人时,所有人都义不容辞地献了出去。 并且司马徽安排得极为周到,重要的财物粮草早已提前转移。 这让百姓们的家底得以保全,也为灾后重建保留了最重要的元气。 “主公回来了!” “是主公,真的是主公!” “他没有放弃我们,他回来了!” …… 守城士兵和沿途百姓认出刘峥,纷纷激动地呼喊行礼。 刘峥骑在马上,微微颔首回应。 此前在他奔赴襄阳的时候,司马徽就派人提前告知他襄阳无恙的消息。 于是他便没有来襄阳,直接赶往黄天新村。 如今看到襄阳虽经大劫却生机未绝,看到百姓们眼中那信赖与期盼的目光。 一直强撑着他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连日来的疲惫、激战后的虚弱、心力交瘁的悲恸…… 瞬间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了,将他完全淹没。 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猛地一黑,身形晃了晃,竟直直地从马背上向一侧栽倒! “主公!” 身旁的赵云一直密切关注着他,见状惊呼一声。 眼疾手快,猛地从自己的马鞍上跃起,一把将刘峥瘫软的身躯牢牢接住,稳稳落在地上。 “主公!主公!”赵云半跪于地,呼唤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怀中的刘峥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已然彻底昏迷过去。 赵云用手试了试他的脉搏,虽然跳动虚弱,但还算是平稳,紧张的心稍微安定了许多。 但事看着这张年仅十七岁的脸,却承载着数十万人生家性命的年轻面庞,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敬佩油然而生。 水淹樊城,千里奔袭,鏖战强敌,三日不眠主持安葬,抚慰万民…… 这具年轻的身体里,究竟蕴藏着怎样一个坚韧不屈的灵魂? “快,军医,快传军医!”赵云抱着刘峥,向身边士兵厉声喝道。 此时,得到消息的司马徽也急匆匆带着人赶来迎接。 恰好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赵将军,主公这是怎么了?” 赵云简要说道:“主公心力交瘁,昏过去了,军师,快寻一处安静地方让主公歇息!” 司马徽闻言,看着刘峥那憔悴不堪的模样,再听闻他三日不眠不休亲力亲为之事。 心中震撼之余,同样是涌起无限的敬佩与担忧。 老师给自己挑的这个主公,果真与众不同! “快,抬担架来,小心些!”司马徽连忙指挥,“送回府衙静室,任何人不得打扰!” 众人手忙脚乱却又极其小心地将刘峥安置好,送入城中整理好的原府衙内室。 赵云持枪立于门外,如同门神,除了照顾刘峥的侍从,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 司马徽则忙着安排医官煎煮参汤,心中亦是焦虑万分。 ……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刘峥感觉自己仿佛在无尽的黑暗和疲惫中沉浮,时而梦见朱俊带着黑兵卫决死冲锋,时而梦见刘禾拖着长剑逆流而上,时而又梦见那巍峨的丰碑和万人坑…… 当他终于摆脱黑暗,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横梁。 窗外天色昏暗,也不知是傍晚还是凌晨。 “水……”他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沙哑的声音。 一直守在床边打盹的侍从一个激灵醒来,见到刘峥睁眼,顿时喜极而泣:“主公,您醒了,太好了,您等等,水马上就来!” 侍从手忙脚乱地倒来温水,小心扶起刘峥,喂他喝下。 清凉的液体滋润了喉咙,刘峥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 “我睡了多久?”他声音依旧虚弱。 “主公,您睡了一天两夜了,可把大家急坏了,我这就去禀报军师和赵将军!”侍从兴奋地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司马徽和赵云联袂而至,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喜色。 “主公,您感觉如何?”司马徽关切地问道,仔细打量着刘峥的脸色。 “无碍,只是有些乏力。”刘峥摆摆手,尝试着坐直身体,“让诸位担心了。” “主公万勿再如此操劳!”赵云语气带着一丝后怕的责备,“身体乃根本,若有闪失,我等……黄巾军该如何是好?” 刘峥笑了笑,有些歉然:“一时心急,下次不会了。有吃的吗?腹中甚是饥饿。” “有!早已备好温粥和清淡小菜,这就送来!”司马徽连忙吩咐下去。 很快,食物送来,刘峥也确实饿极了,慢慢地吃着。 司马徽和赵云见状,便先行退下,嘱咐他好生休息,待用完餐后再议事务。 趁着这个空隙,刘峥心念一动,唤出了系统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05、体质105、耐力105、敏捷105、精神105、统率105、内政105】 【自由属性点:1689】 【个人技能:刀法(圆满)、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内政(圆满)、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阵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4级)、磐石(4级)、鹰扬(4级)、铁壁(4级)、潜影(4级)、惊雷(4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小成)】【内政技能:屯田(小成)、安抚(圆满)、练兵(小成)】 【被动技能:狂暴:全属性暂时提升10点,统帅技能发挥300℅,状态结束后有六个时辰虚弱期,期间全属性降低60℅。(宿主触发任务后,可选择激活该技能。)】 【任务触发条件:看心情】 看到最后那句“看心情”,刘峥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这系统还变得随性起来了? 第192章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一切正如刘峥所料,突破后系统功能更加完善。 尤其是“狂暴”技能变得可控,虽然副作用巨大,但关键时刻无疑是翻盘的利器。 按照此前的经历,刘峥料定,不管是他本人,亦或是黄巾军或者麾下子民陷入绝境,定能出发任务。 到时候三倍统帅技能加持下,那黄巾军就是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 尤其是任务完成后,收获的自由属性点更是巨大的财富。 不过他此刻并无多少喜悦,而是边吃边反思这次的保卫战。 黄天新村的位置背靠荆山,前有襄阳,更有黑兵卫守护。 在他看来,本应万无一失才对。 也就是因为这点,才被三大家族精准算计,差点万劫不复。 这场战争,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乱世之中,没有绝对安全的后方。 只有让所有人都具备一定的自保和反抗能力,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悲剧重演。 一个词蓦然出现在他心头:全民皆兵! 不是要所有人都成为职业军人,而是要对所有青壮男丁进行基础的军事训练,灌输民兵常识,建立完善的预备役制度。 农忙时耕种,农闲时操练,战时便能迅速补充兵员,甚至让百姓具备自主的防御军事能力。 这不仅能极大提高整体的危机应对能力,也能为黄巾军提供源源不断的优质兵源,一举两得! 吃完饭,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刘峥起身前往帅府。 堂下,众将早已接到通知齐聚一堂,唯独不见张志和张郃。 “军师,张志和张郃没回来吗?”刘峥坐定后问道。 司马徽拱手回道:“禀主公,事发突然,路途遥远,徽未敢轻易调动两位将军,以免边境有失。” “事后战局平息,两位将军闻讯欲率军回援,徽思虑再三,恐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便擅作主张,令两位将军固守原地,严密防范,请主公责罚。” 刘峥闻言,点了点头:“军师处理得甚为妥当,何罪之有?边境安稳至关重要。” 他目光扫过堂下众将,李建、赵云、郑矛等皆在。 人人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悲愤和迷茫。 刘峥深吸一口气,沉声开口:“今日召集诸位,是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经此一役,我黄巾军伤亡惨重,元气大伤。” “诸位都是我黄巾肱骨,不妨畅所欲言,谈谈我军今后,该何去何从?” 此话一出,满堂皆静。 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愕然。 以往都是刘峥拿定主意,他们负责执行,从未被问及过如此战略层面的问题。 主公此举,难不成压力太大想要撂挑子不干了? 见状,刘峥缓和了一下语气,鼓励道:“但说无妨,集思广益,这样才能找到更稳妥的发展之路。” 听到这话,大家心中的疑惑担忧这才消散。 李建率先打破沉默,他起身抱拳:“主公,末将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助其重建家园。” “襄阳城内损毁严重,加上新村百姓迁入城中,需尽快恢复民生,让百姓休养生息,我军方能重新积蓄力量。” 闻言,赵云点头附和:“李将军所言极是。” “此外,还需加固城防,修缮工事。” “荆山一线,尤其是通往新村之路,应设立岗哨营垒,增强预警和防御能力,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继续留在新村的百姓。” 众将纷纷点头称是,这些都是当前看得见,也是最紧迫的事情。 刘峥静静听着,不置可否,目光落在一直沉吟未语的司马徽身上:“军师,你有何看法?” 司马徽轻摇羽扇,缓缓起身。 先是对李建、赵云等人微微颔首:“诸位将军所言,皆是老成持重之策,关乎眼下安稳,确应优先处置。”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然,徽有一问:固守家园,加固城防,可保一时平安,然可能绝千秋之患乎?”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司马徽继续道:“荆州非止襄阳一城,三大家族与王睿虽遭重创,然根基犹在,其恨我入骨,岂会善罢甘休?” “我等困守襄阳,彼等则可重整旗鼓,联络四方,待其恢复元气,届时我军困守孤城,外无援兵,内困粮草,岂非坐以待毙?”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掷地有声:“故而,徽以为,最好的防守,绝非龟缩不出!而是进攻!” “进攻?”李建失声,“军师,我军新遭大创,兵力匮乏,正当休养生息,如何能主动出击?” “是啊,军师,此事是否太过冒险?”其他将领也纷纷提出质疑。 刘峥抬手,压下了众人的议论。 他看向司马徽,眼中满是赞赏和认同:“军师所言,深得吾心!”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三大家族与王睿此战,损失远胜于我!” “其私兵部曲折损大半,州郡兵亦元气大伤,此刻正是其最虚弱之时!” “我等若趁此时机,主动出击,扫清荆州境内顽抗之敌,则可将整个荆州连成一片,资源、兵源、战略纵深皆不可同日而语!”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三大家族新的根基南阳的位置: “若待三大家族缓过气来,必联合王睿向雒阳求援。” “届时朝廷大军南下,与王睿里应外合,我等困守襄阳弹丸之地,纵有坚城,又能支撑几时?” “唯有趁其病,要其命!拿下整个荆州,我辈方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番分析,如同拨云见日,让在场所有将领豁然开朗! 原来,看似冒险的进攻,才是真正长远的安全之道! 司马徽看向刘峥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叹和更深层次的敬佩。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的策略过于激进,需要费尽口舌说服众人。 却没想到刘峥不仅完全理解,更是看到了连他都未曾深思的后续隐患,并将其作为必须进攻的核心理由。 这位年轻的主公,其眼光和魄力,远非常人所能及。 司马徽心中甚至生出一丝紧迫感:必须不断提升自己,方能跟上主公的步伐,不致落伍。 “主公英明,末将等愚钝!” 李建、赵云等将领心悦诚服,齐齐抱拳。 刘峥看着众将重新燃起战意的眼神,果断下令:“传令,明日午时,望襄楼下军民集合,公审三大家族。” 刘峥决定,先稳定民心,趁机将民兵的事情落实到位。 “诺!”众将轰然应命,声音中充满了新的希望和昂扬的斗志。 帅府内的气氛,为之一变。 他们那个熟悉的主公,不仅没有挫败,反而比以前更为锐利! 第193章 受之有愧 议事厅内,军事行动的商议,暂时告一段落。 这时刘峥像是想起什么,目光转向身旁的司马徽: “军师,那庞德民庞德公之弟,我将其斩杀,是否会令军师与庞德公之间生出嫌隙?” 这是他刚才想到的,立马就悬在心头。 庞德公是荆州士林领袖,名望极高,同时也是司马徽的至交好友。 自己杀了他的亲弟弟,虽说是战场之上各为其主,但终究担心会影响到司马徽。 毕竟现在自己麾下那些荆襄士子,大多都是跟随司马徽一起为自己效力的。 有他们在,内政方面,确实省下了不少的精力。 司马徽闻言,轻摇的羽扇微微一顿。 随即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太多波澜,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感慨:“主公多虑了。” “自追随主公以来,徽与德公道虽同,而路已殊,可谓泾渭分明。” “再者,德公早有明言,庞家与主公之争,他已置身事外,不与闻问。” “他曾言,‘庞家是庞家,我是我’,其志在山水学问,而非家族纷争,主公不必为此挂怀。” 语气平静,界限感十分清晰。 昔日好友如今分道扬镳,虽然不一定反目成仇,但已然各行其道,再难回到从前那种毫无隔阂的状态。 刘峥仔细看着司马徽的神情,确认他并非勉强,心中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庞德公的态度,无疑减少了许多潜在的麻烦。 他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解决了这桩心事,刘峥神色一正,目光扫过堂下众将。 这些面孔,他都熟悉,此刻脸上都还带着新伤。 无一例外,都是从几天前那场炼狱血战中走出来的。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缓有力:“此番襄阳、新村大捷,虽代价惨重,然终究是胜了。” “在场诸位,皆浴血奋战,劳苦功高,当论功行赏。”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今日,诸位可有何所求?但有所请,只要合理,我必应允。” 话音落下,刘峥预想中的兴奋或请赏并没有出现。 议事厅内,反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众将们闻言,先是下意识地抬眼,眼中本能地闪过一丝渴望。 搏命拼杀,求的不就是赏赐吗? 但随即,眼中的渴望迅速黯淡下去,变得茫然。 许多人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挣扎、羞愧、悲恸…… 他们想起了那夜惨烈的厮杀,想起了身边战友一个个倒下,想起了朱俊和黑兵卫决死的冲锋…… 那些画面如同梦魇,刻骨铭心。 自己还活着,还能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侥幸,是无数袍泽用命换来的。 如今主公要赏赐,他们如何能坦然接受? 如果今天他们接受了这份赏赐,这辈子良心都会受到谴责! 李建想到了此前司马徽曾说过,最大的功劳或是在自己头上。 如今回想,他宁愿不要这功劳。 如果没有后来三大家族偷袭黄天新村,那襄阳大捷的功劳他自然会认。 但是到如今,他只觉得这份功劳烫手。 李建想到这儿,率先抬头,情绪激动:“主公,末将……末将愧不敢受此赏!”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此番能守住襄阳、保住新村,非我等之功!” “乃是朱俊将军、数千黑兵卫弟兄、以及上万将士以血肉性命拼杀换来的!” “他们……他们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血流干了,人死绝了,才为我们争得了这一线生机!” 他的声音变得哽咽,眼神痛苦而坚定: “若非他们死战,末将早已命丧黄泉,何来功劳可言?” “这赏赐,末将若领了,日后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朱将军和那些战死的弟兄?!” 他的话,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说出了所有幸存将领的心声。 赵云紧接着踏前一步,银甲虽擦拭干净,却仿佛还能闻到血战的气息。 他面容冷峻,眼神却同样带着沉痛:“主公,李将军所言极是。” “此刻大战方歇,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亟待安抚,阵亡将士遗孤亟待抚恤。” “我等皆愿将此次赏赐,尽数用于抚恤伤亡、安顿民生。且接下来征战必多,实非论功行赏之时!” 有了李建和赵云带头,其余将领再无犹豫,纷纷单膝跪地,神情坚定不移。 “末将等受之有愧!” “请主公收回成命!” “请主公将这次功劳全部算在阵亡兄弟身上。” …… 他们可以流血,可以拼命。 但绝不能玷污了战死弟兄用生命换来的荣誉,更不能让自己的功劳簿建立在袍泽的尸骨之上。 那样,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刘峥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将领,看着他们脸上那真挚的羞愧与沉痛,一时怔住了。 他本意是赏罚分明,激励军心。 却忽略了经历如此惨烈大战后,将士们心中那份与袍泽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厚重情感。 这份情感,远非金银官爵所能衡量。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这些质朴忠诚将领的感动,也有一丝计划被打乱、考虑不周的尴尬。 一旁的司马徽将刘峥细微的尴尬看在眼里,轻摇羽扇,上前一步,温和开口:“主公,诸位将军忠义之心,天地可鉴,实乃我军之福。” “既然诸位将军皆心系阵亡将士,不如这样。” “此次所有功勋,优先厚赏阵亡将士之家,抚恤标准可从优从厚,使其家眷余生无忧,亦可彰显主公仁德,告慰英灵。” “至于幸存将士之功,可先行详细记录在册,待我军彻底平定荆州,大局稳定之后,再一并论功行赏。” “如此,既可全诸位将军之义,亦不负主公赏罚分明之诺。主公以为如何?” 刘峥闻言,眼睛一亮,心中那点尴尬顿时烟消云散。 司马徽此言,既照顾了将士们的情绪,又维护了军功制度的严肃性。 不仅将赏赐转化为抚恤,更能收拢人心,可谓面面俱到。 “军师所言甚善!”刘峥当即点头,“便依军师之言!子龙!” “末将在!”赵云抱拳。 “此事由你亲自督办,联合军师府及后勤营,即刻统计所有阵亡将士名单、家庭情况,参照我之前拟定的抚恤章程,标准上浮三成!” “务必尽快将抚恤钱粮发放到位,不得有任何克扣延误!” “若有遗孤孤老,妥善安置,孩童由我军中统一供养至成年!” “诺!末将遵命!”赵云大声应下,神情肃穆,深知责任重大。 “郑矛!” “末将在!” “你协助子龙,凡有敢在抚恤事宜上动手脚、欺压烈士家眷者,无论何人,一经查实,立斩不赦!” “诺!” …… 众将见此,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下。 对刘峥和司马徽的处理方式心服口服,更加归心。 第194章 全民皆兵 议事结束后,众将各自领命而去。 除了处理善后与备战事宜,还要为明天的公审大会做准备。 刘峥回到自己住处,对侍从吩咐了一句:“我需静思片刻,任何人不得打扰。” 随后便房门紧闭,一副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这反常的举动,让门外守候的侍从和一些还未远去的将领感到些许疑惑。 主公以往都是废寝忘食,恨不得一刻掰成两半用。 今日大战初定,百废待兴,怎会突然要独处? 众人心中猜测纷纷,却无人敢去打扰。 房间内,刘峥点燃油灯,铺开一卷空白竹简。 他提起笔,略一沉吟,便奋笔疾书起来。 该说不说,要不是因为系统的加持,这毛笔字写在竹简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窗外天色渐暗,直至深夜,书房内的灯光始终亮着。 无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也没人进去打扰他。 直到次日中午,太阳已升得老高,书房门依旧紧闭。 赵云和司马徽处理完紧急军务,见刘峥迟迟未出,担心他身体又出状况误了下午重要的公审大会。 只得硬着头皮,让侍从小心通报。 侍从轻轻叩门:“主公,赵将军和司马军师求见。” 屋内静默片刻,传来刘峥略带疲惫的声音:“进来。” 赵云和司马徽推门而入,只见刘峥衣衫未整,发髻微松。 显然刚起身不久,甚至可能彻夜未眠。 案牍之上,铺着几卷写满了字的竹简。 “主公,您……”司马徽刚想询问什么,却被刘峥直接打断。 “来得正好!”刘峥顾不上寒暄,甚至没在意自己仪容不整。 直接拿起案上那几卷最重要的竹简,递给二人。 “这是我昨夜所思所写的一些粗浅想法,因下午公审便要宣布,时间紧迫,来不及细细斟酌。” “二位快帮我看看,是否可行,有无纰漏急需补充?”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难得的急切和一丝不确定,这在他身上极为罕见。 赵云和司马徽疑惑地接过竹简,低头看去。 首页之上,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映入眼帘: 《民兵一体,寓兵于农》 两人心中一动,继续往下看去。 越看,他们的脸色越是惊讶,眼神越是明亮。 到最后,甚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竹简上,详细阐述了如何在不严重影响农业生产的前提下,对辖区内所有十六至四十岁的青壮男丁,进行定期、轮换的军事训练; 如何建立村、镇、郡三级民兵组织架构和指挥体系; 如何将基础军事技能常识普及到户; 如何实现战时快速征召、兵员补充、乃至配合主力部队进行就地防御作战…… 其中许多想法,如民兵的组织、训练周期、与常备军的轮换补充机制,都闻所未闻。 却又切中要害,极具可行性! 若此策真能推行下去,届时整个黄巾军势力范围内,将是真正的全民皆兵! 兵源问题将得到极大缓解,基层防御力量将得到质的飞跃。 再想如这次般被轻易偷袭后方,几乎不可能! “主公……此策……此策真乃惊世之谋!若成,我军根基将稳如泰山!”赵云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叹与敬佩。 他自认精通军阵,却从未想过还能从如此角度从根本上强军固本。 司马徽抚须的手早已停下,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竹简上的每一个字,心中的惊涛骇浪远比赵云更甚。 他看到的不仅是军事上的妙用,更有其深远的政治意义和民心掌控! 他深吸一口气,由衷叹道:“主公大才!徽不如也!” “此策思虑周详,架构严谨,实难想象是一夜之功!若能推行,荆州无忧矣!” 从古至今,任何一个当权者,都不可能把这些东西传授给普通百姓。 面对两人毫不掩饰的夸赞,刘峥却摇了摇头,脸上并无得意之色:“二位过誉了。” “只是此次新村被袭,代价太过惨痛,日夜反思,方才有些零星想法,不过是昨夜将其梳理成文罢了。” “其中必有许多想当然之处,还需二位查漏补缺。” 他看向司马徽:“军师素来思虑周全,觉得此策之中,可有难以施行或易生弊端之处?” 赵云连连摇头:“末将觉得已近乎完美。” 司马徽则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扫过竹简,缓缓道:“主公此策,宏阔深远,确无大碍。唯有一处细微之处,或可斟酌。” “哦?军师请讲!”刘峥立刻专注起来。 “训练时长于农时。”司马徽指向竹简某一处,“主公规定每旬训练三日,想法极好。” “然,农事艰辛,春耕、夏耘、秋收,皆为抢天时之时,若此时仍严格按此例训练,恐会影响收成,反伤民生根本。” “徽以为,或可规定,农忙时节,训练可酌情减少乃至暂停,以保农事为先。” “待农闲之时,再加大训练力度,补足课时。如此张弛有度,方为长久之计。” 刘峥一听,猛地一拍自己额头:“确是如此,我只顾着训练,却忘了农时才是根本,多谢军师提醒!” 他毫不迟疑,立刻提起笔,就着案牍,将司马徽所提的“农忙减免、农闲补足”的弹性原则补充了上去。 写完后,他放下笔,长出一口气,看着两人:“时间紧迫,今日公审大会,我便会当众宣布此策纲要,以安民心,以振军心。二位以为如何?” 这时,赵云像是想到什么,连忙说道:“主公,这要是让百姓都知晓这些军事常识,会不会影响到您的统治地位?” 闻言,刘峥微微一笑:“子龙多虑,如果咱们能让百姓丰衣足食,安宁祥和,老百姓怎么会想着反我们呢?” “如果这些都做不到,那我们也活该被百姓造反,你们说是不是?” 此话一出,司马徽跟赵云都恍然大悟,愣了片刻。 随即,朝着这个比他们还要小的少年深鞠一躬,异口同声: “主公胸襟,吾等佩服!” 两人告退,前去准备公审事宜。 走出书房时,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惊叹与折服。 这位年轻的主公,总能拿出一些超乎他们想象、却又直指问题核心的惊人方略。 …… 午时将至,襄阳城北,望襄楼下。 这片前几日刚经历过血战的地方,已被粗略清理。 广场中央,临时搭建起一座丈许高的木台。 台子简单粗糙,未加任何装饰,却自有一股肃杀威严之气。 台前一片空旷,更远处,则是黑压压望不到边的人群。 襄阳百姓、从黄天新村迁来的民众、劫后余生的黄巾军士兵…… 成千上万人聚集于此,人人面色肃穆。 第195章 伏诛 午时已至,襄阳城北,望襄楼下。 数万军民屏息凝神,肃立无声。 整个公审大会的现场,氛围沉重,显得尤为压抑。 但有一点,百姓们心意是相通的。 上次整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刘峥亲自处决手底下其他百姓的将领。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坚信,今天刘峥一定会给他们死去的战友、亲人讨回公道! 广场中央的木台上,刘峥身着战甲,面容冷峻,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他身旁,赵云银甲肃立,司马徽羽扇轻摇,皆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而在木台之下,五花大绑地跪着几人。 为首的,正是襄阳大族蒯家的家主蒯钧、庞家家主庞德民,以及荆州州牧夏侯允。 往日里,他们高高在上。 如今却都狼狈不堪,像死狗一样被押在地上。 之所以没有选择在望襄楼上行刑,刘峥是不想让他们的狗血染脏了那么神圣的地方。 “蒯钧、庞德民、夏侯允!”刘峥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你等身为荆州豪族与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国家,安抚百姓。” “反而结党营私,勾结蔡瑁,侵我属地,残害无辜,致使我数万将士浴血沙场,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话到此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此等滔天罪行,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今日,我刘峥便在此,为我死去的兄弟,为我蒙难的百姓,替天行道,昭告天下!” “杀!” “杀!” “杀!” …… 台下百姓,一呼百应,纷纷反复举起右臂,大声声讨罪人。 然而,蒯钧却昂起头环顾一圈,一声冷笑,眼中充满不屑:“刘峥小儿,你不过一草寇耳!也敢在此大放厥词,审判我等?”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夏侯允,脸上浮现一丝有恃无恐的傲慢: “我等皆为朝廷命官与荆州望族!你今日杀我,便是与整个大汉为敌!” “待蔡将军率大军前来,定将你这黄巾余孽碎尸万段,鸡犬不留!” 庞德民也跟着叫嚣道:“竖子无知!你可知蔡将军麾下精兵三万!你以为区区一把火,便能决定大局吗?” “等到蔡将军攻破襄阳,你们所有人都准备好引颈就戮吧!” 跪在一旁的夏侯允虽然面色苍白,但听到蒯钧和庞德民提起蔡瑁的八万大军,眼中也闪过一丝希望。 他强撑着喊道:“刘峥,你这是自寻死路,蔡将军的大军马上就到,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显然,被司马徽关了几天几夜的他们。 根本不知道蔡瑁的三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蔡瑁本人也早已命丧黄泉。 在他们看来,等到蔡瑁大军压境,他们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刘峥闻言,不怒反笑,笑声带着一丝嘲讽与悲凉:“八万大军?蔡瑁?!” “你们一口一个将军,还真把你们当成是官兵了。” 说着,他缓缓走上前,从身旁侍从手中接过一个被黑布蒙着的木匣。 木匣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木匣之上,不明白刘峥要干什么。 刘峥没有说话,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猛地扯下木匣上的黑布! “哗——!” 黑布掀开的瞬间,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颗头颅面色惨白,双眼圆睁,死不瞑目,正是蔡瑁!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头颅的脖颈处,切口平整。 显然是被一刀斩下,伤口处渗出黏稠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刺鼻味。 “蔡……蔡瑁?!” 蒯钧、庞德民和夏侯允三人看到这颗头颅的瞬间,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呆滞当场。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们万万没想到,蔡瑁非但没有如他们预料攻破那个狗屁黄天新村,反而……反而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这意味着,他们最后的所有希望,全然不在。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蒯钧失声尖叫,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有的依仗瞬间崩塌。 庞德民也吓得脸色煞白,身体软作一团,眼中满是绝望。 而夏侯允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一股尿骚味从他身下传来,他竟然被活生生吓尿了! 台下,数万百姓在看到蔡瑁头颅的那一刻,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后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 “蔡瑁死了!蔡瑁被刘主公斩了!” “太好了!报应!这是报应啊!” “这些年来,蔡家压榨剥削,鱼肉百姓,如今终于遭到了报应!” …… 欢呼声此起彼伏,人们跳着、喊着,仿佛要将这些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怨恨与痛苦,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 他们看向刘峥的目光,充满了崇敬与感激。 果不其然,刘峥没有让他们失望,是真的为他们做主! 刘峥冷冷地看着台下那三个瘫软如泥的罪人,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蔡瑁已伏诛,今日,轮到你等了!” 说着,他拍了拍手,便有士卒送来两个蔡瑁同款木匣。 看到两个木匣,三人瞬间愣住。 只有两个,有一个人是不是不用死? 死亡的窒息感憋在他们胸口,但他们心跳难耐,都希望自己是那个幸运儿。 刘峥走上前,分别指着两个木匣,淡貌开口: “这是给蒯家蒯钧准本的,汝勾结外贼,淡漠百姓,罪不可恕!” “这最后一个,则是给庞家庞德民,汝助纣为虐,血债累偿,死不足惜!” 随着刘峥的宣告,蒯钧跟庞德民面如死灰,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苍白如纸。 而夏侯允则闪过一抹死里逃生的精光,心想多半是自己的官方身份救了自己一命。 但他没敢出声,没到最后一刻,一切都还没有尘埃落定。 台下,百姓们的欢呼声达到了顶点,犹如山呼海啸! “杀了他们,为主公效力!”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血债血偿,杀了他们!” …… 刘峥没有再多说废话,他示意赵云上前。 赵云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手起刀落! “噗嗤!” “噗嗤!” 两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涌,溅落在木台之上。 蒯钧与庞德民,这两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世家大族家主,今日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第196章 三路大军汇合 看着面前血淋淋两颗脑袋,夏侯允吓得屎尿齐流。 心里那点因为朝廷身份产生的侥幸心理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惨白,身体抖如筛糠。 “刘……刘将军……饶命啊!我只是一时糊涂,受他们蒙蔽……” 刘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士卒将蒯钧和庞德民的头颅一一拿起,放入木匣,然后连同蔡瑁的木匣一并放到夏侯允面前。 “夏侯允,你罪孽深重,本也该死。” 刘峥声音冰冷,如同地狱判官。 “但今日我不杀你,不是惧怕你朝廷的身份,而是缺一个送信的。” “你将这三颗头颅带回南阳,交给三大家族,告诉他们——血债血偿!” “我刘峥,不日将会兵发南阳,与三大家族跟王睿会猎!” 夏侯允闻言,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刘峥这不是放过他,而是榨干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此战三大家族都折了两个重要人物,就他还活着,那些世家大族的老怪会怎么想? 无论如何,他都活不长了。 但是到如今,他别无选择,只得答应秦风,到时候在想办法脱身。 刘峥没有再看他一眼,一挥手:“押下去!”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如同一滩烂泥的夏侯允押解了下去。 紧接着,刘峥顺势宣布“全民皆兵”的政令。 百姓们一听,无不为之呐喊欢呼,纷纷踊跃支持。 甚至有的百姓当场就要让自家儿子入伍,跟着刘峥这样为民着想的领袖,他们觉得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 两个月后,初冬时节。 襄阳城内,万象更新。 经过刘峥雷厉风行的治理,城内秩序井然,百废俱兴。 城墙修缮一新,街道整洁干净,百姓们脸上重新焕发出生机与希望。 城北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一间新开的医馆生意兴隆。 门匾上写着“杏林春暖”四个大字,正是赵义珍和刘禾所开。 赵义珍坐诊看病,刘禾则在一旁帮忙。 不仅救治城内百姓,还免费授业予人,将医术传授给有志于此的年轻人。 医馆内外,常常排起长队,一片祥和。 而关于蔡瑁、蒯钧、庞德民八万联合大军全军覆没,以及三人被刘峥斩首的消息。 早已如同插上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荆襄大地。 消息所到之处,无不引起轰动。 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甚至有人暗自放鞭炮庆祝。 要不是畏惧三大家族残余势力的报复,恐怕整个荆州都要载歌载舞,彻夜狂欢。 刘峥的威名,也随着这些消息,传遍了荆州每一个角落。 在百姓心中树立起了一个为民做主,不畏强权的形象。 至于新兵训练,因为有“练兵符”的加持,效果极佳。 军事常识口口相传,乡亲们甚至利用农闲时分,请求官府帮他们组织小规模的演练。 这一日,刘峥府中议事厅内。 刘峥与司马徽等人正围坐在一起,商议着如何提高百姓冬麦等粮食产量。 “依我之见,冬麦的增产,可从选种、轮作、以及精耕细作三方面着手。” “司马军师所提的农闲时节加大水利兴修,亦是长久之策。”刘 峥指着面前的舆图,侃侃而谈。 司马徽抚须微笑:“主公所言甚是。” “若能配合民兵一体之策,农忙时节百姓耕作,农闲时节操练军务,同时兴修水利,这荆州必能成为我军稳固的粮仓。” 正在这时,一名斥候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报——!主公!有要事禀报!” “讲!”刘峥示意他无需多礼。 斥候喘了口气,汇报道:“荆州牧夏侯允回到南阳没多久,便暴毙而亡!” “哈哈哈哈!” 斥此言一出,议事厅内瞬间爆发出阵阵哄笑声。 “果然不出主公所料!”赵云哈哈大笑。 夏侯允之死,正是刘峥当初预料到的结局。 三大家族岂会容忍一个在他们最危急时刻“苟活”的盟友? 刘峥嘴角也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夏侯允的死,不过是三大家族内斗的开始。 斥候顿了一下,继续汇报出第二个消息:“另外……张郃将军一路通关,截至上庸城的所有汉水一带的城池,都已经拿下!” “张志将军那边也拿下平春,二位将军已派使者前来,询问主公接下来的安排!” “好!好啊!” 这第二个消息,让议事厅内的气氛更加热烈。 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这无疑是继襄阳大捷后,黄巾军在军事上的又一次重大突破。 张郃与张志不负众望,迅速扩大了战果,为整个黄巾扩充了一大片战略空间。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喜悦之中时。 斥候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犹豫,似乎还有更糟的消息。 刘峥看到他的神情,心中一凛,沉声问道:“还有何事?不必隐瞒,如实道来!” 斥候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汇报道:“主公……三大家族,将蒯鹏、蔡旬、庞礼三位家主的死,归咎到了樊城守将黄忠身上!” 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议事厅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凝固。 斥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继续道:“他们认为是黄忠将军投靠主公,才让三大家族遭到如此损失,于是便将黄忠将军的家人,悉数杀尽!” “什么?!” “这群畜生!” 议事厅内,瞬间爆发出愤怒的低吼。 三大家族的嗜血程度,远超众人的想象。 他们竟然将怒火发泄到黄忠的家人身上,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刘峥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他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痛与愧疚涌上心头。 黄忠,他本是想拉拢的对象,却因自己与三大家族的冲突,而遭受灭门之祸。 这让刘峥大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的愧疚感。 “黄忠……”刘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悲痛。 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传令兵!” “在!”两名传令兵立刻上前。 “立刻分两路,八百里加急传令!” 声音清晰有力,不容置疑。 “一路通知张郃,让他即刻集结主力,赶往樊城外集合,听我号令!” “另一路通知张志,率部取新野,配合我军行动!” 第197章 黄忠认主 传令兵领命而去后,刘峥转头,看向司马徽:“司马军师!” “属下在!”司马徽手持羽扇,抱拳回应。 他知道刘峥的想法,这是担心黄忠一怒之下,去跟三大家族玉石俱焚。 所以,原本定于下个月发动的战争,要提前了。 刘峥看着司马徽,语气凝重:“上庸一带以及平春这些地方的内政事务,以及襄阳战后重建,就有劳军师全权负责,我放权于你,一切便宜行事!” “德操明白!”司马徽抱拳领命,神情严肃。 “李建!” “末将在!”李建立刻上前。 “你坐镇襄阳协助军师,随时留意前方动向,确保后方稳固!”刘峥看着李建,郑重说道。 此战过后,他对李建的信任又提升了一分。 “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托!”李建同样一脸郑重,信誓旦旦地保证。 此前那样的事情,他决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刘峥目光最后落在赵云身上,沉声道:“子龙,挑选两万精锐,明日一早,随我直奔樊城!” “诺,末将遵命!”赵云立刻抱拳,眼中闪烁着战意。 刘峥不再多言,他径直走到桌案前,取下纸笔,亲自书写了一封书信。 笔走龙蛇,字迹苍劲有力。 写完之后,他将书信交给一名斥候。 “你!八百里加急,即刻将此信送到樊城守将黄忠手上!务必亲手交予!” “诺!末将遵命!”斥候接过书信,立刻飞奔而去。 刘峥深吸一口气,目光望向樊城的方向,眼中杀意沸腾。 次日,樊城。 府衙内,氛围压抑凝重,且充满了悲愤。 只见黄忠跪倒在地,呼天抢地,痛哭流涕。 “啊——,父母妻儿,我对不起你们啊!”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热泪纵横,不断用拳头砸在地上,已经鲜血淋漓。 他为荆州刺史王睿坚守樊城,即使兵败也未曾投降,全心全意尽忠职守。 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家人被三大家族屠戮殆尽的噩耗。 而他所效忠的刺史王睿,却坐视不管,任由悲剧发生。 这份锥心之痛,让黄忠已经失去了理智。 “将军,保重!”副将韩青见状,心中同样悲愤交加。 黄忠的遭遇,无疑是给他们所有武将敲响了警钟。 今日是黄忠,明日或许就是他们。 三大家族的残暴,已经激起了所有将士的怒火。 “点齐兵马,我要报仇,我要让三大家族血债血偿!”黄忠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副将韩青立刻应道:“末将遵命!樊城所有将士,皆愿追随将军,为将军报仇雪恨!” 很快,五千将士列阵于城门口。 他们一个个面色悲愤,眼中充满了杀意。 就在黄忠做完动员,即将下令出兵之际。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策马狂奔而来,在城门口勒马而停。 “可是黄忠将军?”信使大声问道。 “我便是!”黄忠沉声回应。 “刘峥主公有书信一封,命我八百里加急,亲手呈上!”信使喘着粗气,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去。 黄忠闻言,心中一动。 刘峥?那个跟自己约定大战一场的敌人? 他接过书信,当即打开,只见信上笔迹苍劲有力。 “……闻将军之殇,五内俱焚。然南阳乃龙潭虎穴,三姓根基深厚,将军盛怒之下,孤军前往,恐仇未报而身先死,忠勇之躯,陨于宵小之手,峥窃以为憾,亦为将军不值。” “……峥虽不才,愿助将军一臂之力。我已命大将张郃率主力南下,张志兵进新野,吾亲提两万精骑,旦夕可至樊城。若将军不弃,愿与将军合兵一处,共讨国贼!血债必以血偿!” “……峥在此立誓,此战只为助将军雪恨,绝无他意。待大仇得报,将军是去是留,峥绝不强求,天地共鉴!” 黄忠一字一句地读完书信,脸上肌肉忍不住颤抖起来。 没想到,在他最绝望愤怒的时刻,真心为他考虑,甚至愿意倾力相助的,竟然是昔日的敌人! 而他所效忠的王睿,却在家人蒙难时坐视不理,甚至可能默许。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黄忠的理智逐渐恢复。 刘峥所言不无道理,凭樊城五千将士,贸然冲击三大家族的势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着将士们高声喊道: “将士们,主公已来信,他正率三路大军赶来樊城,相约一起讨伐三大家族!” “我等暂缓出兵,待刘峥主公大军抵达后,再做打算!” 此刻的他,已经决定,以后誓死追随刘峥。 “诺!”将士们不仅没有抵触黄忠认刘峥为主公,反而每个人都带着些期待之色。 樊城距离襄阳不远,刘峥将三大家族驱逐出襄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事情,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如今听说能加入黄巾,他们每个人都感到很庆幸。 与此同时,南阳。 在确定与三大家族联袂对付刘峥以后,王睿便将治所搬迁到这里。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也就一些官员,以及随身物件。 刺史府内,王睿与三大家族的代表围坐在一起,气氛显得异常沉闷。 三大家族的代表分别是蔡瑁族弟蔡勋、蒯钧堂兄蒯越、庞德民之子庞青云。 襄阳一战,三大家族损失惨重。 八万大军全军覆没,三大家族英杰皆被斩首。 如今,他们加起来的部曲已经不足三万,实力大损。 王睿趁机以奏请朝廷援助为由,面色严肃地对三大家族说道: “如今刘峥势力日益壮大,已成荆州心腹大患。本官已决意奏请朝廷,出兵讨伐。” “然,朝廷援军未至,我等必须齐心协力。” “本官意欲整合荆州兵马,以便统一指挥,待朝廷大军抵达后,方能一举荡平刘峥!” 蔡勋、蒯越、庞青云三人心知肚明,王睿这是趁火打劫,借机收拢他们的兵权。 然而,如今家族实力大损,他们别无选择。 “一切听从刺史大人安排。”蔡勋无奈地说道。 “我等愿配合刺史大人,共讨刘峥!”蒯越也只能忍气吞声。 庞青云更是咬牙切齿,他心中的悲痛与仇恨无处发泄,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王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一刻,他已经等很久了。 “好!”他一拍桌案,故作威严,“既然如此,尔等速速将兵权移交,本官将统一调配!” 此刻的他,春风得意。 三大家族跟刘峥斗得鱼死网破,到最后就他坐收渔翁之利! 第198章 等 寒风凛冽,战旗猎猎。 刘峥与赵云率领两万大军一路疾行,抵达樊城地界。 远远便看见城外连绵的营寨,旌旗招展,刀枪如林。 张郃原本担心襄阳,早就已经回到酇城在派信使请示刘峥。 在接到刘峥命令后,当即沿汉水走水路南下。 此刻已提前抵达,与黄忠会师樊城。 大军军容鼎盛,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 士气高昂,战意澎湃。 刘峥大军一到,营门洞开,张郃、黄忠等将领快步出迎。 “末将张郃,恭迎主公!” “末将黄忠,恭迎将军!” 张郃抱拳行礼,声如洪钟。 而黄忠,则是一身粗麻孝服,形容憔悴,眼窝深陷。 他见到刘峥,便要行大礼。 刘峥抢先一步,一把扶住他的手臂:“汉升将军,节哀,此仇,我刘峥与你同报!” 黄忠虎躯一震,抬起头,看着刘峥真诚而坚定的目光,这数日来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声音哽咽:“将军……我……” 刘峥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进入中军大帐,黄忠并未急于商议军务,而是请刘峥移步至军营一侧。 那里,已设下一座简易却庄重的祭坛。 白幡飘动,香烟缭绕。 坛上供奉着数十个牌位,正是黄忠惨遭屠戮的全家老小。 黄忠噗通一声跪倒在祭坛前,这个往日里沉稳的将军,此刻泣不成声,以头抢地: “父亲,母亲,娘子,孩儿们……忠不孝,忠无能啊!未能护得你们周全……今日,主公亲至,大军云集!” “我黄汉升在此立誓,必以仇敌之血,祭奠你们在天之灵!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身后,所有来自樊城的将士皆臂缠白巾,无声肃立,同仇敌忾。 祭奠完毕,黄忠转身,面向刘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孝服,神情庄重无比。 他轰然跪地,抱拳过顶,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黄忠,一介败军之将,蒙主公不弃,危难之际仗义相助,恩同再造!忠,无以为报!” “自此以后,此身此命,尽付主公,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这是最正式的主臣之礼,意味着从此彻底效忠,生死相随。 刘峥面色肃然,上前双手将黄忠扶起:“汉升请起,我得汉升,如虎添翼!你我携手,必踏平南阳!” “我刘峥在此立誓,必以三大家族魁首之头颅,祭奠将军家人!” 虽然说黄忠归降,但刘峥并没有感到高兴半分。 “谢主公!”黄忠重重抱拳,眼中泪水与杀意交织。 在场众将无不为之动容,军心士气愈发凝聚。 就在这时,斥候飞奔入帐,带来最新军情: “报——!主公,各位将军!南阳急报!” “王睿与三大家族抽调郏下、安众两地守军,共计一万兵马,正急速驰援鄧城,想凭借鄧城阻挡我军北上!” 消息传来,帐中诸将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请战。 “主公!”张郃率先出列,抱拳道,“敌军匆忙调兵,阵脚未稳,我军正当趁其立足未闻,急速进军,一举拿下鄧城!” “末将附议!”赵云接口,银甲闪烁着寒光,“我军士气正盛,当一鼓作气!若是等敌军在鄧城布置妥当,恐增伤亡!” “是啊主公!打他个措手不及!” “请主公下令吧!” …… 众将群情激昂,都认为这是速战速决的良机。 复仇心切的黄忠也看向了刘峥,眼神迫切。 然而,刘峥却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将:“诸位求战心切,我能理解。但,急攻鄧城,并非上策。” 众将一愣,面露不解。 刘峥率众来到中军大帐,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鄧城位置:“诸位请看,郏下、安众距鄧城多远?我军从樊城至鄧城又多远?” “郏县、安众之兵,轻装疾进,一日半便可抵达鄧城。” “而我大军即便不顾疲累全速奔袭,至少也需两日以上!” “届时,我军士卒筋疲力尽,而敌军却是以逸待劳,据坚城而守!” “只需坚守半日,待其后方更多援军抵达,内外夹击,我军久攻不下,士气受挫,筋疲力尽之时,如何应对?” “届时,恐有覆灭之危!” 一番分析,如同冷水泼下,让刚才还热血沸腾的众将瞬间清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只看到了战机,却忽略了这最简单却最致命的距离和时间差! 若非主公点醒,他们险些就要一头撞入敌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以疲兵攻坚城,乃兵家大忌! “主公深谋远虑,儁乂不及!险些误了大事!” “云思虑不周,请主公恕罪。” “主公,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此顿兵不前?” …… 刘峥嘴角却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等。” “等?”众将面面相觑,更加疑惑。 战机稍纵即逝,等下去,鄧城的防御不是更加坚固吗? 就在这时,帐外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喊声。 “报——!新野捷报!!” “报——!襄阳司马军师书信!” 两名信使几乎同时冲入大帐,跪地呈上信报。 刘峥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念!” 一名信使激动地大声念道:“张志将军捷报!我部已按主公方略,攻克新野!” “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军械堆积如山,现正稳固城防,请主公示下!” 另一名信使也念道:“司马军师襄阳来信:禀主公,襄阳内外政务平稳,民兵训练如火如荼,百姓踊跃参与,民心安定,皆翘首以盼主公佳音!” “好!好!好!”刘峥闻言,抚掌大笑,连道三声好,“我等的就是这个!” 他猛地转身,看向沙盘上新野的位置,手指果断地向西划过: “传令张志!命其派遣精锐一部,固守雀尾坡险要,扼守淯水通道,确保我军侧翼无忧,阻断南阳方面可能经此路而来的援军!” “再令其亲率主力,放弃大部分辎重,轻装简从,迅速渡过淯水,向西疾进!” “与我部约定时间,南北对进,会师于鄧城之下!” 随着刘峥话音落下,整个战略图瞬间在众将脑海中清晰起来! “诺!”传令兵大声应命,飞奔而出。 直到此刻,帐内众将才恍然大悟。 主公等的,正是新野方向的战报。 新野一下,意味着来自东面的威胁基本解除。 张志部渡过淯水西进,就能与刘峥主力形成夹击鄧城之势。 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雀尾坡营寨一立,就等于扼住了南阳东部援军顺水而下驰援鄧城的咽喉。 届时,鄧城就将真正成为一座孤城。 根本就不需要攻打,只需要将其围住,便可不费一兵一卒拿下! 第199章 变卦的王睿 房间内,刘峥发动意念,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05、体质105、耐力105、敏捷105、精神105、统率105、内政105】 【自由属性点:1689】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个人技能:刀法(至臻)、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内政(圆满)、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阵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4级)、磐石(4级)、鹰扬(4级)、铁壁(4级)、潜影(4级)、惊雷(4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小成)】 【内政技能:屯田(小成)、安抚(圆满)、练兵(小成)】 【被动技能:狂暴:全属性暂时提升10点,统帅技能发挥300℅,状态结束后有六个时辰虚弱期,期间全属性降低60℅。(宿主触发任务后,可选择激活该技能。)】 此番大兵团作战,刘峥消耗1200属性点,将所有统帅技能升级至5级。 【疾电(5级):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5成。】 【磐石(5级):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5成。】 【鹰扬(5级):麾下士卒士气、进攻欲望提升5成。】 【铁壁(5级):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5成。】 【潜影(5级):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5成。】 【惊雷(5级):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5成。】 如此恐怖的属性加成,这让黄巾军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 即使被逼入绝境,刘峥也不慌。 有任务触发跟狂暴状态,让士兵战斗力大幅度提升的同时,还能完成任务获得奖励。 剩下的属性点,刘峥选择将戟法、剑术、斧技、阵法提升到小成境界。 如今的刀法已经达至臻境,刘峥决定将戟法提升到至臻境后再加属性点。 只要能力压吕布,自己在这三国乱世,就没有畏惧的敌人。 算算日子,现在吕布还是丁原帐下的小卒子,刘关张也还没三英战吕布,都不算出名。 朝堂之上文武集团跟宦官现在斗得热火朝天,皇甫嵩赋闲在家,正是以雷霆之势拿下荆州的大好时机。 唉,这行军打仗果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哪怕有系统加持,刘峥也得步步为营。 失算一步,便是灭顶之灾,血流成河。 就在刘峥跟张志两路大军浩浩荡荡朝着鄧城奔袭而去之际,南阳刺史府,此刻吵得不可开交。 蔡勋、蒯越、庞青云三人义愤填膺,六双眼睛怒火中烧地盯着上位的王睿。 他们刚刚得到紧急军报,原本奉命驰援邓城的两万州郡兵,竟在途中突然转向,折返回了南阳! “王刺史!”蔡勋率先发难,声音带着一丝愤怒的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 “昨日还在说同心协力,共守邓城,为何今日突然将郏下、安众之兵调回南阳?出尔反尔,岂是君子所为?!” 蒯越更是气得胡须直抖,拍案而起,厉声质问:“邓城乃南阳门户,一旦有失,刘峥兵锋便可直指南阳城下!” “此刻正需集中所有兵力抵御强敌,你却将朝廷官兵调回,只让我三家部曲在前方血战?” “王睿,你究竟意欲何为?!” 庞青云双眼赤红,他庞家此前损失最为惨重,此刻更是悲愤交加:“王刺史,我三家为助你剿贼,已是倾尽所有,精锐尽出!” “你如今这番行事,莫非是要坐视我三家儿郎在邓城孤军奋战,血流成河吗?!” 面对三人连珠炮似的斥问,王睿却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平淡地反问道:“三位如此激动,所为何来?本官调兵回防南阳,巩固根本,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蔡勋恼羞成怒,“约定好的四家合力,共守邓城!如今你却临阵抽走最关键的两万兵马,这叫我等如何守?!” “呵呵。”王睿轻笑一声,身子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集中官兵驻守南阳,倘若邓城有失,这支军队还能保全诸位家业,更能坚守待援,等待朝廷天兵。” “这难道不是万全之策吗?万事,总要留一条退路才好。” 他这话看似为三家考虑,实则包藏祸心。 蔡勋、蒯越、庞青云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 王睿这根本就不是想守邓城! 他是想把邓城当作消耗三大家族最后力量的修罗场! 朝廷官兵缩回南阳坚城,进可观望战局。 若三大家族侥幸胜了,他便可出来摘取胜利果实; 若三大家族败了,他也能凭借南阳坚城和手中兵力,继续苟延残喘,甚至以此为由进一步向朝廷索要援军和权力! 而当初他之所以极力鼓动四家一起出兵邓城,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就是为了让三大家族将最后一点本钱都投入到邓城与刘峥厮杀,将三大家族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榨干! 到时候凭借南阳的朝廷官兵,就可以完全控制三大家族,完全掌控整个荆州! 好毒辣的计策,好深沉的心机! “王睿!你……你老奸巨猾,设计诓骗我等!”蒯越气得手指发抖,指着王睿骂道。 “枉我们如此信任你,你竟如此算计!”庞青云目眦欲裂。 “你这是要将我三家置于死地啊!”蔡勋声音凄厉。 面对三人的指责怒骂,王睿非但不怒,心中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想当初,他刚来荆州时,被这三大家族架空,形同傀儡,憋屈了整整大半年! 如今攻守易形,他终于将主动权牢牢抓在了自己手中! 第200章 兵临城下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份得意表现得太过明显,反而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三位何出此言?真是误会本官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三人面前。 “诸位请想,邓城原有守军五千,再加上三位倾力相助的两万五千部曲,总兵力超过三万!” “且邓城城防坚固,又有三位源源不断提供粮草,只要上下用心,据城而守,如何抵挡不住那刘峥?” 他摊开手,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本官将州郡兵调回南阳,正是为了确保后方万无一失,确保诸位的后勤补给线畅通无阻!” “同时,也是为我们留下一支强大的预备队。” “只要邓城能坚守一段时日,拖住刘峥主力,待朝廷大军一到,本官便可即刻亲率南阳精兵出击,与朝廷天兵里应外合,前后夹击!” “届时,刘峥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覆灭之局!” “如此安排,皆是为大局着想,只是为了彻底剿灭刘峥黄巾叛贼,三位怎能如此误解本官的一片苦心呢?” 王睿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 然而,这番话听在蔡勋、蒯越、庞青云三人耳中,却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气和深深的无力。 他们彻底明白了,王睿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真心守住邓城。 他只是想把邓城和三大家族的残余力量,当作阻挡刘峥的弃子和缓冲垫! 消耗三大家的积蓄,拖延刘峥进军的速度,为他自己固守南阳、等待朝廷援军争取时间! 这算计一环扣一环,打了他们三大家族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他们的三家精锐已经开赴邓城,箭已离弦,再难收回。 他们手中已无多少可用的力量与王睿抗衡。 继续撕破脸,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三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只能强压下满心的愤怒和怨恨。 蔡勋艰难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原来刺史大人是这般深谋远虑……倒是我等鲁莽,误会大人了……” 蒯越也咬着牙,低下头:“还请刺史大人……恕罪……” 庞青云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虽未道歉,却也不再争辩。 王睿看着三人忍气吞声的模样,心中畅快无比,脸上却依旧是和煦的笑容:“无妨无妨,大敌当前,有些误会说开了便好。” “还望三位能督促邓城守军,奋勇杀敌,为朝廷,也为我等,争取时间。” “我等……明白。”三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然后再也无心停留。 草草行礼后,便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刺史府。 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王睿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嘲讽。 “一群冢中枯骨……待剿灭了刘峥,接下来,就该是你们了……” …… 三日后,邓城外。 黑云压城城欲摧。 刘峥亲率的大军主力,历经跋涉,终于抵达邓城郊外。 连绵的营寨如同钢铁丛林,一眼望不到边际。 “刘”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中军大帐内,刘峥正与众将观察着邓城防务图。 邓城城墙高厚,守军数量庞大,显然已做好了长期坚守的准备。 “主公,看来这邓城,是一块硬骨头。”张郃沉声道。 黄忠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纵是铜墙铁壁,末将也愿为先锋,必为主公叩开此城!”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快马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被亲兵引了进来:“报——!主公,张志将军急报!” “讲!” “禀主公!张将军已率主力渡过淯水,现已抵达邓城东南侧十里外隐蔽驻扎!雀尾坡营寨也已加固完毕,淯水通道已在我军掌控之下!” “张将军让末将禀报主公,他所部一万五千将士,已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只待主公一声令下,便可从侧翼猛攻邓城!” 刘峥闻言,猛地一拍桌案,眼中精光爆射! “好!”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遥望着远处那座坚固的城池,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传令张将军,先安营扎寨,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号令!” “是!” 传令兵领命飞奔而出,大帐内的气氛却变得热切起来。 “主公!”黄忠第一个按捺不住,抱拳请战,“既然张志将军已到位,为何不即刻攻城?” “末将愿亲率本部人马为先锋,今夜便趁夜突袭,杀他个措手不及!” 张郃沉吟片刻,也是上前一步劝道:“主公,黄将军所言不无道理。” “王睿已向洛阳求援,朝廷若真发大军,局势必将复杂。” “我军新胜,士气正旺,正当一鼓作气拿下邓城,以免夜长梦多。” 赵云虽未开口,但手握剑柄,目光锐利地看向刘峥,显然也是主战一派。 即便他们此前看出刘峥围而不打的心思,但此刻王睿已经向洛阳求援。 若不以雷霆之势拿下邓城,只怕是夜长梦多。 面对众将几乎一致的请战呼声,刘峥并未立刻回答。 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打,肯定是要打的。” “邓城必破,三大家族必亡,汉升的家仇必报,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黄忠:“但汉升,你也是沙场老将,当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你看看如今的邓城。” “蔡、蒯、庞三家已是困兽犹斗,他们将全部族运和最后的精锐都压在了这里,自知一旦城破便是灭顶之灾。” “此刻他们的抵抗意志最为坚决,战意正处在顶峰。” “我军若此刻强攻,他们必做殊死搏斗。纵然最终能拿下,我军要填进去多少儿郎的性命?” “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惨胜,非我所愿。” 黄忠闻言,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但眉头依旧紧锁:“主公明鉴……是末将急躁了。” “可……若不强攻,又如之奈何?难道真要等他们士气衰竭?可王睿的求援信……” “等,自然不是干等。”刘峥打断他,“攻坚为下,攻心为上。破城未必全靠云梯冲车。” 他略作沉吟,下令道:“儁乂,汉升,你二人留在营中,整饬军备,督促各部做好攻城准备。” “子龙。”刘峥看向一旁肃立的银甲将军,“你点一队精干亲卫,乔装打扮,随我出营,就近仔细查看邓城四周地形。” “诺!” 三人异口同声,没有任何反驳! 第201章 谁说我要围城 暮色渐沉,寒风卷起枯叶,在邓城高耸的城墙下打着旋。 刘峥与赵云一行十余人,皆是一副流民打扮。 衣衫破碎,蓬头垢面。 分成两队,沿着城墙外围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移动。 他们刻意避开官道,专走荒僻小径。 目光却始终看向邓城外围一圈,任何一个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只是随着他们观察的深入,所有人的心头便越是下沉。 邓城四门紧闭,厚重的包铁城门在夕阳余晖下泛着冷硬的光。 城头之上,火把早已提前点燃。 巡逻士卒的身影密集如林,刁斗声声传来,间隔极短,显然这些守军的警惕性极高。 城墙垛口后,隐约可见强弓劲弩的反光,以及滚木礌石堆积的阴影。 城下通往各门的主要道路上,均设有关卡鹿角,皆有精兵把守。 即便是零星出现的流民或试图靠近城池的百姓,也会被严厉盘查。 稍有可疑便立即驱赶,甚至扣押。 …… 足足耗费了近一个时辰,两路人马才极其艰难地按照约定在北门外一片枯树林中再度汇合。 “主公。”一名亲卫队长压低声音,语气沉重,“四门情况皆如此,守备极其森严,几乎无隙可乘。” “尤其是北门,这里直通南阳方向,盘查最为严苛。” 赵云穿着一身灰色的破旧皮袄,望着远处那如同巨兽蛰伏般的城池,剑眉紧锁。 “主公,强攻之计,确需慎之又慎。”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观此城防,蔡、蒯、庞三家已是孤注一掷,做困兽之斗。” “我军若此时蚁附攻城,即便能下,伤亡必然惨重至极,恐伤我军根基元气。” 他话锋一转,忧虑更深:“然……王睿求援之信已发往洛阳,朝廷若真遣大军来援,届时我军顿兵坚城之下,腹背受敌,局势将危如累卵!” “末将以为,纵有伤亡,也当速战速决,趁我军士气正盛,朝廷援军未至,全力破城!” “即便战后折损严重,只要据城而守,尚可与朝廷援军周旋!” 事到如今,这已是赵云能想到的,最不是办法的办法。 速战虽惨烈,但总比陷入绝境要好。 面对赵云的催促,刘峥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不远处的山林,望向南阳方向,晚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眼神却沉静如古井深潭。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子龙,你看这北门,防守如此严密,为何?” 赵云微微一怔:“因这是连通南阳的要道,亦是南阳向邓城增派增粮的重要路径。” “不错。”刘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三大家族困守孤城,三万张嘴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他们的粮草,必然要从南阳转运而来。而运输队,最可能走的,就是这北门。” 赵云何等聪敏,立刻反应过来:“主公是想…截其粮道?” 但随即,他眉头皱得更紧,“此确为奇策。然,如今时间紧迫,即便能成功截断粮草,邓城内存粮想必也能支撑一段时日。” “若要等到他们粮尽自溃,开城投降,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恐朝廷援军早已兵临城下矣!” 他的担忧,合情合理。 断粮是慢功,但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刘峥闻言,却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中蕴含着强大的自信和一丝莫测高深。 “子龙,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他目光再次扫过戒备森严的北门。 “如今天气日益寒冷,寒冬将至。凉州羌乱未平,北宫伯玉、李文侯肆虐,朝廷焦头烂额。” “洛阳那帮衮衮诸公,忙于争权夺利,即便收到王睿求援,是否会立刻派遣大军,派遣多少大军,何时能到,皆是未知之数。” “况且。”他语气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如刀,“谁告诉你,我断其粮草,是为了围困邓城,等待他们投降?” 赵云彻底愣住,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困惑:“不围城?不强攻?难道主公想绕过邓城,直取南阳?” 他随即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更不可能!” “我军主力若绕行,必然耗时日久,且踪迹难藏。邓城守军岂会坐视?” “即便侥幸绕了过去,一旦我军深入,邓城与南阳前后夹击,我军顷刻间便有覆灭之危!” 刘峥看着赵云难得的急切模样,笑了笑,却不再解释,只是抬手吩咐道:“此事我自有计较。” “子龙,你即刻选派一队最机警的斥候,潜伏于北门外十里之处,严密监视通往南阳的官道。” “若发现三大家族的运粮队,只可远观,绝不可打草惊蛇,速速回报于我!” “诺!”赵云虽心中疑窦丛生。 但对刘峥的命令却从不迟疑,立刻抱拳领命。 “走,回营。”刘峥最后看了一眼邓城,转身融入暮色。 一行人再次化整为零,如同滴入沙地的水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荒原之上,返回城外连绵的大营。 …… 时间一晃便是三日。 黄巾大营军容整肃,士气高昂,各项攻城准备均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冲车、云梯、井阑等器械在不断加固保养,士卒操练之声终日不绝。 然而,中军帐内,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焦躁。 除了日常巡营、操练军士,刘峥再无任何新的指令下达。 既不下令攻城,也不解释缘由,仿佛只是在与邓城守军默默对峙。 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最是折磨人心。 尤其是黄忠。 此刻的他像是一头被囚禁的猛虎,每日在自己营帐内踱步,眼中血丝日益增多,握着凤嘴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丧亲之痛如同毒火日夜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每一次望向邓城的方向,都恨不得立刻飞上城头,将蔡、蒯、庞三家之人斩尽杀绝。 他曾按捺不住,闯入中军帐向刘峥请战。 刘峥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语气斩钉截铁:“汉升,相信我。” “你的仇,我一定让你亲手报。且再忍耐几日,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看着刘峥那双深邃而自信的眼睛,黄忠满腔的焦躁与悲愤竟奇异地被安抚下去大半。 他对刘峥并非那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与崇敬,但他却隐隐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刘峥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于是他便强行压下几乎要沸腾的热血,重重抱拳,退回帐中继续忍受那煎熬的等待。 赵云和张郃同样心中不解,但他们性格更为沉稳。 只是将疑虑压在心底,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刘峥的命令,将大军维持在箭在弦上的临战状态。 …… 第202章 时机已到 邓城,府衙大堂中。 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酒肉香气,弥漫在大堂之内。 高踞首座的,乃是蔡瑁的堂弟,如今邓城守军的主将——蔡中。 他年纪约莫十八岁,面皮白净,眼角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的倨傲。 其下左右两列,分别坐着庞家的代表庞羲,蒯家的代表蒯祺,以及几位州军的将领。 蔡中志得意满,他轻抚着下巴,心中快意难以言表。 想当初,堂兄蔡瑁能力出众,深得家族看重,不管哪一方面都力压他一头,族长之位他已经没有再去妄想。 如今蔡瑁兵败身死,家族不得不重新倚重于他,将镇守邓城如此重要的职责交到他手上。 只要他能在此挡住甚至击败那刘峥,等待朝廷援军到来,便是泼天的大功! 届时,蔡家族长之位,舍他其谁? 想到美妙处,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连忙举起酒樽掩饰:“诸位,请满饮此杯!” “那刘峥贼子虽号称十万,兵临城下,却连试探性的进攻都不敢发起,可见其已是黔驴技穷,畏惧我邓城坚城雄兵!” 坐在下首的蒯祺闻言,立刻哈哈大笑附和,言语间充满了轻蔑:“蔡将军所言极是!” “那刘峥小儿,不过是仗着几分蛮勇和运气,侥幸赢了几阵,便敢妄自称尊!” “如今见到我邓城固若金汤,军容鼎盛,自然是原形毕露,胆气尽丧!” “我看他那些黄巾贼众,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他蒯家此次损失惨重,族中精锐折损大半,对刘峥恨之入骨。 此刻见刘峥迟迟不敢进攻,自然是极尽嘲讽之能事,试图挽回一些颜面。 一旁的庞羲却微微皱眉,白了他一眼,语气沉稳地开口:“蒯兄切不可大意轻敌。” “刘峥自起兵以来,一路势如破竹,连皇甫嵩的十面埋伏都能突围,到了荆州后又连连让我们吃亏,岂是幸哉?” “别忘了,蔡瑁将军,还有蒯钧、庞德民都死在其手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此人用兵,颇有些诡诈难测。他此刻按兵不动,或许正是在寻觅我城防破绽,我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庞家同样是损失惨重,庞羲心中悲愤并不比蒯祺少,但他性格更为谨慎持重。 蔡中听了庞羲的话,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得意,做出一副从谏如流的样子:“庞兄顾虑的是。” “刘峥狡诈,非常理可度之,此前种种,皆是我兄蔡瑁轻敌之过。” “如今我等肩负重任,关乎家族存续与荆州安危,自当上下一心,谨慎应对。” 此时此刻,他还不忘给已经身首异处的蔡瑁身上甩一口大黑锅。 紧接着,他目光扫过堂下诸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凭此坚城。” “三万劲旅,以及南阳源源不断的粮草支援,任那刘峥有千般诡计,也休想越雷池一步!这邓城,便是他刘峥的葬身之地!” “将军英明!”众将齐齐举杯。 蒯祺被两人一说,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讪讪点头,将矛头再次对准刘峥:“将军所言极是!” “城中粮草充足,兵力雄厚,后方补给畅通无阻。就算围困,也能耗他一年半载!看他能奈我何!” 话虽如此,蔡中想到城中骤然增加的两万五千部曲,每日消耗的粮草着实惊人。 他沉吟片刻,招来一名亲信校尉,低声吩咐道:“你即刻派人返回南阳,催促下一批粮草务必尽快起运。” “城中存粮虽尚可支撑半月,但需得未雨绸缪。” “是!”校尉领命而去。 蔡中再次举杯,与众人欢饮。 大堂内一时间又充满了乐观的气氛,仿佛城外的黄巾大军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 又是七日,在一种诡异而紧张的对峙中悄然流逝。 黄巾大营内,焦躁的情绪几乎要积累到顶点。 连最沉得住气的张郃,眉宇间也带上了几分凝重,数次欲言又止。 黄忠更是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沉默得吓人。 中军大帐内,刘峥却似乎对外界的情绪毫无所觉。 他正坐在桌案前,手持一支毛笔,在一张粗糙的麻纸上尝试勾勒着什么。 纸上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线条和结构,依稀能看出管状和击发装置的轮廓,正是他凭借模糊记忆试图复原的早期火绳枪。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极其骨感。 “艹,这特娘的什么玩意儿?“ 无论他怎么画,都觉得丑陋而怪异,完全无法与记忆中那划时代的武器联系起来。 “唉……” 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毛笔掷于一旁,揉了揉眉心。 “火药颗粒化、冶炼工艺、密闭性、激发装置……难题太多了。就算能勉强造出来,恐怕也是炸膛比杀敌多。” 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 “步子太大,容易扯着蛋。眼下,还是先弄出黑火药,搞点震天雷之类的简单玩意更实际。” “热武器,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就在他思绪飘远,思索着如何利用超越时代的知识在这个乱世建立更大优势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 “报——!” 一名浑身沾满草屑尘土,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斥候,如同鬼魅般闪入帐内,单膝跪地: “禀主公!北门外二十里,发现南阳而来的运粮队!” “押运兵卒约五百人,大车近百辆,正沿着官道往邓城方向而来!” 刘峥猛地抬起头,眼中原本的散漫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利剑出鞘般的锐利精光!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布局,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 他豁然起身,一股无形的杀伐气势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整个大帐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来人!”刘峥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穿透帐幕,传遍四方。 “击鼓,升帐,召集所有将领!” “诺!”帐外亲兵轰然应诺,脚步声迅速远去。 很快,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聚将鼓声,隆隆响彻整个黄巾大营! 鼓声就是命令! 早已等得心焦无比的各营将领,无论是正在巡营的赵云、督促训练的張郃,还是在帐中枯坐几乎要憋出病来的黄忠。 此刻闻听鼓声,无不是精神猛地一振! 他们等待已久的信号,终于来了! 一道道披甲的身影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营帐,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军大帐疾奔而去! 黄忠更是第一个冲到帐前,凤嘴刀顿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赤红的双眼紧紧盯着帐门帘幕,粗重的呼吸喷吐出白雾。 胸腔中压抑已久的复仇烈焰,轰然燃烧!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即将掀开的帐帘之上,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起的亢奋与肃杀。 第203章 诈城计划 聚将鼓声如同沉闷的惊雷,一声接一声. 滚过黄巾大营的上空,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空气。 早已等得心焦火燎的各营将领,闻声无不精神大振. 以最快的速度披甲持刃,从四面八方如一道道铁流般汇向中军大帐。 黄忠第一个冲到帐前,紧接着,赵云、张郃等将领也相继赶到. 人人面色肃然,甲胄铿锵,按剑立于帐外,等待着最终的号令。 整个中军帐外围,弥漫着一股火山爆发前的死寂与亢奋。 “进!”帐内传来刘峥沉稳的声音。 话音刚落,众将掀帘鱼贯而入。 帐内火把通明,将刘峥的身影投在屏风上,拉得修长。 一袭玄色劲装,外罩简易皮甲,并未着全副铠甲,显得干净利落。 他站在巨大的邓城周边舆图前,手指正点在其中一个位置。 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鱼贯而入的诸位将领。 “诸位。”刘峥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时机已至。” 短短四个字,让帐内所有将领的呼吸都为之一促。 尤其是黄忠,握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刘峥目光首先转向一名传令亲兵:“即刻快马加鞭,通知围困东门的张志所部!” 他的手指在舆图东侧重重一点。 “命他即刻整军,大张旗鼓,做出主攻姿态,自东向西,缓缓向邓城推进!” “记住,声势务必要大,旌旗务必招展,鼓号务必喧天!要让城头守军看得清清楚楚,以为我主力欲从东面破城!” “但速度不必过快,稳扎稳打,形成压迫即可。” “一旦看到城中火起,浓烟升空,不必等我号令,立即发动全力总攻!” “诺!”亲兵领命,飞快转身冲出大帐,马蹄声迅速远去。 接着,刘峥的目光落在黄忠身上。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黄忠猛地挺直了脊背。 “黄汉升!” “末将在!”黄忠踏前一步,声如洪钟,带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命你率本部所有精锐,即刻开赴西门!” 刘峥的手指划向舆图西侧。 “与东门一样,大造声势,佯装主攻,将西门守军的注意力,牢牢吸在西门!” “同样,见到城中火起白烟,便是你全力攻城,为家人雪恨之时!” “末将遵命!”黄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血光更盛。 抱拳领命,转身便走。 甲叶剧烈摩擦,发出铿锵的锐响,仿佛一头终于被解开锁链的猛虎,迫不及待要扑向猎物。 “张郃!”刘峥的目光毫不停留。 “末将在!”张郃沉声应道。 “南门交由你部!任务一样,虚张声势,牵制敌军!见烟则全力进攻!” “诺!必不辱命!”张郃抱拳,神色凝重而坚定,转身大步离去。 转眼之间,帐内便只剩下赵云以及刘峥的几名核心亲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云身上。 刘峥看向赵云,眼神深邃:“子龙。” “末将在!”赵云拱手。 “点齐你麾下最精锐、最机警的五百士卒,全部换上此前的流民破衣,蓬头垢面,即刻出发。” 刘峥的声音压低了少许,却带着一种决断的锋芒。 “不管是蒙混过关也好,还是绕开所有明岗暗哨,一个时辰后至北门外十里坡,与我汇合。” 赵云立刻抬头,眼中精光一闪:“主公,您是想利用运粮队诈城?” 此刻,他已经想明白了刘峥的意图。 “不错。”刘峥点头,“粮草便是邓城的命脉,也是他们此刻最大的心理倚仗。” “你与我劫了粮草,将粮草换成木叶湿柴,假装三大家族之人前去扣关,进到城内后立马找机会到其中一门起火!” “届时,与城外大军里应外合,邓城弹指可破!” “末将明白!”赵云毫不犹豫。 但随即,他英挺的剑眉微微蹙起,脸上浮现出一丝明显的忧虑。 再次抱拳,声音带着谨慎:“主公,末将尚有一虑。” “讲。” “我等欲越过守卫接近运粮队,势必无法携带长兵刃与甲胄,否则顷刻间便会暴露。” “五百人马徒手,面对五百押运兵卒以及可能随时从邓城出来的接应……” “末将恐难有十足把握迅速解决战斗,一旦迁延日久,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武器的士兵,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 帐内短暂地安静了一下,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刘峥看着赵云,脸上非但没有忧虑,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笑意,他轻轻摆了摆手:“子龙所虑,我早已安排妥当。” “兵器之事,你无需担忧,自有人给我们送,届时,必不会让我麾下儿郎徒手搏命。” 赵云闻言,虽然心中疑惑仍未完全打消。 但他看到刘峥眼中那笃定的光芒,想到他以往算无遗策的表现。 当下不再多问,深深一揖:“既如此,末将再无异议!这便去点齐人马,依计行事!” “好!速去准备,十里坡汇合!”刘峥一挥手。 赵云领命,转身快步出帐。 刘峥目光最后扫过舆图上北门外的那个点——十里坡,眼神锐利如刀。 布局多日,鱼儿终于要咬钩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也走!” …… 邓城,府衙大堂。 炭火依旧烧得旺盛,酒气混杂着肉香,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了几分。 一名哨探正单膝跪地禀报:“将军,城外黄巾贼营似有异动!” “东、西、南三门之外,皆见烟尘大作,鼓号喧天,贼军正在大规模调动列阵,似有大举攻城之象!” “但是行动缓慢,没有大举攻城。” 此消息一出,堂内原本欢愉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 几名州军将领脸上露出些许紧张。 然而,坐在上首的蔡中,在最初的微微一怔后,非但没有惊慌。 反而猛地一拍案几,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来得好!” 他环视众人,脸上满是得意与不屑:“诸位看到了吗?那刘峥黔驴技穷了,僵持十余日,他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却偏偏不敢认准一门猛攻,反而同时威逼三门,此乃兵力分散,心虚无胆之象,足见其对我坚城深沟之畏惧!” 恰在此时,又一名传令兵疾奔入内,脸上带着喜色,高声报道:“报——将军!” “南阳运粮队已过三十里亭,最迟午后便可抵达北门!” 第204章 兵器在哪 “好!”蔡中闻言,喜上眉梢,“真乃双喜临门,天助我也!” “粮草一到,我军粮秣充足,军心更稳!” “任他刘峥三面锣鼓敲得再响,也不过是困兽哀嚎,徒劳无功!” “有此粮草,我再坚守一月亦毫无问题,届时,朝廷援军必至,内外夹击,便是刘峥的死期!” 堂内众将闻言,大多面露喜色,纷纷举杯祝贺:“将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然而,坐在下首的庞家将领庞羲却眉头紧锁。 他站起身,对着蔡中抱拳,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将军,粮草乃我军命脉所在,不容有失!” “如今刘峥大军动向不明,虽在三门佯动,但其人狡诈,不得不防!” “末将恳请将军,速派一队精兵出北门,向前接应粮队,以确保万无一失!” 蔡中正志得意满,被这话稍稍扫了兴致,有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德林多虑了。” “北门外关卡重重,守备森严,且并非贼军主攻方向。” “刘峥主力皆被牵制在三门,他难不成还能分身,从南门飞到北门外去劫粮不成?” 庞羲见蔡中不以为意,心中更急,上前一步坚持道:“将军,刘峥善于出奇兵,惯用诡计。” “末将恐其以小股精锐乔装流民,混迹于道,若被其靠近粮队,骤然发难,恐生变故啊!还是派兵接应更为稳妥!” “乔装流民?”不等蔡中回答,一旁的蒯祺已经嗤笑出声,摇头晃脑地说道。 “庞将军,我看你真是被那刘峥打怕了,胆子变得跟个娘们一样!” 他端起酒樽,讥讽道:“就算他刘峥敢派人乔装流民,混过关卡靠近粮队又如何?难道他们还能带着兵器甲胄不成?” “没有兵器,赤手空拳,如何与我五百押运精兵抗衡?” “岂不是自寻死路,送上门被乱刀砍死?” 蔡中听得连连点头,得意地接口道:“蒯兄所言极是!你庞家此次损失惨重,心有余悸,本将可以理解。但也不必如此畏首畏尾!” “我北门守军,皆是四家子弟混合编成,相互监督,绝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他刘峥若真敢来,便是自投罗网!” 庞羲被两人一唱一和,说得面红耳赤,但心中的不安却越发强烈。 他坚持己见,再次拱手,语气近乎恳求:“将军!粮草事关全局,宁可谨慎万分,不可有丝毫侥幸!” “末将愿亲率三百本部人马,前去接应,请将军允准!” 蔡中见他如此固执,心中已是不耐。 但碍于庞家情面,不好直接驳斥,只得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一个唠叨的下人:“罢了罢了!” “既然你如此不放心,便带三百人去吧。速去速回,莫要耽误了回城时辰。” 语气敷衍,显然并未真正重视。 庞羲心中暗叹一口气,但总算得到了许可,也不再多言,抱拳道:“末将领命!” 旋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点兵。 蔡中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轻哼一声,重新举起酒樽:“来,诸位,不必为这点小事扰了兴致,继续饮宴!” “待粮草入城,我等便上看城头,看那刘峥如何撞得头破血流!” “饮胜!”众人再次举杯。 大堂内重新充满了乐观喧嚣的气氛,仿佛城外的大军压境和庞羲的担忧,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 北门外,十里坡。 此地是一处官道旁的缓坡,坡上生长着稀稀拉拉的灌木和枯草,足以隐蔽数百人。 从这里,可以远远望见来自南阳方向的官道。 刘峥与赵云早已在此等候。 他们身后,五百精心挑选的黄巾精锐。 此刻皆穿着破烂肮脏的衣物,脸上涂抹着泥灰,或坐或卧,散在坡后。 远远望去,与常见的流民群一般无二。 只是这些“流民”个个眼神锐利,身体精壮,沉默中透着一股压抑的杀气。 赵云伏在坡顶,目光不断扫视着南北两个方向,英挺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焦虑。 他再次环顾四周,坡地荒芜,除了枯草碎石,别无他物。 他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身旁同样伪装好的刘峥道:“主公,您所说的兵器……” 五百健儿徒手埋伏于此,感觉就像是送羊入虎口。 刘峥神态却异常平静,甚至顺手折了一根枯草含在嘴中:“子龙稍安勿躁,该到时,自然就到。”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监视邓城方向的斥候猫着腰,疾奔而来,脸上带着紧张之色:“禀主公,赵将军!邓城北门开了!” “出来一队人马,约三百人,打庞字旗号,正沿官道向北而来,速度不快,但最迟两刻钟便能到达此地!” “什么?!”赵云闻言脸色骤变,“庞家的人?他们果然派兵接应了!” 他猛地看向刘峥,语气急促:“主公!运粮队未至,接应人马先到!我等腹背受敌,皆手无寸铁,如何是好?是否暂避锋芒?” 这个消息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瞬间在伏兵中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所有伪装成流民的士兵都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看向刘峥,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紧张和恐慌的气息。 没有武器,面对三百武装敌军,这几乎是绝境! 刘峥的眉头也是微微一皱,显然庞家派出接应部队略微出乎他的预料,蔡中竟没有完全昏头。 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弧度:“哦?庞家的人?来得正好……” 赵云见状,心中更是焦急如焚:“主公!此刻岂是逞强之时?” “五百赤手空拳的弟兄,如何挡得住三百甲兵?若等运粮队再到,我等必死无疑!请主公速决断!” 就在赵云急谏,众人心慌之际,另一名监视北方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坡来,声音都变了调:“北…北方,官道上来了一队人!” “打着商队旗号,有二十余辆大车,像是……像是运粮队的前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接应部队还未解决,真正的目标却似乎提前出现了! 赵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额角几乎要渗出冷汗。 完了!计划彻底败露? 这是要被前后夹击,全军覆没于此地?! 然而,刘峥在看到那支所谓的商队时,紧蹙的眉头却瞬间舒展了开来,脸上露出了真正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拍了拍赵云的胳膊,语气轻快笃定: “子龙,你看,我们的兵器,这不是到了吗?” 赵云猛地一愣,豁然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北方那支缓缓行来的商队。 兵器?在哪? 第205章 深谋远虑 此刻的赵云,心急如焚。 然而刘峥却不仅不避,反而主动走向官道,朝那队披着白衣的商队招手。 这一幕,差点没让赵云魂飞魄散! “主公不可!”赵云低喝一声。 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窜出。 同时挥手示意身后几名精锐跟上,意图在万一有变时拼死护住刘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赵云和所有跟上来的士卒都愣在了原地。 那支白衣商队见到刘峥后,非但没有刀剑相向。 领头一人更是快步上前,在距离刘峥数步远的地方便停下脚步,毕恭毕敬地躬身行礼:“荆元拜见主公,奉家主之命,特来复命!” “荆元?”赵云定睛一看。 这才认出,眼前这个作商人打扮风尘仆仆的汉子,赫然是南阳张仲景家族中的得力家臣! 只是对方刻意做旧了面容,换上了粗布衣裳,一时竟没认出来。 “你……你怎么会在此处?”赵云惊疑不定,看看荆元,又看看刘峥,脑中一片混乱。 荆元闻言,脸上露出笑容,看向刘峥的眼神充满了敬佩:“赵将军,这一切都是主公英明。” “前几日,主公密信送至我家家主手中,言明计划,命家主暗中备齐五百人份的兵刃甲胄。” “然后伪装成行商车队,并密切关注南阳方面运粮队的动向。”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一旦发现三大家族的运粮队出发前往邓城,我便奉命率领这支商’,务必赶在他们之前,抵达这十里坡与主公会合,交割兵器!” 原来如此! 赵云豁然开朗,心中瞬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与震撼! 他猛地转头看向刘峥,只见对方面带淡然微笑,仿佛这一切不过是随手布下的一枚闲棋。 主公竟然在十余日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开始布局今日之战。 并且不动声色地调动了远在南阳城内的张家,提前备好了这关键无比的兵器! 这是何等的深谋远虑?何等的算无遗策? “主公……云,拜服!”赵云心悦诚服地深深一揖。 之前所有的疑虑和不安在此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刘峥近乎盲目的信任和熊熊燃烧的战意。 刘峥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好了,闲话稍后再叙,荆元,兵器何在?” “都在车上!请主公和诸位弟兄们查验!”荆元连忙侧身引路。 只见那二十多辆大车,上面堆放着一些普通的布匹、杂货作为掩饰。 但掀开表层的伪装,下面赫然是一捆捆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钢刀、长矛、弓箭,甚至还有几十副轻便的皮甲! “快!分发兵器,抓紧时间埋伏!”刘峥立刻下令。 五百黄巾精锐见状,无不精神大振,压抑已久的战意瞬间点燃。 众人井然有序地上前,迅速领取趁手的兵刃,披上轻甲,动作麻利,悄无声息。 荆元又对刘峥低声道:“主公,我家家主担心您人手不足,特命我精选了百名张家部曲精锐,混在车队中一同前来,听候主公调遣!他们皆是我张家死士,悍勇可靠!” 刘峥看了一眼荆元身后那些眼神锐利的伙计们,点了点头:“张先生有心了,此战若胜,他当记首功!” 一切准备就绪,六百余名武装起来的战士目光灼灼地看向刘峥。 刘峥深吸一口气,意念微动。 【统率技能·潜影(5级)发动!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5成!】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刘峥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所有伏兵。 刹那间,众人只觉得自身的气息、动作乃至兵刃的反光都似乎与周围的环境更加融洽。 仿佛化作了山坡的一部分,即便有人走近,若不仔细探查,也极难发现异常。 “埋伏!”刘峥一挥手。 六百余人如同鬼魅般迅速散开,重新潜伏回十里坡的灌木、土坑、巨石之后。 刚刚还弥漫的杀气瞬间收敛,整个山坡恢复了死寂,只有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 几乎就在他们刚刚隐蔽好的同时,官道北面传来了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 庞羲率领的三百接应兵马,盔明甲亮,旗帜招展。 沿着官道疾驰而过,丝毫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埋伏。 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往北方,去迎接那支关乎邓城命运的运粮队。 对此,刘铮并没有下令伏击,而是让庞羲安然无恙的经过。 现在出手,无异于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夕阳逐渐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暮色开始笼罩大地。 官道上,终于再次出现了动静。 先是几点摇曳的火光出现在北方官道的尽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紧接着,火光越来越多,连成一片。 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吱呀声、牲畜的嘶鸣以及嘈杂的人声。 一支庞大的队伍,缓缓而来。 近百辆粮车排成长龙,每辆车都由骡马牵引。 车上堆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压得车轴吱嘎作响。 五百名押运兵卒手持兵器,护卫在车队两侧。 经历了长途跋涉显得有些疲惫,但队形尚且整齐。 队伍最前方,两骑并辔而行。 左边一人,正是此前出城接应的庞羲。 他面色沉静,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越来越浓的暮色。 右边一人,则是一名年轻将领。 身着蔡氏家族的制式铠甲,脸上带着几分倨傲和不耐烦。 正是蔡中的族弟,此次押运粮草的主官——蔡和。 “庞将军,你也太过小心了。” 蔡和打了个哈欠,语气懒洋洋的。 “这一路太平无事,眼看再有不到十里就到邓城了,能有什么万一?我大哥还在城里等着为我接风呢!” 庞羲眉头微皱,耐着性子道:“蔡都尉,小心无大错。刘峥狡诈,不得不防。越是接近邓城,越不能松懈。” 蔡和闻言,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防?防什么?” “这南阳到邓城,哪一寸土地不是我三大家族和王刺史的地盘?” “他刘峥难不成是神仙,能从天而降?” 他越说越是得意,声音也高了几分:“说实话,我倒是巴不得他真敢来劫粮!看着我大哥在城中建功,我这心里也痒痒得很!” “他刘峥要是真敢露面,我定叫他有来无回,正好拿他的人头,给我大哥当个见面礼!哈哈……” 第206章 蔡和的狂妄 蔡和的笑声狂妄且自大,清晰地传入了十里坡上每一个伏兵的耳中。 庞羲听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心中暗叹一口气,也懒得再与他争辩。 只是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目光愈发警惕。 蔡瑁都死在刘铮的手下,这蔡中蔡和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还敢小瞧于他! 哎,毕竟是年轻人,火气旺! 兴许是为了彰显蔡氏的地位,亦或是为了调侃庞羲。 蔡和竟然仰天长啸,大声呼喊道:“刘铮小儿,都说你用兵如神,可敢来截你小爷的粮草?”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就在蔡和笑声未落之际,官道正前方约百步远的地方,毫无征兆地燃起了一堆篝火! 跳跃的火焰在昏暗中格外刺眼,恰好拦住了车队前进的道路! “嗯?怎么回事?!”蔡和的笑声戛然而止,愕然望去。 “敌袭!备战——!”庞羲的反应极快,瞳孔骤然收缩,猛地勒住战马,嘶声高吼! 然而,他的警告声才刚刚出口。 “杀——!”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骤然从道路两旁的十里坡上爆发出来! 如同沉睡的火山瞬间喷发,无数黑影从枯草灌木后、土坡巨石旁猛然跃出! 如同决堤的洪流,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向着官道上尚未完全反应过来的运粮队发起了凶猛的冲锋! 与此同时,端坐于坡顶一块巨石之后的刘峥眼中精光爆射,意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统率技能·疾电(5级)发动!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5成!】 【统率技能·磐石(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5成!】 【统率技能·鹰扬(5级)发动!麾下士卒士气、进攻欲望提升5成!】 【统率技能·铁壁(5级)发动!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5成!】 【统率技能·惊雷(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5成!】 五大统帅技能同时加持! 刹那间,所有冲锋中的黄巾精锐和张家死士,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神奇力量猛地灌注全身! 脚步变得前所未有的轻快敏捷,仿佛踏风而行,冲锋的速度骤然提升! 大脑异常清晰,身旁战友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仿佛了然于胸。 彼此间的配合默契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阵型在高速冲锋中依然保持着惊人的稳固与韧性! 胸腔之中,一股灼热的战意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驱散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只剩下将敌人撕碎的强烈欲望! 四肢百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肌肉贲张,筋骨齐鸣。 挥出的刀锋仿佛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杀伤力倍增! 这种感觉,就像是憋闷了许久的洪荒之力,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怎么回事?!”蔡和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己方瞬间崩溃的阵线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 他原本的狂妄自大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不堪一击。 但短暂的惊慌后,一股被挑衅的恼怒涌上心头。 他竟没有选择收缩防御,反而拔出佩剑,声嘶力竭地吼道:“不要乱,随我杀,击退这些蟊贼!” 说着,他竟然一夹马腹,带着几十名亲兵,逆着溃散的人流,朝着喊杀声最激烈的侧翼冲了过去! 他以为这不过是小股流寇的骚扰,试图凭借个人勇武稳定局势。 “蔡都尉,不可莽撞,结阵防御!”庞羲见状,惊得肝胆俱裂,急忙大声阻止。 在这种遇伏的情况下,正确的做法应该是迅速收缩队伍,依托粮车结成圆阵。 先稳住阵脚,抵挡住敌人的第一波也是最凶猛的冲击。 然后再观察局势,寻找突围或反击的机会。 蔡和这样贸然带人反冲锋,不仅会打乱本就仓促的防御部署。 更是将自己送到了敌人最强攻击的矛头上,简直愚蠢至极! 然而,一切都晚了。 蔡和的行动快,但有一道身影更快! 就在蔡和挥舞着长剑,催马前冲,试图彰显勇武的刹那。 昏暗的暮色中,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杀出! 那人手中一柄环首刀,刀身在火把映照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空气,带起一道凄厉的寒光,精准无比地掠过了蔡和的脖颈! 蔡和脸上的狂傲和惊愕瞬间凝固,冲锋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却阻挡不住那喷涌而出的热血。 “嗬……嗬……” 他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喉音,身子晃了晃。 随即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下来,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此刻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早知道就不那么嚣张了! 出手的,正是刘铮! 在全身属性的加持下,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一击便斩杀了这支押运队的最高指挥官! 主将瞬间毙命,本就遭遇突袭而混乱的押运队和接应部队,士气彻底崩溃! “蔡都尉死了!” “快跑啊!” 哭喊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庞羲目眦欲裂,他拼命呼喝,试图收拢残兵。 但兵败如山倒,在如狼似虎、状态神勇的黄巾精锐和张家死士的砍杀下,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战斗,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态势。 【叮,斩杀敌方中级武将,自由属性点+10】 听着脑中的系统提示,刘铮心中暗喜。 系统升级后,连斩杀敌人获得的属性点,也得到了提升。 当下没有由于,挥舞着手中环首刀,带头冲杀。 【叮,击杀敌方小兵,自由属性点+5】 【叮,击杀敌方小兵,自由属性点+5】 【叮,击杀敌方小兵,自由属性点+5】 …… 脑中传来连绵不断的系统提示,让刘铮越杀越勇。 黄金将士们看到这一幕,无不为主公带头冲锋的精神所触动,纷纷争相上前杀敌。 战斗结束的速度,远比预想中还要快。 不到两刻钟,官道上便渐渐安静下来。 五百押运兵卒和三百接应部队,除了少数跪地投降的,大部分已被歼灭。 火光摇曳,映照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和跪地瑟瑟发抖的俘虏。 庞羲身上带着几处伤口,血迹斑斑。 他带着仅存的十几名亲卫,被密密麻麻的黄巾士卒团团围住,困在了一小片空地上。 他手持长枪,拄着地面,大口喘息着,脸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那个缓缓走来的年轻身影——刘峥。 庞羲知道,自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邓城的命脉,已经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扼住。 而邓城的陷落,恐怕也就在今夜了。 第207章 进城 刚才还在惨烈厮杀的战场,此刻已经接近尾声。 见己方大势已去,三大家族的部曲都纷纷投降。 毕竟饷银就那么点,加上蔡和已经被斩杀,谁都不会傻到以命相搏。 刘铮缓缓向前,手中仍在滴血的环首刀,令他身上散发出一股雄浑的威压。 庞羲强撑着站直身体,尽管败局已定,但他并不想就此死去。 “刘铮,此战不过是你运气好,我并不是败在你手上,而是败在蔡中跟蒯祺不听我言,让你钻了空子。” 看着一脸愤懑的庞羲,刘铮面无表情,淡淡开口:“庞羲,胜者为王败者寇,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刘铮原本就没有跟敌人废话的习惯,没有一刀劈死对方,主要是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对方配合。 再者,看在司马徽与庞德公的交情上,刘铮有意保庞家一手。 卖司马徽一个情分的同时,也能让庞家在接下来的荆州新政中出钱出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庞家得听话。 若是以后再敢有其他心思,那他也不必顾及到司马徽的情面了。 庞羲并不知道刘铮心中所想,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笑容:“就算你现在劫走这些粮草,但是邓城依旧有三万守军。” 紧接着,他环顾四周的黄巾军,想要做最后的挣扎:“若是邓城得知这里的战况,你们这些人肯定会被困死在这里。” “放了我,我会封锁消息,等你们撤离后再回城,如何?” 闻言,刘铮轻笑一声:“邓城的守军不过是三大家族的部曲罢了,像你这样的主将都是这般贪生怕死,那些没有大战经验的部曲又有何惧?” 此话一出,庞羲顿时愣住,一是哑然,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刘铮见他这副模样,虽然不屑,但心中暗喜。 越是这样没出息的人,越容易臣服与绝对的势力面前。 念及于此,刘铮缓缓开口:“庞羲,你能预料到我会偷袭粮草,也算是聪明人。” “如今荆州大势,不管是三大家族也好,还是荆州刺史王睿也罢。” “早晚,都是我刘铮的手下败将!” “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拿下邓城,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到时候王睿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还会管你三大家族的死活。” 听到刘铮的话,庞羲没有多言。 刚刚得到的消息,王睿将郏下、安众之兵调往南阳,三大家族被王睿玩弄于股掌之间。 见他没有说话,刘铮话锋一转,继续开口:“但你若是与我合作,你庞家或许会是另一个结局。” “合作”二字,令庞羲眼前一亮,满是警惕地看向刘铮。 押粮队中的庞家部曲也带来指令,让庞羲尽可能保存庞家实力,择机而动。 一开始他想的是进了城,安众分批将庞家部曲转移回南阳。 如今听刘铮的意思,似乎是有意放庞家一马。 但口说无凭,万一刘铮也跟王睿一样,戏耍自己呢? 想到这儿,庞羲试探性问道:“庞家此前如此对付你,你当真可以既往不咎?” “那是自然。”刘铮点了点头,“庞德民之错,已经用他的脑袋赎罪,我麾下军事司马徽与庞家德公先生尚有交情。” “若是庞家以后能改过自新,入我黄巾,此前过往皆可以不追究!” 刘铮的声音不高,但却毋庸置疑。 庞羲这才恍然大悟,以为是司马徽在刘铮面前求了情。 当即眼前一亮,看向刘铮:“刘将军,你要我怎么合作?” 抛开能让庞家免遭祸乱保存根基不说,就冲能让自己活命这点来看,庞羲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见庞羲还算识趣,刘铮没有拐弯抹角:“助我诈城!” “诈城?”庞羲闻言,顿时愣住。 若诈城,他根本来不及去通知庞家部曲,那样打起来,他们怎么办? 刘铮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微微一笑:“不必担忧。” “我等换上运粮队的衣服,随你押粮进城后,你第一时间去通知你们庞家部曲做好准备。” “待到我大军攻城之时,你们倒戈助我夺取邓城,也算立功。” 听到这里,庞羲心中一惊。 这刘铮虽说是放过了庞家,但也不会再给庞家继续像以前一样去发展的机会了。 此战过后,庞家仅剩的部曲全部收归黄巾,他庞家以后的命运,将彻底收到刘铮的掌控。 庞羲看着眼前这张稚气未脱的脸,心中骇然。 他已经将刘铮当成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去看待了,最终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 沉吟片刻,庞羲长叹一口气:“羲…愿为将军效劳,但此前,可否容我派人回南阳通秉祖父,让他们早做准备,免遭蔡、蒯两家及王刺史的报复。” 庞羲的请求,合乎情理,刘铮没有拒绝。 在庞羲叮嘱庞家部曲的时候,刘铮命赵云、荆元换上运粮队的衣服。 同时,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火油、湿柴,与辆车上的粮草互换。 “将军,这家伙值得相信吗?”赵云一边换衣服,一边低声问道。 “放心。”刘铮浅笑,“他身为庞家嫡孙,不想死,也不想让庞家毁于一旦!” 言语姿态间,掌控一切! 随后黄巾军快速将尸体掩埋,随着庞羲重整旗鼓,压着粮车朝着邓城而去。 一个时辰后,邓城城墙上的火把映入眼帘。 与此同时,赵云跟荆元握紧手中武器,凝神戒备。 要是庞羲有什么异动,他们会第一时间斩杀对方,带着刘铮逃跑。 虽然刘铮那样说了,但他们还是有些担心。 没一会儿,庞羲带队,来到护城河旁边。 “站住!”城墙上的守兵一声喝斥,当即数十弓兵在垛口处拉弓搭箭。 冰冷的箭锋闪烁着火把的光芒,对准城下所有的人。 这是,守兵大声叱问:“城下何人?” 赵宇与荆元当即神经紧绷,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刘铮见状,心中倍感欣慰。 前面的庞羲感受到赵云的敌意,低声道:“放心,例行盘问而已。” 紧接着,拿起火把照亮自己,冲城上守军喝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乃庞家庞羲,奉命前去接应粮草,还不快快开门!?” 那守将看见火把下庞羲的脸后,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粮车。 当即没有多想,吩咐手下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第208章 粮仓走火了 沉重的城门在绞盘吱呀作响中缓缓开启,吊桥落下,搭过护城河。 庞羲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也是绷紧了一根筋。 如今间城门落下,他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庞羲回头对刘峥使了个眼色,随即一挥手。 运粮队再次发动,伴随着粮车碾压路面的响声,缓缓驶入城中。 城内的气氛与外间的肃杀截然不同,虽已是夜晚,但主要街道上依旧有士卒巡逻。 只是不知怎的,士兵们神色间都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疲惫。 然而,灯火通明的府衙方向却隐约传来丝竹管乐之声,与刘铮他们所看到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一进城,几人立刻按照计划分头行事。 一名庞羲事先安排好的庞家心腹来到刘铮跟前,低声道:“将军,粮仓在城西,请随我来。” 庞羲则对刘峥微微颔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输掉:“刘将军,我这就去联络族中部曲,安排倒戈事宜。望将军信守承诺!” “放心,庞家若能助我破城,便是一功。”刘峥点了点头,平静回应。 庞羲闻言,抛开心中疑虑不再多言,带着几名亲信转身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刘峥跟赵云等人,则在那名庞家心腹的引导下,押着车辆穿街过巷。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赵云和荆元一左一右护卫在刘峥身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警惕之心没有因为进城而减弱分毫。 所幸,沿途遇到的几队巡逻兵见是刚进城的运粮队,又有庞家的人带领。 所以没有过多盘查,只是随意看了几眼便放行。 …… 府衙大堂内,此刻正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蔡中高踞主位,左拥右抱,蒯祺等一众将领分坐两旁。 案几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堂中数名舞姬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报——!” 一名小兵快步跑入堂内,单膝跪地。 “启禀将军,庞羲将军已接应粮队安全入城,现正将粮草运往城西粮仓!” “好!”蔡中闻言大喜,举起酒樽,“诸位,粮草已到,我军再无后顾之忧!” “来,满饮此杯,为我军稳坐钓鱼台,坐看那刘峥小儿如何碰得头破血流!” 众将闻言,也是举杯相庆。 “恭喜将军!” “贺喜将军!” “有了这批粮草,坚守数月亦不在话下!” …… 大家纷纷举杯附和,脸上洋溢着轻松与得意。 蒯祺更是笑着摇头道:“庞羲此番,确是过于谨慎了。” “我早说过,那刘峥岂敢远离主力来劫粮?不过是虚惊一场,白白劳累兵马。” 堂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的哄笑声,都觉得庞羲小题大做。 然而,在这片欢声笑语中,有一人却始终愁眉不展,与周遭的气氛格格不入。 此人便是隶属于荆州刺史的邓城正牌守将——谢志。 自三大家族率部曲入城后,他这位朝廷命官的指挥权便被彻底架空,被打发去管理粮草辎重这等杂务。 这倒也罢了,最让他愤懑的是,蔡中等人只顾自己与士族子弟在府衙中花天酒地。 而城头守城的普通士卒却每日只能两餐,且多是稀粥糙饭,勉强果腹,士气一日不如一日。 此前他曾数次向蔡中反映,要求改善士卒伙食,稳定军心。 然而,蔡中都以“粮草不足,当共体时艰”为由搪塞过去。 此刻,听闻粮草已到。 谢志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对着上首的蔡中抱拳道:“蔡将军!” “既然粮草已足,当立即开仓,让守城将士饱餐一顿,以振士气!” “将士们连日守城,饥肠辘辘,若再不得饱食,如何有力气抵御敌军?” 他故意放大声音,一下子压过了堂内的歌舞喧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谢志身上,欢快的气氛为之一滞。 蔡中正搂着一名美姬调笑,被打断了雅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谢志,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但碍于脸皮,还是强压着火气道:“谢将军何必急于一时?粮草刚刚入库,尚未清点妥当。” “况且,守城乃长久之计,粮草仍需细水长流,岂能一次性挥霍?” 又是这套说辞! 谢志闻言,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直冲顶门,脸涨得通红。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指着堂外的方向,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蔡中!” “你口口声声细水长流,却在此地与一众纨绔饮酒作乐,挥霍无度!” “你可知城头将士每日仅食两顿稀粥,饿得连兵器都拿不稳吗?!” “尔等在此醉生梦死,可曾想过若士卒因饥寒交迫而生变,或无力守城,这邓城还能守得住吗?!” “不吃饱饭,谁给你卖命守城!”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歌舞升平的大堂之上! 蔡中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一把推开怀中的美姬,霍然起身,指着谢志厉声喝道:“谢志!” “你胆敢在此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来人啊!” 堂外侍卫应声而入。 “给我将这个扰乱军心的狂徒拿下!推出去,斩首示众!” 蔡中面目狰狞,杀意凛然。 “喏!”侍卫如狼似虎般扑向谢志。 谢志又惊又怒,奋力挣扎:“蔡中!你滥杀朝廷命官,你不得好死!” 堂内众将面面相觑,蒯祺等人虽觉谢志言语过激,但也没想到蔡中竟要直接杀人,一时竟无人敢出声劝阻。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走水啦!粮仓走水啦——!” “不好了!粮仓着火啦!” …… 一阵凄厉惊慌的呼喊声,突然从府衙外由远及近传来,瞬间打破了堂内的混乱! 紧接着,一名守城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嘶喊道:“将军,不好了!城西粮仓……粮仓突然起火!火势极大,快要控制不住了!” “什么?!” 蔡中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倒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案几,酒水菜肴洒了一地。 蒯祺等人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酒意和得意瞬间被惊恐取代。 整个大堂,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堂外越来越清晰的救火呼喊和混乱奔跑的声音。 粮仓……着火了? 刚刚运进城,关乎三万人生死的粮草……要没了? 第209章 破邓城 邓城西区,粮仓方向。 冲天的火光撕裂了夜幕,染红了半边天,将邓城照的如同灯火通明一番。 滚滚黑烟直冲天际,将整个邓城笼罩在漫天火光中。 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房屋坍塌的轰响、以及人们惊慌失措的哭喊呼救声混杂在一起,让人闻之心惊胆颤。 刘峥带着赵云荆元以及数百名精锐躲在暗处,淡淡地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火光。 他们并不担心火势会蔓延扩大,毕竟这本就是粮草,建造的时候提前做了火灾隔断。 相邻的那些房屋,他们也提前吓跑了里面的住户。 等到火势起来,赵云这才轻声对刘铮说道:“主公,火油均已泼洒,所有带进城的柴火都已点燃,火势蔓延极快,救无可救!” 刘峥点了点头,随机深吸一口气,发动意念! 【统率技能·疾电(5级)发动!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5成!】 【统率技能·磐石(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5成!】 【统率技能·鹰扬(5级)发动!麾下士卒士气、进攻欲望提升5成!】 【统率技能·铁壁(5级)发动!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5成!】 【统率技能·潜影(5级)发动!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5成!(效果减弱,因已暴露)】 【统率技能·惊雷(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5成!】 六大统帅技能,毫无保留,全力发动! 赵云跟荆元等人只感觉到体内力量汹涌澎湃,只有战斗才能宣泄这种压抑的感觉。 刘铮果断下令:“子龙,你前往南门,将城门打开。” “荆元,你去东门,庞家的去西门!” 众人领命,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刘铮则亲自率领五百精锐,前往北门夺取掌控权,避免蔡中等人逃跑。 …… 随着刘铮发动统率技能,城外东、南、西三面早已等待多时的黄巾将士,都同时感到一股汹涌澎湃的神奇力量轰然灌注全身! 邓城东门外。 张志立马横刀,望着城内冲天的火光和浓烟,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奔涌的力量,还有麾下士卒陡然提升的昂扬斗志。 当即举起战刀,声如洪钟:“将士们,主公信号已发,随我破城!杀——!” “杀——!” 东门外的黄巾军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城墙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云梯架设的速度快得惊人,城上守军还没反应过来,黄巾士卒便已经开始攻城。 等到他们仓促的组织好防御,黄巾士卒已经像猿猴一样快速地爬到城墙上…… 南门外。 张郃同样感受到了那强大的加持,他长剑前指,冷静下令:“弓弩掩护,步兵冲锋,一鼓作气,拿下南门!” 刹那间,箭雨如同滔天暴雨,泼向城头。 城内守军纷纷巨盾抵挡,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趁此机会,黄巾士卒顶着盾牌,悍不畏死地冲向城门和城墙…… 西门外! 这里的气氛最为炽烈! 黄忠早已双目赤红,饥渴难耐,就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当看见城内火起,紧接着感受到那股磅礴力量加身的瞬间。 他压抑了多日的血海深仇,像是火药桶被点燃一样轰然爆发! “儿啊!为父今日就为你们报仇雪恨!!” 黄忠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全然不等身后大军完全展开。 便一夹马腹,单人匹马,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向城门! 手中的凤嘴刀拖在地上,划出一串刺目的火星! “将军!”副将惊呼,连忙挥军跟上,“全军冲锋,掩护黄将军!” 此刻的黄忠,像是一支疯了的魔鬼。 在刘铮统率技能的加持下,速度和力量俨然提升到一个恐怖的境界。 在守军惊骇的目光中,黄忠单骑率先冲过了护城河,手中凤嘴刀狂舞,像是要凭借一己之力将那紧闭的城门劈开一样。 就在这时,西门内侧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开城门!迎黄巾!” 早已得到通知的庞羲率领庞家部曲骤然发难,从内部向守军发动了袭击! 里应外合之下,西门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城门大开! “黄将军!快进城!”庞羲高声喊道。 黄忠看也不看,策马冲入城中。 凤嘴刀所指之处,血肉横飞,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三大家族的人! …… 府衙大堂。 此刻已是一片狼藉,之前的歌舞升平早已被恐慌所取代。 “救火,快去救火,一定要保住粮草!” 蔡中脸色惨白,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粮草被焚,等于掐断了邓城的命脉! “报——!将军!东门告急!黄巾军攻势凶猛,守军快顶不住了!” “报——!南门箭如雨下,敌军已开始攀城!” “报——!西门……西门被庞家部曲打开,黄忠已经杀进城了!” ……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如同重锤般砸在蔡中和蒯祺等人的心上。 “庞家……庞羲!” 蔡中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由白转青。 “粮草是他运进来的!火肯定也是他放的!他和刘峥勾结!我们中计了!”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庞羲的谨慎是假,接应是假,一切都是在为刘峥的里应外合铺路! 蒯祺也吓得魂飞魄散,尖声道:“蔡将军,快!趁乱从北门突围去南阳,只有到了南阳我们才安全!” 蔡中一个激灵,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对!突围!从北门走!亲卫!集合我的亲卫,护送我出城!” 他此刻只想逃命,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就在蔡中等人慌慌张张想要冲出大堂时,之前被侍卫押着的谢志猛地发力,挣开了束缚! “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一把夺过身边一名侍卫的佩刀,振臂高呼: “弟兄们,你们都看到了,蔡中、蒯祺这些士族老爷,何曾把我们当人看?” “他们在此花天酒地,让我们喝稀粥守城!” “如今大难临头,他们只想自己逃命,压根不想管过我们的死活?!”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响彻整个府衙院落。 那些原本听从命令的普通士卒,看着堂内杯盘狼藉的酒肉。 再想起自己每日的饥肠辘辘,压抑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谢将军说得对!我们不替他们卖命了!” “反了!抓住他们!” “对!抓住蔡中蒯祺,向刘将军请功!” …… 群情激愤,涌入大堂的士卒纷纷调转矛头。 很快,蔡中、蒯祺以及他们的少数亲信就被团团围住。 第210章 搅混水 突如其俩的变故,令蔡中蒯祺触不及防。 蔡中当即拔出佩剑,颤抖地指着谢志等人,色厉内荏地怒吼道: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造反?是你们逼的!”谢志冷笑一声,挥刀上前,“拿下!” 一场短暂的内斗后,失去军心的蔡中、蒯祺等人毫无悬念地被缴械捆绑。 跟死狗一样被谢志等人扔在地上,面如死灰。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前还在花天酒地,眨眼间便沦为阶下囚。 原本还想依靠邓城堵死刘铮,眨眼间邓城便被攻破。 而最先向他们挥刀的,竟是他们一直忽视和压榨的普通士卒。 邓城的战斗,因为刘峥的算计和庞羲的倒戈,加上守军内部的崩溃,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结束。 黄巾军主力以一种接管的方式,迅速控制了各门和主要街道。 这些没有经历过大战的家族部曲,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半点抵抗的心思都没有。 没过多久,刘峥在赵云、荆元以及一队精锐的护卫下,来到了府衙大堂。 紧接着,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黄忠,以及顺利入城的张郃、张志等将领也相继赶到。 “主公!”众将见到刘峥无恙,纷纷行礼。 黄忠一双血红的眼睛迫不及待在大堂内扫视,声音里面充满了怒火:“三大家族的人呢?!快滚出来,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被捆绑在地的蔡中、蒯祺吓得浑身一哆嗦,险些晕过去。 这时,谢志连忙上前,一脸谄媚地指着角落:“黄将军,蔡中、蒯祺在此,已被末将拿下!听候将军和刘将军发落!” 看到庞羲出现在刘铮阵营,他可以忽略掉对方的名字。 黄忠闻言,目光瞬间锁定蔡中和蒯祺,血海深仇涌上心头。 他怒吼一声,提起还在滴血的凤嘴刀,大步流星地就走了过去,誓要将这两人大卸八块! 蔡中和蒯祺看着朝自己逼近的黄忠,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况,他们杀掉的,还是黄忠全家。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刘铮抬手开口: “汉升!且慢!” 赵云和张郃听到刘铮的话,冲上前一左一右拉住了情绪激动的黄忠。 黄忠闻言不解,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眼睛瞪着刘峥:“主公,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要阻拦我报仇不成?!” 刘峥缓缓走到黄忠面前,神色平静地安抚道:“汉升,我说过你的仇也是我的仇,我岂会阻拦?” “但蔡中、蒯祺不过是马前卒,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南阳的王睿跟他们家族中的族长。” “将这些人先关押着,等我们拿下南阳,将他们与王睿等元凶巨恶一并当众明正典刑,公告其罪。” “届时,既可告慰逝者在天之灵,更能安抚荆州百姓,收获民心!岂不比在此私下斩杀,更能彰显公道?” 刘峥的话有理有据,既顾及了黄忠的感受,又站在了更高的政治层面。 这些人的脑袋,确实有更大的用处。 黄忠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刘峥,又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蔡中、蒯祺。 最终,他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强行压下了几乎要失控的杀意:“末将……遵命!但请主公届时,定要让末将亲手行刑!” “这是自然!”刘峥郑重承诺。 蔡中、蒯祺闻言,刚松了一口气,庆幸捡回一条命,却突然瞥见了站在刘峥身后人群中的庞羲!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更何况是被背叛的仇恨! 蔡中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尖声叫道:“刘峥,黄忠,你们都被骗了!” “庞羲也是三大家族的人,屠戮黄忠家小,他们庞家也有份,是他庞家提议抓的人,你们快杀了他!” 蒯祺也立刻反应过来,跟着嘶喊:“对对对,庞羲是内奸,他假意投诚!” “刘峥,你快杀了他!黄忠,庞家也是你的仇人!” 他们意图搅乱局面,将黄忠的怒火引向庞羲。 最好能引起刘峥阵营的内讧,他们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果然,黄忠的目光如同利剑般瞬间射向了庞羲!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刚才在西门帮忙打开城门的人,竟然是庞家的重要人物! 联想到刘峥刚才阻止他杀人,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 黄忠猛地转向刘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质疑:“主公!你阻止我杀蔡中、蒯祺,是不是……是不是也想保下庞家?!” “你答应过我,要让我报仇雪恨的!” 刹那间,现场的气氛变得凝重和微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刘峥身上。 赵云、张郃等将也皱起了眉头,他们这才意识到庞羲身份的特殊性。 如果刘峥真的出于某种考虑要保庞家,那对黄忠将是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引发内部矛盾。 刘峥见状,心中也是微微一沉。 他之前劝降庞羲时,主要考虑的是司马徽的情面和荆州未来的稳定,确实一时忽略了黄忠的血仇。 此刻被黄忠当面质问,不免让他有些触不及防。 就在刘峥思索如何回应时,庞羲却主动上前一步。 他迎着黄忠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面无惧色。 反而带着一丝坦然和悲悯,对着黄忠深深一揖:“黄将军!庞羲不敢奢求原谅,但屠戮将军家小之事,我庞家确有苦衷!” “当日是蔡讽率先提议,蒯钧带人抓捕,蔡、蒯两家共同下手!” “我祖父庞越当时曾极力劝阻,言道‘祸不及家人,此等行径丧尽天良,必遭天谴’!” “奈何人微言轻,无法阻止蔡、蒯两家的暴行!” “此事,南阳士人皆可作证,绝非虚言!” 这时,一旁的谢志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站出来说道:“黄将军,末将亦可作证!” “当时庞越先生确实在场劝阻,还与蔡讽发生了争执,此事不少州府官员都知道!” 庞羲和谢志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黄忠赤红的双眼猛地瞪向蔡中和蒯祺,声音冰冷刺骨:“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蔡中和蒯祺被黄忠那恐怖的眼神吓得肝胆俱裂,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如果承认,黄忠的怒火将全部倾泻到他们身上,必死无疑! 如果否认,或许还能拉庞家下水,搅浑水! “胡说,庞羲血口喷人!”蔡中尖声叫道。 “明明是庞越那老东西暗示我们可以用家人逼你就范!”蒯祺也急忙狡辩。 由于两人的矢口否认,现场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微妙和紧张! 真相扑朔迷离,黄忠的目光在庞羲、蔡中、蒯祺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胸膛剧烈起伏,握着凤嘴刀的手因为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信任与怀疑,仇恨与理智,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纷纷将目光看向刘铮身上。 第211章 庞家庞越 面对蔡中与蒯祺扭曲事实的构陷,庞羲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焦急地看向刘峥,眼神充满了恳求与不安。 此刻,庞家存亡以及他的生死,全系在刘铮一人身上。 刚刚选择归顺刘铮的他,并不了解刘铮是个怎样的人。 庞家好不容易在这绝境中看到一线生机,若是因为蔡中跟蒯祺临死反扑的污蔑而前功尽弃,那庞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见此情形,蔡中蒯祺相视一眼,两人眼睛里都浮现出会心的眼神。 在他们看来,三大家族荣辱与共,本就是一体。 庞羲背叛他们,庞家也会万劫不复才对! 然而,刘峥却一脸平静。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蔡中和蒯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你们以为这样做,就能颠倒是非,破坏我们内部的信任?” 这种拙劣的离间计,在他眼中如同儿戏。 听到刘铮的话,蔡中与蒯祺不约而同愣了一下。 然而,刘铮却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转头看向怒气腾腾的黄忠:“汉升,我知你报仇心切,如果我是你,也巴不得将三大家族的人碎尸万段。” 停顿片刻,刘铮继续说到:“我以黄天大将军的名义在此向你保证,凡是参与屠戮你家人的凶手,不管牵扯到庞家什么人,只要查证属实,绝不姑息!” “届时,我会将所有真凶交由你亲手处置,以告慰你家人在天之灵!” 他目光炯炯,扫过庞羲,也扫过地上瑟瑟发抖的蔡中、蒯祺,最终回到黄忠脸上:“然,是非曲直,需有实据。” “此二人不过是心有不甘,才会在此胡乱判咬,想要离间我等关系。” “若因一时冲动,令我等陷入内乱,岂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南阳乃蔡、蒯、庞三家根基所在,此事真相,到了南阳,一查便知,定然水落石出。” 原本胸中怒气冲天的黄忠,在听到刘铮这番话以后,心中的疑虑和暴戾稍稍平息。 他虽是武将,但胸中亦有心智,更有刘铮这一番诚恳言辞灌顶,自不会继续抓着不放。 只见黄忠一双虎目瞪了蔡中蒯祺一眼,随后又直勾勾看着庞羲:“今日看在主公面上,我便给你庞家一个自证的机会。” 感受到黄忠杀意凌然的眼神,庞羲如芒在背,弯身作揖:“将军放心,我所言若有不实,无需将军动手,我自刎于将军面前。” 黄忠没有理会,转而看向刘铮:“主公既如此说,末将便等着南阳城破之日,真相大白之时,望主公到时候莫要食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刘峥郑重承诺。 紧接着刘铮转头,看着庞羲,语气不容置疑:“你也不必担忧。” “若你庞家果真如你所说,曾尽力劝阻,我刘峥绝非是非不分之人。” “但若查实确有参与……”他的眼神骤然转冷,“也休怪我刘铮不讲情面!” 一番话,不仅安抚了激动的黄忠,给了他一个明确的交代和承诺。 同时也暂时将矛盾转移,保住了庞羲与庞家的希望。 一场潜在的内部危机,就这样被刘峥巧妙地化解。 虽然黄忠心中的疙瘩并未完全消除,但至少暂时稳住了局面。 “子龙,儁乂,志远。”刘峥不再纠缠此事,开始下达命令,“迅速肃清城内残敌,安抚百姓,接管城防!统计缴获粮草军械,清点降卒!” “汉升,你部负责维持城内秩序,尤其是府库重地,严禁劫掠!” “谢志。”刘峥看向主动投诚的守将,“你熟悉邓城情况,协助张郃将军处理善后,稳定人心。若表现良好,自有封赏。” “末将遵命!定不负主公重托!”谢志激动地抱拳领命。 一条条指令清晰明确,众将领命而去,高效地运转起来。 原本混乱的邓城很快变得平静下来,黄巾军展现出了良好的纪律性和执行力。 …… 与此同时,南阳城内,庞家府邸。 庞家原本已经退休的庞越,高坐于主位之上。 须发皆白,眼神却炯炯有神,似乎能看穿眼前的所有。 下首坐着的,是庞家一众核心子弟。 屋内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重与压抑。 庞羲派出的心腹家臣,此刻正汇报着邓城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庞羲决定配合刘峥,以及刘峥给出的承诺和条件,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令大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荒谬!庞羲侄儿怎能如此轻易相信那黄巾贼首的鬼话!” “我庞家世代簪缨,岂能屈身事贼?这是奇耻大辱!” “刘峥小儿,不过是仗着几分运气,我庞家岂能向他低头!” “若是归顺,蔡家、蒯家还有王刺史岂能放过我们?这是要将庞家置于死地啊!” …… 大部分族人情绪激动,纷纷出言反对。 言语间充满了对黄巾军的鄙夷,以及对未来的悲观。 庞越静静地听着,并没有着急开口,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疲惫和忧虑。 自黄巾入荆州以来,庞家便被卷入这场漩涡。 先是儿子庞德民与蔡、蒯两家联手对抗刘峥,结果兵败身死,庞家精锐损失惨重。 本该安享晚年的他,不得已重新出山主持大局。 自从刘峥在襄阳大败蔡瑁后,庞越就已经心生退意,无心再与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对抗。 再加上庞德公也曾从来信,信中明确言道:“刘峥此子,非常人也,观其行事,深谙韬略,胸怀大志,非池中之物。” “庞家若能避其锋芒,则为上策;若避无可避,则顺势而为,或可保全。” 若非之前摸不清刘峥的态度,加上蔡氏、蒯氏以及刺史王睿的步步紧逼,他也不会同意再次与他们联手。 如今,孙子庞羲从邓城传来消息,刘峥明确给出了出路,并且这一切都是因为司马徽的情面…… 想到这里,庞越心里长叹一口气。 既然刘铮给了台阶,要是不下,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庞越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屋内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这位决定家族命运的老人。 庞越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激动、或惶恐、或不服的脸,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诸位,且静一静,老夫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大家。” 他顿了顿,问道:“第一,刘铮拿下邓城,兵力扩充至六万,若不归顺,我们庞家独自抵挡他的兵锋?” 闻言,众人沉默,纷纷低下了头。 邓城三万守军旦夕覆灭,庞家如今这点力量与他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第212章 张燕南下 庞越见没人说话,继续开口: “第二,蔡讽、蒯良、王睿等人,如今可还靠得住?” “尤其是那王睿,现在作用五万守军,你们觉得我庞家能坚持到黄巾破城之日吗?” “别忘了,王刺史想吞并三大家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面对庞越的第二个问题,众人依旧埋头不语。 王睿集州府官兵于一处,刘铮攻城之前,三大家族的一切都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庞越没有理会众人的沉默,继续问道:“第三,即便我们拼死抵抗,与南阳共存亡。” “待城破之日,以刘峥对待豪强的态度,我庞家可能幸免?” “届时,祖宗基业跟庞家上下数百口性命,何去何从?” 这三个问题,如同三把沉重的大铁锤,重重地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刚才还激昂反对的人,此刻都哑口无言,脸上浮现出绝望和茫然。 庞越看着众人的反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岁:“庞家生死存亡,就在此一举了。” “刘峥既然给了机会,若我庞家不把握住,待南阳城破之日,恐怕……就是我庞家灭门之时。” 说到这里,庞越忽地起身,语气变得坚决:“刘峥能短短时间席卷荆州大半,岂是侥幸?德公信中之言,绝非虚言。” “如今之势,顺势者生,逆势者亡,我意已决,庞家……接受刘峥的条件!”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愣了一下。 但眼下又想不到第二条出路,于是都只能无奈认命。 见没有人开口反驳,庞越当即下达指令:“立即暗中开始转移家族重要资产、典籍,分批秘密运出南阳。” “同时,秘密联系张家,借助他们的渠道,安排核心子弟和妇孺先行撤离南阳城。” 他并没有选择留在南阳充当内应,帮助刘峥破城。 邓城沦陷的消息很快会传到南阳,王睿和蔡、蒯两家必定对庞家下手。 此刻留在南阳,风险太大。 先撤为敬,能跑就跑,才是上策。 …… 邓城方面,在刘峥的坐镇下,善后工作进行得井井有条。 黄巾军一如既往地推行新政,抄没了一批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豪强地主家产。 将部分粮帛分发给贫苦百姓,赢得了广泛的支持。 邓城百姓从最初的恐慌,逐渐转变为对黄巾军的拥戴,城内秩序迅速恢复。 黄巾军这边,缴获的粮草军械堆积如山。 近两万降卒经过初步整编和思想教育,被分批打散编入黄巾军各营。 黄巾军的实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充,全军上下士气高昂,求战心切。 然而,刘峥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 拿下邓城后,他没有立刻挥师北上,直扑南阳。 原因很简单,南阳城高池深,守军是王睿直属的朝廷正规军,战斗力绝非三大家族部曲可比。 贸然进攻,即使能胜,也必然伤亡惨重。 他需要时间消化邓城的战果,整合训练新编的降卒,打造更多的攻城器械,同时还要留意朝廷以及荆州境内各方势力的动向。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一日,刘峥正在太守府与赵云、张郃、黄忠、张志等核心将领商议进军南阳的具体方略。 “主公,经过半月整训,新编士卒已初步融入我军,士气可用。攻城器械也打造完毕,随时可以发兵南阳!”张郃汇报着准备情况。 黄忠更是摩拳擦掌:“主公,末将愿为先锋!此次定要踏平南阳,手刃仇敌!” 众将也都相继开口附和,战意昂扬。 就在众人群情激昂之际,一名斥候快步而入,呈上一卷帛书:“禀主公!南阳有密信送到,是庞家庞越派人送来的!” 刘峥展开帛书一看,眼中顿时精光一闪! 上面绘制的,竟然是详尽的南阳城布防图! 包括兵力部署、粮仓位置、守将信息……甚至一些隐秘的通道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刘铮看完,忍不住拍案赞叹:“好!太好了!” 紧接着,将布防图传给众将观看:“庞越送来此图,真乃雪中送炭,有此图在手,攻取南阳,事半功倍!” 众将传看图后,也是大喜过望,战斗之心更为急切。 然而,就在这一片乐观的气氛中,门吏匆匆来报:“主公,张仲景先生在外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刘峥闻言,心中一动。 张仲景此时亲自前来,必有大事。 他连忙起身:“快请!” 片刻后,风尘仆仆的张仲景步入堂内。 与府内众人的激昂不同,而是一脸凝重。 刘峥请张仲景坐下,关切询问:“仲景先生,何事劳你亲自前来?” 张仲景环顾了一圈在场的将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主公,诸位将军,仲景此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事关重大,不敢假手他人,只得亲自前来禀报。” 他这话一出,堂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一丝不安。 刘峥定了定神,开口道:“先生请讲,先说好消息吧。” 张仲景道:“好消息是,我们安排在洛阳的眼线传回确凿消息,王睿的求援信已送达朝廷。” “然如今朝廷内部宦官与外戚争斗正酣,凉州羌乱愈演愈烈,北宫伯玉、李文侯势大,朝廷焦头烂额,根本无力南顾。” “朝廷只是将王睿的求救文书‘留中不发’,实质上就是置之不理,并未派遣一兵一卒南下支援。” 众将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喜色。 “果真?!” “太好了!” “天助我也!” ……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朝廷大军介入,如今这块巨石落地,怎能不喜? 张志甚至笑着调侃张仲景:“我的张先生诶,你这可真是吓了我们一跳,这分明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然而,张仲景脸上却毫无喜色。 他摆了摆手,语气忽然变得沉重下来:“诸位且慢高兴。好消息说完,该说坏消息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地说道:“虽然朝廷未曾派兵,但据可靠情报,黑山贼首张燕,已亲率五万黑山军,穿越豫州,进入荆州地界,正朝着南阳方向而来!” “其意图,是与王睿联手,共同剿灭我军,擒拿主公!” 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在整个大堂内炸响! “什么?!” “张燕?五万黑山军?!” “这……” 刚才还洋溢着喜悦的气氛瞬间冻结,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就连刘峥,瞳孔也是猛地一缩,眉头不免皱了起来。 张燕!纵横河北的巨寇! 其麾下黑山军骁勇善战,人数众多,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来此,肯定是为报去年自己将他送与皇甫嵩的大仇! 第213章 王睿张燕会师 邓城太守府,张仲景带来的这个坏消息,出乎所有人意料。 没人能够想到,张燕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兵出冀州,南下荆州来对付刘铮。 刚才还因朝廷不会驰援荆州而轻松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张燕?那个纵横河北的黑山帅?”黄忠眉头紧锁,“此人麾下皆是悍匪,战力不俗,且人多势众,他怎么会想到不远千里来对付我们?” 从对方喊的口号不难看出,这明显就是冲着刘铮来的。 闻言,赵云略作沉吟,缓缓开口:“汉生有所不知,此前主公率领我们突破皇甫嵩的包围圈时,稍微利用了他一下。” “当时他跟麾下五万黑山军,被皇甫嵩一举平定!” 此话一出,黄忠当即愣住,目瞪口呆。 五万人马,你管这叫稍微利用一下? 张志、张郃等将也面面相觑,想笑也笑不出来。 毕竟五万黑山军加上南阳五万守军,总共十万大军,又是守城方! 此仗,是真正的生死存亡! 感受到众将投来的目光,刘峥缓缓坐直了身子。 脸上的表情虽然变得严肃,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王睿据城而守,虽麻烦,但并非无法破解。” “此前与张燕打过交道,此人性情难测,用兵狡诈,绝非易与之辈。”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王睿与张燕合流,一守一攻,若我军贸然进攻南阳,极易陷入腹背受敌之境。不可力敌,需以智取。”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看向张郃:“儁义,我且修书一封,你星夜兼程,赶往襄阳请军师来此。” “襄阳,就拜托你与李建将军!” 感受到刘铮命令中的重托,张郃起身抱拳领命:“末将遵命!” 刘峥不再多言,当即命人取来帛书笔墨,挽袖亲笔疾书。 书信写毕,刘峥取出自己的印信盖上,封好后亲自交到张郃手上,沉声道:“拜托将军!” “主公放心!”张郃双手接过书信,深知事关重大,转身飞奔而去。 …… 数日后,南阳城外,旌旗招展,尘土飞扬。 黑山军主帅张燕,亲率五万大军抵达。 只见这些士卒大多穿着杂色的衣服,甚至有些破旧。 但个个眼神彪悍,身上带着一股草莽煞气。 队伍虽不算十分齐整,却自有一股剽悍勇猛的气势,军容壮盛,令人侧目。 荆州刺史王睿亲自率领南阳文武官员及蔡氏、蒯是两大家族出城十里相迎,给足了面子。 场面极其盛大,鼓乐喧天,仪仗鲜明。 王睿满脸堆笑,热情地迎上前,拱手施礼,语气极为客气:“张帅!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今日得见,真乃雄姿英发,不愧为河北豪杰之首!” 张燕身材高大,面容粗犷。 穿着一身暗色铁甲,外罩一件黑色大氅,闻言哈哈一笑,声若洪钟:“王刺史过奖了!” “燕一介草莽,当不得如此盛誉,倒是王刺史,坐镇荆州,威仪不凡啊!” 两人把臂言欢,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 王睿在城外设下接风宴席,席间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酒过三巡,王睿渐渐将话题引向正事。 只见他长叹一声,脸上浮现出悲愤之色:“张帅有所不知,那黄巾贼首刘峥,自入荆州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更是用诡计连破我数城,杀害蔡瑁、蒯均等忠良,如今更是将兵锋指向我南阳城下,气焰嚣张至极。荆州百姓,苦其久矣!”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张燕的反应。 尤其加重语气提到了蔡瑁等人的死,并看似无意地补充道:“唉,听闻张帅麾下有五万兄弟,似乎也是折在此獠手中?此仇不共戴天啊!” 这话看似替张燕鸣不平,实际上是在撩拨张燕的怒火。 想让他因私仇而冲动,主动去硬碰刘峥。 张燕端着酒碗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随即又恢复那副豪爽模样,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王刺史说的是!” “刘峥小儿,害我兄弟,此仇必报!我此次率众前来,就是要与王刺史合力,将这祸害彻底铲除!” 他来此地,有两个目的。 一是与王睿联手,消灭刘铮。 其二则是在战场中伺机而动,令王睿与刘铮相互厮杀,他趁机发力,入主荆州。 王睿心中暗喜,连忙趁热打铁:“张帅义薄云天,王某佩服!” “既然如此,我军熟悉南阳地形,可凭坚城固守,吸引刘峥来攻。” “届时,张帅可率黑山虎狼之师,从其侧后发起致命一击,必能一举功成!” 身为荆州刺史,王睿也不傻。 张燕突然倾巢而出,绝非是简单的想要消灭刘铮。 这个方案,既将黑山军安排在南阳城之外,又令其成了刘铮的首要目标,一举两得。 然而,张燕又岂不知王睿意图? 这种防着他又拿他当枪使的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 只见他放下酒碗,呵呵一笑,反将一军:“王刺史此言差矣。” “您乃朝廷命官,坐拥南阳坚城,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正该是剿贼主力才是。” “我部弟兄们远道而来,人困马乏,对荆州地形也不熟悉,贸然为主攻,恐误了大事。” 此话一出,王睿心里当即“咯噔”一声。 若是如此,张燕掏他老窝,那还得了! 看来,只有取消这次合作。 然而,张燕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当即身子微微前倾,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依我看,不如这样。” “王刺史您率主力正面迎敌,依托城池消耗贼军。” “我张燕和五万黑山儿郎,愿为奇兵,分散在外围游弋,伺机而动。” “一旦贼军露出破绽,我便猛攻其软肋,断其粮道,或袭其营寨,如此方可收奇效。” “王刺史,您觉得呢?” 归根结底,必须让王睿跟刘铮擦出火花,他才可能有机可乘。 若是逼得太紧,让王睿取消合作,他黑山军只能从哪来回哪去。 王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心中暗骂张燕狡猾。 这分明还是想保存实力,让他王睿的官兵去正面跟刘峥死磕 但好在张燕为了表示诚意,愿意将五万黑山军分散在外围游弋,这大大降低了南阳的危险程度。 两人目光交汇,虽都带着笑,却各怀鬼胎。 第214章 破敌三策 最终,王睿干笑两声,勉强点头:“张帅思虑周详,所言亦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我军便依托南阳城防,正面御敌。” “张帅所部,可暂驻城外要地,与我军成犄角之势,相机策应。” “你我同心协力,何愁刘峥不破?” “正当如此!为王刺史,为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干!”张燕大笑举碗。 “干!”王睿也举起酒杯。 宴席在表面的和谐中继续,但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所谓的联盟基础脆弱。 指挥权未能统一,互相提防猜忌的种子已然埋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 张郃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到襄阳。 司马徽已知其来意,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襄阳防务。 等到他赶到,又叮嘱了一番,这才动身离开。 不过数日,一袭青衫风尘仆仆的司马徽便在亲卫的护送下赶到了邓城。 刘峥闻报,亲自率众将出府相迎。 “水镜先生,一路辛苦!”刘峥执礼甚恭。 众将也都纷纷问候,心中的压力瞬间便轻了许多。 眼下局面错综,司马徽的到来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司马徽脸上虽有倦色,但眼神依旧清明睿智,拱手还礼:“主公相召,徽岂敢怠慢。局势紧迫,我们还是先议正事。” 紧接着,众人径直来到太守府议事厅。 司马徽甚至来不及喝口热茶,便走到悬挂的巨幅荆州地图前。 他没有立刻谈论具体的南阳战事,而是手指先划过司隶、豫州,而后重点落在荆州,声音沉稳地开口: “主公,诸位将军,在谈南阳之前,需先看清这天下时局。” “去岁张角兄弟虽败,然黄巾余波未平,各地烽烟仍频。” “更甚者,凉州北宫伯玉、李文侯叛军势大,连败皇甫嵩、张温,朝廷精兵被牵制西北,此乃我等契机,亦是警示。”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朝廷中枢,宦官与外戚争斗日趋激烈,政令不畅,此诚然是我等发展之机。” “然观荆州四邻,益州刘焉虽新赴任,却怀割据之心;扬州刺史陈温暗弱,地方豪强并起。” “荆州乃四战之地,财富丰饶,乃兵家必争之地。” “若不能尽快平定内部,整合力量,一旦四方有变,或有强梁窥伺,我等必将陷入被动。” 这番话,将南阳之战提升到了争夺荆州乃至应对未来变局的高度,让众将神色都凝重起来。 司马徽的分析基于当前确切的天下形势,更显其老辣。 司马徽接着道:“然,欲速则不达。” “如今南阳城内,王睿拥坚城之利,张燕有悍匪之勇,看似强强联合。实则不然!” 他语气一转,透出洞察人心的锐利。 “王睿乃朝廷刺史,张燕是黑山草寇,二人名分迥异,本就如冰炭同炉。” “王睿欲借刀杀人,张燕则想火中取栗,互相提防猜忌远胜于合作。” “此等同盟,其脆弱之处,甚于一座孤城!” “故,破敌之上策,非强攻硬取,而是……攻心为上,使其内乱自生!” 一席话,令现场众将无不啧啧称奇,心中叹服。 司马徽虽然远在襄阳,然而却时刻关注各方局势,足见其远见非凡。 刘峥听闻司马徽有破敌之策,也是眼中精光一闪:“先生之意是?” 司马徽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徽有三策,可环环相扣,破此僵局。” “其一,惑敌策。” “我军新得邓城,郏下、安众二城皆为空城,主公可直接取之,随后需示敌以弱。” “可每日遣将领至城下挑战,但只许败不许胜,佯装士气低迷,军心不稳。” “如此反复,既可麻痹王睿、张燕,使其生出轻慢之心,亦可消耗守军精力,令其疲于奔命。” “其二,间敌策。” “王睿与张燕,利合而心离。可遣细作潜入南阳,或散播流言,称王睿欲借我军之手削弱黑山军;或伪造书信,暗示张燕有心入主荆州。” “再派人手,假装张燕部下在南阳城中引起动乱。” “彼二人本无信任,只是碍于要统一击溃主公这才联手,此计可将彼二人间的嫌隙不断扩到,直到最后相互反目,联盟不攻自破。” “其三,雷霆策。” “待敌军骄惰、内部分裂之时,我军养精蓄锐已久,可联合城内张家、庞家潜在之力,利用庞悦送来的布防图,里应外合,发动雷霆一击!” “以精锐直捣要害,则南阳可一鼓而下!” 司马徽言罢,看向刘峥与众将:“此三策,惑敌为表,间敌为里,雷霆为果,循序而进,则南阳可定,荆州腹心可安。” 司马徽之计,善用时势,洞悉人心,整个过程,无人出言打扰。 平日里他们以为行军打仗,就是简单的冲阵厮杀。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原来打仗,可以这般有艺术。 刘峥听罢,抚掌赞叹:“先生妙计!环环相扣,直指要害!” 紧接着,他看向处于震惊中的诸将:“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闻言,纷纷收回思绪。 黄忠虽报仇心切,率先表态:“军师之策,老成谋国,末将愿为惑敌之前驱!” 这时,赵云却疑惑开口:“军师前后两策,皆为上策,唯独这第二策,云有不明之处。” “王睿、张燕岂不知对方意图?怎又会中计?” 不待司马徽开口解释,刘铮便率先开口:“子龙,此便是阳谋厉害之处。” “王睿张燕虽知对方意图,但手底下的将士不知,军师此计不在主帅,而在于其麾下将士。” “你想想,若是王睿麾下将士得知张燕要用他们的生命夺取荆州,会是什么反应?” “反过来,张燕麾下将士若是得知王睿利用他们去送死,又会怎样?” 一席话,直接将司马徽的离间计一针见血的分析透彻。 赵云闻言,瞬间恍然大悟。 一旁的司马徽看着刘铮,笑着点了点头:“主公所言,极善!” 心中大有“得此明主,何其幸甚”的冲动! 刘峥当即决断:“好!既然如此,我们便三策并用!首先,便从这‘惑敌策’开始!” 次日,刘铮率大军北上,一鼓作气拿下郏下、安众二城。 紧接着,兵锋直指南阳。 然而,当刘铮兵临南阳城下的时候,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黄忠与张志每日轮流率领数千兵马,到南阳城下耀武扬威地挑战。 二人无一例外,皆痛骂王睿无能、张燕贼寇,言辞激烈,极尽羞辱之能事。 起初,城头守军颇为紧张,王睿也严令不得轻易出战。 但几次下来,他们发现只要派出部队出城迎战,黄忠或张志往往稍作接触,便显得力不能支,阵型混乱地向后败退。 而且退得颇有章法,交替掩护,让追兵占不到什么便宜。 反而被零星的箭矢骚扰,折损些人手。 如此反复数日,南阳城头的守军,从将领到士卒,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到后来的疑惑,再到渐渐生出轻视之心。 “看来黄巾贼也不过如此,之前胜仗多是侥幸。” “就是,听闻那刘峥还是个娃娃,能有什么本事?” “我看他们是打下邓城后,已经力竭了,跑来虚张声势。” …… 连王睿在城楼上观战时,嘴角也时不时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早知刘铮如此不堪,又何必与张燕联手? 第215章 钓鱼执法 南阳城头的守军,因黄忠、张志连日来的“不堪表现”渐生懈怠。 甚至有时面对黄巾军的叫阵,都不予理会,也不做任何防御。 将士们跟往常一样,该玩玩,该吃喝吃喝。 这种拿着买命钱享福的日子,对他们来说是最幸福的。 他们觉得,外面的黄巾军不是敌人,是给他们送钱的亲戚。 而张燕那边,黑山军就没有这般惬意了。 分散在城外的黑山军,经常在外围找机会与黄巾产生局部摩擦。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这是张燕自上次被刘铮坑了一波之后,总结当时黄巾的战斗经验得到的战法。 他麾下的黑山军本就熟悉山林地形的战法,惯于小股行动。 如今更是化整为零,以百人左右的精锐小队为单位。 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不断袭扰黄巾军的外围防线、巡逻队乃至运粮队。 并且,张燕的战术很明确: 遇强即走,绝不恋战;遇弱则猛扑,咬下一块肉就撤。 他们利用自身的山地作战经验加上王睿给的地形图,在黄巾营帐外围神出鬼没。 放冷箭、设绊索、毁道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黄巾军几次组织围剿,都因对方逃窜太快无功而返。 有几次甚至被对方反咬几口,折损了些人手。 中军大帐内,气氛有些沉闷。 赵云面带愠色,率先禀报:“主公,那张燕忒过狡猾!” “今日我部一曲兵马巡邏,在城北三十里处的林谷遭袭,贼人放箭即走,待我军追击,却中了埋伏,折了十几名弟兄!” 话音刚落,一旁的张志也皱着眉头补充:“末将派去接应安众粮队的兵马,在路上被黑山贼骚扰了数次。” “虽未失粮草,但行程被大大拖延,士卒疲惫不堪。” 就连卯足了劲要复仇的黄忠,也忍不住抱怨:“这帮鼠辈,不敢正面厮杀,只会偷偷摸摸,实在可恨!” “我军儿郎空有一身力气,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憋屈得很!” 诸将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叫苦连连。 这种“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战法,让习惯列阵而战的他们颇不适应,仿佛浑身力气无处使。 刘峥听着将领们的汇报,起初也有些诧异。 但越听眉头越是舒展,最后甚至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打不过就跑,跑远了再回头咬一口……专挑薄弱处下手……” 刘峥喃喃自语,随即失笑摇头。 “这张燕,倒是学得快!这不就是咱们当初对付皇甫嵩的那套吗?没想到被他偷师了去,反过来用在咱们身上了。” 众将闻言,这才恍然,难怪觉得这打法如此眼熟且难缠! “主公,既知根源,可有破解之法?”赵云急切问道。 刘峥略一思忖,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此法看似难缠,实则有其弱点。” “其一,依赖情报,需准确判断我军虚实;” “其二,各小队分散,难以形成合力;” “其三,久袭不中,其自身士气亦会受损。”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南阳城外各处:“破解之道,在于反其道而行之!” “第一,固守要点,外松内紧。” “对粮道、水源等关键路径,加派明哨暗岗,构筑简易壁垒,令其无处下口。” “同时,故意露出一些‘破绽’,比如伪装成防御松懈的运粮队,实则内藏精锐,引其来攻,聚而歼之!此乃‘钓鱼’之法。” “第二,编练精锐,以游制游。” “子龙,由你从军中挑选机敏善战、熟悉山地作战的士卒,组成数支快速反应精锐。” “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出击,搜寻并咬住这些黑山小队。” “一旦发现,不必请示,立刻缠住他们,同时发信号召集周边部队合围。” “他们不是能跑吗?那就让他们跑不掉!” “第三,虚实结合,疲敌惑敌。” “可多派疑兵,伪装成巡逻队或运粮队在多条路线上往复,真真假假,让黑山贼难以判断我军真实动向和薄弱环节。” “同时,挑选几处他们常出现的区域,提前设下伏兵陷阱。” 刘峥条理清晰,一番分析部署下来,众将只觉得茅塞顿开,刚才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 一直静听的司马徽此时抚须点头,微笑着补充道:“主公所言,切中要害。徽再补充一点:攻心为上。” “可令士卒在交锋时或通过箭书散布消息,就说张燕此法乃拾人牙慧,邯郸学步,画虎不成反类犬。” “黑山军若真有本事,何不堂堂正正一战?” “如此,既可挫其锐气,亦可激其将领,或能诱使其做出不理智之举。” “妙啊!”刘峥抚掌笑道,“还是先生思虑周全!就按此方略执行!” 刹那间,中军大帐中传来众人欢快的笑声。 此前被黑山军游击战术困扰的阴霾,瞬间烟消云散。 赵云很快挑选出数百名山地作战好手,分成数队,如同猎豹般潜入城外山林。 张志、黄忠则忙着布置“钓鱼”的诱饵和加固关键节点的防御。 而刘铮为了让战术完全碾压,直接发动意念,开启六大统率技能。 【统率技能·疾电(5级)发动!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5成!】 【统率技能·磐石(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5成!】 【统率技能·鹰扬(5级)发动!麾下士卒士气、进攻欲望提升5成!】 【统率技能·铁壁(5级)发动!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5成!】 【统率技能·潜影(5级)发动!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5成!】 【统率技能·惊雷(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5成!】 随着统率技能发动,将士们只感觉到一股力量忽然从天而降,醍醐灌顶。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力量,熟悉的战意…… 黑山军头目孙轻,是张燕麾下有名的悍勇之辈,手下带着百来号兄弟。 这几日靠着袭扰战术,很是占了些便宜。 缴获了些许兵器皮甲,气焰正盛。 这日晌午,斥候来报。 说发现一支黄巾军的运粮队,约莫二三十辆大车,仅有百余人护卫。 此刻正沿着一条相对偏僻的谷道向南阳方向缓缓而行,队伍松散,护卫士卒也显得无精打采。 孙轻一听,眼睛就亮了。 “哈哈!天赐良机!” “弟兄们,跟我走,抢了这批粮,晚上咱们开荤!” 第216章 围点打援 百余名黑山贼在孙轻的带领下,嗷嗷直叫。 就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饿狼一样,从山林中扑出,直冲向那支看起来毫无防备的运粮队。 护卫的黄巾军当即惊慌失措,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 便狼狈地弃了粮车,丢盔卸甲,向谷道另一端逃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 孙轻杀得兴起,带着人就追了上去。 他手下那些贼兵更是兴奋地扑向粮车,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次捞到了什么好东西。 然而,当他们掀开盖在车上的苦布时。 看到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粮袋,而是堆得满满的柴草! 孙轻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中计了!快撤!”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可惜,为时已晚。 两侧的山坡上,战鼓骤然擂响! 早已埋伏在此的黄忠部精锐猛地现身,弓箭手居高临下,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瞬间,数十名黑山贼就被射成了刺猬。 与此同时,谷道的前后出口也被突然出现的黄巾军堵死。 张志率领一队刀盾手从前方压来,刚才溃逃的那些护卫也返身杀了回来。 一个个龙精虎猛,哪还有半点颓态? “孙轻鼠辈,纳命来!”黄忠一马当先,凤嘴刀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劈孙轻。 孙轻仓促举刀格挡,却被震得手臂发麻,连连后退,心中骇然。 不过片刻功夫,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黑山贼被堵在狭窄的谷道里,进退不得,成了黄巾军的活靶子。 孙轻带来的百余人,没一会儿就被斩杀大半,剩余的二三十人跪地乞降。 孙轻本人也被黄忠一刀劈断了兵器,生擒活捉。 他来时有多得意,此刻被捆成粽子扔在地上时就有多狼狈。 脸上满是泥土和血污,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与此同时,另一支由头目王当率领的黑山小队。 仗着熟悉地形,在一处密林中再次成功偷袭了一支黄巾巡逻队。 伤了对方几人后,按照惯例,迅速后撤,钻入林木深处。 他们脸上带着惯常的得意笑容,互相吹嘘着刚才的手感,以为又能像前几日一样安然脱身。 “黄巾贼不过如此,反应慢得像龟爬!” “就是,要不是他们跑得快,老子还能再宰几个!” “要我说还是张帅这新奇的打法,直接给黄巾军打懵了,哈哈……” …… 王当也颇为自得,觉得这游击战术真是无往不利。 然而,他们没注意到,几双锐利的眼睛早已在暗处盯上了他们。 赵云亲自训练的那支山地猎杀队,如同幽灵般缀上了他们。 当王当小队以为已经安全,在一处林间空地暂歇时,异变突生! “咻!咻!咻!” 数支弩箭从不同方向精准射来,瞬间放倒了外围几名放哨的黑山贼。 “敌袭!”王当惊跳起来,抄起武器。 但,猎杀队的行动更快! 他们如同鬼魅般从树后、草丛中跃出,三人一组,配合默契。 根本不与黑山贼缠斗,而是专挑侧翼、后背下手,刀刀狠辣,干脆果断。 同时,一名猎杀队员掏出牛角号,吹响了急促而尖锐的集结信号。 “不好!是黄巾的精锐!快分散走!”王当意识到不妙。 这伙黄巾兵的战斗方式与他们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敏捷、凶狠,而且一直死死咬住他们! 他想带队突围,但猎杀队如影随形,死死缠住,不让他们轻易脱离。 黑山贼试图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分散逃跑,却发现对方似乎比他们更了解这片林子,总能提前堵在他们的逃窜路线上。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附近听到号角声的两支黄巾巡逻队也迅速赶到,加入了围剿。 王当小队,彻底陷入了绝境。 猎杀队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削掉他们的外围人员。 巡逻队则在外围组成包围圈,不断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 战斗,很快结束。 王当带来的百人小队,除了少数几个机灵的趁乱钻了密林侥幸逃脱,大部分被歼灭。 王当本人也被赵云麾下的一名猎杀队什长一刀砍翻在地,重伤被俘。 他躺在地上,看着周围黄巾兵冷漠的眼神和同伴横七竖八的尸体,此前得意和嚣张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冰凉和难以置信。 张帅啊张帅,你没事学人家打法干嘛啊? 一连几日,在刘铮指定的战术跟统率技能的加持下,黑山军的游击队连连被黄巾军反杀。 黑山军主营,张燕的大帐内。 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烤肉的香气,与帐外肃杀的军营氛围格格不入。 张燕大马金刀,坐在虎皮铺就的主位上。 一手抓着油滋滋的羊腿,一手端着酒碗,满面红光,志得意满。 帐下几名心腹头目作陪,个个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容,言语间极尽吹捧之能事。 “大帅!您这手游击战术,真是神了!打得那黄巾贼哭爹喊娘,连营门都不敢出!” “是啊是啊!听说那刘铮小儿在中军大帐里气得跳脚,却拿咱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我说,还是大帅英明!学了他们的法子,反过来用在他们身上,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妙,太妙了!” …… 张燕听着手下们的奉承,心中畅快无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哈哈大:“刘铮小儿,不过仗着几分运气和诡计!” “在真正的实力和韬略面前,他那点小聪明不值一提!” “等咱们再耗他几日,待其兵疲意沮,便是咱们与王刺史里应外合,一举踏平黄巾大营之时!” 他似乎已经看到刘铮兵败如山倒,自己携大胜之威,入主荆州的美妙前景。 “大帅英明!” “我等誓死追随大帅!” 帐内气氛热烈,马屁声不绝于耳。 然而,就在这宾主尽欢,兴致正浓的当口。 “报——!!!” 一声惊慌的嘶喊由远及近,打破了帐内的欢愉。 一名浑身血迹衣甲破碎的黑山军小校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扑倒在地,带着哭腔喊道: “大帅,不好了,孙轻头领……孙头领他中了黄巾贼的埋伏,所部弟兄全军覆没,孙头领也被黄忠生擒了!” “什么?!”张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手中的酒碗“哐当”一声掉在案几上,酒水洒了一身。 不等他消化这个噩耗,又一名传令兵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报!王当头领在林中被黄巾精锐猎杀队伏击,小队弟兄死伤殆尽,王头领重伤被俘!” 帐内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刚才还喧闹不已的头目们全都傻了眼,张着嘴,脸上的谄媚笑容凝固。 第217章 要的就是他破解 大帐内,死寂一片。 孙轻、王当。 此二人都是张燕麾下能独当一面的头领,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接连被俘,麾下精锐更是全军覆没!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志得意满的张燕如坠冰窖。 他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刘铮……”他咬牙切齿,胸膛剧烈起伏。 然而,就在这时。 帐帘再次被掀开,一名身上带着箭伤的溃兵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瘫倒在地:“大帅,完了,全完了!” 张燕一脚踹了过去,厉声喝斥:“慌什么!好好说!” 那溃兵被踹得一个趔趄,勉强爬起,带着哭腔道:“那那黄巾贼不仅埋伏了我们,还让小的带话给大帅……” “带什么话?!”张燕目眦欲裂。 溃兵缩了缩脖子,颤声道:“他们说……说大帅您……您学他们的战术,不过是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 “学人家的战术只得其形,未得其髓,活该损兵折将,乃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溃兵小心翼翼地看向张燕,不敢再说下去。 “啪!!” 张燕一巴掌打在溃兵脸上,恼羞成怒:“都他妈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跟老子打哑谜!” 溃兵捂着脸,满是委屈,声音带着哭腔:“说……说大帅您是古今第一大笑柄!” “古今第一大笑柄”几个字,像是几块从天而降的陨石,硬生生砸在张燕胸口。 “刘铮小儿!安敢如此羞辱于我!!!”张燕怒目圆睁,拔出腰间佩剑,就要朝那溃兵刺去。 好在对方胸口的黑山军标识,让他恢复理智,转而劈在了身后的桌案上。 咔嚓!!! 一声巨响,木案被一剑劈裂,酒水、肉食溅得满地都是。 帐内众头目见此情形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张燕的怒火波及。 张燕死死握着剑柄,目光扫过帐内埋头不语的部下。 最终,目光定格在一人身上。 谋士陈羡,字文渊。 冀州寒门名士,因出仕无路,遂投张燕帐下。 这两年,张燕的发展壮大,全都是在他一步步算计之下完成的。 此刻的他一脸云淡风轻,与帐内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甚至还慢条斯理地轻摇着羽扇,似乎之前传来的噩耗和嘲讽都不过是一阵微不足道的清风罢了。 张燕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冷冷开口:“先生好生自在。” “这游击战术乃是先生所提,如今被窥破不说,那刘铮小儿更是更是出言不逊!” “先生这般姿态,难不成是希望看到我们兵败不成?”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陈羡身上,似乎找到了替罪羊。 这游击战术不就是你陈羡献上的吗? 如今被破得如此彻底,你还有何话说? 面对张燕的逼问和帐内众将的压力,陈羡羽扇轻摇的动作并未停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将军无忧,暂且息怒,此事,本就在羡预料之中。” “预料之中?” 此话一出,莫说是张燕,帐内所有头目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早知道会被刘铮破解,那你为何还要献上此策? 这不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张燕眉头紧锁,困惑取代了部分怒火:“先生此言何意?既知会被破,为何……” 陈羡轻轻一笑,放下羽扇,端起面前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方才不疾不徐地说道:“将军,正因要让他刘铮‘破解’,我等接下来的‘取荆大计’,方能更快实现啊。”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顿时愣住,不明所以。 张燕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先生勿怪!先生快快请讲,这究竟是何道理?!” 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几步走到陈羡面前,躬身道歉请教,态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陈羡微微坐直了身体,缓缓开口:“将军,游击之术,出自刘铮,彼深知其利弊。” “我辈用之,初期可获小利,乱其心神,此为其一。” “然,此术之核心,在于袭扰而非决胜。刘铮何等人物?破解此战术,乃必然之事。” “他破我游击,必以为已扼住我军咽喉,心态难免由守转攻,或生骄矜之意。” “其兵力部署、注意力,皆会被吸引至应对我这些小股袭扰之上。” “南阳城内王睿,见刘铮被我牵制住,其懈怠之心,只会更甚!” “此乃‘示弱于外,藏杀机于内’之策。前番袭扰,不过是迷乱其双眼的烟雾罢了。” “如今,烟雾将散,正是我军开始谋划南阳之时!” 张燕听得心潮澎湃,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连忙追问:“先生所言时机是……?” 陈羡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刘铮既已‘破解’我军游击,注意力必集中于我军主力动向及城外粮道、要隘。” “他定然料想,我军受此挫折,要么知难而退,要么需时间重整旗鼓……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 “其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陈羡手指蘸了杯中冷水,在残余的案几面上画出一条迂回线路。 “精选三千绝对忠诚敢死之士,由一心腹悍将统领,不再纠缠于南阳外围。” “借此夜色与熟悉山道之利,分散绕过刘铮重兵布防的正面,穿插疾进!” “此军不为歼敌,只为埋伏于襄阳城外,伺机而动!” “其二,釜底抽薪,里应外合。” “南阳城内的王睿,不是想让我们跟刘铮两败俱伤吗?” “可遣细作,向城内守将传播谣言,便说我军游击战术被刘铮破解,损失惨重,无力与其斡旋。” “随后将军命令各部,收拾行装做出撤退之状。”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环,驱虎吞狼。” “将军可记得,荆南各地,尚有零星黄巾余孽以及诸多不服王睿治理的山越宗贼?” “可许以金钱粮食,诱使其主动出击,派出小股势力袭扰刘铮侧翼或后方乡镇。” “再以精锐直取襄阳,刘铮若退守襄阳,可密信王睿三千伏兵之事,约定其前后夹击刘铮。” “待其离开,咱们大军直入南阳,何人能挡?” “再待其跟那些黄巾残余与刘铮两败俱伤之际,将军出兵,一举可得襄阳,岂不美哉?” 第218章 间敌策 南阳城外,黄巾中军大帐。 刘铮刚听完斥候的汇报,脑海中骤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叮!宿主‘惑敌策’使用成功,触发战略任务‘智取南阳’!】 【任务背景:王睿据坚城,张燕拥悍卒,二人虽貌合神离,然联盟已成,强攻必致我军元气大伤。需以智破力,分化瓦解。】 【任务目标:攻破南阳城,彻底瓦解张燕、王睿联盟。】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2000,解锁特殊功能“军团技能融合”。】 【军团技能融合:可将两项已掌握的统帅技能效果进行叠加,产生更强效果】 突如其来的提示,令刘峥精神一振! 2000属性点已是丰厚,而那【军团技能融合】更是前所未闻。 若能解锁,黄巾军的战斗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他立刻将司马徽请来,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布局。 片刻,司马徽感到,见过礼后二人坐定。 司马徽自然得到“惑敌策”取得成效的消息,抚须微笑:“惑敌之策已见成效,此天助我也,如今,当行间敌之策了。” …… 当夜,两支由赵云亲自挑选的精锐小队,在刘铮发动“潜影”技能后,借着夜色掩护,悄然离开大营。 第一小队约二十人,换上了从黑山军降卒那里缴获来的衣甲,扮作一支黑山军的外出巡逻小队。 他们的目标,是南阳城西的一条官道。 根据情报,每日清晨,都会有一支小队从南阳城内送出酒肉,犒赏在西面一处隘口驻扎的王睿部州郡兵。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 那支押送着几车酒肉的州郡兵小队正沿着官道行进,带队的一名军侯还在盘算着到了地方能分到多少好处。 突然,道旁林中窜出一伙黑山军,二话不说,挥着棍棒刀鞘就冲了上来,口中还骂骂咧咧: “直娘贼!爷爷们在外面风餐露宿,你们倒有酒肉吃!” “抢了!给弟兄们打打牙祭!” “对,都是打黄巾,凭什么他们官兵就能吃肉?” …… 护送犒赏的州郡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军侯刚想呵斥,就被一人一棍子抽在肩膀上,痛呼倒地。 其他州郡兵见对方凶悍,人数也不少,不敢硬拼。 护着受伤的军侯,连粮车也不要,狼狈地逃回南阳城报信。 消息传回,南阳城内的州郡兵军营炸了锅。 “他娘的!黑山贼竟敢抢到我们头上来了!” “还打伤了李军侯!这口气咽不下!” “早就看这帮土匪不顺眼了!打仗不见多厉害,抢东西倒是一把好手!” “王刺史为何要招揽这些祸害?!” ……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队伪装成州郡兵模样的小队,也出现在了黑山军一处营寨附近。 他们盔甲鲜明,旗帜也算整齐,大摇大摆地沿着营寨栅栏巡逻。 见到几个出营解手或闲逛的黑山军小头目,便立刻上前拦住,语气倨傲: “站住!干什么的?看你们鬼鬼祟祟,莫非是黄巾奸细?” “搜身!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这些黑山军头目平日里自在惯了,哪受得了这等鸟气? 双方立刻发生了推搡和口角。 州郡兵们嘴上不饶人:“一群河北来的土鳖,懂不懂规矩?这里是荆州!” “再看?信不信把你们抓回城里治罪!” 虽然最终没有爆发大规模械斗,但这些黑山军头目被羞辱一番后,憋着一肚子火回到了营中。 跟南阳守军那边一样,黑山军营同样怨气积聚。 “狗日的州郡兵,敢搜老子的身?” “说我们是奸细?我呸!没有我们,他们早就被黄巾贼吓破胆了!” “凭什么他们在城里吃香喝辣,咱们在外面喝风?” “什么狗屁盟友,分明是拿咱们当牲口使!” …… 本来就互相利用不信任,这些怨气与日俱增。 州郡兵觉得黑山军是外来土匪,军纪败坏; 黑山军觉得州郡兵傲慢无能,瞧不起人。 双方只要一见面,小小的口角之祸便立马升级为小规模的斗殴事件。 今天你的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明天我的人被揍得头破血流。 双方的中下层军官虽然尽力弹压,但彼此间的敌意却难以掩饰。 基层的火已经点着,司马徽开始了下一步,目标直指双方的中层将领和头目。 “听说了吗?王刺史早就跟张帅密谈过了!等打完了这一仗,就要用咱们州郡兵空出来的名额和荆州无主的田地,去犒赏那帮河北来的黑山大爷!咱们兄弟拼死拼活,家眷田产反倒要便宜了外人!” “王睿那老小子根本瞧不上咱们!他在府里跟人说了,咱们就是一群填壕的炮灰,等耗光了黄巾贼的力气,他就要‘卸磨杀驴’,拿着咱们的人头去向朝廷请功,洗刷他连战连败的耻辱!” “张燕将军喝酒时感叹,王睿庸碌无能,守着荆州这块宝地却弄得民怨沸腾。若是他张燕来做这荆州之主,定然让麾下弟兄个个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哪像现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 这些谣言如同瘟疫一样,在特定的群体中快速蔓延。 王睿军中的中层将领们开始人心浮动。 他们大多家在荆州,有田产有眷属。 若是拼光了自己的部曲,将来在荆州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若是田产家眷都被拿来赏赐黑山军…… 这种可怕的前景让他们不寒而栗。 于是,在执行协同防守、物资调配等指令时,他们开始变得消极。 能拖就拖,能推就推。 对于城外黑山军发出的求援或协同信号,反应也明显迟缓了许多。 心里都打着小算盘:凭什么让我们去替那些土匪卖命? 张燕麾下的各营头目们,反应更为强烈。 他们本就对王睿缺乏信任,这些言论更是加深了这种猜忌。 凭什么他王睿能当刺史,咱们大哥张燕就不能坐坐这荆州之主的位置? 一些亲近张燕的头目开始私下劝谏:“大哥,王睿不可信!咱们得早做打算,不能真给他当了刀使!” 南阳城内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联盟的架子,王睿和张燕的高层会晤也还在进行。 但在中层和底层,怨气、猜忌、恐惧和野心已经如同暗流般汹涌。 黑山军大帐,张燕在听到这些消息后,挥手让人退下,随即看向一旁的陈羡。 “文渊军师,这些变故,是否影响咱们的计划?” 闻言,陈羡摇头一笑:“不仅不影响,反而会加快我们的速度。” 此话一出,张燕立马来了精神。 第219章 将计就计 只见陈羡缓缓放下茶杯,轻摇小扇,缓缓开口:“将军稍安勿躁。” “刘铮想要玩离间计,破坏我们跟王睿的联盟,这点已在我预料当中。”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张燕浓眉一拧。 “不错。”陈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玩假的,我们便玩真的,借此机会,将军可正式与王睿决裂。” “决裂?”张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此时决裂,岂非让刘铮坐收渔利?” 陈羡摇头,成竹在胸:“非也。” “将军可立即遣使通报王睿,就言我黑山军在前线与刘铮部硬碰硬,连日激战,损失惨重,士卒疲敝,已无力再战。” “为保全实力,也为了不与友军再生龃龉,我部决定即日起,撤出南阳战场,退往南阳郡北部山区休整。” 张燕先是愕然,随即眉头紧锁,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妙啊,文渊先生此计大妙!” “假意败退,示敌以弱!我部一退,刘铮和王睿的目光都会聚焦到对方身上!” “刘铮若以为我部真个力竭退走,必会放心大胆全力攻打南阳,那样我们此前的部署就起到了作用。” “而王睿那老狐狸,见我等忽然撤退,定会怀疑我否另有所图,从而分兵防备,我军可伺机而动!” 陈羡含笑点头:“将军明鉴,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其一,可暂避刘铮锋芒,避免我军正面对抗刘铮。” “其二,我军此番败退,王睿猜出我军包藏祸心,他与刘铮对峙时,必将分心防备我军自北而来,难以全力应战。” “此乃阳谋,即便他看穿,也不得不防!” “再者,我军此番撤退,并非真的偃旗息鼓,精锐可借此机会,依此前计划行事,或潜行南下,或联络荆南势力。” “表面上我们退往北方,实则暗度陈仓,待南阳战事乱作一团,刘铮与王睿精疲力竭之际,我军便可趁机出动,一举定鼎荆州!” 听到这里,张燕兴奋得满脸红光:“好,好一个阳谋,好一个暗度陈仓!” “我有先生,正如高祖皇帝拥有子房,就依先生之计!” 他转向帐外,声音洪亮:“传令下去,集合队伍,老子亲自带队,抢粮!” “诺!”帐外亲兵高声领命而去。 南阳郡,太守府议事厅。 王睿高坐主位,眉头轻皱。 这些天,黑山军与州府军发生冲突的消息连绵不断。 他虽然知道是刘铮的离间计,但碍不住其他人借此机会发难。 在他下首,左边是以李休为首的几位亲信。 右边则是蔡氏家主蔡讽、蒯氏家主蒯明昌(说明一下,第210章的名字写成蒯钧,错了,蒯钧早死了。) 剩下的,就是一众面带愤懑之色的中层将官。 “使君!”一名满脸虬髯的军侯起身抱拳,“黑山贼欺人太甚!” “今日又抢了我西营一处哨卡存放的半月粮草,还打伤了我七八个弟兄,这口气,弟兄们实在咽不下去!” “是啊使君!”另一名偏将接口道,“这群河北来的悍匪,军纪败坏,目无法纪!” “平日里就多有骚扰附近乡里之举,如今更是明目张胆抢到我们官兵头上了,这分明是祸害啊!” 蔡讽捋着灰白色的山羊胡,目露精光,语气却忧心忡忡:“王使君,非是我等不容人。” “只是这黑山军,终究是贼寇出身,野性难驯。” “如今大战在即,他们在城中尚且如此肆无忌惮,若将来击败刘铮,这荆州,究竟是我等的荆州,还是他张燕的荆州?” “届时,他携破黄巾之功,又拥数万悍卒,只怕不受控制,请使君三思啊!” 他主要是担心刘铮被剿灭后,王睿把他跟蒯家分给张燕。 蒯明昌自然有如此担忧,立刻附和:“蔡公所言极是!” “使君,我荆州州府官兵,装备精良,据城而守,未必就怕了那刘铮,何须倚仗这群反复无常的匪类?” “如今他们尚未立寸功,就敢如此嚣张,若真让他们留在南阳,恐成心腹大患!” “不如趁早将其驱逐出境,以安军心民心!” 此言一出,立马引来了堂上大多数中层将领的共鸣,纷纷出声要求驱逐黑山军。 李休见状,眉头紧皱,起身拱手道:“使君,诸位,切莫中了刘铮的离间之计啊!” “近日种种,黑山军与我军摩擦,城中流言四起,分明是那司马徽与刘铮的诡计。” “意在破坏我军与张帅联盟,使我等内斗,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此时若驱逐黑山军,岂不正中刘铮下怀?请使君明察!” 然而,已经被触犯到切身利益的蔡讽、蒯明昌以及那些中层将领们,哪里听得进这番劝解。 “离间计?就算是离间计,他黑山军若自身行得正,又何来这些破事?” “李长史,你处处为黑山军说话,莫非收了那张燕什么好处不成?” “就是!我看他们就是贼性不改!” …… 众人七嘴八舌,议事厅内乱成一团。 王睿看着下方吵嚷的场面,心中一阵烦闷。 虽说这是刘铮使的离间计,但张燕直到现在,都是朝廷点名要清剿的土匪。 若非朝廷对荆州战事不闻不问,他也不会利用其对付刘铮。 可如今,这驱狼赶虎之策才刚开始,自己就后院起火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诸位,我荆州虽有甲兵九万,但尚有三分之一过不了襄阳驰援。” “再者,朝廷对荆州贼患不给回应,光靠南阳这点……” “报——”王睿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洪亮的声音打断。 一名将官急匆匆闯入厅内,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使君,不好了!” “东面三个由我军驻守的囤粮据点,接连被劫,弟兄们死伤数十人!” “什么?!”王睿霍然起身,“何人如此大胆?可是刘铮派人偷袭?” 那将官抬起头,一脸惊怒:“回使君,不是黄巾贼,据逃回来的弟兄说,带头劫掠的,正是黑山帅张燕本人!” “他麾下那些悍匪,见粮就抢,遇抵抗就杀,已经抢了好几个营地了!” “张燕亲自带队?!”王睿瞳孔骤缩。 猛地跌坐回椅中,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若只是下层摩擦,尚可归咎于军纪问题。 可张燕亲自带队劫掠州郡兵的粮草,这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第220章 各方博弈 原本还想找理由把这件事押下去的王睿,此刻只感到一个脑袋两个大。 蔡讽立刻抓住机会,声音拔高:“王使君,您都听到了!” “这张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这是要断我军粮草,自绝于荆州啊!” “此时不逐,更待何时?难道要等他把刀架到我们的脖子上吗?” 蒯明昌也厉声道:“使君,证据确凿,张燕此举,形同反叛!” “请使君即刻下令,关闭城门,收缴城内黑山军武器,将其逐出南阳!” “同时严令张燕,立刻撤出南阳!” “否则,我军心涣散,南阳危矣!” 厅内众将更是群情激愤,纷纷请战,要求严惩黑山军。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王睿心乱如麻。 这张燕该不会真是个匪性难改之徒吧? 就在他骑虎难下之际,一名传信兵飞奔入内: “报——,启禀使君,黑山军大营有异动!” “张燕派人送来消息,声称其部在前线与刘铮军连日血战,损失惨重,折损近半,已无力再战。” “为免友军猜忌,决意退出南阳战场,现已拔营,正沿着北部山道,依次向北撤离!” 消息传来,刚才还喧嚣无比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蔡讽、蒯明昌等人脸上先是错愕,随即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 走了? 这瘟神居然自己走了?真是天助我也! “走了好,走了好啊!”蔡讽抚掌道,“算他张燕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能顶什么用?还不是被刘铮打得抱头鼠窜!”蒯明昌也嗤笑道,“使君,既然他们已退,我荆州官兵正好独力剿贼,扬我军威!” 然而,王睿的脸色却变得更加难看。 损失惨重?向北撤离? 他心中的警铃,疯狂大作。 张燕的五万黑山军,就算连日遭受了一些损失,又何至于惨重? 这,分明是托词! 更重要的是,他撤往的方向是南阳郡北部。 那里山峦起伏,易守难攻…… 他这是真的心灰意冷,退回河北? 还是玩了一手虚虚实实,假意败退,实则潜伏在北面山中,等待时机? 一想到后者,王睿就感到一阵心悸。 若是在他与刘铮打得难解难分,精疲力竭之时。 张燕这数万悍匪突然从北面山中杀出,那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当时让张燕到南部,就是为了让对方跟刘铮硬碰硬,避免其对偷袭南阳。 如今,刘铮离间计刚好给了他撤回北部山林的借口。 他再无心思听蔡讽等人的聒噪,强压下心中的惊疑,挥了挥手:“既然张燕已自行撤离,驱逐之事,不必再提。” “诸位且先退下,整军备战,严防刘铮来袭,李休留下。” 蔡讽、蒯明昌等人见目的已达到,纷纷行礼告退。 待众人退出,厅内只剩下王睿与李休二人。 王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问道:“文谦(李休字),依你之见,张燕此举,究竟是何用意?当真败退,还是……另有所图?” 李休眉头紧锁,沉吟良久,才缓缓道:“使君,张燕部虽遭挫折,但绝未到伤筋动骨需要全线北撤的地步。” “所谓损失惨重,必是诈语,其突然北撤,无非两种可能。” “其一,真与刘铮暗中达成了某种协议,欲坐山观虎斗,但观刘铮用计离间,当无此可能。” “那么,便只剩另外一种可能,麻痹刘铮,同时让我等放松对其警惕。” “他隐匿于北面山中,坐看我与刘铮鹬蚌相争,不管是谁获得最后的胜利,他都可以趁将士疲惫,挥师南下,坐收渔利!” “其志,意在窥伺南阳,鲸吞荆州!” 王睿倒吸一口凉气,李休的分析与他心中的猜想不谋而合。 “如此说来,这张燕,比那刘铮更为可恶,竟想将我等皆玩弄于股掌之中!”王睿咬牙切齿。 “使君,当务之急,是立刻调整部署。”李休建议道,“刘铮在南,张燕在北,我军已呈夹心之势。” “需立刻分兵,加强北面防御。” “可在北面通往山区的要道增筑营垒,多设哨卡,派遣得力将领驻守,谨防张燕去而复返。” “同时,对南面刘铮,仍以固守为主,不可轻易出战,以免被张燕所乘。” 王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原本见刘铮黄巾军军纪涣散,状态疲惫,想派兵出击的心思瞬间打住。 “就依文谦之言。”王睿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黄巾军中军大帐。 赵云、黄忠、张志等将领齐聚,人人脸上都带着振奋之色。 斥候刚刚回报,确认黑山军大队人马已陆续北撤。 南阳城内州郡兵调动频繁,加强北面防御。 而且此前城内传出消息,王睿麾下文武曾激烈要求驱逐黑山军。 “主公,军师!计成矣!”赵云难掩喜色,抱拳道,“张燕北遁,王睿与黑山军联盟已破!” “如今南阳城内人心惶惶,又分兵北顾,正是我军大举进攻,一举攻克南阳的良机啊!” “哈哈,军师妙算,那张燕果然受不得激,这就与王睿闹翻了!”黄忠也是摩拳擦掌,眼中复仇的火焰再次燃起。 “主公,请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定斩王睿老儿狗头,拿下南阳!” 众将纷纷请战,帐内气氛热烈。 连日来的憋屈似乎一扫而空,胜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 然而,坐于主位的刘铮,以及下首的司马徽,却并未如众将一般欣喜。 刘铮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眉头微蹙,看向司马徽:“先生,您觉得……这张燕退的是否太过干脆了些?” “我们的‘间敌策’虽妙,但发酵不过数日,竟能收到如此奇效?” “让张燕甘心放弃即将到手的南阳利益,直接率五万大军北返?” 司马徽轻摇羽扇的手也停了下来,缓缓摇头:“主公所言极是,张燕并非无谋之辈,其麾下亦有能人。” “即便中了我离间之计,与王睿生出嫌隙,按常理,也当是相互提防,僵持不下。” “或是索要更多好处,而非如此果断地全线北撤。” “此等行径,倒像是主动让出舞台,让我等与王睿放手一搏。”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燕此举,若非真有不得已之内情,那便是所图更大!” “其退往北面山区,进可攻,退可守,无论南阳战局如何变化,他皆可伺机而动。” “此非败退,实乃蛰伏。” 经司马徽这一点拨,刘铮心中那丝隐约的不安愈发清晰。 帐内众将闻言,脸上的兴奋之色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若张燕并未真正远离,那黄巾军攻打南阳时,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利剑。 第221章 形迹可疑的北方人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禀报: “主公,押运粮草的陈校尉到了,请求复命。” “让他进来。”刘铮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 一名风尘仆仆的军吏大步走进,躬身行礼:“禀主公,此次粮草已全部安全运抵大营。” “辛苦了。”刘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张志,“志才,辛苦你跑一趟,去验收粮草。” 闻言,张志起身抱拳:“得令!” 说着,就邀请陈校尉与他一起去查验。 然而,陈校尉却并未立刻退下,一脸犹豫之色:“主公,军师,末将此次押粮前来,在路上遇到些情况,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刘铮目光一凝,“但讲无妨。” 司马徽以及众将,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陈校尉思虑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末将率领运粮队行至安众以南,靠近荆山余脉的官道时,发现沿途似乎不太平静。” “遇到了好几拨行迹可疑之人,他们不像寻常商旅,也不像逃难的流民,三五成群,穿着各异。” “但眼神都颇为彪悍,看到我们大队粮车经过,虽然避让,却都在暗中打量。” “末将安众派人打探,只查到这些人都来自北方,其余便不得而知。” 看着陈校尉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众将都不以为然。 原本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敌人,大家可以拿功劳,没想到却是这般无足轻重的小事。 然而,刘铮与司马徽却不同。 二人相视一眼,司马徽开口询问:“除了这些,可还发现这些人得行为举止有何异常之处?” 闻言,陈校尉回忆片刻,继续说道:“这些人似乎对山林地形极为熟悉,窜入山林后便消失无踪。” “末将担心是南阳派出的探子或是小股骚扰部队,便加强了戒备,所幸并未发生冲突。” “北方口音?熟悉山林?”司马徽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追问,“可看清他们大致样貌、衣甲、是否携带兵器?是否与黑山军或州郡兵相似?” 陈校尉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回军师,不太像。” “衣甲很不统一,甚至有些破烂,兵器也没看着,但每个人背上都别了一个常常得包袱,应该就是兵器。” 众将听到这里,脸色都变得凝重下来,再不复此前得不以为意。 刘铮与司马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 黑山军刚北撤,南阳南部与荆州腹地交界处,就出现了来历不明得北方人士。 这些人若是张燕安排的,那说明对方暗地里还准备了一个景天谋划。 刘铮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来人,加派斥候严密监控南阳通往襄阳、以及荆南各郡的道路山林,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 “诺!” 斥候将军起身,抱拳领命而去。 片刻后,刘铮遣散众将。 大帐内,只剩下他与司马徽二人对坐。 刘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眉头微蹙:“先生,张燕此退,恐怕与这些北方人有关。” “以他的家底和心性,盯上的恐怕不只是南阳。” 司马徽轻摇羽扇,点了点头:“主公所虑极是。” “张燕非是怯战之人,加上陈羡,此番不远千里赶来荆州,所图必然不小。” “只是,目前黑山大军已经退至南阳北部,他安排这么一小股不对插到咱们后方,确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的目光投向悬挂的荆州地图,落在南阳北部那一片连绵的山地区域。 “他退入北山,占尽优势,无论南阳战局如何,他皆可伺机而动。” “若我军攻城主疲,他便可挥师如南阳,坐收渔利;若王睿侥幸守城,他亦可趁其疲惫,席卷南阳。” “这么看来,这些南下的黑山军,究竟所图为何?” “关键在于。”刘铮接过话头,眼神锐利,“这些小股精锐若是袭扰粮道,那规模太小,于事无补。” “攻打襄阳?更是无稽之谈,襄阳有儁乂和李建,城防坚固,没有五万大军,根本拿不下来。” 二人说来说去,一头雾水。 张燕和陈羡,究竟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这步看似无用的闲棋,肯定不是无的放矢,那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杀招? 帐内的气氛逐渐凝重,饶是刘铮与司马徽想破了脑袋,也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禀报:“主公,张仲景先生在外求见,说有紧急情报。” 刘铮精神一振,张仲景掌管荆州世家大族宗贼的情报。 此时来访,必有要事。 当即开口吩咐:“快请!” 帐帘掀开,张仲景快步走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他甚至没有寒暄,直接开口:“主公,军师,我刚收到家中紧急传书,事关重大!” “仲景先生请讲。”刘铮示意他坐下说。 张仲景深吸一口气,将收到的情报娓娓道来:“近日,襄阳周边以及荆南各地,与我张家有来往的诸多地方宗帅、山寨头领,都陆续收到了王刺史的邀请!” “哦?”司马徽羽扇一顿。 “信中内容大同小异,皆是许以重利,邀他们共同起兵,趁我军围攻南阳之际,袭扰襄阳后方,许诺城破之后,共分荆州财富!” “我张家已严令麾下及相关势力不得轻举妄动,并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但是……”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荆州地面,势力盘根错节。” “与蔡、蒯两家渊源颇深,且对主公新政心怀不满的宗贼豪强不在少数!” “他们收到此等‘邀请’,难保不会利令智昏,蠢蠢欲动!” “一旦形成规模,襄阳后方必然震动!”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刘铮与司马徽几乎是同时抬头,眼中爆射出恍然大悟的精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呵呵……”刘铮不免轻笑,“南阳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只鸽子飞出去都难。” “王睿自身难保,岂有能力和闲暇去联络荆南诸多宗贼?” “显然,这一切并非出自王睿之手!” 第222章 计中计,连环计 司马徽羽扇止于胸前,脸上浮现出拨云见日般的笑容。 “原来如此,好一个陈羡,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主公,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但也都没完全对!” 他走到沙盘前,羽扇轻轻地点在荆南区域:“张燕派到我们后方的这小股部队,看似无用,实际上却是一把插入我军心脏的尖刀!” “可想而知,若是他成功煽动那些宗贼匪寇,一起联手攻打襄阳,到时候我军首尾难顾,定然大乱。” “并且,他的目的并非是想利用这些乌合之众打下襄阳。”刘铮点了点头,思路逐渐清晰。 “而是要制造混乱,拉扯我军的注意力,逼迫我军分兵回援襄阳!” “正是!”司马徽手指又从荆南滑向北面山区,“而张燕主力隐匿北山,看似蛰伏,实则在等待我军因后方动荡而露出破绽。” “若是我军主力回援,王睿肯定不会视而不见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定会派兵与襄阳乱军对我军进行前后夹击” “到那时,他这五万养精蓄锐的黑山悍匪,就会趁虚而入,直取兵力空虚的南阳!” “随后见机行事,趁着襄阳与南阳中间大乱,他率领大军直接扑过来。” “到时候,他就可一举平定襄阳南阳之乱,再南下将整个荆州收入囊中!” 话到此处,张燕的目的,已经清晰可见。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刘铮不怒反笑,“若我等未能识破,不管是我,还是王睿,都被他算计在股掌之中了!” 一旁的张仲景听得刘铮跟司马徽的分析,也是冷汗涔涔,心中一阵后怕。 若非家中及时送来这份情报,那结果可想而知! 他依附刘铮,虽说夹带着私心,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期盼着刘铮的大业能成。 毕竟现在,不管是襄阳也好,还是樊城也罢,老百姓们的日子,都过得比以前还要滋润。 宁静祥和,蒸蒸日上! 就连刘铮与司马徽,也是感到毛骨悚然。 张燕此计,比起之前的蔡瑁明攻襄阳暗取黄天还要歹毒! 良久,刘铮森然开口:“既然他已出招,那我等便接着!两位,当此之时,我军该如何应对?” 司马徽沉吟片刻,脸上重新恢复运筹帷幄的从容,他轻摇羽扇,缓缓道:“陈羡此计虽毒,却亦有弱点。” “其一,荆南宗贼各怀鬼胎,难以真正合力;” “其二,其计谋核心在于‘误导’与‘时机’,一旦被识破,便可反向利用之。” 他走到沙盘前,开始排兵布阵:“徽意,依旧以我‘破敌三策’为骨,将其计就计!” “明面上,我们的惑敌策需要更加逼真。”司马徽羽扇点在南阳城下,“令黄忠、张志二位将军,不仅每日挑战许败。” “更要大张旗鼓,日夜不停地打造攻城器械,堆砌土山,并且散播我军粮草不足,不日即将发动总攻的谣言!” “此举,意在让王睿和张燕都坚信,我军主力被他们牢牢吸引在南阳城下,决心一战而下!” “暗地里,间敌策需更深入。”他的羽扇移向荆南和襄阳方向,“其一,请仲景先生与庞羲先生,利用你们在荆南的人脉势力,全力散播消息。” “便说‘荆南各大宗帅已与刘铮将军秘密结盟,正集结兵力,准备拿下南阳后,共同驱逐黑山军出境!” “此计,意在将水彻底搅浑,让那些收到‘邀请’的宗贼疑虑重重,不敢妄动,甚至反过来怀疑这是张燕或王睿的要出卖他们!” 张仲景立刻心领神会,郑重拱手:“在下与庞羲必尽力为之,定让荆南谣言四起,使敌探不出虚实!” 司马徽点头,继续道:“其二,主公需密令张郃将军。” “让他率领一万五千兵马,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开出襄阳,做出驰援南阳前线的姿态。” “行军不必过快,务必将声势造足,要让张燕派出去的那股部队清清楚楚地看到,刘铮因南阳久攻不下,已被迫从襄阳抽调重兵驰援!” 刘铮眼中精光一闪:“先生之意是……?” “示敌以弱,引蛇出洞!”司马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张郃将军此行,乃是‘明援’。” “他抵达樊城后,便可借地势隐匿行踪,偃旗息鼓。” “在张燕和陈羡看来,我军主力被牵制南阳,襄阳守军又被调离。” “此刻的襄阳,正是空虚之时!” “如此,他们就会下令那股部队跟宗贼匪寇攻打襄阳,从而给他们的计划制造机会。” “而张郃将军,等到他们攻打襄阳之际,从他们后方杀出,与李建将军前后夹击,襄阳之危自解!” “妙!”刘铮忍不住赞道,“如此一来,张燕自以为得计,实则其每一步,都在我等算计之中!” “至于最后的雷霆一击……”司马徽的目光最终落回南阳城,羽扇重重一点,“则需主公亲力亲为!” “待张燕以为我军中计,开始攻打襄阳之际,主公便率大军做出回援襄阳之状。” “张燕肯定会与王睿约定,正面出击追击主公。” 听到这里,刘铮恍然大悟:“如此,我需提前派出兵马埋伏在两侧,待王睿来追,我再率大军回头,三面夹击将其平定。” “在此之前,再派一将率兵,等王睿大军出动以后,奇袭南阳,在张燕之前进驻南阳,此战则定矣。” 司马徽点了点头,看向刘铮:“此三线并举,惑敌为表,间敌为里,雷霆为果。” “若能顺利,则南阳可下,张燕之谋亦可破!” “即便其间有变,我军亦能掌握主动,随机应变。” “至于这奇袭南阳的任务,我想只有子龙才能担任。” “哈哈……”刘铮大笑。“军师所想,与我心中一致,子龙虽年少,但做事沉稳,又有一身武力,舍他其谁?” 语毕,刘铮冲帐外喊了一声:“传令,诸将齐聚中军大帐,不得有误。” “是!”帐外传令兵应了一声,便匆匆赶去通知。 刘铮转向张仲景:“仲景先生,荆南之事,拜托了!” “仲景义不容辞!”张仲景躬身领命。 第223章 黑山军中计 南阳北部,黑山军大营。 张燕按剑立于帐外,望着南阳城方向连日不休的尘土和隐约传来的号角声,眉头紧锁。 “这刘铮,是真要拼命了?”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连日来,黄忠与张志都不堪一击,都是气势汹汹地叫阵,然后又灰头土脸地被打败落荒而逃。 如今黄巾军营更是摩拳擦掌,一副大举进攻南阳的前兆,这不免让他感到忧虑。 毕竟按照计划,先动的应该是他安插在刘铮背后的那三千精锐才对。 一旁的陈羡却一脸平静,轻摇小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冲到张燕面前,一脸兴奋: “大帅,军师,天大的好消息!” 帐内,正闭目养神的陈羡猛地睁开眼,羽扇轻摇的动作微微一滞。 “讲!”张燕转身,目光如电。 “禀大帅,襄阳方向传来确切消息,刘铮已命张郃率一万五千兵马,离开襄阳,正火速驰援南阳!” “哦?”张燕眼前一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果真?!” “千真万确,弟兄们看得清清楚楚,此刻的襄阳,最为空虚!” “哈哈……天助我也!”张燕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看向陈羡,“文渊先生,时机到了!” “刘铮小儿果然跟王睿耗不起,从襄阳抽兵了,此刻正是我等良机!” 陈羡缓缓起身,表情淡然的脸上,微微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内心的得意。 他羽扇轻摇,缓缓开口:“将军,此乃意料之中。” “刘铮定然是听到风声,担心荆南大乱,加上南阳战事又呈胶着,他这才调兵想要速战速决。”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决断:“时机已至,不容错过!” “请将军即刻下令,命早已潜入后方的三千敢死队,联合那些已被说动的荆南宗贼,约定时日,猛攻襄阳!” “好!”张燕毫不犹豫,“传我密令!” “命王义率三千弟兄,联络荆南各家,三日后攻打襄阳!告诉那些墙头草,城破之后,财富女子,任其取用!” “诺!”传令兵高声应命,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张燕看着传令兵远去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 蛰伏太行山脉那么久,如今马上就要成为一方诸侯了。 他转向陈羡,压低声音:“先生,待襄阳烽火一起,刘铮必然军心大乱,甚至可能回援。” “届时,我们可告知王睿,诱他出兵追击刘铮,这南阳城……” 陈羡微微一笑,羽扇指向南方:“便是将军囊中之物,荆州霸业,在此一举!” …… 与此同时,襄阳至樊城的官道上。 张郃率领的一万五千兵马,正浩浩荡荡地往南阳前行。 队伍看上去旌旗招展,声势不小。 就在这时,副将策马靠近,低声禀报: “将军,探子回报,身后的尾巴在我部度过汉水后,就没有再继续跟着了。” 闻言,张郃并未放松警惕,继续下令:“让弟兄们再散开些,多派些斥候前后奔跑,做出军情紧急的样子。” “主力暗中朝岘山转移,准备随时驰援襄阳。” “得令!”副将领命而去。 襄阳城内,李建早已做好准备。 他明面上,故意撤下了一些旗帜,减少了城头巡逻的士兵。 营造出一种“主力被调走,守备空虚”的假象。 暗地里,却不动声色地加固了城防。 张仲景与庞羲的运作也起到了效果。 荆南之地,谣言四起。 “刘铮已与某某宗帅盟誓。” “王睿欲借刀杀人,事后清算。” …… 诸如此类的流言在各大山寨间传播,使得许多原本蠢蠢欲动的宗贼变得犹豫观望,甚至彼此猜忌。 真正铁了心跟黑山军走的,只剩少数与蔡、蒯两家绑定极深,或是利令智昏的亡命之徒。 三日期限,转瞬即逝。 这一夜,月黑风高。 襄阳城如同往常一样,在夜色中显得安静祥和。 突然,城东和城北方向的黑暗中,亮起了无数火把! “杀啊!攻破襄阳,财富任取!” “王刺史有令,先登城者,赏千金!” ……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鼓噪声,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上万由黑山军敢死队为骨干,混杂着大量荆南宗贼土匪的乌合之众。 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嚎叫着冲向襄阳城墙! 张郃大军已远赴南阳,城内守军不足,此刻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带头冲锋的,正是黑山军头目王义,王当的弟弟。 他挥舞着长刀,面目狰狞,眼中充满了仇恨:“弟兄们,杀啊,给王当大哥报仇雪恨!” 城头上,李建看着涌来的敌军,脸上没有丝毫惧色。 他猛地拔出佩剑,声如洪钟:“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今夜,弓弩手,准备——放!” 嗖嗖嗖!!! 漫天箭雨如同汉江大水,从天而降灌向王义他们。 刹那间,城外的联军惨叫声四起。 “盾牌阵!”王义大声嘶吼,“躲过这一轮箭雨,我们就能冲到城墙下面!” 咚咚咚!!! 三千黑山精锐高举盾牌,缓缓朝着襄阳城头逼近。 看着那渐渐缩短的距离,王义目露凶光:“刘铮,敢杀我大哥,今夜我也要将你妹妹千刀万剐!” 然而,他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就在他们身后,忽然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战鼓! “咚!咚!咚!” 一面巨大的“张”字帅旗,在火把的映照下赫然树立! 紧接着,是无数如同森林般举起的长枪和刀盾! 张郃一马当先,出现在敌军侧后方的山坡上! 他高举长枪,声音在夜空中炸响:“黑山逆贼,荆南蠢寇,尔等已中我家主公之计矣!” “全军听令,踏阵破敌,一个不留,杀——!” 与此同时,早已收到情报的刘铮,心念一动。 隔着百里之遥,将【惊雷】技能的加持,远程赋予给了张郃所部! 【统率技能·惊雷(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5成!】 刹那间,张郃麾下这一万五千精蓄锐中精锐,被注入了狂暴的力量。 双眼赤红,战意冲天! 他们以远超平常的速度和力量,如同真正的雷霆一般,从后方狠狠撞入了攻城敌军的阵势! “什么?!” “黄巾军,是黄巾军从后面来了!” “中计了!我们中计了!” …… 正在埋头攻城的宗贼土匪们瞬间大乱! 他们根本没想到身后会出现如此庞大的正规军,原本就松散的阵型瞬间崩溃! 与此同时,襄阳城门轰然打开!李建亲率精锐从城内杀出! “襄阳李建在此,降者不杀!” 此刻的王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成了饺子馅,掉进了张郃跟李建的包围圈中。 然而,这还不算。 那些原本跟他们约定的宗帅势力,此刻果断停止攻城,在乱军中高声呼喊: “张家有令,助刘将军平叛,杀黑山贼啊!” “兄弟们,别给张燕卖命了,刘将军才是明主!” “反了反了!” …… 倒戈相向,雪上加霜! 前有坚城,后有虎狼,内有叛徒! “不——!”王义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原本还想组织抵抗,但兵败如山倒,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战士像麦子一样被人一把把割下。 张郃厮杀片刻,立马锁定了黑山军带头头目。 “驾……” 他催动战马,如同离弦之箭,直奔王义而去! 第224章 南阳城外异动 电光火石只见,他已经来到王义跟前,大吼一声:“贼子受死!” 王义仓皇举刀格挡,但本就英勇的张郃,如今又有【惊雷】效果加持。 这一枪快如闪电,重若山岳! “铛!” 一声巨响,王义的刀被直接震飞! 长枪去势不减,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 王义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透胸而出的枪尖,鲜血从口中汩汩涌出。 随即被张郃猛地抽出长枪,尸体栽落马下。 【叮!击杀敌方先锋·黑山军头目王义,获得自由属性点+0.1】 【叮!麾下士卒击杀黑山军精锐,获得力量+0.05,敏捷+0.03……】 【叮!麾下士卒击杀荆南宗贼头领,获得统率+0.05……】 …… 远在南阳的刘铮,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开始接二连三地响起,不由得面露喜色。 没想到现在系统已经进化到这么恐怖的地步,只要自己麾下士兵杀敌,都能获得属性点。 虽然数值不高,但是持续不断,积少成多。 “好,儁乂干得漂亮!”刘铮忍不住抚掌,对身旁的司马徽道,“先生,襄阳之危已解!南阳这边应该马上会有所行动!” 司马徽含笑点头,羽扇轻摇:“恭喜主公。我军后顾之忧已除,接下来,便可全心全力,对付眼前的南阳城跟黑山军了。” 南阳北部,黑山军大营,中军大帐。 帐内觥筹交错,酒肉香气混合着男人们粗野的笑骂声,好不热闹。 张燕赤着半边膀子,露出精壮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伤疤,他一只脚踩在摆满酒肉的桌上。 右手举着一个大大的海碗,里面浑浊的烈酒晃荡着。 “喝,都给老子喝!”他一脸兴奋,“今夜吃饱喝足。” “等到襄阳捷报传来,我等便可一举拿下南阳,坐收荆州!” “到时候,整个荆襄大地的美酒佳人跟金钱,都是我们的!” 说完,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随后,他将酒碗顿在案几上,目光扫过帐内一众满面红光的心腹头目,最后落在身旁轻摇小扇的陈羡身上。 “诸位!”张燕声音高亢,“此番若能成事,文渊先生当居首功!” “若非先生神机妙算,我等岂能看透那刘铮小儿的虚实?布下这惊天妙局?” 他走到陈羡面前,用力拍着陈羡略显单薄的肩膀。 这番粗犷的动作,让陈羡微微蹙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笑容。 “先生,你来说说!”张燕大手一挥,“那刘铮小儿,此刻是不是像个瞎了眼的蠢驴,在南阳城下拉着磨盘乱转?还以为我等仍在北山啃树皮呢?哈哈哈……” 帐下众头目闻言,纷纷笑出了声。 “大帅说得对,那刘铮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娃娃兵,懂什么兵法韬略?” “就是,先前在邓城,不过是蔡中、蒯祺那两个废物轻敌,才让他侥幸得手!” “陈军师略施小计,就让他焦头烂额,首尾难顾,我看他此刻,怕是还在营里对着地图哭鼻子呢!” “等王义兄弟拿下襄阳,断了他们的后路,我看这黄巾贼寇,顷刻间就要土崩瓦解!” “到时候,咱们黑山军的旗号插上襄阳城头,这荆州,就是大帅的天下,咱们兄弟也能跟着吃香喝辣,弄几个官家小姐玩玩,哈哈哈……” …… 陈羡听着这些粗鄙却顺耳的奉承,嘴角那抹矜持而傲慢的笑意更深。 他轻轻抬起小扇缓缓下压,刹那间,帐内的喧闹就平息了几分。 见状,他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将军,诸位头领,稍安勿躁。” “刘铮此子并非那么不堪,确实是有些许脑子,然而,终究还是个孩子。” “其用兵初时诡谲,善于奇袭,这些都是流寇本性,难登大雅之堂。” “一旦战事迁延,陷入僵持,其根基不稳、粮草不济,其内部弊端便暴露无遗。” “其麾下,黄忠、赵云虽勇,不过匹夫之勇;张郃、张志虽能,却无统筹全局之才,至于那司马徽……” 陈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徒有虚名罢了。” 一席话,将刘铮以及他手下军师、诸将贬得一无是处。 “好,说得好,先生真乃神人也!”张燕酒劲上头,激动无比,再次举起海碗,“诸位,为了我黑山军的霸业,满饮此碗!” “满饮!” 突然,帐帘被掀开,一名信使踉跄闯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大帅,王义将军遣小的来报,荆南各家已联络妥当,算算时辰,此刻我军精锐已与各路义军汇合,正在猛攻襄阳城!” “好!!”张燕闻言大喜,将海碗砸在地上,“王义干得好!” “襄阳战事一起,刘铮小儿首尾难顾,定然要引兵回援!” 陈羡微微颔首,手中小扇依旧轻摇,似乎一切正如他所料。 就在这时,第二名斥候冲进大帐:“报——” “禀大帅,黄巾军大营有异动,刘铮亲率司马徽、黄忠、张志等将,统率主力大军,丢弃大量粮草辎重,正仓皇向南撤退!” 这两个消息接踵而至,如同两道甘霖灌入张燕干渴的心田!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冲上头顶! 襄阳被攻,刘铮南逃! 这显然是襄阳告急的消息已经传到前线,刘铮惊慌失措,不得不放弃围攻南阳,火速回援老巢!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张燕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猛地看向陈羡,“先生,刘铮已乱,王睿必动!” 陈羡此刻也是心潮澎湃,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泛起明显的红晕,眼中精光爆射! 一切都在按照他最理想的剧本上演! 出仕无路,委身匪寇,蛰伏许久,不就是为了建功立业这一刻吗?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荡,目光灼灼看向张燕: “战机稍纵即逝,请将军即刻遣使入南阳城,告知王睿:刘铮因襄阳危殆,已狼狈南窜,其军心涣散,辎重尽弃,正是一举平定黄巾之良机!” “请他务必尽起南阳之兵,与我军共同追击!” “同时,传令全军,即刻整装备战,饱食待命!一旦确认王睿大军离城,追击刘铮而去……这南阳空城,便是我黑山军囊中之物!” “好,就依先生之计!”张燕毫不犹豫,对着帐外大声喊道,“传令兵,全军集结,准备进军!” 第225章 王睿中计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 刺史王睿身披精良玄甲,外罩锦绣战袍。 在一众亲卫将领与蔡讽、蒯明昌等世家代表的簇拥下,登上了南城门楼。 他双手撑在冰凉的垛口,远眺荆南方向,浑浊的眼珠里交织着疑虑与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还没睡醒,就被军报从美梦中惊醒。 在得知黄巾有撤退之象后,顿时激动万分,带上众人前来查看。 此刻,城下的黄巾军大营,一片狼藉。 辕门歪斜,栅栏倒塌,旌旗在空旷的大营中东倒西歪。 仔细看去,还能看到一些锅灶和军械散落在地。 “使君,您看!”一名偏将指着远处几辆被遗弃的辎重车,“连粮车都顾不上了,看来襄阳传来的战报是真的!” “是啊,使君,观此弃营杂乱一片,可以看出刘铮小儿不是装的,是真的着急了!”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 蔡讽捋着山羊胡,眼中精光闪烁,凑近王睿低声道:“王使君,机不可失啊!” “张燕信中所言不虚,襄阳烽火一起,刘铮根基动摇,军心已乱!” “此时若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若能一举擒杀刘铮,则荆州大患可除,使君威名必将震动天下!” 蒯明昌也连忙拱手:“蔡公所言极是,此乃天赐良机,使我荆州官兵立不世之功,万不可因迟疑而错失!” 听着身边将领和世家代表的鼓噪,看着城下那荒凉的营地,王睿心中不免蹿起一股冲动的暖流。 他们说得对,刘铮一败,荆州还有谁能威胁他的地位? 届时,他王睿便是平定黄巾之乱的首功之臣! 什么张燕,什么黑山军,不过是暂时利用的工具罢了! 等收拾了刘铮,回过头来再对付那群河北土鳖,易如反掌! 念及于此,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凯旋洛阳,接受天子嘉奖,位列三公的煊赫场景。 然而,就在他热血上涌,想要立刻下令出城追击之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如同冷水般泼了过来: “使君,万万不可!” 长史李休排众而出,脸色凝重,深深一揖:“使君,此事蹊跷!” “刘铮用兵向来诡诈,司马徽更是老谋深算,即便襄阳有危,他们也应该是徐徐后撤,交替掩护。” “岂会如眼前这般狼奔豕突,自乱阵脚?此恐是诱敌之计啊!” “再者,张燕其心叵测,其部北撤本就可疑,此刻又忽然来信催促我军出击,焉知这不是他与刘铮串通,欲引我军出城,而后图我南阳?” 此话一出,王睿眉头瞬间拧紧,脸上的兴奋之色褪去几分。 李休是他倚重的心腹,其言并非没有道理。 他再次望向城下,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蒙上了一层不确定的阴影。 蔡讽见状,心中暗骂李休多事,立刻冷笑一声:“李长史此言,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铮不过一黄巾余孽,侥幸得势,岂能真与我朝廷王师抗衡?” “前番败绩,多因蔡瑁、蒯钧等辈轻敌冒进,非战之罪!” “如今使君坐镇中枢,将士用命,岂可因噎废食?”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尖锐:“更何况,张燕就在北面虎视眈眈。” “若我军坐视刘铮安然退走,待其与襄阳守军汇合,缓过气来,届时与张燕南北夹击,南阳才真是危如累卵!” “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莫非李长史……真如外界传言,与那张燕有所勾连,故屡屡阻挠?” 这诛心之言一出,李休脸色顿时煞白,气得浑身发抖:“蔡公!你……你血口喷人!” 王睿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蔡讽的话,放大了他内心对张燕的不信任。 如果自己按兵不动,岂不是显得怯懦无能? 万一刘铮真的只是溃败,而自己错失良机,那张燕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他王睿不足与谋,转而与刘铮合作,或者干脆自己来取南阳? 利弊权衡,猜忌与贪功的念头最终占据了上风。 王睿猛地一摆手,打断了李休即将出口的辩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文谦不必多言,我意已决!” 他转向身后摩拳擦掌的众将,声音陡然拔高:“众将听令!点齐三万精锐,随本刺史出城追击!” “定要将那刘铮小儿,生擒活捉,以儆效尤!” “谨遵使君之令!”众将轰然应诺,声震城楼。 李休看着王睿那被功名欲望烧红的双眼,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颓然退到一旁。 他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已无法改变王睿的决定。 蔡讽与蒯明昌对视一眼,嘴角皆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在他们看来,此次多方势力围剿,定然能将刘铮一股歼灭! 很快,南阳城门在沉重的嘎吱声中缓缓洞开。 王睿顶盔贯甲,一马当先,身后是三万甲胄鲜明精神抖擞的州郡精兵,朝着刘铮撤退的方向追袭而去! 城头之上,李休望着那远去的滚滚烟尘,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浓重。 当即不动神色转身离开,准备回府收拾东西跑路。 与此同时,南阳北部,黑山军大营。 “报——!” 一名斥候冲入中军大帐,单膝跪地:“禀大帅!南阳城门大开,王睿亲率大军出城,向南追击刘铮去了!” “看旗号兵力,不下三万,城内守军必然空虚!” “好,哈哈哈,天助我也!”张燕从虎皮大椅上站起,仰天狂笑。 他用力捶打着覆盖着铁甲的胸膛,脸上尽是毫不掩饰的狂喜与狰狞。 “王睿老儿,果然利令智昏,中了我家军师之计!”他环视一众同样兴奋不已的头目,“弟兄们都听见了吗?南阳,现在没人!” 帐内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和谄媚之声。 “大帅英明!” “军师神机妙算!” “拿下南阳,荆州就是咱们的了!” …… 见状,张燕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传令下去,全军立即出发,去接收南阳城!” “诺!”帐内众头目齐声应和,气势如虹。 然而,在一片狂热的氛围中,陈羡看着沙盘上南阳城与南部战场的位置,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 刘铮……的撤退是不是太干脆了些? 虽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目光看向帐中兴奋的诸将,陈羡长舒一口气,轻摇小扇使自己保持冷静。 或许,只是自己多虑。 刘铮再厉害,终究不过是个黄毛小儿。 如今看到自己根基将破,慌乱失措也在情理之中。 第226章 黄忠手刃王睿 王睿率领的三万州郡精兵,沿着官道向南急追。 看着沿路上黄巾仓皇赶路丢弃的盔甲辎重,王睿一脸兴奋。 “快,加快速度,莫要让刘铮跑了!”王睿骑在战马上,不断催促身后队伍。 此刻的他,心中那股建功立业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然而,随着追击的深入,官道两侧的地势逐渐变得险峻起来。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一处名为“落雁坡”的谷地。 此地是南阳通往襄阳的必经之地,两侧山丘起伏,林木丛生。 虽是白日,却因山势遮挡,显得有几分阴森。 行军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一些有经验的老兵和将领心中开始打鼓,这地形,实在是太适合设伏了。 “使君,此地险要,是否先派斥候仔细查探……”一名偏将策马靠近王睿,谨慎地建议道。 王睿此刻正被胜利的幻想冲昏头脑,闻言不耐烦地一挥手:“探什么?” “刘铮现在只想赶回襄阳救急,哪还有心思设伏?休要疑神疑鬼,延误战机!” “传令下去,全速通过此地,务必在日落前追上贼军主力!” 主帅严令,无人再敢多言。 大军只能硬着头皮,加快步伐涌入落雁坡。 然而,就在王睿中军完全进入这片死亡谷地的那一刻。 “咚!咚!咚!” 低沉雄浑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两侧山峦之上炸响! “不好,有埋伏!”王睿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化为惊骇。 不等他做出反应,两侧山坡上,无数面黄巾旗帜骤然竖起,迎风招展! 旗帜之下,是密密麻麻刀枪林立的黄巾伏兵! 黄忠立于左面山坡高处,凤嘴刀遥指谷底官军,声若洪钟:“王睿老儿,黄汉生在此等候多时矣!” “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早已蓄势待发的黄巾弓弩手们齐齐发动,漫天箭雨如同倾盆而下的暴雨,朝着谷底拥挤的官军阵列覆盖下去! “举盾!快举盾!”官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 但仓促之间,如何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箭矢穿透皮甲,射入血肉之躯,带起一蓬蓬凄艳的血花。 惨叫声、哀嚎声、中箭倒地的闷响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山谷。 原本整齐的队列顷刻间乱作一团,人马践踏,死伤无数。 王睿惊魂未定,嘶吼着声音下令:“快,后军改前军,撤……” 然而,他话音刚落。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张志,挥刀前指:“刀盾手,前进,长枪兵,随我杀!” “杀——!” 刹那间,伏兵如同决堤的山洪,从两侧山坡猛冲而下。 他们养精蓄锐多时,士气正盛。 如今又是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而官军长途追击,本就疲惫。 骤然遇袭,心胆俱裂,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 “顶住,给我顶住!”王睿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脸色惨白,挥舞着佩剑徒劳地呼喊。 然而,兵败如山倒,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他的命令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更让王睿绝望的是,在他们追击的方向,也就是落雁坡的南端出口。 刘铮一身亮银甲胄,骑在骏马之上,立于阵前,身边站着羽扇轻摇的司马徽。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谷内混乱的景象,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统率技能·疾电(5级)发动!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5成!】 【统率技能·惊雷(5级)发动!麾下士卒战斗爆发力与瞬间杀伤提升5成!】 瞬间,一股无形的磅礴力量笼罩了刘铮麾下的所有士卒! 他们只觉得体内热血奔涌,一股强大的力量感和敏捷感充斥四肢百骸,眼中的战意几乎要燃烧起来! “将士们!”刘铮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军,“破敌就在今日!随我——杀!” “杀!!!” 中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 刘铮率领着身后士卒,以远超平常的速度和狂暴气势,狠狠地冲向已经陷入混乱的官军! 侧翼有伏兵截杀,前有刘铮反冲,后有敌军堵路,王睿大军被彻底堵死在了落雁坡这片绝地之中! 黄忠一马当先,从山坡上冲下。 手中凤嘴刀舞动如轮,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几乎没有一合之将。 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了被亲兵团团护在中央向北突围的王睿! 他等这一刻,恍如等了百年光阴。 “王睿,纳命来!”黄忠怒吼一声,声震四野,如同猛虎咆哮。 他纵马直冲过去,刀光闪烁,挡路的亲兵如同纸糊般被劈飞,硬生生在人群中杀开一条血路! 王睿眼见那尊杀神直扑自己而来,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么刺史威仪,调转马头就想跑。 “哪里走!”黄忠岂容他逃脱? 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加速,瞬间迫近! 凤嘴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一招力劈华山,直奔王睿后心! 王睿听得脑后恶风不善,亡魂大冒,下意识地俯身趴在马背上。 “咔嚓!” 一声脆响,他座下那匹骏马的马首,竟被黄忠这含怒一刀,硬生生斩了下来! 炽热的马血,喷溅了王睿一身! “轰隆隆——!” 无头战马轰然倒地,将王睿狠狠摔了出去。 王睿被摔得七荤八素,头盔也掉了,披头散发,满身血污,狼狈不堪。 他刚挣扎着想要爬起,那柄沾着血渍的凤嘴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黄忠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一双虎目饱含冷冷的杀意:“王刺史,你放任蔡、蒯两家杀我全家老小,今日我便斩了你,为他们报仇!” 王睿身体一僵,慌乱开口:“黄将军,莫……” 话没说完,就听“咔擦”一声,王睿只感觉脖子一阵冰凉,紧接着天旋地转。 然后,就没了然后…… 主将被斩,本就濒临崩溃的官军士气彻底瓦解。 “刺史被斩了!” “快跑啊!” “投降!我们投降!” …… 剩余的官兵再无战意,纷纷丢弃兵器,跪地乞降。 负隅顽抗者,很快就被席卷而来的黄巾军淹没。 落雁坡内,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黄巾军胜利的欢呼和收降俘虏的喝令声。 刘铮在亲卫的簇拥下,策马缓缓进入战场。 他看着跪满一地的俘虏,看着被黄忠像提小鸡一样提到面前的王睿脑袋,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山峦,望向了北方。 “打扫战场,清点俘虏,整军备战!”刘铮沉声下令,“随我潜行回南阳,策应子龙。” 第227章 子龙单骑取南阳 就在落雁坡战役结束的同时,南阳城这边。 城头守军稀稀拉拉,与前几天戒备森严的景象截然不同。 大部分精锐都被王睿带出城去建功立业,留下的多是老弱辅兵,或是蔡、蒯两家的部曲。 在他们的意识里,刘铮大军撤退,南阳危机已经解除。 这些人倚着垛口,慵懒地晒着太阳。 立功没他们的份,难不成还不能晒个太阳? 然而,就在这片平静之下。 南阳城西,有一段相对僻静的城墙。 墙根下林木丛生,不远处还有一条早已废弃的排水沟渠。 根据庞越提供的详尽布防图,这里是守备相对薄弱。 且因年久失修,墙体有少许破损易于攀爬之处。 日头稍稍偏西,光线变得柔和。 守军换防的间隙,警惕性最为松懈。 就在此时,沟渠的阴影里,林木的掩映下,一道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显现出来。 他们身着与泥土、草木颜色相近的暗色劲装,脸上涂抹着油彩。 眼神锐利如鹰,动作轻盈如狸猫,正是赵云率领的五千精锐! 出发前,刘铮就发动技能“潜影”给到他们加持。 加之赵云严令隐匿,这支数千人的队伍,就像一阵风,无形地摸到了南阳城脚下。 赵云伏在一处土坡后,目光望向城头。 懈怠的守军,稀松的巡逻队,以及那布防图上标注的那守备盲点和墙体裂缝…… 此战若无意外,他定然成功。 念及于此,赵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 主公与军师将如此重任交予他,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半晌,待城墙上士卒慵懒涣散换岗之际,赵云缓缓举起右手,做了几个简洁的手势。 身后,数十名擅长攀爬的斥候敏捷地贴上了城墙,利用飞爪、短刃等工具,借助墙体的微小凸起和裂缝,悄无声息地向城头攀去。 整个过程快速且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城头上,两名守军正凑在一起,分享着一壶劣酒。 “嘿,你说使君这回,能把那刘铮的脑袋带回来不?” “那必须的,三万打一群溃兵,还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今晚,咱们就能在城里喝上庆功酒了!” 其中一人说着,醉眼朦胧地朝城外瞥了一眼。 就在刚才说话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下面林木的阴影动了一下。 当即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却一切如常。 “眼花了……”他嘟囔着,又灌了一口酒。 就在他转头的一刹那,几道黑影毫无征兆翻上了垛口,手中寒光一闪。 两名守军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捂住嘴巴,利刃割喉,软软地瘫倒下去。 紧接着,更多的黑影接连翻上城头,迅速清理着这一段城墙的守军。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发信号。”其中带头的队长低声道。 一名士兵立刻取出两面小铜镜,对着夕阳的余晖,向城外特定角度反射出几道不易察觉的光斑。 看到信号,赵云眼中精光一闪,长枪骤然前指:“动手,夺占西门!” “杀!” 潜伏在城下的主力不再隐藏,如同沉默已久的猎豹猛然扑出! 一部分人沿着先登死士留下的绳索迅速攀爬,更多的人则扛着临时赶制的简易撞木,朝着紧闭的西门猛冲过去! 直到此时,城头上的零星守军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敌……敌袭!!” “黄巾贼!黄巾贼上城了!” “守城,快,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 震耳的锣声和士卒惊呼声,划破了此前所有的宁静! 然而,太迟了! 西门内的守军尚在跟潜入城内的黄巾士卒厮杀,沉重的城门便在一阵剧烈的撞击下轰然洞开! 如狼似虎的黄巾精锐,在赵云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入! “常山赵子龙在此,降者不杀!”赵云一马当先,白袍银枪。 只见他长枪舞动,如梨花纷飞,点、刺、扫、挑,挡者披靡,瞬间便将跟前抵抗的守军冲得七零八落。 他并没有恋战,而是直扑刺史府和城中几处重要的粮仓、武库! 同时分兵控制其他城门,阻止消息过快泄露,也阻断可能的援军或溃兵入城。 由于王睿大军尽出,城内的抵抗微弱得可怜。 虽说王睿被斩的消息尚未传来,但留守的守军本就斗志不高。 眼见黄巾军如神兵天降,攻势迅猛,加上赵云勇不可挡,哪里还有抵抗的意志? “我们投降!” “别杀了,我们愿降!” “饶命啊将军,求求你们别杀我。” …… 大部分守军很干脆地丢弃了兵器,跪地请降。 不到一个时辰,曾经飘扬着“王”字大旗和荆州刺史旌节的南阳城头,被一面崭新的“刘”字大旗所取代! 赵云按剑立于城楼,俯瞰着这座已然易主的荆州重镇,心中豪情激荡,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立刻肃清残敌,安抚百姓,紧闭四门,加固城防!” “快马通禀主公,南阳已下,另外,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北面黑山军动向!” “诺!” 就在南阳城头变换王旗的同时,北面山林中,张燕正志得意满地率领着他的黑山军主力,浩浩荡荡地朝着南阳开进。 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看着身后绵延不绝气势汹汹的队伍,心中豪情万丈。 王睿和刘铮想必已经杀得两败俱伤了吧? 此刻的南阳,定是空虚无比,守军惶惶,只等他张大帅去接收! “弟兄们,加快脚步!南阳城里的金银财宝、美酒妇人,正等着咱们呢!” 张燕挥舞着马鞭,大声鼓噪。 陈羡骑马跟在一旁,手中小扇也难得没有摇动。 目光沉静地望着前方,似乎在计算着最佳的入场时机。 然而,随着队伍愈发靠近南阳,陈羡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太安静了…… 前方的南阳城,安静得有些诡异。 城投之上,守军林立,旌旗飘飘,在这安静的世界中显得格外肃杀! “将军。”陈羡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太安静了,你看城头那些守军……” 张燕正沉浸在美梦中,闻言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他:“文渊先生多虑了!” “王睿老儿和刘铮小儿正打得你死我活,南阳城内群龙无首,自然是关门自守,安静些有何奇怪?” “说不定守城的官员,正在商量着怎么开城迎接咱们呢!” 然而,他话音未落,前方一骑斥候驰来,一脸难以置信与惊慌: “报——,大帅,不好了!” 第228章 陈羡失策遭怒火 看着斥候慌里慌张的表情,张燕不免觉得扫了兴致,当即厉声喝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斥候被下了一个激灵,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将军,南……南阳城头插的……是……是‘刘’字旗!” “什么?!”张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看清楚了?!怎么可能是‘刘’字旗?!” 斥候滚鞍下马,声音带着哭腔:“千真万确啊大帅!城头守军盔甲鲜明,戒备森严,旗号就是刘铮的黄巾军。” “赵云趁南阳空虚,先行一步夺了城池,我们……来晚了。” 这个斥候还没说完,另外一个斥候像是报丧一样快马疾驰而来。 “报……张帅,王睿大军在落雁坡中了黄巾埋伏,王睿被黄忠斩杀,全军覆没,刘铮已率大军返回南阳。” “报……大帅,我们攻打襄阳城的三千兄弟被张郃返回围剿,与襄阳世宗势力前后受敌,全军覆没。”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让张燕当即愣在马上。 他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顶门,眼前猛地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他猛地抓住缰绳,稳住身形。 一张粗犷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变得铁青,最后化为一片骇人的煞白! “刘铮……赵云……”张燕咬牙切齿,双目圆睁,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啊——,刘铮小儿,安敢如此欺我!!!” 怒吼声在山林间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憋屈! 他算计王睿,算计刘铮,自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才是那只被戏耍于股掌之间的蝉! 刘铮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抢先一步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南阳城!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羡在一旁,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他望着远方那座巍峨却已易主的城池,心中一片冰凉。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算计,在此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但是他实在没想明白,刘铮跟司马徽到底什么时候看破他的计谋的。 “刘铮,司马徽,好,好得很!”陈羡喃喃自语。 袖中的拳头悄然握紧,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奇袭襄阳、夺取南阳的计划,彻底落空。 原本是猎人的黑山军,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刘铮的猎物。 南阳城头,“刘”字大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如同抽打在张燕脸上的耳光,火辣生疼。 张燕如同一头受伤猛虎,双目赤红,瞪向一旁的陈羡:“文渊先生,你的妙计呢?!你的算无遗策呢?!” “南阳成了别人的,老子折了三千精锐不说,如今五万大军被晾在这荒山野岭,进退两难!” “你告诉老子,现在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这一刻,怀疑与迁怒,毫不掩饰。 其他头目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目光在张燕和陈羡之间偷偷逡巡。 此前对陈羡的奉承吹捧,此刻都化为了无声的质疑和埋怨。 陈羡袖中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让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自己自从加入黑山军以来,算无遗策,未逢敌手。 如今遇到刘铮跟司马徽,被二人击败,他并不恼,反而有种与之一决胜负的欲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呕心沥血为黑山军建功立业,如今仅仅因为以此失败,就被张燕全盘否定。 看来,张燕山贼本性难改。 如此人物,将来的成就也高不到哪儿去。 这也不能怪张燕,历史上的张燕,确实有两把刷子。 否则,也不可能盘踞在太行一带发展壮大二十年,朝廷拿他都没有办法。 只是自从被刘铮霍霍了五万大军之后,他就性格大变。 心里面复仇的种子,让他完全乱了方寸。 陈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屈辱和寒意:“将军息怒,事已至此,愤怒无济于事。” “刘铮此招,确实出乎意料,其行动之果决,用兵之刁钻,确非寻常。”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然,我军并未山穷水尽。” “南阳虽失,但我五万黑山儿郎尚在,战力未损。” “刘铮虽胜一阵,吞下王睿部,然其兵力分散,需分兵守城、看管俘虏,其主力连番作战,亦显疲态。” 他顿了顿,眼中重新闪烁起亮光:“当下局势,我军有三条路。” 张燕强压怒火,冷冷道:“说!” “其一,强攻南阳。”陈羡羽扇点在南阳城上,“赵云虽勇,但兵力有限,初占城池,立足未稳。” “我军若不惜代价,猛攻不休,未必不能破城,然,此乃下策,伤亡必巨,且刘铮主力正在赶来。” “其二,绕道南下,直扑襄阳。” “刘铮主力皆在此处,襄阳只有两万守军,若我军能速破襄阳,则可断刘铮根基,逼其回援,届时或可寻机野战歼之。” “然,路途较远,且有张郃部在外游弋,风险不小。” 说到这里,张燕一脸不悦。 说了半天,都是废话,当即冷声催促道:“第三条路呢?” “其三。”陈羡目光一凝,语气加重,“便是以静制动,固守营盘,凭借北山地利,与刘铮对峙!” “刘铮欲定荆州,必不容我军盘踞在此。” “其若来攻,我军以逸待劳,依托山势,可大量杀伤其有生力量。” “待其兵疲,再寻机反击!此乃中策,最为稳妥,可保我军元气!” 三条策略摆在面前,帐内众头目窃窃私语,有人主战,有人主守,莫衷一是。 张燕脸色阴沉,目光凝视着陈羡逡巡。 强攻南阳?看着远处那巍峨城墙,他心头便是一凛。 绕道襄阳?风险太大,万一被刘铮堵在半路…… 固守?难道要他张燕永远当个乌龟一样缩在山里?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再次传来斥候急促的声音。 “报……,大帅,刘铮已抵达南阳,未进城,而是直接朝我军方向压来,看旗号,兵力不下四万,气势极盛!” “什么?!他竟敢主动来找老子?!”张燕先是一惊,随即暴怒,“好好好!” “老子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送上门来了!真当我黑山军是泥捏的不成!” 刘铮主动找他的消息,彻底点燃了张燕压抑的怒火。 固守?那岂不是显得他怕了刘铮? 他张燕纵横河北,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传令,全军快速回营,依托山势,就地构筑防御工事,多备滚木礌石!” “老子倒要看看,他刘铮是怎么连我一起拿下的!” 一旁的陈羡,转身时,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南阳方向。 第229章 复杂多变的张燕 黑山军大营,中军帐内。 刚刚传来情报,刘铮率军抵达北山脚下,安营扎寨。 此刻,黑山军核心将领都齐聚一堂,商议对策。 说是商议对策,但每个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办法,加上张燕正在气头上,现场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张燕高坐首位,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默不作声的众人,越想越气。 “废物,一群废物!” “嘭!” 张燕一脚踹翻了眼前摆放酒肉的矮案,杯盘碗盏碎裂一地,汁水横流。 就在此前不久,他们还在这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谁曾想现在,竟然成了刘铮案板上的肉! 张燕那双饱含怒火的眼睛,最终锁定在陈羡身上。 “五万大军,整整五万弟兄,跟着老子从河北杀到荆州,一路畅通无阻!” “现在倒好,南阳城连个砖头都没摸到,王义的三千精锐没了,王睿那老匹夫也死在刘铮受伤,咱们像条狗一样被堵在这里!” “陈文渊!”他暴喝一声,所有人今若翰差。 “我的大军师,这就是你给老子谋划的荆州?!这就是你那算无遗策的妙计?!” “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信了你的鬼话!” 帐内众头目大气不敢出,眼神躲闪。 陈羡依旧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只有那轻轻搭在膝上指节微微泛白的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胜败乃兵家常事,黑山军又没有伤及根本! 张燕如此不留情面的当众斥责,彻底毁灭了他心中辅佐对方功成名就的幻想。 如此性格往复多变,终究只是山贼。 他在心中冷笑,屈辱、失望和决绝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就在张燕的怒火即将彻底爆发,手已经按上刀柄时,陈羡忽然抬起了头。 他并没有丝毫畏惧,也没有开口辩解,只是平静地开口说道: “将军,若您此刻只想带着剩余弟兄退回太行山,重操旧业,做那打家劫舍、朝不保夕的山大王……那么,陈羡无用,就此拜别,绝无怨言。”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迎上张燕凶神恶煞的眼神:“但若将军心中,尚存一丝问鼎荆州争霸天下的雄心!” “那就请暂息雷霆之怒,听陈羡最后一言,若此言之后,将军仍觉陈某该死,羡,引颈就戮!” 一番话不卑不亢,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陈羡。 事到如今,难道说黑山军还有机会? 就连暴怒中的张燕,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和话语中蕴含的某种可能性给慑住,按刀的手僵在那里。 “……说!”张燕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陈羡缓缓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那张简陋的荆州地图前。 “将军,刘铮连胜,连取邓城、南阳,表面看来,势不可挡,然,其军已生骄矜之气,其势……已呈强弩之末!” “南阳乃荆州重镇,钱粮人口众多,刘铮骤然得此大城,需分兵驻守,需安抚降卒,需整顿内政,更要消化吞并王睿的那数万败军,然此种种,皆非一朝一夕之功。” “其主力看似庞大,实际上已经被束缚在南阳周边,这一点从他没有对我们发起共计就能看出来!” 就在张燕及众人听得兴致正浓之际,陈羡突然停顿,随即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张燕:“我军新败,士气低迷,此乃劣势,亦是优势!” “刘铮必以为我军胆寒,只会龟缩北山,或仓皇北逃,他绝不会想到,我们敢在此时,主动出击,直取其要害!” “要害?如何取?”张燕下意识地问。 “示敌以弱,骄其心,诱敌深入,断其归,中心开花,锁天门!”陈羡一字一顿,吐出了二十一个字。 “我军可主动放弃现有营垒,佯装仓皇逃窜,向北撤入地形更为险峻复杂的‘蛇盘谷’!” “此地形如迷宫,入口狭窄,内有乾坤,却有一条绝路‘一线天’。” “在刘铮看来,我军窜入此地,乃是穷途末路,自寻死路!” “然若我军主力提前埋伏于谷内两侧高地,多备火油滚木。再派死士一支,藏于‘一线天’附近。” “待那刘铮以为胜券在握,主力全部涌入蛇盘谷深处,我军便伏兵尽出,三面夹击!” “同时,死士不惜一切代价,炸塌或用火攻封死‘一线天’,彻底断了刘铮的退路!” 他双手在胸前一合,做了一个瓮中捉鳖的手势:“届时,蛇盘谷便是他刘铮的葬身之所!” “五万黄巾主力,连同他刘铮、司马徽、黄忠、赵云等一众核心,将尽数葬送于此!” “此战若成,将军不仅可尽收黄巾精锐,更可携此滔天之功威震天下,荆州群龙无首,必将传檄而定!” 帐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众头目被这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惊呆了,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并非没有可能! 刘铮确实可能因连胜而轻敌,蛇盘谷的地形也确实是个完美的陷阱! 张燕脸上的暴怒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亢奋与愧疚。 他没想到自己方才那般对待陈羡,对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在为自己谋划。 在想到陈羡加入前,他张燕不过是一介土匪流寇。 后来遇到陈羡,才开始做大做强,盘踞太行。 如今更是在绝境中谋划出一条让他反败为胜的计策…… 张燕上前我这陈羡的手,一脸真诚“先生真乃吾之子房也!” “方才燕一时激愤,口不择言,是我的错,我给先生赔不是了。” 说罢,张燕对着陈羡,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陈羡见状,立即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上前将其扶起:“将军言重。” “我也是黑山军一员,自然要与黑山军荣辱与共!” 一番话,说得张燕是无地自容,心中直骂自己不是人,懊悔自己此前对陈羡的恶语相向。 不过转念一想,那种情况下有此反应,也属人之常情。 当即起身,环视众将:“看到没有?文渊先生这才是成大事不拘小节,你们都给老子学着点。” 众将连连点头恭维,不敢多言。 看到这一幕,张燕心中很是无奈。 若是没有陈羡,这些酒囊饭袋早就被朝廷给剿灭了! 张燕拔出佩剑,劈在旁边的木柱上,厉声吼道:“全军准备,撤往蛇盘谷,此战关乎我军成败,谁若不执行军师的命令,我张燕第一个斩了他!”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陈羡觉得自己很重视他。 “谨遵大帅之令!”众头目心中长舒一口气,鼓足力气回应。 众将很快离席,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就在黑山军所有人都忙着收拾东西撤退之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黑山军大营,携带着陈羡的亲笔密信,朝着南阳方向疾驰而去。 信上,详尽描述了“绝地天通”之策的每一个步骤,以及黑山军的兵力布置和埋伏地点。 陈羡站在帐外,望着南阳方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第230章 陈羡的投诚信 南阳城,北山下,黄巾大营。 虽然夜色深沉,但中军大营却灯火通明。 此刻的刘铮,身穿一身玄色常服坐在中间桌案上。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看着面前摊开的荆州地图,目光却有些游离,若有所思。 一日之内,先是借助襄阳之战,平定了荆南所有有异心的宗贼匪寇。 紧接着,在落雁坡设计斩了王睿,吞并其三万大军。 再然后赵云便传来捷报,兵不血刃拿下了南阳。 胜利来得太快,太密集,让他感觉有点不真实。 当然,他也没觉得轻松。 毕竟战场上那刀刀见血的画面,他是亲身经历的。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 “主公可是在忧心山上的张燕?” 司马徽手持羽扇,缓步走入,脸上带着洞察一切的淡然微笑。 刘铮抬起头,揉了揉眉心:“军师真乃天人也。” “没错,王睿虽灭,但张燕的五万黑山军仍盘踞在北山,如同卧榻之侧的猛虎,一日不除,我心难安。” “据斥候报,他们败退后便缩回营垒,坚守不出,若强攻,即便能胜,我军伤亡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黄巾军起家不易,每一个老兵都是宝贵的种子,他不想在这北山脚下流太多的血。 更何况,接下来还要面对群雄逐鹿的乱世。 若是现在能将实力进一步扩大,将来他或许能占据些许主动。 司马徽闻言,缓步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北山与南阳之间的那片区域,羽扇轻摇:“张燕匪性难驯,又新遭挫败,其内部必然不稳。” “强攻确是下策,然而,他现在肯定是热锅上的蚂蚁,比我们还要着急。” 就在刘铮想要开口询问之际,帐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亲卫队长入账禀报:“主公,军师,帐外有人自称受陈羡所托,持此信物,说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 说罢,双手呈上一枚普通的木制令牌。 令牌背面,刻着一个“羡”字。 刘铮与司马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 陈羡?他此时派人来做什么? “带他进来,注意隐秘。”刘铮沉声道。 片刻后,一个穿着夜行衣,风尘仆仆的汉子被带了进来。 他见到刘铮,也不废话,直接跪地。 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封被蜡封得严实的书信,双手奉上:“小人奉陈先生之命,将此信亲手呈于刘将军。” “陈先生言,此信关乎数万人生死及荆州大业,请将军务必亲阅。” 亲卫检查无误后,将信递给刘铮。 刘铮撕开蜡封,展开帛书,快速浏览起来。 起初他眉头微蹙,随即越看眼神越亮。 到最后,嘴角甚至抑制不住地勾起一抹弧度。 他将信递给司马徽:“军师,你也看看!” 虽是表诚之信,但刘铮没有选择轻信。 司马徽接过信,细细阅读。 虽说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但摇动羽扇的手却微微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待他看完,轻轻将信纸放在桌上,忽然抚掌,轻笑出声:“妙!好一个‘绝地天通’之策!” “陈文渊此计,若非提前得知,我军冒然深入,确有倾覆之危。这张燕,倒是找了个好谋士,可惜人心不在他处。” 刘铮也笑了,问道:“军师何以见得这陈羡是真心实意?” 闻言,司马徽轻摇羽扇,微微一笑:“据我所知,这陈文渊才华横溢,只可惜出身微末,早年入仕无门,遂心生不满,投靠张燕。” “短短半年时间,便让张燕将黄巾溃兵收拢,发展壮大,成为朝廷隐患。” “如今南下荆州,欲效仿主公夺取荆州为根基,从而施展满腔抱负。” “此前他计策被我等识破,以至于张燕竹篮打水一场空,迁怒于他。” “像他这般胸有大志之人,自然不会委身于目光短浅之辈手下,更何况此信中内容于我军百利无一害,显然是诚心无疑。” 面对司马徽的分析,刘铮微微颔首:“只是此计太过阴险毒辣,不管谁胜,那都是几万条生命啊,先生觉得此人可用否?” “可也!”司马徽微微颔首,“得遇主公,是他幸事,亦是我军幸事。” “虽是毒计,但他知晓主公心怀仁义,所以那数万黑山军便是他投靠主公的第一份大礼。” 司马徽直言不讳,一脸真诚。 刘铮见状,心下当即安定许多。 他并非担心驾驭不住陈羡才会有此一问,而是害怕司马徽心中有想法。 没想到,终归是自己想得太多。 “既如此,便依军师所言,咱们就陪他演这么一出,依军师之见,我们该如何回应?” 司马徽走到地图前,羽扇精准地点在蛇盘谷的位置:“陈羡此计,核心在于‘诱’与‘锁’。” “张燕欲以自身为饵,引我军入彀,再断我归路,聚而歼之。此计狠辣,然其有一致命之处。” “他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瓮中捉鳖’上,却忘了,当他全力要锁死‘天门’时,他自己的后背,也是完全暴露的!” 他手指滑动,在蛇盘谷外围划出两道弧线:“我军可将计就计,分兵三路,反将其锁入死局!” “主公,您需亲率大军主力,大张旗鼓,做出骄兵之态,一路‘追击’张燕溃军,进入蛇盘谷。” “入谷后,稳扎营盘,示敌以弱,吸引黑山军所有注意力。” “此路最为凶险,亦是破局关键,非主公亲临,不足以让张燕深信不疑。” 刘铮点头,眼中毫无惧色:“好,这一路便交给我!” 司马徽继续部署,语速加快:“张志将军!” “末将在!”一直侍立在帐外候命的张志与黄忠闻声而入。 “命你率领五千精锐骑兵,一人双马,携带三日干粮,由庞家向导引路,连夜出发。” “不走官道,专寻山间小径,迂回绕至蛇盘谷‘一线天’险要之外侧隐蔽待命。” “待谷内伏兵尽出,信号升起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外部夺取并牢牢控制‘一线天’。” “以此确保主公退路畅通,并将黑山军的伏兵,堵死在谷内,此乃胜负之手,不容有失!” 张志抱拳,声音斩钉截铁:“必不辱命!” “汉升将军!” 黄忠早已按捺不住,闻声上前:“末将听令!” “你领一万步骑混合精锐,同样绕行,潜至黑山军预设埋伏圈主力的侧后翼。” “待谷内战起,张志控制谷口后,你便从敌人背后发起猛攻,与主公里应外合,夹击其伏兵!” 黄忠眼中血光一闪,抱拳低吼:“末将遵命!” 赵云已经在南阳调查三大家族戕害他家人的事情,此刻的他只想赶紧打完这一仗,回南阳去给家人报仇雪恨。 第231章 刘铮轻敌冒进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黄巾大营中,刘铮、张志、黄忠分别率领三路兵马,悄然离营。 刘峥与司马徽并肩前行,趁机发动统率技能。 【统率技能·潜影(5级)发动!麾下士卒隐蔽能力提升5成!】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笼罩了所有离营的部队。 士卒们瞬间就失去了所有说话的欲望,所有队伍静默前行,不再有任何动静。 张志率领的五千精骑,马蹄裹足衔枚。 像是一队幽灵一样,身形很快便消失在西北方向的路口。 黄忠的一万步骑,则偃旗息鼓,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朝着东北方向迂回潜行。 虽然大军已经悄然离营,但刘铮吩咐留守的军士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摆出一副欢天喜地的庆祝模样。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麻痹张燕。 司马徽策马靠近刘峥身侧,羽扇轻摇,轻声感叹:“陈文渊之才,确属罕见。此‘绝地天通’之策,若非其主动告知,我军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燕退回冀州。” 闻言,刘峥点了点头:“可惜这张燕空有悍勇,却无容人之量,更无识人之明,如此鬼才,竟不能善用,反而逼其来投。” 司马徽微微一笑,夜风吹动他额下长须,语气中带着洞察世事的淡然:“非是张燕无能,实乃主公英明,胸怀四海,方能使明士归心,甘为驱使。” “此消彼长,胜负之数,早已注定。” 刘峥闻言,默然片刻,随即释然。 乱世之中,人心向背,不足为奇。 与此同时,北山,黑山军大营。 中军帐内,张燕看着眼前的蛇盘谷地图,眼里爆发出期待的光芒。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一线天的位置。 那里,将是他一举荡灭刘铮的敌方。 他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了陈羡的算计当中。 而他寄予厚望的蛇盘谷,正是陈羡为他精挑细选的葬身之地。 天,茫茫亮。 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黑山军大营已经是忙得热火朝天。 营寨被拆除,旌旗卷起,锅灶掩埋…… 看似一切都有秩有序,实则刻意掺杂着几分慌乱。 几辆破损不严重的辎重车被随意丢弃在营门外,散落的麻袋露出里面少许掺杂了沙土的陈米; 一些破损的营帐和零散兵器也被放弃在原地,俨然一副十分仓促的撤退模样。 张燕披着那套以前从汉军手中缴获的银亮盔甲,按剑立于中军位置,意气风发。 陈羡依旧是一身青衫,手持小扇,安静地站在张燕身侧。 就在这时,张燕缓缓开口问道:“文渊,你看如此,可能瞒过那刘铮小儿?” 陈羡抬起手中小扇,指向那些被丢弃的辎重:“将军,溃军之象,首重其势。” “物资散落需有选择,若尽弃精良,反惹人疑。” “如今这些破损之物,混杂些许劣质粮草,正合溃军情状。” “刘铮连胜,其斥候见之,必以为我军心已乱,仓皇北顾。” 张燕点了点头,他对陈羡的判断已然恢复信任,甚至因前日的斥责而带着几分补偿心理,言听计从。 大军开始沿着预定路线,向北方险峻的蛇盘谷方向假装溃退。 队伍看似杂乱,实则在各级头目的约束下,保持着基本的行军骨架。 尤其是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伏兵精锐,更是精神抖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悄然融入大队之中。 行至半途,张燕特意带着陈羡和亲卫队,绕道前往蛇盘谷的咽喉之地——一线天。 此地名不虚传,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 只在最下方留下一道极为狭窄的缝隙,仅容数人并行。 光线从高耸的崖顶透下,显得幽深晦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 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死士队长早已在此等候,见张燕到来,立刻单膝跪地:“参见大帅!” 张燕目光阴沉地扫过这险要之地,沉声道:“都准备好了?” “回大帅,火油、硝石、干柴均已备齐,堆砌于两侧崖壁预设位置。” “只待谷中火起信号,弟兄们便会不惜代价,推动巨石,引燃火油,定将这一线天彻底封死,黄巾贼插翅难飞!” 死士队长一脸鉴定,与其决然。 张燕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记住,看到谷中浓烟升起,火光冲天,便是信号!” “此战成败,关乎我黑山军生死存亡,更关乎你我能否在这荆州立足!不容有失!” “誓死完成任务!”死士队长低吼,眼中满是忠诚。 张燕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裂缝,想象着一会儿刘铮大军在其中绝望哀嚎的场景,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带着陈羡等人追上的大部队。 与此同时,南面的官道上,刘铮率领的黄巾军主力正不紧不慢地向北推进。 与黑山军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这支队伍显得……过于松弛了。 旌旗虽然众多,但有的歪斜,有的卷角,毫无肃杀之气。 行军队伍也谈不上严整,士卒们交头接耳,嬉笑打闹之声隐约可闻。 仿佛不是去追击穷寇,而是去郊游一般。 队形松散,前后拉得老长,完全没有临战前的紧张感。 刘铮本人更是骄纵异常,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列。 非但没有约束军纪,反而与身旁的司马徽高声谈笑,声音洪亮。 二人丝毫没有避讳,这也便宜了暗中打探的黑山军探子。 “哈哈哈,都说张燕是河北巨寇,麾下黑山军如何了得,如今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狗尔!” 刘铮挥动着马鞭,指向北方。 “王睿三万州郡兵,旦夕覆灭,他张燕吓得屁滚尿流,连营寨都不要了,只顾逃命!如此鼠辈,也敢觊觎我荆州?” 司马徽轻摇羽扇,笑着附和:“主公英明神武,那张燕不过是仗着山势苟延残喘罢了,此次定叫他有来无回!” “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刘铮意气风发地下令,“莫要让那厮跑远了!” “等擒下张燕,本将军在南阳城内,大摆三日筵席,与诸位同庆!” 命令传下,队伍的行进速度似乎快了些,但那股骄躁之气丝毫没有减少。 然而,就在这喧哗的表象之下,当刘铮微微俯身。 看似整理马鞍时,实则是用只有身边几个核心侍卫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斥候放远十里,重点关注两侧山林异动,令后队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变阵。” 那侍卫长不动声色地微微颔首,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环境。 另一名侍卫低声回道:“主公,蛇盘谷地势险恶,是否先派精锐前出探查?” 刘铮直起身,脸上依旧挂着张扬的笑容,压低声音:“不必,张燕想看我骄兵轻进,我便做给他看。” “悄悄告诉弟兄们,外松内紧,刀鞘绳索都检查一遍,莫要真到了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他抬头望向北方连绵山影,目光深处是一片冷静的冰湖,与表面上的轻佻狂热判若两人。 一线天是绝境,是死地! 但他别无选择,张燕不除,荆州不稳! 只有以自身为耳,才能让张燕深信不疑。 大军迤逦而行,终于抵达了蛇盘谷口。 第232章 张大仙真的会法术 蛇盘谷,正如其名。 谷口狭窄,两侧山势陡峭,怪石嶙峋。 谷内雾气缭绕在山腰,遮蔽了上方的景象,只能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通向深处。 不管是谁置身于此,都能感到一阵压抑。 司马徽顿时戏精附身,勒马来到刘铮身旁,朗声开口:“主公,此地地势极为险要,且鸟雀无声,恐有埋伏!” “是否先派斥候入内仔细查探,大军暂驻谷外?” 刘铮会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军师多虑!” 他马鞭一指谷内那些被黑山军丢弃的杂物,朗声道:“你看!张燕溃不成军,连随身之物都顾不上了,分明是慌不择路,才逃入这等绝地!” “此乃天欲亡他,送我刘铮一场大功,若有埋伏,他岂会自断退路,钻入这死胡同?” 此话一出,现场的一些低级部将跟士卒都愣住。 他们不知道刘铮的计划,所以此刻很不理解刘铮的做法。 擅入此地,乃兵家大忌。 如此浅显的道理他们都能看懂,主公跟军师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刘铮看着窃窃私语的将士们,心中了然,当即拔高音量,一脸笃定:“诸位,我军携大胜之威,士气如虹,岂能因险峻而裹足不前?” “全军入谷,追上黑山军,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说完,便跟司马徽相视一眼,二人率先进入谷中。 军令如山,尽管大家心中仍有疑虑,大军还是开始缓缓朝着谷内移动。 越往里走,道路就越狭窄,仅容数骑并行。 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岩石突兀,古木参天,藤蔓垂落,光线变得晦暗不明。 马蹄声、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虽然动静频繁,但是却衬托出一种另类的死寂。 每个士卒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警惕地打量着两侧悬崖。 山腰之上,密林之后,黑山军箭已上弦,弦已绷紧。 滚木礌石已经摆放在在悬崖边缘,只待张燕一声令下。 陈羡站在张燕身旁,看到刘铮与司马徽竟然亲自诱敌,心中骇然不已。 此等绝境,哪怕提前告知,也定然会有所损伤。 身为黄巾军的首领跟军师,此二人的气魄,令他感到叹服。 张燕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进入谷口的黄巾军。 当他目光看到刘铮率先前行的身影,差点没忍住直接开口发起攻击。 但是,他忍住了。 刘铮气势如虹,他担心刘铮还准备用什么手段。 此战,必须毕其功于一役! 然而,当接二连三的探子赶回,将刘铮轻敌冒进、完全没把黑山军放在眼里的情报汇报给他时。 张燕,再也按捺不住。 “刘铮,既然你看不起老子,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念及于此,张燕猛地抬手。 刹那间!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声从两侧山巅炸响,瞬间连绵不绝回荡在山谷当中。 无数面黑山军的旗帜从林木后、岩石旁竖起,漫山遍野! 丝毫不给黄巾军反应的时间,张燕果断下令。 “放——!” 下一刻,巨大的滚木、棱角尖锐的礌石,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从陡峭的山坡上轰然砸向山谷中的黄巾将士! 与此同时,成千上万支被点燃的箭矢,如同倾盆而下的流星火雨,带着刺耳的尖啸,覆盖了整个谷地! “啊——!” “有埋伏!” “盾牌!快举盾!” …… 谷底黄巾军瞬间陷入混乱,惨叫声、惊呼声、哀嚎声、滚石撞击盾牌的轰鸣声、火焰燃烧旗帜和辎重的噼啪声…… 烟雾弥漫,尘土飞扬。 士卒们惊慌失措地寻找掩体,或者盲目地向四周挥舞兵器,仿佛这样就能挡住来自头顶的死亡。 张燕赫然站起身子,看着谷底的炼狱景象,多日来的憋屈和愤怒终于消散。 忍不住仰天狂笑,声震四野: “哈哈哈……刘铮小儿,今日这蛇盘谷,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周围的亲卫和头目们也纷纷露出狰狞的笑容,所有黑山军士气大盛,都认为胜券在握。 刘铮见状,立马将所有统率技能齐齐齐发动。 同时,发动意念。 【被动技能狂暴发动】 【狂暴:全属性暂时提升10点,统帅技能发挥300℅,状态结束后有六个时辰虚弱期,期间全属性降低60℅。(宿主触发任务后,可选择激活该技能。)】 当下,所有黑山军都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只见谷内身处绝境的黄巾军,突然间状若疯魔,变得像是怪物一样。 举盾的士兵像是疯了一样,身形敏捷,刹那间就将举起盾牌将黄巾军包裹住。 那看似毁灭一切的滚木落石,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那层盾牌。 一个黑山军头目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看向张燕:“张帅,这……” 此刻的张燕,也像是丢了魂一样。 那些盾牌质量就算再好,举盾的士兵也不可能不动如山! 这……太离谱! 直到所有滚石落木尽数落下,将黄巾军完全掩埋,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燕拍了拍胸脯,喘着粗气:“老子还真以为张大仙的法力是真的,吓老子一跳!” “文渊先生,走,咱们一起下去看看刘铮的尸首。” 在他看来,此刻的黄巾军,已经全军覆没。 然而,身旁却没人回应。 当他转头看去,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旁的陈羡,竟然不知何时消失了。 张燕正要开口询问,谷内却突生异变。 只听得阵阵怒吼声从滚木落石下面传来,紧接着那些巨大的木石便出现肉眼可见的动静。 张燕当即目瞪口呆,所有黑山军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等他们搞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得一阵轰隆隆声响彻山谷,那些原本压在黄巾军上面的滚木落石瞬间滚到一旁。 现场,只剩下一个个高举盾牌的黄巾壮汉,以及被他们保护下来的黄巾士卒。 “张燕,今日谁葬身此处,还不好说!”刘铮的声音,传入张燕的耳中。 闻声看去,只见他手持冷月刀,安然无恙。 一双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山上的张燕。 见此情形,张燕顿时感到毛骨悚然,亡魂皆冒。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存在? 黑山军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一样,吞咽着唾沫来缓解心中的恐惧。 “撤!快撤!”张燕来不及多想,嘶吼道。 这样的存在,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张大仙的符水是真的,张大仙真特么的懂法术,还传给了刘铮…… 再不跑,小命不保! 然而,就在黑山军丢盔弃甲想要撤退的时候。 他们的后方,蓦然传来上万只马蹄同时敲击地面的轰鸣! 第233章 三面夹击 声音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 黑山军谷内正要冲锋的死士当即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方向。 地……地震了? 下一刻,黑色的洪流便从“一线天”外侧的密林中席卷而出! 张志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散发着死亡气息。 身后五千铁骑,人如虎,马如龙,以无可阻挡的气势,瞬间就撞入了正在准备撤退的黑山军死士队伍中! 这些死士虽然悍勇,但为了执行封锁任务,多是步卒。 加上刚才黄巾军那逆天的英勇表现,哪里想得到背后会突然有敌人出现? 仓促之间,连有效的阵型都无法组织。 “杀,控制通道,一个不留!”张志怒吼。 长刀划过,一名想要抵抗的死士头目连人带刀被劈飞出去。 骑兵的冲击力在狭窄的地形中展现得淋漓尽致,如同热刀切黄油。 眨眼间就将黑山军的封锁部队冲得七零八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几乎在呼吸之间,这道关乎生死的狭窄通道,便被张志牢牢掌控在手中! 退路非但未被封死,反而成了黄巾军反击的通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蛇盘谷两侧山峦的中段。 张燕完全顾不上谷内死士的牺牲,带着黑山军主力正仓皇逃窜。 然而没等他们走几步,就听得山谷间一声洪亮的呐喊声响起。 “儿郎们!”黄忠的声音饱含杀意,“随我冲杀,别放跑了张燕狗贼!” “杀——!” 一万步骑混合精锐,如同沉默已久的猎豹,从黑山军伏兵阵型的侧后方猛然扑出! 黄忠一马当先,那柄沉重的凤嘴刀在他手中仿佛没有重量,舞动间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所过之处,黑山贼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地! “后面,后面有敌人!” “是黄忠,黄忠杀来了!”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从后面来了?” …… 黄忠的出现,让原本志得意满的黑山军主力瞬间陷入了恐慌和混乱! 他们为了有效攻击谷底,阵型本就前倾,侧翼和后背几乎不设防。 再加上刚才的仓皇逃窜,此刻根本无法抵抗黄忠。 张燕看着这一幕,心惊肉跳,亡魂皆冒,仓惶大喊:“文渊,我的文渊先生,你在哪里?”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谷内与眼前的厮杀声。 300℅的统率技能加持下,黄巾军势如破竹,横扫千军。 原本被困谷内的黄巾士卒,几个呼吸之间就完成了变阵! 盾手迅速顶前,长枪如林般从盾隙中刺出,与张志一起夹击谷内的黑山军死士。 弓弩手则将注意力放在两侧山坡上,一旦发现被黄忠袭击向谷内逃窜的黑山军,立刻进行精准的射击! 眼看黑山军死士所剩无几,刘铮长枪指向山腰处与黄忠交战正酣的张燕:“冲,目标,张燕中军!” “杀——!” 在【疾电】与【惊雷】的双重加持下,刘铮亲率最精锐的中军,沿着山谷中央相对开阔的地带,向着张燕所在的那个高坡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速度之快,攻势之猛,远超张燕的想象! 此刻的张燕,眼睁睁看着“一线天”方向火光冲天,喊杀声证明那里已然易主; 眼睁睁看着自己布置的伏兵被张志跟刘铮前后夹击,人仰马翻,一个个倒下; 更是眼睁睁看着谷底那支本应待宰的羔羊,瞬间变成了噬人的猛兽,正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扑来! 三面受敌,退路被断! “中计了!我们中计了!”张燕猛地反应过来,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双目赤红,赤红的双目环顾四周,嘶声咆哮:“陈羡,陈文渊,你在哪里?!给老子滚出来!” 然而,他视线所及,只有一片混乱的战场和惊慌失措的部下。 那个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的青衫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直到这一刻,张燕才恍然大悟。 陈羡这出“绝地天通”,从一开始,就是为他精心设计的坟墓! 看似完美的计划,都是为了将他和他最后的五万大军,彻底葬送在这蛇盘谷中! 想到这里,张燕怒火中烧,带着手下奋力抵抗。 谷底,刘铮率领的精锐部队中心开花,直捣黄龙; 山坡上,黄忠与陷入混乱的黑山军伏兵惨烈绞杀,不断压缩其空间; 而谷口的一线天两侧出口,已被张志堵死,彻底断了黑山军的念想。 五万黑山军,被彻底分割、包围,陷入了真正的绝地!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这一刻,完成了彻底的逆转。 蛇盘谷,已化为人间炼狱。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张燕虽知中计,败局已定。 但他自恃高级武将,如今到了末路,凶性反而被彻底激发。 他双目赤红如血,状若疯虎。 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开山斧,亲率身边最后也是最精锐的黑山力士。 组成一个决死的冲锋阵型,朝着刘铮的本部中军发起了反扑! “刘铮小儿,拿命来!”张燕咆哮,声如受伤的野兽。 他麾下的力士个个身材魁梧,悍不畏死。 如同磐石般护在他周围,硬生生在黄巾军的反击浪潮中顶住了一片区域。 斧劈刀砍,一时间竟杀得黄巾军前锋人仰马翻。 刘铮立于阵中,看着做困兽之斗的张燕,心知若不迅速拿下此獠,战事难免迁延,徒增伤亡。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尔等稳住阵脚,张燕交给我!”刘铮低喝一声。 不再犹豫,一夹马腹,手持冷月刀。 如同一道离弦的银色闪电,径直冲向负隅顽抗的张燕! “主公!”左右将领惊呼。 却见刘铮速度奇快,已与张燕迎面撞上!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 刘铮的冷月刀与张燕的开山斧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两人座下战马同时人立而起,发出希津津的长嘶。 张燕只觉一股巨力从斧柄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心中骇然:“这小子,力气怎么突然大了这么多?!” 本就以勇力著称的他,竟然在这种纯粹的力量碰撞上落了下风。 刘铮得势不饶人,舞动着冷月刀,或砍或劈或扫,攻势如同狂风暴雨,将【狂暴】状态下的力量与速度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燕奋力格挡,斧影翻飞,两人在马背上辗转腾挪。 刀来斧往,硬碰硬地过了十数回合。 兵器撞击声连绵不绝,周围混战的士卒都不自觉地为他们让开了一片空地。 激斗中,刘铮故意一刀劈空,卖了个破绽,胸前空门大开。 张燕杀红了眼,见状大喜,以为机会来了。 怒吼一声,开山斧带着千钧之力猛劈而下,想要将刘铮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第234章 大胜而归 然而,就在巨斧即将临身的刹那。 刘铮身形诡异一扭,险之又险地避过斧刃。 同时手中冷月到如同趁张燕全力前扑、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精准无比地一戟刺穿了他持斧右臂的肩胛! “噗嗤!” 血光迸现! “啊——!”张燕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开山斧再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刘铮手腕一抖,冷月刀回扫,刀锋狠狠划在张燕腰间,将其直接扫落马下! “捆了!”刘铮勒住战马,声音冰冷。 早已等候在侧的黄巾锐士一拥而上,迅速将重伤倒的张燕捆了个结结实实。 就在张燕被生擒的瞬间,战场一侧,身穿青衫的陈羡终于出现。 当刘铮被张燕用滚木落石袭击掩埋的那一刻,他以为刘铮已经没了,便找机会躲在了暗处,打算趁乱逃跑。 然而没一会儿,刘铮黄巾军的英勇表现,令他耳目一新,震惊不已。 如今张燕被擒,也到了他该现身的时候。 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还在跟黄巾军交战的黑山军。 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小半个山谷: “黑山军的弟兄们听着,主帅张燕已然被擒,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 “刘铮将军仁德,念尔等多为生计所迫,方才从贼!现下弃械投降者,既往不咎,可免一死!” “愿归乡者,发放路费;愿从军者,择优录用!” “降者不杀,刘将军必厚待尔等——!” 陈羡的声音响彻山谷,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惊惶失措的黑山军士卒耳中。 原本就在黄忠猛攻和刘铮反冲锋下摇摇欲坠的黑山军,此刻见张燕被擒,最后的主心骨也已崩塌。 又听到可以活命的承诺,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当啷!”不知是谁第一个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紧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投降声。 “我投降!别杀我!” “投降了,我们投降了!” “我愿意加入黄巾军,给刘将军卖命,别打了。” …… 刹那间,弃械投降的声音和动作迅速蔓延开来。 成片成片的黑山军士卒跪倒在地,将兵器高高举起,或者直接扔在地上。 少数张燕的死忠还想反抗,立刻就被周围反应过来的黄巾军或投降的同袍乱刀砍死。 当最后一处负隅顽抗的据点被黄忠带人肃清,震天的喊杀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蛇盘谷内,景象惨不忍睹。 伏尸遍地,层层叠叠。 鲜血浸透了泥土,汇聚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残破的旗帜、散落的兵刃、燃烧的车辆…… 无不诉说着刚才那场大战的惨烈。 刘铮解除了【狂暴】状态,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开始隐隐浮现,但他强撑着没有表露出来。 “救治伤员,优先我军重伤者,降卒亦不可放任不管,清点战果,统计缴获,收拢降兵!”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黄巾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医护兵穿梭在尸山血海中,寻找着幸存者。 这时,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张燕被押到了刘铮面前。 他肩胛处的伤口已被简单包扎,但鲜血仍在渗出。 他死死地盯着站在刘铮身侧不远处的陈羡,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愤怒,嘶声咆哮: “陈文渊,你这背主求荣的无耻小人,我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羡面对张燕的怒骂,神色平静。 只是微微垂下眼睑,小扇轻摇,仿佛没有听见。 刘铮冷冷地看了一眼状若疯魔的张燕,挥了挥手:“押下去,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就在张燕被拖下去的同时,刘铮的脑海中,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战略任务‘智取南阳’完成!成功攻破南阳,彻底瓦解张燕、王睿联盟!】 【任务奖励:自由属性点+2000!】 【特殊功能‘军团技能融合’已解锁!】 刘铮表面不动声色,打开系统面板。 【宿主:刘峥】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11、体质110、耐力112、敏捷109、精神113、统率120、内政115】 【自由属性点:15686】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个人技能:刀法(至臻)、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内政(圆满)、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阵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5级)、磐石(5级)、鹰扬(5级)、铁壁(5级)、潜影(5级)、惊雷(5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小成)】 【内政技能:屯田(小成)、安抚(圆满)、练兵(小成)】 【被动技能:狂暴:全属性暂时提升10点,统帅技能发挥300℅,状态结束后有六个时辰虚弱期,期间全属性降低60℅。(宿主触发任务后,可选择激活该技能。)】 【军团技能融合:统率技能可与风、火、水、土、木五属性融合,得到全新军团融合技(非永久),每次融合消耗自由属性点5000】 看着属性面板上暴涨的数字和新出现的融合选项,刘铮心中大喜。 尤其是军团融合技,让他忍不住好奇想去探索一番。 想一想九子连环阵一开,黄巾军火花带闪电的场面,就很刺激。 就在刘铮沉思之际,陈羡来到刘铮面前,整理了一下衣冠,对着刘铮,深深地躬身一揖: “败军之谋士陈羡,拜见主公。” 一句话,摆明了自己想要加入黄巾军的态度。 闻言,刘铮这才收回心神,将其扶起:“先生客气,此番能一举平定张燕,全赖先生之功。” “待回到南阳,峥再好好报答先生!” 对此前设计攻打襄阳之事,刘铮一概不提。 这让陈羡心中彻底安定下来,同时也为刘铮宽阔的胸襟感到敬佩。 旌旗招展,得胜鼓声震天。 刘铮率领着得胜之师,押解着垂头丧气的黑山军俘虏以及被严密看管的张燕,浩浩荡荡班师返回南阳城。 消息早已传开,南阳城内外,万人空巷。 饱受战乱和世家盘剥的百姓们,自发地聚集在道路两旁,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襄阳樊城的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他们早就希望刘铮能快点达赖。 此刻见到刘铮大胜而归,百姓们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欢呼声如同潮水般一波高过一波。 “刘将军万岁!” “黄巾军万岁!” “多谢将军为我们除了那些祸害!” …… 许多老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捧着自家仅有的鸡蛋、米粥,拼命往士兵们手里塞。 孩子们追逐着队伍,好奇而崇拜地看着那些凯旋的将士。 此情此景,与昔日王睿、三大家族统治下的压抑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羡骑在战马上,看着眼前这些对刘铮发自肺腑的拥戴,心中感慨万千。 这不仅仅是对胜利的欢呼,更是对黄天之下,公平、安宁生活的渴望。 这份民心,比任何城池跟军队都更加珍贵。 第235章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三天后,刺守府。 刘峥入主南阳后,并没有着急享受胜利果实。 而是召集司马徽、陈羡、赵云、黄忠等一众核心文武,连夜商讨着稳定南阳、整编降卒、安抚百姓以及清算旧怨的各项事宜。 根据情报,蔡、蒯两家趁乱,已经顺着密道逃出南阳。 “报——!” 就在大家商议正浓之际,一声急促的传报声响起。 紧接着,一名斥候满身尘土,一脸惊惶连滚爬爬地冲入大堂,单膝跪地: “主公,大事不好!城外突然出现大量流民,正朝着南阳城涌来!” 刘峥眉头一皱,放下手中关于南阳府库的卷宗:“流民?何处来的流民?” “王睿新灭,张燕方平,哪来的大规模流民?” 斥候闻言,咽了口唾沫:“回主公,并非寻常流民!” “他们大多脸色苍白,精神萎靡,许多人身上带着溃烂脓疮,行走踉跄,像是……像是染了瘟疫!” “瘟疫?!”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就连一向沉稳的司马徽,羽扇也顿了一顿。 黄忠、赵云等将领更是霍然变色。 尤其是赵云、张志等将,他们此前就被瘟疫折磨了两次,太知道其中的痛苦与难受。 如今,又来? “怎么可能突然爆发瘟疫?还恰好在这个时候涌向南阳?”刘峥顿感不妙,“详细说来!” 斥候闻言,连忙补充道:“据那些还算清醒的流民哭诉,他们是西面山麓几个村落的村民。” “前两日,蔡、蒯两家的部曲突然闯入,强行给村民灌下不明药汤,还将病死的牲畜投入水源。” “不久后,村里便开始有人发热,身上长出黑斑,呕吐不止……那些人将他们驱逐到南阳,说……说……” “说什么?!”刘峥闻言,眼中杀意迸射。 如今荆州大局已定,蔡、蒯两家居然还在利用百姓临死反扑。 上一次驱逐樊城百姓挖陷阱,就已经让刘铮恼羞成怒。 没想到,如今更是加上了这种毫无人性的手段! 感受到刘铮身上磅礴的杀意,斥候低下头,不敢看刘峥的眼睛:“他们说……‘刘铮不是自诩爱民如子,要给你们黄天盛世吗?那就让他好好招待你们!看他敢不敢放你们进城,看他能不能救你们的命!若是他不敢,就是他虚伪无能,活该被天下人唾弃!’” “嘭!” 刘峥怒火中烧,一拳砸在身前的硬木案几上,坚实的木案竟被砸得裂开数道纹路! 他胸膛剧烈起伏,双目之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牙关紧咬,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充满杀意的名字: “蔡讽,蒯明昌!” 一股无形的凛冽杀气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让整个大堂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周围的将领们无不感到呼吸一窒,被这股实质般的怒意所慑。 “畜生,简直是一群猪狗不如的畜生!”黄忠须发皆张,凤嘴刀顿地发出沉闷巨响。 他想起自家惨死的亲人,对这些世家大族的狠毒有了更深的认识,此刻更是怒火滔天。 “主公,末将请令,即刻点兵,踏平西山,将那两条老狗千刀万剐!” 赵云亦是面罩寒霜,银枪紧握:“竟以百姓为盾,投毒散疫,此等行径,天理难容,云愿与黄将军同往!” 就连新投的陈羡,此刻也收敛了平日里那副智珠在握的淡然,眉头紧锁。 显然,蔡、蒯两家这突破底线的狠辣手段,也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主公息怒!”司马徽的声音及时响起,“蔡讽、蒯明昌此举,正是欲激怒主公,乱我军心民心。” “他们自知兵锋难抗,便行此毒计,若我军应对失当,或闭门不纳见死不救,或贸然出击被疫病所染,皆正中其下怀!” 刘峥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将那两条老狗碎尸万段的冲动,他知道司马徽说得对。 他看向司马徽,声音低沉而压抑:“先生所言,我岂能不知?然,民心不可失!” “城外皆是受我牵连的无辜百姓,我若置之不理,与王睿、与蔡蒯之流何异?这黄天之下,还有何颜面可言?!” 他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必须要救,但如何救,才能既保全百姓,又不堕入敌人陷阱,还需慎重!” 这时,陈羡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司马军师所言极是,彼之毒计,意在乱我,然,其计虽毒,却有破解之法。” “哦?文渊有何妙计?”刘峥看向他。 司马徽闻言,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此等毒计,他虽然也有办法破解,但是太过狠毒,并且与刘铮想要救那些难民的想法背道而驰。 陈羡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蔡、蒯驱民为盾,倚仗的便是疫病之威与我军投鼠忌器之心,我军可反其道而行之。” “其一,立即于城南、城北选定空旷通风之处,搭建大量简易营帐,严格区分已病者与疑似者,将涌入的百姓分批隔离安置。” 他目光转向一旁,看向张仲景:“请张仲景先生及家族子弟出面,负责救治事宜。” 闻言,张仲景微微颔首:“此事我张家义不容辞,并且此类瘟疫我有研究过,想来应该没问题。” 刘峥点头:“关于瘟疫的处置工作,我们此前有过经验,这个不难。” 陈羡长舒一口气,眼神一狠:“其二,对于救治无效,不幸身亡的百姓……其遗体若安置不当,反是疫病之源。” “可命人以生石灰妥善处理后,集中收拢。” 他顿了顿,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吐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然后,用大型投掷车,将这些遗体,连同劝降书信,一并抛射回蔡、蒯两家联军藏匿的西山大营!” “什么?!” 此言一出,连黄忠、赵云这等见惯了沙场血战的猛将都为之愕然。 将病死者遗体抛回敌营?这……这手段未免太过…… 陈羡面对众人惊疑的目光,神色不变,冷静分析道:“此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们散播瘟疫,便让他们自己也尝尝这瘟疫的滋味!” “此举,一可震慑敌军,瓦解其士气!二可……也算让这些无辜惨死的百姓,魂归故里,亲手去了解敌人!” 陈羡话音落下,大堂内一时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刘铮,等待他做最后的决断。 司马徽轻摇羽扇,沉吟片刻,缓缓道:“文渊此计……虽过于酷烈,然,对付此等毫无底线的豺狼,唯有以此霹雳手段,方能破其奸谋,阻其恶行。” “且将遗体送还,在道义上,我等亦算有所交代,非是亵渎,而是让罪恶之源自食其果。” “只是,执行之时,需极度谨慎,务必做好我军士卒的防护,万不可引火烧身。” 刘峥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蔡讽、蒯明昌那阴狠得意的嘴脸。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他声音斩钉截铁,“就依文渊之策!” “仲景,防控瘟疫一事,便交由你负责,尽量救治百姓!” “子龙,你即刻率本部兵马,维持秩序,帮助仲景先生引导百姓前往指定区域隔离,胆有趁乱滋事、散布谣言者,立斩不赦!” “汉升,你负责调配物资,协助仲景先生搭建营区,并严密监视西山方向,防止敌军偷袭!” “文渊,投掷之事,由你全权安排,务必要保护好我们的士卒!” 第236章 自食恶果 南阳城,原本因流民涌入而恐慌不安的气氛。 在短短数日内,竟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城南与城北,两片巨大的隔离营区被迅速搭建起来。 一顶顶简易却整洁的帐篷鳞次栉比,营区之间用石灰画出了清晰的隔离带。 身着麻布防护服的黄巾士卒严格把守着各个出入口,秩序井然。 营区内,刺鼻的草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一口口大锅架在火上,黑褐色的汤药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张仲景和他家族中通晓医术的子弟,以及他那些闻讯赶来的弟子们,此刻都成了这片营地里最忙碌的人。 他们穿着浸泡过药水的简易防护服,脸上蒙着厚厚的麻布,不眠不休地穿梭于各个帐篷之间。 “脉象沉迟,舌苔白腻,这是寒湿疫,以藿香、紫苏、白芷、大腹皮、茯苓为核心,此乃化解湿浊郁遏之关键。” “再佐以半夏、陈皮燥湿和胃,降逆止呕;白术、厚朴行气健脾,消胀除满;桔梗宣利肺气,通达表里。最后少佐甘草,调和诸药。” “这个发热不退,神志不清,是热疫攻心,用银针刺他百会、人中,再灌一碗清瘟败毒饮下去!” 就算张仲景正值壮年,但连续数日的劳累让他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但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清亮有神。 每一次搭脉,每一次下针,都精准而沉稳,仿佛能给绝望中的病人带来一丝生的希望。 在他的带领下,疫情虽然依旧凶险,每天都有不幸的百姓死去,但蔓延的势头却被死死地遏制住了。 大部分轻症患者在汤药的调理下,病情开始好转。 百姓们从最初的惊恐绝望,到看着黄巾军非但没有将他们拒之门外,反而全力救治,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特别是当刘峥亲自戴着厚厚的面罩,带着一车车粮食和药材来到营区慰问时,整个隔离区都沸腾了。 “刘将军来了!” “将军没抛弃我们!” 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不顾危险,亲自走进这片死亡之地,无数百姓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这与当初将他们如同猪狗般驱赶出来的蔡、蒯两家,形成了何其鲜明的对比! 民心,这杆最公平的秤,在此刻,彻底倒向了刘峥。 与南阳城外逐渐升起的希望之火截然相反,西山深处的蔡蒯联军大营,此刻已然化作了一座人间地狱。 “呕——” 一名蔡家部曲刚喝下一口浑浊的山泉水,便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出的尽是黄绿色的胆汁。 他瘫软在地,痛苦地蜷缩着,身上不知何时起了一片片暗红色的斑疹,奇痒无比。 在他周围,东倒西歪地躺着数十个同样症状的士兵。 呻吟声、咳嗽声、咒骂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又……又来了!” 突然,一名负责瞭望的士兵指着天空,发出惊恐的尖叫。 只见南阳方向的天际,几个巨大的黑点呼啸而来,划过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入营地中央。 “砰!砰!” 沉闷的落地声响起,伴随着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碎裂声。 那赫然是几具用白布包裹的尸体! 白布上,还用鲜血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物归原主,好自为之!” “是瘟疫!是那些病死的尸体!” “快跑啊!躲开!” “救命啊,我不想死!” …… 营地内瞬间炸开了锅,所有士兵都如同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向四周散开,唯恐沾染上那致命的晦气。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更快的速度在军中蔓延。 陈羡的“尸体投掷”战术,取得了超乎想象的奇效。 这些被抛回来的病亡者遗体,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缺医少药、卫生条件极差的山区大营,迅速成了瘟疫的温床。 每天都有成百的士兵病倒,营地里找不到一处干净的水源,找不到一片能安心休息的土地。 士气?早已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蔡、蒯两家的无尽怨恨。 中军大帐内,蔡讽与蒯明昌相对而坐,两人的脸色比外面的病尸还要难看。 蔡讽那张老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深刻了许多,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刘峥……陈羡……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他本以为自己驱民散疫的计策已是歹毒至极,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能想出这等“以彼之道,还治其身”的绝户计! 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打击,更是对他尊严和智谋的无情践踏! 蒯明昌更是坐立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帐内来回踱步:“完了……全完了……军心散了,人都快病死光了……” “报——!” 一名亲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哭腔:“家主,不好了!南面隘口的守军……哗变了!他们杀了监军,扔下兵器,全都跑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蔡讽和蒯明昌的心上。 隘口一失,刘铮的大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将他们彻底围死在这座瘟疫之山里! “跑?他们能跑到哪里去?!”蔡讽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绝望与疯狂在他眼中交织。 留在这里,是等死。 被瘟疫慢慢耗死,或者被刘铮围死。 逃?天下之大,黄巾势盛,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死路一条! 既然横竖都是死…… “蒯兄!”蔡讽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蒯明昌,“不能再等了!” 蒯明昌被他看得心中一寒,颤声道:“蔡公……你……你想做什 “做什么?”蔡讽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的干笑,“横竖都是一死,与其在这里被活活病死、困死,不如……拉着那刘峥小儿一起上路!” “我们还有五千……不,三千!我们还有三千尚能一战的族中死死士,又有其他势力的助阵,兵力近一万。” 他一把抓过挂在墙上的佩剑,“锵”的一声拔出,剑锋直指南阳方向。 “集结所有还能拿得动刀的人,放弃这鬼地方,全军出击,直扑南阳!” “刘峥小儿主力必然都在城外隔离区,南阳城内必定空虚,我们拼死一搏,就算不能破城,也要在南阳城下,跟那小贼……决一死 蒯明昌被蔡讽这股疯狂的赌徒心态所感染,原本涣散的眼神也渐渐凝聚起一丝狠戾。 是啊,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死,也要从刘峥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 “好!”蒯明昌咬牙切齿,重重点头,“就这么办!” “传令下去!”蔡讽对着帐外嘶吼,“全军集结,饱食最后一餐!” “明日清晨,随我……决一死战! 第237章 绰绰有余 因为张仲景的高超医术,加上黄巾军本就有疫情防控的经验。 不仅疫情传播被阻断,就连染上疫情的百姓,也在逐步恢复。 蔡、蒯两家散播瘟疫的算盘,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自身还被陈羡投过去的尸体感染。 此刻,刘铮、司马徽、陈羡正在刺史府,听完斥候打探回来的消息。 “文渊此计,果然蛇打七寸,不仅解了南阳之困,更是让蔡、蒯两家自食恶果,报应不爽啊。”司马徽轻摇羽扇,微微笑道。 陈羡初来乍到,正是建功立业稳定心态的时候,司马徽自然是要抬举一手。 闻言,陈羡连连摆手:“与军师相比,在下这点手段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他自然听出司马徽言外之意,但是作为后来者,肯定是不能喧宾夺主的。 看着这两个酸溜溜地在自己面前商业胡吹,刘铮也是乐见其成。 司马徽之才,经天纬地,是他创立基业路上的中流砥柱。 至于陈羡,虽然也是才智无双,但明显是未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之辈。 不过只要是真心为黄巾军着想,他自然不会插手。 见两人互吹得差不多了,刘铮这才开口询问:“蔡、蒯两家虽然遭受重创,但却坚守不出,二位可有办法让他们主动出击?” 面对刘铮的询问,陈羡看了一眼一旁的司马徽,笑道:“此二獠当真是缩头乌龟,极其能忍,这几天在下派将士前往挑衅都闭门不出,着实有些难搞。” 之所以这样说,还是秉承着他心里不喧宾夺主的思想。 司马徽已经让他首秀成功,他自然得识时务,将消灭蔡、蒯两家的最后定计交给对方。 对此,刘铮没有多想,只是将目光看向司马徽。 感受到刘铮与陈羡的目光,司马徽神色一正:“主公,蔡、蒯之流如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往东,江东世家所不容,往西,蜀地山路崎岖,走不了多远便会被我军擒住。” “往北往南,都是自投罗网,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拼死一搏。” 话音刚落,门外便听得一身物件落地的巨响传来,将司马徽打断。 刘铮抬头,问向门外:“发生何事?” 一门吏进门,躬身禀报:“回主公,帅旗被风吹断,正在更换。” 闻言,刘铮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房门关闭,刘铮继续看向司马徽:“先生继续。” 闻言,司马徽起身,手握羽扇抱拳:“主公,帅旗被风吹断,主今夜有敌偷袭。” 此话一出,刘铮当即愣了一下。 这司马徽,还懂占卜问卦? 不过想想也反应过来了,三国演义的诸葛孔明与郭嘉等谋士,不也喜欢装神弄鬼吗? 当即配合着轻皱眉头,询问道:“如之奈何?” 面对刘铮的询问,司马徽缓缓走到宛城舆图前,羽扇落在宛城西侧的一处山岗上: “此地乃清风岗,刚好将宛城与蔡贼隔绝,如今蔡、蒯二贼走投无路,肯定在今夜组织人马发动偷袭。” “主公当立即亲率大军藏于此处,待二贼发兵到此,将其一举歼灭,避免瘟疫流入宛城。” 此话一出,一旁的陈羡开口附和:“主公,这正是彻底铲除二贼的机会,不容错过!” 闻言,刘铮没有犹豫,当即让黄忠、赵云等将抽调五千士卒,随自己前往埋伏。 “五千?”陈羡一愣,“主公,蔡蒯二贼集结了周边的宗贼匪寇,少说也有上万之众,五千够吗?” 看着一脸担忧的陈羡,刘铮微微一笑:“绰绰有余!” 刚好趁此机会,试试军团融合技! 一切果如司马徽所料,次日清晨,天色未明之际。 一支军队,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清风岗的北部。 宛如一团庞大的阴影,正缓缓朝着宛城方向移动。 这,便是蔡、蒯两家最后的家底。 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每个人都双眼通红,脚步虚浮,不少人还在不住地咳嗽,一脸萎靡。 显然,瘟疫的折磨,早已将他们摧残得不成人形。 然而,那双麻木空洞的眼神深处,看向宛城方向的时候都迸射出疯狂的光芒。 他们都是蔡蒯两家及宗贼匪寇的和新势力,自知刘铮早晚会对他们下手。 既然活不了,那便主动找到刘铮,制造机会。 哪怕死,也要拉个垫背。 蔡讽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战马上,原本保养得宜的山羊胡此刻已是脏污不堪,如同枯草。 身旁的蒯明昌同样披头散发,却眼神阴骘。 “快,再快些!”蔡讽用嘶哑的声音催促着,“刘铮小儿的主力都在城外防疫,宛城现在就是一座空城,只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前方探路的斥候便惊恐地纵马奔回: “家……家主,不好了!前面……前面平原上,有……有大军列阵!” “什么?!”蔡讽忍不住惊呼。 一旁的蒯明昌也吓了一跳,顿时来了精神,看向蔡讽:“蔡老哥,怎么办?” 蔡讽思忖片刻,心里一横:“既然逃不掉,那就冲吧。” 紧接着,他策马靠近蒯明昌,附到其耳边轻声说道:“没办法了,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我找机会脱身。” 闻言,蒯明昌心中一沉,随即脸上浮现出会心的笑容。 当他们率领着人马冲出谷口赶到清风岗,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依旧让他们都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晨光刺破云层,洒满在大地之上。 就在清风岗正前方,一支大军正严阵以待。 旌旗如林,刀枪如雪。 数万黄巾将士身披精甲,列成一个个整齐森然的方阵,如同钢铁长城般横亘在天地之间。 那股肃杀沉凝的气势,与他们这支歪歪扭扭的溃兵形成了天壤之别。 大军阵前,刘峥一身玄甲,稳坐于战马之上。 他身形挺拔,面容沉静,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平静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在他身后,黄忠、张志等将按剑而立,同样是面无表情,眼神冰冷。 “刘……刘铮……”蔡讽嘴唇哆嗦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所有的疯狂与侥幸,在看到这面严阵以待的铁壁时,都化成了泡影。 对方,早就知道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奇袭,而是一头撞进了人家张开的血盆大口里! “蔡讽,蒯明昌。” 刘峥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威严。 “尔等身为世家,不思报效国家,安抚百姓,反而倒行逆施,荼毒生灵。” “今日,此地,便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哈哈哈……哈哈哈哈!” 蔡讽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凄厉而刺耳。 第238章 降维打击 蔡讽的狂笑,传遍四野,惊起清风岗还在沉睡的鸟儿。 因为就在刚才,他看到秦风身后的人马,明显比自己的还要少很多,差不多有一半的样子。 “葬身之所?好一个葬身之所!” 他猛地拔出佩剑,剑尖直指刘峥,面目狰狞地嘶吼:“刘铮小儿,你休要得意!” “区区几千兵马,就想将我一万大军覆灭在这里,你还没睡醒吗?” “我等就算是死,也要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猛地回身,对着身后那些同样面露绝望的士卒咆哮道: “弟兄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往前冲,杀了刘铮,我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后退,只有死路一条!”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为了家族,为了活下去,随我……冲啊——!” 最后的疯狂被彻底点燃,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三千残兵爆发出最后的凶性。 他们嚎叫着,挥舞着手中五花八门的兵器。 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朝着黄巾军的钢铁防线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阵型?没有。 战术?更没有。 有的,只是被逼绝境的疯狂与毁灭。 看着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敌人,刘峥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缓缓闭上眼,意念沉入系统面板。 “系统,动用【军团技能融合】功能。” 【叮!检测到宿主首次使用该功能,请选择需要融合的统率技能以及元素。】 刘峥的意念,精准地落在了“疾电技能”与“雷元素”两个选项的图标之上。 【叮!疾电(5级)与雷元素准备完毕,融合将消耗自由属性点5000点,是否确认?】 “确认!” 【融合开始……融合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全新融合技能——雷驰(5级)!】 【雷驰(5级):麾下士卒行动速度提升7成,冲锋时获得雷电之力加持,极大提升闪避与突防能力。” “攻击时,兵刃附带雷霆震荡之力,无声无形,对敌造成额外撕裂与麻痹效果,技能发动,声若奔雷,势不可挡!】 就在新技能生成的一瞬间,刘峥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之中,仿佛有电光一闪而过! “全军……听令!” 他高举长枪,声音仿佛与天地间的风声融为一体。 “冲!” 随着他一声令下,赵云黄忠率领着五千黄巾军,势如破竹般朝着敌人冲去。 与此同时,刘铮发动意念:“雷驰,发动!” 刹那间,每一个奔跑的黄巾战士,都爆发出远超常理的力量,整个身体像是离弦之箭般向前射出! 五千人的冲锋,竟然没有杂乱的脚步声,而是整齐划一,每一步都想踩踏在敌人的心脏上! 而率先发起冲锋的蔡、蒯联军,突然一个个目瞪口呆,惊慌失措。 原本还在他们视线里的黄巾军队,竟然只剩下一片片模糊的残影,根本看不清敌人的具体动作。 见鬼啦!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举起武器格挡的念头都才刚刚升起! “轰!!!” 雷霆风暴,与他们便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名宗贼头目,挥舞着手中的鬼头刀,刚刚做出一个力劈华山的动作。 然而,刀锋尚未落下,一道灰色的残影便已经从他身侧一闪而过。 他什么也没看到,只感到一股无形的震荡之力,狠狠地轰击在他的肋骨上。 “咔嚓!” 一阵密集的骨裂声响起,整个人如遭重锤,横飞了出去。 口中喷出的鲜血里,夹杂着破碎的内脏。 临死前,他最后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我怎么没感觉到疼?” 那股震荡之力,不仅撕裂了他的身体,更在一瞬间麻痹了他的所有神经! 这一幕,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在疯狂上演。 兵刃相交的声音少得可怜,更多的是利刃切开血肉的沉闷“噗嗤”声,以及骨骼被巨力震碎的“咔嚓”声。 “雷驰”状态下的黄巾军,每一次攻击都附带着那无声无形的“雷霆震荡之力”。 蔡、蒯联军的那些士卒,往往是兵器还未与对方接触,便被那股震荡之力震得手臂发麻,兵器脱手。 紧接着,冰冷的刀锋便会毫无阻碍地撕开他们的身体。 他们的阵型,在刚刚与黄巾军接触的瞬间,便开始融化! “妈呀,太可怕了……” “妖法,这是妖法!” “他们不是人,是鬼,是魔鬼!” …… 本就是靠着一股疯狂之气支撑的残兵败将,在亲眼目睹了这完全无法理解的一幕后,仅剩的勇气被彻底击碎。 他们丢盔弃甲,狼狈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所谓的决一死战,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哪里走!” 黄忠早已杀得兴起,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每一次挥动凤嘴刀,都仿佛能引动风雷!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劈砍,光是刀锋带起的劲风,都能将靠近的敌人震得东倒西歪! 那双虎目早已被血丝与仇恨填满,死死锁定在乱军之中那个穿着华丽铠甲,正惊慌失措拨马欲逃的身影上——蔡讽! “老狗,血债血偿!” 一声爆喝,黄忠的身形仿佛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光,速度之快,竟在身后拉出了一道淡淡的残影! 几个呼吸之间,便已追至蔡讽身后! 蔡讽只听得脑后风声炸响,仿佛有雷霆当头劈下,亡魂大冒。 刚一回头,便看到一片沉重如山的刀光,在他惊恐的瞳孔中急剧放大! “噗——!” 没有丝毫悬念,他的手臂便被刘铮一刀斩下。 黄忠二话不说,拿出绳子立马将其绑缚,像拎一只鸡仔一样将蔡讽搭在自己马背上。 战场的另一侧,赵云一杆银枪,像是一道穿梭于乱军之中的银色闪电。 他身形飘逸,长枪如龙。 每一次点出,枪尖都仿佛能刺破空气,精准而致命。 他没有黄忠那般狂暴的声势,却更加高效。 乱军之中,蒯明昌正一边咒骂着蔡讽,一边拼命抽打着马臀想要逃离。 他本以为自己足够低调,却不知早已被赵云的盯上。 突然,蒯明昌只觉得后心一凉,一股剧痛与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 他艰难地低下头,看到一截染血的银色枪尖,从自己的肩胛骨透了出来。 “好……好快……” 说完,两眼一黑,便没了意识。 赵云面无表情地抽出长枪,跟黄忠一样将蒯明昌绑缚搭在马背上。 这场所谓的决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以黄巾军大胜而告终。 刘峥缓缓勒住战马,看着眼前这片单方面的屠宰场,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他知道【雷驰】会很强,却没想到,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降维打击! 刘铮:宛城,南阳郡的治所,也就是前文中的“南阳城”,此前是作者君的失误,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在此真诚道歉! 第239章 蔡、蒯家族落幕 三日后,宛城外,清风岗。 此前两军对垒的战场,此刻已经被一片素白覆盖。 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祭坛和灵堂,在萧瑟的秋风中静静伫立。 周围,是一列列引魂幡随风摇曳。 灵堂之内,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百个崭新的灵位。 最前面的,正是黄忠一家老小的名讳。 黄忠身着粗麻孝衣,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威猛,只剩下刻骨的哀恸。 他双膝跪地,双目赤红,小心翼翼地为每一个灵位点上三炷清香。 动作缓慢郑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身后,刘峥亲率黄巾军全体核心将领,尽皆缟素,神情肃穆地陪同祭拜。 更远处,是闻讯后自发前来吊唁的南阳百姓,人山人海,却鸦雀无声。 他们手中捧着朴素的祭品,有山间的野花,有自家舍不得吃的鸡蛋,有刚出锅的窝头…… 此刻都静静地排着队,依次上前,对着那数百个灵位,深深地鞠躬。 他们祭奠的,不仅是黄忠惨死的家人。 还有那些在蔡、蒯两家倒行逆施下,无辜枉死的乡亲邻里。 今日将所有百姓齐聚于此,便是为了举办公审大会,让老百姓审判蔡、蒯等人。 刘铮发现,这种颇具仪式感的公审大会,不仅让老百姓真切感受到了当家作主的感觉,更能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时辰到——!” 随着司马徽一声悠长的唱喏,沉重的鼓声三响,公审正式开始。 刘峥换下素服,一身玄甲,缓步登上祭坛高台。 他目光扫过下方军民,朗声开口,响彻四野:“今日,我刘峥在此,不为庆功,只为审判!” “带人犯!” 话音刚落,以蔡讽、蒯明昌、张燕为首的宗贼匪寇,尽数被黄巾亲卫押解上台,面向灵堂踹跪在地。 这些,都是经过仔细盘查审问,身负滔天罪孽的恶人。 此刻的蔡讽与蒯明昌,早已没了往日的世家威仪。 披头散发,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 而张燕虽为阶下囚,却依旧昂着头,眼中虽有败亡的颓然,却无半分乞饶的软弱。 “蔡讽、蒯明昌!”刘峥声如雷霆,“尔等世家大族,坐拥万贯家财,食民脂民膏。” “不思报效家国,反而勾结外敌,鱼肉乡里,荼毒生灵!”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今日,便要在此,让你们血债血偿!” “列罪状!” 随着他一声令下,陈羡拿着一卷竹简上前。 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脚下的张燕,陈羡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 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从张燕当众将所有责任归咎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两清。 张燕则不同,双目圆睁,怒骂道:“陈羡,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老子要杀了你。” 若非被人五花大绑控制着,他早就冲上去将陈羡活活咬死。 原本陈羡不想理会他,见他这副模样,轻哼一声:“在我投靠你之前,你不过是一个山头上的土匪,若非我运筹帷幄,你岂能发展壮大?” “此番我一心一意想要为你谋划荆州之地,而你仅仅因一次失败就将所有过错归咎于我,你这样的人,谁愿意跟着你?” 此话一出,张燕瞬间愕然。 细细回想之下,才发现自己以前与陈相交时,促膝长谈,就是一对知己。 随着自己实力日渐壮大,那种感觉就没了,反而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手下…… 悔……不当初! 陈羡见他无语,不再多说,缓缓将竹简打开,朗朗诵读: “南阳蔡氏蔡讽、蒯氏家主蒯明昌,身为一方豪强,不思体恤百姓,反而鱼肉乡里,强占田亩,逼良为娼,罪行一!” “勾结逆贼张燕,引狼入室,祸乱荆州,致使生灵涂炭,罪行二!” “为一己之私,灭绝人性,屠戮忠良黄忠将军满门老小,罪行三!” “穷途末路之际,丧心病狂,以无辜百姓为刍狗,散播瘟疫,其心可诛,罪行四!” …… 半晌过后,陈羡才将两家罪行念完。 紧接着,刘铮又根据调查到的事实真相,让几个具有代表性的百姓上台指控蔡、蒯两家的人。 数名老者缓步上台上台,颤抖着身体指着台上的罪人,声泪俱下地控诉着自家遭受的迫害。 一条条罪状,一个个血泪控诉,让台下的百姓群情激愤,怒吼声如同山呼海啸! “杀了他们!” “千刀万剐,为死去的乡亲报仇!” “血债血偿!!” …… 在震天的怒吼声中,刘峥缓缓拔出腰间佩剑,剑指苍天,声音冰冷:“黄天在上,厚土在下!” “今日,我刘峥代天行罚,判处罪魁蔡讽、蒯明昌及其爪牙,斩立决!以其首级,祭奠所有枉死之冤魂!” 说罢,他转身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黄忠,将手中的佩剑,亲手递了过去。 “汉升,你的仇,亲手来报!” 黄忠闻言,颤抖着双手接过佩剑。 他看着刘峥,嘴唇翕动,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多谢主公!” 随后提剑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瘫软如泥的蔡讽和蒯明昌。 昔日里与家人相伴的画面一一闪过眼前,如今却已经天人永隔。 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 如果不是刘铮,恐怕他当初一怒之下,也只能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蔡讽看着黄忠那双复仇的眼睛,吓得屁滚尿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不……不要杀我,将军饶命,我……我愿献出所有家财!” 蒯明昌也是含芒在背,亡魂皆冒:“黄……黄将军,我也愿意……” “住口!”怒吼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求饶,“我只要你们死!”。 阳光下,剑刃反射出森然的寒光,映照出他那张写满血海深仇的脸。 “爹、娘、夫人、孩儿,我替你们报仇了!!”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咆哮,剑光如匹练般落下! “噗嗤!” “噗嗤!” 两颗大好头颅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喷洒而出,染红了祭坛。 黄忠提着两颗首级,踉跄地走到灵堂前,将其重重地放在地上。 而后猛地跪倒,以头抢地,发出一声压抑许久的的悲鸣。 “呃啊——!!!” 大仇得报,心结得解。 这一刻,他是那个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可怜的受害人。 台下百姓见状,无不动容,许多人跟着落下了眼泪。 同时,也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恶有恶报! 刘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待黄忠情绪稍稍平复,才将目光转向最后一人——张燕。 第240章 张燕自尽 此时的张燕,脸上也沾染了一些蔡、蒯两家的鲜血。 然而,他并没有像他们一样求饶,反而是一脸平静。 回顾这一生,憋屈过,也风光过。 从拿起武器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准备。 倘若他与刘铮互换身份,也断然不会因为对方的哀求而心慈手软。 刘铮缓缓走到张燕面前,蹲下身,语气平静:“张燕,你虽为寇,却也是一方枭雄,与蔡、蒯之流不同。” “你我立场不同,沙场争锋,败了,无话可说。” 张燕抬起头,惨然一笑:“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峥摇了摇头:“我不杀你,你麾下黑山旧部,我会妥善安置,愿归乡者,发放路费,愿从军者,一视同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燕:“但是,你心里应该清楚,他们若是要投降,就必须没有后顾之忧!” 张燕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峥,最终发出一阵长笑:“哈哈……好,好一个刘铮!” 刘铮言外之意,他自然能够听出来。 无非是只有他死了,黑山军才会一心一意为黄巾卖命。 虽说刘铮此举过于腹黑,但也算是给他留了一个体面。 他终于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年轻的宿敌,这番手段与心性,真的是一个十几岁的人应该有的吗? 终于,张燕长叹一声:“我张燕纵横河北,没想到最后竟会栽在你这黄口小儿手上,但也不冤!” 见状,刘铮吩咐左右:“给张帅松绑。” 闻言,亲卫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赵云等将见状,纷纷手按佩剑上前,护在刘铮身边。 见状,刘铮抬手示意:“都退下,我的武艺都在你们之上,他做不了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这才退至刘铮身后,但一双双眼睛依旧警惕地盯着张燕。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张燕心中认可了刘铮的镇定:“刘将军,你了不起,是个人物。” “黑风军,今后就拜托你了。” 刘铮微微颔首:“放心,我会带着他们,过上你想象中的安稳日子。” “安稳日子”四个字,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张燕心头。 是啊,当初选择落草为寇,不就是为了求一个安稳日子吗? 后来有了,但是他却把兄弟们忘了,只当他们是自己手上的武器…… 念及于此,张燕这才明白,自己面对刘铮为何会失败。 轻叹一声,张燕转头看向陈羡,郑重地躬身行礼:“燕得遇先生指点迷津,三生有幸。” “前些日子之事,是燕之错,如今悔之无用,望先生切莫惦念,燕在此给先生赔不是了。” 说着,连续给陈羡鞠了三次躬。 见状,陈羡却是愣住。 他自觉与张燕恩断义绝,如今对方这番姿态,倒是让他有所触动。 以前与对方促膝长谈把酒言欢的画面,依稀浮现于眼前……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陈羡抱拳还礼,轻声开口:“将军且安心去,羡自当于将军忌日前往祭奠将军。” 显然,张燕最后的态度,刷新了陈羡重新对待他的态度。 听到陈羡的话,张燕顿感欣喜,脸上浮现出知足的笑容。 下一刻。 “铿锵——!!!” 张燕拔出刘铮身上佩剑,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看向刘铮:“只有你的剑,才配斩我。” 说完,张燕转头,目光扫过台下一张张黑山军的脸:“兄弟们,我张燕德不配位,只顾自己享受,忘了你们的努力付出,不配做你们的将军。” “往后,你们跟着黄巾军,跟着刘将军好好干,别丢咱们黑山军的脸!” 语毕,张燕手上用劲,冰冷的剑刃瞬间划过大动脉。 “呃——” 一声闷哼,血溅当场,颓然倒地。 这位曾经纵横河北的黑山主帅,就此结束了他枭雄的一生…… 众人见状,无不唏嘘感慨。 随着张燕自尽身亡,这场公审大会便画上句号。 然而,公审大会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刘峥“公正严明,有仇必报,有德必赏”的形象,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每一个宛城百姓的心中。 公审大会刚结束,百姓们才刚回到城中,便看到一条条令他们欣喜若狂的新政布告从刺史府发出,张贴在宛城的每一个角落! “开仓放粮!凡南阳受灾之民,皆可凭户籍,到官仓领取一月口粮!” 消息传出,那些在瘟疫和战乱中食不果腹的百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当他们真的从官仓里领到粮食时,无数人跪倒在地,朝着刺史府的方向,泣不成声地磕头。 “均田免赋!凡无地、少地之农户,皆可到官府登记,划分田地,即日起,南阳全境,一年免缴一切赋税!” 这一条政令,更是如同一道天雷,炸响在所有贫苦大众的心头! 耕者有其田!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时间,整个南阳都沸腾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狂喜与希望! “军功授田!凡我黄巾将士,无论新旧,皆按战功大小,分授田产,以为永业!” 这条政令,则彻底稳固了军心。 无论是跟随刘峥一路走来的黄巾老兵,还是刚刚投诚的王睿、张燕旧部。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们看到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未来,一个值得用性命去捍卫的未来! 新政之下,不管是军心还是民心,皆彻底归附。 南阳百姓的拥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无数青壮男子,踊跃报名参军,短短数日,黄巾军便扩充了近万兵源!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张燕、王睿旧部,在亲眼见证了新政带来的巨大变化后,再无二心,纷纷真心实意地选择投诚。 至此,荆州北境,彻底稳固! 刘峥与司马徽站在南阳城头,望着下方那一片热火朝天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倍感欣慰。 尤其是司马徽,心中对刘铮那份敬仰之情,更为浓烈。 他万万没想到,万千百姓梦寐以求的理想,竟然在这个十几岁的上年身上得到实现! 片刻后,司马徽缓缓开口:“主公,荆北已定,王睿、张燕及三大家族亦不复存在,此时正是发兵荆南,横扫荆州最佳时机。” 南郡之战,不仅让黄巾军从原来的七万扩张到十二万,更是让刘铮威名响彻荆州大地。 刘铮闻言,眼眸中迸发出闪烁的光芒:“天予不受,反受其咎,传令,回襄阳!” 第241章 返回襄阳 南阳初定,百废待兴。 刺史府中,刘铮召集众将议事。 如今的荆州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荆南那些世家大族搞不好已经暗中联合在了一起,正在商议对策对付黄巾。 北方的朝廷虽然暂时无力南顾,但肯定也不会坐视他这个黄巾逆贼发展壮大。 更何况,荆州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其战略位置的重要性人尽皆知。 万一灵帝清醒过来,极有可能会派大军南下,到时候又将一场苦战。 因此,他必须按照司马徽的提议赶回襄阳,以最快的速度平定荆南,稳固自己在荆州的统治地位。 “汉升将军。”刘铮没有废话,直接开口点将。 此刻的黄忠,大仇得报,心结已解。 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抖擞,眉宇间也多了一些沉稳。 “末将在!”黄忠听到自己的名字,起身抱拳。 “南阳郡乃我军北大门,与司隶、豫州接壤,地理位置至关重要。” “我意,由将军亲率三万精兵,镇守于此,操练兵马,屯田安民,以防朝廷突袭,将军可愿担此重任?” 黄忠闻言,眉头微皱,郑重一揖:“主公,末将想跟您一起,驰骋沙场,求将军成全。” 说罢,竟然跪在地上,态度坚决。 此刻,他有一种小孩子被大人抛弃的感觉。 见此情形,刘铮朝司马徽递过去一个眼神。 司马徽会意,轻摇羽扇,微微笑道:“汉生将军有此心,主公倍感欣慰。” “然南阳安危,至关重要,此地若有失,荆襄危矣,汉生将军应当以大局为重。” “再者,若天下有变,主公北上之时,便是汉生将军任先锋,立不世之功之日,主公让将军驻守此地,并非抛弃将军,而是倚重将军啊。” 此话一出,黄忠顿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差点误了主公大事。” 随即郑重抱拳,信誓旦旦开口:“主公信赖,忠,万死不辞!” 安排好南阳诸事,刘铮没有任何耽搁。 翌日天还没亮,便率领主力大军,浩浩荡蕩,班师返回襄阳。 大军凯旋的消息,早已飞回襄阳大地。 当那面迎风招展的“刘”字大纛出现在襄阳城外的地平线上时,整个襄阳城都沸腾了。 城门大开,无数百姓自发地涌上街头,从城门口一直延伸到官道数里之外。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他们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崇敬,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热气腾腾的肉汤,刚煮好的鸡蛋,自家酿的米酒,一碗干净的清水…… 这些,都是他们拿来接待黄巾将士们的。 等到刘铮率军来到城门口,现场瞬间炸锅一样。 “刘将军回来了!” “黄巾军大胜归来啊!” “快,给将士们送些吃的,他们辛苦了!” …… 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将手里的东西举过头顶,迎接这支拯救他们于水火的军队。 士兵们骑在马上,看着道路两旁那些朴实而真挚的脸庞,感受着这份滚烫的民心,胸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与荣耀。 他们不再是过去那些被人唾弃的“贼寇”,而是守护一方安宁的英雄。 陈羡更是忍不住低声开口:“早闻主公深得民心,起初我还以为跟张角兄弟一样靠糊弄手段。” “如今亲眼见证,才知道是我目光短浅啊……” 他本是黑山军的一员,见惯了黑山军各种糊弄百姓的手段,百姓们到头都会反应过来,然后避而远之。 如今见到这一幕,让他心中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 “阿哥!”一声清脆的呼唤,穿过热闹的喧嚣传入刘铮耳中。 他循声望去,只见小妹刘禾正踮着脚尖,在亲卫们拦出的人墙外使劲地冲他挥着手。 今天的刘禾穿了一件崭新的鹅黄色襦裙,梳着俏丽的双丫髻。 兄妹俩四目相对的瞬间,刘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刘铮当即翻身下马,向前走去,亲卫们立刻让开一条通道。 “你这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么多人,也不怕挤着。”刘铮习惯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看似责备,实则充满了宠溺。 “我才不怕呢!”刘禾仰着小脸,得意地哼了一声。 随即亲昵地拉着刘铮的胳膊,脸上洋溢着神秘的笑容:“哥,你快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刘禾不由分说,拉着刘铮就要往城里走。 “你这丫头,神神秘秘的。”刘铮浅笑,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建,“李建,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 李建咧嘴一笑,拱手道:“主公,这是小姐精心为您准备的,我不能说,您去了就知道了,保证让您眼前一亮!” 见状,刘铮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了。 不过,心里也开始迫不及待。 他转头对赵云下令道:“子龙,你先率大军归营,好生休整。” “诺!”赵云领命,然后指挥着大部队有序地开赴城外大营。 而刘铮,则在刘禾的拉拽下,带着司马徽、陈羡、张志等人在百姓的夹道欢呼中,朝着城中望襄楼走去。 …… 越是靠近望襄楼,刘铮就越是惊讶。 只见望襄楼下面的空地上,此刻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正中央,搭建起了一座半人高的木制台子。 台子背后,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红色幕布,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一行大字。 庆黄巾大捷,迎将军凯旋! 台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张崭新的木椅,显然是给他们这些将领准备的。 几名穿着统一服饰的年轻人,正满脸笑容地在人群中穿梭,引导着百姓入座,维持着秩序。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布局,刘铮当即就愣住了。 舞台、幕布、观众席、接待人员…… 这不就是前世时候的联欢晚会吗?! 他当即恍然大悟,以前在遭难的日子里,为了哄小妹睡觉,经常给她讲自己那个世界里各种新奇有趣的娱乐活动,其中就包括这种舞台表演。 没想到,当初只是为了安慰妹妹随口讲的故事,如今竟被这小丫头有模有样地变成了现实! 念及于此,刘铮心中哭笑不得。 “阿哥,怎么样?这个舞台搭建得好看吧?”刘禾一脸小傲娇,等着刘铮夸赞。 见此情形,刘铮心中百感交集,微笑道:“小妹长大了,阿哥很期待你的表演。” 闻言,刘禾小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 第一次登台演出就这么多人,她自然会害羞。 但是有哥哥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哥,你先坐着,好戏马上就开场!”刘禾说完,转身跑向了后台。 没一会儿,随着一阵锣鼓声响,台上的表演正式开始了。 然而,当刘禾再次出现在舞台上时,刘铮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第242章 舞台剧 只见刘禾换下了一身光鲜亮丽的襦裙,穿上一件打着好几个补丁的破旧粗麻衣。 那件衣服,刘铮认得。 正是当年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时,刘禾穿过的那一件。 往事幕幕,瞬间浮现在眼前。 瘦弱的身影,褴褛的衣衫,那双大眼睛里,随时随地充满了惶恐与无助……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紧紧抱着自己胳膊,小声说“哥,我饿”的小女孩。 舞台上,话剧已经上演。 剧情很简单,却无比真实。 一个由李建扮演的乡绅恶霸,腆着肚子,满脸横肉,带着几个狗腿子,强行要收走刘禾扮演的贫苦农女家中最后一块薄田。 “小贱人,你爹欠我的租子还没还清,这地,就该归我!”李建将一个恶霸的嚣张跋扈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这是我们家最后的活路了,求求您,大老爷,再宽限几日吧!”刘禾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那份绝望与无助,仿佛是她真实经历过一般,看得人心都碎了。 台下的百姓们,瞬间被带入到了剧情之中。 这不就是他们曾经的生活吗? 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那一句句逼死人的话语,都曾是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 “太像了,简直跟咱们村的王地主一模一样!” “呜呜呜……我家的地,就是这么被抢走的……” “打死这个狗官,打死这个恶霸!” …… 百姓们感同身受,一个个义愤填膺,眼眶泛红。 不少人更是恨得牙痒痒,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李建。 要不是周围有士兵拦着,怕是真的要冲上去将他生吞活剥了。 就在剧情推向高潮,乡绅恶霸要对刘禾动手动脚,台下气氛凝重到极点时。 “住手!” 一声爆喝,一名身材挺拔的年轻士兵,高举着一面黄巾大旗,率领着几名同样手持兵刃的战友冲上了舞台! 他一脚踹翻了乡绅恶霸,将瑟瑟发抖的刘禾护在身后,声如洪钟:“黄天之下,岂容尔等恶贼横行霸道!” 随后,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展开,乡绅恶霸和他的狗腿子们被悉数打倒。 英雄救下了少女,并当场宣布:“刘将军有令,凡被强占之田亩,一律归还原主!无地、少地者,皆可分得田地!” “哦——!!!” 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台下的百姓们猛地站起身,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与叫好声! “好!杀得好!” “刘将军万岁!黄巾军万岁!!” “这才是咱们老百姓的军队啊!” …… 热烈的气氛感染了每一个人,就连赵云、张志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将领,此刻也是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司马徽抚着长须,看着台上那面迎风招展的黄巾大旗,又看了看周围百姓们那发自肺腑的狂热与拥戴,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这一刻,他们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并不是造反。 而是在干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业,足以改天换地,日月生辉! 就在众人拍手叫好之际,戏剧已经落幕,演员们正在谢幕。 不知是谁,眼尖地看到了从后台溜下来,准备归队的李建,猛地大喊一声:“那狗日的乡绅老财还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对,打死他!” 好几个热血上头的青年,竟真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绕过护卫,朝着李建就扑了过去! “哎哎哎!我不是坏人!我是好人啊!”李建吓了一跳,抱着脑袋就想跑。 却还是被几个青年按住,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 “哈哈哈……”刘铮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对赵云道:“子龙,快去把咱们的大功臣救出来!” 赵云也是忍着笑,几个箭步上前,轻松将那几个青年拉开,才把一脸无奈的李建给解救了出来。 李建揉着被捶了两拳的肩膀,满脸委屈地嘟囔着:“以后打死我也不演这坏蛋了……” 这番滑稽的场面,引得全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堂大笑。 笑声中,刘禾走到了舞台中央,拿起刘铮以前做过的扩音筒,清脆的声音响彻全场: “大家静一静,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的大英雄,我的哥哥,刘铮将军,上台为大家讲几句!”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禾心胸澎湃,一脸较矮自豪。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铮身上,掌声与欢呼声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 刘铮笑着站起身,在万众瞩目中,稳步走上了那个为他而搭建的舞台。 他接过扩音筒,看着台下那一双双炽热、信任而又充满希望的眼睛,心中暖流涌动。 他先是看了一眼台下还在揉肩膀的李建,笑着调侃道:“首先,让我们为李建将军的‘英勇献身’,再次鼓掌!” “事实证明,咱们襄阳的百姓,都是爱憎分明的好汉,只是下次,大家可得看清楚了再动手啊!” 全场再次爆发出轻松的笑声,气氛变得更加融洽。 笑声平息后,刘铮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无比真诚与郑重。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筒,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只想带着我的妹妹,找一个没有战争,没有压迫,能让我们安安稳稳活下去的地方。” “可是,我走遍了很多地方,却发现,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这样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走到哪里,都有吃人的豺狼,都有不公的压迫。” “我很庆幸,在这条艰难的路上,我不是一个人。” “我遇到了你们,遇到了千千万万和我一样,渴望安宁与公平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 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所以,从我们遇见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我会带着黄巾军保护大家,保护咱们这块宁静祥和的土地。” “总之,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只有柴刀!” 简单而有力的话语,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激情! “刘将军万岁!” “家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欢呼声经久不息。 司马徽站在台下,静静地看着那个被万民拥戴,如同天神般光芒万丈的年轻身影,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刹那间,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第243章 建立文工团 随着刘铮演讲结束,这场望襄楼下的文艺汇演,便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落下帷幕。 刘铮当即召集众人,齐聚于太守府,商议军机大事。 顺带吩咐厨房准备吃食,举行一次小小的团建。 议事厅内,众人还沉浸在此前的表演中,啧啧称奇。 “妙啊!当真是妙啊!”张志一脸赞叹,端起酒碗敬向首座的刘铮:“主公,末将是真没想到,戏还有这样唱的!” “小禾小姐这法子,比咱们在浪费口舌给大家宣传的效果还要好,末将是心服口服!” 赵云也是微微点头,脸上笑意:“不错,今日台下百姓群情激愤,同仇敌忾,这份凝聚起来的民心,远胜十万大军。” 众人纷纷附和,对刘禾这别出心裁的表演赞不绝口。 这种新奇而又直击人心的方式,让他们这些只懂沙场冲杀的武将大开眼界,也深刻体会到了“民心”二字的分量。 听到大家的夸奖,刘禾心中一阵滚烫,越发觉得自豪。 只要能够帮到刘铮,她就感到心满意足。 刘铮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心中也是颇为欣慰:“民心如水,既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们想要的很简单,不过是吃饱穿暖,有个盼头。我们给他们盼头,他们便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回报我们。” “小禾的这个想法很好,值得推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小妹的身上:“我决定,在我黄巾军中,正式组建一支‘文工团’,专门负责此类文艺表演。” “深入军营、乡里,宣传我军新政,鼓舞军心民气!” “这文工团,便由刘禾来负责,凡是加入文工团之人,一应待遇,皆与我黄巾军士卒等同。”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 若是上战场之前能够来这么一场表演,那无疑将会大大提升战士们的士气。 平日厮杀之余,也能欣赏演出,简直妙不可言。 “真的?!”刘禾惊喜地跳了起来,脸上乐开了花。 她本来只想着试一试,没想到哥哥竟然如此肯定,还给了这么大的支持。 “当然是真的。”刘铮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随即脸色一正,“不过,你可别把正事给忘了。” “医术方面的学业绝不能落下,要跟着一珍姐好好学,知道吗?” 说到赵一珍,刘铮这才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问道:“咦?说起来,怎么不见赵先生?” 刘禾闻言,连忙回答道:“哦,赵先生前些天收到一封信,说是豫州汝南那边有个很重要的朋友相邀,便动身去会友了,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汝南会友?”刘铮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太在意。 赵一珍江湖人脉广,朋友遍天下,出去会个友也属正常。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想,对刘禾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准备文工团的章程吧,需要什么人手、物资,直接找文渊先生报备。” “好嘞!”刘禾得了令,兴高采烈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待厅内再次安静下来,刘铮脸上的温和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沉声道:“荆北虽定,然荆南四郡尚在他人之手。水镜先生,劳烦您起草一道檄文,先行传至荆南各地,晓以利害,陈说大义。” “喏。”司马徽起身领命。 “子龙!”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兵马,取南郡!” “遵命!” “张志!” “末将在!” “着你领本部兵马,顺水而下,取江夏!” “末将领命!” “李建!” “末将在!” “着你率三万人马,为赵、张二位将军保障后勤,待二位将军功成,尔等三人兵分三路,取武陵、长沙、零陵、桂阳!” “末将领命!” 很快,众将领命而去。 偌大的议事厅内,只剩下刘铮与司马徽、陈羡三人。 厅外的喧嚣渐渐远去,气氛也随之变得沉重起来。 刘铮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地看着悬挂在墙上的那副巨大的九州堪舆图,缓缓开口:“南阳郡虽已攻下,但我军兵锋,也等于直接顶在了朝廷的咽喉前。” “洛阳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将剿灭我等的议程列为优先级别。” 如今的黄巾军看似声势浩大,连战连捷。 但汉室这艘破船,还没到彻底沉没的那一步。 它依旧拥有着天下正统的名义和恐怖的战争潜力。 一旦朝廷下定决心,调集二十万精锐骑兵,再联合豫州、益州、江东三面合围,那将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即便他有系统加持,面对这种体量的碾压,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司马徽与陈羡闻言,神色也变得严肃下来。 这确实是眼下最致命,也是最棘手的问题。 两人陷入了沉思,厅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片刻后,陈羡率先打破了沉默,决定先行抛砖引玉。 “主公。”他起身拱手,语气沉稳,“在下以为,我军如今势头正盛,然根基尚浅,不宜与朝廷正面对抗。” “为今之计,当以‘缓’字为先,争取发展壮大之机。” 他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军可上书朝廷,表明归降之意。” “朝廷眼下各地叛乱蜂起,焦头烂额,内戚宦官弄权,忙得不亦乐乎。” “只要我们不触碰朝廷的漕运命脉,大概率会顺水推舟,对我等进行招安。” “如此,我军明面上便成了汉臣,暗地里则可趁机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待到将来天下大乱之时,再伺机而动,图谋大业!” 这是一个非常稳妥,也符合当下许多割据势力想法的策略。 刘铮闻言,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司马徽。 司马徽轻摇羽扇,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文渊先生低调发展之方针,与徽不谋而合。我军确实需要时间来消化战果,稳固根基。” 话到此处,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徽却不认可文渊先生那‘先降后叛’之谋略。” “哦?”刘铮与陈羡皆是投来询问的目光。 司马徽羽扇轻摇,不疾不徐地分析道:“我等若此时上书归降,便等于自缚手脚,将主动权拱手让与朝廷。” “主公试想,将来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之时,朝廷若下一道圣旨,命主公率荆州之兵,前往某处平乱,主公是去,还是不去?” 此问一出,陈羡的脸色微微一变。 “若主公奉旨前往。”司马徽继续道,“则必然会与其他反王势力提前交恶,陷入无休止的征伐之中,平白为汉室消耗我军实力,此乃引火烧身之举。” “可若主公抗旨不尊,那便给了天下所有心向汉室势力一个绝佳的口实!” “届时,他们便可名正言顺地对我荆州发起围攻,我军将陷入四面楚歌之境地!” 一番话,字字珠玑,直指要害! 第244章 汉室宗亲?我不屑 司马徽一阵见血的分析,令陈羡汗颜。 他只考虑到了眼前的苟存与发展,却忽略了这“归降”背后所隐藏的政治枷锁和长远陷阱。 司马徽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瞬间惊醒。 念及于此,他当即起身,对着司马徽郑重地长揖及地:“军师远见卓识,在下……自愧不如!” “确实是在下思虑不周,险些为主公埋下弥天大祸!” 刘铮心中也是暗自惊讶,不愧是水镜先生! 司马徽的眼光,确实独到,竟然已经看到了数年之后,那群雄逐鹿诸侯混战的画面。 到时候,确实会涌现出像曹操、刘备前期打着维护汉室旗号来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有袁术那等野心勃勃,视朝廷为无物的枭雄。 自己若是提前被“汉臣”这个身份绑架,那无疑是给自己凭空套了一个枷锁。 “先生不必自责,能看到这一步已是难得。”刘铮先是安抚了一下陈羡,随即看向司马徽,“那依先生之见,我等该当如何,方能破此困局?” 只见司马徽走到那巨大的堪舆图前,并未看向北方的洛阳,也未看向荆州,而是将羽扇轻轻地点在了刘铮的身上。 他转过身,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将自己在看表演时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 “既然主公姓刘,何不就做这汉室宗亲?” “什么?!” 此言一出,饶是陈羡智计百出,此刻也惊得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汉室宗亲?这……这也能假冒?! 司马徽却是一脸云淡风轻:“主公,我等大可不必以‘反贼’之名上书朝廷。我们可以换一种身份,换一种说辞。” “主公可上书天子,自称乃某位汉王后人,与当今圣上同宗同源。” “因不忍见荆州刺史王睿无道,三大家族横行,荼毒生灵,故而高举义旗,‘代天行伐’,为朝廷清扫荆州之沉疴!” 他越说,眼中的光芒越是明亮:“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根本无力南顾。” “突然冒出一位‘皇亲国戚’,不仅没有造反,反而替朝廷平定了荆州这块心腹大患,天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深究主公的真实身份?” “届时,朝廷不仅不会派兵征讨,反而极有可能会顺水推舟,下旨封赏,正式认可主公‘汉室宗亲’的身份,并册封为荆州之主!” “主公一旦得了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那便是天翻地覆之变!” “将来时局变化,进可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问鼎天下;退可名正言顺地割据一方,坐观风云变幻。此乃上上之策!” “嘶——!” 陈羡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望向司马徽的眼神,已经从敬佩,彻底化为了折服! 太狠了!太绝了! 他陈羡自诩擅长毒计,讲究一击毙命。 可跟司马徽这种堂堂正正釜底抽薪的阳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已经不是计谋的范畴了,这是在创造身份,是在改写格局! 他从未想过,一个姓氏,竟然可以这样来做文章! “妙!妙啊!”陈羡忍不住抚掌赞叹,“主公,军师此计,大有可为!此乃一步登天之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一时间,二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刘铮,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刘铮的脸上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狂喜与激动。 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 半晌,在两人愈发困惑的注视下,刘铮缓缓开口: “汉室宗亲的身份,我并没有兴趣。” “什么?”司马徽和陈羡同时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刘铮抬起眼,迎着他们诧异的目光,平静地解释道:“我家虽姓刘,但祖上与汉室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很清楚。” “大丈夫行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借先祖之名行事,非我所愿,更何况是假冒。” “此法虽有奇效,成功几率也很大,但我……不屑为之。” “我刘铮起事,为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他汉家天下。” “再则若真如此,那些与刘氏交好扶持刘氏的顶级门阀世家找上门来,我等又将如何决断?” 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骄傲与坚持。 司马徽与陈羡彻底怔住了。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刘铮竟然会因为“不屑”二字,就轻描淡写地拒绝了。 这份心性,这份气魄,究竟是天真,还是……有着他们无法理解的,更大的格局? “那……那主公的真实想法是……?”司马徽收起了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中满是好奇。 刘铮看着二人困惑的模样,微微一笑:“其实,我从二位的计策中,受到了启发,想到了第三条路。” 他站起身,走到堪舆图前,伸出两根手指。 “其一,如文渊先生所言,漕运,我们不仅不碰,还要沿途派兵,严加防守保护。我们要用行动迷惑朝廷,我黄巾军,对他们并无恶意。” “其二。”刘铮的目光,落在了南阳郡的位置,“就需要用到一个人了——前南阳太守,张咨。” “张咨?”司马徽和陈羡对视一眼,皆是满头雾水。 关在大牢里的南阳太守张咨?跟他有什么关系? 刘铮笑道:“没错,让他继续做这个南阳太守。” “让他以朝廷命官的身份,亲自上书天子,细陈述荆州刺史王睿勾结三大家族,倒行逆施,鱼肉百姓,甚至意图谋反。” “而我黄巾军,不过是一群被压迫不过,奋起反抗的义民,在关键时刻,协助他这位‘朝廷命官’,平定了叛乱,稳住了荆州局势。” “如此一来,在朝廷看来,荆州的这场大乱,就不是反贼作乱,而是一场地方平叛的内部斗争,我刘铮,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还可借张咨之名,横扫荆州,将荆州彻底掌控在我们手中。” 此话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司马徽和陈羡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与骇然! 妙! 简直是妙到毫巅! 南阳太守,不过是一个官职。 有黄忠的三万大军驻守在南阳,那张咨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只能乖乖听从刘铮的安排,做一个傀儡太守! 由他这个汉臣,上书朝廷陈述荆州事务,其可信度,比起刘铮自己上书,高了何止百倍! 如此一来,不仅能彻底打消朝廷的疑虑,甚至可能让朝廷误以为荆州依旧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而黄巾军,则可以借着这个完美的伪装,在这段时间里,毫无顾忌地发展壮大! 司马徽与陈羡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年轻人,心中惊叹不已。 究竟是怎样一个灵魂,才能想出如此经天纬地之计! 第245章 袁绍的一箭双雕 洛阳,大将军府。 当朝大将军何进,此刻正身着一袭锦袍,坐在软榻上。 在他的下首,仅仅坐着一人。 那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世家子弟独有的优雅与从容。 此人,正是四世三公,袁家的嫡子,如今何进最为倚重的首席谋士——袁绍,袁本初。 偌大的厅堂内,再无第三人。 何进亲自为袁绍斟满一杯温酒,酒香四溢,他却无心品尝。 将酒爵重重往案几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本初啊,今日朝会,陛下龙颜震怒,皆因荆州之事。那黄巾余孽刘铮,先占襄阳,再破南阳,声势浩大,已然成了气候!” “陛下之意,是欲点派精兵强将,南下征讨,务必剿灭此獠,以儆效尤!”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话锋一转:“然则,就在此时,南阳太守刘韪的八百里加急奏章到了,你猜他在奏章里说了什么?” (前面一章已经改过来,不是张咨,是刘韪) 袁绍神色从容,慢悠悠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樽,轻轻呷了一口。 目光平静地看向何进,等待着他的下文。 何进也不卖关子,语气带着几分古怪和讥讽:“那刘韪言道,荆州刺史王睿勾结地方豪强蔡、蒯两家,倒行逆施,意图不轨!” “他身为汉室宗亲、朝廷命官,为保荆州安宁,不得已请来刘铮这股义军相助,平定祸乱!” “还说那刘铮虽出身黄巾,却心向汉室,此番乃是代天行伐,助朝廷清除奸佞,并无造反之心……” “这简直是一派胡言,滑天下之大稽!” 他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冷笑连连,显然对这番说辞半个字都不信。 但问题是,这奏章是正儿八经经过渠道送上来的,盖着南阳太守的印信,由不得朝廷不重视。 “本初,此事……你怎么看?”何进的目光投向袁绍。 他虽位居大将军,但出身屠户,于这些弯弯绕绕的政治算计,远不如袁绍这等世家子弟敏锐。 袁绍闻言,并未立刻回答。 而是微微垂下眼睑,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樽上细腻的纹路,似乎在仔细斟酌。 片刻后,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将军,此计,绝非刘韪所能想出。” “依某看来,这背后定是那刘铮的手笔,其目的,无非是‘缓兵之计’四字。” “哦?详细说说。”何进身体微微前倾,显露出浓厚的兴趣。 袁绍侃侃而谈:“如今我大汉天下,凉州北宫伯玉、李文侯叛乱未平,冀州张角余孽尚存,各地小股贼寇更是多如牛毛,朝廷兵马四处救火,早已捉襟见肘。” “荆州远在南方,若刘铮铁了心造反,朝廷即便能派兵征讨,也必是劳师动众,胜负难料,且极易被其他叛军趁虚而入。” “而刘铮此举,便是给了朝廷,尤其是给了陛下一个台阶下。” “他将荆州之乱定性为内部平叛,将自己说成协助朝廷的义军首领。” “如此一来,陛下若强行出兵,反倒显得不近情理,有失明君风范。” “若顺势承认,则可暂时将荆州问题搁置,避免两线乃至多线作战的窘境。” 他顿了顿,脸色变得凝重:“更何况,奏章由刘韪这位正牌的汉室宗亲、南阳太守发出,其可信度大增。” “陛下即便有所怀疑,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刘韪被胁迫之前,也很难驳斥这位自己人的奏报。” 何进听完,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一拳轻轻砸在案几上:“本初所言,一针见血!” “如此说来,这刘铮小儿,非但有匹夫之勇,更兼枭雄之智!” “若真让他借此计在荆州站稳脚跟,消化战果,恐不出数年,荆州便如凉州一般,成为朝廷心腹大患,尾大不掉!” 他言语中充满了忧虑,如今朝堂之上,外戚宦官争权夺利,地方豪强拥兵自重,皇帝又…… 唉,真正能为国分忧之人,少之又少。 一想到刘铮可能成为下一个割据一方的军阀,何进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感受到何进的焦虑,袁绍却是从容一笑,放下酒樽,拱手道:“大将军不必过于忧心,刘铮此计虽妙,却并非无解,绍,有一策,或可破局。” “哦?本初有何妙计,快快道来!”何进闻言,精神一振,连忙催促。 袁绍眼中精光一闪,吐出一个名字:“孙坚,孙文台。” “孙坚?”何进一愣,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他不是正随左中郎将董卓在凉州平叛吗?” “此人勇则勇矣,但远在西北,对荆州之事能有何用?” 袁绍摇了摇头,笑道:“大将军有所不知。孙文台此人,不仅有勇,更兼有谋,常怀忠义之心,欲为国家建功立业。” “然其在董卓麾下,屡次献上破敌良策,皆被董卓以各种理由否决,郁郁不得志。” “此人留在凉州,不过是明珠蒙尘,徒耗光阴罢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如,由大将军出面,向陛下举荐孙坚为长沙太守!令其率领本部嫡系人马,南下赴任。” “长沙郡隶属荆州,且与刘铮目前控制的荆北核心区域接壤。让孙坚去长沙,一则可试探刘铮反应。” “若刘铮果真心向汉室,便不该阻拦朝廷正式任命的太守赴任;若他阻拦,则其反叛之心,不言自明,刘韪的奏章便不攻自破!” “二则。”袁绍目光锐利起来,“孙坚乃江东猛虎,骁勇善战,其麾下程普、黄盖、韩当等皆乃百战之将。” “即便刘铮翻脸,孙坚亦足可倚城坚守,成为钉入荆州腹地的一颗钉子,牵制刘铮大量兵力。” “届时,大将军再以讨逆之名,亲率大军南下,便是师出有名,可一举而定荆州!” 何进听着袁绍的分析,眼睛越来越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抚掌大笑:“妙,妙啊!” “本初此计,可谓一举两得,既探了刘铮虚实,又埋下了一支奇兵!” “那孙文台若知能独当一面,必然感激本将军知遇之恩,必当效死力!” “好,就依本初之策,我明日便进宫面圣,举荐孙坚为长沙太守!” 堂内凝重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何进心情大好,连连向袁绍劝酒。 两人推杯换盏,仿佛已看到刘铮在朝廷的谋算下束手就擒的场景。 然而,他们远在洛阳的算计,此刻还影响不到荆州的格局。 …… 第246章 赵云遭遇堵截 襄阳,刺史府邸,静室之内。 处理完积压的政务军务,刘铮终于抽出空闲,准备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 接连大战,尤其是清风岗一战动用【雷驰】融合技后,他愈发感觉到自身实力和军团指挥能力的重要性。 未来的敌人只会更强,他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变强。 屏退左右,他心神沉入体内,意念微动:“系统,打开面板。” 熟悉的半透明光幕瞬间在脑海中展开,各项数据清晰罗列: 【宿主:刘铮】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11、体质110、耐力112、敏捷109、精神113、统率120、内政115】 【自由属性点:15680】 【技能等级提升消耗:入门→小成:100点,小成→大成:500点,大成→圆满:1000点,圆满→至臻:2000点】 【个人技能:刀法(至臻)、骑术(圆满)、箭术(圆满)、书法(圆满)、内政(圆满)、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入门)、剑术(入门)、斧技(入门)、阵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5级)、磐石(5级)、鹰扬(5级)、铁壁(5级)、潜影(5级)、惊雷(5级)、军团融合技(无等级)】 【阵法技能:方阵(小成)、圆阵(小成)、锥形阵/雁行阵等(小成)、八门金锁阵(小成)】(八门金锁阵为收服陈羡时系统奖励) 【内政技能:屯田(小成)、安抚(圆满)、练兵(小成)】 目光扫过庞大的自由属性点余额,刘铮心中稍定。 他首先将注意力放在了统率技能上。 军团融合技的强大他亲身体验过,而融合技的基础是原有的统率技能等级。 接下来要平定荆南,难免硬仗,必须提升。 “系统,将【疾电】、【磐石】、【鹰扬】、【铁壁】、【潜影】、【惊雷】全部提升到6级!” 【叮!检测到宿主指令,提升六项统率技能至6级,每项技能提升需消耗2000自由属性点,共计消耗12000点。是否确认?】 “一万二?!”刘铮听到这个数字,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里一阵肉疼。 这消耗也太恐怖了! 之前升级到5级还没这么夸张,看来越到后面,需要的属性点越是成倍增长。 但想到【雷驰】那恐怖的威力,他还是咬咬牙:“确认!” 【叮!消耗12000自由属性点,统率技能【疾电】、【磐石】、【鹰扬】、【铁壁】、【潜影】、【惊雷】已全部提升至6级!】 随着系统提示音落下,刘铮只觉脑海中关于这几项军团指挥的精要理解更深了一层,仿佛对麾下士卒的如臂驱使感更强了。 但看着属性点余额瞬间缩水到只剩下3680点,他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赚钱如捉鬼,花钱如流水啊……” 剩下的属性点不够再升级统率技能了,他决定先强化自身。 “系统,将【箭术】从圆满提升至至臻!” 【叮!消耗2000自由属性点,技能【箭术】已提升至至臻!】 一股关于弓弦震动、箭矢轨迹、风力影响等诸多精微奥义瞬间涌入脑海。 他感觉自己的双眼仿佛都变得更加锐利,对远处目标的捕捉能力大幅提升。 紧接着,他随即选了一项技能进行提升。 “系统,将【戟法】从入门,连续提升至圆满!” 【叮!消耗1600点自由属性点,技能【戟法】已提升至圆满!】 磅礴的戟法感悟如同潮水般涌来,各种劈、刺、勾、啄、割的技巧精髓烙印在心. 他感觉手中若是有一杆长戟,立刻就能施展出精妙绝伦的戟法,战力提升明显。 至此,他的自由属性点只剩下可怜的80点,再也做不了什么大幅提升了。 “唉,任重道远啊。”刘铮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我现在的实力,跟关羽、张飞、吕布比起来,还有多大差距?” 他暗自揣摩,自己如今力量过百,多项武艺至臻或圆满,更有系统技能傍身,应该不算弱了吧? 但一想到吕布虎牢关前的无敌之姿,关羽斩颜良诛文丑的雷霆手段,心里又有些没底。 “看来,还得继续努力赚积分啊……”他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亲卫的禀报声: “主公,南郡赵云将军处有信使到!有紧急军情!” 刘铮心神立刻从系统面板中退出,霍然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进来!” 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快步走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军报: “主公,赵将军让小人急报,我军在南郡江陵城下,受阻多日,寸步难进!” “什么?”刘铮闻言,不免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赵云的能力他是清楚的,武艺高强,用兵沉稳,拿下一个小小的南郡应该不在话下才对。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赵云受阻这么久? 他接过军报,迅速展开浏览,脸色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信使见状,连忙补充解释道:“主公,非是赵将军不力,而是那江陵城中,月前来了一员小将,名为太史慈,字子义,本是东莱人士,来此访友。” “恰逢我军围城,其友乃江陵一吏,便向郡守举荐了此人。” “郡守用人之际,见其勇武过人,便任命其为署理军司马,暂代城防督尉一职,总领江陵守军事宜。” “太史慈?!”刘铮听到这个名字,当场愣住。 怎么会是他?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太史慈此时应该还在北方漂泊,或者尚未出名,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荆州南郡? 旋即他便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的穿越! 自己这只来自后世的蝴蝶,煽动翅膀席卷荆州,冥冥中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轨迹。 使得这位江东知名的神射手提前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并且阴差阳错地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原来是他……”刘铮喃喃自语,心中的疑惑顿时解开了大半。 太史慈,在历史上那可是能与孙策斗得旗鼓相当的猛人,不仅武艺高强,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箭术,号称“弦不虚发”。 赵云虽强,单凭武艺或许稍占上风,但太史慈那手神射的威慑力实在太强。 两军对垒,尤其是攻城战中,一员神射手的价值无可估量。 他完全可以凭借精准的箭术压制城下将领,甚至射杀攻城方的指挥人员,极大延缓攻城节奏。 赵云被他拦住,倒也在情理之中。 “太史子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刘铮眼中非但没有忧虑,反而闪过一丝见猎心喜的光芒。 赵云是他的爱将,太史慈亦是难得的虎将,若能收归麾下,黄巾军无异于如虎添翼。 思虑片刻,刘铮心中已有决断。 南郡是连接荆北与荆南的关键,必须尽快拿下。 而且,他也不想赵云和太史慈任何一人有失。 他站起身,对信使沉声道:“回去告诉子龙,稳扎稳打,不必急于求成,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诺!”信使领命,匆匆离去。 刘铮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位未来的江东虎将。 第247章 英雄相惜 江陵城外,黄巾军大营。 营帐连绵数里,营中虽旌旗整肃,士卒往来有序。 但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闷。 连续一个月的围城,寸步未进,这在所向披靡的黄巾军中,是前所未有的。 营啸倒是没有,可将士们的心里都憋着一股邪火。 尤其是那些亲眼目睹同袍在攻城时,被城头上一支神出鬼没的冷箭精准射杀的士兵,更是对那江陵城头多了一份忌惮与愤恨。 当刘铮率领着一队亲卫,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营辕门外时。 整个营地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平静湖面,瞬间荡起了层层涟漪。 “是主公的‘刘’字大纛!主公来了!” “主公来此,江陵不日必破,我们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 “唉,一座江陵城都让主公亲临,我们还是要更加努力打仗才行啊。” …… 消息很快传遍全营,原本沉闷的气氛为之一扫。 无数将士从营帐中涌出,目光灼灼地望向那个熟悉而高大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信赖与狂热。 仿佛只要这个男人一到,天大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刘铮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手递给亲卫。 目光扫过那些向他行礼的士兵,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步流星地朝着中军大帐走去。 还没走到帐门口,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便疾步而出,正是赵云。 此刻的赵云,一身戎装依旧笔挺。 只是那张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憔悴与风霜。 往日里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也布满了血丝,其中更翻腾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末将赵云,参见主公!” “末将无能,有负主公重托,请主公降罪!” 话音未落,这位猛将便“扑通”一声,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偏将,亦是满脸羞愧,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刘铮见状,眉头微微一蹙,连忙快步上前,将赵云搀扶起来。 “子龙,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入手处,能清晰地感觉到赵云手臂肌肉的僵硬与紧绷,显然其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主公……”赵云被强行扶起,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刘铮的眼睛。 “末将……末将率军一月,非但未能攻下江陵,反而折损了近千弟兄,实在是……愧对主公的信任!” “说到底,是我赵云学艺不精,用兵无方!” 说到最后,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主公,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明日,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亲自率领敢死队,不破江陵,誓不回还!哪怕是战死在城下,也绝不再给主公丢脸!” 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充满了以命相搏的决绝。 刘铮心中一叹,赵云这是被打出火气,钻了牛角尖了。 他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拍了拍赵云的肩膀,沉声道:“先进帐再说。” 步入中军大帐,刘铮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依旧满脸激愤的赵云。 “子龙,坐下说,这个太史慈究竟是怎么回事,竟让你这般沉不住气?” 赵云深吸一口气,抱拳说道:“回主公,江陵太守钱文晖,不过一庸碌之辈,本不足为虑。” “正是太史慈助他,才让我寸步难行。” “此人年岁与我相仿,使得一杆长戟,武艺之高,竟不在末将之下!我与他阵前交手数次,皆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 “这也就罢了,最令人头疼的,是此人的一手箭术,简直出神入化,堪称神射!” “他立于城楼之上,百步之内,弦不虚发。” “我军每次组织攻城,军中负责指挥的曲长、屯长,往往刚一露头,便会被他一箭封喉!” “甚至连云梯上的士卒,都会被他精准射落。” “我军将士,皆为其箭术所慑,士气大挫。” “末将也曾试图与其斗箭,却发现此人不仅射得准,更是力大无穷,寻常盾牌竟挡不住他的箭矢!” “若非末将枪法还能自保,恐怕也早已遭了他的毒手……” “一个月下来,我军精锐,大多都折损在他这一张弓之下!此人一人,便抵得上一支精锐强弓营!” “末将……末将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白白送死……” 说到这里,赵云这位七尺高的汉子,一脸愧疚。 他不是怕死,而是心疼那些跟随他一路冲杀过来的袍泽,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一支支冷箭之下。 他再次抱拳,声音嘶哑地恳求:“主公,此獠不除,江陵难下!” “末将恳请,明日由我亲自出阵,与他步战死斗!” “没有了弓箭之利,末将有信心,在三百回合之内,取下他的人头,为主公扫平障碍!” 大帐内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铮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刘铮听完之后,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缓缓地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好一个太史慈!当真是虎将之才!” 刘铮抚掌赞叹一声,随即站起身,走到赵云面前,双手按住他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子龙,你听我说。” “你觉得,我让你千里迢迢从常山来到我身边,是为了什么?” 赵云一愣,下意识地回答:“为主公……冲锋陷阵,扫平天下。” “说得对,也不全对。”刘铮摇了摇头,“我让你来,是把你当成我最信任的兄弟,最倚重的臂膀。” “你和太史慈,皆是当世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 “让我看着你们任何一个人,为了一个所谓的胜负,去进行无谓的生死相搏,无论最后谁倒下,对我而言,都是剜心之痛!” “一座城池的得失,与你们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我刘铮还分得清楚!” 一番话,如同一股温泉,瞬间流遍了赵云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心中所有的委屈、憋闷与愧疚。 他呆呆地看着刘铮,看着那双写满真诚与爱护的眼睛,心中猛地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直冲眼眶。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一刻,赵云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主公他……他担心的不是战局,不是颜面,而是自己和那个素未谋面的敌人的安危!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 “主公……”赵云嘴唇翕动。 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却只化作了两个字,声音已然哽咽。 他猛地一甩头,将那即将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一脸坚定第看着刘铮: “主公爱护之心,云,铭记五内!是赵云鲁莽,险些辜负了主公的期望!” “请主公放心,云明白了。此等虎将,确不该折于沙场。赵云愿听从主公号令,协助主公使其为我黄巾所用!” 见赵云终于解开心结,刘铮欣慰地笑了。 “好,这才是我的子龙,区区一个太史慈,还难不倒我们。”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任何人不得主动挑衅。” 第248章 八门金锁阵 次日,天光微亮。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肃然。 地图在案几上铺展开来,正是江陵城周边的详细地形。 刘铮的手指,点在城外一处极为开阔的平原上。 “要生擒一头猛虎,光靠蛮力是不行的,得用笼子。”他抬起头,目光落在了身侧陈羡身上,“文渊先生,你的‘笼子’,准备好了吗?” 陈羡闻言,微微一笑:“回主公,早已备好。” 他上前一步,羽扇轻点地图:“此地地势平坦,无险可守,最是适合大军布阵。太史慈勇则勇矣,却未曾听闻其精通阵法。” “我已将主公八门金锁阵的精要推演而出,传授给了军中几位校尉,并经过了数次演练。” “此阵,不以杀伤为首要,而在于困与耗。” “一旦太史慈冲入阵中,便如陷入泥潭,八门变幻,生死无常,任他有通天之能,也休想轻易冲脱。” “届时,只需不断消磨其锐气与体力,待其力竭之时,便是子龙将军建功之际。” 赵云听得是心驰神往,他虽不通阵法,但光听陈羡的描述,就能想象出那种天罗地网般的压迫感。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疑虑:“此计甚妙,可那太史慈极为警觉,万一他不上当,不肯出城追击,又当如何?” 刘铮闻言,却是哈哈一笑,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子龙啊,你还是不了解你的这位对手。” “他是什么人?少年英雄,成名心切,一身武艺傲视同侪。” “这一个月来,他凭一己之力将你阻在城下,心中正是志得意满,锐气最盛的时候。” “你明日出战,只需与他酣斗五十回合,然后卖个破绽,佯装不敌,拨马便走。” “你信不信,他看到你落败,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追出来,他太想堂堂正正地击败你了,这是他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刘铮的语气中充满自信,仿佛已经看穿了太史慈的心思。 赵云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那太史慈每次与他交手,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更是一种急于分出高下的渴望。 “主公洞察人心,末将明白了!”赵云恍然大悟,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好!”刘铮猛地一拍案几,“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就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东莱俊杰!” …… 翌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 “咚——咚——咚——” 沉闷而雄浑的战鼓声,如同一颗颗巨石砸在江陵城守军的心头。 城楼之上,太史慈一身银甲,手持长戟,凭栏而立。 晨风吹拂着他束发的红缨,那张英武的面容上,是一片冷峻。 他看到了城外黄巾军的阵前,一骑白马银枪的将领,正静静地伫立着,不是赵云又是谁? “这赵子龙,还真是不死心!”太史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战意随之升腾。 这一个月,他打得实在是痛快! 与赵云这等顶尖高手的对决,让他的一身武艺都感觉精进了不少。 “开城门!” 他没有丝毫犹豫,提起长戟,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 “将军,不可!”身旁一位老成的副将连忙劝阻,“那刘铮诡计多端,昨日刚到,今日便来挑战,恐其中有诈啊!” 太史慈脚步一顿,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与赵云,皆是马上将军,胜负只在枪戟之间,何惧之有?你等守好城池便是!” 说罢,他不再理会,翻身上马,一骑当先,身后跟随着五百精锐骑兵,冲出了城门。 “赵子龙!今日,你我便分个胜负!” 一声清朗的爆喝,响彻战场。 赵云见他出城,眼中精光一闪,亦是催马迎上,朗声回应:“太史子义,正有此意!” “锵——!!!” 长枪与长戟,在两马交错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 两人都没有丝毫试探,一上来便是全力以赴。 枪出如龙,戟劈如山! 一时间,战场中央,只见两道身影快如闪电,盘旋厮杀,。 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卷起漫天烟尘。 周围的士兵,无论是黄巾军还是江陵守军,都看得是目眩神迷,心惊胆战。 这等级别的对决,他们平生未见! 转眼间,五十回合已过,两人依旧是平分秋色,难解难分。 就在此时,赵云的枪法,似乎出现了一丝凝滞。 在格挡太史慈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时,他的长枪被震得微微偏离,身形在马背上也是一个踉跄,险些坠马。 “好机会!” 太史慈眼中厉色一闪,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破绽。 手中长戟化作一道寒光,直刺赵云胸前要害! 赵云仿佛大惊失色,狼狈不堪地侧身躲避。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肩甲处却被戟刃划过,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喝!” 赵云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闷哼,猛地一拨马头,竟不再恋战,朝着本方大阵的方向仓皇败退而去。 “哪里走!” 太史慈见状,顿时豪气干云。 在他看来,赵云久战之下,力气已泄,已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今日,正是生擒此人,名扬天下的大好时机! “全军随我追击,拿下赵云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他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如同猛虎下山,死死地咬在赵云身后。 身后的五百骑兵亦是士气大振,呐喊着紧随其后。 那名之前劝阻的副将,在城楼上看得是心急如焚,连连跺脚:“将军糊涂啊,穷寇莫追,此乃兵家大忌啊!” 然而,他的呼喊,早已被淹没在了震天的马蹄声中。 太史慈眼中,只有前方那个狼狈逃窜的背影。 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 他追着赵云,一口气奔出了数里之地。 眼看就要追上,前方的赵云却忽然一个加速,拐入了一片早已列阵以待的黄巾军步兵方阵之中,不见了踪影。 太史慈追得兴起,想也不想,便一头扎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和他的五百骑兵全部冲入阵中的瞬间,异变陡生! “起阵——!!!” 一声号令,从远处的高台上传来,清晰地传入每一个黄巾士卒的耳中。 “哗啦啦——” 原本看似普通的步兵方阵,瞬间动了起来! 数千名士卒迈着整齐而诡异的步伐,迅速奔走移位。 旌旗挥舞,盾牌林立,长枪如林!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一个巨大而复杂的阵法,便将太史慈和他麾下的骑兵,彻底吞噬! 第249章 活捉太史慈 正在冲锋的太史慈,猛地勒住战马。 环顾四周,脸色瞬间凝重下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四面八方,尽是黄巾军的士卒。 人挨着人,盾连着盾,形成了一道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可这些人墙却又不是静止的,它们在缓缓地移动,变幻着方位。 前方明明看似有条出路,可当他催马欲冲时,那条出路又会在瞬间被新的盾墙堵死。 迎接他的,是黄巾军的长戟! “这是……阵法?!” 太史慈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快速扫过黄巾军,终于找到了一处看上去薄弱的照门。 “全军听令,结成锥形阵,随我杀出去!”他强作镇定,厉声下令。 刹那间,训练有素的江陵军迅速结阵。 那像是锥尖一样的阵头,在太史慈的带领下,快速朝着那薄弱之处冲击过去。 只见太史慈一杆长戟在手中挥舞自如,凡是试图阻止他的黄巾士卒,都被横扫倒地。 阵前观战的赵云眉头紧皱:“主公,末将请战!” 若是人有太史慈继续这样冲杀下去,那这八门金锁阵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陈羡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一脸担忧:“主公,八门金锁阵千遍万幻,我们的士卒初次接触,恐怕发挥不出其办成实力。” “在下赞成子龙将军的建议,有他出战,重新凝聚此阵威力。” 闻言,刘铮见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战场上冲杀的太史慈。 不愧是江东猛虎,不仅武艺高强,在面对重重围困还能找到破局点。 只可惜历史上跟了孙家兄弟,没有机会大放异彩。 陈羡见刘铮发呆,当即急得不行:“主公?在不让子龙出战就来不及了啊。” “莫急,稍待片刻!”刘铮不以为意地说道,随即发动6级统率技能。 【疾电(6级):麾下士卒行军、布阵、变阵、支援等速度提升6成。】 【磐石(6级):麾下士卒战阵配合与韧性提升6成。】 【铁壁(6级):麾下士卒防御力提升6成。】 呼~~ 一阵剧烈的南风吹过,战场上的黄巾士卒瞬间感觉脑子突然就清明了许多。 此前半知半解的阵法变换要领,此刻都清晰地出现在脑子里。 就连移动的速度,也变得比之前还要快上几个档次。 原本被太史慈冲乱的阵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过来。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陈羡顿时愣住,随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刘铮:“主公,这是怎么回事?” 赵云也是一脸不解地看向刘铮,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 但凡跟随刘铮出征,在战场上,都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体内力量充沛,战意盎然。 对此,刘铮微微一笑:“你们这样盯着我干嘛?这都是我们的士兵面临困境的时候潜力被激活了,难不成我真想张燕说的那样,会什么神功仙法不成?” 系统的事情,说了他们也不理解。 倒不如说点接地气的,这样他们更容易相信。 果然,在听到刘铮的解释以后,二人都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阵法中的太史慈,原本见阵法大乱,就要一鼓作气,冲破黄巾阵型。 散乱的黄巾将士像是突然开窍一样,鬼使神差地将阵法重新完善起来。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个令他赶到不可思议的画面发生了。 只见正前方的黄巾军,突然放弃抵抗,而是如潮水般向两侧退去,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太史慈心中一喜,以为找到了生门,立刻加速冲了过去。 可等待他们的,却不是阵外的开阔地。 而是另一面早已等候多时,同时也更加厚实的盾墙和密集长枪!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骑兵,连人带马,瞬间被刺成了血葫芦,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嚎! “不好,中计了!”太史慈亡魂大冒,急忙拨转马头。 可此时,他身后原本的入口,也早已被重新合拢的黄巾军堵死。 他和他的人马,彻底被困死在了这个巨大的钢铁磨盘之中! 高台之上,刘铮手持令旗,神色平静地俯瞰着阵中的一切。 他身旁的陈羡,轻摇小扇,嘴角含笑:“主公,猛虎已入笼,接下来,只需慢慢消磨即可。” 刘铮轻笑,随即厉声下令:“传令,休门主防,生门主诱,伤门主攻,杜门主困……八门轮转,莫要与他硬拼,让他跑,让他杀,累死他!” 很快,阵法之中的太史慈,就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像一头无头苍蝇,带着残余的骑兵在阵中四处冲撞。 可无论他冲向何方,等待他的,不是灵活的躲避,就是致命的陷阱。 他的每一次冲锋,都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而他麾下的士兵,却在一次次的徒劳冲击和黄巾军时不时的袭扰下,不断地倒下。 一个时辰之后。 “呼……呼……” 太史慈跨下的战马,早已口吐白沫,累得直打哆嗦。 他自己也是浑身被汗水湿透,握着长戟的手臂也是酸痛难忍。 他身边的骑兵,已经所剩无几,一个个也都是面如死灰,彻底丧失了斗志。 就在此时,前方的阵型,再次分开。 那道熟悉的身影,赵云手持亮银枪,骑着白马,精神抖擞地缓缓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赵云,再看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太史慈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苦涩。 从头到尾,自己都只是一个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子。 “杀——!” 即便是败,也要败得轰轰烈烈! 太史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悲壮的怒吼,催动着疲惫的战马,朝着赵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然而,此刻的他,不过是强弩之末。 赵云甚至没有与他硬拼,只是身形一侧。 手中长枪如灵蛇出洞,精准地一枪,荡开了他那沉重无比的长戟。 紧接着,枪杆顺势一扫,重重地抽在了太-史慈的腰间。 “砰!” 一声闷响,太史慈再也抓不住马缰,整个人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未等他挣扎起身,数名黄巾军锐士便一拥而上,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长戟坠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仿佛在为这位东莱猛虎的败北,奏响了一曲悲凉的终章。 第250章 义释太史慈 黄巾军大营,中军主帐。 刘铮高坐主位,神色平静。 帐下两侧,赵云、陈羡等人分列而坐,每个人都是一脸欣喜亢奋。 太史慈阻拦他们一个月,没想到刘铮一到,便将其生擒活捉/ 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自家老婆生了,还是个儿子一样开心。 “带上来。” 随着刘铮一声令下,两名身材魁梧的亲卫押解着一道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太史慈。 此刻的他,身上那套精致的银甲已经沾满了泥土与草屑,显得有些狼狈。 束发的红缨也歪到了一边,几缕黑发散乱地贴在额前,被汗水浸湿。 他的双手被粗大的麻绳反绑在身后,捆得结结实实。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挺直脊梁,脸上毫无畏惧之色或求饶心理。 太史慈目光迅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当看到赵云的身影时,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有不甘,有敬佩,但更多的,是一种棋差一着的懊恼。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主位上那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统帅身上。 那就是刘铮? 那个搅动了整个荆州风云的黄巾主帅? 太史慈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原以为,能让赵云这等英雄人物俯首称臣的,必是一位久经沙场气势沉凝的枭雄。 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 不过,这身高,却是让他感到诧异。 心中不免疑惑,这家伙是吃什么东西长大的。 “跪下!” 身旁的亲卫低喝一声,抬脚就要去踹他的腿弯。 “不得无礼。”刘铮抬手,制止了亲卫的动作。 他站起身走下帅位,来到太史慈面前,挥了挥手:“给太史将军松绑。” “主公,这……”亲卫有些迟疑。 赵云也下意识地握紧了身旁的枪杆,眼神警惕。 “无妨。”刘铮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若连这点气魄都没有,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亲卫不敢违逆,只得上前,解开了捆在太史慈身上的绳索。 绳索脱落的瞬间,太史慈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腕。 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刘铮,充满了戒备与审视。 他败了,但他的傲骨,不能弯曲! “来人,看座,上酒!”刘铮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反而让人准备好生接待。 很快,一张席位被搬了过来,一杯温热的酒,被送到了太史慈的面前。 这番操作,把太史慈给彻底整不会了。 这是什么路数?审问俘虏?还是鸿门宴?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刘铮。 想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刘铮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回到主位,端起自己的酒碗,遥遥向他一敬。 “久闻东莱太史慈,弓马娴熟,义烈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刘铮言语之间,充满了真诚的欣赏。 “能以一人之力,拒我大军于江陵城之下,放眼天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屈指可数。子义将军,你当得起‘英雄’二字!” 这番发自肺腑的赞叹,让帐中诸将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然而,太史慈听到这番恭维,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浓浓的嘲讽。 “收起你那套收买人心的把戏吧!” 此刻,他终于明白刘铮的打算。 “我太史慈今日兵败被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想让我像那些软骨头一样,向你这个黄巾反贼摇尾乞怜,你却是打错了算盘!” “我承认,你麾下的赵云,是条好汉,武艺不在我之下。但你,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用些阴谋诡计,胜之不武!” “我太史慈,不服!” 这番话,掷地有声。 他宁愿站着死,也绝不向一场不光彩的胜利低头! 帅帐中,温度仿佛变得跟寒冬一样。 “放肆!” 赵云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怒目圆睁地瞪着太史慈:“我家主公敬你是一方豪杰,好言相待,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不知好歹!” “胜败乃兵家常事,兵不厌诈,自古皆然!难道只许你仗着箭利据城而守,就不许我军用阵法诱敌而出吗?简直是强词夺理!” “你若再敢对我家主公不敬,休怪我赵云枪下无情!” 赵云是真的动了火气。 在他心中,刘铮亦帅亦友,恩重如山,岂容他人如此羞辱? 眼看帐中气氛剑拔弩张,一场血光之灾就要爆发。 “子龙,坐下。” 刘铮的声音,再次平淡地响起。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赵云便如同听到了军令一般,虽然依旧满脸怒容,却还是狠狠地瞪了太史慈一眼,依言坐了回去。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让太史慈心中又是一震。 能让赵云这等傲气冲天的猛将如此令行禁止,这个刘铮,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在他心中念头急转之际,刘铮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刘铮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风轻云淡的笑容,缓缓开口: “子义将军说得对。” “胜之不武,确实难以服人。” “既然如此,我刘铮,也绝不强人所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中所有错愕的脸庞,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我今日,便放你回城。” “什么?!”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别说太史慈了,就连赵云、陈羡这些心腹,都猛地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放……放虎归山?! 主公这是什么操作?! “主公,三思啊!” “此人乃心腹大患,万万不可放走啊!” “主公不可,若放此人回去,只怕我大军又得在此耽搁数日。” …… 几名将领急忙起身劝谏。 赵云也是满脸困惑地看着刘铮,虽然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不解已经说明了一切。 太史慈更是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耍我?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新的计谋? 想让我回去做内应?或者是在我身上下了毒?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可每一个,似乎都说不通。 他看着刘铮那双清澈坦荡的眼睛,里面没有阴谋,只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他迷茫了。 被俘虏后,他想过几十种结局。 却唯独没有想到,刘铮竟然要放他回去! 第251章 子义将军回来啦 大帐内,喧嚣不断,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刘铮见状,微微摆手:“都坐下。” 顿时,所有人闭口不言,大帐内鸦雀无声。 刘铮再次走到太史慈面前,淡淡开口:“子义将军,我放你走,不是什么计谋,也不是可怜你。” “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的英雄,不应该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你的舞台,应该在更广阔的战场上,而不是在这小小的俘虏营中。” “你回去,重整你的兵马,我刘铮,就在这江陵城外等着你。” “下一次,你我之间,抛开所有阵法与计谋,堂堂正正,在万军阵前,再一决胜负!” “若你胜了,我刘铮二话不说,立刻退兵。若你还是败了……” 刘铮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我相信你也知我治下,百姓老有所依,幼有所养,这也是我毕生所求,让大家不再受到朝廷的压榨剥削,安居乐业。” “如果下次你败了,我希望你能放下所有成见,真心实意与我共创一番大业!” 一番话,说得是光明磊落,荡气回肠! 大帐之内,瞬间落针可闻,连帐外风吹旗角的猎猎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被刘铮这番超乎想象的气魄,给彻底镇住了。 尤其是太史慈,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刘铮,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太多阴险狡诈之辈,也见过不少礼贤下士的豪强。 可他还从未见过,像刘铮这样的人! 这已经不是礼贤下士了,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他图什么? 他就这么自信,下一次一定能赢我? 一股前所未有的荒谬感与震撼,同时冲击着他的内心。 原本那颗坚如磐石的抗拒之心,在这一刻,竟出现了一丝裂缝。 良久,太史慈深吸一口气,他没有说感谢,也没有说投降。 大丈夫一言九鼎,他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他对着刘铮,郑重地,深深地抱了抱拳。 “好!” “刘将军胸襟,慈,平生未见!” “今日之情,我太史慈记下了。待我回城,三日之后,必将再次领兵出战,与将军堂堂正正,一决雌雄!” 说罢,他不再多言,猛地一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营帐。 看着他那孤傲而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赵云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主公,您这……是真的要放他走?” 刘铮转过身,看着依旧满脸困惑的赵云,神秘一笑。 “当然是真的。” “不过,一头被拔了牙的猛虎,和一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的猛虎,哪一个更容易掉进真正的陷阱里呢?” “有时候,攻城,不如攻心啊。” 江陵城,太守府。 府衙后堂之内,气氛一阵压抑。 太守钱文晖,一个年过五旬身材微胖的文官,此刻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他那身原本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锦袍,已经满是褶皱,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 “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一边走,一边急不可耐地搓着手。 言语姿态间,俨然一副大祸临头的样子。 堂下,几名幕僚和将官也是愁眉苦脸,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去触碰太守那即将崩溃的神经。 城外,黄巾军的战鼓声仿佛催命的鼓点,一下下地敲击在他们的心坎上。 而江陵城唯一的擎天之柱,那个被他们视为救星的东莱猛将太史慈。 就在半个时辰前,出城追击敌将赵云。 结果一头扎进了敌人的埋伏圈,至今……杳无音信。 完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没了太史慈,就凭他们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守军,拿什么去抵挡城外如狼似虎的黄巾军? 怕是连一天都撑不住! “府君!事已至此,忧虑无用!”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一道洪亮却带着几分阴沉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将领,排众而出。 此人正是江陵城的原都尉,吴冀。 他本是这江陵城的最高军事长官,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可自从太史慈这个外来户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钱文晖那个老东西,把所有的荣光和兵权,都捧到了那个小白脸的面前。 而他吴冀,堂堂都尉,竟被降为了副手! 这口恶气,他已经憋了整整一个月! 如今,太史慈那个蠢货自己跑去送死,这简直是老天爷开眼! 吴冀心中暗自狂喜,面上却是一副忠心耿耿义愤填膺的模样。 他对着钱文晖重重一抱拳,声如洪钟:“府君,那太史慈刚愎自用,不听劝阻,以致兵败被俘,此乃咎由自取!” “眼下城外大敌当前,我江陵已无退路!” “末将吴冀,愿请命出战,率领城中所有将士,与那黄巾贼寇死战到底,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颇有几分悲壮的气势。 钱文晖就像一个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稻草。 他看着眼前主动请缨的吴冀,浑浊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好!好啊!吴将军忠勇可嘉……”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报——!!!” 一名守城小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狂喜,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府君,大喜,天大的喜事啊!” “太史将军……太史将军他……他回来了!!!” “什么?!” 这一声通报,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沉闷的后堂之内轰然炸响! 钱文晖那张肥胖的脸,瞬间僵住。 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吴冀那副慷慨赴死的表情,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浓浓的错愕与失望。 回来了? 怎么可能?! 陷入数千人的军阵重围,他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道矫健而挺拔的身影,便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后堂。 来人一身银甲虽已蒙尘,但那股子傲视群雄的锐气,却丝毫不减。 不是太史慈,又是何人?! “将军!” “太史将军!” 短暂的死寂之后,堂内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那些原本还垂头丧气的将官幕僚们,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蜂拥而上。 将太史慈团团围住,嘘寒问暖,马屁声不绝于耳。 钱文晖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一把抓住太史慈的手,就差给他跪下了:“哎呀呀,子义将军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可把本府给吓死了啊!” 太史慈看着眼前这群人前倨后恭的丑态,心中闪过一丝厌恶。 但还是耐着性子,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是如何被释放的。 当然,他隐去了刘铮那番攻心之言。 只说是对方敬重自己是条好汉,不愿以诡计胜之,故而相约三日后再战。 众人听得是啧啧称奇,纷纷吹捧那黄巾主帅刘铮虽是反贼,倒也算是个有气魄的枭雄。 当然,更多的还是吹捧太史慈威名远播,连敌酋都为之折服。 一场虚惊,化作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酒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仿佛城外的数万大敌,都已化作了过眼云烟。 第252章 疑心暗流 吴冀坐在角落里,阴沉着脸,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闷酒。 他看着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央,如同众星捧月般的太史慈,心中的嫉妒与怨恨,疯狂地噬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凭什么? 凭什么所有的风光都是你的?! 一个外来的野小子,凭什么爬到我吴冀的头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太史慈实在没有心情,当即抱拳请命:“府君,末将这就赶回营中,挑选精锐死士,重整旗鼓,与刘铮那厮决一生死!” 然而,面对太史慈的请战,钱文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感到积极。 “子义将军,那黄巾贼寇刚刚新败我军,势头正盛,你也是奔波一路,我实在不忍见你如此操劳。” “且歇息几日,养足精神,待耗尽黄巾气势,再引兵出战,定然将那刘铮小儿手到擒来。” 一番话,看似为太史慈着想,但却是借故拖延。 钱文晖不是傻子,他只知道刘铮是反贼,太史慈是阻挡他南下的钉子。 若是他站在刘铮的角度,定然劝降太史慈,劝降不成,也一定会将对方除掉,怎么可能将他安然无恙地放回来? 然而太史慈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坐回了位置。 这一幕被吴冀看在眼中,心中暗喜。 等到宴会结束,众人散去。 吴冀并没有回家,而是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太守府的书房之外。 刘铮的黄巾横扫荆北,三大家族的人与王睿都被他斩首于市。 可见其手段只狠毒,绝非一般人可比。 太史慈被俘,又毫发无损地被放了回来。 这其中,定然有隐情。 像刘铮那样残忍嗜血的黄巾反贼,怎么可能讲什么江湖道义? 对他来说,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钱文晖那个老东西,虽然表面上欣喜若狂。 但内心深处,必然充满了疑惑与不安。 而这,就是他的机会! …… 书房内,烛火摇曳。 钱文晖挥退了所有下人,一个人坐在书案后,揉着因饮酒而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是一片阴晴不定。 太史慈回来的经过,实在是太……离奇了。 那个刘铮,是吃饱了撑的吗?费了那么大的劲,布下天罗地网,好不容易抓住了心腹大患,就因为一句“敬重是条好汉”,就把人给放了? 这说给三岁小孩听,小孩都不信! 这里面,一定有诈!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谁?”钱文晖警惕地问道。 “府君,是下官,吴冀,有要事禀报。”门外传来吴冀刻意压低的声音。 钱文晖心中一动,沉声道:“进来。” 吴冀推门而入,反手将房门紧紧关上,然后快步走到书案前,对着钱文晖深深一揖。 “府君。”他没有丝毫废话,开门见山,声音阴冷地说道,“您难道就没觉得,太史慈今日归来之事,太过蹊跷了吗?” 钱文晖眼皮一跳,故作镇定地哼了一声:“吴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子义将军平安归来,乃我江陵之大幸,何来蹊跷之说?” 虽说吴冀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肯定。 “大幸?”吴冀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府君啊,您是真糊涂,还是在装糊涂?” 他猛地上前一步,将声音压得更低,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那刘铮是何许人也?黄巾逆贼,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狡诈无比,连朝廷大军都屡次在他手上吃亏!” “说他遵守江湖道义,您相信吗?” “他为什么放太史慈回来?而且还是毫发无伤地放回来?” 吴冀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钱文晖那本就充满疑心的神经上。 “他……他图什么?”钱文晖眉头一皱。 “图什么?”吴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狠厉之色,“他图的,是整个江陵城,是府君您的项上人头啊!” “府君您想,还有什么方法,比策反敌人的主将,更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一座坚城呢?” “依下官之见,那太史慈,定然是贪生怕死,早已在敌营之中,暗中投降了刘铮!” “他此番回来,根本就是一个诱饵,一个内应!只待三日之后,他再次出城‘决战’之时,便是他与刘铮里应外合,赚开城门,将我等一网打尽之日!” “这……这……” 钱文晖被吴冀这番诛心之言,说得是浑身发冷,汗毛倒竖! 他本就多疑,此刻被吴冀这么一煽动,脑海中瞬间脑补出了一幕幕太史慈与刘铮勾结的画面。 是啊! 太史慈不是江陵本地人,与自己非亲非故,凭什么为江陵死战? 投降黄巾,对他来说,说不定是条更好的出路! 越想,越觉得可能! 越想,越觉得后怕! 那张肥胖的脸上,瞬间变得凝重下来。 “那那依将军之见,该当……如何是好?”他看着吴冀,有些心虚地问道。 吴冀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凑到钱文晖耳边:“府君,此事易耳。” “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 “三日之后,我们便将计就计,依旧让那太史慈出城应战。您可预先在城楼之上,埋伏下一队心腹神射手。” “待他与那敌将交战正酣,心神最是松懈之时……” 吴冀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从背后,发冷箭,将其当场射杀!” “如此,则内患可除,届时,下官再率军出击,趁敌军主将震惊之际,或可一战而胜!” 此计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钱文晖听得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在对死亡的恐惧面前,被碾得粉碎。 是啊,不管太史慈是不是真的投降了,只要他死了,这个潜在的威胁,就彻底消失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若是等到江陵城破,那他就只有跟王睿一样的下场。 这,是他最害怕的。 他看着吴冀那张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的脸,挣扎了片刻,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就依将军之计!” 这个决定,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疯狂。 书房内,烛火轻轻一跳,将两人拉长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两个择人而噬的鬼魅。 第253章 决斗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这是入冬以来,难得的晴朗天气。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天地间多了一丝温暖。 江陵城外的广阔原野,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片金黄。 两支大军,在平原上遥遥对峙。 旌旗如林,刀枪如雪。 数万名士兵屏息凝神,鸦雀无声。 肃杀的氛围,与那明媚的阳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军阵前那片广阔的空地之上。 那里,即将上演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巅峰对决。 江陵城门大开,太史慈一骑当先,缓缓而出。 他换上了一身全新的亮银甲,头戴束发紫金冠,手中的长戟在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寒光。 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气势。 三日前刘铮的义释,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了整整三天,虽然知道刘铮的用意,但却没有苟同。 毕竟,他如今是汉臣,而刘铮是汉贼! 今日,他会用尽毕生所学,与刘铮堂堂正正一战! 胜,则报了刘铮的不杀之恩,也捍卫了自己身为武者的荣耀。 败,他也败得心服口服,再无遗憾! 他勒住马缰,长戟斜指,遥望对面黄巾军阵中。 黄巾军阵型缓缓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通道。 刘铮一身玄甲,同样单人独骑,不带一兵一卒,催动着战马。 不疾不徐地来到阵前,与太史慈相隔百步而立。 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欣赏与期待。 “子义将军,别来无恙。”刘铮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刘将军,慈,如约而至。”太史慈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三日前承蒙将军义气,今日,慈必将全力以赴,以报将军!” “好!”刘铮朗声一笑,手中长戟猛地一顿,“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知道太史慈擅长使戟,刘铮刻意挑了一把长戟与其对战。 这也让赵云他们担心得不行,在他们印象中,刘铮最常用的武器是刀,何时见过他使用长戟? 虽说刘铮再三坚持,但他们还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支援刘铮。 刘铮是黄巾军的魂,不容有任何闪失! 此刻,刘铮眼中战意升腾,豪气干云:“请!” “请!”太史慈亦是爆喝一声! 话音落下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双腿一夹马腹! “驾!” 两匹神骏的战马,如同两道离弦之箭,化作一玄一白两道流光,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对方,悍然冲锋! “锵——!!!” 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长戟与长戟在交错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轰鸣! 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两人身下的战马都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马蹄在地面上犁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交锋,便已让两军阵前的所有士兵,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胸口发闷! “好强的力道!” 太史慈心中一凛,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刘铮,竟有如此恐怖的臂力! 然而,这更激起了他无穷的斗志! “再来!” 他咆哮一声,手中长戟舞得如同车轮一般,劈、刺、勾、啄、扫…… 招式大开大合,刚猛无俦,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朝着刘铮周身要害,狂风暴雨般地攻去! 刘铮亦是夷然不惧,他如今的戟法已圆满,招式之间,不仅有霸道绝伦的力量,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精妙。 只见他手中长戟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精准地格挡住太史慈的猛攻; 时而又如巨鲸摆尾,势大力沉,逼得太史慈不得不回戟防守。 “叮叮当当——” 兵器碰撞之声,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火星在两人之间疯狂迸溅。 两匹战马在主人的驾驭下,盘旋往复,辗转腾挪,快得只剩下一团团模糊的影子。 转眼间,五十回合已过,两人依旧是斗得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太史慈是越战越心惊! 他本以为,自己的武艺已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除了那个赵云,天下间再难寻觅对手。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刘铮的武艺,竟丝毫不逊于赵云。 甚至在招式的精妙和经验老道上,犹有过之! 而刘铮心中,也是暗自赞叹。 好一个太史慈! 果然不愧是能与小霸王孙策斗个平手的猛人! 他的戟法,充满了野性和爆发力,一招一式,都蕴含着一股不顾一切的锐气,当真是天生的战将! 两人都是英雄惜英雄,杀得兴起。 一时间,竟忘了身处战场,完全沉浸在了这场酣畅淋漓的对决之中。 …… 黄巾阵营,将士们伴随着阵阵鼓声,纷纷喝彩。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主公不但刀法惊人,就连戟法,也堪称顶级! 陈羡轻摇手中红色小扇,看上去很镇静,心中却已波澜壮阔。 良久,他才长舒一口气,缓缓开口:“子龙,咱们这位主公,年纪虽小,但这武道上的造诣,却可称为天人。” 赵云闻言,顿感一丝羞愧:“此前还想着主公使不来戟,想要随时策应,如今看来多虑了。” 说吧,目光看着阵中厮杀的刘铮与太史慈。 他想不明白,主公明明才十七岁,怎么就有了这么一身不属于十七岁的武艺!? 这就算了,关键是主公的行为处事,明明就是久经风雨手段老辣,哪有半分十七岁少年的样子。 很多想法与思维,都是他们想不出来的! 他不是嫉妒,也不是不甘,而是……纯粹的不可置信! 不自觉间,他握着银枪的手加重了许多。 心中暗暗发誓,今后一定要以主公为榜样,勤加练习,刻苦训练…… 与此同时,江陵城楼之上。 吴冀眯着双眼,像一条毒蛇般,死死地盯着战场中央那两道缠斗的身影。 他的手,早已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手心之中,不自觉生出黏腻的冷汗。 他身旁,一名心腹弓箭手,早已取下背上的强弓,搭上了一支通体乌黑箭头泛着诡异蓝光的狼牙箭。 “将军,他们斗得正酣,现在……是不是该动手了?”弓箭手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残忍。 “再等等……”吴冀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等他们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心神最是松懈的时候……再动手!”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嫉妒与怨毒。 凭什么?! 凭什么你太史慈就能在万军阵前,享受所有人的瞩目与欢呼?! 而我吴冀,就只能像个老鼠一样,躲在这阴暗的城楼上?! 去死吧! 都给我去死吧! 只要你死了,这江陵城,还是我吴冀的天下! …… 第254章 放冷箭 战场之上,战况愈发激烈! “喝!” 刘铮与太史慈又一次硬拼一记,两人双双被巨大的力道震得气血翻涌,各自催马后退了数步。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短暂空隙! 城楼之上,吴冀眼中凶光爆射! “就是现在!放箭!!!” 那名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瞬间松开了扣着弓弦的手指!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弓弦震颤声响起。 那支淬了剧毒的狼牙箭,无声无息脱弦而出! 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奔太史慈那毫无防备的后心要害! 这一箭,阴险、毒辣、致命! 太史慈此刻全副心神都放在对面的刘铮身上,对来自背后的死亡威胁,毫无察觉! 然而,就在那支毒箭即将及身的刹那! 异变陡生! 对面的刘铮,那双一直锁定着太史慈的眼眸,瞳孔猛地一缩! 他的箭术已臻化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机,让他瞬间汗毛倒竖! 他甚至不用回头,便已察觉到了那道致命的黑线! “卑鄙!!!” 刘铮怒喝一声,所有的动作,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只见他左手闪电般地从马鞍上摘下自己的大弓,右手顺势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箭、开弓、瞄准、撒放!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甚至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 “咻——!” 一声尖锐的厉啸,响彻云霄! 刘铮射出的羽箭,后发而先至。 如同一道追魂的闪电,划破长空! 半空之中,两支箭矢,精准无比地,撞在了一起!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那支歹毒的狼牙箭,被巨大的力道撞得猛地一偏,改变了方向。 斜斜地插在了太史慈身侧数步之外的泥土里,箭羽兀自“嗡嗡”颤抖不休! 死寂!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赵云与陈羡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是神情呆滞,一动不动。 他们根本就没注意到,会有人在背后放冷箭。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刘铮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只冷箭射偏! 这……不能说是奇迹,只能说是神乎其神,玄之又玄! 感受到寒意的太史慈,此刻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看到刘铮搭弓射箭的那一刹那,还以为刘铮不讲武德要搞偷袭,自己本能的挥戟抵挡。 同为神射手,他自然能感应到箭矢射出的方向。 刘铮松手后,他敏锐地发现对方的箭矢并没有指向自己,而是指向自己的旁边。 紧接着,自己侧后方就听见一声金属碰撞的嘶鸣。 他僵硬地扭过头,看着那支几乎是贴着自己身体飞过去的毒箭,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发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刘铮那一箭……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一股冰寒刺骨的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同时,心中也很惊讶。 自以为射术天下无双的他,此刻面对刘铮这神乎其神的箭术,也只能干白下方! 他猛地抬起头,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向了江陵城的城楼! 在那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吴冀那张因计策败露而不甘、恼怒的脸! 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担忧,只有无尽的怨毒与……失望! “吴冀!!!” 太史慈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你……为何要加害于我?!” 城楼之上,吴冀见事情败露,索性彻底撕破了脸皮! 他发出一阵狂笑,指着城下的太史慈,用尽全身力气大喝道:“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太史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私通反贼,意图献城,罪该万死!” “来人啊!给我放箭!” 他猛地拔出腰刀,指向城下,不仅指着太史慈,更将刘铮也圈了进去! “将这两个反贼,一同给我射杀当场!!” “射!!!” 随着他一声令下,城楼之上,早已埋伏好的数百名弓箭手,瞬间站起身来! 霎时间! “咻咻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之声,如同死神的蜂鸣,响彻天地! 无数的箭矢,遮天蔽日,形成了一片巨大的黑色箭雨。 朝着场中那孤立无援的两道身影,覆盖而下! “不好!” “快退!” “跑啊!” …… 江陵城下的士兵,无不骇然变色,纷纷向后退去。 这等密度的箭雨之下,人力,已然显得无比渺小! 赵云见状,大吼一声:“狗贼,休伤吾主!” 说罢,就要策马领兵上前。 陈羡见状,心中大急。 这要是冲杀过去,肯定要折损不少将士。 就在他正要开口阻止之际,前方传来刘铮不容置疑的命令:“子龙无忧,速速领兵后撤,这是军令!” 闻言,赵云一脸不甘,在看见刘铮与太史慈正挥舞着大戟抵挡箭雨后,下令后撤百步。 随即转身,忧心忡忡。 箭雨笼罩的中心,刘铮与太史慈神情凝重,专心致志。 此刻,他们再也不是敌人,而是战友! 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言语交流,一种源于顶尖武者的默契,让他们瞬间做出了同一个选择! 两人猛地一催战马,不是后退,而是朝着城门方向急速靠近! 那里有随着太史慈出城迎战的江陵守军,此刻都被那紧闭的城门封锁在城下。 二人距离黄金阵营又有三百部步之遥,因此选择冲向城门,想要利用那些江陵守军唤起城墙上袍泽的良心。 在漫天箭雨落下的前一刻,两匹战马,悍然并立! 刘铮与太史慈,背靠着背,手中的长戟,在同一时间,舞成了一团密不透风的银色光幕! “叮叮叮叮叮——” 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 无数的箭矢,被狂舞的长戟格挡、磕飞、斩断! 然而,箭雨实在是太过密集,太过疯狂! “噗嗤!” 一声闷响,一支利箭穿过戟影的缝隙,深深地扎入了刘铮的坐骑之中! 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轰然倒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太史慈的战马也身中数箭,将他掀翻在地! 好在,二人已经来到那群守军跟前。 果然,楼上的士兵见到城下昔日的袍泽,纷纷停下射箭,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忍。 趁此机会,刘铮与太史慈就地一个翻滚,二人手持大戟,互为依仗,防备着周围的守军搞偷袭。 城墙上,吴冀见士兵停止射箭,勃然大怒。 刘铮与太史慈都自投罗网了,眼下正是他证明自己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 “射,停止射箭者,按违反军法论处,斩立决!” 第255章 太史慈归顺 随着城楼上吴冀的威胁脱口而出,守军瞬间愣住。 一名校尉不可置信地看着吴冀:“将军,那些都是我们的战友……” 铿锵—— 噗嗤—— 校尉话没说完,就被吴冀抽出佩刀,割喉而亡。 死亡的恐惧,瞬间蔓延。 士卒们无奈,纷纷搭弓射箭。 箭矢交织成的死亡之网,无情地瞄准刘铮与太史慈射去! “噗嗤!噗嗤!” 失去坐骑的两人身形一晃背靠着背,手中的长戟舞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银色光幕。 “叮叮叮叮叮——” 密集的金属撞击声连成一片,火星四溅。 然而,箭雨无穷无尽,人力终有穷时。 更致命的是,他们此刻正身陷在数百名不知所措的江陵守军之中。 这些士兵茫然地看着城楼上吴冀那张狰狞的面孔,又看看身旁被自己人射杀的同袍尸体,一时间竟不知该将武器对准何方。 还好城楼上的同袍没下死手,尽量避开城下的袍泽。 这也导致刘铮与太史慈得到喘息,二人趁机立马就融入到人群当中。 城楼上,吴冀看到这一幕,勃然大怒。 “你们在干嘛?给我瞄准,连同那些废物一起射死!谁敢迟疑,立斩不赦!” 说完,举起手中那沾着校尉鲜血的配到,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在他的淫威之下,没有人想赴那名校尉的后尘。 纷纷猛吸一口冷气,随即搭弓射箭,闭上眼朝着城楼下的袍泽射去。 “咻!咻!咻!” …… 又一波稀疏的箭矢落下。 这一次,箭雨不偏不倚,精准地射入了那群茫然的江陵守军之中。 “啊——!” “为……为什么……” “跑啊……” …… 刹那间,惨叫声连连,所有人自觉后退,却发现无路可走。 没一会儿,所有人都蜷缩在城门口。 “吴冀,你这背主求荣的狗贼!!!” 太史慈看着眼前的惨象,厉声喝斥到。 然而,吴冀置若未闻,不断下令万箭齐发。 这种消灭刘铮与太史慈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他并没有选择打开城门绞杀,毕竟城外还有上万黄巾军虎视眈眈。 他就想用这种绝对的箭雨碾压,无伤将二人杀死在城门之下。 刘铮看了一眼几百步之外的黄巾军,沉思片刻,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现在只有万众一心,才有机会逃出生天,你们愿意听我号令吗?” 闻言,太史慈毫不犹豫,握着长戟双手抱拳:“愿听将军吩咐!” 随着他的带头,城下守军没有犹豫,异口同声:“愿听将军吩咐!” 这种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上风,不反更待何时? 见状,刘铮没有犹豫,果断开口:“举牌,结阵!” 话音刚落,士兵们快速举起盾牌,迅速靠拢,将刘铮和太史慈两人护在了中央,组成了一个简陋却坚固的龟甲阵! “咚!咚!咚!” 他们用手中的兵器,疯狂地敲击着盾牌,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齐声怒吼,大骂吴冀背信弃义,猪狗不如! 城头之上,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弓箭手,看到城下同袍的反叛,人心彻底涣散。 他们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用无声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选择。 吴冀气得七窍生烟,但看了一眼那个密不透风的盾墙,也是无计可施。 …… 黄巾军阵中,赵云早已是心急如焚,几次三番想要请命出击,都被陈羡死死按住。 就在此时,他终于看到了机会! “先生,时机已到,末将请命出击,营救主公!”赵云冲陈羡双手抱拳,声如洪钟。 陈羡看了一眼被刘铮吸引注意力的吴冀,沉思片刻,果断下令: “子龙,鸣金收兵!等吴冀放松之际,命我军弓箭营上前,压制城头,掩护主公撤退!” 此令一出,赵云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此计当真是高明至极! 鸣金,是给城楼上的吴冀听的,让他以为黄巾军要放弃进攻,从而放松警惕。 而弓箭营压上,则是实打实的火力掩护! “传令,鸣金!” “当当当当——” 刺耳的鸣金之声响彻云霄。 城楼上的吴冀听到这声音,顿时面露喜色。 这刘铮,连他自己的军队都不要他了,合该折在自己手里! 当即转身,朝城内严阵以待的士兵大喊:“准备,开……” 然而,就在他转头这一瞬间,身后传来入雷霆轰鸣的急促脚步行进声。 等他愣神回头之际,只见数千名黄巾弓箭手组成的巨大箭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向前推进! “弓箭营!准备!!” “放!!!” 随着赵云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那黑压压的箭雨,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江陵城头倾泻而去! 刚刚还在准备让城内士兵打开城门围剿刘铮太史慈的吴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抱着脑袋就往女墙后面躲。 城头之上,顿时被黄巾军的箭雨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惨叫声不绝于耳。 趁此良机,刘铮与太史慈在那数百名倒戈的江陵军的护卫下。 迅速脱离战场,成功撤回了黄巾军的大营。 …… 黄巾大营,帅帐之内。 气氛有些异样。 那数百名追随太史慈反叛的江陵将士,此刻正局促不安地站在帐外。 他们身上还沾染着同袍的鲜血,脸上写满了迷茫与忐忑。 他们保护了将军,却也背叛了朝廷,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帐内,太史慈默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他看着帐外那些因为自己而命运改变的兄弟,心中五味杂陈。 再回想起刘铮的义薄云天,吴冀的阴险歹毒,钱文晖的懦弱多疑…… 他一直以来所坚守的忠义,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他所效忠的,究竟是那个腐朽不堪的大汉朝廷,还是那群盘踞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自私小人?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汉室忠臣,在绝对的利益与生死面前,连猪狗都不如! 而那个被他视为反贼的刘铮,却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展现了何为真正的英雄气魄! 良久,太史慈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他走到大帐中央,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将手中的长戟“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而后,他猛地转身,面向主位上的刘铮,掀开盔甲,单膝重重跪倒在地! “罪将太史慈,蒙将军两次救命之恩,已无颜面苟活于世!” “今日,慈终于看清,何为忠,何为奸,愿弃暗投明,追随将军,为天下万民,共创一个真正的黄天盛世!” “虽万死,亦不悔!!!”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整个大帐之内!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喜悦,陈羡则是抚须微笑,一切尽在掌握。 刘铮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快步走下帅位,亲手将太史慈搀扶起来。 “子义快快请起!能得将军相助,实乃我刘铮之幸,黄巾军之幸,天下百姓之幸也!” 他紧紧握着太史慈的手臂,目光扫向帐外那些忐忑不安的江陵将士,朗声宣布: “传我将令!凡今日归降的江陵弟兄,皆是我黄巾袍泽,与我军老卒一视同仁,分发田地,安顿家小,绝不食言!” “多谢主公!” 帐外,那数百名将士闻言,悬着的心彻底放下,纷纷跪倒在地,发出了震天的呼喊! 第256章 中间开花,两边结果 太史慈阵前倒戈,连同数百精锐一并投了黄巾。 这混淆视听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懵了江陵城内的守军。 毫无疑问,这正是出自吴冀之手。 除此之外,他还将城头上被他逼迫放箭射杀袍泽的守军以谋逆罪处死。 否则,自己背后放冷箭逼反袍泽的行径一旦传开,军心必将彻底瓦解。 为了掩盖真相,巩固刚刚到手的权力,一场血腥的清洗在所难免。 “查,给本将军狠狠地查,凡是与太史慈过往甚密者,一律视为同党,抓起来!” 一时间,江陵城内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曾经与太史慈把酒言欢的军官、对他表示过钦佩的吏员,甚至只是帮他跑过腿的小卒,都成了被怀疑和抓捕的对象。 刑场上,几乎每日都有人头落地。 凄厉的惨叫声和浓郁的血腥气笼罩着这座荆南重镇,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在这场清洗风暴的中心,有一个人的处境尤为危险——曲义。 他本是郡中一名掌管文书的小吏,为人仗义,颇有见识。 当初正是他极力向太守钱文晖举荐了前来访友的太史慈,才有了后来太史慈临危受命,执掌城防之事。 可以说,他是太史慈在江陵最亲密的朋友和引路人。 此刻,曲义躲在好友家狭小的房间内,门窗紧闭。 听着外面传来的甲胄碰撞声和呵斥声,他脸色苍白,手心全是冷汗。 他知道,吴冀绝不会放过他这个太史慈好友的。 毕竟在此之前,就有人向他说过,吴冀因为记恨太史慈的原因迁怒于他。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曲义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坐立不安。 思来想去,似乎他要想活命,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让人暗中联系太史慈,与刘铮搭上线,助黄巾大军破城!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凭借多年郡吏的身份,他对城防轮换、物资调配乃至一些底层军官的人脉都了如指掌。 于是他暗中联络了另外两名平日里也对吴冀不满,且受过太史慈恩惠的城门尉,将计划和盘托出。 这两人本就对吴冀的清洗感到兔死狐悲,此刻见曲义有意联系城外,又想到太史慈的为人,稍作犹豫便咬牙答应下来。 与其在城内等死,不如搏一条生路! 当夜,曲义点燃油灯,铺开一卷竹简,笔尖蘸墨,他全身神经紧绷,但落笔却异常坚定。 他将城内现状、江陵城布防情况、以及自己愿意作为内应,并已联络好南门守军的事情详细写下。 信写好后,如何送出城成了难题。 最终,他们将希望寄托在每日清晨出城倾倒泔水的老王头身上。 这老王头是个哑巴,为人老实,家中贫寒,曲义曾帮过他。 曲义将密信小心地用油纸包好,塞进一个挖空的萝卜里,混入泔水桶中。 又塞给老王头一些银钱,比划着让他将“萝卜”丢到城外指定的乱草丛中。 整个过程险象环生,每一次城门守卫的盘查都让曲义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直到在暗中看到老王头的泔水车吱呀呀地驶出城门,他才瘫软在地,长舒一口气。 …… 黄巾大营,中军帐内。 刘铮看完了那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酸馊气味的密信,面露微笑,将竹简递给一旁的司马徽和陈羡。 “诸位,看来江陵城内,并非铁板一块啊。” 太史慈就站在一旁,当他看到信上那熟悉的笔迹,听到好友曲义正身处险境,虎躯一震,眼中瞬间充满了焦急与感动。 “主公,曲义是我至交,他绝不会妄言,请主公速速发兵,救他性命,拿下江陵!” 刘铮拍了拍他的肩膀:“子义放心,你既已是我兄弟,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岂有不救之理?” 陈羡轻摇小扇,沉吟道:“此乃天赐良机。吴冀倒行逆施,已失人心。曲义此人,关键。” “如今既然有内应,那这攻城之法,便可灵活许多。依羡之见,不如来一出‘声东击西,中心开花’!” “由在下率领大军,大张旗鼓,佯装进攻江陵北门。” “子龙与子义潜入城中,联系曲义,联合那两名门吏趁南门守军松懈时,伺机夺取南门控制权,举火为号。” “主公率三千精锐,昼伏夜出,潜行至南门埋伏,待子龙与子义成功,便直奔太守府,活捉吴冀与钱文晖。” “如此,江陵弹指间可破!” “好!就依此计!”刘铮一拍桌案,当即下达作战指令。 …… 是夜,月黑风高。 子时刚过,江陵城北门外突然火把通明,杀声震天! 战鼓被擂得如同雷鸣,无数箭矢带着凄厉的呼啸射上城头,一架架云梯更是悍不畏死地架了起来。 “报——将军,北门告急,黄巾军主力正在猛攻!”探子连滚爬爬地冲到正在太守府饮酒压惊的吴冀面前。 吴冀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 “什么?刘铮小儿竟敢夜袭!快!传令所有机动兵力,随本将军去北门!一定要守住!” 他顾不上多想,抓起佩刀就冲了出去,将城中能调动的部队都带往了北门。 就在北门打得热火朝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南门却显得格外寂静。 赵云与太史慈带着曲义和两名城门尉,换上江陵守军服饰假装巡逻,悄悄靠近了城门楼。 “什么人?”一名哨兵发现异常,厉声喝道。 “动手!”赵云低吼一声,猛地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刃,率先扑了上去。 太史慈几人也同时发难,刀光闪动,几名还没反应过来的守军瞬间被砍倒在地。 “敌袭,有内奸!”短暂的寂静后,警报声终于响起。 但此刻南门守军本就不多,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懵,加上有赵云、太史慈两个猛将在场。 南门守军瞬间被平定,赵云砍断了控制城门千斤闸的绳索,几人合力,推开了那沉重的城门! “快,点火!”太史慈浑身是血,嘶哑地喊道。 一支浸满火油的箭矢被射向夜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耀眼的流光。 早已在南门外不远处屏息以待的刘铮,看到那约定好的信号,眼中精光暴涨。 “将士们,随我冲!”刘铮一马当先,如同下山的猛虎,朝着洞开的城门狂飙而去。 见刘铮冲了过来,赵云几人上马,紧跟其后。 “吴冀狗贼,纳命来!”太史慈根本不理会零星抵抗的敌军,凭着对城中道路的熟悉,领着精锐直扑城中心的太守府。 然而,刚冲到府衙前的长街,就与一支匆忙赶回的部队撞个正着! 为首一人,正是心急火燎从北门往回赶的吴冀! “太史慈!果然是你这反贼!”吴冀看到太史慈,眼珠子都红了,又惊又怒。 “背主求荣,残害袍泽的畜生,也配叫我反贼?”太史慈怒火填膺,根本不多废话,催马挺戟就杀了过去! “给我挡住他!”吴冀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命令亲兵上前。 但太史慈含怒出手,势不可挡! 长戟挥舞间,如同砍瓜切菜,将挡路的亲兵纷纷挑落马下。 赵云则指挥骑兵从两翼包抄,瞬间将吴冀和他的亲卫队分割包围。 吴冀见势不妙,拔马想逃。 太史慈岂能放过他? 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加速前冲,手中长戟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带着积攒了数日的仇恨与屈辱,狠狠地刺入了吴冀的后心! “呃啊——” 吴冀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惨叫,低头看着从胸前透出的戟尖,坠马身亡。 太守府内,钱文晖听到外面的喊杀声和吴冀的惨叫,早已吓得瘫软在地。 但最终还是被冲进来的黄巾军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束手就擒。 第257章 孙坚南下 太史慈归顺,江陵城破,吴冀授首,钱文晖被俘…… 消息很快,便扩散至整个南郡。 南郡剩余诸县,在听到这一连串的噩耗后,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意志? 县尉守将纷纷大开城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一些平日里欺压百姓的,生怕被黄巾军清算,纷纷连夜收拾细软,带着家眷仓皇跑路。 黄巾军的兵锋未至,投降的文书和表示效忠的使者便已先一步抵达了江陵。 刘铮坐镇江陵,并未因军事上的顺利而有丝毫懈怠。 打天下易坐天下难,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熟知上下五千年历史的他,更明白百姓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千古真理。 在陈羡的辅佐下,他将【内政】技能中的【安抚】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百姓们很快,便安定下来。 紧接着,一道道全新的政令从太守府中发出: “开仓放粮,赈济因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 “均分无主田亩,招募流民屯垦,免赋一年!” “遴选当地素有清名的饱学之士,暂代地方政务,稳定秩序!” “严令黄巾将士,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 原本惶惶不安的民众,看到黄巾军非但不是想象中烧杀抢掠的流寇,反而秩序井然,分发粮食,归还田地,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街头巷尾,开始出现久违的生机。 商贩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张,农夫扛着农具走向田间地头。 与此同时,南进的军事计划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赵云、张志、张郃,三路大军势如破竹,顺利在长沙郡北大门巴陵县成功会师。 数万大军旌旗蔽日,营寨连绵。 凛冽的兵锋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尚在观望的武陵郡与长沙郡! …… 然而,就在刘铮于荆南高歌猛进之时。 一支来自北方的队伍,正悄然穿越险峻的武关,沿着丹水河谷,顺流而下,直扑荆州的心脏襄阳而去。 自从刘铮平定荆北,襄阳便是荆州的治所,刘韪也从南郡太守擢升为荆州刺史。 只不过,他这个荆州刺史,有名无实。 军政大权,牢牢被刘铮跟司马徽完全控制在手中。 眼下,刚出武关的这支五千人上下的队伍,虽经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但队伍行列依旧保持着基本的严整。 士卒眼神精悍,显然皆是历经战阵的老兵。 队伍前方,一杆“孙”字将旗迎风猎猎。 旗下,一员将领端坐于骏马之上。 他容貌不凡,气度沉稳。 腰间古锭刀虽未出鞘,却自然散发着一股沙场宿将的威严。 此人,正是新任长沙太守,孙坚,孙文台。 只是,此刻这位江东猛虎的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疑虑。 “公覆(黄盖字),德谋(程普字),你们说……朝廷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孙坚微微侧头,看向身旁并辔而行的两位老兄弟。 “某在凉州,屡献破敌之策,皆被那董卓以各种理由搁置,郁郁不得志。” “怎地忽然之间,一纸诏书,便将我擢升为长沙太守,还命我火速赴任?” 黄盖性子直率,挠了挠头:“主公,升官总是好事!总比在董卓那厮手下受窝囊气强!” 程普则更为沉稳,沉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长沙郡如今已在黄巾兵锋威胁之下,朝廷此举,恐非单纯擢升……” 这时,队伍中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催马靠近,乃是孙坚麾下谋士公仇称。 他见孙坚一路沉思,闷闷不乐,便含笑问道:“主公可是在思虑此番荆州之行的吉凶?” “主公勿虑,此行正是主公建立不世之功的大好机会!”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因为孙坚升为长沙太守,他们的官职也都得到提升。 如今听说还有不世之功等着自己,心中更是亢奋不已。 然而,孙坚却叹了口气:“先生可知,那黄巾贼首刘铮,先夺襄阳,再破南阳,如今更是席卷南郡,大有横扫荆州之势!” “连王睿、张燕、蔡蒯这等根基深厚的势力都折在他手里,其势如日中天。” “我等此时前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这长沙太守之位,怕是烫手得紧啊,何来不世之功可言?” 他麾下众将如韩当、祖茂等,原本因升官而带来的喜悦,在孙坚这番分析下也冷却了不少,纷纷看向公仇称。 公仇称闻言,非但没有忧虑,脸上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轻捋胡须道: “主公能如此清醒,洞察其中险恶,实乃我等之福。如此,这一趟荆州之行,便算稳了七八分。” “哦?”孙坚精神一振,“先生何出此言?请快快道来!” 公仇称环视众人,压低声音,胸有成竹地吐出八个字:“明推是非,暗联洛阳!” 他详细解释道:“主公且想,那南阳太守刘韪,乃汉室宗亲,他的奏章无论真假,朝廷至少在明面上已认可了荆州内部平叛的说法。” “刘铮如今挟刘韪以令荆州,名义上还算协助朝廷。” “主公初到,若表现出敌意,便是与整个荆州势力为敌,更是直接站在了兵锋正盛的刘铮对立面,此取死之道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故而,主公明面上,绝不可与刘铮为敌。” “无论刘韪说什么,刘铮做什么,只要不直接威胁到我等,主公便只需谨守长沙太守本分,对其恭敬有加,甚至……”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可将其视为真正的荆州之主来对待,麻痹其心,获取其信任。” “那暗联洛阳?”韩当忍不住追问。 “暗地里。”公仇称声音更低,“主公需暗中收集刘铮僭越、不法、意图不轨的实证,譬如他架空刘韪,分田亩收买人心,私自扩军等等。” “然后,秘密送往洛阳,呈交大将军何进与袁本初。” “届时,朝廷手握铁证,便可名正言顺兴兵讨逆!” “而主公待王师南下,里应外合,刘铮焉能不败?此乃……不世之功也!” 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瞬间让孙坚和周围所有核心将领恍然大悟! “妙啊!先生此计,实在是高!”黄盖一拍大腿,满脸兴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既能保全自身,又能立下大功!”程普也抚掌赞叹。 孙坚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心中所有疑惑和负担顷刻间烟消云散,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妙极,若非先生指点,坚几误大事!传令下去,加速行军,目标襄阳!” “本太守要去会一会这位名震荆州的刘将军!” …… 第258章 接风宴 襄阳,刺史府。 一名心腹侍从正满脸喜色地向刘韪汇报:“府君,大喜事!” “朝廷新任的长沙太守孙坚将军,已率部出武关,不日便将抵达襄阳!” “此人乃江东猛虎,骁勇善战,绝非刘铮麾下那些泥腿子可比!” “此乃府君脱离刘铮掌控,重掌荆州权柄的天赐良机啊!” 刘韪坐在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他瞥了侍从一眼,叹了口气:“你啊,看事太过肤浅。” “孙文台虽勇,然其麾下不过数千兵马,且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如今黄巾主力虽南下,然襄阳内外,大小官吏、守城兵卒,哪个不是刘铮与司马徽安排的人?” “别说一个孙坚,就是再来两个,进了这襄阳城,也只不过是……笼中飞鸟,网中游鱼罢了。” 他看得比侍从透彻得多。 在绝对的实力控制下,所谓的朝廷任命和外来强援,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刘韪这个荆州刺史,说到底,不过是刘铮摆在台前用来安抚朝廷的傀儡。 “那……那府君,我们该如何应对?”侍从愣住了。 刘韪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等。等孙坚到了,摸清楚他的真实态度和底细再说。” “或许……他并非是本官的救星,但未必不能成为……一枚搅动棋局的棋子。” “眼下,唯有静观其变,方是上策。” 孙坚南下,显然是朝中之人发现不对,所以派来打探虚实的先锋。 在孙坚没有跟刘铮掰手腕的前提下,他是不能冒然有失的。 毕竟,哪怕是个傀儡,也能享享清福,比起王睿那个丢了脑袋的家伙还是要好上许多。 与此同时,城西别院中,司马徽也收到了孙坚即将抵达的详细情报。 他轻摇羽扇,对身旁侍立的弟子道:“飞马传书主公,告知孙坚之事。让主公安心经略荆南,不必以襄阳为念。” “孙文台初来,根基未稳,定不敢有所异动,襄阳之事,徽,一力担之。” …… 数日后,孙坚率领麾下五千精兵,抵达襄阳城外。 一切程序,都按照正常的官场礼节进行。 孙坚将大队人马留在城外扎营,只带着程普、黄盖、韩当等十余名核心将领与亲卫入城,前往刺史府拜见荆州刺史刘韪。 当晚,刘韪在刺史府设宴,为新任长沙太守接风洗尘。 襄阳刺史府,华灯初上。 宴客厅内烛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舞姬水袖轻扬,好一派升平景象! 荆州刺史刘韪坐于主位,一身锦袍,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身旁下首的司马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和畏惧。 新任长沙太守孙坚居于客位首席,他换下戎装,穿着一身深色常服。 举止沉稳,笑容豪爽,一副真心为这顿接风宴感到荣幸的模样。 程普、黄盖等心腹将领分坐其后,虽也举杯,眼神却锐利如鹰,时刻关注着场中动向。 而司马徽则安然坐在刘韪下首,一袭青衫,羽扇轻摇。 脸上带着温润平和的笑意,仿佛只是一位超然物外的清谈名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面上的寒暄过后,宴席也开始进入正题。 孙坚率先举杯,面向刘韪,语气恭敬:“府君,坚初来乍到,于荆州事务多有不明。” “如今荆南未靖,不知……刺史府对武陵、长沙等地,可有具体方略?” “坚既为长沙太守,自当竭尽全力,配合府君平定地方。” 他话语诚恳,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司马徽。 刘韪端着酒杯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下意识地看向司马徽。 见对方羽扇轻摇,并无表示,才干笑两声,打着官腔:“啊,孙太守有心了。” “荆南之事,关系重大,皆由……呃,皆由司马先生与前线刘铮将军统筹安排。” “本官嘛,主要是总揽全局,总揽全局……” 他将皮球轻飘飘地踢了出去。 司马徽适时接口,笑容温和:“孙太守忠勇可嘉,令人钦佩。” “如今我主刘铮已克江陵,南郡望风归附,赵云、张志、张郃三位将军也已陈兵巴陵,荆南宗贼指日可定。” “府君与在下,对前线将士极具信心。” “孙太守初至,首要之务乃是熟悉长沙民情,稳定地方,安抚流亡。” “至于征伐之事,暂且不必劳烦太守。” 一番话,既肯定了孙坚的积极性,又明确划定了界限。 荆南的战事,你孙坚暂时不用插手,搞好你的内政就行。 孙坚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面上却是遗憾与敬佩:“原来如此!刘将军用兵如神,麾下更是猛将如云,难怪能势如破竹!坚,佩服!” 随即话锋一转,仿佛不经意般问道:“说起兵事,坚一路行来,见襄阳城防严密,军容鼎盛,不知如今荆州可用之兵几何?粮草辎重可还充足?” “若有需坚效力之处,我麾下儿郎虽不堪大用,却也愿为府君、为荆州效犬马之劳!” 这个问题更为尖锐,直接触及军权与资源的核心。 刘韪的额头微微见汗,嘴唇动了动,没敢轻易接话。 司马徽羽扇停顿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笑道:“孙太守过谦了,谁不知江东子弟兵之精锐?” “不过,荆州兵马钱粮调度,牵一发而动全身,皆由刺史府与刘将军根据全局态势精心筹划,细节繁琐,一时也难以尽述。” “太守放心,若真有需借助太守虎威之日,府君与在下,定当直言相告。” 他再次用全局、精心筹划等模糊字眼,将具体数字和部署轻轻带过,同时给了孙坚一个看似承诺实则空泛的回应。 孙坚心中暗凛,知道对方防备森严,滴水不漏。 他哈哈一笑,举杯道:“是坚唐突了!军政大事,自有府君与先生运筹帷幄,坚只需听令而行便是!” “来,坚敬府君、敬先生一杯,预祝我荆州早日廓清寰宇,再现太平!” 他主动退让,不再纠缠于具体事务,转而开始旁敲侧击刘铮其人。 “说起刘铮将军。”孙坚放下酒杯,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坚在北方亦听闻其威名,能以弱冠之龄,创下如此基业,更难得的是,深明大义,助府君平定霍乱,保境安民。” “听闻其武艺超群,更兼爱民如子,在荆北广施仁政,百姓归心。如此少年英雄,当真世所罕见!” “不知坚何时有幸,能得见一面,当面请教?” 他这番话,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仰慕者的位置,极力称赞刘铮。 显然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降低司马徽的戒心,并打探刘铮的动向和性格。 第259章 前所未见的军队操练 司马徽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其中的试探? 他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长辈对出色晚辈的赞许,却又巧妙地维持着距离:“主公确实天纵奇才,心怀万民。” “如今他正坐镇江陵,统筹荆南战局,致力于安抚新附之地,让百姓休养生息。” “待荆南平定,太守坐镇长沙,想必自有相见之日。” “至于请教……主公常言,天下英才众多,他亦常怀求学之心。” “太守乃沙场宿将,经验丰富,届时或可相互印证,共谋荆州福祉。” 一番话,既回应了孙坚的称赞,又点明刘铮此刻无暇他顾。 更将请教变成了相互印证,不着痕迹地维持了己方的气势。 听到他称呼刘铮为主公,孙坚心中顿时警觉。 就冲这个称呼,他基本上就能断定,刘韪已经被黄巾军完全架空。 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笑容满面:“一定,一定!” 这个司马徽,言辞温和,却立场坚定,心思缜密。 每一句话都仿佛经过精心雕琢,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反而隐隐被其牵着鼻子走。 接下来的宴席,孙坚又尝试了几次。 或问及荆州世家态度,或谈及未来赋税安排,皆被司马徽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法,以大义名分一一化解。 刘韪大部分时间只是陪笑、举杯,偶尔在司马徽眼神示意下补充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更像是一个摆在台上的泥塑雕像。 宴席终了,孙坚带着程普、黄盖等人告辞离去,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直到回到驿馆,屏退左右,孙坚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德谋,公覆,你们都看到了?”孙坚沉声道。 黄盖忍不住低骂一句:“这司马徽,滑不溜手!说话绵里藏针,什么都问不出来!” 程普眉头紧锁,缓缓道:“主公,此人智计深沉,襄阳上下,看似以刘韪为首,实则尽在此人掌控之中。” “刘铮能用此人,其志不小,其势已成啊。” 孙坚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襄阳城的夜景,目光深邃:“是啊,如今看来,咱们只有按照公仇称的八字真言来行事。” “这荆州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传令下去,约束各部,谨言慎行,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与黄巾部众发生任何冲突!” “是!”程普、黄盖肃然应道。 孙坚深吸一口气,公仇称那八个字,此刻在他心中重若千钧。 今后,他必须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连司马徽这样的人物都能收服,那个刘铮定然非简单之辈。 跟这种人打交道,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尸骨无存。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习惯早起的孙坚,正在院中活动筋骨。 忽然,城外传来一阵阵整齐划一的呐喊声。 “1、2、3、4,123、4!” “1、2、3、4,123、4!” …… 久经沙场的他,自然听得出这是士兵早晨操练的口号。 只是这操练口号,跟他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并且伴随着每一声口号响起,都精准地捕捉到那气势磅礴的脚步声。 两者结合,声音如同沉雷滚动。 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也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感和纪律,绝非寻常军队操练时的杂乱呼喝可比。 孙坚心中一动,立刻唤上程普、黄盖。 三人不着官服,只作寻常打扮,悄然出了城门,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一会儿,他们便登上一处小山坡。 这里距离黄巾大营,仅有三百步之遥。 当孙坚几人放眼看向黄巾大营时,瞬间瞳孔收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只见广阔的校场之上,数以万计的黄巾士卒,排列成无数个巨大的方阵。 每一个方阵,无论横看、竖看、斜看,皆成一条笔直的线! “嘿!” “哈!” “保境安民!护我黄天!” “召之即战,战则必胜!” “艰苦奋斗,敢打敢拼!” …… 伴随着雷鸣般的口号,各个士卒方阵分别进行着不同的操练。 有操练武器的,有负重跑步的,也有赤手空拳练习搏斗的…… 但不管操练的内容是什么,对应的方阵都如同一个整体。 动作整齐划一,毫厘不差! 脚步腾挪间,沉稳有力,每一次落脚,仿佛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 那飞扬的尘土,都似乎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阳光照射在如林般的枪尖刀锋上,反射出森然寒光,与士卒们眼中那坚定而充满信仰的光芒交相辉映。 一股冲天的豪迈之气与严明的军纪感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坚不摧的磅礴气势! 孙坚看得目不转睛,喉咙有些发干。 他自诩麾下儿郎亦是百战精锐,但若论军容之盛、纪律之严、气势之雄,与眼前这支黄巾军相比,竟落了下风! 黄盖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这……这他娘的还是黄巾贼吗?便是北军五校,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程普面色无比凝重,低声道:“主公,观其练兵,军纪严明,其实辉煌,刘铮此獠,深不可测啊……” 孙坚沉默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复杂地深深望了一眼山下那纪律严明的钢铁之师,转身沉声道:“走,回去。” 原本他一来之前,还有一丝想要凭借勇力跟刘铮一较高下。 如今在看到这支黄巾军队后,瞬间烟消云散。 这样的军队拉到战场上,以一敌二完全没有压力。 就在孙坚几人回头没走几步,又看到一群百姓推着推车朝着黄巾军营走来。 那一辆辆推车上面,还冒着热气。 显然,这是给黄巾军送吃食来了。 一旁的黄盖看到这一幕,轻哼一声:“都说黄巾军爱民如子,没想到竟也是压寨百姓之流。”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定是受了黄巾军的胁迫,用自家粮食给黄巾军做吃食。 毕竟他从军那么久,吃喝拉撒向来都是在军营中解决。 闻言,孙坚淡淡开口:“不然,你们没有发现,这些百姓脸上都精神抖擞?显然不是被黄巾军胁迫的。” 说完,孙坚走上前,冲一个老翁客气问道:“老丈,你们这风风火火的,是要去哪送吃食啊?” 那老翁见孙坚面生,呵呵笑道:“看你就是刚到襄阳,咱们这是要去黄巾大营送早餐,车上的都是馒头、包子、还有肉粥之类的。” 老翁的话,给孙坚几人说得云里雾里。 馒头?包子?肉粥?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第260章 军民相拥 根据历史记载,馒头是诸葛亮平定南蛮的时候才出现的名词。 至于包子,则是到了宋朝才有。 此刻这两个词汇对于孙坚三人来说,完全陌生。 老翁看着他们一脸茫然的样子,脸上不禁浮现出得意的神情,用炫耀自家的宝贝一样的姿态说道:“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 “这包子跟馒头,可是咱们黄天大将军教大家做的新鲜吃食,好吃,顶饿,还干净!” 他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三张干净的油纸。 紧接着,从车上拿起三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放到油纸上,塞到孙坚三人手中。 “来,尝尝,不收你们钱,就当是咱们襄阳人,请远客的!” 包子入手温热,松软又有弹性。 孙坚三人在老翁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唔!” 松软的外皮之下,是鲜美多汁的肉馅。 肥瘦相间,混合着葱姜的香气。 那丰富的口感和滋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他们平日所食,无非是粟米饭、麦饼、肉羹之类,何曾见过如此精巧的吃食? 黄盖更是双眼一亮,三两口便将一个包子吞下肚,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脱口而出:“好吃!真他娘的好吃!” 孙坚与程普虽然吃相斯文,但眼中那份掩饰不住的惊喜,也说明了一切。 “黄天大将军……刘铮?”孙坚细细品味着口中的美味,状若无意地问道,“老丈,听你这意思,你们似乎……很拥戴这位刘将军?” “那是自然!” 一提起刘铮,老翁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容光焕发。 眼神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要说咱们这位黄天大将军,那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搭救我们这些苦哈哈的!” “你瞅瞅这包子馒头,以前谁见过?” “大将军一来,就派人手把手地教大家伙做,说这叫精细粮,吃了对身子好!” “还有那什么……什么油条之类的,以前我们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他总是能搞出很多对我们老百姓好的新鲜事物,脑子里的好点子,就像泉水一样往外冒!” “有他在,咱们这日子啊,一天比一天有盼头!” 老翁的话语朴实无华,但胸中那份发自肺腑的自豪与拥戴,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具冲击力。 孙坚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他看着老翁眼中那不掺任何杂质的光芒,再次问道:“老丈,就因为刘将军教你们做了这些吃食,所以你们便心甘情愿,用自家的粮食,来供给他的军队吗?” 谁知老翁听完,竟连连摆手:“哎哟!你这客官,说的什么胡话!” 紧接着,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你们刚来襄阳,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的襄阳,可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样咯。” “自从黄巾军进了城,就推出了一项新政令,叫什么‘军民相拥,团结一家亲’!” “人家黄巾军队,可是咱们老百姓自己的军队!” “做这些包子馒头的粮食,那都是官仓里出的军粮!” “官府啊,把这做饭的活计承包给我们这些百姓,不仅按市价买我们的粮食,还给我们发工钱!” “你们说说,粮食是人家的,我们就是出点力气,帮着揉个面蒸个馍,就能赚一份钱粮养家糊口。” “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上哪找去?” 老翁说完,又看了一眼天色,连忙盖好棉布,抱歉地拱了拱手:“不跟几位聊了,再晚点,营里的将士们该饿肚子了,他们操练了一早上,可辛苦了!” 话音未落,他便推起独轮车,汇入人流,脚步轻快地朝着那座军纪森严的大营走去。 只留下孙坚、程普、黄盖三人,如同三尊石雕般,僵在原地,久久未能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 “承包……军民相拥……” 孙坚低声咀嚼着这两个新奇而又充满力量的词汇,再看看手中还带着余温的包子,只觉得它重若千斤。 他本以为,刘铮收买人心,用的还是张角当年那套装神弄鬼、虚无缥缈的把戏。 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用的竟是如此脚踏实地,让每一个百姓都能切身感受到好处的事实!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收买人心了,这是在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样的军队,百姓怎能不拥护? 这样的领袖,百姓怎能不爱戴? 程普的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主公,此人……已非贼寇,而是真正的……一方诸侯了。” “他所行之策,闻所未闻,却直指人心根本,朝廷……拿什么与他抗衡?” 这个问题,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沉默着,转身走回襄阳城。 然而,接下来在城中所看到的一幕幕,更是让他们感到了一种近乎窒息的震撼。 街道之上,再无往日的压抑与萧条。 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往来的行人脸上洋溢着安定的笑容,孩童们三五成群地追逐嬉戏,发出一阵阵清脆的笑声。 他们路过一处学堂,里面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那稚嫩的童音,整齐而洪亮,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孙坚驻足聆听了许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刘铮不仅让百姓吃饱了肚子,更在为这片土地的未来,播撒下知识的种子! 城外,扛着锄头的农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赶着健硕的耕牛,正走向田野。 他们的步伐沉稳而有力,眼神中是对丰收的期盼。 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安宁、生机勃勃。 这里,哪里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世家盘剥与战火洗礼的城市? 这里,分明就是一个与这混乱、腐朽的大汉天下格格不入的……世外桃源! 就在孙坚三人失魂落魄地行走在襄阳街头,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冲击时。 街角一家茶肆的二楼,临窗的位置上。 司马徽一袭青衫,手持羽扇,正悠然地品着香茗。 他的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落在了孙坚那张写满震惊与迷茫的脸上。 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孙文台,你所看到的这一切,足够你……好好消化一阵子了。 第261章 避其锋芒 襄阳驿馆,孙坚客房门窗紧闭,灯火摇曳。 孙坚、程普、黄盖、韩当以及谋士公仇称几人围坐在桌上,皆默默地注视着桌上摇曳的灯苗。 白日里在黄巾大营外的所见所闻,以及襄阳城内那一片前所未见的勃勃生机,都让他们感到此次荆州之行及其不妙。 良久,孙坚终于率先开口:“诸位,今日所见,有何感想?” 黄盖性子最直,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他娘的!这哪是什么黄巾贼寇?” “这军容,这气势,比咱们在凉州见的那些所谓官军精锐强了何止百倍!” “还有那些百姓,他们看黄巾军的眼神,就像看自家亲戚一样,这襄阳简直就是铁板一块!” 程普捋着短须,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更可怕的是那股气势。” “军中操练,口号震天,信念坚定;市井百姓,安居乐业,发自内心地拥戴。” “此非强力可致,乃人心所向。主公,刘铮已得荆州民心根基。” “我等此前想的‘明推是非,暗联洛阳’,怕是难以施展,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韩当也沉声道:“不错,那司马徽看似温和,实则手段老辣,将襄阳上下经营得滴水不漏。” “我们在此,如同笼中鸟,网中鱼,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他人监视之下。” “想收集罪证?只怕证据没到手,我们的人头就先落地了。” 孙坚的目光最后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公仇称:“先生,你当初的八字真言,如今看来,在这襄阳,已是寸步难行。” “依你之见,当下该如何是好?” 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退意。 公仇称深吸一口气,脸上早已没了初入荆州时的从容,同样是一脸凝重。 他站起身,对着孙坚深深一揖:“主公,属下……失算了。” “原以为刘铮不过是一时得势的悍匪,凭借刘韪之名苟延残喘。如今亲眼所见,方知此獠乃潜渊之龙,已有腾飞之势!” “其治军理民之能,闻所未闻,竟能将黄巾贼众打造成如此虎狼之师,更能让万千黎庶归心……此非寻常枭雄,实乃……王霸之材!”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为今之计,唯有……走!” “走?”黄盖一愣,“走去哪里?回洛阳?朝廷岂会轻饶我们抗旨不遵?” “不,不是回洛阳。”公仇称摇头,“我们去江东!” “江东?”孙坚眼中精光一闪。 “对,江东!”公仇称压低声音,语速加快,“主公可立即向刘韪请辞,言称荆南局势复杂,黄巾兵锋正盛。” “我等兵力单薄,欲先往江东招募旧部,征调粮草,积蓄力量,以期日后与朝廷王师里应外合,共击刘铮!” “此乃缓兵之计,亦是……金蝉脱壳!” 他详细分析道:“刘韪乃傀儡,司马徽智计再高,此刻也绝不愿与主公这朝廷钦命的太守公然翻脸,以免彻底撕破脸皮,引来朝廷大军提前征讨。” “他们大概率会顺水推舟,放我们离开襄阳这个牢笼。” “只要出了襄阳,我等沿汉水南下,至三江口不入荆南,转而向东,直入江东!” “那里宗帅林立,朝廷控制力弱,正是主公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之地!” “到了江东,主公可即刻将刘韪被架空,刘铮狼子野心,荆州已非汉土上表朝廷!” “并表明我等效忠朝廷之心不改,暂栖江东,实为无奈之举,意在为将来朝廷平定荆州保留一支奇兵!” “届时,朝廷即便恼怒,见木已成舟,且主公在江东若能打开局面,亦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多半会捏着鼻子承认现状,甚至可能为了牵制刘铮,反而给主公更多支持!” 孙坚听着公仇称的分析,眼神越来越亮,手指停止敲击,猛地握成了拳。 留在荆州是死路一条,退回洛阳前途未卜。 唯有江东,地广人稀,豪强并立,正是他孙文台挣脱牢笼,另起炉灶的最佳之地! “先生此言,如拨云见日!”孙坚霍然起身。 脸上多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破釜沉舟的豪气。 “就依先生之计!程普,你即刻准备拜帖,明日一早,我便去刺史府向刘韪辞行!” “黄盖、韩当,整顿兵马,备足粮草,我们……离开这是非之地!” “是!”众将轰然应诺,压抑的气氛为之一振。 翌日,刺史府。 刘韪端着茶盏,听着孙坚一番情真意切又合情合理的陈词。 他心中虽觉有些突然,但更多的竟然是期待对方赶紧离开。 若是孙坚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将他自己给连累进去。 如今孙坚主动要去江东,他自然直到其中深意,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于是,刘韪脸上浮现出惋惜与鼓励的表情:“孙太守深谋远虑,朝廷必知太守苦心,期待他日与太守会猎于荆南。” 两人对视一眼后,孙坚便转身离开。 在拿到通关文书后,孙坚毫不耽搁,当日便率领五千兵马,拔营起寨,离开襄阳,沿汉水南下。 几天后,孙坚大军已过三江口,未去长沙,而是扬帆东去直入江东。 很快,消息传回襄阳。 司马徽得到消息时,正在抚琴的手猛地一滞,琴音戛然而止。 他深邃的眼眸中首次露出了明显的惊愕之色,随即化为一片冰寒。 “好一个孙文台,好一个金蝉脱壳!” 司马徽低声自语,羽扇轻轻敲击掌心。 “我原以为他至多是观望不前,或暗中搞些小动作,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魄力,敢公然抗旨,舍弃长沙太守之位,远遁江东!” “此非寻常武将之勇,乃乱世枭雄之断!” 他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孙坚这一跑,等于彻底撕开了荆州内部平叛的伪装。 他到了江东,必定会将荆州实情禀报朝廷。 这无疑会大大加速朝廷对荆州用兵的决策进程。 “来人!”司马徽沉声唤道,“速派快马,分两路传信!” “一路急报主公,详陈孙坚东遁之事,言明此獠必向朝廷泄密,请主公务必加快平定荆南,整合力量,以应对北方之变!” “另一路,传令各地暗哨,严密监视江东方向与洛阳联络之要道,若有孙坚信使,不惜一切代价拦截!” 第262章 江湖追杀令 此时的荆南战场,已是捷报频传。 江陵一下,南郡传檄而定。 赵云、张郃、张志三路大军在巴陵会师后,兵分三路,如同三把尖刀,直插荆南腹地。 赵云与太史慈这对新搭档,一个枪法如神,一个戟勇箭锐,配合默契,率军西进。 连克孱陵、作唐,兵锋直指武陵郡治临沅。 武陵蛮族素来彪悍,但在黄巾军绝对的军纪、强大的战力以及“分田地、免赋税”的政令攻势下,部分部落首领选择归附. 少数负隅顽抗者,也被赵云、太史慈以雷霆手段迅速剿灭。 张郃用兵沉稳,向南推进。 零陵郡守军本就不多,闻风丧胆,一众守城将领在张郃面前不堪一击,零陵诸县望风归降。 就在桂阳郡最后一座城池被太史慈一箭射落守将旗帜,被迫开城投降的当天,刘铮接到了司马徽从襄阳发来的加急密信。 看完信中关于孙坚东遁的分析,刘铮眼中寒光一闪,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 孙坚若真是那么容易拿捏的,也就不是那个未来的江东奠基人了。 “荆南大局已定,是时候回去了。”刘铮放下密信,对帐下众将下令,“张郃将军,由你总领桂阳、零陵两郡军政,肃清残敌,推行新政,安抚百姓。” “张志将军,江夏、长沙交由你手,务必尽快恢复民生,编练新军。” “子义。”刘铮看向太史慈,“武陵郡蛮汉杂处,情况复杂,非勇猛善战且能服众者不能镇守。” “你新任归附,正需功勋立威,此地便交予你,可能为我守好这西南门户?” 太史慈闻言,心中一股热流涌起,这是何等的信任! 他当即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末将必竭尽全力,抚慰蛮汉,镇守武陵,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好!”刘铮亲手将他扶起,“子龙,集结主力大军,随我即刻返回襄阳!” “诺!”赵云慨然领命。 旌旗招展,得胜之师踏上归途。 与来时相比,此时的刘铮麾下,兵力雄厚,军队气势恢宏。 …… 两个月后。 襄阳,刺史府后院密室。 刘铮、司马徽、陈羡三人围坐。 桌案上,摆放着关于孙坚的最新情报以及荆南各郡送来的初步统计文书。 “孙坚这一手,确实出乎意料。”刘铮手指点着地图上江东的位置,“他到了江东,就如同蛟龙入海。” “朝廷得知荆州实情,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隐患。” 司马徽轻摇羽扇,语气凝重:“主公所言极是。当务之急,一是加速整合荆州内政,积蓄力量;” “二是尽可能阻止孙坚将消息顺利传递至洛阳,为我等争取更多时间。” 这时,一直沉默品茶的陈羡,缓缓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初来乍到,虽已献计立功,但也知道此刻正是进一步展现价值,稳固地位之时。 “主公,军师。”陈羡缓缓开口,“孙坚此獠既已脱笼,再想擒回难如登天。” “然,使其首尾难顾,无力北顾,却并非难事。” “哦?文渊又有何妙计?”刘铮看向他。 司马徽也投来关注的目光。 陈羡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孙坚退至江东,欲以家族势力立足,必先与当地宗帅、世家争斗。” “若此时我给他添几把火,定让他内外不相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狠辣之色:“可立即发布‘江湖追杀令’,以重金悬赏孙坚及其核心部将的人头!” “江东本就多游侠豪杰,亡命之徒甚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孙坚日后在江东,必将步步荆棘,日夜防范暗箭,焉有精力与朝廷细致沟通,更遑论整合力量北图荆州?” “同时。”陈羡继续道,“可秘密联络长江水道上的各大帮派,以及豫章、庐江一带与孙坚可能有冲突的地方豪强,许以利益,结成暗盟。” “命他们严密监视乃至封锁孙坚北上的所有通道,尤其是通往洛阳的江淮路线。” “凡有疑似孙坚信使者,格杀勿论!” “即便不能完全阻断,也要让他传递消息的代价变得极高,速度变得极慢!” 此计一出,密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这,太特么阴了。 司马徽沉吟片刻,羽扇轻点:“文渊此计……虽过于酷烈,但确是目前应对孙坚最有效之法。” “以此毒计,让孙坚难以兴风作浪,为我荆州赢得宝贵时间。只是,执行需隐秘,万不可落人口实。” 刘铮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权衡。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孙坚若顺利与朝廷沟通,带来的将是数十万朝廷大军的压力。 相比之下,陈羡的毒计虽然阴狠,却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宝贵的战略缓冲期。 只是这孙坚会不会像他儿子孙策一样,死于江湖人士之手,那就不是刘铮去操心的问题了。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就依文渊之策!” “此事,由文渊全权负责,所需金银,一应支取,务必让那孙文台老老实实地呆在江东!” “羡,领命!”陈羡躬身,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陈羡的计谋,迅速沿着长江水道蔓延开来。 重金悬赏的“江湖追杀令”首先在江东各地的暗市中流传开来。 孙坚、程普、黄盖、韩当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赏格之高,足以让任何亡命之徒怦然心动。 一时间,孙坚在江东的招兵买马、拜访地方豪强的行动,变得举步维艰。 随时可能从角落射来的冷箭,宴席上突然暴起的刺客。 乃至身边亲卫偶尔流露出的异样眼神,都让孙坚及其核心将领神经紧绷,寝食难安。 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精力在内部肃清和自身防卫上,原本计划的快速整合,变得迟缓停滞。 与此同时,长江之上。 过往商船时常遭遇水匪盘查,一些试图北上的小船更是神秘失踪。 豫章、庐江等地与孙坚稍有接触的家族,往往很快便会遭到不明势力的打压或袭击。 一条无形的封锁线,在江淮之间悄然形成。 孙坚派出的几波试图绕道前往洛阳的信使,接连杳无音信。 即便有一两路侥幸突破重重阻碍,将消息送到洛阳。 也已是数月之后,且内容语焉不详,难以取信于人。 江东,成了孙坚的泥潭,也是他暂时的保护壳,牢牢束缚住了他北望的视线和伸向朝廷的手。 …… 洛阳,大将军府。 何进与袁绍对坐,眉头紧锁。 “本初,那孙文台去了江东,这都多久了?为何至今没有只言片语传来?长沙情况如何?刘铮虚实如何?他莫非真敢抗旨不成?” 何进一脸烦躁,百思不得其解。 第263章 袁绍的谋划 袁绍也是面露疑惑,孙坚的沉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按照他的设想,孙坚即便无法在荆州打开局面,也应及时传递消息,说明情况。 哪怕是请求朝廷支援,那也应该有消息才对。 这般石沉大海,着实诡异。 “大将军稍安勿躁。”袁绍安抚道,“或许江东路远,信使在路上耽搁了。” “亦或是孙文台初至江东,忙于站稳脚跟,一时无暇北顾。” “再等等看,或许不久便有消息。”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 孙坚的消失,让荆州那边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迷雾。 刘韪那份看似合理的奏章,此刻回想起来,也显得愈发可疑。 然而,没有孙坚的确切情报,他们便没有足够的理由说服朝廷跟陛下,立刻兴大军南下。 对凉州、冀州叛军的征讨,已经牵扯了朝廷大部分的精力。 “等?再等下去,那刘铮小儿怕是要在荆州称王了!”何进怒气冲冲,却又无可奈何。 眼下他也忙于跟十常侍的斗争,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加上现在陛下身体状况不是太好,他必须为他跟妹妹的未来提前做一些准备。 自己的外甥刘辩是陛下嫡长子,又是朝中百官认可的太子人选,然而陛下迟迟未正式册封太子。 除此之外,陛下尤为宠爱刘协,经常说刘辩轻佻无威仪,非为君者! 这就给所有人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他意向的太子人选不是刘辩,而是刘协。 这就导致陛下扶持十常侍与他这个大将军对着干,以至于他处处受制于人,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所以他更希望借荆州之事打开一个突破口,哪曾想孙坚这家伙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看着有些着急的何进,袁绍微微一笑:“明公不必担忧,他刘铮不出来,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他出来。” “哦?”何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本初有何妙计,快快道来。” 袁绍闻言,当即开口:“据我收到的情报来看,那刘铮有一小妹,名叫刘禾。” “此女有一个师父,叫赵义珍,是刘禾的救命恩人,据消息,这赵一珍前几个月去了汝南。” “等到年关一过,我们或许可以从这人身上做做文章,逼迫刘铮出荆州。” “届时,派人知会孙坚与刘韪,前后夹击,刘铮可破也。” 此话一出,何进顿时眼前一亮:“本初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后,竟有如此见地,深得我心啊。” 见大将军认可自己,袁绍心中大喜,表面上还是故作谦逊摆手:“大将军过奖了。” 江东这边,因为有江湖追杀令的存在,孙坚根本不敢公开露面。 这让他感到十分憋屈,但一想到荆襄大地上那支其实辉煌的黄巾军,他便选择忍气吞声。 他相信,总有一天,朝廷会明白自己的用意。 等到朝廷大军压境讨伐刘铮,便是他孙坚蛟龙入海的大好时机。 刘铮趁着这片空挡,快速整合了荆襄区域。 设九郡,分别是南阳、上庸、襄阳、南郡、江夏、长沙、零陵、武陵、桂阳。 拜司马徽为黄巾军师将军,总览荆州政务大权,协助刘铮处理军务。 陈羡为参军,协助司马徽处理政务。 同时册封黄忠为镇北将军,太史慈为镇西将军,张志为征东将军,张郃为镇南将军,赵云为黄巾副都督。 其余有功将士,皆获封赏赐,不在话下。 冬日的暖阳,为襄阳刺史府的演武场镀上了一层淡金。 平定了荆南,刘铮终于有了一段难得的喘息之机。 除了处理日常军政,他将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了自身的武艺精进和新兵的操练之中。 此刻,演武场中央,两道身影快如闪电,盘旋交错。 “锵——!” 金铁交鸣之声,清越而急促,在空旷的场地上激起一圈圈回音。 赵云手中一杆亮银枪,使得是神出鬼没,灵动飘逸。 枪尖每一次点出,都仿佛是蛟龙探爪。 带着一股穿云破雾的锐气,角度刁钻,直指刘铮周身要害。 而刘铮手中,则换上了一杆沉重的长戟。 他并未开启系统技能,仅凭自身圆满境界的戟法与赵云对拆。 大戟在他手中,时而如猛虎下山,大开大合,势大力沉,卷起阵阵狂风,逼得赵云不得不暂避其锋; 时而又如灵蛇盘树,招式精妙,守得是滴水不漏,将赵云那暴雨般的攻势尽数化解。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拆解了近百回合,依旧是平分秋色,难分轩轾。 又一次兵器碰撞,巨大的反震之力让两人双双催马后撤。 赵云勒住马缰,胸膛微微起伏,那张俊朗的面容上,却并无战后的疲惫,反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 随着跟刘铮一起练武,他自身的武艺也几将提升到顶级武将序列。 但他总感觉,若是刘铮全力出手,他将一个回合也接不下来。 更何况现在刘铮用的是戟,不是他最擅长的刀法! 想到这儿,他心中震惊不已:“主公,您的武艺……似乎又精进了?” “我感觉,你若是出全力,云便只有举手投降的份了。” 这话绝非恭维。 当初在江陵城下,刘铮与太史慈决斗,赵云就在一旁观战。 那时的刘铮,戟法虽已是出神入化,但与此刻相比,却仿佛少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今日再战,赵云敏锐地感觉到,刘铮的每一招每一式之间,都蕴含着一种独特的“势”。 那是一种仿佛能与天地共鸣,压迫对手心神的无形气场。 在这种气场之下,他引以为傲的枪法,竟隐隐有种施展不开的滞涩之感。 刘铮闻言,收起长戟,哈哈一笑:“子龙的枪法一日千里,我若不勤加练习,怕是很快就要被你甩在身后了。” 赵云却郑重地摇了摇头,他翻身下马,走到刘铮面前,神色无比严肃:“主公,云说的并非招式,而是一种……境界。” “境界?”刘铮来了兴趣,示意赵云继续说下去。 赵云沉思片刻,眼中流露出一丝追忆与向往:“云昔年学艺于恩师童渊门下,曾听恩师提及,当世武者,能称之为一流高手的,不在少数。” “然,在一流之上,尚有一个虚无缥缥缈的传说之境,恩师称之为‘万人敌’!” “万人敌?”刘铮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 这个词汇,对他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吸引力。 同时,也是他个人武艺追求的巅峰。 第264章 前往汝南 “不错。” 赵云点了点头,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何为万人敌?恩师言,此境界已非单纯的武艺高低所能概括。” “达到此境者,一身武艺已与精神意志融为一体。立于万军阵前,其势如山,其威如狱!” “寻常士卒见之,未战而胆先寒,一身战力凭空去了三成!其一招一式,皆能引动天地之势。”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击,却蕴含着千军万马般的磅礴压力!” “恩师曾言,古之霸王项羽,便已臻此化境。” “巨鹿之战,凭一己之力,破釜沉舟,令数十万诸侯联军不敢正视,这便是‘万人敌’之威!” “而方才与主公对招,主公的戟法之中,便隐隐带上了那一丝……压迫众生的‘势’。” “虽然尚不明显,但假以时日,主公必能真正踏入那传说中的‘万人敌’之境!” 赵云的话,如同在刘铮心中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花。 万人敌……原来如此! 这已经不单单是属性和技能等级的比拼了,更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碾压! 他心中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安抚了赵云几句。 便借口疲惫,独自回了书房。 屏退左右,他立刻沉入心神。 “系统,打开面板。” 【宿主:刘铮】 【年龄:17】 【身高:206cm】 【体重:93kg】 【属性:力量111、体质110、耐力112、敏捷109、精神113、统率120、内政115】 【自由属性点:1520】 【个人技能:刀法(至臻)、骑术(圆满)、箭术(至臻)、书法(圆满)、内政(圆満)、拳法(大成)、枪法(大成)、弩术(小成)、戟法(圆满)、剑术(入门)、斧技(入门)、阵法(入门)】 【统率技能:疾电(6级)、磐石(6级)、鹰扬(6级)、铁壁(6级)、潜影(6级)、惊雷(6级)、军团融合技(无等级)】 【……】 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刘铮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各项基础属性,皆已突破110大关。 在凡俗之中,绝对是顶尖的存在。 刀法、箭术两大杀招,更是达到了“至臻”的最高境界,戟法也已圆满。 这样的实力,放眼整个三国,应该也能排得上号了。 “吕布号称三国第一猛将,虎牢关前无人能敌,他的力量属性,恐怕要远超于我,或许能达到130甚至更高?” “张飞据水断桥,吼死夏侯杰,其精神与力量怕也是非人级别。” “关羽拖刀斩颜良,那一刀的爆发力,绝对是至臻之上,光是听闻就知道是万人敌的体现……” 刘铮在心中默默估算着。 自己的优势在于全面,且有系统技能的加持。 尤其是在统兵作战时,6级的统率技能配合军团融合技,足以发挥出毁天灭地般的威力。 但在个人勇武的巅峰对决上,与吕布那等天生的战神相比,恐怕还差了一线。 而那一线,或许就是赵云所说的“万人敌”的境界! “看来,想要真正与那些青史留名的顶级猛将争锋,单纯提升技能等级已经不够了……必须在‘势’的领悟上,有所突破!” 一想到未来将有机会与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在战场上堂堂正正地一决高下,刘铮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开始沸腾。 一股豪迈的战意,从胸中喷薄而出! 然而,就在他心潮澎湃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哥!” 清脆的呼唤声中,刘禾推门而入。 看到妹妹,刘铮身上那股凛冽的战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和的宠溺: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文工团不忙了?” 刘禾嘟了嘟嘴,几步跑到刘铮身边,脸上却带着几分平日里少见的焦急与忧虑。 “哥,我想……我想去一趟汝南。” “汝南?”刘铮一愣,“去那里做什么?如今北方不太平,到处兵荒马乱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习惯性地想去揉妹妹的脑袋,却被刘禾轻轻躲开了。 “哥,你别打岔!”刘禾的语气有些急切,“我是想去找赵先生!” “找赵先生?”刘铮更加困惑了,“他不是去会友了吗?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吧。” “你这丫头,几个月不见就想了?放心,赵先生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 他笑着安慰道,只当是小孩子家想念师父了。 然而,刘禾听完,眼圈却莫名地红了。 她咬着嘴唇,几次张口,却又都把话咽了回去。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刘铮的心赶到有些不妙。 “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跟哥说实话!” 感受到兄长语气中的郑重,刘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本厚厚的线装书册,递到了刘铮面前。 书册的封面是寻常的青布,没有名字。 但翻开来,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详细记录着各种草药的药性、疑难杂症的辨析以及诸多匪夷所思的治疗方案。 刘铮认得,这正是赵义珍从不离身的医书,也是他毕生的心血。 “哥……”刘禾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着说道,“赵先生他……他走之前跟我说过,这本书,是他的命根子。” “他说,只要他人还活着,就会一直写下去……” “可是……可是就在昨天,有一个陌生的行脚商人,把这本书送到了我的手上。他说……是赵先生在汝南托他转交的……” 刘禾的话,顿时引起刘铮的警觉。 他从小妹上中拿过那本医书,翻到最后一页。 只见那最后一页的字迹,相比于前面,明显潦草了许多。 甚至还有几处墨点晕开的痕迹,显然写的时候很是着急。 而那最后一句话之后,是大片的空白! 书,没有写完! 人,却把书送了回来!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赵先生能出什么事呢?” 汝南可不是襄阳,刘铮一句话就能解决。 他更不可能贸然出动黄巾军赶去,这不现实。 沉思片刻,刘铮冲门外呼唤:“来人,传子龙!” 片刻后,赵云匆匆赶到。 “主公,发生何事?” “子龙,我需即刻动身,前往汝南一趟。”刘铮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走之后,襄阳的军务,便由你暂代。” “万事与司马先生、文渊先生商议,务必确保荆州安稳!” 他看了一眼身旁梨花带雨的妹妹,继续道:“我与小禾会乔装打扮,秘密出城,此事,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赵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主公和小姐的神情,便知事态严重。 当即抱拳,沉声应道:“主公放心,云,在所不辞!” 第265章 出发前的准备 书房之内,烛火摇曳。 刘铮坐在书案上,看着荆州的舆图,眉头紧皱。 赵义珍取罗山访友遇险,这件事似乎有股阴谋的味道。 但是细细想来,又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即使真的是一个要抓他的阴谋,他也必须去。 赵一珍,于公,凭借一身医术,帮助自己在荆州站稳脚跟。 于私,更是小妹的恩师跟救命恩人。 若没有他,小妹早已经不在人世。 刘铮可以容忍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可以接受与天下诸侯的尔虞我诈。 但他绝不能容忍自己视若家人的亲友,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然而,此行凶险未知,必须秘密前往,不能动用大军。 他需要一件趁手、隐蔽,且威力足够强大的武器。 腰间的佩刀太过寻常,长枪大戟又太过招摇。 思绪电转间,一个尘封在他脑海深处的现代武器蓝图,骤然清晰起来。 复合弓! 好在穿越前看小说的时候刻意查证了一下小说里的复合弓做法,虽然没有完全记住,但也有80℅以上。 想到这里,刘铮不再迟疑。 他大步走到书案前,铺开白麻纸,拿起炭笔。 凭借着前世那点可怜的物理知识和对军事器械的记忆,飞快地在纸上勾画起来。 偏心轮的复杂结构、省力杠杆的原理、分体式的弓把、高弹性的弓片…… 一个个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精密部件图纸,在他的笔下,逐渐成型。 他几乎消耗所有的心神去勾勒这把武器,以至于额头上甚至沁出了汗珠都不得知。 一个时辰后,当最后一笔落下,刘铮这才认真地检查起来。 只是,这特么画的什么玩意儿? 果然,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看着自己像是玩具一样的草图,刘铮仔细回想任何一个细节。 片刻后,果断将此前的画纸铺到一旁,继续在新的纸张上完善。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三个时辰,总算是画出一张像样的草图。 他立刻叫来亲卫,语气不容置疑:“传令兵工坊主事,半刻钟之内,到我书房见我!” 很快,一名头发花白满身油味的老工匠,被亲卫带了进来,一脸的惶恐不安。 天还没亮被主公紧急召见,这可是头一遭。 “参见主公。” “不必多礼。”刘铮将一沓图纸推到他面前,“从现在开始,兵工坊停下手中所有事务!” “什么?!”老工匠大惊失色,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兵工坊乃军国重器,一日都停不得,主公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刘铮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些图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动用所有的人手,不计任何代价,在天黑之前,给我把这东西打造出来!” 老工匠颤抖着拿起图纸,只看了一眼,便被上面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复杂结构给彻底镇住了。 这……这是弓? “主公,这……这东西,老朽从未见过,恐怕……” “没有恐怕!”刘铮直接打断了他,“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黑之时,我要看到成品,若是办不到……”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股冰冷的杀气,已经让老工匠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喏……老朽……遵命!” 他抱着图纸,快速退了出去。 刘铮本想立刻找司马徽商议此事,但信使回报,水镜先生此刻正在南郡主持新政推行,最快也要三五日才能返回。 睡一觉起来,已经是傍晚。 刘铮刚吃完饭,便有兵工坊的人来报:“主公,那些部件已按您的要求打造完成,请你前往验收。” 这速度,刘铮并没有感到惊讶。 古人不缺智慧,缺的是知识理论。 当即放下碗筷,赶往兵工坊验收。 兵工坊内,热浪扑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与硝石混合的气味。 与往日的井然有序不同,此刻的工坊显得有些杂乱。 数十名顶尖的工匠围聚在一张巨大的工作台旁,脸上布满了疲惫与忐忑。 但是眼神中却又带着压抑不住的好奇与兴奋,目光寸步不离地盯着工作台上。 那里,正分门别类地摆放着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与木制部件。 有状如弯月的滑轮,有结构复杂的弓把,还有几片闪烁着金属光泽、韧性十足的弓片…… 这些,都是他们耗费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心血,严格按照刘铮给的图纸,用最好的材料,以最高的精度赶制出来的。 “主公到!” 随着亲卫一声通报,所有工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刘铮一身便服,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行礼,目光第一时间便被工作台上的那些部件吸引住。 他走上前,拿起一个偏心轮,用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的滑槽; 又拿起弓片,用力弯了弯,感受着那惊人的弹力…… 虽然细节之处,与后世的工艺相比,依旧显得粗糙。 但核心的结构与功能,已然达到了他的要求。 “不错。”刘铮点了点头。 这两个字,让在场所有工匠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刘铮亲自上手,开始组装。 将偏心轮安装在弓片两端,用特制的销钉固定; 再将弓片嵌入弓把的卡槽,拧紧螺丝; 最后,是缠绕弓弦与缆绳,这是最复杂最关键的一步。 一旁的老工匠看得是眼花缭乱,满头雾水。 他打造了一辈子弓弩,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构造。 这又是滑轮又是缆绳的,确定不是什么新式的起重工具? 这玩意儿,真能射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刘铮专注的琢磨下,那些原本零散的部件,终于被完美地组合在了一起。 当最后一根弦被绷紧,一把造型怪异的武器,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 它没有传统长弓的优雅弧度,取而代之的是硬朗的线条与复杂的机械结构。 通体黝黑的弓身,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一阵心悸。 “这……这就成了?”老工匠喃喃自语,依旧不敢相信。 刘铮没有回答,只是掂了掂手中这把划时代的杀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兵器架上一把寻常的环首刀上,对身旁的亲卫道:“取来。” 亲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刀递了过去。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刘铮左手持弓,右手缓缓拉开了弓弦。 “嗡——” 弓弦被拉开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鸣。 刘铮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吃力的神色,仿佛在拉动一头倔强的蛮牛。 当即心念一动,在力量属性上加了20点自由属性。 下一刻,弓弦被他一寸寸地拉开,弓身也随之弯曲到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围观的工匠们无不骇然变色,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把怪弓之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绷断! 然而,就在弓弦即将被拉满的刹那,异变陡生! 第266章 复合弓问世 咔哒!!! 一声清脆响动传来,是偏心轮翻转到位的声音。 紧接着,刘铮手臂上那股巨大的压力骤然一轻! 原本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下来,竟只用两根手指,就轻轻松松地勾住了那蕴含着磅礴力量的弓弦! “这……这是什么道理?!” 老工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是一副三观尽碎的模样。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弓箭的所有认知! 刘铮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将那柄环首刀的刀柄,轻轻地挂在了弓弦之上。 然后……松开了自己的右手!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地盯着那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柄沉重的环首刀,就那么安安静静地悬挂在弓弦上。 而那把蓄满了恐怖力量的怪弓,竟然没有丝毫弹回的迹象! “神……神迹!此乃神迹啊!”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梦呓般的惊呼,瞬间点燃了全场! 刘铮却并未就此罢手,他再次握住弓把,左手取下环首刀,猛地向前一送! “嗖——!” 弓弦回弹,发出一声沉闷如撕裂布帛的嗡鸣! 那柄环首刀,竟被当成箭矢一般,被硬生生地弹射了出去! 刀身在空中发出一阵呼啸,旋转着,狠狠地劈在了十步开外的一根用来测试兵刃的硬木桩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碗口粗的木桩,竟被从中劈开了一道深达数寸的恐怖裂口!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等威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就在此时,那名老工匠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猛地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库房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等着,主公您等着!” 片刻后,他抱着一个沉重的木匣,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将木匣放在刘铮面前。 “主公,老朽猜测此弓定然威力无穷,所以今天也命人打造了几支铁箭,如今看来,正好!” 他一脸欣喜,打开木匣。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支由精铁打造,箭头呈三棱破甲式的特制重箭! “此箭,专为破重甲而制,寻常强弓,根本无法射出!今日得见神兵出世,此箭,方能不负其名!” “好!”刘铮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拿起一支铁箭,搭在弦上。 这一次,他瞄准的是远处墙角,一具用来测试防御的,由三层叠在一起的重甲组成的靶子! 他缓缓拉开弓弦,那股熟悉而磅礴的力量再次传来。 他没有丝毫停顿,在偏心轮翻转到位的瞬间,猛地松开了手指! “咻——!!!” 一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厉啸,响彻整个兵工坊! 那支铁箭,仿佛化作了一道肉眼无法捕捉的黑色闪电,瞬间跨越了五十步的距离!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精准无比地射中了那具重甲! 没有想象中的巨大撞击声,只听到“噗嗤”一声仿佛利刃切入朽木般的轻响!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众人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那具重甲,它……好像没什么变化? 一名胆大的亲卫,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当他看清那具重甲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众人连忙围了上去。 只见那坚不可摧的三层重甲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光滑得不可思议的圆形孔洞! 而那支铁箭,竟已洞穿了三层重甲,深深地钉入了靶子后方的夯土墙壁之中,只留下一个不断“嗡嗡”颤抖的箭羽! 整个兵工坊,死寂得落针可闻! “好!好!好!” 刘铮连道三声好,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彻底落地。 有了这把复合弓,此行汝南,他的把握又多了三分! 他转过身,朗声宣布: “传我将令,兵工坊所有工匠,这个月饷银翻倍!” “谢主公!!!” 紧接着,刘铮找到赵云,将一份亲笔信交到他手上。 “子龙,先生回来后,第一时间将此信交给他。信中已详述我离开之缘由,让他不必担忧。”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无比郑重:“我不在的这段时日,荆州,就拜托给你们了。” “切记,无论北方发生任何变故,不可轻举妄动,只可坚守不出!” “荆州在,黄巾就在,你我就在!” “主公放心!”赵云单膝跪地,声音铿锵,“云与先生,誓与荆州共存亡!” 安排好一切,刘铮换上了一身寻常商贾的衣服,将复合弓用布包好背在身上。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娇小的身影,倔强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刘禾。 小丫头也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裙,眼睛又红又肿,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哥,带我一起去。” “胡闹!”刘铮眉头一皱,“此行有多凶险,你不知道吗?乖乖留在襄阳,等我把赵先生带回来!” “我不!”刘禾倔强地摇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赵先生是我老师,是我们的亲人,我……”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让你去冒险!”刘铮没有动摇。 “哥!”刘禾上前一步,拉住刘铮的胳膊,“你一个人去,目标太明显了!” “你这身高,这气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可……可如果带上我,就不一样了!”她仰着小脸,“一个带着妹妹外出寻亲的年轻商人,谁会怀疑?我……我能给你打掩护!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刘铮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着妹妹那张写满焦急与坚定的脸,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不得不承认,小禾说的……有道理。 他犹豫了。 一边是兄长的保护欲,一边是任务成功的几率。 最终,看着妹妹那哀求的眼神,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唉……”他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小禾的脑袋,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宠溺,“你这丫头……好吧,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切都要听我的,绝不能擅自行动!” “嗯!”刘禾重重地点了告,破涕为笑。 夜幕的掩护下,兄妹二人化作两道不起眼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襄阳城外的茫茫黑暗之中,直奔汝南罗山方向而去。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洛阳,大将军府。 袁绍手持一卷密报,脸上挂着智珠在握的笑容,对着上首的何进拱手道:“大将军,恭喜,荆州大业可成。” “哦?!”何进那张略显肥胖的脸上瞬间精光暴涨,急不可耐地问道,“本初,快说,是不是那刘铮小儿有动静了?” “正是。”袁绍微微一笑,语气从容,“根据豫州传来的消息,那赵一珍已在罗山县出事。” “以刘铮对其小妹的疼爱,以及他对赵一珍的看重,此人必会亲赴汝南营救!” “哈哈哈……好!好啊!”何进闻言,忍不住抚掌大笑。 “本初果然神机妙算。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安排?!” 袁绍走到堂中的巨大堪舆图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大将军,为求一击必中,彻底荡平荆襄,绍,已布下五路大军之天罗地网!” 第267章 司马徽运筹平五路 看袁绍一脸自信,何进迫不及待询问:“本初作何部署?” 袁绍微微一笑,缓缓开口:“第一路,佯攻!” “命南阳郡周边驻军,集结重兵,做出强攻南郡的姿态,此为疑兵,目的只为拖住荆州黄巾主力,让其不敢轻动!” “第二路,西进!” “密令京兆尹盖勋,起兵出武关,沿丹水而下,兵锋直指上庸,断其西援之路!” “第三路,南袭!” “传令巴郡太守赵部,发兵出夔关,顺江而下,直取夷陵,威胁其腹心之地!” “第四路,东讨!”袁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令孙坚尽起江东之兵,出三江口,猛攻江夏!” “第五路,南乱!”他的手指,划过地图的最南端,“送重金贿赂南越太守士燮,许以重利。” “令其发交州之兵北上,袭扰零陵、桂阳二郡,让刘铮后院起火,首尾不能相顾!” 五路大军,像是一张天罗地网,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着荆州缓缓收紧! 何进听得是热血沸腾,双眼放光。 “妙!当真是妙啊!” 袁绍却摇了摇头,抛出一个重磅部署:“大将军,这五路,都只是为了困住荆州,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他的手指,最终落在了豫州境内,那个毫不起眼的小县城——罗山! “最后,密令豫州太守王允,尽起州中精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罗山县围个水泄不通!” “届时,刘铮插翅难飞!只要将此首恶擒杀,荆州群龙无首,便如累卵之危,一战可平!” “此计,名为五路伐荆,中心开花!” “好!好一个五路伐荆,中心开花!”何进猛地一拍大腿,“就依本初之策,火速安排,这一次,定要让朝堂上那些嘲笑本将的人看看,本将会不会打仗!” …… 三日后,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在数名精锐骑兵的护卫下,缓缓驶入了襄阳城。 司马徽自南郡归来,一路巡视,见各地新政推行顺利,百姓归心,心中颇为欣慰。 他掀开车帘,看着襄阳城内那愈发繁华安定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主公的蓝图,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然而,当他步入刺史府,那股熟悉的沉稳与宁静,却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与凝重。 赵云一身戎装,早已等候在府门前,那张俊朗的面容上,布满了挥之不去的焦虑与忧色。 “军师,您可算回来了!” 一见到司马徽,赵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司马徽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子龙,发生何事?主公呢?”他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沉声问道。 “主公他……他带着小姐,去了汝南。”赵云跟在他身侧,艰难地吐出了这句话。 “什么?!” 司马徽的脚步猛地一顿,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汝南?!他怎么会去汝南?!那里是豫州腹地,朝廷势力犬牙交错,他带着小姐去那里,岂不是……岂不是羊入虎口?!” 这一刻,这位一向以智计无双从容淡定示人的水镜先生,也不免赶到惊慌失措! 刘铮,是整个黄巾军的魂,是荆州数十万军民的希望! 他若有失,整个基业,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赵云被司马徽这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心中更加惶恐不安,他将刘铮的信交给司马徽。 司马徽在看完之后,仰天长叹:“天哪,这是要亡我荆襄基业啊。” 此话一出,赵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军师,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末将立刻点齐兵马,杀进汝南,把主公和小姐接回来?!”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杀气毕露。 只要司马徽一点头,他便会毫不犹豫地率领大军,踏平那该死的汝南! 看着方寸大乱的赵云,司马徽反而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闭上眼,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脑海中,无数的情报、地图、人物关系,如同星辰般飞速运转、碰撞、组合…… 汝南……赵一珍……罗山县…… 等等! 罗山县?! 司马徽猛地睁开双眼,惊慌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洞察一切的冰冷与清明。 “子龙,不必惊慌。”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主公……暂时无忧。” “真的?!”赵云大喜过望。 “嗯。”司马徽点了点头,随长叹一口气,“主公可无忧,只是……赵先生,恐怕是救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赵云愣住了。 司马徽没有解释,而是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议事厅:“传我将令,一刻钟之内,所有在襄阳的校尉级别以上将领,全部到议事厅集合!快!” 议事厅内,烛火被尽数点燃,将那副巨大的荆州堪舆图照得亮如白昼。 司马徽一袭青衫,立于图前,平日里那温润如玉的书生气质,此刻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渊渟岳峙,执掌生杀大权的统帅威严。 他手持一根长长的竹杆,目光如电,扫过下方神情肃穆的众将。 “诸位,主公身陷敌境,这绝非偶然,而是一场针对我整个荆州黄巾的惊天阴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敌人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主公一人,而是想趁主公不在,荆州无首之际,多路并进,一举将我们连根拔起!” “眼下主公不在,这荆州,便由我司马徽暂代执掌!” 他猛地一挥竹杆,指向地图,整个人的气势,在这一刻攀升到了顶点! “传令!” “镇北将军黄忠!” “在!”黄忠派遣的亲卫代为应答。 “命他尽起南阳之兵,广派斥候,严密监视颍川、山崤沿线所有汉军动向!” “若有大军异动,不必死守,可诱敌深入,层层阻击!南阳,是我荆州的北大门,绝不容有失!” “喏!” “镇南将军张郃!” “末将在!”张郃沉声出列。 “命你即刻亲率本部精锐,以最快的速度,奔袭武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日之内,必须将此雄关,给我拿下!” “绝不能让长安方向的一兵一卒,踏入我荆州半步!” 张郃眼中战意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末将,领命!” “征东将军张志!” “末将在!” “夔关乃益州门户,巴郡太守若敢妄动,必经此地!命你即刻率江夏水师主力,进驻夔关,深沟高垒,严防死守!” “喏!” “李建将军!” “末将在!” “交州士燮,素有野心,若得朝廷重利,必会北上!命你亲率三万大军,进驻衡阳,与零陵、桂阳守军互为犄角,构筑南方防线!” “喏!” “镇西将军太史慈!” “末将在!”太史慈跨步而出。 “孙坚虽遁入江东,但其乃江东猛虎,若与朝廷里应外合,必成心腹大患!” “命你率本部兵马,陈兵三江口,构筑水寨,封锁江面!若孙坚敢犯我江夏,便让他有来无回!” “喏!” 一道道将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司马徽口中发出! 精准、狠辣、果决! 他甚至不知道袁绍的五路伐荆之计,却凭借着对天下大势的洞察和对人心的揣摩,近乎完美地预判了敌人所有可能的进攻方向,并做出了最有效的反制! 整个议事厅内,所有将领都被司马徽这番雷霆万钧的部署给彻底镇住了! 根据司马徽的部署,他们已经不难看出敌人的阴谋。 若是真让其得逞,就算是天兵降世,也难以救荆州于水火。 第268章 初入罗山 就在这时,司马徽的目光落在了赵云身上。 他的语气,也在此刻变得凝重下来:“子龙!” “末将在!”赵云猛地抬头,眼中喷薄出无穷的战意! “以上五路,皆为防守,皆为牵制!”司马徽的竹杆,最终移向了豫州方向。 重重地落在了南阳与汝南交界处的一个险要关隘之上——大隧关! “真正的胜负手,在此!” “命你即刻尽起襄阳主力,共计五万大军,以最快的速度,兵出南阳,直抵大隧关下!” “你的任务,不是攻城,也不是死守!” “而是要用你这五万大军钉在那里,告诉豫州的汉军,告诉洛阳的朝廷——” “我荆州的主力,就在这里!” “你们若敢在罗山动我们主公一根汗毛,你赵子龙的五万大军便会冲出大隧关,将整个豫州,搅个天翻地覆!” “这,是阳谋!更是……我们营救主公唯一的希望!” 轰——! 赵云只觉得浑身的热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终于明白了军师的全部意图! 以守为攻,四方御敌,主力压上,直指核心! “云……领命!” “不救回主公,云,誓不回还!!!” 时值寒冬腊月,汝南郡,罗山县。 与荆襄大地那紧张肃杀的备战氛围截然不同,这里正沉浸在一片热闹喜庆的海洋之中。 今年对于大汉朝廷而言,意义非凡。 为祸天下数年的黄巾之乱,随着张角三兄弟的授首而逐渐平定,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 朝廷特下诏令,各地今年的腊祭大典要办得隆重热闹,以告慰神明先祖,彰显大汉国威犹在。 罗山县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街道之上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货郎们扯着嗓子,卖力地吆喝着,货架上摆满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精巧玩意儿。 嗡嗡作响的风车、栩栩如生的泥人、还有那裹着晶莹糖衣,在冬日暖阳下闪着诱人光光的糖葫芦…… 空气中,弥漫着祭祀用的熏香、食物的香气和人群的喧嚣,混合成一种令人心安的烟火气。 刘铮一身寻常青色棉袍,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他将那把用厚布包裹的复合弓斜背在身后,看起来像是个远行归来携带了特殊货物的行商。 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过四周,看似在欣赏街景,实则是在观察。 “哥,哥!你看那个,那个好好看!” 一只小手从旁伸来,拽了拽他的衣袖。 刘铮转过头,脸上的戒备瞬间融化成一片温柔的笑意。 刘禾也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布裙,梳着两个丫髻。 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脸蛋红扑扑的。 连日来的担忧与奔波带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热闹的氛围一扫而空。 她踮着脚,指着不远处一个摊位上用麦芽糖吹出的琉璃小猪,满眼都是渴望。 “好,买。”刘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牵着她的小手挤过人群,痛快地掏出铜板。 刘禾心满意足地捧着那晶莹剔透的糖猪,舍不得吃。 只是举在眼前,对着阳光看来看去,小嘴咧得像弯弯的月牙。 “哥,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呗。”刘禾一边走,一边仰着小脸,满是期待。 刘铮哑然失笑,这丫头,只要心情一好,就喜欢缠着他讲故事。 他清了清嗓子,将前世记忆里那些有趣的童话故事,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听懂的方式,娓娓道来。 从“三只小猪盖房子”讲到“狼来了”,听得刘禾一惊一乍,时而咯咯直笑,时而又紧张地攥紧了刘铮的衣角。 兄妹二人就这么走着,说着,笑着。 仿佛真的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出来感受节日气氛的兄妹。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的锣鼓声和人群的喝彩声。 只见一片空地上,一群百姓正围着一个临时搭建的草台看戏。 台上的演员们穿着简陋的戏服,脸上涂着夸张的油彩,正在上演一出当下最受欢迎的戏。 一个扮演张角的演员,头戴黄巾,手持木剑,装神弄鬼,口中念念有词。 而另一边,几个扮演汉军的演员,则身披纸糊的铠甲,手持红缨木枪,威风凛凛。 剧情很简单,无非是妖道作乱,百姓遭殃。 最后天兵下凡,将妖道兄弟三人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引得台下观众阵阵叫好。 “杀得好!打死这帮黄巾贼!” “哈哈哈,你看那张宝,被打得跟个死狗一样!” …… 听着周围人群那发自内心的喝彩与咒骂,刘禾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渐渐消失了。 她的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刘铮的大手,原本明亮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担忧。 她害怕有一天,台上的角色会换成自己的哥哥。 刘铮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妹的情绪变化,他蹲下身,与她平视。 看着小丫头那泫然欲泣的模样,他心中一疼,伸出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放心,哥哥会一直保护你的。” 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拥有无穷的魔力。 刘禾怔怔地看着兄长那双充满自信与力量的眼睛,心中的恐惧与不安,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她点了点头,眼眶里的泪水被硬生生憋了回去,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 “嗯!哥哥最厉害了!”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 “救命啊!抢劫啊——!” 紧接着,人群一阵骚动。 三个流里流气的汉子,手里抓着一个精致的锦囊,正推开挡路的人群,慌不择路地朝着这边冲来! 刘铮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将刘禾拉到自己身后。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以免暴露身份。 然而,那三个劫匪像是没头苍蝇一般,眼看就要撞上他们兄妹。 刘禾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躲到一旁。 其中一个劫匪见状,眼中凶光一闪,竟顺手就朝着刘禾怀里的小包袱抓去! 找死! 刘铮眼中寒光爆射!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青色的残影仿佛凭空出现,瞬间便到了那三个劫匪面前。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那个伸手企图抢夺刘禾包袱的劫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 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另外两个劫匪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 一个被刘铮一记手刀砍在后颈,哼都没哼一声,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另一个则被刘铮单手抓住脚踝,抡了半圈,像扔垃圾一样,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当场昏死。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当周围的人群反应过来时,那三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劫匪,已经如同三条死狗般,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一道如同黄鹂出谷般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刘铮身后响起。 刘铮转过身,这才看清了失主。 那是一名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年轻女子,虽然脸上带着一面轻薄的白纱,遮住了大半容颜。 但仅凭那露出的光洁额头,柳叶般的眉毛。 以及那双仿佛会说话,清澈如水的杏眼。 便足以让人断定,这面纱之下,必是一张倾城绝色。 她身段玲珑有致,莲步轻移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优雅与娴静。 刘铮看惯了沙场铁血,乍然见到如此温婉秀美的江南女子,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那女子被他这毫不掩饰的充满审视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耳根处悄然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绯红。 刘铮也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心中不由得哭笑不得。 自己两世为人,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他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脱口而出道:“姑娘莫怪,只是因为姑娘实在太美,在下……一时失神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个时代的女子何等保守? 自己这番话,简直跟当众调戏无异,怕是要被当成登徒子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女子听完,身子微微一颤。 非但没有生气,那垂下的俏脸上,红晕反而更盛了几分,一抹异样的情愫,在她心中悄然荡漾开来。 她从未见过像刘铮这样身材魁梧高大,充满了阳刚之气,说话又如此直白大胆的男子。 那女子羞涩地万福一礼,声音细若蚊蚋:“小女子王元君,谢过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元君愿备薄礼,以作感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刘铮摆了摆手,婉拒了她的好意。 随后便拉着一脸好奇的刘禾,转身汇入了人群。 王元君看着他那高大而坚实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潮之中,心中竟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 她轻轻跺了跺脚,对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登徒子……” 第269章 奉诏不死困 豫州,州牧府。 书房之内,灯火摇曳。 墙壁上巨大的九州堪舆图在烛光下忽明忽暗,与刺史王允此刻的心情相互辉映。 看着书案上的三份文书,王允不免眉头紧皱。 左手边是洛阳八百里加急密报:“黄巾贼首刘铮已携其妹,伪装行商,潜入汝南罗山县。” 中间是盖着玉玺的圣旨,命令他即刻调集州中精锐,以雷霆之势合围罗山,务必将贼首刘铮生擒,不得有误! 最右边,则是从南阳边境传来的军报。 荆州黄巾赵云尽起襄阳主力,合共五万大军,正日夜兼程,朝着豫州门户大隧关疾速开进! 要么是剿灭刘铮的不世之功,要么是黄巾侵略豫州百姓再度陷入水生火热的危机。 王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扫过书案下首坐着的三位幕僚。 “诸位都看看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无奈,“圣意已决,命我围杀刘铮。” “可那赵子龙的五万大军,也已兵临城下,这……分明是把我豫州架在火上烤啊!” “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性格颇为急切的赵戬率先开口:“府君,此乃天赐良机,正是我等建功立业,名留青史的大好时机啊!” 他声调高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那刘铮携妹自投罗网,我豫州精锐又是百战之兵,只要将罗山县围个水泄不通,他便插翅难飞!” “只要擒下此獠,平定荆襄之首功便是我豫州的!届时,府君您便是匡扶汉室的头号功臣,封侯拜相,指日可待!” “至于那赵云……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主帅被擒,他麾下五万大军群龙无首,焉敢与我豫州玉石俱焚?必将不战自退!” 封侯拜相四个字,瞬间让王允那颗摇摆不定的心砰砰直跳。 然而,还未等他细想。 一旁的杨瓒便发出一声冷哼,毫不客气地泼上了一盆冷水。 杨瓒年岁稍长,为人更为稳重。 他抚着花白的胡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忧色:“赵公此言,太过想当然了。” “功名利禄固然诱人,可也要有命去享才行啊。” 他看了一眼王允,语气沉重:“府君,您莫要忘了,当今天下,早已不是当初了。” “朝堂之上,外戚宦官党争不断,陛下更是沉迷于美色享乐,何曾真正将国事放在心上?” “您再想想,当初平定黄巾之乱,功劳最大的皇甫嵩将军,如今又是何等下场?” “不过是被人构陷几句,便被罢官夺爵,赋闲在家!” “我等即便真的抓了刘铮,又能得到什么?” “更何况!”杨瓒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那赵云的五万大军,可不是纸糊的!” “传言黄巾军纪严明,气势如虹,仅仅半年时间不到,便横扫荆州,绝非寻常贼寇!” “刘铮若真在罗山有失,那赵云必定会疯狂报复,届时,整个豫州都将陷入兵祸,生灵涂炭。” “府君,百姓们已经够苦了,经不起折腾了啊?!” 一热一冷,一功一祸。 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让王允纷乱的思绪,瞬间变得茫然。 他揉了揉太阳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士孙瑞。 士孙瑞,关中名士,素以智计稳健著称,是王允最为倚重的首席谋主。 感受到王允的目光,士孙瑞这才缓缓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站起身,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先对着赵戬与杨瓒分别拱了拱手。 “赵公所言,乃忠君报国之正道,我辈臣子,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此言不差。” “杨公所虑,亦是保境安民之老成之言,行事之前,先思其败,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此虑更深。” 简单两句话,先是肯定了两位同僚的观点,瞬间缓和了书房内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赵戬与杨瓒皆是微微颔首,面色稍缓。 王允见状,心中暗赞,急忙催促道:“瑞公,就莫要卖关子了,快快说,此局……究竟该如何破解?” 士孙瑞微微一笑,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堪舆图前。 拿起一根竹杆,并未指向罗山,也未指向大隧关,而是在豫州周边的几个州郡上轻轻点了点。 “府君请看,大将军何进与袁本初的‘五路伐荆’之计,看似天罗地网,实则各怀鬼胎。” “西路盖勋,远在长安,兵出武关,劳师远征,能有几分战力?” “南路赵部,益州偏僻,自保尚且不足,岂会为朝廷火中取栗?” “东路孙坚,脸刘铮的面都没见上就成了惊弓之鸟,如今遁入江东,怕是巴不得荆州与朝廷斗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至于最南边的士燮……更是天高皇帝远,许以重利或许会骚扰一二,但绝不会倾力北上。” “说到底,这五路大军,真正能对荆州构成威胁,且必须打出个样子的,只有我们豫州!” 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让王允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背后寒意上涌。 “那……那依瑞公之见,我们当真要抗旨不遵?” “不。”士孙瑞摇了摇头,缓缓吐出了十个字: “奉诏不死困,观五路成败!” “何解?”王允精神一振。 “解法很简单。”士孙瑞的竹杆,在罗山县的位置轻轻一点,“圣旨,我们必须遵从。兵,也必须得出!” “而且要大张旗鼓地出,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豫州响应了朝廷的号令!” “但是。”他话锋一转,“兵至罗山,只围不攻,将县城围三缺一,做出一个合围的姿态即可。此为‘奉诏’。” “如此,对上,我们有了交代;对下,我们也能稳定军心。” “至于那赵云的五万大军,见我军并未对刘铮下死手,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大隧关外与我军对峙。此为‘不死困’。” “之后,我们便可高坐钓鱼台,静待天下之变。那另外四路兵马,究竟是真打还是假打,总会见分晓。” “他们若胜,我军便可趁势收紧包围,一举擒获刘铮,将首功收入囊中,此为‘进’!” “他们若败,或迟迟没有动静,我军便可上书朝廷,言称贼势浩大,赵云援军已至,我豫州兵力不足,请求朝廷增援。” “届时,便可从容后撤,保全实力,此为‘退’!” “如此一来,无论战局如何变化,我豫州都进可立功报国,退可明哲保身,立于不败之地!” 一番话,字字珠玑。 如拨云见日,瞬间驱散了王允心中所有的迷茫与恐惧! “妙!妙啊!!” “就依瑞公之策!奉诏不死困,观五路成败!” 书房内压抑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几位幕僚也都是面露钦佩之色,纷纷附和。 就在这时。 “老爷!老爷!” 一名仆人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看到书房内还有客人在,到了嘴边的话又猛地咽了回去。 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第270章 赵义珍到底在干什么 士孙瑞三人立刻便知是府中私事,当即齐齐起身告辞。 “我等先行告退,去安排出兵事宜。” “有劳三位了。”王允此刻心情大好,随意地摆了摆手。 待三位幕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王允这才将脸一沉,对着那仆人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仆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用只有主仆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颤抖着汇报道: “老……老爷……不……不好了……” “小姐她……小姐她……一个人,跑去罗山县了!” 轰——! 王允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在自己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原本松弛的神经再次紧绷,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惊与骇然。 “君儿……这不是胡闹吗?!” …… 罗山县的腊祭大典,远比刘铮想象的还要热闹。 兄妹二人佯装成南来北往的行商,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之中。 刘铮凭借着远超常人的身高,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个药铺、客栈的招牌,试图从中寻找到与赵义珍有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一连打听了几家,都一无所获。 刘禾的小脸也从最初的兴奋,渐渐染上了一层失落与焦急。 她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一双大眼睛不安地四处张望着。 期待着这成千上万张陌生的面孔中,会蓦然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哥,你说……师父会不会已经不在这里了?”她小声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会的。”刘铮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像一颗定心丸,瞬间安抚了小妹那颗惶恐的心。 “赵先生行事稳重,他既然把医书托人送回,就说明他遇到了麻烦,但人一定还在罗山。我们再找找,一定能找到。”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县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震天的锣鼓声,紧接着便是人群爆发出的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与欢呼! “县尉大人出来了!” “快看快看,县尉大人大病初愈,要与民同乐了!” “听说前些日子都快不行了,真是神仙保佑啊!” …… 热闹的氛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刘铮心中一动,拉着刘禾,也顺着人流挤了过去。 只见县衙前的空地上,早已搭建起了一座半人高的木台。 台上,一名身着官服,面色虽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的中年男子,正在几名衙役的搀扶下,对着台下的百姓们连连拱手。 “诸位乡亲,本官前些时日偶感沉疴,一度命悬一线,累得大家担惊受怕了!” 县尉赵凯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却中气十足。 “今日,本官得以康复,皆乃神明庇佑,更要感谢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的议论声便如同潮水般涌起。 “就是啊!我可听说了,县尉大人这次得的可是急症,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了!” “可不是嘛!后来还是衙门里贴了告示,重金求医,才请来了一位外地的神医!” “嘿,你还别说,那神医真是神了!三碗汤药下去,就把县尉大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这医术,简直通天了!” …… “外地来的神医?” 听到这几个字,刘铮与刘禾兄妹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二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强烈的预感! 刘铮不再犹豫,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护着小妹,分开拥挤的人群,奋力朝着台前挤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台上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晰。 刘禾踮起脚尖,越过层层叠叠的人头。 当她的目光落在县尉身旁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时,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一袭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白发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束在脑后。 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清亮温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沉疴。 不是赵义珍,又是何人?! “赵……赵先生!” 所有的担忧、思念、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无尽的狂喜! 刘禾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张开小嘴,下意识地就要放声呼喊! 然而,就在那声称呼即将脱口而出的刹那! 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伸来轻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 刘禾发出一声呜咽,错愕地回过头,看到的却是哥哥那张写满了凝重与警告的脸。 “别出声!”刘铮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情况不对,现在不能认!” 为什么? 刘禾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与委屈。 赵先生就在眼前,为什么不能认? 而就在这兄妹二人拉扯的瞬间,台上正微笑着对众人点头示意赵义珍,仿佛心有所感一般,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了台下。 当他的视线与人群中那个格外高大的身影触碰到的那一刻,他那古井无波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主公? 他们兄妹俩,竟然找来了! 赵义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 那份惊愕,仅仅在他眼中停留了不足一息,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紧接着,他看到了刘铮捂住刘禾小嘴的动作。 赵义珍那颗悬着的心,悄然松了半分。 一股欣慰之情,油然而生。 好在有主公在,不然就麻烦了。 他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在与刘铮四目相对的瞬间,嘴角几不可见地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原状。 同时,眉头跟着皱了一下,示意刘铮赶紧离开。 整个过程就在一眨眼的瞬间,赵义珍便恢复原样。 若非刘铮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这转瞬即逝的微表情。 只是,刘铮愣住了。 赵义珍不是给赵凯治病吗? 那他示意的危险,究竟是什么? 能让他将毕生所学提前托付给刘禾,说明他已经没有退路。 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朝廷利用赵义珍做局,设计谋划荆州! 想到这里,刘铮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必须马上跟赵义珍联系上,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妹,我们走!”刘铮柔声开口。 刘禾却一脸困惑:“阿哥……” “嘘……”刘铮做了个噤声的收拾,“先回去,我想办法联系赵先生!” 第271章 辞别 夜,深沉如墨。 罗山县的喧嚣早已褪去,只剩下几声零星的犬吠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 刘铮下榻的客栈二楼,一间中规中矩的套房内。 外面,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平安无事啰……” 刘铮看了一眼里屋入睡的小妹,也准备上床睡觉。 然而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一道清瘦的身影推开房门闪了进来,又迅速将房门合上。 “赵先生!” 刘铮立刻起身,一脸错愕。 此刻的赵义珍,比白日里在台上时更显疲惫。 眼窝深陷,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在夜风中显得有些单薄。 他对着刘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越过他,投向了里屋那张小小的床榻。 那里,刘禾正睡得香甜,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胸口轻微的起伏。 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赵义珍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那是一种混杂着慈爱、不舍与愧疚的复杂情感。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扰到熟睡的刘禾。 刘铮跟在他身后,正要开口,却被赵义珍再次用眼神制止。 只见赵义珍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锦布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轻轻地放在了刘禾的枕边。 刘铮看得分明,那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银针,以及一顶用虎皮精心缝制,绣着一个“王”字的小小虎头帽。 针脚细密,憨态可掬。 做完这一切,赵义珍又俯下身,为刘禾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地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了许久,浑浊的眼眸中,似乎有水光在闪动。 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对着刘铮招了招手。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外屋。 “赵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铮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压低声音问道。 赵义珍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一饮而尽,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随后,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缓缓开口:“主公,老朽本有一子,自幼聪慧,也学了些医术,本可悬壶济世,安稳一生……”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住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刻骨的悲痛。 “奈何……黄巾乱起,犬子一腔热血,投身军旅,欲为朝廷平乱,保境安民……却不想,战死在了颍川……” 刘铮的心猛地一沉。 他没想到,赵义珍的身上,还背负着这样一段沉重的过往。 “后来,老朽心灰意冷,隐蔽山林,本以为此生便将孤苦终老……直到遇见了小禾。” 赵义珍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那丫头,善良、聪慧,像极了犬子小时候的模样。老朽嘴上虽一直与她以师徒相称,但在心里,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一个普通的老人,在回忆着自己最珍视的过往。 刘铮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给他重新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 他知道,此刻的赵义珍,需要的不是一个主公,而是一个可以倾诉的晚辈。 直到赵义珍眼中的追忆之色渐渐散去,刘铮才问出了那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先生,既然令郎……是死于黄巾之手,那您……恨黄巾吗?” 他必须确认,赵义珍是否会因为这段仇恨而与赵凯联手,布下什么针对自己的陷阱。 听到这个问题,赵义珍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沧桑与无奈的长叹。 “恨?”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主公,这世间之事,又岂是‘恨’与‘不恨’几个字能说清的?” “古人常言妖魔害人,可那些生而为妖的,难道就个个是丧尽天良的坏种吗?” “有时候,那些看似义薄云天、道貌岸然的人,那些打着冠冕堂皇旗号的所谓‘正义之师’,才是最恐怖的吃人野兽啊……” 一番话,说得是意有所指。 刘铮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云散。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毕竟多个人多份力量,您说对不?” 赵义珍闻言,欣慰地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解脱。 “主公有此心,老朽便知足了。只是,有些事,必须由老朽亲手去做,方能了却这桩因果。” 他站起身,神色变得无比郑重。 “主公,你听着,豫州刺史王允,此刻正亲率五万精锐州军,连夜朝着罗山奔袭而来!你们必须马上离开!” “什么?!”刘铮霍然起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事儿我也不清楚。”赵义珍一脸凝重,“这件事情很突然,罗山县尉赵凯也是刚刚收到的通报。” 他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便要离去。 “先生!”刘铮一步上前,拦住了他。 赵义珍却只是摇了摇头,他走到门口,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幽幽地说道: “主公,老朽此生,别无所求……若……若那丫头肯认我这个爷爷,将来,还请她……帮老朽立一座坟,此生……足矣。”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已推门而出。 那苍老而决绝的背影,迅速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刘铮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口,看着赵义珍那抱持着必死之心的决然,心中充满了不解与震撼。 但他此刻已无暇多问。 当务之急,是立刻带着小禾,在明天早上开城门的时候赶紧离开罗山。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进里屋,将赵义珍留下的银针和虎头帽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自己的行囊。 他不能让小禾看到这些,否则,以那丫头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离开罗山了。 …… 与此同时,罗山县外十里处,连绵的军帐在月色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 豫州刺史王允一身戎装,正焦躁地来回踱步。 “先生,按朝廷密信所言,那赵义珍这两日便会动手,我等为何不派人入城,加以阻止?” 首席谋主士孙瑞安然坐于下首,正悠然地品着香茗。 闻言,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府君,朝廷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刘铮一人。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棋子罢了,他们的生死,无关紧要。” 王允的身子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紧接着,便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后怕。 第272章 王元君登门 士孙瑞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属下才力谏府君您奉行‘不死困’之策,明哲保身啊。” 王允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先生放心。” “本官已按您的吩咐,将东、西、南三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留下了南门一个出口,那刘铮若想逃,从南门便能离开。” “糊涂!”士孙瑞闻言,脸色一变,霍然起身,“府君,万万不可留南门!必须留北门!” “为何?”王允不解。 “府君啊!”士孙瑞急道,“南门通往何处?通往荆州!” “你留南门,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你王允在放虎归山?届时朝廷追究下来,你如何解释?” “可若留北门则不同!北门通往许昌洛阳!” “我等大可以说,贼首刘铮欲往北突围,我军奋力追击,奈何贼首狡猾,最终逃脱。” “如此,既全了朝廷颜面,又让我等有了脱身之辞,这才是万全之策啊!” 王允听得是恍然大悟,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多亏先生提醒,否则,本官此番险些误了大事!” 他连忙传令,重新部署。 待士孙瑞离开大帐,王允脸上的镇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急。 他唤来一名心腹家仆,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吩咐道:“快!你立刻换上便服,悄悄潜入城中,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小姐的下落!” “记住,千万不能惊动任何人!”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里屋的房门便被敲响。 刘禾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的却是已经收拾好行囊,整装待发的哥哥。 “阿哥,你这是……?” “小禾,我们得马上回荆州。”刘铮沉声道。 刘禾顿时就急了,一脸困惑地问道:“那……那赵先生呢?我们不找他了吗?” 刘铮心中一痛,脸上却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傻丫头,我昨天夜里已经悄悄去找过赵先生了。他老人家早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已经提前离开罗山,抄小路赶回荆州去了。” “啊?真的?”刘禾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原来先生没事啊! 她顿时喜笑颜开,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自己的小包袱,一边嘟着嘴,气鼓鼓地说道: “这个坏师父,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白白担心了这么久!等回到襄阳,我一定要跟他好好算账!” 看着小妹那恢复了活力的天真模样,刘铮的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很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刘铮心中警铃大作,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王允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是官兵,绝不会如此礼貌地敲门。 他示意刘禾躲到里屋,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了背后的复合弓上,缓缓走过去,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却并非他想象中的凶神恶煞。 而是一位身姿绰约,气质绝佳的绝色少女。 晨曦的微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美得有些不真实。 刘铮当场愣住,只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少女见他这副失神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掩嘴轻笑。 清脆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泉水,叮咚作响。 “怎么?才两日不见,公子就把小女子忘得一干二净了?” 刘铮这才猛然想起,这不正是那日在街上被抢了东西的王元君吗? 他心中戒备不减,沉声问道:“王姑娘?你怎会找到这里来?” “自然是来登门道谢的呀。”王元君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杏眼,理所当然地说道。 刘铮摆了摆手:“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我们兄妹正要启程离开罗山,就不多留了。” 王元君听到这话,却鬼使神差地歪了歪头,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哦?这么着急呀?是要赶着回荆州吗?” 轰! 刘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王元君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那骇人的气势,依旧笑靥如花。 “哎呀,瞧我,胡说八道的。不过呢,公子就算真想去荆州,怕是也走不了咯。” 她指了指城外,俏皮地说道:“豫州王刺史已经亲率大军,将这罗山县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啊,只有北门还能走呢。” 刘铮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笑得天真烂漫,却仿佛洞悉了一切的神秘少女,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王元君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她眨了眨眼,打趣地说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我叫王元君呀。” 她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救过我,我自然不会害你。” “看在你长得还算顺眼的份上,我可以免费给你当个向导哦。” 刘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冷冷地吐出四个字:“不需要。” 说罢,“砰”的一声,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房门关上。 “哎!你这人!”门外传来王元君气得跺脚的声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回到屋内的刘铮,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没想到,王允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但此刻,他心中最大的疑惑,却并非来自城外的五万大军,而是来自刚才那两个神秘的知情者。 赵义珍为何会提前知道王允大军前来的消息? 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元君,她究竟是什么人? 为何会知道自己要回荆州? 又为何对城外的军情了如指掌? 她说要给自己做向导,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救过她一次? 一个个谜团,如同乱麻般,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 “铛!铛!铛!” 门外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敲锣声! 紧接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喝报声。 如同惊雷般,响彻了整个罗山县城的上空! “此贼狼子野心,毒杀赵县尉,当场被抓,证据确凿!今将其游街示众,午时三刻,斩首于市,以儆效尤——!” 刘铮正要冲到窗边看个究竟。 里屋,却猛地传来刘禾那带着无尽惊恐与不敢置信的尖叫声: “阿哥!是赵先生!!” 第273章 离奇的王元君 听到小妹惊慌失措的呼唤,刘铮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他一个箭步冲进里屋,来到窗前,顺着刘禾那颤抖的手指望去。 街道之上,那辆简陋的囚车正吱呀作响,缓缓前行。 囚车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蜷缩着。 往日里那身干净整洁的青衫,此刻已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污与血迹。 他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白发,如今蓬头垢面,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若非那身形轮廓依旧,几乎难以辨认,这便是那位悬壶济世,风骨卓然的神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刘禾一张小脸煞白,毫无血色。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颤抖与绝望。 “阿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猛地抓住刘铮的胳膊,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这时,囚车中的赵义珍似乎有所感应,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张布满了伤痕与疲惫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客栈二楼的这扇窗户上。 六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当看到刘禾那张泪流满面焦急心碎的小脸时,老人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骤然迸发出一抹难以言喻的伤感与心疼。 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师……” “唔!” 刘禾再也忍不住,就要放声大喊,却被刘铮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巴,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揽入怀中! 与此同时,街上的赵义珍,在看到刘铮那果决的动作后,眼中那抹伤感之色仅仅停留了片刻,便被一种决绝的意志所取代。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头转向了另一侧。 那是一个无声的信号,一个用尽全身力气在告诉他们。 不要管我,快走! “呜呜……放开我……阿哥……放开我……” 刘禾在刘铮的怀里拼命地挣扎着,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让人心碎。 刘铮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冲动! 他将下巴抵在小妹的头顶,用沉稳坚定的语气在她耳边低语:“小禾,别怕,听我说。” “现在距离午时三刻还早……你放心,哥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赵先生救出来!一定!”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魔力,一点点地安抚着刘禾那几近崩溃的情绪。 怀中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 刘禾抬起那张挂满了泪痕的小脸,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他:“真……真的吗?” “真的。”刘铮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看着哥哥那认真的模样,刘禾终于停止了哭闹。 她知道,哥哥从不骗她。 “阿哥……你一定要救救赵先生……一定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祈求着。 “嗯。” 刘铮应了一声,当机立断。 他不能再让小禾留在这里,他必须立刻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将她藏好,然后才能心无旁骛地展开营救行动。 …… 罗山县,北郊。 一座破败的城隍庙,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之中。 庙宇年久失修,朱红色的墙皮早已剥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石。 屋檐上长满了杂草,在寒风中萧瑟地摇曳。 这里人迹罕至,是藏身的绝佳地点。 刘铮将刘禾安置在神像背后一个隐蔽的角落,又将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囊都留给了她。 “小禾,你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更不要出声,等哥哥回来,知道吗?”他蹲下身,郑重地叮嘱道。 刘禾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眼中依旧带着恐惧。 但更多的,是坚强。 只有自己藏在这里,哥哥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救出师父! 刘铮见状,正欲转身,庙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不止一人! 刘铮脸色一沉,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拿出已经组合好的复合弓跟铁箭,走到庙门后,透过门缝向外窥探。 只一眼,他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门外,竟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王元君! 此刻的她,脸上再无之前的俏皮与烂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在她身后,还跟着十余名身材魁梧,眼神精悍的汉子。 人人手持兵刃,腰杆挺得笔直,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部曲! 刘铮心中戒备更甚,缓缓地推开了庙门。 “王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王元君看到他那满是戒备的眼神,并未像之前那般玩笑,而是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地说道:“时间紧急,我长话短说。” “小妹就交给我来保护,你大可放心地去做你该做的事。” 刘铮心中愈发疑惑,他冷冷地盯着她:“我凭什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王元君迎着他那锐利如刀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就凭你能让荆州的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有书读!” “这样的英雄,不该死在这里!” 轰! 刘铮当场愣住! 她……她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且,她似乎……并非敌人! 即便对方的眼神看起来无比真诚,但在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刻,刘铮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王元君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轻叹一声:“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 她侧过身,对着身后那群部曲中的为首之人点了点头。 一名相貌堂堂,气质沉稳的中年男子立刻排众而出,对着刘铮郑重地抱拳一揖。 “义阳王氏长子王威,参见黄天大将军!” “我义阳王家,仰慕将军盛名已久!愿付出一切,保护小姐周全!” “若小姐有半分差池,我义阳王家,上至八十老母,下至三岁孩童,全族人的性命,皆为小姐陪葬!”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雕刻着猛虎图腾的古朴玉佩,双手奉上。 “此乃我王家信物,请将军过目!” 刘铮接过玉佩,入手温润,那独特的猛虎图腾,确实是荆州南阳义阳一带望族的标志。 他心中虽然诧异,但此刻已来不及深究这王元君的真实身份,以及她与义阳王家的关系。 他将玉佩还给王威,对着众人郑重地抱了抱拳。 “如此,小妹的安危,便拜托诸位了!此恩,刘铮,铭记于心!” 说罢,他不再有丝毫耽搁,转身几个起落,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荒野的尽头,直奔城中而去。 看着刘铮消失的方向,王元君有些失神,片刻才组织防御,然后进屋安抚刘禾。 …… 第274章 守株待兔 与此同时,罗山城外的汉军大营。 中军帐内,气氛压抑。 一个身着锦衣,面容阴柔的青年,正大马金刀地高坐在本该属于王允的主位之上。 而在他的下方,十几个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汉子,正狼狈地跪在地上。 豫州刺史王允,以及首席谋主士孙瑞等人,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脸色复杂。 那锦衣青年,正是袁绍提前安插在罗山,用以监视王允的使者。 使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地上那些人,率先打破了宁静。 “王刺史,本使在城中搜寻刘铮下落之时,恰巧碰上这几个形迹可疑之人。” “他们自称是您府上的家仆,所以本使特地将他们‘请’了过来,想跟您确认一下,可有此事啊?” 王允看了一眼那些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家仆,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心中带着些火气却不敢发作。 面上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确……确是本官的家仆。” “小女前些时日来罗山游玩,本官担心她的安危,便派了些人手,进城将她寻回。” “哦——原来是这样啊。”使者拖长了语调,点了点头。 随即话锋一转,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王刺史真是爱女心切,令人感动。只是……如今国贼当前,刺史大人却为了一己之私,擅动人手,这若是耽误了大将军的平叛大计……” “这个责任,不知刺史大人,是否担待得起啊?” 这番话,如同一根根钢针,狠狠地扎在王允的心上。 他不敢反驳,只能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士孙瑞那句“所有人都是棋子”的话,只觉得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使者见敲打得差不多了,又将话题转回了正事。 他放下茶杯,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王刺史,本使听说,你下令围城,只围三门,独留北门。” “不知……这是何用意啊?难不成,是想给那黄巾反贼,留一条生路吗?” 王允心中一凛,幸好他与士孙瑞早已对此有过推演。 当即不慌不忙地拱手答道:“使者大人误会了。那刘铮若往南逃,便如龙归大海,再难擒获。” “可他若往北突围,必经许昌,直面京畿。” “此乃自投罗网之举,我军只需紧随其后,与京畿守军前后夹击,他便插翅难飞!” “下官此举,正是为了断其后路,将其逼入绝境!” 这番说辞滴水不漏,使者沉吟片刻,暂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便暂且信了。 “哼,谅你也不敢。”使者冷哼一声,“本使在城里搜了一早上,连那刘铮兄妹的半根毛都没找到!” “如今,本使已经命人将那老匹夫赵义珍的脚筋挑断,将他关押在显眼之处,以此为饵,引那刘铮上钩!” “你立刻点一队精锐,随本使一同前往,守株待兔!” “什么?!挑断脚筋?!”王允与士孙瑞闻言,皆是心中一惊。 此举之歹毒,简直骇人听闻! 然而,面对使者那不容置疑的命令,王允不敢有丝毫违背,只能躬身应允。 “下官……遵命。” 襄阳,刺史府,议事厅。 司马徽一袭青衫,轻摇羽扇,静立于中间的沙盘前,俯瞰着整个棋盘。 他的身后,陈羡轻摇羽扇,神色凝重。 “报——!” 一声急促的通报,打破了死寂。 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冲入厅内,单膝跪地。 “启禀军师!北线急报!” “南阳郡外,发现数万汉军集结,旌旗招展,以‘何’字为号,兵锋直指南阳城!” 来了! 陈羡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也不禁愣了一下。 司马徽抬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燥。 “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放心,他们不会真的打南郡的/” 他低声自语,随即竹杆在南阳的位置轻轻一点: “传令黄忠将军,敌不动,我不动。敌若攻,则以箭阵拒之,层层设防,拖其锐气,不必与其决一死战!” “喏!”斥候领命,飞速退下。 然而,下一刻,一个接一个的斥候跑进议事厅,汇报着其余战线的情况。 …… 武关,天下九塞之一。 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乃是自关中进入荆襄的咽喉要道。 京兆尹盖勋,乃当世名将,素以忠勇稳健著称。 他奉大将军何进密令,亲率两万关中精锐,出蓝田,过峣关,一路行军,直扑武关而来。 “将军!”一名副将策马赶上盖勋,“我军日夜兼程,早已是人困马乏。兵法云,疲兵勿用。” “武关就在前方,依末将之见,不如在此安营扎寨,暂作休整。” “一来可恢复士卒体力,二来也可派遣斥候,探明前方虚实,小心为上啊!” 然而,听到这番稳妥之言,盖勋却发出一阵不以为意的大笑。 “哈哈哈,李将军,你太过谨慎了!” 他用马鞭遥指东南方向,意气风发:“你也不想想,荆州如今四面受敌,黄巾分兵拒之,已是捉襟见肘,自顾不暇!” “其麾下主力更是被赵云带去了大隧关,这荆州后方,早已是空虚一片!” “此乃天亡黄巾之时,千载难逢的良机!我等若是去得晚了,这泼天的功劳,可就成了别人的了!” “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前进,务必于今日午时,将我大汉的旗帜,插上武关城头!” “将军……”副将还想再劝。 “执行命令!”盖勋脸色一沉,不以为然地呵斥道。 “喏……” 军令如山,疲惫的汉军士卒们只能发出一阵压抑的呻吟,拖着灌了铅的双腿,继续向前挪动。 在盖勋看来,此行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武装游行。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拿下武关之后,该如何挥师南下,直取上庸,拿到这这“五路伐荆”的头功。 然而,当他的先锋队风尘仆仆地抵达武关之下时。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那雄伟的关墙之上,早已插满了迎风招展的“张”字大旗! 无数的黄巾士卒,披坚执锐,弓上弦,刀出鞘,正严阵以待! 关墙之上,一员大将身披重甲,手持长枪,面容冷峻,不是张郃,又是何人?! “这……这怎么可能?!” 先锋校尉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黄巾军……怎么会比他们还先到?! 不等他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关墙两侧的山林之中,忽然响起了震天的战鼓之声! “咚!咚!咚!” 无数的黄巾伏兵,如同猛虎下山,从山林中咆哮而出,直扑他们那因长途跋涉而疲惫不堪的阵型! “不好!中计了!有埋伏!” 汉军先锋瞬间大乱! 张郃,奉司马徽的命令,早已率领麾下精锐,日夜兼程,行军速度比盖勋快了何止一倍! 他不仅先一步抵达,更是料敌于先,在关外设下了天罗地网! 一场毫无悬念的伏击战,就此打响! 第275章 黄巾军以逸待劳 武关之外,汉军的先锋部队被早有埋伏的黄巾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刚刚结束了数十里的急行军,体力早已透支。 此刻面对从两侧山林中如狼似虎的伏兵,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黄巾军以逸待劳,士气高昂,战意盎然。 看一眼,就给汉军给吓得魂飞魄撒。 很快,黄巾军就进入到厮杀状态,汉军瞬间溃败,四散逃逸。 关墙之上,张郃冷峻地俯瞰着这一切。 他并未下令出关追击,那样风险太大。 他的任务,是守住这处关口,不让汉军染指荆襄大地。 与此同时,盖勋正率领着主力部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之声之后,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意。 “哈哈哈,听到了吗?我军的先锋已经与敌军交上手了!等我们到了,我大汉的旗帜已经插上武关的城头了!” 副将眉头紧锁,他总觉得这喊杀声有些不对劲。 “将军,会不会有诈?我们还是……” “够了!”盖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李将军,你的谨慎已经变成了怯懦!” “传我将令,全军加快速度,一鼓作气拿下武关,莫要让先锋营把功劳全抢了!” “喏……”副将李缺无奈地应了一声,只能将心中的不安强压下去。 大军再次提速,然而,没走出多远,他们便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前方的山道上,无数身着汉军服饰的士兵正没命地向后方逃窜。 他们丢盔弃甲,神色惊恐。 许多人身上还带着血迹,仿佛身后有鬼神在追赶一般。 这些溃兵如同决堤的洪水,狠狠地撞进了盖勋的主力阵型之中,瞬间便冲乱了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 “败了!将军,我们败了!” “有埋伏!黄巾贼有埋伏啊!” “快跑!后面都是黄巾贼!” …… 惊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在军中蔓延开来。 “什么?!”盖勋目眦欲裂。 他一把揪住一个逃兵的衣领,怒吼道:“胡说八道!我军兵锋正盛,怎会败给一群流寇!前方战况如何?!” 那逃兵早已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地哭喊道: “将军……到处都是黄巾贼……从林子里杀出来的……我们被包围了……校尉他……他已经战死了啊!”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盖勋一脚将那逃兵踹开,气得浑身发抖。 他预想中的武装游行,竟然变成了当头一棒! 泼天的功劳没捞到,反而折损了先锋大将! “稳住阵脚!全军稳住!”盖勋拔出佩剑,厉声喝道,“后退者,斩!随我上前,击溃敌军,夺下武关!” 然而,他的豪言壮语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 就在汉军阵型因溃兵冲击而大乱之际,关墙两侧山林中的战鼓之声再次变得密集起来! “咚!咚!咚!” 张郃的主力部队,在看到盖勋毫无防备就走近包围圈后,纷纷出手! 无数的箭矢如同乌云盖顶,从山林高处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拥挤在山道上的汉军。 惨叫声连成一片,汉军士卒成片成片地倒下。 紧接着,更多的黄巾伏兵从四面八方杀出,将盖勋的主力部队死死地包围在关前的狭长地带。 盖勋抬头望去,只见那武关城头,“张”字大旗依旧在迎风飘扬。 关墙之上,张郃的身影如同一尊铁塔,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那眼神,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直到此刻,盖勋才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想进关,但关门紧闭。 城墙上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是为绝路。 他想后退,但归路已被伏兵切断,溃兵与主力混杂一团,已是死路。 嚣张的盖勋和他麾下疲惫不堪的关中精锐,就这样被死死地困在了武关之外,进退维谷…… 与此同时,长江三峡,水流湍急。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然而,今日的夔关水道,却再无半分诗情画意。 取而代之的,是冲天的杀气! 巴郡太守赵部,奉诏出兵,亲率益州水师,战船连绵十里,顺流而下。 欲一举攻克夷陵,直捣荆州腹心。 在他看来,益州水师战船高大,士卒习于水战,此战必将势如破竹。 然而,当他的舰队,浩浩荡荡地驶入夔关那狭窄的水道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的几艘巨型战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船身剧烈震颤,猛地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赵部大惊。 只见江面之下,不知何时,竟被拉起了数道碗口粗的巨型铁索,如同水下的巨蟒,死死地锁住了江面! 前方的战船进退不得,后方的战船却因水流太急,收势不及,一艘艘地撞了上来! “砰!砰!砰!” 一时间,整个益州舰队乱作一团,船只碰撞,木屑横飞,士兵落水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夔关两岸的峭壁之上,忽然冒出了无数的人影! 征东将军张志,身先士卒,立于关楼之上,猛地一挥令旗! “放箭!点火船!” “咻咻咻咻咻——!” 霎时间,箭如飞蝗,遮天蔽日! 数十艘早已备好的小型火船,如同离弦之箭,顺着水流,狠狠地撞入了那拥挤不堪的益州舰队之中! “轰——!” 大火冲天而起,将整个江面都映成了一片赤红!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碰撞声、船只断裂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赵部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狼狈不堪地换乘小船,逆流逃窜。 当他回头望去时,只看到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庞大舰队,已然化作了一片燃烧的人间地狱。 东路大军,未见敌将之面,便已宣告惨败! 荆州以南,交州,南海郡。 太守士燮,看着洛阳使者送来的金银珠宝与朝廷的封赏许诺,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出兵袭扰荆南?好说,好说。” 他满口答应下来,待使者一走,便将那封密信扔到了一旁。 “区区万金,就想让我士燮,去跟那连刘铮拼命?大将军何进,未免也太小看我士燮了。” 他随即唤来心腹,不紧不慢地吩咐道:“派五千人,去桂阳边境逛一逛,摇一摇旗,呐一呐喊。” “记住了,只许骚扰,不许接战,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给我撤回来!” 他早就得到情报,那些南蛮部族在分到土地后,纷纷倒向了刘铮。 若他真的出兵攻打刘铮,无疑是给自己竖立了一个强敌。 再加上他对现在的大汉朝也并不怎么看重,所以便象征性地派出一支观光部队就行。 要是刘铮赢了,他还能以此为理由去跟对方要些好处。 输了也没关系,对他没啥影响。 第276章 闯法场 江东,孙坚大营。 看着何进与袁绍联名发来的密信,孙坚一脸阴沉。 “又是空头许诺!”他一拳砸在案几上。 “让我尽起江东之兵,去跟那太史慈拼命?他们当真以为我孙坚是傻子不成?!” “此前我被江湖追杀令追杀的时候,他们在干嘛?” 一旁的程普连忙劝道:“主公息怒。朝廷之令,不可不从,但如何从,却在我等。” 孙坚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这既是命令,也是一次试探。 若是他抗命不遵,便给了朝廷口实。 沉吟良久,他冷哼一声:“传令,集结水师,目标……三江口!” 孙坚的水师,很快便抵达了三江口水域。 然而,当他看到眼前那座由太史慈亲自督造,横亘于江面之上的水寨时,这位江东猛虎的瞳孔,也不由得为之一缩。 连绵的战船被铁索相连,形成了一座浮动的堡垒。 寨墙之上,箭楼林立,无数的黄巾弓箭手引弓待发,那黑压压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水寨中央,最高的一座望楼之上,一杆“太史”大旗,迎风猎猎! 旗下,太史慈一身银甲,手持大弓,眼神锐利如鹰,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两人隔江遥望,目光在空中碰撞,仿佛有火花在迸溅。 孙坚知道,有此人在,有此水寨在,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尝试了几次小规模的进攻,皆被太史慈那神乎其神的箭术,以及黄巾水师严密的防守给轻松化解。 最终,孙坚只能下令舰队后撤十里,与黄巾水师遥遥对峙。 名为攻伐,实为观望。 襄阳,刺史府。 当最后一份战报被送到司马徽手中时,已是深夜。 他一封封地仔细看完,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意。 “五路伐荆……呵,不过尔尔了。” 他轻声自语,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堪舆图上那个被重重兵力包围的小点——罗山。 “四方之危已解,接下来……就看主公的了。” 与此同时,大隧关。 关口上,一名斥候惊慌失措跑上前,单膝跪地:“报,将军,罗山县已经被豫州精锐围得水泄不通。” “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重兵把守,一只苍蝇也飞不过去,唯独北门相对轻松。” 此话一出,赵云瞬间眉头紧皱。 沉思片刻,果断开口:“传令,大军开拔,目标罗山县城。” 眼下唯一的机会,就是用这五万大军猛攻罗山县。 只要能救出刘铮,他不介意发动一场战争! 寒风如刀,刮过罗山县的街头巷尾。 卷起地上的残叶与尘土,平添了几分萧瑟。 刘铮的身影如同一道鬼魅,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飞速穿行。 很快,他便悄无声息地潜入到了县衙广场附近。 这里,早已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县兵。 刘铮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广场正对面一座高耸的钟楼之上。 那里,是俯瞰整个广场的最佳位置,也是唯一的制高点。 没有片刻犹豫,他身形一晃,便朝着那里快速奔去。 钟楼内积满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木头味道。 刘铮无暇顾及这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来到顶层,透过窗格的缝隙,向下方望去。 只一眼,他的瞳孔便骤然收缩,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 广场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正是赵义珍! 然而,此刻的老人,再无半分往日的神采。 他身上的青衫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上面凝固着暗红色的血迹。 蓬乱的白发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唯一露出的那半边面颊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最让刘铮目眦欲裂的是,赵义珍的双腿,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无力地拖在地上。 脚筋……被挑断了! 这帮畜生!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自刘铮心底轰然炸开,他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冰冷的目光扫过整个广场。 显然,这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高台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全是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豫州精锐。 一个个面容冷峻,杀气腾腾。 而在这些精锐士兵的外围,还游弋着一队更为精悍的士卒。 他们的服饰与豫州军截然不同,眼神中透着一股发自骨子里的傲慢与狠厉。 这些人,多半是朝廷派来的亲兵! 而在监斩台上,一个身着华丽锦衣,面容阴柔的青年,正百无聊赖地端着一杯热茶,懒洋洋地靠坐在太师椅上。 他便是这次行动的真正主导者——袁绍的使者。 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猴戏,充满了漠然与轻蔑。 刘铮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这个局,是死局! 想要在数千精兵的包围下,救出一个双腿被废毫无行动能力的老人,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可是…… 他脑海中浮现出小禾那张梨花带雨、写满了哀求的小脸。 “哥哥,你一定要救救赵先生……一定……” 一声“哥哥”,重若千钧! 一个承诺,价值连城! 刘铮缓缓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只剩下如万年寒冰般的决绝与森然杀意! 救! 哪怕是与这满城兵马为敌,哪怕是身陷万劫不复! 他今天,也必须把赵先生带出去! 他缓缓地解下背后的布包,露出了那把造型奇特的复合弓。 冰冷的金属弓身,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寒芒。 就在这时! “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在广场上空回荡开来。 午时三刻,已至! 一名负责行刑的官吏走上高台,展开手中的文书,用尖锐的嗓音高声宣读着赵义珍的罪状。 无非是些妖言惑众、毒杀县尉的无稽之谈。 台下的百姓,早已被这肃杀的气氛吓得噤若寒蝉。 监斩台上,那名使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原本他是想利用赵义珍引出刘铮,没想到对方一直不出现。 那赵义珍对他来说,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赶紧解决掉,还要去找刘振的下落。 刽子手会意,从水桶里捞起鬼头刀,一口烈酒喷在刀刃之上,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高台中央。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缓慢。 刘铮的心跳,也随着那鼓声,一下下地重重敲击着胸膛。 他将一支三棱破甲铁箭搭上弓弦,缓缓拉开了弓。 磅礴的力量在弓身汇聚,发出令人牙酸的“嗡嗡”声,整个钟楼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凝固。 他的目标,不是刽子手,而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使者! 擒贼先擒王! 只要能一击毙命,造成混乱,他才有机会冲下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松开弓弦的刹那! 高台上,那个一直垂着头,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赵义珍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浑浊而疲惫的眼睛,越过遥远的距离,精准无比地与钟楼上刘铮那双冰冷的眼眸,遥遥对视!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彻底静止了。 赵义珍的眼中,先是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 随即,那震惊化作了无尽的欣慰与……心痛。 他来了。 为了救自己这个糟老头子,他真的来了! 紧接着,赵义珍看懂了刘铮手中的那把怪弓,看懂了他眼中那不惜一切代价的决绝! 不! 不能这样!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必死的陷阱! 刘铮一旦出手,无论成败,都将彻底暴露,再无半分逃出生天的可能! 他不能拖累他! 更不能拖累那个还在等他们回去的,像亲孙女一样的小禾! 一瞬间,赵义珍那黯淡无光的眼眸中,骤然迸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一种慈爱,一种解脱。 更是一种用生命做出的,最决绝的选择! 他对着钟楼的方向,嘴角牵起一抹微不可见的,温柔的笑意。 那笑容,仿佛在说: 主公,小禾……就拜托你了。 下一刻!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位本已油尽灯枯的老人,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了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像是疯了一样,不断地用脑袋使劲儿撞击地面的石板。 “砰——!!!” “砰——!!!” “砰——!!!” …… 一声又一声的闷响,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有余悸! 使者见状,连忙大喊:“快,快,阻止他!!!” 他察觉到了赵义珍的异样,也知道刘铮就在附近。 只有让赵义珍活着,才能引刘铮现身。 第277章 必死之心 然而,为时已晚。 随着一身沉闷的破裂声响传来,赵义珍的脑袋最后一次砸在地上,再没动静。 鲜血,瞬间染红了那青石地板。 赵义珍的身子,软软地滑落在地,再无声息。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鼓声停了…… 喧哗声停了…… 风也停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惨烈无比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饶是手里扛着鬼头刀的刽子手,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也不免心生寒意。 斩了那么多年脑袋,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当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钟楼之上,刘铮瞳孔中的最后一点光亮,也随着那一声闷响,彻底熄灭了。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 脑海中,只剩下赵义珍不断撞击地面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回放。 赵先生…… 那个总是一脸温和,不苟言笑,偷偷给小禾做虎头帽的老人…… 那个将毕生心血的医书托付给她,只求将来能有个坟头的老人…… 那个与他一同踏足荆襄大地,在大军遭受疫情重创时,两次出手拯救万千黄巾士兵生命的老人…… 就这么…… 没了? “噗。” 刘铮的喉头一甜,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却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暴戾气,如同沉睡了千年的火山,在他胸中轰然爆发! 理智、计划、隐忍……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杀意,和足以焚毁苍穹的滔天怒火!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人性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死寂的漆黑,看不到半点波澜,仿佛两座深不见底的寒潭。 而寒潭的尽头,正倒映着一个身影。 监斩台上,那个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锦衣使者,正不屑地撇了撇嘴,吐出两个字: “晦气。” 就是这两个字,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铮笑了。 那笑容,狰狞而扭曲,充满了无尽的疯狂与暴虐。 他不再有丝毫的迟疑,那拉满了的弓弦,对准了那个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身影。 复合弓的偏心轮,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锁定了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血债,当以血偿! “系统,开启至臻箭术!” 【叮!宿主技能:箭术(至臻)已启动!】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为这血腥的复仇,奏响了序曲。 刘铮那双死寂的黑眸之中,整个世界瞬间变得不同。 风速、湿度、距离、心跳……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最精准的数据流,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监斩台上,那锦衣使者正端起茶杯,准备再品一口香茗。 目光却暗中环顾四周,试图不动声色找到刘铮的声影。 终于,他的目光看向了那座高塔。 “来人!”使者猛地将杯子放到桌上,“所有人,向……”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只见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闪电,撕裂他目之所急的空间! “咻——!” 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厉啸,才刚刚响起。 那支带着三棱破甲箭头的精铁重箭,便已跨越了生与死的距离!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监斩台上,那锦衣使者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脸上的表情,还凝固在上一秒的恍然大悟与欣喜。 他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那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正如同泉涌般向外喷射。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嗬嗬”的漏风声。 在全场数千士兵那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锦衣使者的身子,竟被那支铁箭蕴含的恐怖力道,带着向后倒飞而去! “咚!” 他的头颅,被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墙上!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全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看到了什么? 百步之外,一箭穿心,还将人钉在了旗杆上?! 这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境界吗?! “哐当。” 使者手中那只精致的白瓷茶杯,终于滑落,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响,如同一个信号,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恐慌! “敌……敌袭!有刺客!” “使者大人……使者大人死了!” “在哪儿?刺客在哪儿?!” …… 广场上的豫州军瞬间炸开了锅,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四处乱窜,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钟楼之上,刘铮面无表情,眼神没有半分波动。 仿佛刚才那惊天一箭,只是随手弹掉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他缓缓地,从箭囊中再次抽出一支铁箭,搭弦,开弓,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 他的表演,开始了。 “咻!” 又一道黑色闪电划破长空! 一名正拔出佩刀,声嘶力竭地嘶吼着“稳住阵脚”的豫州军校尉,话音未落。 整个人便猛地向后一仰,眉心处,多出了一个血洞。 “咻!” 一名手持令旗,正准备指挥弓箭手还击的旗手,刚刚举起手臂。 一支铁箭便从他圆睁的眼眶中穿过,带出一溜血花! “咻!” “咻!” “咻!” …… 复合弓在刘铮的手中,彻底化作了死神的镰刀! 他没有去射杀那些普通的士兵,他的目标,无比明确! 军官!旗手!鼓手! 所有在指挥系统中,扮演着关键角色的人,都成了他“死亡点名”的对象! 每一声弓弦的震响,都必然伴随着一名敌军将官的倒下! 每一道划破天际的黑芒,都代表着一道命令的终结!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一场单方面的、高效到令人发指的屠杀! 豫州军彻底崩溃了! 在失去了所有指挥之后,面对着那个隐藏在暗处,如同鬼神般精准索命的敌人,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塌。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在哪里?他究竟在哪里?” “魔鬼……是魔鬼啊!” “快跑!离开这里!” …… 士兵们丢盔弃甲,哭喊着,推搡着,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就是现在! 刘铮眼中寒光一闪,将复合弓重新背回身后,没有丝毫犹豫,从数丈高的钟楼之上一跃而下! “轰!” 他双脚落地,坚硬的青石板地面瞬间龟裂开来! 趁着敌军大乱,他如同一头冲入了羊群的猛虎,朝着城隍庙的方向,悍然突围! 也就在这时,附近的士兵发现了他的身影。 第278章 北门突围 “在这里,他在这里。” “拦住他!” “杀了他,为使者大人报仇!” …… 几个悍不畏死的亲兵嘶吼着,朝刘铮冲了过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刘铮那冰冷无情的铁拳! “咔嚓!” 刘铮甚至没有拔刀,只是随手一记手刀,便将一名亲兵的脖颈砍断! 他反手抓住另一人的长戟,猛地一拽。 那名亲兵连人带戟被他抡了起来,像个破麻袋一样,狠狠地砸进了人群之中,瞬间砸倒了一大片! 挡在他面前的士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鲜血,染红了他的青衫。 碎肉,挂上了他的脸颊。 但他却仿佛毫无所觉,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浑身浴血,却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杀出了一条通往希望的血路! …… 城隍庙。 破败的庙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推开。 躲在神像后面的刘禾,浑身一颤,小脸上写满了紧张与期待。 当她看清来人时,那双红肿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无比璀璨的光芒! “哥!” 她像一只乳燕投林般,扑了出去,紧紧地抱住了刘铮的腰。 然而,下一刻,她的小脸便皱了起来。 一股浓郁的刺鼻血腥味,钻入了她的鼻腔。 她抬起头,这才看清,自己的哥哥,此刻竟如同一个血人! 但刘禾没有害怕,她的小手紧紧地攥着刘铮的衣角,仰着那张挂着泪痕的小脸。 用一种带着哭腔,却充满了无尽希冀的声音,颤抖着问道: “哥……赵爷爷呢?你……你把他救出来了吗?对不对?” 刘铮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看着妹妹那双清澈充满了期盼的眼睛,那眼神,像一根最锋利的针,狠狠地扎进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该怎么告诉她,那个总是笑呵呵地叫她“小丫头”的师父,已经永远地离开了? 他该怎么告诉她,自己……食言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刘禾见他不语,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用力地摇晃着刘铮的胳膊。 “赵爷爷呢?他是不是受伤了?没关系,我们带他回荆州,我……我照顾他!” 看着妹妹那天真的模样,刘铮的心,如同被万千钢刀反复切割。 他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与刘禾平视。 他伸出那双沾满了血污的大手,想要去摸摸妹妹的脑袋。 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后,无力地垂下。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小禾……” “赵爷爷他……” “……走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仿佛抽干了刘铮全身的力气。 刘禾脸上的期盼,瞬间凝固了。 她怔怔地看着刘铮,那双大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与不解。 “走……走了?去哪儿了?是……是回荆州了吗?这个坏师父,又不等我……”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拼命地说服自己。 然而,当她看到刘铮眼中那化不开的悲痛时,她终于明白了那两个字,真正的含义。 “不……” “你骗我!” “哇——!”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刘禾的口中爆发出来! 她像是疯了一样,用小小的拳头,拼命地捶打着刘铮的胸膛,那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你骗我!你是个大骗子!!” “你不是说要救他的吗?!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啊!!” “我恨你!我恨你!!” 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她眼眶中汹涌而出。 刘铮没有躲,也没有反抗。 他就那么静静地蹲在那里,任凭妹妹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自己身上。 每一拳,都像是打在他的心上,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知道,此刻的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小姐,别这样!” “刘将军他已经尽力了!” 就在这时,王元君和王威等人再也看不下去,连忙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几近崩溃的刘禾拉开。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刘禾拼命地挣扎着。 王元君紧紧地抱着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沉声说道:“小禾,你冷静点!你看看你哥哥!你再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 “城外,五万大军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城内,此刻刘将军身份已经爆露,很快追兵就会围过来!” “赵先生用自己的命,才换来了我们这一点点逃出去的机会,你难道想让他白白牺牲吗?!” 王元君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刘禾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 她通红着双眼,看着浑身浴血、沉默不语的哥哥,又看了看周围神情凝重的王家部曲。 她终于明白了。 哥哥,不是不想救。 而是……救不了。 无尽的悲伤与愤怒,最终化作了深入骨髓的仇恨与……坚强。 她擦干眼泪,虽然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 她走到刘铮面前,拉起他的大手,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哥,我们……回家!” 刘铮反手握住妹妹冰凉的小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姑娘。”他看向王元君,“大恩不言谢!接下来,我们分头行事吧。” 他有很多疑问要问王元君,但眼下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王元君见到刘铮这么快就恢复了冷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又听到刘铮的话,脸上失落一闪即逝:“现在全城大乱,正是突围的最好时机!” “我已打探清楚,豫州兵围三缺一,留了北门,所有人都以为北门通往洛阳,是死路一条,所以防守最为松懈!” “刘将军,可敢北门突围?” 闻言,刘铮轻哼:“有何不敢?” 关于赵义珍的一切真相,他都必须赶回荆州查清楚。 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不管是谁,只要查出来,他定然不会放过对方! 听到刘铮愿意往北突围,王威当即上前说道: “北门外三十里,有我王家打通的一条秘密商道,可以绕过汉军的眼线,直插南阳!” 他取出一块古朴的玉佩,递给刘铮:“这是我王家的路引,沿途关卡,见此物如见家主亲临!” 刘铮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好!出发!” 第279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罗山县城外,汉军大营。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显得很压抑。 豫州刺史王允,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收到消息。 大将军何进派来的使者,死了! 被人用一支箭,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串糖葫芦一样钉在墙上! 而凶手,就是那个本该是瓮中之鳖的刘铮。 他竟然在数千精兵的眼皮子底下,杀出了一条血路,消失得无影无踪! “贼子刘铮,胆敢射杀朝廷使者!” 王允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火盆,滚烫的炭火撒了一地。 “几千人的精锐,竟然连一个人都看不住!还让人把朝廷的使者给杀了!这……这让我如何向大将军交代?!如何向朝廷交代?!” 这件事一旦传回洛阳,他这个豫州刺史,就算不被当成同党问斩,也逃不过一个办事不力的死罪! 使者不死,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今这般情况,他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只能跟刘铮斗到底。 然而,一旁的士孙瑞,却一脸安然坐于下首。 这位关中名士,此刻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府君,稍安勿躁。”士孙瑞缓缓开口,“事已至此,再发怒火,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等。” “等?还等什么!?”王允猛地转过身,“人死了,贼跑了,朝廷问罪下来,我这颗脑袋就没了!” 就在这时! “报——!” 帐帘猛地被掀开,一名斥候冲了进来。 “启禀府君!荆州西……西线急报!” “京兆尹盖勋将军,于武关之外,遭遇黄巾贼将张郃伏击!先锋营全军覆没,主力……主力被困于山谷,进退不得!” 什么?! 王允只觉得不可思议,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盖勋,当世名将,麾下的关中兵更是天下闻名的精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败?! 然而,还不等王允从这个噩耗中缓过神来,第二名斥候又冲了进来! “府君!荆州东线急报!” “巴郡太守赵部,率益州水师顺江而下,于夔关水道遭遇黄巾贼将张志埋伏!敌军以铁索横江,火船强攻!” “赵部军舰队几乎全军覆没,赵太守仅以身免,狼狈逃回巴郡!” “轰——!” 王允的脑袋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西路,败了! 东路,也败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荆州黄巾,不是应该空虚一片,自顾不暇吗? 他们哪来这么多兵力,在东西两线同时设伏?! 紧接着,第三份、第四份战报,如同催命符一般,接踵而至。 “报!荆州北线战报,朝廷大军被堵南郡,止步不前!” “报!荆州南线消息!交州太守士燮,仅派五千兵马于桂阳边境摇旗呐喊,与我军斥候接触后,便……便立刻撤回了交州!” “报!江东急报!孙坚率水师陈兵三江口,与黄巾贼将太史慈隔江对峙,数日以来,未发一船,未射一箭!” 当最后一份战报被呈上案几时,整个中军大帐,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王允不可置信地坐在位置上,心中震惊不已。 朝廷围攻荆州的五路大军,竟然寸功未取! 这荆州城内,究竟是谁这么厉害,竟然能不费吹灰之力平定这五路大军! 何进与袁绍那看似天衣无缝、志在必得的“五路伐荆”之计,在这一刻,已经彻底被人瓦解! “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死寂。 王允猛地抬头,看到的却是士孙瑞那张带着几分讥讽,几分了然的脸。 “府君,现在,您明白了吗?” 士孙瑞缓缓起身,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堪舆图前,拿起一根竹杆,在那几个刚刚传来战报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盖勋贪功冒进,赵部刚愎自用,此二人之败,早在预料之中。” “至于士燮与孙坚。”士孙瑞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豪强,一个是被吓破了胆的丧家之犬,指望他们为朝廷拼命?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的竹杆,最终重重地点在了豫州的位置。 “说到底,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们豫州这一路,是真正能起到效果的!” “而如今,刘铮杀死使者销声匿迹,我们也陷入被动。”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将王允从头浇到脚,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朝廷大势已去,无法挽回。 所谓的天罗地网,早已变成了一张破破烂烂的渔网。 而那条最凶猛的鱼,非但没有被网住,反而回头把渔夫给咬死了! 现在,轮到他这个收拾烂摊子的人了。 “瑞公……”王允的声音干涩无比,“那……那依您之见,我们……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士孙瑞将竹杆缓缓放下,转身看着他: “府君,荆州黄巾,已成气候。那刘铮,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其麾下赵云、张郃、太史慈之流,亦是当世名将。” “此刻若赵云那五万主力率兵悲伤,我们拿什么来抵挡?” 就在此时,一名探子匆匆入帐,单膝跪地:“启禀府君!属下在城北郊外的一座破庙中,发现了……发现了黄巾贼首刘铮之妹,刘禾的踪迹!” “什么?!” 王允那双本已黯淡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 刘铮跑了,可他妹妹还在! 这……这简直是天赐的救命稻草啊! 只要抓住了刘禾,就等于有了一张可以和刘铮谈判的底牌! 说不定……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 他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就要下令:“来人!立刻点齐兵马,随本官前……” “万万不可!” 士孙瑞一声断喝,直接打断了他! 王允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瑞公,这……这是为何?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糊涂!”士孙瑞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府君,这恰恰不是机会,而是催命符!” 他快步走到王允面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速飞快地说道: “府君,您醒醒吧!大局已败,我们现在要想的,不是如何立功,而是如何保命!” “您想想,知道这次计划的使者,现在怎么样了?” “死……死了。” “没错!他死了!”士孙瑞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死无对证!这意味着,我们接下来怎么说,洛阳那边,就只能怎么听!” “那刘铮已成气候,我们现在去抓他妹妹,除了与他结下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还能得到什么好处?” “难道您真的想让赵云那五万大军,踏平我们整个豫州吗?!” 王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士孙瑞见状,趁热打铁,给出了最终的方案。 “所以,府君,现在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假装不知!” “我们就当从没发现过他妹妹的踪迹!立刻上书朝廷,就说贼首刘铮狡诈无比,趁乱杀了使者,已经带着他妹妹,从我们留下的北门缺口,向北逃窜了!” “如此一来,责任,是刘铮的!黑锅,是刘铮的!我们,不仅无过,反而有‘逼退’贼首之功!” “这,才是保全我豫州实力,明哲保身,立于不败之地的上上之策啊!” 一番话,字字珠玑,如拨云见日,瞬间驱散了王允心中所有的迷茫与恐惧! 死道友不死贫道! 使者都死了,谁还能证明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要把责任全推到刘铮身上,他不仅能从这个烂摊子里脱身,还能保全自己的兵马! 第280章 头大的王允 “妙!妙啊!” 王允猛地一拍大腿,一脸欣喜! “就依瑞公之策!传我将令,全军原地休整,就说……就说贼人已逃,不必再追了!” 中军大帐之内,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终于随着王允的一声令下,消散了大半。 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让这位豫州刺史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得以稍稍放松。 士孙瑞也重新坐回了原位,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虽然过程惊险,但好在结果是好的。 只要能保全豫州的实力,从这场浑水中抽身,便是最大的胜利。 然而,命运似乎偏偏喜欢在人最放松的时候,开一个最恶毒的玩笑。 就在帐内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际。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哭喊,如同平地惊雷,猛地在帐外炸响! 紧接着,帐帘被人粗暴地掀开。 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来人是王允的心腹家仆,就是那个被他派进城,秘密寻找女儿下落的家仆。 此刻,他浑身沾满了泥土,发髻散乱。 一张脸上涕泪横流,写满了惊恐与绝望,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景象一样。 王允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他厉声喝道,“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再想下去。 那家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老爷……” “小……小姐她在那座城隍庙里,跟那个黄巾反贼的妹妹……在一起啊!!!” 轰——!!! 王允只觉得一道九天神雷,在自己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如同一尊被风化的石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失魂落魄的家仆身上,空气中,只剩下他那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城隍庙…… 黄巾反贼的妹妹…… 小姐…… 这几个毫不相干的词,此刻却被一根最致命的线,串联在了一起! 王允的瞳孔,在经历了短暂的呆滞之后,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而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竟然主动跑去跟反贼的家眷混在了一起?! 完了! 全完了!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都不用刘铮来打,光是朝廷的问罪文书,就足以将他王家上下从百年世族的荣耀顶峰,直接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通敌!叛国!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君儿……你……你这是要为父的命啊!!” 王允发出一声绝望的悲鸣,身子晃了晃,险些瘫倒在地。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帐内唯一能让他依靠的人。 士孙瑞! 而此刻的士孙瑞,脸上那份标志性的从容与淡定,也早已荡然无存! 当听到家仆那句话的瞬间,他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惊得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背后,那足以将所有人拖入地狱的恐怖连锁反应! 之前他所设计的一切“明哲保身”之计,在这个惊天噩耗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可笑和苍白! 假装不知? 怎么可能还假装不知! 自己的顶头上司,豫州刺史的亲生女儿,此刻正跟敌酋的亲妹妹待在一起! 这要是被人捅出去,他这个首席谋主,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那将不再是简单的办事不力,而是整个豫州官僚体系的集体叛变! 一瞬间,冷汗顺着士孙瑞的额角,涔涔而下。 他看着王允那张写满了绝望与哀求的脸,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退,是万丈悬崖! 犹豫,便是粉身碎骨! “府君!!” 士孙瑞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恢复了冷静。 他一个箭步冲到王允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不能再等了!!” “此事一旦被他人知晓,尤其是被洛阳那边的人知晓,您……您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王允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涣散的眼神,终于重新聚焦。 “那……那该怎么办?瑞公……救我!救我啊!”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死死地反抓住士孙瑞的手。 “立刻!马上!”士孙瑞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寒芒。 他当机立断,给出了唯一的生路! “立刻亲率您最精锐的家兵,亲自前往城隍庙!!” “不要管什么黄巾贼了!也不要管什么刘禾!我们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 “先把这些人,控制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只要人还在我们手上,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允被他这番话点醒,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对! 只要先把人控制住,事情就还有的谈! 士孙瑞见他会意,立刻趁热打铁,为这亡羊补牢之计,补上了最关键的一环! “府君,您听着!” “人带回来之后,对外,我们便可宣称——” “是小姐深明大义,不顾自身安危,主动潜入敌营,以家国大义,成功劝降了反贼的家眷!” “如此一来,通敌之罪,便成了潜伏之功!我们不仅无过,反而为朝廷立下了一桩奇功!” “记住!只要人到了我们手上,是黑是白,就都由我们说了算!” “快!迟则生变!!” 如梦初醒! 醍醐灌顶! 王允那颗几乎停跳的心脏,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搏动! 他眼中所有的恐惧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求生的本能与疯狂! “来人!备马!!” 王允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传我将令!府中所有亲卫家兵,立刻披甲执刃,随我出征!!” 他一把推开身前的案几,抓起挂在架子上的佩剑,甚至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冠,便疯了一般地冲出了大帐! 片刻之后,数百名王家最精锐的家兵,紧急集结完毕。 然而,还没等他上马,又一个斥候尖锐的呼唤声传来。 “报——!!!” 王允心里着急,一脸不悦:“又有什么事情?” 那斥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禀府君,黄巾赵云五万大军倾巢而出,直奔罗山而来!” 此话一出,王允只感到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第281章 被困北门 寒风呼啸,卷着罗山县城内弥漫的血腥与恐慌,刮过每一条街巷。 往日里热闹的街市,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翻转货摊、散落的货物以及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百姓,就像是兵荒马乱的村子一样。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一支十余人的队伍,正利用这混乱,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巷道之中,直插城北。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道宛如铁塔般高大挺拔的身影。 刘铮一身青衫早已被鲜血浸透,暗红的血迹凝固在衣衫之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宛如从修罗地狱中走出的杀神。 他那张英武的面庞上,此刻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温和,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冷峻。 一双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其中翻涌的,是足以焚尽八荒的滔天怒火与深入骨髓的悲恸。 他的左手,紧紧地牵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刘禾的小脸煞白,曾经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红肿不堪。 她不再哭泣,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小小的身体里迸发出与年龄不符的倔强与仇恨。 她一步不落地紧跟着哥哥的步伐,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仇人的心脏之上。 在他们兄妹二人身侧,王元君一改之前的俏皮烂漫,手持一柄秀气的长剑,神情凝重,不断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而义阳王家的长子王威,则带着十名精锐部曲断后。 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配合默契。 手中钢刀闪烁着森然的寒光,将任何企图靠近的乱兵毫不留情地斩于马下。 “快!北门就在前面!”王元君压低了声音,指向巷道的尽头。 那里,高大而厚重的城门轮廓,已然在望。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巷道的瞬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呵斥声迎面传来。 “站住!城门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 “把守住这里!别让反贼跑了!” …… 只见数十名手持长矛的县兵,正乱哄哄地堵在通往城门的街道上,组成了一道看似坚固的防线。 他们虽然被法场上那如同鬼神般的箭术吓破了胆,但军令难违,只能硬着頭皮守在這裡。 王威脸色一沉,正欲下令强攻。 刘铮却先一步动了。 “照顾好小禾。” 冰冷的四个字从他口中吐出。 下一刻,他高大的身影便如同一头出闸的猛虎,悍然冲了出去! “放箭!放箭!”为首的县尉看到那血人般的身影,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稀稀拉拉的箭矢破空而来,软弱无力。 刘铮环顾四周,身形矫捷如猎豹一样,窜到一旁的货柜后面。 紧接着,从背后取下了那把造型奇特的复合弓! 拉弦,搭箭,瞄准,松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只剩下一连串的残影! “咻!” 一声尖锐的厉啸撕裂空气! 那名刚刚还在嘶吼着下令的守官,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咽喉处,赫然多出了一支不断“嗡嗡”颤抖的铁箭! 他双目圆睁,满脸的不可置信,轰然倒地。 一箭功成,刘铮并未停歇。 他的身影在狭窄的巷道中如同鬼魅般闪转腾挪,手中的复合弓化作了最高效的杀戮机器。 “咻!” “咻!” “咻!” …… 弓弦每一次震响,都必然伴随着一名县兵的倒下。 冲在最前面的、试图组织抵抗的、甚至是躲在后面想要放冷箭的…… 在刘铮那“至臻箭术”之下,所有威胁都无所遁形!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数十名县兵组成的防线便土崩瓦解,七零八落。 剩下的人哪里还敢再战? 一个个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向着两侧的房屋逃去。 刘铮面无表情地踏过满地的尸体与哀嚎的伤兵,手中的复合弓早已重新背回身后。 “走!” 他低喝一声,王元君和王威等人立刻跟上。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近在咫尺的北门城门洞! 然而,当他们冲进那幽暗深邃的城门洞时,一股远比之前那些县兵更加精悍、更加冰冷的杀气,迎面扑来! 只见城门洞的另一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支百人左右的队伍。 这些人,与外面那些乱糟糟的县兵截然不同! 他们人人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外罩精良的皮甲,头戴铁盔,面容冷峻。 最前方,数十面厚重的铁盾紧密相连,组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钢铁之墙,将整个城门洞堵得严严实实! 盾墙之后,一杆杆锋利的长枪从缝隙中探出,如同刺猬的尖刺,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一股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铁血气息,扑面而来! “是豫州刺史的亲卫!”王元君的瞳孔猛地一缩,失声惊呼。 她认得出来,这是豫州刺史王允压箱底的精锐力量。 每一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战斗力远非寻常郡县兵可比!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姐!” 盾墙之后,一名身着重甲,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排众而出。 他看到队伍中的王元君,先是松了一口气。 随即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小姐!府君有令,命我等前来‘请’您回去!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他的语气虽然还算客气,但那句“请”字,却咬得极重! 王元君的俏脸瞬间沉了下来,她上前一步,冷声斥道:“张统领,你好大的胆子!本小姐要去哪里,何时轮到你来置喙?给我让开!” 那张统领却不为所动,只是摇了摇头,沉声道:“小姐,末将只奉府君之命行事!今日,您必须跟我们回去!至于其他人……”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落在了刘铮的身上,杀机毕露。 “格杀勿论!” 听到这些人叫王元君小姐,刘铮心中顿感诧异,对王元君的身份隐隐约约猜出大概。 但是此刻,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找死!”他早已因赵义珍之死而杀意沸腾。 此刻见对方还敢阻拦,哪里还有半分废话? 他怒吼一声,高大的身躯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主动朝着那堵钢铁盾墙冲了过去! “放箭!”张统领见状,瞳孔一缩,毫不犹豫地下令。 盾墙之后,数十名弓箭手瞬间弯弓搭箭。 然而,刘铮的速度,比他们的反应更快! “嗡——!” 刘铮再次取下复合弓,这一次,他没有瞄准,只是对着盾墙的方向,一连射出了三支铁箭! 三道黑色的闪电,呈“品”字形,狠狠地轰击在了最中央的三面铁盾之上! “铛!铛!铛!” 三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在狭窄的城门洞中轰然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三名持盾的王家精锐,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盾面传来。 虎口瞬间崩裂,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同伴身上! 原本密不透风的钢铁盾墙,竟被硬生生地轰出了一个缺口! 第282章 绝境 就是现在! 刘铮将复合弓往身后一甩,顺手从地上抄起一杆不知是谁掉落的长戟。 配合着圆满的戟术,整个人如同蛟龙出海,从那缺口之中,悍然杀了进去! “杀!” 王家的精锐家兵虽然震惊于刘铮那非人的力量,但毕竟是百战之士,反应极快。 缺口两侧的士兵立刻合围上来,数杆长枪如同毒蛇出洞,从四面八方刺向刘铮的周身要害! 危机十分,刘铮夷然不惧。 手中的长戟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舞成了一团密不透风的残影!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兵器碰撞声响起,所有刺向他的长戟尽数被他格开! 紧接着,他手腕一抖,长戟横扫! “横扫千军!” 噗嗤! 拦在他面前的三名王家精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便被拦腰斩断,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刘铮一击得手,杀得兴起,正欲继续向前突进。 然而,王家的家兵却展现出了惊人的韧性! 倒下三人的空缺,立刻被后面的人补上,盾墙再次合拢! 更多的长枪,从更加刁钻的角度刺来! 一时间,饶是刘铮勇武盖世,竟也被这悍不畏死的精兵悍将,短暂地拖在了原地! “将军!我来助你!” 王威见状,大喝一声,立刻率领着手下的十名部曲冲了上去,与王家的家兵战作一团! 王家部曲显然经过专业训练,一时间与这些亲卫杀得是难解难分,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城门洞内,喊杀震天,血肉横飞,彻底化作了一座狭小的修罗场! 刘铮虽然神勇,但终究只有一人。 既要冲杀,又要分心提防射向后方刘禾的冷箭,一时间竟陷入了僵持! 而就在这时,城内与城外,同时传来了更加密集急促的马蹄声! 显然,更多的追兵与城外的守军都已经被这里的动静吸引,正飞速地朝着这里合围而来!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杀!” “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城门洞内,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临死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回荡在这狭窄的空间内,仿佛一曲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刘铮手中的长枪早已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枪尖每一次刺出,都必然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如同一尊不知疲倦的战神,牢牢地顶在最前方,将所有试图冲破防线的王家家兵尽数斩于马下。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 城门洞外的街道上,火把汇聚成了一条奔腾的火龙,正源源不断地朝着这里涌来。 密集的脚步声与甲胄摩擦声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众人那根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将军!不行,敌人太多了!我们快被包围了!”王威一刀劈翻一名敌人,回过头,对着刘铮大声吼道。 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刘铮一枪将身前的一面盾牌连人带盾挑飞,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王元君死死护住,小脸煞白却依旧倔强地不肯露出一丝怯意的刘禾,心中一沉。 他知道,再这么耗下去,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撤!” 刘铮当机立断,发出一声怒吼。 他猛地将手中的长戟向前掷出,那杆长戟如同出洞的毒龙,瞬间贯穿了前方三名家兵的胸膛。 巨大的力道带着他们向后倒去,硬生生地在密集的阵型中清出了一片空地。 趁此机会,刘铮反手抽出背后的复合弓,头也不回地喝道:“跟上我!” 说罢,他拉着刘禾,转身便朝着旁边一条漆黑的小巷冲去。 王威等人立刻会意,拼死挡住追兵,且战且退,迅速跟上了刘铮的步伐。 一行人在的巷道中左穿右插,暂时甩开了身后的大部队。 最终,他们躲进了一座早已荒废,院墙都已塌了大半的农房之中。 然而,危机并没有减弱。 “噗!噗!” 几支流矢追射而来,深深地钉在了破败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让屋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屋外,火光冲天,将整个夜空都映成了一片诡异的橘红色。 数不清的兵士已经将这片区域团团围住,呐喊声、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如同一张正在缓缓收紧的巨网,要将他们这些网中之鱼彻底绞杀。 “完了……我们被包围了。”一名王家部曲靠在墙上,看着窗外那密密麻麻的人影,声音中透着一丝绝望。 农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刘铮站在窗边,看着外面那如同铁桶一般的包围圈,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绝。 大势已去。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王威、王元君,最后落在了自己妹妹那张挂着泪痕的小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说道:“王威,王姑娘,多谢你们一路护送。” “待会儿,我会从正门杀出去,尽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趁乱,带着小禾从后院的破墙离开,找机会出城。”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威第一个反应过来,急道:“将军!万万不可!您一个人……” “这是命令!”刘铮直接打断了他,“我的妹妹,就拜托你们了!” “不!” 一声尖锐的哭喊,打破了刘铮的决绝。 刘禾猛地冲了上来,死死地抱住了刘铮的胳。 “我不走!哥,我要跟你一起!” 她抬起那张泪流满面的小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赵爷爷已经走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小禾!听话!”刘铮的心如同被狠狠地剜了一刀,但他必须狠下心来。 “我不听!我就是不听!”刘禾拼命地摇着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你答应过要一直保护我的!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兄妹二人就这么僵持着,一个决意赴死,一个拼死相随。 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怆,让周围的王家部曲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 “刘将军,小妹,请你们相信我一次。” 一道清冷而镇定的声音,忽然在屋内响起。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只见王元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屋子中央。 此刻的她,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慌乱与少女情态。 那双清澈如水的杏眼中,闪烁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与智慧。 她迎着刘铮那诧异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不要出去。” 说罢,她转向王威:“王东家,你随我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王元君竟带着王威,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房门,来到了那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的院子里。 …… 第283章 父女相见 院外,豫州刺史王允身披重甲,在数百名亲兵的簇拥下赶到了现场。 看着那座被围得水泄不通的破旧农房,他不禁眉头紧锁。 一旁的士孙瑞见状,开口安抚:“府君,切莫担心,小姐虽是一介女流,但向来识大体明大义。” “此番不过是被刘铮挟持为人质,咱们解救出来就行。” 一番话,便将整个豫州给摘了出去。 然而,王允却是长叹一声,低声道:“这些道理我岂不自知?然你不知道,君儿那丫头此前听闻刘铮之事,便心生向往。” “此番来罗山,也是为了伺机前往荆州与这黄巾贼首见上一面,唉……” 知女莫若父,王元君虽是女儿身,但向来性情直率,敢爱敢恨,脾性丝毫不输一般男儿。 自从得知刘铮事迹以后,她非但不觉得对方是叛逆,反而认为是个乱世英雄。 若不是王允管得紧,她早就已经感到荆州对刘铮一睹为快了。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嘎吱”声响,破院门被推开。 “父亲!”一声清脆的呼唤,让王允浑身一震。 他猛地抬头,只见院门口,自己的女儿王元君,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毫发无伤。 “君儿!”王允又惊又喜,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父亲留步!”王元君却抬手制止了他,神情严肃,“女儿有几句要事,想与父亲和瑞公单独一叙。” 王允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女儿身旁神情肃穆的王威,又看了看自己身侧同样面露疑惑的士孙瑞,心中充满了不解。 但一想到女儿的安危,他还是点了点头。 在数百名士兵那紧张的注视下,王允和士孙瑞二人,走进了那座危机四伏的小院。 “君儿!你……” 王允刚一进院子,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与担忧,开口便要呵斥。 然而,王元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把所有到了嘴边的话,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父亲,您不必动怒。”王元君对着王允盈盈一拜。 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与慌乱,反而一副镇定模样。 “女儿请您来,是想与您谈一笔……关乎豫州数十万军民身家性命的生意。” 王允当场愣住,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的女儿,一时间竟有些陌生。 王元君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开门见山地说道:“父亲,我知道您现在在想什么。” “您想冲进来,杀了刘铮,抓住他妹妹,以此向朝廷将功补过,对吗?” 王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王元君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剖析着最残酷的现实: “第一,您杀不了他。刚才在城门洞,上百名王家精锐都拦不住他一人,您觉得现在再填多少人命进去才够?就算您杀了他,那又如何?” “您别忘了,城外,赵云的五万大军正兵临城下!主帅惨死,那五万黄巾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们会立刻踏平罗山,而后席卷整个豫州!届时,豫州战火连天,生灵涂炭,这个责任,您担得起吗?!” 王允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 王元君没有停顿,抛出了第二个选择: “第二,放走他。使者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您完全可以上书朝廷,将使者之死的责任,全部推到刘铮身上!” “就说贼首刘铮凶残狡诈,趁乱杀了使者,已经带着家眷从我们故意留下的北门缺口,向北逃窜了!” “向北逃窜,能不能及时抓住便是朝廷之事。” “如此一来,您不仅无过,反而有逼退贼首之功!既能保全豫州实力,又能向朝廷交差,岂不是两全其美?” 王允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孙瑞,发现对方正捋着胡须,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之色。 这个方案,与士孙瑞之前所提,竟不谋而合! “可是……君儿你……”王允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与反贼家眷混在一起,此事若是传出去……” “父亲多虑了。”王元君微微一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从容不迫地给出了第三点。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我们自己人,还有谁知道呢?” “女儿不过是在街上偶遇一位遭了兵灾的可怜孤女,心生怜悯,护送她出城回家罢了。谁能想到,她的兄长,竟是那黄巾贼首?” “女儿也是被蒙在鼓里,险些遭了毒手,幸得父亲大人及时赶到,才得以脱险。” “这个说法,您觉得……过得去吗?” 一番话,有理有据,进退有度。 将所有的利害关系,剖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甚至连王允最担心的退路和借口,都替他想好了! 王允彻底呆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在火光下侃侃而谈的女儿。 那张绝美的容颜上,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智慧与胆识。 这……这还是那个整天只知道吟诗作画,天真烂漫的女儿吗? 忠于朝廷,可能会让整个豫州陪葬,自己和家族也难逃罪责。 放走贼首,却能保全一切,将所有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忠与义,生与死…… 两难的抉择,如同两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王允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士孙瑞,对着王允,几不可见地轻轻点了点头。 小院之内,火光摇曳,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忽明忽暗。 王允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那张一向威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挣扎与纠结。 王元君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尖刀,将他内心深处那点不堪的野望与血淋淋的现实,毫不留情地剖开,赤裸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理智告诉他,女儿说得对。 士孙瑞的眼神也在告诉他,放手,是唯一的活路。 可是…… 一步登天!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地盘旋,啃噬着他的理智。 只要他此刻狠下心,下令不惜一切代价,用人命去填,去堆! 必然能够将那已经力战多时、体力大损的刘铮耗死在这里! 只要刘铮一死,他王允,便是平定荆襄之乱的首功之臣! 这份功劳,足以让他超越四世三公的袁家,足以让太原王氏一跃成为大汉最顶级的门阀! 到那时,什么外戚,什么宦官,在他这位手握泼天大功的国之柱石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第284章 望君珍重 此刻的王允,已经被轻而易举活捉刘铮的心理完全掌控。 至于豫州的百姓死活…… 至于那城外赵云的五万大军…… 只要他成功了,手握刘峥这张王牌,未必不能逼降赵云! 就算不能,朝廷也定会派来更多的援军,助他彻底荡平荆州! 届时,他便是名副其实的荊豫之主! 巨大的诱惑,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王允的喉咙,让他每一个呼吸都变得滚烫而艰难。 他眼中那丝清明,渐渐被一种名为“贪婪”的血色所取代。 一旁的士孙瑞见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太了解王允了,此人虽有匡扶汉室之心。 但骨子里对家族荣耀的执念,却早已深入骨髓! 在他看来,功劳可以要,平步青云可以要,但若是要用百姓的命去填这个窟窿,只怕是坐上去也不安稳。 一旁的王元君见自己父亲突然变了一副模样,心中也是惊讶不已。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继续劝说王允之际。 “报——!!!” 一声变了调的嘶吼,如同利剑般划破了夜空,传入所有人耳中!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疯了一般地冲进了包围圈,噗通一声跪倒在王允面前! “府……府君!不……不好了!” “黄……黄巾贼将赵云,亲率五万大军,已……已经兵临城下!” “此刻正在叩关叫战!!!” 轰——!!! 这短短的一句话,不亚于一道九天神雷,在王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兵临城下! 正在叩关! 这已经不是威胁了,这是悬在他头顶,随时都会落下的铡刀! 王允只觉得浑身一软,那股刚刚才因为贪婪而涌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这冰冷残酷的现实浇得一干二净,连一丝青烟都没剩下。 他脸上那疯狂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骇然。 他猛地回头,看向院内那座漆黑的农房。 此刻,就算他下令活捉刘铮,赵云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开罗山。 那泼天的功劳,只怕是有命拿没命享受。 “爹!”王元君上前一步,“您,还在犹豫什么?!” 王允的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疯狂、贪婪、不甘,尽数化作了无尽的苦涩与……痛苦。 他或许可以用百姓的命去赌,但他不能拿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去赌。 “瑞公……”他声音沙哑地看向士孙瑞,希望对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帮他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士孙瑞见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府君,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是啊…… 命都没了,还要那泼天的富贵何用? 王允的身子,彻底松垮了下来,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转过身,走到院门口,面对着自己那数百名蓄势待发的精锐家兵,用尽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传……我将令!” “贼首刘铮,悍勇无双,非人力可敌,已从北门逃窜!” “全军……奋力追击!!” 周围的士兵听得是一头雾水,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黄巾贼首刘铮,不是说被围在这个破院里了吗? 士孙瑞等人见状,当即厉声喝斥:“还愣着干嘛?放跑了叛贼,你们谁承担得起这个重任?” 长官的命令就是一切,既然说往北逃了,那定是往北逃了。 将领们纷纷下令,率领兵马举着火把朝北门追去。 …… 农房之内,刘铮早已听到了外面那声凄厉的军报。 他将刘禾紧紧地护在身后,手中的复合弓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着最后的殊死一搏。 然而,就在这时,王威却快步从院外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表情。 “刘将军,王刺史已经下令,他让你们快走。” 刘铮眉头一挑,并未完全放下戒备。 王威苦笑一声,将赵云兵临城下以及王元君劝说王允的那番话道了出来。 刘铮何等人物,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同时也为王元君的身份感到疑惑,一般寻常女子,在面对权柄滔天的诸侯,怎么可能有如此气魄。 “王姑娘呢?”他问道。 闻言,王威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小姐让我护送将军与赵云汇合,其他的一概没说。” 此话一出,刘铮对王元君身份已经才出了七八分,果断开口:“好,那我们走!” “哥,元君姐姐……”刘禾从刘铮身后探出小脑袋,眼中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王元君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她对着刘禾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小禾别怕,姐姐没事。你跟着你哥哥,一定要平安回到荆州。” 说罢,她又将目光转向刘铮,那双清澈的杏眼中,带着一丝郑重与不舍。 “刘将军,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元君只有一言相赠——” “当今世道,民不聊生,百姓生活水生火热。” “保境安民者,方为真英雄。” “望将军,珍重!” 对于刘铮,她以前只在别人口中听过。 当时便很好奇,这样一个为百姓着想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直到她来到罗山,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个身高九尺的男子所救,几番打听下,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原本想好好观察他几天,却没想才短短一日光景,便又要分开。 刘铮看着眼前这个在绝境中展现出惊人智慧与胆识的少女,心中生出几分敬佩。 他郑重地对着王元君和王威抱了抱拳。 “此恩,刘铮,没齿难忘!” “后会有期!” 说罢,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拉起刘禾,在王威的指引下,从后院的破墙一跃而出,迅速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那些豫州士兵,在各自统将的带领下,呐喊着,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对着北城门的方向,奋力地追赶了过去。 喊杀声震天动地,火把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他们的方向,与刘铮离开的方向,截然相反。 看着王元君从屋内走了出来,王允身上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弛下来。 他转过身,对身旁的士孙瑞说道: “瑞公,立刻拟写军报!” “就说:黄巾贼首刘铮,丧心病狂,于罗山县残忍射杀朝廷使者,罪不容诛!我豫州军奋勇围剿,贼首不敌,已携其妹,连夜向北,往京畿方向突围!” “派最快的马,八百里加急,立刻送往洛阳!” “务必……要抢在所有人之前,将这份‘紧急军报’,呈到大将军的案头!” “喏!”士孙瑞躬身领命,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 第285章 黄天医圣 寒风呼啸,刮过豫州与南阳交界处的荒野,卷起漫天枯草。 一支小小的队伍,正沉默地行进在这片萧瑟的天地间。 队伍的最前方,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身上的玄色衣服早已被鲜血浸透,凝固成暗红色的硬块。 整个人沉默肃杀,宛如地狱出世的修罗战神,令周边的同行者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正是刘铮。 他的左手,紧紧牵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刘禾的小脸惨白,那双曾经灵动如星辰的大眼睛,此刻红肿得像两个熟透的核桃,里面再无半分光彩,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麻木与仇恨。 她没有再哭泣,只是机械地迈动着双腿,紧紧跟随着哥哥的步伐。 在他们身后,是一辆由义阳王家提供的简陋牛车。 车上,静静地躺着赵义珍用白布包裹的尸首。 王威带着十名王家部曲,神情肃穆地护卫在牛车两侧,一路沉默无言。 他们就这样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线。 那条线在众人眼中不断扩大、延伸,最终化作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钢铁森林! 旌旗如云,戈矛如林! 数以万计的黄巾将士,早已列好了最森严的军阵。 如同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静静地矗立在罗山北城外十里的山下,等待着他们的王! 大军的最前方,赵云一身亮银甲,手持龙胆亮银枪,跨坐于骏马之上。 那张一向俊朗温和的面容,此刻却如同寒霜一样。 当他看到远处那几个熟悉身影的瞬间,那双锐利的眼眸骤然一缩! “是主公!主公回来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压抑着激动的嘶吼。 下一刻,整个寂静的军阵,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巨石的湖面,瞬间沸腾! “主公!!” “是主公!!” “黄天大将军回来了!!!” …… 数万将士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道浴血归来的身影之上。 当他们看清刘铮那身早已分辨不出原色的血衣,看清他身后那辆盖着白布的牛车,看清小郡主刘禾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时…… 所有人的心,都狠狠地揪了起来! 小小的队伍,小小的沉默,却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五万大军不约而同止住喧嚣,一片死寂。 待到刘铮靠前,赵云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恭迎主公!!!” 五万大军,如同被割倒的麦浪,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恭迎主公!!!” “哗啦啦——” 甲胄碰撞之声汇成一股钢铁的洪流,直冲云霄! 刘铮牵着刘禾,一步步地走到了军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缓缓扫过眼前这片属于他的钢铁洪流。 赵云抬起头,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刘禾那张毫无生气的小脸,以及那辆牛车上清晰可见的人形轮廓时。 他那颗沉稳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开! “主公……”赵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赵……赵先生他……” 他不敢问下去,但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子龙。” 刘铮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我将令,班师回荆州,安葬赵先生!” 嗡!!! 刘铮的话,像是一记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更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五万精锐死寂的湖面上,引起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赵义珍,那个一直以来不管对谁都是一脸温和慈祥笑容,那个从冀州跟随他们奔波千里转移到荆州,那个不管是在冀州还是荆州为了救治军中疫情熬夜不眠的老人,没了?! 饶是赵云七尺男儿,此刻心中也感到莫大的悲恸。 他咬牙切齿,双手抱拳:“主公,末将请战!” “只需一个时辰,末将愿亲率陷阵营,踏平那罗山县,将王允老贼碎尸万段,为赵先生报仇雪恨!!” 他的双目赤红,一股狂暴的杀气冲天而起! “为赵先生报仇!!” “踏平罗山!!” “血债血偿!!” …… 五万将士的滔天杀意,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然而,刘铮却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说了,班师回荆州!”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那即将失控的狂暴军心! 他看着眼前这些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将士,那双冰冷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我知道,你们很愤怒,我也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辆牛车上,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悲恸。 “车上躺着的,于公,是我们的恩人!” “于私,是我跟小禾的爷爷!” “当初,若非赵先生两次出手,我们数万将士,早已成了瘟疫下的枯骨!是他,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而现在,他被豫州刺史王允,被那些所谓的朝廷命官利用,就这样屈辱地死在罗山县的法场之上!” 说到最后,刘铮的声音已是字字泣血! “呜……” 军阵之中,不少受过赵义珍恩惠的老兵,早已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但是!”刘铮的话锋猛然一转,一股凛冽的杀气冲天而起! “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与豫州全面开战,只会让我们陷入朝廷的泥潭,正中那帮人的下怀!” “这笔血债,我们记下!我刘铮在此,向黄天起誓!” 他猛地举起右手,指向苍穹,每一个字,都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终有一日,我会亲率大军,踏平豫州,将害死赵先生的人挫骨扬灰,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赵先生的在天之灵!” “在此之前,我追封赵义珍先生为我黄巾军的‘黄天医圣’!” “全军,为医圣,戴孝三日!”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五万大军的怒吼,汇成了一股足以撼动山河的洪流! 所有的悲愤与怒火,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无穷的战意与仇恨! 也就在刘铮立下复仇誓言的那一瞬间! 他只觉得胸中那股积郁了整整一日的悲伤、愤怒、愧疚、暴虐…… 所有负面的情绪,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轰然爆发! 这些狂暴的情绪,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与他那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的武道意志。 与他体内那些圆满境界以上的武技,在这一刻,奇迹般地融为了一体! 嗡——! 一股无形的“势”,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从刘铮的体内喷薄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第286章 赵义珍去罗山的真相 风,停了。 云,静了。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赵云,还是那五万黄巾将士,都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威压!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巍峨高耸、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万仞高山! 在这股“势”的笼罩下,他们手中的兵器,仿佛重若千钧! 他们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这是……” 赵云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刘铮,那张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狂喜! 他认得这种感觉! 昔年恩师童渊曾向他描述过,那种立于万军阵前,仅凭气势便能压得千军万马不敢正视的传说之境! “万……万人敌!” 赵云用梦呓般的声音,吐出了这三个字。 主公,在经历了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之后,竟因祸得福,一只脚,踏入了那传说中的武道巅峰之境! 归途,肃杀而漫长。 五万黄巾大军,再无来时的半分昂扬。 如同一条沉默的黄色巨龙,缓缓地向着襄阳的方向移动。 军中,听不到任何喧哗。 只有甲胄摩擦的“哗哗”声,以及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脚步声。 每一个将士的胳膊上,都系上了一条白色的布带。 他们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那双通红的眼眸中,却压抑着足以焚天的怒火与悲伤。 他们知道,那辆被数千名亲卫重重护卫在中央的牛车上,躺着的是谁。 那是曾将他们从瘟疫的魔爪中一次次拖拽回来的神医,是他们心中如同再生父母般的“黄天医圣”! …… 襄阳城,早已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海洋之中。 主公亲赴险境,全身而退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 百姓们自发地走上街头,家家户户挂上了彩带,孩子们拿着风车,在街上追逐嬉戏。 他们准备用最热烈的方式,来迎接他们心目中战无不胜的英雄,那位带给他们安稳与希望的黄天大将军! 然而,当那支沉默的,全军缟素的队伍出现在地平线尽头时,所有人的笑容,都渐渐凝固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将士们怎么都……” “那牛车……车上盖着的是……” “小郡主!你们看小郡主!她怎么……” …… 议论声此起彼伏,一股名为“不安”的情绪,如同涟漪般,在翘首以盼的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 当大军缓缓走近,当百姓们看清了刘铮那身早已干涸成暗红色的血衣,看清了刘禾那张泪痕斑斑的小脸,看清了那辆牛车上清晰无比的人形轮廓时……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欢呼,戛然而止。 所有的彩带,在这一刻都显得无比刺眼。 孩子们停止了嬉闹,不解地躲进了大人的怀里。 一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悲伤,笼罩了整座襄阳城。 城门外三十里,长亭。 司马徽一袭青衫,手中那柄从不离身的羽扇,此刻却被他紧紧地攥在手中,关节微微泛白。 他身旁的陈羡,也是面色凝重,一声长叹。 而在他们二人身边,张仲景也是一脸凝重,沉默不语。 “主公……” 看着那道浴血归来的身影,司马徽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铮翻身下马,对着三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张仲景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快步上前,颤抖着手,想要去揭开那辆牛车上的白布。 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无力地垂下。 “义珍兄……你……你这又是何苦啊……” 一声悲怆的长叹,道尽了这位医道圣手心中无尽的哀痛。 …… 刺史府,议事厅。 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冰。 赵义珍的遗体,已被妥善安置。 司马徽、陈羡、赵云等人齐聚一堂,静静地听着刘铮简述着罗山县发生的一切。 当听到赵义珍为了不拖累刘铮,以头抢地自绝于法场之上时,饶是赵云这等铁血悍将,也忍不住虎目含泪,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旁的柱子上! “主公,节哀。”一直沉默的张仲景,忽然开口,“义珍兄之所以孤身犯险,乃是为了罗山县尉赵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刻骨的恨意。 “此人,正是害死他独子的罪魁祸首啊!” 轰!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刘铮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张仲景:“先生,此话怎讲?!” 张仲景长叹一声,将一段尘封的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黄巾初起,赵义珍的独子一腔热血,投身军旅,在颍川战场上屡立战功。 然而,当时负责押运粮草的军官,正是如今的罗山县尉赵凯。 此人胆小如鼠,贪生怕死。 听闻前方战事吃紧,竟为了保全自己,故意延误粮草。 导致前线数千将士断粮三日,最终被黄巾军围歼,全军覆没。 赵义珍的儿子,便在那一役中,力战而死! 事后,赵凯却凭借着家族关系,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不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步步高升,最终当上了这罗山县的县尉! “义珍兄查明真相之后,本欲手刃此贼,为子报仇。”张仲景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怆,“可那时,他刚刚收了小禾为徒。” “他说,那丫头天赋异禀,是块学医的好材料,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仇,而耽误了这棵好苗子。” “所以,他一直忍,一直等……他说,等小禾学业有成,能独当一面了,他便去了却这桩恩怨……” “却没想到,这一等,竟是天人永隔!” “他……他早就存了必死之心啊!” 听完这一切,议事厅内,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明白了。 赵义珍去罗山,根本不是为了会友,也不是为了救人。 他,是去复仇的! 他治好赵凯,或许只是为了让这个仇人,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再被他亲手拉入地狱! 这是一个父亲,隐忍规划了数年,最决绝,也是最悲壮的复仇之局! 司马徽也恍然大悟,语气郑重:“朝廷得知此事,利用赵先生引诱主公前往罗山,再以五路兵马犯境,牵制荆州,让王允亲自前往罗山围捉主公。” “若非赵先生以命相搏,只怕此番荆襄危矣,主公危矣,赵先生之大义,吾等当永记于心!” 刘铮微微颔首,眼中迸射出两道寒芒:“不管是谁做的局,若不是他,我定能将赵先生救出。” “此后只要查明,我定让他血债血偿!” 若不是王允率豫州精锐前来,区区罗山县的县兵,根本抵挡不住他救人。 第287章 创立医学院 就在这时。 “噗通。” 刘铮身后的房门被推开,刘禾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一直躲在门外偷听,此刻早已是泪流满面。 她终于明白了,师父为什么要把那本视若性命的医书留给她。 她终于明白了,师父临走前,那句“将来帮我立座坟”的嘱托,是何等的沉重。 “爷爷……” 小丫头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瘫软在地。 刘铮快步上前,将妹妹紧紧地揽入怀中,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杀意与悲痛交织,最终化作了无尽的决绝! 他缓缓起身,环视众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宣布: “传我将令!” “赵义珍先生,于我黄巾有再造之恩,于荆州万民有活命之德!” “当以……国士之礼,厚葬!” …… 三日后,襄阳城。 全城,缟素。 曾经象征着喜庆的彩带早已被尽数撤下,取而代之的,是那一面面迎风飘荡的白色孝幔。 商铺停业,学堂停课。 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身着素衣,自发地走上街头,沉默地伫立在街道两旁。 万人空巷,纸钱像是雪花,漫天飞舞,只为送一位英雄,最后一程。 “起灵——!” 随着一声悠长的唱喏,刺史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八名黄巾军中最高大的猛士,抬着一副由金丝楠木打造的厚重灵柩,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而在灵柩的最前方,亲自为逝者扶灵引路的,不是旁人,正是他们荆州的王,刘铮! 他一身素白孝服,神情肃穆,亲手捧着赵义珍的灵位。 在他身旁,刘禾同样一身孝衣,小小的手里捧着一个木匣。 里面装着的,是赵义珍那本未来得及写完的医书。 她的小脸依旧苍白,但那双红肿的眼睛里,却再无半分泪水,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参与抬棺的,有赵云、李建、司马徽、黄忠、太史慈、张郃等荆州高层。 此刻不管是征战沙场的将军,还是运筹帷幄的谋士,都一脸严肃,沉默不语。 送葬的队伍,缓缓地行进在襄阳城的主干道上。 没有哀乐,没有哭喊。 只有那整齐划一,沉重无比的脚步声,以及街道两旁百姓们那压抑的啜泣声。 他们中有许多人,甚至从未见过赵义珍。 但他们知道,正是这位老人,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用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拯救了他们的亲人,拯救了这支保护他们的军队。 队伍最终,停在了襄阳城的中心广场。 这里,早已搭建起了一座高高的祭台。 而在广场的中央,一座高达三丈,由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的雕像,已经巍然矗立! 那雕像的面容,正是赵义珍! 他身背药箱,手持银针,目光温和而坚定地注视着远方,仿佛在守护着这座他曾用生命拯救过的城市。 刘铮亲自将灵位供奉于祭台之上,而后转身,面向那黑压压的人群。 他深吸一口气,用蕴含着内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广场: “今日,我们在此,送别一位英雄!” “赵义珍先生,以医者仁心,行悬壶济世之德!他救过的人,比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 “他是我黄巾的恩人,更是我荆州万民的恩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仁医,却惨死于酷吏之手!这,是朝廷的腐朽!是世道的悲哀!” “我刘铮在此立誓,这笔血债,必将用那些人的鲜血来偿还!” “但,杀戮,并不能阻止悲剧的重演!要让天下间,再无第二个赵先生含恨而终,我们需要的,是更多的‘赵先生’站出来!” 说到这里,刘铮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带着一股振聋发聩的力量! “我宣布!” “自今日起,将在襄阳,建立一座史无前例的医学院!” “学院将不问出身,不计男女,凡有志于医道者,皆可入学!” “学院将承担所有学子的食宿用度,只为培养出更多能够救死扶伤,造福于民的医者!” “此学院,将以英雄为名——” “命名为,‘义珍医学院’!”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广场上的百姓们,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呐喊! 他们听到了什么? 建立医学院? 让所有想学医的人,都能免费上学? 这……这是何等的胸襟与气魄! 刘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即抛出了一个更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身旁那个娇小的身影。 “‘义珍医学院’,将由赵先生唯一的亲传弟子,刘禾,担任首任院长!” “由医圣张仲景先生,担任荣誉院长!” “我希望,她能继承赵先生的遗志,将赵先生的仁心仁术,发扬光大,传遍这荆襄九郡,乃至整个天下!”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之上。 刘禾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迎着那数以十万计的,充满了敬仰、期待与鼓励的目光,又看了看身旁兄长那信任的眼神。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座高大的雕像之上。 仿佛间,她又看到了师父那温和的笑容:“丫头,好好学,将来,要救更多的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她小小的身体里,喷薄而出! 悲伤,仍在。 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使命感! 她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哥哥身后,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了。 她是“黄天医圣”的传人! 她是“义珍医学院”的院长! 她要继承师父的遗志,她要完成师父未竟的事业! 她对着雕像,对着全城百姓,深深地鞠了一躬。 再直起身时,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所有的悲伤与迷茫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光芒! 在这一刻,刘禾,获得了新生。 又过三天,襄阳,刺史府。 议事厅内,那场全城缟素的葬礼所带来的悲伤与压抑,依旧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黄巾军的核心层,悉数在座。 刘铮端坐于主位,那身血衣早已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玄色常服。 他脸上的悲恸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冷峻。 司马徽、陈羡分坐左右,赵云、黄忠、太史慈、张郃、张志等一众高级将领则分列两旁,神情肃穆。 “诸位。” 刘铮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瞬间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人死不能复生,悲伤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今日召集大家来,便是要复盘此次‘五路伐荆’之危,并定下我们黄巾军下一步的方略!” 他的话,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让这压抑的气氛,终于有了一丝流动的迹象。 第288章 战略规划 司马徽站起身,手中羽扇轻摇,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镇定。 他走到中央巨大的沙盘前,将此次敌我双方的每一次调动交锋,简要地为众人推演了一遍。 “此次朝廷五路伐荆,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各怀鬼胎,破绽百出。” “西路盖勋贪功冒进,被张郃将军以逸待劳,大败于武关之下;东路赵部刚愎自用,被张志将军火烧连船,几乎全军覆没。” “南路士燮首鼠两端,不过是摇旗呐喊,出工不出力;至于江东孙坚……” 说到这里,司马徽的目光转向了陈羡,眼中带着一丝赞许。 “先有文渊先生江湖追杀令,后有太史慈英勇守关,以至于孙坚自顾不暇,刚到三江口,就被刺客刺伤,蹿回江东老窝。”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一扫此前的低沉。 这时赵云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后怕与敬佩:“若非军师坐镇中枢,运筹帷幄,精准地预判了敌军所有动向,提前布防,我等还在前线,后方早已起火,后果不堪设想!” 此话一出,众将纷纷附和。 “军师之功,当为首功!” “没错!军师神机妙算,我等佩服!” …… 司马徽却只是摆了摆手,谦逊道:“徽不过是纸上谈兵,能有此胜,皆赖诸位将军浴血奋战,将士用命。真正的关键,在于主公。”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刘铮身上。 “若非主公在罗山县,以一人之力,搅动风云,射杀朝廷使者,彻底打乱了王允的部署,并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等也不可能如此从容地应对四方之敌。” 众人闻言,皆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复盘结束,议事厅内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但刘铮的脸色,却依旧凝重。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沙盘前,那高大的身影,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军师和诸位将军,都做得很好。”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不能总这么被动!” “这一次,是五路伐荆,我们侥幸挡住了。那下一次呢?会不会是十路?会不会是整个大汉的全力一击?!” “我们能挡住一次,能挡住两次,能永远这么被动地防守下去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让他们脸上的轻松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敌人的刀,已经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我们不能再等着他们砍下来,才想着如何格挡!” 刘铮的手,重重地拍在了代表着整个荆州的沙盘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们,要主动出击!” “我们要将整个荆州,打造成一个没有瑕疵的铁桶,积蓄力量,直到有一天,我们能主动掀了他们的桌子,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霸气与决心! 在场所有将领的热血,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所以,我决定,自今日起,在荆州全境,推行一系列‘新政’!” 刘铮环视众人,抛出了第一个重磅炸弹! “第一,扩军!!” “以此次大胜之威,在荆襄九郡,进行大规模征兵!凡我黄巾治下,年满十六、身无残疾之男丁,皆有义务服役!” “半年之内,将黄巾军的总兵力,从现在的八万,扩充到十二!”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十二万?!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 “主公,万万不可!”司马徽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十二万大军,每日人吃马嚼,所需钱粮何止千万?以我荆州目前的储备,恐怕……难以支撑啊!” “是啊主公,兵员好招,可武器装备、军饷抚恤,都不是一笔小数目!”赵云也皱起了眉头。 刘铮却仿佛早就料到他们会有此一问,他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钱粮的问题,我后面会说!我只问你们,兵,能不能招到?!” “能!”赵云等人毫不犹豫地答道。 此次大胜,黄巾军的威望在荆州达到了顶点。 加上分田地、免赋税的政策,百姓们参军的热情空前高涨。 别说十二万,就是二十万,也绝对能招满! “好!”刘铮点了点头,“光有兵还不够,还要让他们愿意为我们拼命!” “因此,我决定建立‘军功爵位制’!从最低等的‘公士’,到最高的‘彻侯’,共分二十级!” “凡我黄巾将士,临阵杀敌、斩将夺旗,皆可获得军功,凭军功晋升爵位!” “得爵位者,可分田地、赏钱粮、免赋税!爵位越高,待遇越厚!战死者,其爵位、田产由子嗣继承!” “让士兵都清楚,他们不是在为我刘铮卖命,而是在为他们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他们子孙后代的未来而战!”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将领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们都是沙场宿将,瞬间就明白了这套制度背后,那足以让所有士兵为之疯狂的恐怖激励效果! 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 “第二,军训!” 还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刘铮又抛出了第二个议题。 “眼下军姿军容军纪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保持训练的同时,还要进行各种军事科目训练。” “具体操练细则跟军事科目,我会拟一本册子,大家看后没意见就按照册子进行!” 他想要的,不是一支普通的军队,而是一支从思想到身体,都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利用穿越前了解到的军事知识,再结合实际情况进行修改,让黄巾军除了会踏正步,还要能上阵杀敌,以一当十。 “第三,经济!” 刘铮的目光,扫向了司马徽与陈羡。 “两位先生,接下来这一点,至关重要,也是我们所有计划的根基。”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了几个让两位智者都瞳孔猛缩的词。 “成立,‘荆州发展银行’!” “银行?”司马徽和陈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 这个词,他们闻所未闻。 “简单来说,就是由我们官方成立一个专门掌管钱粮流通的机构!”刘铮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道。 “日后,荆州所有的税收、军费开支,都由这家‘银行’统一调度!” “同时,为了应对铜钱短缺和稳定物价,银行将发行我们自己的凭证——‘粮票’与‘布票’!” “粮票可在我黄巾治下任何一家粮店兑换等额的粮食,布票可兑换布匹!” “粮票与布票,将与五铢钱挂钩,价值等同!百姓可自由兑换,可用其交易、纳税!” 此言一出,饶是司马徽和陈羡智计无双,也当场愣住了。 自己……发行货币?!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胆大包天! “主公,此举……风险太大了!”司马徽的羽扇都停止了摇动,“货币的根本在于信用!” “百姓若不认可,这粮票布票,便与废纸无异,届时,我荆州经济,必将崩溃啊!” 第289章 不死心的何进 “先生多虑了。”刘铮却自信一笑. “我们的信用,不是凭空来的!” “而是建立在我们那数百万石的存粮,和堆积如山的布匹之上!更是建立在百姓对我们的信任之上!” “只要我们保证,任何时候,任何人,拿着票,都能换到实实在在的东西,百姓为何不信?” “此举,不仅能解决钱荒,更能将整个荆州的经济命脉,牢牢地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日后朝廷就算想用钱粮来卡我们的脖子,也休想!” 听完刘铮的解释,司马徽和陈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们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推演着这套体系背后那复杂而恐怖的能量。 良久,司马徽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对着刘铮,深深一揖。 “主公之才,经天纬地!徽,拜服!” 他想明白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争霸了,主公这是在构建一个全新的经济秩序! 刘铮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同时,大力扶持工坊!” “特别是兵工坊,半年之内,必须将复合弓量产,让我黄巾军的每一个弓箭手,都装备上这种大杀器!” “最后,民生!”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 “‘义珍医学院’和各地的学堂建设,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全面铺开!荆州所有的适龄孩童,无论男女,无论贫富,都能有书读!” “要让荆州的每一个百姓,都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还有就是成立农学院,对荆襄大地的农事进行扶持,这其中牵扯过深。” “军师。”刘铮转头看向司马徽,“劳烦你起草一篇招农令,招募织者,还有那些擅长挑选种子、擅长耕种、擅长肥土等。” “总之只要对农事有独特理解并擅长其中某一本领的农夫到农学院任事。” “军事、经济、民生,三者互为根基,缺一不可!” “这,就是我为荆州定下的未来!” 当刘铮说完最后一个字时,整个议事厅,已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幅宏伟到近乎疯狂的蓝图,给彻底镇住了! 扩军二十万,建立军功爵位! 改革军训,全民皆兵! 成立银行,发行货币! 量产神兵,普及教育,保障民生、保障医疗…… 任何一件拿出来,都足以在天下掀起轩然大波! 而现在,他们的主公,要将这一切,同时在荆州这片土地上,付诸实现! 他们看到的,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黄巾渠帅,一个割据一方的诸侯。 而是一位胸怀万千丘壑,志在开创一个前所未有之盛世的……开拓者!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赵云第一个起身,单膝跪地。 下一刻,所有人尽数起身,用最庄重的军礼,向刘铮献上了他们最狂热的忠诚! 一个新的时代,将从这里,由他们亲手缔造! …… 洛阳,大将军府。 “砰——!” 一只雕刻着繁复龙纹的青铜酒爵,被狠狠地砸在了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废物!一群废物!!” 大将军何进那张略显肥胖的脸上,此刻涨成了猪肝色。 双目赤红,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突突直跳。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在华丽无比的厅堂内来回踱步,口中不断喷吐着足以将人灼伤的怒火。 “五路大军,竟然……竟然连那刘铮小儿的一根毛都没伤到,反而损兵折将,全线溃败!!” “盖勋!赵部!亏他们还是朝廷名将,竟然被两个黄巾小将打得丢盔弃甲!简直是我大汉的耻辱!” “还有那孙坚!让他去攻打江夏,他倒好,在三江口看风景!这个缩头乌龟!” “最可恨的是那个王允!!”何进猛地停下脚步,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案几,“本将给了他五万精兵,让他去抓一个人!他非但没抓住,还让贼首把本将派去的使者给当众射杀了!!” “我堂堂大将军,不要脸面的吗?” 滔天的怒火,让整个大将军府的下人们都噤若寒蝉。 一个个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在这一片狼藉与狂怒之中,唯有一人,安然若素。 袁绍一袭锦袍,端坐于席上,正姿态优雅地用茶盖轻轻撇去杯中的浮沫。 他那张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到半分的怒意,只有一片如同深潭般的冷静,仿佛眼前这场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他任由何进发泄,直到对方骂得口干舌燥,气喘吁吁地瘫坐回主位之上,他才缓缓放下茶杯,缓缓开口。 “大将军,息怒。” 袁绍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发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今看来,问题并非出在王允、盖勋等人无能。” “哦?”何进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他们无能,难道是那刘铮小儿会撒豆成兵不成?!” “那倒不至于。”袁绍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厅堂中央那副巨大的九州堪舆图前。 他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荆州”的位置,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察的凝重。 “是我们从一开始,就严重低估了对手。” “低估?”何进冷哼一声,显然不服。 一个小小的黄巾叛逆而已,能高明到哪里去? “没错。”袁绍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何进,“我们低估了刘铮此人的手段,更低估了如今荆州的凝聚力。” 他将王允那份紧急军报与各路传回来的战报,一一摆开,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大将军请看,王允说刘铮射杀使者,从北门突围。看似是我们把他逼入了绝境,实则呢?” “西线,盖勋的两万精锐,被黄巾将领张郃设伏,困死在武关之外。” “东线,赵部的益州水师,被黄巾将领张志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荆州黄巾,并非我们想象中的兵力空虚!” “他们不仅有足够的人手,更有高人坐镇,提前预判了我们所有的进攻路线!” “再看南线和江东,士燮与孙坚为何按兵不动?仅仅是因为他们首鼠两端吗?” 袁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恐怕,更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荆州那固若金汤的防守,知道强攻无望,不愿为我们火中取栗罢了!” “说到底,我们所谓的‘五路伐荆’,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笑话!” “人家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们一头撞上去!” 这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如同一盆冰水,将何进那颗被怒火烧得滚烫的头脑,瞬间浇得冰凉。 他怔怔地看着地图,脸上的狂怒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与后怕。 “那……那依本初之见,我们现在该当如何?”何进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求助的意味。 袁绍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智珠在握的光芒。 “强攻,已不可取。” “既然从外面打不破这龟壳,那我们……就从里面把它敲碎!” 他缓缓地吐出了八个字:“分化瓦解,祸起萧墙!” “祸起萧墙?”何进精神一振。 第290章 皇帝崩了 “没错!”袁绍的手指,在襄阳、南郡等几个富庶的郡县上重重一点! “大将军,您莫要忘了,那刘铮是如何起家的?他是靠着均分田亩,收买那些泥腿子的人心!” “他推行的那些所谓‘新政’,固然能让百姓归心,但同时,也必然会触动另一群人的利益!” “谁?” “荆州世家!”袁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蔡家、蒯家、黄家……这些盘踞荆州数百年的名门望族。” “他们的田产被分,家仆被夺,在地方上的权柄更是被刘铮一手建立的官僚体系彻底架空!” “您说,他们心里,会甘心吗?他们会不恨那刘铮吗?” “他们只是慑于刘铮的兵威,暂时隐忍罢了!他们的心中,必然憋着一股滔天的怨气,就像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这座火山,添上一把火!” 何进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他激动地搓着手:“快说,如何添火?!” 袁绍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毒蛇般的阴冷。 “很简单。秘密派遣一位能言善辩的使者,携带我等的亲笔信函,以及朝廷的官印、封赏,悄悄潜入荆州。” “去联络这些人!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愿意与我们里应外合,在荆州内部发动叛乱,动摇刘铮的根基。” “事成之后,朝廷不仅会赦免他们附逆之罪,恢复他们所有的田产家业……” 袁绍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诱饵。 “更可以许诺他们——共治荆州!” “届时,刘铮腹背受敌,内外交困,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难逃覆灭的下场!而我们,则可不费一兵一卒,坐收渔利!” “妙!妙啊!!”何进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放光! “不愧是袁本初!此计,当真是釜底抽薪,歹毒……不,是高明至极!!”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刘铮众叛亲离,被愤怒的世家大族淹没的场景,心中的恶气顿时出了一大半。 然而,袁绍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转而化为一片凝重。 他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压低了声音:“大将军,此计虽妙,却也只是权宜之计。因为,我们没有时间了。” 何进脸上的笑容一僵:“此话怎讲?” “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袁绍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立储之事,迫在眉睫。” “宫中那十个老阉狗,仗着陛下的宠信,上蹿下跳,处处与我们作对,一心想扶持刘协上位!” “我们必须集中全部精力,在陛下龙驭归天之前,扫清这些障碍,确保大皇子能顺利登基!” “这,才是我们眼下的头等大事!” 听到“十常侍”这三个字,何进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刻骨的恨意,那是比对刘铮更深百倍的仇恨。 他明白袁绍的意思。 与荆州的战事相比,洛阳宫廷内的这场权力斗争,才是真正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战场! 他们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组织一场大规模的南征了。 寄希望于策反荆州世家,从内部分化瓦解刘铮,便成了他们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我明白了。”何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所有的情绪,那张肥胖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的决绝。 “就依本初之计!” “传令下去,立刻挑选精干之人,携带金银印信,即刻启程,潜入荆州!” “告诉那些世家的人,只要他们能杀了刘铮,本将保他们,世代富贵!”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的信才传到荆州那些氏族手中的时候,个个都视之为烫手山芋。 开什么玩笑,那么多名门望族,在实力尚存的时候都不是刘铮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他们是不服,可是他们不敢妄动。 大家暗地里商议的结果,便是按兵不动,等朝廷真的打来了,到时候再做打算。 时光荏苒,眨眼间,便来到公元189年。 三年时光,孙坚自从上次差点被刺杀,便没敢出江东一步。 反倒是曹操,在两年前重新出仕,被朝廷任命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典军校尉。 他与袁绍一起,共同在何进麾下效力。 而皇帝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岌岌可危! 刘铮这边,也是难得的过了几年太平日子。 在他的改革下,荆州全境一百余县,彻底纳入了黄巾军的掌控,政令统一,军权集中。 农业上,因为刘铮成立农学院的原因,百姓们在分到的土地上种植精挑细选的种子,每一年都是大丰收。 当然,这也离不开刘铮对全境水利的改造,遏制洪灾爆发。 军事上,由于引入现代化的操练科目,整个黄巾军军纪严明,军容铿锵。 士兵们不仅拥有强壮的体魄,更是学会了各种知识,令他们耳目一新。 至于赵云等将领,在刘铮的“暴打”下,每个人的武道修炼都更进一步。 而最让他们感到神秘的,便是刘铮如今究竟是何等境界。 因为不管他们如何努力,使用什么武器,在刘铮面前,都逃不开被暴揍一顿的命运。 襄阳、江陵、长沙等大城,商旅云集,市面繁荣。 各种新奇物事如包子、馒头、酱油、改良的桌椅等逐渐普及,丰富了人们的生活。 虽然暗处仍有旧势力残余的窥伺,北方朝廷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但在荆州这片土地上,一个秩序井然、生机勃勃、与外界腐朽混乱截然不同的“黄天盛世”雏形,已然清晰地呈现出来。 百姓们脸上多了笑容,眼中有了光彩。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天下大势,但他们清楚地知道,是谁让他们吃饱了饭,穿暖了衣,看到了希望。 “黄天大将军刘铮”的名号,在荆襄大地上,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威望与号召力。 这一日,刘铮与司马徽、陈羡再次登临望襄楼。 望着下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繁华景象,远眺城外阡陌纵横、禾苗青青的沃野,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安宁与蓬勃之气。 司马徽轻捋长须,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主公,荆襄九郡,已尽在我手。此间气象,前所未有。此乃王业之基也!” 陈羡依旧摇着他的红色小扇,补充道:“基业初成,然北地豺狼环伺,疮疤亦需时时清理。万不可有丝毫懈怠。” 刘铮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松,脸上全然没有之前残留的稚气,蜕变的成熟坚毅。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来报:“主公,洛阳急报,皇帝驾崩了。” 第291章 动荡的时局 皇帝驾崩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荆襄九郡一百余县。 整个欣欣向荣的领地,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田间地头,忙碌的农夫们停下了手中的锄头; 襄阳城内,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南来北往的商旅和市民们也纷纷驻足。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茫然地望向遥远的北方天空,那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与深切的不安。 一个时代的终结,往往也预示着一个更加混乱血腥的时代的开启。 这一点,连最普通的贩夫走卒,都能凭借最朴素的生存直觉,清晰地预感到。 他们对现在荆州的生活很满意,很享受这片宁静祥和,不希望有一天这种宁静被人打破。 刺史府,议事厅。 刘铮端坐于主位,一身玄色常服。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正静静地审视着下方神情各异的核心文武。 皇帝死了。 这个消息在他心中没有激起半分波澜,甚至觉得有些荒诞可笑。 之所以觉得可笑,是因为像汉灵帝这种只知道沉迷于酒色享乐,视万民如草芥的天子死了,对这早已糜烂不堪的乱世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刘铮尽收荆襄土地,但三年来没有任何行动,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虽然汉室倾颓,但始终是所谓的天下正统。 若是像张角他们一样大规模的揭竿而起,定然遭到天下兵马围攻。 所以,刘铮选择休养生息,为乱世做准备。 如今灵帝死了,等到董卓入京,便是他没有顾及之时。 “诸位。”刘铮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如同磐石,瞬间将所有人的心神都牢牢地吸引了过来。 “洛阳传来的消息,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大汉的天,塌了。但我们荆州的天,不能塌。” 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如鹰:“今日召集大家来,便是要议一议,在这即将到来的滔天乱局之中,我荆州,该何去何从!” 话音刚落,一道银色的身影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甲胄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铿锵之响。 “主公!” 赵云一身亮银甲,那张俊朗的面容上此刻写满了昂扬的战意。 他上前一步,对着刘铮抱拳朗声道:“云以为,此乃天赐良机!” “皇帝驾崩,何进与十常侍那帮阉狗必将为争夺大位,在洛阳掀起一场你死我活的血雨腥风!” “朝廷中枢大乱,自顾不暇,正是我军高举义旗,北伐中原,扫清寰宇,重整河山的大好时机!” 他的声音慷慨激昂,充满了年轻将领特有的锐气与冲劲。 尤其是那“重整河山”四个字,更是说得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不少武将都听得热血沸腾! “子龙所言极是!”黄忠一拍大腿,霍然起身。 他那双苍劲的眼眸中精光爆射,声如洪钟:“主公,如今我军兵强马壮,士气正盛!更有复合弓此等神兵利器在手,何惧天下群雄?” “我等厉兵秣马这么多年,如今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正是兵锋直指司隶,问鼎中原之时!” “若瞻前顾后,错失良机,等到北方乱局已定,无论是何进胜出,还是阉党得势,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就是我们!” “届时,我等再想出荆州,可就难如登天了!” 黄忠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大勺冷水,瞬间点燃了所有武将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战火。 “末将附议!请主公下令,即刻北伐!”太史慈眼神锐利如鹰,抚着腰间的长戟,战意盎然。 “北伐!北伐!” 以赵云、黄忠为首,太史慈、张郃等一众战将纷纷出列,个个昂首挺胸,战意高昂。 整个议事厅内,一时间竟被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肃杀之气所笼罩。 然而,就在这片激昂的请战声中,一道不紧不慢,带着几分儒雅从容的声音,却悠悠地响了起来。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 司马徽手持羽扇,缓缓起身。 他先是对着战意勃发的众将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淡然笑意。 “北伐之心,人皆有之,徽亦然。然,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他缓步走到厅堂中央巨大的沙盘前,羽扇轻挥,指向了荆州之外那广袤而复杂的土地。 “敢问诸位将军,洛阳之乱,会乱多久?最终胜出者,会是何进,还是十常侍?亦或是……除了他们,还有其他势力?” 一连串的提问,让赵云等人顿时语塞。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那千载难逢的机会,却从未深思过,这机会的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重重迷雾与致命陷阱。 司马徽微微一笑,智珠在握:“北方局势尚不明朗,我军若贸然出兵,便如黑夜之中无舵之船,闯入满是暗礁的凶险海域,极易触礁沉没。” “更何况,我荆州,真的已经准备好了吗?” 他的羽扇,在荆襄九郡的沙盘上缓缓划过,动作轻柔,话语却重若千钧。 “主公推行新政不过三年,百姓虽已归心,然根基尚浅。新募之兵虽众,然训练时日尚短,与朝廷那些久经沙场的百战精锐相比,仍有差距。” “我荆州钱粮虽丰,但若要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北伐大战,恐怕亦是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最关键的是。”司马徽的语气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羽扇指向了荆州的东西两侧,“江东孙坚,乃当世猛虎,虽被追杀令所困,但其爪牙未除,时刻觊觎江夏。” “西川刘焉,名为汉室宗亲,实则野心勃勃,暗中练兵,亦非善类。” “我军若倾巢而出,与北方鏖战,他们会安分守己地坐视不理吗?” “一旦我军在北方战事不利,此二獠从背后狠狠捅上一刀,届时,我荆州腹背受敌,危如累卵!” “故,徽以为,当下之上策,非是逞一时之勇,与群狼争食,而是应当效仿高祖入汉中故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我们应当紧闭关门,继续深化内政,发展民生,积蓄实力,静观北方风云变幻。” “让他们去斗,让他们去争,让他们去流血!” “等到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元气大损,我们再以雷霆万钧之势,出兵收拾残局,一锤定音,岂不美哉?” “军师此言,深得我心。” 一直沉默不语的陈羡,此刻也摇着他那把标志性的红色小扇,施施然地站了出来。 “一群饿得发疯的野狼正在抢夺一块血淋淋的肥肉,我们为何要急着冲上去跟他们一起撕咬,弄得自己一身骚?” “舒舒服服地坐在山顶上,泡一壶好茶,看着山下的虎斗,等到他们咬得头破血流,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们再慢悠悠地下山。” “一脚踩死那只残喘的病虎,捡起那块最肥美的肉,岂不更轻松写意?” 司马徽与陈羡,一个正道王策,一个奇诡毒计。 一稳一毒,两人的观点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瞬间将武将们那股高昂到顶点的战意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赵云等人虽然心中依旧囤积着一团火,却也知道两位军师所言句句在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主战与主守,两种截然不同的战略思想,如同两股无形的巨浪,在厅中激烈地碰撞交锋。 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未曾表态的刘铮身上。 第292章 神臂弩 刘铮静静地听着双方的争论,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平静得如同一潭千年古井,不起半分波澜。 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将最终的决断权交予他时,他才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没有立刻做出决断,而是缓步走到了沙盘前,伸出那只宽厚有力的大手,轻轻拂过荆州的每一寸土地。 从南阳的崇山峻岭,到长沙的洞庭烟波。 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一件倾注了自己所有心血的稀世珍宝。 “子龙和黄老将军的锐意进取,我懂。” “两位军师的老成持重,我也明白。” 刘铮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所有人心悦诚服的强大力量。 “北伐,是一定要伐的。这腐朽的大汉天下,迟早要由我们来亲手埋葬,建立一个属于万民的崭新世界!但是……不是现在。”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 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油然而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呼吸一窒! “两位军师说得对,我们的根基,还不够稳!我要的,不是一场充满了未知变数的豪赌,而是一场从开始便注定了结局必胜的战争!” “我要的是,当我黄巾的旗帜插上洛阳城头的那一刻,整个天下,再无人敢有异议,再无人能有异议!” “所以,我决定——” 刘铮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议事厅内轰然炸响! “固本培元,伺机而动!” “传我将令!” “第一,继续深化新政!农学院、义珍医学院、以及荆襄九郡的所有学堂建设,绝不可有半分松懈!要让荆州成为天下百姓向往的乐土,成为我们最坚实的后盾!” “第二,加速军队换装与训练!我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之内,我至少要看到一支三千人规模,全部装备复合弓的‘神射营’,正式成军!” “同时,全军的军事科目训练,必须严格按照我颁布的手册执行,我要让我们的每一个士兵,都成为以一当十的虎狼之师!” “第三!”刘铮的目光转向了陈羡,眼神中带着绝对的信任,“成立‘暗影卫’,由你亲自统领!” “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一张覆盖整个大汉的情报网络!” “北上司隶、东入江东、西进益州,无论是诸侯会盟的密谋,还是乡野之间的传闻,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第一时间传回襄阳!” “攘外,必先安内!” “磨刀,不误砍柴!” “等我们的刀磨得足够快,足够利,等到北方那些豺狼虎豹斗得精疲力尽、奄奄一息,就是我们……收割天下之时!” 一番话,既肯定了武将的万丈雄心,又采纳了文臣的稳妥之策。 更在此之上提出了一个更加宏大清晰的战略目标! 赵云、黄忠等人眼中的不甘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恍然大悟与更加狂热的崇拜! 而司马徽与陈羡,更是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与心悦诚服! 这,才是真正的雄主之姿!这,才是他们愿意倾尽一生辅佐的王! 尤其是陈羡,心中激情澎湃。 黄巾黑冰卫的传说,他自然听到过。 那支只忠心于刘铮的不对,算是刘铮最后的底牌。 如今刘铮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足以见得刘铮已经完全信任于他。 “我等,谨遵主公号令!!” …… 就在刘铮为整个荆州集团定下未来数年发展大计的同时,襄阳城南,一处戒备森严,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巨大工坊区内。 一场技术的革命,也正在悄然发生。 这里,便是经过刘铮三年规划,早已脱胎换骨的兵工坊。 如今,它有了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神兵坊! 工坊之内,再无往日那种小作坊式的杂乱与低效。 取而代之的,是数百名技艺精湛的工匠,在各自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一道道工序被清晰地划分开来:木料处理区、金属冶炼区、部件锻造区、精密打磨区、最终组装区…… 这,正是刘铮结合后世理念,一手打造出的“标准化生产”与“流水线作业”模式! 在这种高效到恐怖的模式下,曾经需要数名老师傅耗费数日才能打造出一把的复合弓。 如今,每天的产量,已经稳定在二十把以上! 此刻,在神兵坊最核心的测试场内,刘铮正带着赵云、黄忠等一众高级将领,亲自视察。 “主公请看!”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工匠满脸自豪地呈上了一把最新赶制出的复合弓。 弓身线条流畅,金属部件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充满了力量与机械的美感。 赵云接过弓,轻轻一拉,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容。 这弓入手极沉,但拉开的过程却异常顺滑,尤其是在偏心轮翻转到位后,那股巨大的拉力骤然减轻,仅用三根手指便能稳稳勾住! “好弓!当真是神兵利器!”赵云赞不绝口。 “这算什么。”老工匠嘿嘿一笑,脸上带着一丝神秘,骄傲地一挥手,“真正的好东西,还在后头呢!” 只见两名肌肉虬结的壮汉,合力抬着一个用厚重黑布笼罩的庞然大物,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众人面前的特制支架上。 当黑布被猛然揭开的瞬间,在场的所有身经百战的武将,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具造型狰狞、充满了暴力美学的巨弩! 它的弓身,由数十层坚韧的桑木与高弹性的兽筋,用特殊的胶质压制而成,闪烁着油亮的黑光。 弩臂之上,安装着结构异常复杂的青铜机括与可以调节角度的望山,通体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 “此乃……神臂弩!”老工匠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热,“是主公三年前便赐下草图,命我等秘密研制,耗费了无数心血,于昨日……方才功成!” “威力如何?”黄忠与太史慈这两位箭术宗师,死死地盯着这具巨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老工匠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了远处。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百步开外,赫然立着三具用生铁浇筑、叠在一起的重甲铁人! “两百步?!”太史慈失声惊呼,“这等距离,便是我的神射之术,也休想洞穿一层重甲!” “将军,请看好了!” 一名早已等候在旁的士兵,上前熟练地转动机括,将一根手臂粗细、箭头呈三棱破甲式的特制弩箭装填入位。 他通过望山,仔细瞄准了片刻,而后,猛地扣动了扳机! “嗡——!!!” 一声沉闷到足以撕裂空气的嗡鸣响起! 那根粗大的弩箭,仿佛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怒龙,瞬间跨越了两百步的距离,狠狠地轰击在了那三具重甲铁人之上! 没有想象中的金铁交鸣,只听到“噗嗤”一声仿佛热刀切牛油般的诡异闷响!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在所有人那惊骇欲绝的注视下,第一具铁人的胸前,出现了一个碗口大窟窿! 第二具铁人……同样的位置,同样被干净利落地洞穿! 第三具铁人……依旧被无情地贯穿! 那根恐怖的弩箭,在连续洞穿了三层生铁重甲之后,余势不减。 深深地钉入了后方的夯土墙壁之中,只留下不断“嗡嗡”颤抖的箭羽! 整个测试场,死寂得落针可闻! “这……这是……神……神迹……”黄忠喃喃自语,那只握着宝雕弓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 第293章 我孙坚回来了 就在刘铮在荆州大刀阔斧地进行着内部革新之际。 一匹来自洛阳的快马,也带着袁绍的密信,悄然潜入了襄阳。 蔡家,一座偏僻的别院。 新任的蔡家家主,蔡瑁的堂兄蔡林,正看着手中的密信,脸色阴晴不定。 自从蔡瑁被杀,蔡家的势力一落千丈。 田产被分,部曲被收编,可谓是天倾地覆。 蔡蒯两家对刘铮的恨,早已深入骨髓。 等到信使离开,他便召来心腹,共商此事。 “家主,不可啊!”老管家苦苦劝道,“如今刘铮势大,百姓归心,庞家、张家等都已归附。” “我们若此时作乱,无异于以卵击石!” 蔡林猛地将信拍在桌上,眼中满是怨毒:“难道就让我蔡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吗?!我不甘心!” 他思虑再三,决定去拜访一个人。 南郡,庞德公的隐居之所。 水镜先生司马徽的旧友,亦是荆州德高望重的老名士。 “蔡家主请回吧。”庞德公得知是他,只是隔着篱笆墙,淡淡地说道,“天时已变,非人力可挽回。我只想在此安度余生,不问世事。” 门外,蔡林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紧闭的大门一眼。 “庞家真的是没救了,跟着刘峥一条路走到黑,迟早被朝廷收拾。” 另一边,襄阳城外,黄承彦的庄园。 庞羲与庞平兄弟二人,正与黄承彦对坐品茗。 “听闻蔡家最近……有些不太安分。”庞羲放下茶杯,意有所指地说道。 黄承彦呵呵一笑,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有些人看不清时势,被旧日的荣光蒙蔽了双眼,终将被这滚滚洪流,碾得粉身碎骨。”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这天下,要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为子孙后代,选一条真正的活路了。” 江东,吴郡。 大将军府的演武场上,金石交鸣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一道矫健如猛虎的身影,手持一柄古朴厚重的长刀,正与三名顶尖的亲卫战作一团。 刀光纵横,势大力沉,每一刀劈出,都卷起一阵凌厉的罡风。 逼得那三名配合默契的亲卫节节败退,险象环生。 “铛——!” 又是一声巨响,为首的亲卫只觉得虎口剧震。 手中的环首刀竟被硬生生地磕飞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深深地插入了远处的地面! “退下。” 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孙坚收刀而立,赤着上身。 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慑人的光芒。 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滑落,整个人如同一尊刚刚从血与火中淬炼而出的战神雕塑。 与三年前不同,此刻的孙坚,早已脱胎换骨。 那双曾经带着几分惊惶与迷茫的虎目,如今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沉稳与足以焚尽江水的滔天霸气! 这三年,他过得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艰难。 刘铮那阴魂不散的“江湖追杀令”,就像悬在他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宴席上的毒酒、床榻下的刺客、甚至是擦肩而过的货郎袖中射出的冷箭…… 他经历的暗杀,不下百次! 最危险的一次,一支淬了剧毒的袖箭,几乎是贴着他的脖颈飞过。 若非他常年征战养成的野兽般直觉让他提前偏了一下头,此刻的他,早已是一抔黄土。 然而,无尽的刺杀,非但没有将他击垮,反而将他磨砺成了一柄更加锋利内敛的绝世凶兵! 在何进明里暗里的支持下,他招兵买马,剿灭山越。 凭借着铁腕手段与过人的军事才能,硬生生地将宗帅林立、一盘散沙的江东六郡,拧成了一股绳! 那些曾经桀骜不驯的江东世家,在他的古锭刀下,要么臣服,要么……灭亡! 如今的孙坚,坐拥八万精锐水陆大军,战船千艘,已是名副其实的“江东猛虎”! 那曾经让他闻风丧胆的江湖追杀令,如今早已名存实亡,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刺客,敢来触这头猛虎的逆鳞。 “主公,洛阳急报。” 程普手持一卷竹简,快步走上演武场,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孙坚接过一块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接过竹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呵呵……” 片刻之后,孙坚的口中,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 那笑声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了响彻整个府邸的狂笑! “哈哈哈哈!好!皇帝驾崩,朝堂大乱,这大汉的天要塌了!” 他猛地将手中的竹简捏得粉碎,那双隐忍了三年的虎目之中,骤然迸发出无尽的怨毒与狂喜! 三年! 整整三年! 他孙坚每晚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在襄阳城外,那精神抖擞的黄巾士卒! 还有自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屈辱! 这笔债,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袁绍一纸密信,让他进攻刘峥,不求全胜,但求初战告捷。 以此来提升何进在朝中的威望。 “主公!”黄盖与韩当闻声赶来,看到孙坚那副模样,皆是心头一震。 “传我将令!”孙坚一把抓起搭在兵器架上的帅袍,猛地披在身上。 那双虎目之中,燃烧着复仇的烈焰:“点齐水师主力,尽起江东八万子弟!”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扫过自己最信任的三位将军,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目标——江夏!” “这一次,我孙文台,要亲手砸开荆州的这扇大门!我要让那刘铮小儿知道,我江东猛虎,回来了!” “我要用太史慈的头颅,来洗刷我三年前的耻辱!!!” …… 长江之上,水流滔滔。 一支庞大的舰队,如同自江东深处苏醒的钢铁巨兽,遮天蔽日,顺流而下。 楼船高耸,艨艟斗舰密布江面,旌旗如林,刀枪如雪。 战鼓之声“咚咚”作响,与江涛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令人心胆俱裂的战争序曲。 数万名江东子弟兵,身着精良的甲胄,手持锋利的兵刃,昂首挺胸地立于甲板之上。 他们的脸上,再无三年前的半分颓丧。 取而代之的,是身为江东精锐的骄傲与对战争的渴望! 孙坚身披赤金重甲,手按腰间那柄饮过无数鲜血的古锭刀,傲立于旗舰“霸王号”的船头。 江风猎猎,吹得他身后那面巨大的“孙”字帅旗呼呼作响。 他遥望着西方那片对他而言充满了屈辱的土地,胸中积压了三年的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疯狂地翻涌着。 “刘铮……太史慈……” “我孙坚,回来了!” …… 第294章 神臂弩显神威 江夏,三江口。 曾经那座让孙坚望而却步的黄巾水寨,如今早已鸟枪换炮。 经过三年的不断扩建与加固,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水上要塞! 连绵的战船被更加粗壮的铁索相连,形成了一道横亘于江面之上,望不到边际的浮动城墙。 寨墙之上,箭楼、望塔、投石机错落有致。 无数的黄巾弓箭手引弓待发,那黑压压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森然寒光。 尤其令人胆寒的,是在一些关键的箭楼之上,赫然架设着数十具造型狰狞、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巨弩! ——神臂弩! 水寨中央,最高的一座望楼之上。 一杆绣着金色“太史”二字的大旗,在江风中狂舞,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旗下,太史慈一身银甲,正手持一张比寻常长弓大了近一倍的宝雕弓,闭目养神。 三年的时光,同样在他身上留下了烙印。 被刘峥揍了三年,如今的他只感到体内有使不完的力气。 每天都憋着一股劲,等着动手的时机。 他的面容依旧英武,但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更加锐利。 如同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宝刀,看似沉静,实则锋芒毕露。 “将军!江东急报!” 一名斥候飞奔上望楼,单膝跪地,声音急促: “孙坚尽起江东八万水师,正铺天盖地而来,前锋距离我寨,已不足三十里!” “哦?” 太史慈猛地睁开双眼,那双锐利的眼眸中,非但没有半分惊慌。 反而迸射出一抹冰冷的、如同猎人看到猎物般的兴奋光芒! “八万水师?呵呵,这孙文台这是要倾尽全力一雪前耻啊。” 他缓缓起身,走到望楼边缘,眺望着东方的江面,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冷酷的弧度。 “传我将令!” “全军进入一级战备!” “神臂弩营,上弦,准备迎客!” “告诉弟兄们,把眼睛都给我放亮点!” “三年前,我们能让他灰溜溜地滚回去。三年后,就让他连人带船,都永远留在这长江里喂鱼!” “喏!” 急促的号角声,很快在整个水上要塞中回荡开来。 原本还算平静的水寨,瞬间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无数的黄巾将士从营房中涌出,各就各位。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慌乱。 一刻钟后。 东方的江面上,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 黑点迅速扩大,最终化作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庞大舰队! 孙坚的霸王号,如同一头洪荒巨兽,冲在最前方,径直停在了距离水寨一箭之地以外。 两支当世最精锐的水师,时隔三年,再次于这片决定荆州命运的三江口水域,遥遥对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江风,也似乎停止了吹拂。 天地间,只剩下两军将士那沉重的呼吸声,以及心中那疯狂擂动的战鼓! “太史慈小儿!可还认得我孙文台否?!” 孙坚拔出古锭刀,刀尖遥指水寨望楼,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 “三年前,你仗着地利,让我无功而返!” “今日,我携八万江东子弟兵,势要踏平你这破寨,一雪前耻!” “识相的,速速下船受降,我可饶你不死!” 如今的孙坚,说话都显得财大气粗起来。 望楼之上,太史慈闻言,发出一阵不屑的大笑。 “哈哈哈,孙文台,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丧家之犬!” 他的声音,在内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江东士兵的耳中。 “三年前,你被我家主公一纸江湖令,吓得躲在江东不敢露头,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怎么,现在你主子何进自身难保,你这条狗,就敢出来乱吠了?” “你!”孙坚气得目眦欲裂,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太史慈的话,句句诛心,精准地戳在了他最痛的伤疤之上! “全军冲锋!给我踏平此寨!!” 孙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咚!咚!咚!” 江东水师的战鼓声震天动地,数十艘艨艟斗舰作为先锋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黄巾水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猛冲而去! 望楼之上,太史慈看着那气势汹汹的敌军,脸上那抹冷酷的笑容,愈发浓郁。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宝雕弓,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军。 “神臂弩营,放!” “神臂弩营,放!” 冰冷而决绝的命令,自望楼之上传下,如同死神敲响的丧钟! “嗡——!!!” 下一刻,数十道沉闷到足以撕裂空气的嗡鸣声,骤然在水寨的各个角落同时炸响! 那声音,不似弓弦,更像是远古巨兽挣断锁链时的愤怒咆哮! 数十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黑色怒龙,拖着令人心悸的尖啸,从那一具具狰狞的神臂弩之上咆哮而出,瞬间跨越了生与死的距离! 冲在最前方的江东艨艟斗舰之上,一名校尉正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擂鼓!给老子冲!第一个登上敌寨者,赏金百两!” 然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噗嗤!” 一声利刃切入朽木般的诡异闷响。 他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轰然撞击在了船身之上! 他脚下那厚达半尺的坚固甲板,连同他整个人,瞬间被一道碗口粗的黑影彻底洞穿! 那艘重达万斤的艨艟斗舰,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人之手狠狠地攥住。 前进的势头猛地一滞,船身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紧接着,在无数江东士兵那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那艘艨艟的船身中央,赫然出现了一个前后通透边缘光滑的巨大窟窿! 江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猛兽,疯狂地倒灌而入!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噗嗤!” “噗嗤!” “噗嗤!” …… 沉闷的入肉声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孙坚那气势汹汹的前锋舰队,在距离黄巾水寨尚有百步之遥时,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艘又一艘坚固的战船,在那如同神罚般的恐怖攒射之下,被轻而易举地撕裂、洞穿! 木屑横飞,惨叫声、落水声不绝于耳! 仅仅一轮齐射,孙坚那由三十艘艨艟组成的先锋舰队,便有近半数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如同搁浅的死鱼般,在江面上打着转,缓缓下沉!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第295章 再度败北 饶是孙坚身经百战,此刻也被眼前这完全超乎常理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冰凉! 两百步开外,一击洞穿艨艟! 这他娘的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力量吗?! 他身后的黄盖、程普、韩当等人,更是脸色煞白。 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预想中的,是一场惨烈的接舷战,是刀刀见红的血腥肉搏! 却万万没想到,连敌人的寨墙都还没摸到,自己的先锋,就已经被人家用一种闻所未闻的恐怖武器,给打残了! “稳住!都给我稳住!” 孙坚到底是江东猛虎,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拔出腰间的古锭刀,目眦欲裂地咆哮道。 “敌军弩箭虽利,但装填不易!传我将令,舰队散开,从两翼包抄!我就不信,他那寨子能挡住我八万大军!” “咚!咚!咚!” 江东水师的战鼓声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庞大的舰队开始变换阵型,如同张开双翼的巨鹰,试图从侧翼撕开黄巾水寨的防线。 望楼之上,太史慈看着敌军的动向,嘴角微翘。 “想跟我们玩包抄?”他轻蔑地摇了摇头,“看来三年的安逸日子,已经让这头老虎的爪牙,变得迟钝了。”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令旗,猛地向下一挥! “开水门!狼群……出击!” “嘎吱——轰隆隆——!”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看似浑然一体的黄巾水寨两侧,数道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水门,竟缓缓地打了开来! 紧接着,在所有江东士兵那错愕的目光中,上百艘造型奇特的“小船”,如同离弦之箭,从那幽暗的水门之中,鱼贯而出! 这些船,与江东水师那些高大威猛的楼船、艨艟截然不同。 它们通体呈梭形,船身低矮而狭长,几乎是贴着水面在航行。 船体表面刷着一层光滑的黑漆,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水的阻力。 它们没有高大的桅杆,也没有笨重的撞角,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在江面上疾速滑行的黑色水蛭! “哈哈哈,太史慈是没人了吗?竟然派这些小渔船出来送死!” 一名江东将领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 然而,他的笑声,很快就凝固在了脸上。 那些被他们视作“渔船”的荆州快艇,速度快得简直不像话! 它们如同狼群一般,以一种极为灵活的姿态,迅速绕过了孙坚舰队的正面。 从两个侧翼,狠狠地插向了江东水师那相对薄弱的后阵!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我们的运粮船和走舸!” 程普脸色一变,立刻意识到了对方的意图。 “慌什么!”孙坚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一群土鸡瓦狗,传令后阵弓箭手,给我把这些苍蝇,全都射下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颠覆了他对水战的所有认知! 只见那些荆州快艇,在靠近到距离江东舰队约七八十步的距离时,竟齐刷刷地停了下来。 始终保持着一个让江东弓箭手够不着,却又无比憋屈的距离! 紧接着,每一艘快艇的甲板上,都迅速升起了一架小巧而精密的……投石机! “嗖!嗖!嗖!” 数十架小型投石机同时发威,投射出的却并非石块,而是一个个黑乎乎的封口陶罐! 那些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噼里啪啦地砸在了江东后阵那些行动相对迟缓的运粮船和走舸的甲板上! 陶罐应声而碎,一股股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粘稠无比的黑色液体,瞬间流淌得到处都是! “这是什么鬼东西?!” 江东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砸得晕头转向,看着甲板上那些如同沥青般的黑色液体,一个个满脸懵逼。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轮攻击,接踵而至! “咻咻咻咻咻——!” 这一次,从那些荆州快艇之上呼啸而出的,是上百支尾部拖着长长火光的火箭! 这些火箭的箭头设计得极为特殊,上面绑着浸满了油脂的布条,以及一个不知名的小小药包。 “轰!” 第一支火箭,精准地落在了沾满黑色液体的甲板之上! 下一刻,一股远比寻常火焰爆裂数倍的橘红色烈焰,轰然炸开! 那黑色的神秘液体仿佛是火神的燃料,遇火即燃,瞬间便形成了一片根本无法扑灭的火海!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江面! 无数的江东士兵,瞬间被那霸道无比的“猛火油”点燃,变成了在甲板上痛苦翻滚的火人! 火焰顺着船身疯狂蔓延,将坚固的木制船体,变成了他们最华丽的……人间炼狱! “快!快救火!!” “水!快泼水啊!!” ……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寻常的江水泼上去,非但没能浇灭那诡异的火焰,反而如同火上浇油,让火势烧得更加旺盛! 一时间,孙坚的后阵,彻底乱了!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惨叫声、哀嚎声、船只被烧断的断裂声…… 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而那些发动了致命一击的荆州快艇,却早已凭借着无与伦比的速度。 如同幽灵般后撤,消失在了水寨的迷雾之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带走一片云彩。 旗舰之上,孙坚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古锭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屈辱! 他引以为傲的八万江东水师,他精心打造的庞大舰队,在敌人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战术面前,竟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被戏耍得毫无还手之力! 打,打不着! 追,追不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后阵,被人家用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一点点地蚕食、烧毁! “啊啊啊啊——!!!” 孙坚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口逆血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撤退……” “全军……撤退!!!” 无比屈辱的两个字,几乎是从他牙缝里一个一个地挤出来的。 “铛——铛——铛——!” 凄凉的鸣金之声,响彻江面。 不可一世的江东舰队,在付出了前锋伤亡惨重的代价后。 如同被斗败的公鸡,狼狈不堪地调转船头,向着来时的方向,仓皇逃窜。 望楼之上,太史慈看着那如同丧家之犬般远去的敌军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水寨。 “打扫战场。” “今日,且让他们多活一夜。” “明日此时,我要让这三江口的江水,尽数染成赤红之色!” 第296章 孙坚究竟在哪里 孙坚的舰队,狼狈不堪地向后撤退。 江面上,到处都是燃烧的船只残骸、漂浮的尸体以及在冰冷江水中挣扎呼救的江东士兵。 刺鼻的焦糊味与浓郁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的气味笼罩着水面之上。 霸王号上,气氛压抑。 所有的将士低着头,不敢去看船头的孙坚。 此刻,孙坚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一双虎目之中,燃烧着足以将整个长江煮沸的滔天怒火!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孙坚纵横沙场十余年,与西凉悍卒血战过,与黄巾主力死磕过,哪一次不是风光大胜。 然而,面对刘铮的黄巾,竟然屡屡碰壁,狼狈不堪。 打,打不着! 追,追不上! 他精心打造的庞大舰队,在敌人那诡异战术面前,竟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一般,被戏耍得毫无还手之力! 更重要的一点,仅仅三年时间,荆州黄巾竟然就发明出如此恐怖的杀伤武器。 对于这个情报,外界竟然一无所知,无法打探! 这个刘铮,决不可留! “主公,息怒!”程普上前一步,脸色凝重,“太史慈所用战船、火油、弩箭,皆非凡品,闻所未闻。” “我军初战失利,非战之罪,实乃器不如人。” “为今之计,当暂且后撤,重整旗鼓,待探明敌军虚实,再图后战,方为上策。” “上策?狗屁的上策!”黄盖魁梧的身躯撞了过来,双目赤红,“俺们八万江东子弟,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传出去,俺们的脸往哪搁?主公的脸往哪搁?!” 他“哐当”一声拔出腰间的铁鞭,指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在江面上的黄巾水寨,嘶吼道:“要我说,就他娘的跟他们拼了!” “全军压上,跟他们打接舷战!我就不信,他那些小破船,还能挡得住俺们的楼船铁索不成?!” “公覆,不可冲动!”韩当亦是眉头紧锁。 然而,此刻的孙坚,早已被怒火烧昏了头脑。 程普的理智,他听不进去。 黄盖的狂怒,却正中他的下怀! 退? 他孙坚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 三年前,他从襄阳仓皇而逃,那是形势所逼,是为保全性命。 今天,他坐拥八万精兵,兵临城下。 若是再退,那他“江东猛虎”的威名,将彻底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心中的屈辱,将永远无法平复! “传我将令!” 孙坚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三位心腹爱将。 “分出两万兵马,由公覆与义公率领,今夜子时,继续袭扰敌军后阵,能烧多少烧多少!不必吝惜船只!” “德谋!”他看向程普,语气不容置疑,“你率领中军主力,驾驶霸王号正面佯攻,给本将把他们所有的神臂弩和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主公,您要……”程普心中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孙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而决绝的笑容。 他虽然很愤怒,但还没有到完全失去理智的那一刻。 “我要亲率三百亲卫死士,取道绕至太史慈身后!” “届时,吾与诸公前后夹击,江夏弹指可灭!” …… 夜,如泼墨。 三江口水寨,一片沉寂。 江风呜咽,寨墙上“太史”大旗猎猎作响。 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下,一股更加危险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距离水寨后方约十里的一处隐秘芦苇荡中。 一条被当地渔民称为“龙须沟”的狭窄水道,蜿蜒地通向了黄巾水寨的后方岩壁。 “噗……噗……” 压抑到极致的划水声,在死寂的夜色中几不可闻。 十几艘经过伪装的黑色小舟,如同水中的鬼魅,正借着芦苇的掩护无声地滑行。 为首一艘小舟的船头,孙坚一身黑色劲装。 往日里霸气外露的古锭刀被他用黑布包裹着,紧紧地背在身后。 常规的进攻方式,面对那鬼神莫测的神臂弩和防不胜防的猛火油,无异于拿江东子弟的性命去填! 想要破局,唯有斩首! 只要能让他孙文台登上那座该死的水寨,亲手拧下太史慈的脑袋,一切的困局,都将迎刃而解! “将军,前方就是‘鬼见愁’了。”渔夫向导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也不想做这种出卖黄巾的行为,但是无奈孙坚以他家人性命为要挟。 在这种乱世当中,普通百姓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他选的地方却是水寨后方的一处天然峭壁,高达十余丈,陡峭湿滑,寻常猿猴都难以攀登。 “很好。”孙坚微微点头,死死地盯着远方那模糊的峭壁轮廓。 越是这种地方,防御越是薄弱! “轰!咚咚咚!” 就在此时,水寨的正前方,突然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而起! 程普率领的中军主力,已经按照计划,发动了声势浩大的佯攻! 无数的火箭如同流星雨般砸向水寨,战鼓声更是敲得地动山摇,仿佛要将整个江面都掀翻过来。 “就是现在!” 孙坚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挥手! “行动!” 三百名经过千挑万选的江东死士,悄无声息地从小舟上跃下,潜入冰冷的江水,朝着那片名为“鬼见愁”的峭壁,飞速摸去! …… 水寨,中央望楼。 “将军!孙坚主力疯了,正在不计伤亡地猛攻我军正面!”一名副将气喘吁吁地跑上望楼,神情激动。 然而,太史慈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擦拭着手中那张巨大的宝雕弓,仿佛对那震天的喊杀声充耳不闻。 “佯攻而已。”他淡淡地说道,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佯攻?”副将一愣,“可……可这阵仗,不像是假的啊!” “弟兄们已经用神臂弩击沉了他们十几艘船了,他们还在往前冲!” “还有,孙坚那艘巨大战舰,也在我们正对面!” “呵呵……”太史慈轻笑一声,缓缓起身,走到望楼边缘。 他没有去看火光冲天的正面战场,反而将目光投向了身后那片深邃无边的黑暗。 “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就算叫得再凶,也终究是色厉内荏。” “白日一战,孙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厉害。他不是蠢货,绝不会再用同样的方式来送死。” “他越是把正面搞得锣鼓喧天,就越说明……” 太史慈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真正的杀招,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被刘峥操练了三年而磨砺出的战斗直觉,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了来自黑暗中的丝丝寒意。 当即仔细站在孙坚的角度,开始分析对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只是,整个水寨自己都做好了充足的防御,这个孙坚会从哪里冒出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