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只是因为困》 第1章 1—我 六点半起床对高中生来说是早还是迟呢。身体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出房门。 虽然刚开始站稳都比较困难，但房间外的冷空气很使人清醒。简简单单洗漱过后，伸手握住那冰冷的门握把，朝着学校方向赶去。 握把真的很冰，应该隔着袖子开门的。 要是，能一直躺在床上就好了啊。我边这么想着，边走出了门 冬天很冷，校服阻挡不了冷风灌进脖子，让人控制不住地发抖。但是冬天很少下雨，不会有湿漉漉的感觉，比起潮湿，我更喜欢寒冷。冷一点，在教室我才睡的更香。天气热的话，上课困了会很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夏天在教室困了的话我会出汗，是因为人要睡着时要降低核心体温所以才出汗吗。出汗真的很不舒服，身上粘粘的。 坐上妈妈的电瓶车，靠在妈妈身后。我大概能眯个5分钟吧，5分钟后就到那家早餐店了。得把帽子带起来，不然吹的我耳朵很冷，吹久了还会感觉到疼痛。 迷迷糊糊的，电瓶车停下了，我坐在后座上等着妈妈买来的早饭。 好困，眯一会儿就又想睡觉了。 妈妈递给我早饭，我并不是很想吃。好困....还是揣口袋里带进学校吃吧，早读吃正好。 我继续靠在妈妈背上。 因为学校里大部分人都是走读，所以上学路上难免会遇到认识的同学。所以说啊，就是有时候这副蠢模样会被同学看见，也就会，偶尔在到学校后被开玩笑。不过我不是很在乎这些，他们没有恶意，而我也真的很困。 周围开始变得乱糟糟的，也有点吵。妈妈动了动身子，示意我下车。 一下车就站不稳脚了，即使是几分钟也能让我睡成这样吗，我有点佩服我自己。 天气很冷，也不是很亮，但也不至于看不清路，也好不到能看清周围同学的脸。 失去了妈妈温暖的背，走在路上真的很冷。但口袋里的热包子却热的烫手。等到了教室，应该就差不多凉到可以入口了吧。 校门口的老师，又在抓不穿校服的人了，偶尔会有些人运气不好会被抓住，被罚站在校门口。 得赶紧到教室才行，不然赶不上早读了。赶不上又要被班主任骂。 走在路上，我隐隐约约感觉我要踩点到了。我没有带手表的习惯，不喜欢手腕上有东西。我希望我的手腕触碰到的是柔软温暖的布料。 即使不带手表我也感觉到大事不好。因为隔了很远我就看见教室里一片片的黑黑的头了。不跑起来，感觉真的来不及了。 但是一跑起来，大量的冷风钻入我的肺叶，不过这点算不了什么，我可不想迟到，迟到了被抓住一定会被骂。 一路冲到教室后门，迅速找到了我的座位坐好。 我的座位是教室最后一排靠近窗户，我很喜欢这个位置，物理课数学课语文课英语课，还有......反正这个位置让我好好补充睡眠就是了。 当然，这个位置也很靠近教室后排的饮水机，想喝水的话相当方便。但也因此有很多同学拜托我帮忙放热水，因为他们抢不到热水，饮水机烧热水很慢。 一坐下来便感觉有点燥热，毕竟还是跑了一段距离。 此时我的脸应该是红了一点点吧。 一抬头就看见班主任坐在讲座前看着我，我赶紧移开视线，埋头找书准备早读。 书还没找到，早读就开始了。 花了一点点时间我找到了要读的书，因为我的抽屉很乱，找书很麻烦。 同学们都站起来了，我也缓缓的双手撑着桌子站起。好烦啊，要站30分钟。吃个早饭吧，好好享受一下。 口袋里，热包子此时已经变温了，很适合一口吃掉，不过我得慢慢品尝。吃的越慢，这幸福的时间便会被我悄悄的拉长一点。 其实在学校吃早饭是不被允许的，说是不能吃，其实还是有很多同学在早读吃早饭。因为只要不被抓住就好了。 包子真的很好吃，肉好香啊，里面还有小葱。好吃到它能维持我的身心健康，给我的痛苦早读提供一点点坚持下去的动力。 我很喜欢吃肉，小时候条件不好，所以现在高中了，长大一点点了，我也特别馋肉，馋他的味道，它的口感。 “好香啊，又在早读时间吃早饭啊，能不能请我吃一个啊。”说这话的是我的同桌，她笑嘻嘻地看向我这边。 “这次时间卡的挺准嘛，没有迟到，我还以为你今天早上睡着了，不来呢了。” 什么啊，难道在她心里我是那种会逃学的人吗.... “切。” 还有，她居然说，想吃我的包子，我还不够吃呢，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了一句。 "真的吗，你想吃?吃食堂你没吃饱吗?"我隔着塑料袋捏着一个包子送到她嘴边。 虽然有点舍不得包子，但是如果她早上没吃饱，我给她吃一个也是没问题的。早上没吃饱的话，对身体不好。 我的同桌是住校生，根据我对她的的了解，她是因为家庭条件差，不得不住校。而我们学校的早饭似乎不是很好吃，但我没吃过也不清楚是什么样子的。大概是因为难吃所以没吃多少吧。 “骗你的，我已经吃饱啦，我才不稀罕你那包子呢，学校食堂又不是没有包子。”她推回我的手。 是在嘲笑我吗，她的脸上挂着笑容。其他人可能这么认为吧，但我觉得她没有恶意。 “你还是自己吃吧，你饭量不是很大吗?每天中午都得添2份饭呢。” 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正当我细细的享用包子，同座突然的肘击差点弄掉了我嘴边的包子。应该是班主任下来了，我赶紧收拾好我的包子，放进口袋里。 我们校服设计的很大，穿起来很舒服，不会很挤。还有一点我很喜欢，就是口袋很大，不管口袋里装了什么东西，看起来也不是很显眼。所以带早饭进学校我没有被抓住过一次。但是吃的时候被抓到过。 班主任在后排停留了一会儿，就走出教室了。应该也是去偷偷吃早饭了吧。 继续享用完早饭后，就是痛苦的早读了。但其实我也不怎么读吧，本来站着就够累了，我不想动嘴了。也就只有班主任来的时候我可能会读两句做做样子吧。 但我的同桌却很认真地读着书。我不开口，很容易地就能听清楚她在读什么。再加上离的近，所以会听得特别清楚。仿佛是在我耳边对着我读一样。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我却不能好好的形容出来，如果她问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样。我大概只能说出好听这两个字吧。 我的语文很差劲，因为我小学不爱看课外书，我的妈妈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买课外书还不如给我买点好吃的呢。 她的声音很温暖，像是催眠曲一样，我想她一定很擅长唱歌吧。她的声音，从容不迫，安定人心，音量控制的很好，不仅不会吵到我睡觉，反而让我更困了。 有时候我在想她是不是故意这么读给我听，好让我早读睡着，然后被大家笑话。 ......之前，有一次早读站着睡着了，然后....然后一下子就把头栽在前面的那个同学的后背了。 当时把前面的同学吓得爆了句粗口，然后就是....那个...好像我并没有就这样清醒过来，而是直到我的脸贴在了桌子上，我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而这时，教室里的同学因为刚刚突然的一句粗口都看向了这边，然后也就顺理成章地看到我这模样。 我现在都好后悔啊，为什么要睡着啊。那时候我问她。 “你怎么不叫醒我啊，你明明就看到我睡着了吧?以前不是上课时都会叫醒我吗?"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当然也就只是闪过一丝。 “那...那个...看你睡的好香，想着你昨天晚上真是辛苦了，所以想让你休息休息......来着?” 到现在我还是很希望那时候她能叫醒我，明明知道我昨晚玩手机，还说辛苦了，真是的。 她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让我讨厌的事，就像普通的同学一样。 想着这些事，听着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就开始昏昏欲睡了，好困啊，好想坐下来啊。 此时我已困的神志不清，身边来自同座柔软的早读声因为模糊的意识已经无法分辨是在读什么了，但依旧听起来让我感觉很舒服。 终于，坚持不懈下，我站着读完了早读。响铃的一瞬间我瘫在了桌子上。 眼睛闭上了。 等意识再次恢复，已经是上课了。如果不是她轻轻拍了拍我，我真不一定会醒。 抬起头，好沉，一个用力就不小心抬过头。我试图让头回到正常的位置，让眼睛里面能出现黑板和那个教物理的老师。但是我尝试了很久才做到，在此之前头一直上下摇晃着，和弹簧一样。 意识不太清醒，困意没有完全被去除。 而后，真正让我清醒的是同桌的细语。 “哈哈哈哈哈......你...你在干嘛呀。好奇怪啊。”她忍着笑，吞吞吐吐在我耳边说出这些字。 我的耳朵很敏感，我戴耳机听歌都不会开大音量。所以她这样对我来说会让我感觉痒痒的。 “你干嘛，别烦我，我还没睡够，一边去一边去" 说了这话后，我感觉到我的手臂被轻轻打了一下。 “忘恩负义，明明是我叫醒的你诶，那下次你就等着被揪起来站着吧。”她很夸张地别过头去，我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而且，她貌似还把手抱在胸前。 这个人是小学生吗。小学生也不会这样子吧，这是在模仿动漫人物吗?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一直保持这样，万一她要是真的傻到一节课都保持这个姿势，那就真的成笨蛋了。 "对...对不起嘛，快过来，别生气嘛”我知道她没有生气，因为她生气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但我还是，像个傻子一样说出这种道歉的话。 说出口后，她却没有转向我这边，反而是身体一抽一抽的。我朝她的课桌探出头去看她究竟在干嘛，却被讲台的老师制止了。 “有的同学上课喜欢看东看西的，别的同学脸上有钱吗你去看。我们先不取管那个人同学们把昨天做的卷子拿出来，我讲2道题。看这第一题，这是很经典的题型，我都不知道讲了几百遍还有人做错!你们是.......” 物理老师是一个快要变成老头的中年大叔，他在上面自顾自地讲着题，下面的人自顾自地开小差。 很明显说的那个同学是我，我赶紧坐好在我的位置上，怕引来了其他同学麻烦的目光。 她也重新正常的坐好在课桌前，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容，但依旧一抽一抽的憋着笑。有那么好笑吗，真是的。 “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 她假装很认真的听讲，却悄悄的背着老师和我说悄悄话。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好学生。 “怎么可能嘛，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干嘛看我呢?" “我就是要看，你少管，赶紧认真听讲，你那道题会做了吗你，人家老师都说他讲了几百遍了......" "停停停!”她狠狠地锤了下我的大腿“要你管啊，我就是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我又不像你那么聪明，不听课天天睡觉还能拿高分，真是天才呢～” 说是狠狠地锤，但却就像是给我锤腿一样。有时候，我感觉她力气真的很小。力气这么小在外面可是会被欺负的，得好好锻炼身体保护自己才行。 但是，锤完过后，她依然没有看向我，还是用手撑着下巴，假装在认真听讲。我想，她要是认真听讲了能不会做这道题吗。 有时候我对她也会感到一点点无语。 “你要是不会你就多问我，别一直考这么差，会被骂的。” 我用手抓住那只支撑着下巴的手，晃了晃，希望她能看向这边而不是无视我。 脑袋随着我用力而一整摇晃。我有这么用力吗，她是不是故意的。摇晃着，又一下子晃着晃着看向了我。 “怎么不困啦，这么有精神啦。”然后展现给我，她那让人愤怒不起来的嘲笑。该说是微笑吗，这个时候怎么笑都像是嘲笑一点吧。 真是，有时候感觉这人真麻烦，但也没麻烦到让我能说出我讨厌你这样的程度。 其实她人还挺好的，好几次上课睡着差点被逮住，多亏了她的提醒，我才逃过一劫。坐在她旁边，我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盯着昨天写的物理试卷。 耳边传来沙沙的写字声。老师也在黑板上飞快的书写着，偶尔还能听到粉笔被折断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粉笔的惨叫声。 世界里最后的声音，是她均匀的呼吸，和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它们奇妙地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枕头发出的窸窣。 .....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把头埋进了刚晒过的，蓬松的被子里。阳光的味道，和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气，在模糊的意识里，终于再也分不清了。 第2章 2—我 其实我还挺喜欢物理课的，为什么呢，因为那个物理老师说话的声音有助眠的效果，能让在物理课的我，睡的比其他课要香。这节课也是一样，我轻而易举就睡到了下课。 “好啦好啦下课了，这样我的瞌睡虫就能睡觉觉了喽——”她故意拖长着尾音。 真是完全不明白她在笑些什么，本来想跟她好好探讨一下瞌睡虫是什么意思，但是因为物理课睡的太香了，我还没缓过劲来，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所以就趴在了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里。 教室好吵啊，灯也好亮。真搞不懂他们一大早的叽叽喳喳的在闹些什么，八卦，嬉戏打闹的，什么人都有，还有各种借作业抄的人。就不能安静点吗，然后再帮我把教室灯关上，让我好好睡10分钟。这样子在教室里吵，让我怎么睡啊。 我很不喜欢别人打断我睡觉，或者吵的我让我睡不着。不止是我喜欢睡觉，而是晚上我却有时候会失眠，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我很珍惜能好好睡着的时间。 我趴着生闷气，怎么也睡不着，睡意也逐渐消退，烦躁地不断用双腿踢着课桌的脚架。嘴上没说什么，我可是在心里悄悄把他们骂了个遍。 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应该是老师来了吧。安静下来了，但却不好睡了，因为老师来了。不过我还是有一个方法的，就是埋头假装找书，然后乘机闭上双眼养神。 虽然这个别扭的姿势让我很难受，但至少眼睛能够闭上也是很不错的。教室的灯光是纯白色的，死气沉沉的，不是那种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光，我很不喜欢。闭上眼睛能让我的眼睛舒服一点。 “哇—，找书都能睡着，真不愧是你呀。” 同桌早已拿出了本节课要用的书，在课桌前坐的端端正正的。 我偏过头，盯着她。 察觉到我的双眼不带任何善意，她也偏着头看我。 “怎么了吗，一直盯着我看” 算了，懒得和她理论了，就当是我睡着好了。 正当我要继续那个怪怪的姿势闭眼养神，却被一双熟悉的手给抱住了头，然后被按在了柔软的大腿上。 “来，躺在我腿上睡，这样老师就看不见你了哦～”一边笑着，竟然还一边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发，但是手法一点也不温柔，把我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她的腿很软，但我的凳子很硬，躺在她的腿上，我的屁股挨着板凳一侧很疼。所以我当然不会让她得逞，在她腿上挣扎着，想要起身。 再怎么胡乱的扭动着身体，我也直不起身子，这个姿势我身体的肌肉一点都不好发力。所以我就放弃了，挪动着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静地躺在她腿上。 这么软的大腿，还是面朝着趴上面好。 脸颊接触到她的大腿后，真的感觉很柔软，很温暖。上面还有洗衣粉的香气。 我一个劲的在她腿上用我的脸乱蹭。让她捉弄我，这就是下场。 “...哈....哈哈哈....，你...你干嘛啊，好痒，不准乱动。” 轻轻的，她的双手又抱住了我的头。就这点力气就想阻止我吗。 算了，懒得蹭了，我又不是什么变态之类的，只是装装样子捉弄她一下罢了。 我安静地面朝大腿躺着，但是却不舒服。我的腿和我的身子可是呈现一个90°的夹角，怎么会舒服呢。 那就，再捉弄一下她吧。 我深吸一口气，哇，洗衣粉好香，是说不出来的味道，味道淡淡的，但是应该是某种花香吧，仔细闻闻还能闻到一点点阳光的味道，洗衣粉原来这么好闻吗。难不成是香水吗? 冷空气在肺叶酝酿了一会儿，在我认为它已经被我的肺温暖以后。我悄悄地，小心翼翼地将这口气，呵在她柔软的大腿上。 头被轻轻拍了一下。 “干嘛....你在干什么坏事，别把口水滴到我裤子上了，我才洗的裤子好不容易才晒干了” 听起来应该说是很生气吗，但我好像又不这么觉得。继续着刚刚的行为。 “哈～” 我的头被她粗暴地用手换了个方向，我的头还碰到了她的客座抽屉，好痛。 “好痛啊，你干嘛” “谁让你不听话，净是搞些小动作，亏我还好心让你睡觉。” 我面朝着她的下巴，看不着她的脸。她是在生气吗，我伸出手吊在了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扯了扯。 手臂好软啊，都是脂肪，没有肌肉，得好好锻炼才行。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撇了我一眼，用另一只手把我吊在她身上的手拍打掉。 “给我专心睡觉。” 她低头的一瞬，看清了她的脸，不是生气，但是却像生气了一样脸红红的。现在一看才发现她的脸有点胖胖的，不是说她长的胖，是感觉她的脸很可爱。 她的脸上不是生气的表情，但是还是带着点闹别扭在其中。 平时不是捉弄我特别起劲吗，居然还会害羞。明明是她让我躺她腿上的，搞得我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真的很可恶。 看我教训教训你。 我挪动身子又换了个方向，这次是面朝她的肚子。 看我使劲往你的肚子里钻。 我像毛毛虫一样在她腿上蠕动着。 我闭上眼胡乱地扭动着，发现她的肚子很软。 好软，好暖和，可能我的表情现在很不妙吧。但是她应该看不到。 “是衣服穿的厚啦”她皱着眉头，弯下身子对着我的耳朵狠狠说到。 “就算你是肥猪我也不嫌弃你。” “不准说话，再说话就滚蛋。” “嘿嘿，还挺舒服的嘛，你的衣服也很香哦。”我故意说着，会让说出口的我都害羞的话。我不断地朝她的怀里钻，此时睡意早就像挣开绳子的气球一样，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 “你是想钻进我的肚子当我的小宝宝吗。”她狠狠拍了下我的头，想要把我推起来。 “是呀，我现在就是小宝宝哟。”我故意用奇怪的声音回应她。 我抬头看着她，期待着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好像是张开了口，但又好像是被我说的这句话烫到了一样，只是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就又紧紧地闭上了。刚刚脸上还是淡淡的粉色，现在唰的一下子红的像熟透的桃子，连耳朵尖都红彤彤的。 在我还在思考些什么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讲台上的老师也开始讲课。不过我已经完全不困了。 周围同学的喧闹，老师讲课的声，都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而遥远。我一点也不困，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只剩下刚才回忆中她身体的柔软温度，和她因害羞而通红的脸。 第3章 3—我 其实我并不是那种会睡一早上的人，那是同学们对我的误解。通常来说，在大课间后我就会清醒过来，因为要运动嘛。 但是有时候运动完很累我也会稍微睡着休息一下下。但是在早上最后一节课，也就是吃饭前，我是绝对会醒来的。大脑知道要摄入能量了，会提前给身体各个部位发消息让它们做好吃饭的准备。 所以说，很奇怪啊，为什么我的同座会说出“早上最后一节课居然没有睡觉呢。”这种话，明明我就没睡过好吗?她也太不了解我了吧。 我假装认真听课，实际上是悄眯眯的在看她上课在干嘛。因为很无聊嘛，我又不困，但是又不想听课。 她上课看起来很认真，一直都看着黑板和老师。明明这么认真，学习成绩却不怎么样。她应该是那种不擅长学习的笨蛋吧。平时笔记明明做的也很不错，为什么就是学习成绩提不起来呢? 因为我上课不喜欢写笔记，所以我都是抄她的笔记。好烦啊，老师居然要检查笔记，真是抄都不想抄。 她为什么不去第一排坐，虽然是随机安排的座位，但是只要她去和班主任说，班主任一定会同意的吧。毕竟她这么努力，我觉得满足一下她的小愿望也没事。 就算她学习不行，这个人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声音也好听，性格...呃，还是挺好的。 这样的人，绝对会有很多男生追求她吧。将来一定不用愁吧，找个好男人结婚什么的。 再说，以她的眼光，找个好男人应该不难吧。不对，我怎么知道她眼光到底怎样。我觉得她很优秀，优秀的人眼光应该不会差吧。应该是这样子的吧。 她的头发是很普通的女生头发，和我差不多，但是好像发质不怎么好。她曾经和我说过她，她发现她头发有很多分叉。是不喜欢吃食堂，所以营养不良造成的? 我记得我奶奶在乡下捡回的小猫刚开始毛发也很差，但是天天好吃的伺候着，等我下个假期回乡下时那只猫长的特别肥。而且它头上的那撮毛油油的，都能反光了。我记得刚捡回来的时候小猫还对着我哈气来着，明明瘦的都快只剩骨头了。 但是上次回去，它的脾气已经好了不少了。 嗯——，好无聊啊。她这么这么认真，怎么上的进去的啊。这就是大家都喜欢的好学生吗。哼，不过成绩还不是没我好，要是她求着我教她学习，也不是不可以。明明只要开口问我就好了...... 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安静的有些可怕。 难道她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吗，不会吧。我记得人是不会睁着眼睛睡觉的。那她是真的在听课吗。 搞不懂，因为我可不是好学生，有时候我会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我悄悄握着笔，向她的笔记本上伸过去。 写什么好呢，笨蛋?太没有杀伤力了，骂人就像撒娇一样。但是恶毒的话又要写好长，我懒得写，我也不好意思写，万一她真的生气了，我该怎么办呢。 嗯......那就简单画一个大便吧，一下子就能画好。 ...... 诶? ! 我还没画上，手上就传来了温暖的触感。不好，是被抓住了。 “干嘛呀，睡醒了就想来捣乱，真是个差劲的学生，我要是老师才不会喜欢你呢。” 可恶，她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手了，明明我移动的很慢，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才对。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还在想说些什么，她的手突然闯入了我的课桌，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拉过我的课本，在我的课本正中央写下一个笨蛋。 “这是对坏孩子的惩罚哦，好好接受吧。”她收回手，嘴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她的笑容很朴实，很温暖，像妈妈强迫我穿的秋衣一样温暖，但是穿着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样子的笑容让我怎么攻击她呢，我低头看着课本中央大大的笨蛋，墨水还没干透，在纸纤维上晕开一点点毛边。她用的笔有点差，我的笔写出来可不是这样子的。但是，我记得，之前有送过她一支笔和很多根笔芯的。 还有，刚刚那是嘲笑该有的笑容吗?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手也还握着笔停留在她的笔记本上。我该反击吗，怎么反击才有攻击性让她知道我可不好欺负。但是我又怕她真的生气了。 “怎么，盯着我的脸看干嘛，我又不是真的老师。”她声音压低，带着笑意“要是你看老师能像看我一样认真我就放心喽。” 她伸出手，轻轻的把我的手放回了原位。指尖短暂的触碰我的皮肤，却留下了羽毛般，却很清晰的暖意。 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在对方的课本上乱写乱画，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明明她看着像高中生，甚至还比我高一点点，但是有时候却幼稚的像小朋友一样。 窗外的温暖的黄色光线斜斜地照在她的侧脸上，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早已重新坐正，恢复了那副认真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写下笨蛋的幼稚鬼是另一个人 我看着课本上那个的笨蛋，心跳有些加速。它躺在课本中央，我绝不会让别人看到。要是被看到了，我会有点不好意思。 我终究没有反击。只是任由目光，从课本上那个稚气的笨蛋，悄悄爬回她的侧脸。 我再次盯着那个笨蛋，心里一阵懊恼，却又奇怪地生不起气来。 我本该觉得被冒犯，可胸腔里鼓动的，却是是一种被特殊对待的，不合时宜的雀跃。 第4章 4—我 “好烦呐——，怎么还—不—下—课—啊!我的肚子好饿啊...” 我瘫在桌子上，一阵唉声叹气。 饥饿真的会影响人的心情，我现在心情很烦躁，在一旁不停的按着圆珠笔。 “能不能安分一点，再坚持一下，明明还有10分钟就下课了” 她伸手抓住我的手，柔软的手使我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 她就这么握着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不要影响我认真听课哦，要是将来考不上大学，我可是要怪你的。” 什么嘛，考不上大学还能赖我。真是的，不玩笔就是了。 停下手中的小动作后，那手也离开了我。 唉，不玩笔还能干什么呢，我看向她。 我戳，我戳..... 我戳了戳她的腰。因为她穿的比较厚，所以并没有特别柔软的触感。 可她还是没有理我。 没劲。 “理一下我嘛....好无聊啊，只要你和我说说话，我就能转移注意力，忘记饥饿了...” 终于她转过头，无奈地说着“好好好，那要说些什么呢?” 诶，她居然理我了。可是，我要说些什么呢。 我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只能尴尬得挠着脑袋。 在说不上寒冷的教室里，我的脸渐渐的爬上一些燥热。 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了黑板。 正当我拼命想着话题时，窗外食堂飘来了饭香。这个香味，是土豆炖牛肉。 一闻到土豆炖牛肉的味儿，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我赶紧用一只手捂住肚子。 不行，我拿起水杯，猛喝2口水，试图用水填满肚子里的空虚。喝完后，肚子慢慢开始不闹腾了。 我又看向她，真是的，一看到她我就来气。 “喂。”，我继续着我的骚扰，晃着她的手臂“你闻到了吗，有好香的味道。” “闻到了啦，别烦我，我也很饿。”她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然后.....然后.....她居然挪了挪板凳，在我们之间留下了很长一段距离。 可恶，我有这么烦人吗，明明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于是我也故意把板凳朝反方向挪。但是我靠着窗，再挪就要挪到外面去了。 我只好用脸贴着墙，尽量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但是墙好冷啊，一半脸都要给我冻僵了。坚持了一会儿我就放弃了。 我把手搓热，贴上一边的脸颊。 好暖和。 我正享受着我的手，就被一阵笑声打断了。 我向旁边，发现她在一旁捂着嘴，一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偷笑。 还好意思笑我，让我变成这模样的不正是她吗，她好好的待在我旁边我也不会这样。 我伸出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她看到后，笑着挪了过来，那表情像是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呢”。 虽然不至于让人看了感到火大，但是我还是对她擅自的离开有一点点的怀恨在心。 她挪了回来，但肩膀紧紧地贴着我，带来一阵熟悉的，暖暖的洗衣粉清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我原本那点怀恨在心，在这股安心的味道里，一下子就消散了大半。 看着我不争气的样子的表情，她笑着一下子把头靠在了我肩膀上，然后又离去，又靠过来，不断的用头撞击我，连同我的心，也被装的砰砰响。 她就在那儿晃啊晃的，真是的，我明明很饿，感觉饿扁了的胃也跟着在身体里轻轻晃荡。我明明饿得心情很差…… 我撇着嘴，故意把被她撞得有点歪斜的身子往她那边又顶了回去，力道很轻，更像是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闹了一会儿，她大概是累了，终于消停下来，脑袋一歪，轻轻地靠在了我肩上，虽然只有几秒钟就直起身子。但就这么一下，我心里那点因为饥饿和被她抛弃而产生的烦躁，好像也被这轻轻的依靠给抚平了。 真是的。 讨厌。 “你闻得出来今天中午吃什么吗?"我轻轻地肘了她一下。 “是番茜炒蛋吗” 我无语地看向她，人类的鼻子有这么差劲吗?还是说我是特例，鼻子很灵敏呢。 “可惜，猜错了，是土豆炖牛肉哦，是我赢了” “哇，那我要给我的小宝宝一点奖励哦，奖励你今天中午和我一起午休哦”她乐呵呵的笑着，这完全是故意的吧。明明就是在逗我玩。 “谁是你的小宝宝，不理你了，我要节省能量了。” 说完我便真的趴了下去，把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只留一双眼睛看着她又开始认真听课的侧脸，心里却忍不住开始盘算，等会儿下课铃一响，是该拉着她飞奔去食堂，还是....就这么磨磨蹭蹭地，和她一起被人群裹挟着走过去呢？ 那样子，会排很久的队，我不喜欢等待。 第5章 5—我 下课铃一响，整个教学楼都开始震动。我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饥饿感在铃声里被放大到极致，拽着我就往外冲。 “等等！我的笔袋—” 她在我身后着急地喊。我才不管，反手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走廊喧闹的人潮里。笔袋什么的，吃完饭捡起来就好了。 冲到食堂窗口时，队伍已经甩出了长长的尾巴。 “好烦啊，怎么这么多人”我哀嚎着。 她没应声，只是踮着脚，专注地数着前面的人头。然后，她突然转过头，鼻尖差点蹭到我的脸。 “也就十三个人而已，给我安静地站好。” 可恶啊，我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不断的摇晃着她，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减少我的饥饿感。 因为还没吃饭嘛，摇着摇着我就没力气了。我轻轻把她拉进，把下巴靠在她肩膀上。这样我的腿就不用承受我脑袋的重量了。 还没休息几秒，我的脚就被她踩了一下 “干嘛啊，你头发弄得我痒痒的....”她用手遮住嘴，对着我耳边说到。 她猛的前进一步，我的头瞬间就滞空了，我差点因此摔了一跤。 真是的，我不就靠了一会儿，至于这样吗。我可是饿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赶紧跟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再次把头靠上，牢牢锁住她的肩膀，不让她离开我一步。 这是对她刚刚抛弃我的惩罚。 就在我们拉扯时，一个莽撞的男生端着餐盘从旁边挤过，看着油腻的汤汁就要蹭到她的手臂上，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着她的腰往自己怀里猛地一拉。 危机解除。我们俩都愣了一下，因为这个过于紧密的拥抱。周围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她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她飞快地挣脱开，低声说：“…好好站着，像什么样子。” 这次我没有再缠上去。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因为我的心跳也快得不像话。为了掩饰，我慌慌张张地说：“...是...是啊，我都已经饿的没法动了” 她没再看我，只是默默的转过身去，面对着长长的队伍，背影显得有些僵硬。 时间过得真漫长啊，明明前面只有十多个人，我却感觉像排了1个小时的队。 我默默的盯着地板的花纹，在她后面晃来晃去，慢慢的跟着她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 打好饭后，我对着她说 “走吧，我们找个好位置吃饭吧。” 看向她后，我愣住了。我是做了什么坏事吗。她没有看着我的眼睛，只是默默的盯着餐盘，微微埋着头。长长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脸。 “走吧，我也饿了”她低声说着，领着我开始找座位。 食堂的人声像一锅煮沸的水。我们端好餐盘，在密集的人头间穿梭。 “不要那里。” 我拉住她的袖口，否决了一个靠着大叔的位子，这不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吗。 “也不要那里。” 再次否决了一个挤在几个喧闹男生中间的角落。 我拉着她的手。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端着盘子默默跟在我身后。 最终，我们在靠窗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双人空位。她坐到了里侧，我也自然地占领了她身边的座位，而不是对面。 “为什么一定要坐同一侧？” 我的肩膀紧紧贴着她。 说的什么废话，我夹走她餐盘里最大的一块牛肉，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抢肉比较方便。” “不愧是你呢，呵呵呵，这么喜欢吃吗，你就不怕长胖吗?"她突然温柔的看向我，轻轻的笑着。 我们之间，忽然只剩下食堂嘈杂的背景音。 终于看到她的脸了。那双刚才还躲闪的眼睛，此刻像含着一汪晃动的泉水，笑意底下，藏着一些我读不懂的，柔软的东西。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好像心底刚才的那个慌乱，被她偷偷听去了。 “看什么看。” 我强装镇定，把抢来的牛肉塞进嘴里，含糊地反击，“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了，不像某人～” 我本以为会迎来一脚踩踏或一句犀利的吐槽。 可她却没有。 她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用筷子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自己餐盘里的饭菜，缓缓张口小声说： “是啊....真不公平。” 这句话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我心尖上，痒痒的。它太轻了，太不像她平时会说的话了。我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一种奇异的感觉笼罩了我。 第6章 6—她 啊，好困啊... 今早可真冷，真不想出被窝啊...... 揉了揉眼睛，我又倒了下去。反正醒的比较早，在闹钟还没响之前就醒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其实，赖着不起床，不是有多困，我只是很累。我好想一整天都躺在温暖的床上，不出门。 可是我要学习，要吃饭，要干各种各样的事情。有时候我在想，人要是不用吃饭也能活着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就不用上学了。 “叮叮叮” 闹钟响了 我疲惫地支起身子，被子缓缓的从身上滑下，把我的身体暴露在冷空气中。 关上闹钟，我轻轻叹了口气。 那就穿好衣服吧，下床，然后和室友们陆续赶往食堂。 “醒一醒，上课要迟到了哦～”我拍了拍对面床上室友的脸。 她睡的很香，真是有点不忍心叫醒她。很像我旁边的那只瞌睡虫呢，不过我的室友可是好孩子，不会上课睡觉哦......大概吧。也许只是我没注意到。 “......嗯......知...知道了...” 轻声的痛苦呻吟后，她也缓缓地支起了身子。 室友们都陆续醒了，我在简单的洗漱后，前往了食堂。 食堂的早饭，总觉得.....嗯，也不能说难吃，只是....我没什么胃口，毕竟吃来吃去也就那几样，总会有一天吃腻吧，这是迟或早的事。 周围有些吵闹，毕竟是食堂嘛。 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意味着我必须走入室外更大的寒冷，走向那间灌满了读书声的教室。我深吸一口气，把碗勺收到指定处，推开了食堂厚重的门帘。 今早风很大，不过我穿的很厚，校服里面我还加了一件毛衣，我很喜欢这件毛衣，我从初中就开始穿了，一直到现在我也喜欢穿。 不管穿的多破旧，我的奶奶总是能像变魔法一样，把衣服的伤口拆开，然后再修复。 对了，我很喜欢我的奶奶，她对我很好。 奶奶我好想你。 走出食堂，风像冰冷的刀子，试图从毛衣领口每一个缝隙钻进来。我下意识地裹紧了衣服，领口摩擦着下巴，带来一种被守护的安慰。这件毛衣的触感，总能让我想起奶奶在灯下缝补时，那布满皱纹又无比温暖的手。 没关系，风很大，校服会保护我和毛衣的，而毛衣也会一直守护着我。 冷风立刻灌了过来，但我把脸缩在奶奶织的毛衣高领里，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家里阳光的味道。 去教学楼的路很短，但我走得很慢。我看着脚下被风吹得打旋的落叶，心里在想，如果时间也能像这样被风吹慢一点，该多好。 推开教室后门，一股熟悉的、混着粉笔灰和少年们体温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越过许多头顶，精准地落向了那个靠窗的角落...... 果然，空空的。怎么想，她也不是那种会正常赶来上早读的人吧。真是的，每次都是踩点来，有时候还会迟到。 明明是这样子......这样子，毫不在意学习的样子，成绩却比我好呢。有时候，我也挺骄傲的，因为坐在我旁边的她，真的很优秀。 嗯....... 难道她晚上是在悄悄的学习吗?所以起的很迟?才不是那样子的，我知道，她才不会那样做...... 走到熟悉的那个角落，看着她课桌上的一片狼藉。 诶，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得珍惜课本。算了，也不乱动她的东西了，万一她要是找不到可就麻烦了。 坐在那个我曾经坐了许久的凳子上，我拿出书本，静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这凳子好硬，好冷，我的屁股，这么多年来真是辛苦你了，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正当我想着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班主任走到了讲桌上。 看样子，踩点要被班主任逮住了呢。 呵呵，真是的，就不知道来早一点吗，来早一点，我也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班主任的到来，让教室里原本散漫的读书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拧紧了发条一样，瞬间变得整齐而响亮。我能感觉到讲台上那道审视的目光，缓缓扫过全班，最后，不偏不倚地定格在我身边那片空荡荡的座位上。 班主任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抬手看了看表。 完了。这下要被当场逮捕了。 这时——一个身影带着一身室外的冷风，砰地一声撞开了教室后门，几乎是跌进来的。 她单手撑着门框，喘着气，头发被风吹得像个小疯子，脸上却挂着那种千钧一发赶上了的，亮得晃眼的得意笑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精准地切成两半。 一半，是讲台上班主任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 另一半，是她定格在门口，笑容逐渐变得有点僵的，傻乎乎的脸。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我心里想着。 同学的读书声诡异地低了下去，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无声交锋的现场。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课本，纸页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皱。 短暂的沉默后，同学们就又开始读书了。 像这样，明明还没有到早读，却因为班主任的到来而不得不拿起书提前早读，在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反倒是她，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不过也是个小笨蛋。有趣的小笨蛋。 而我，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气氛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因为班主任什么也没说。慢慢的，早读的声音将刚才的那个惊险淹没。 我想，现在她要开始吃早饭了吧。她很喜欢在学校吃早饭。 从刚刚她路过我身边时，我就闻到了包子的味道。 她胡乱的从抽屉里掏出一本书，缓缓站了起来，开始了她的早读。不对，是开始吃早饭。 “好香啊，又在早读时间吃早饭啊，能不能请我吃一个啊” 一看这她傻乎乎从口袋里掏出包子的模样，我就控制不住我的嘴角。 校服的口袋很大，有时候我能看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杯豆浆。 看着她只顾吃包子，却不理我，我有点生气。 “这次时间卡的挺准嘛，没有迟到，我还以为你今天睡着了不来呢了”我故意这么说。 她看向我。 "真的吗，你想吃?吃食堂你没吃饱吗?"她隔着塑料袋捏着一个包子送到我嘴边。 真是的，脑袋完完全全就是装的包子呢。难不成大脑是由包子组成的?不对，应该还有其他吃的吧。 我有些无语。但是，我要怎么回答呢。 看起来她的包子很好吃的样子，毕竟她吃的这么香。不过，她喜欢吃就让她吃吧，我可不是个贪吃鬼。 “骗你的，我已经吃饱啦，我才不稀罕你那包子呢，学校食堂又不是没有包子。”我推回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和，是因为刚刚是跑过来的，还是因为口袋里温暖的包子呢。 “你还是自己吃吧，你饭量不是很大吗，每天中午都得添2份饭呢。” 这是真的，她真的很能吃。想到这，我无法好好控制我的脸。我想，她应该不讨厌我的吧。我没有恶意。 “切”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我正笑着，但好在我还是瞥见了台上的班主任，她已经朝我们这边走来了。 不好，我肘了一下她。也因此险些弄掉了她嘴边的包子。希望她不要记恨我吧。 她赶紧收拾好包子藏在口袋里，不一会儿班主任就离开了。她又开始享用着包子。 真是的，包子这么好吃吗，一直吃着包子，也不看向我这边，我可是刚刚帮了你一把。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唉，读书吧。我得多努力才行呢。 早读很快结束了。 我还没坐下，她就已经像摊烂泥一样，摊在桌子上了。 吃完就睡..... 她趴在桌子上，把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另一半则是对着我。 真是可爱，脸完完全全就是小孩子的模样，说不定连内心都真的是个小孩子。以后我要是有小宝宝了，会不会像她一样是个小瞌睡虫，上课天天睡觉呢。会不会也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在旁边看着她呢。 她真的，我觉得很可爱，虽然会有不可爱的时候，但总体来说，她很可爱。 没过多久，物理老师就来了。高中就是这样，很紧张。但是，她完全不是这样。 我拍了拍她，她猛的抬起头，但是脑袋像弹簧一样上下晃着。 真是的。 “哈哈哈哈哈......你...你在干嘛呀。好奇怪啊”我忍着笑，吞吞吐吐在她耳边说出这些字。 “你干嘛，别烦我，我还没睡够，一边去一边去。"她皱起眉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我想，她可能不知道，就算是我，也是可能会生气的哦，明明我可是她的恩人呢。竟然这么跟恩人说话，真是没教养，没教养的坏孩子就让我来惩罚惩罚吧。 我狠狠拍了她一下。 “忘恩负义，明明是我叫醒的你诶，那下次你就等着被揪起来站着吧。”我故意很夸张地别过头去，把手抱在胸前。 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呢，我一边憋着笑，一边注意着不要让她看到我的脸。 "对...对不起嘛，快过来，别生气嘛” 即使看不见她的脸，我也能大概想象出她的表情。 听了她的话，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抽一抽地笑着。讨厌，我是那么麻烦的女人吗。 “有的同学上课喜欢看东看西的，别的同学脸上有钱吗你去看。我们先不取管那个人，同学们把昨天做的卷子拿出来，我讲2道题。看这第一题，这是很经典的题型，我都不知道讲了几百遍还有人做错!你们是.......” 啊——被老师发现呢了，有的同学可真是不注意呢，明明是上课，却不看黑板，而是看同桌，难道是我的美貌吸引了她吗?明明大家都是女生诶。应该不是这样的吧。 我正常的坐好在课桌前，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容，但依旧一抽一抽的憋着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我悄悄对着她说。 “怎么可能嘛，我又不是傻子......" "那你干嘛看我呢?" “我就是要看你少管，赶紧认真听讲，你那道题会做了吗你，人家老师都讲了几百遍了......" "停停停”我狠狠地锤了她的大腿“要你管啊，我就是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我又不向你那么聪明，不听课天天睡觉还能靠高分，真是天才呢～” 真是讨厌，竟然对我说这么过分话，我故意别过头去。 “你要是不会你就多问我，别一直考这么差，会被骂的。” 她用手抓住我那只支撑着下巴的手，晃了晃我。 但是呢，她居然偶尔也能说出这样温暖人心的话呢，呵呵呵。 “怎么不困啦，这么有精神啦” 她没有理我，只是盯着物理试卷。 难道是困了吗? 呵呵。 果然呢，睡着了。 放心睡吧，我会守护你的。 在你被老师发现前，就狠狠地叫醒你。 睡吧。 第7章 7—我 今天的土豆炖牛肉真的很好吃，我很快就吃完了。而她还在慢吞吞的吃着。 我可是打了2份饭，我吃完了她还没吃完...... 看向她的餐盘，还剩了许多饭菜。饭还剩了一半，盘子里还留有许多青菜，但是土豆炖牛肉有好好的在吃。 可不能挑食啊，小时候妈妈经常跟我说，挑食是不对的，会长不高，而且还会生病。我到现在也非常赞成我的妈妈说的那句话。 赞成是赞成，可是有时候我也会很讨厌我的妈妈，她老是把我当小孩子，不放心我，在家里一直对我唠唠叨叨的。 ....... 我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她吃完饭。 她的吃相很好看，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优雅，与食堂的喧闹格格不入。她的美丽不是张扬的，而是收敛的，像月光下的珍珠，光泽温润，却带着深海般的静谧与凉意。 她用三根手指轻轻捏着筷子尾端，小指无意识地微微翘起，每一次咀嚼，腮边都会出现一个浅浅的，旋涡般的梨涡，一闪即逝。可这份精致里，却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疲惫。 她的动作被放得极慢，像一部掉帧的老电影。每一次夹起青菜，都带着一种微不可察的犹豫，仿佛在权衡某种无形的代价。 她的目光时常会从餐盘上飘走，失焦地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那一刻，她整个人都会褪去颜色，像一张被遗忘在旧书里的，褪了色的压花。那是一种十七岁身体里，住着一个苍老灵魂的错觉。 只有在对付土豆炖牛肉时，她才会流露出一丝属于这个年纪的，真实的偏好。她会悄悄把炖得烂熟的牛肉拨到一边，留到最后，像孩子珍藏最心爱的糖果。 可即便是享用这份偏爱，她也吃得极其珍惜，小口小口地，仿佛吃一口，那个美好的瞬间就少一分。 我看着她盘子里被精心剔除、整齐堆在角落的葱姜和肥肉。她也是有讨厌的东西呢...... ....... 我有时候，我多希望能分给她一点我的智商。这样子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就不用刷很多题，不用一大早就来早读了，不用在一道题花上很多时间，不用一直努力却得不到能配上她努力的回报。就算那样会让我笨一点，我也无所谓，我再怎么也不会笨成她那样吧。 抱歉，你在我心中就是一个小笨蛋。 如果你能聪明一点，会不会就有很多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呢。就会有很多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很抱歉，我没有那个能力帮助你。我什么也给不了你，我不能给你那样承诺：我保证你考上什么什么大学。 我......我多希望你能多向我问一问不会做的题，我好想看着你进步。但是你老是摆出一副不需要我的样子。 我觉得你笨笨的，但是......但是我并不讨厌你。 如果我不是一个学生，是个超级大富豪的话，我保证每天都让你快快乐乐的。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每天都吃好吃的。给你雇很佣人，让她们给你把衣服洗的干干净净，帮你打扫卫生。然后我还要给你买大大的房子，不用像现在一样和其他同学挤在一个小小的宿舍里。 可是我却只是个学生。 ...... 但是，现在至少，她在这里可以决定自己不吃什么。我没有像之前一样故意说着“不要挑食哦”那样的话 看到她这样，我说不出口，为什么今天她会这么疲惫呢...... 当她终于放下筷子，餐盘里像是经历了一场沉默的战争，界限分明。她抬起头，遇到我的目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被突然拉回现实。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带着歉意的、的笑容在她脸上缓缓绽开。 那个笑容很美，却像水面的浮光，轻轻一触就会碎掉。 那一刻，我心里不是不耐烦，而是被一种柔软的心酸填满。 我...... "走吧，等很久了吧。”她对着我说到。 咦?她这是什么表情?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我用袖子擦了擦脸，看了下袖子，是白白净净的，我脸上分明就没有东西好吧。 她突然笑了，很漂亮。我没办法移开目光。 “对了，我回教室捡一下你刚刚碰掉的笔袋，你就先回我的寝室吧。你知道在哪儿的对吧。”她笑嘻嘻的说着。 真是的，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下说什么呢。看我不情愿的样子，她戳了戳我的脸，示意我别傻站着 “别不好意思呀，这可是对我的小宝宝的奖励，你刚刚赢了我不是吗。哈哈哈，小宝宝还会害羞呢，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她这句话像一颗精准的子弹，瞬间击碎了我刚才所有的忧思。 “谁、谁是小宝宝啊！你才是……！” 我想大声反驳，可话一出口就变得支离破碎，声音虚得没有一点底气。更糟糕的是，我能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意轰地一下从脖子根窜上来，迅速占领了我的脸颊和耳朵。这突如其来的体温升高，让我头晕目眩。 完了。脸一定红得没法看了。 我猛地低下头，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校服领口里。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丢人的自己藏起来。 “你……你少胡说八道！”我试图用最后的倔强挽回尊严，声音却闷在衣领里，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 她指尖戳过我脸颊的触感还残留着，像一个小小的，滚烫的烙印。我甚至能闻到她手上淡淡的，食堂洗手液的清香，这味道此刻却让我心跳得更乱了。 “赶紧去啦！”她又轻轻推了一下我的后背。 这一下，让我像一只被上了发条的玩具，动作僵硬地朝宿舍楼的方向挪动。我不敢回头，生怕她看到我烧得通红的耳朵和脖子。 走在路上，我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在嘲笑我。风一吹，我滚烫的脸颊才得到一丝清凉。 我回过头，她走远了呢。 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第8章 8—我 吃完午饭，整个学校都安静起来。 风吹的我的脸冷冷的，但是因为刚吃过饭，所以并不觉得特别冷。这就是食物带给我的力量。 她寝室所在的宿舍楼里，一个人也没有。 空空的走廊，异常的冷清。 这个点，大家应该都在教室里上午自习吧。 她......什么时候会回来呢。会不会背着我悄悄的上一会儿午自习呢...... 我不喜欢上午自习，因为我就是不喜欢。明明吃饱了就该美美睡一觉好好奖励辛苦了一上午的自己。 我慢慢向前走着，寻找着记忆中的那个门牌号。 午后的走廊像一条光与尘的河流。我的脚步声听起来很闷，很软，不像是在敲击地面，反倒像是被四周的寂静吸走了大部分声响，只留下一种克制而潮湿的余音。 ……脚步声贴着她的门牌号慢慢消散。直到这时，我才听见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 轻轻推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洗衣粉的味道，但在这其中，我闻到了那个让我安心的味道。 是这个地方没错了。 走进房间，午后阳光被浅色窗帘过滤后，变得柔和、静谧，在空中照出几道斜斜的光柱，灰尘在光里缓缓浮游。 轻轻关上门，灰尘在空气中跟随着我的动作在光柱中流动着。地面上，是流动的光影。 环顾四周，我前往记忆中的那张床，坐了上去。 床上静静的躺着她的被子，上面的花纹好土，很像我小时候睡过的那张被子。那张被子是我爷爷给我准备的，特别沉，小时候每天晚上压的我动弹不得。 那个枕头也是呢，土土的。我拿起了她的枕头，抱在怀里。枕头凉凉的，软软的，香香的，脸颊触碰着枕头的面料，很舒服。 我抱住枕头，把脸埋了进去。一瞬间，那股香气瞬间变得立体，像一场无声的雪，将我彻底覆盖。 过了十几秒，我抬起头，枕面上，留下了一小块潮湿的痕迹。 虽然之前也有来过，但是像这样一个人悄眯眯的，不对，我可没干什么坏事。 但是，一个人进来，这还是第一次。 我将枕头还了回去。坐在她的床边，看向了她的书桌。 书本和笔记摞得很整齐，但书脊之间夹着几张当做书签的卡通贴纸。 整整齐齐的，很漂亮。 我翻开最上面的一本笔记本，看着她辛辛苦苦写的笔记。 字写的很好看。不知道她有没有在用我送她的笔。 翻到最后一页时，字迹突然变得潦草而疲惫，最后画了一个小小的，泄气的卡通头像。 在笔记本的旁边立着一个毛绒小玩具，虽然旧了，但被摆在一个能随时看到的位置。 我拿起那个小家伙，凑近闻了闻......嗯...香香的。看来这个小家伙有被好好对待着呢。 桌子的角落，摆着一小盆多肉，我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但叫它多肉应该没问题。 在它的旁边，还静静的立着一个水杯，看起来用了很久，外表有着因为磕碰而露出银白色的磨痕，在温柔的光线下一闪一闪的。 然后，就是那个她很喜欢的台灯了，她说这个灯的颜色是黄黄的，很温柔，和她奶奶家里的灯是一样的。 我起身，走向书桌，坐在了凳子上。 凳子凉凉的，还硬硬的，应该加一个坐垫才是。我的屁股上还是有些肉的，坐着都有些难受，更别说她了。 她真是一点都不胖，瘦到有些让人担心。 我打开台灯，我拿起笔，坐在书桌前，想象着昨晚的她是怎样的努力。 灯光的颜色果然很温暖，把我的手和笔记本照的黄黄的。 温柔的光线，再加上熟悉的姿势——是我上课睡觉时的姿势。所以我渐渐的有些困了。 我再次坐上那张床，床边缘硬硬的硬木板弄得我屁股有些疼。 掀起被子，我脱下了外套，放在了那张凳子上。 如果她要是回来了还想学习一会儿，就坐着我的衣服吧，我的衣服会保护你的屁股的。 我穿着不会让人太冷，也根本不会觉得热的一件短袖，躺在了她的床上，枕上了她的枕头，盖上了她的被子。 好凉，是在等我温暖它吗。 等她回来，躺在我身边，发现床是暖暖的，会不会很高兴呢。 我蜷缩起身子，侧躺着，向怀里拽了拽被子。 闻着那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眼睛的慢慢的闭上了。 ....... 等到我再次睁眼时，我的后背已经被一片温热轻轻贴着。 我还没有完全清醒，身体却先一步认出了这温度与触感的来源——是她的背脊，正隔着薄薄的衣物，轻轻地贴着我的后背。 房间里依旧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声音。她的室友也已经回来了。 但是，传入我耳朵中的，只有她它更轻，更绵长，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睡眠特有的节奏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像温柔的海浪，轻轻拍打着我意识的岸边。我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已被她的牵引，变成了相同的频率。 我没有被吵醒，她的室友们回来时也没有嘲醒我。她们在想些什么呢，自己室友的床上突然多出一个人，甚至比她们早一步进入这个寝室。 转过身子。 那股熟悉的，让我安心的洗衣粉清香，此刻变得更加浓郁。因为它不再仅仅来自枕头和被子，而是直接从她发丝间，从她温热的皮肤上，随着呼吸悠悠地传来。 我们共同浸泡在同一种气息里，不分彼此。 .......继续睡吧，我闭上眼睛，轻轻贴上了她的后背。 好困。 好温暖，好舒服。 第9章 9—她 吃完饭，再加上已经到了正午，现在已经不像早上那么冷了。 吃过饭，我默默的走向教室。 我把手揣在衣兜里，低着头，默默的回忆着刚才手指尖，她脸上的触感。软软的。 我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前的，刚刚发生的，未来可能发生的。 想到有趣的我就忍不住想笑，悲伤的我就难过。 想着想着，就到了教室里。 轻轻推开教室后门。发现已经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已经在上午自习了。 大家好认真啊。 我静静地走向那个熟悉的角落，捡起了她碰掉的笔袋。 轻轻拍掉上面的灰尘，我打开笔袋，检查着我的那支笔。 笔袋里，她送我的那支笔，通体崭新，闪着清冷的光。它被我保护得很好，即使笔袋摔在了地上，也不会伤它分毫。 拿起那只笔，感受着陌生的触感。让我想起了那天她吵着要我收下这支笔的日子。 “你就拿去用嘛，我正好多了一只笔用不着。” 她那时的动作，她的脸，她的声音我现在还记得。 明明是想送我只笔，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呢，这么害羞，还这么不高兴呢? 果然是因为我一开始拒绝了她吗...... 不过我最后还是收下了。但是我一直舍不得用这支笔。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用上它。 我收起笔，重新把它放好。放好后我坐在了课桌前。 看着埋头学习的同学们，我想着要不要再学一会儿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她...... 她真是个异类呢，明明大家几乎都在上午自习，只有她经常吃完饭过后就回寝室午睡。 像她这样聪明的孩子，一定有很多人羡慕吧。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就能把一件事完成的远比普通人好。 但是也一定会有心胸狭隘的人看她很不爽吧，明明自己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却比不上一个成天上课睡觉的人。 有多少人会讨厌她呢...... 我不知道。 她......现在在干嘛呢，是已经到我的寝室了吗。糟糕，我的被子早上起来忘记叠好了。书桌好像也没怎么收拾。 她要是已经到了我的床边，她会做什么呢，会不会背着我悄悄的干些什么坏事呢，毕竟她可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诶，我现在好想回到那个有她在的寝室。 其实我也会有困的时候，但是，我一看到她上课睡着的那副傻乎乎的脸，我就笑得合不拢嘴。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学习，我想没事的时候看看小说，而不是背着单词，复习着笔记。 其实我好想每天过的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管，完完全全跟随自己内心的想法，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但是那份快乐是属于小孩子的，我没有资格和条件去享受。我应该不算是小孩了吧。 我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走向了教室门外。 偶尔我也会想做一个坏孩子，今天我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在走之前，有一个室友抬头看向我。于是我和室友们说，今天中午，她回来我们寝室午休。 室友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着，今天中午我们寝室要热闹起来了呢这种话。 我的室友们好像都不讨厌她。可真是个受欢迎的人。看来我之前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教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也将那片埋头苦读的氛围隔绝开来。 走出教学楼，正午的阳光像温暖的毯子一样包裹上来。去往宿舍的路，今天走起来感觉格外不同。 正午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凛冽，世界变得温吞而安静。 风吹在脸上，不再带有早晨的锋利，只余下阳光的味道。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合着步点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催促着我。 午后的阳光，被浅色窗帘滤成一条朦胧的光河，静静流淌在地板上。 推开门的瞬间，几乎以为自己惊扰了一个由光与尘构筑的梦境。我的床，正在这光河最静谧的流域。 那个背对着门口，在我被子里蜷缩成一团的背影，让我的呼吸在瞬间停滞。 呵呵，居然睡着了呢。 走向床边，看见了被她的衣服霸占的书桌的凳子。 我把她的校服外套盖在了正在她身上的我的被子。 她应该不会感冒吧。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坐了下来。 她侧身躺着，半张脸陷在我的枕头里，呼吸轻缓得几乎听不见。几缕不听话的发丝黏在她的脸颊和额角，随着呼吸，极轻微地颤动着。 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点狡黠或慵懒的眼睛此刻安静地合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弯小小的，柔和的阴影。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过她的睫毛。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一条细缝，有点傻傻的。她的唇色比平时要红润一些，像是刚刚偷吃过糖果。脸颊因为熟睡和被子里的暖意，透出一种柔软的红晕，像初春最早绽放的那抹桃色，温温的，暖暖的。 整张脸看起来毫无防备，褪去了所有课堂上与我拌嘴时的伶俐，也敛去了偶尔掠过眉梢的，让我看不懂的疲惫。 她像是有着魔力一般，呆在她身边，我越来越不像原来的那个我了。 一靠近她，我就慌张。 离开她，有时我也会不知所措。 而现在，我看着她，逐渐的有些犯困了。 她，有好好的留下我睡觉的位置呢，是在等我吗。 我脱下校服外套和毛衣，穿着薄薄的衣物，放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 好冷。 我轻轻掀起被子，尽量不去弄醒她。 我躺了上去，盖上被子。因为被子上有她的校服，所以感觉比平时有些重。 我贴上了我的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 身下的床垫因为她先躺下的缘故，已经陷下去一个温柔的弧度。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姿势，背脊僵硬地感受着来自另一个身体的，源源不断的温热。 这温度轻而易举穿透了我们之间薄薄的衣物 一开始，我几乎不敢呼吸。全身的感官都凝聚在相贴的那片区域，清晰得可怕。我能感觉到她肩胛骨的形状，甚至能分辨出她脊柱微弱的起伏。她的每一次吸气，我的背脊便微微绷紧，她的每一次吐气，那阵风便退了回去，只留下更深邃的暖意。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几十个呼吸的交叠，我的身体先于意志认输了。僵硬的肌肉一寸寸松弛下来，像被阳光晒透的积雪，柔软地融进这份温暖里。我的呼吸不知何时，已被她的节奏牵引，同化，变得一样轻，一样长。 被窝里充盈着她的气息。干净的，带着阳光和洗衣粉清甜的味道，如今又混入了她的气味。我们的体温在被子的包裹下交融，不分彼此。 等室友们回来了，看到我们这个样子，会怎么想呢......寝室一点也没有变得热闹呢..... 好困... 好暖和... 第10章 10—我 好像从一个特别安稳的梦里滑了出来。 梦里没有具体的情节，只有一种被包裹着的，绝对安全的感觉，像回到了生命最初的状态。 等我慢慢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和指尖时，才发现，那份安全感并非来自梦境——它正实实在在地贴在我的胸前，随着一个规律的起伏，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 啊，我在她的床上。我们......在午睡。 这个认知像一滴蜜糖滴进温水里，舒适感瞬间漾开，扩散到全身。我闭着眼，假装还没醒，只想让这个瞬间，再延长一会儿。 原本我的脚是凉凉的，不知道为什么时候被她温暖了。 被阳光晒透的被子，散发着好闻的，像干净云朵一样的气息——那是她的味道。 枕头和床，还有她，都软软的。 我的骨头像是被抽走了，肌肉软得像棉花糖，整个人陷在床垫和她身体形成的温柔凹陷里。 迷糊着，我看了看她的室友，都还没睡醒呢。也是，我几乎是吃完饭就到她的寝室里来睡觉了。所以醒的早也是正常的。 嗯...... 现在除了发呆还能干什么呢，我也不好意思吵醒她。她睡的很香，我想她多睡一会儿——这样下午她就能醒着叫醒睡着的我了。 我静静得看着她的头发。 ....... 拿起一小撮，让它们从我的指缝间缓缓穿过。 她的头发细得像初春的柳絮，在午后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柔软的，营养不良般的浅棕色。发丝没有梳子梳理后的顺滑，带着些微睡眠压出的，倔强的弧度，缠绕在我的指间，像某种害羞的，不愿松开的挽留。 ........ 我的动作很轻，轻得仿佛不是在触摸，而是...... 因为我害怕吵醒了她。 ....... 指腹传来微微的，麻酥酥的痒，像有蝴蝶在用翅膀最边缘的部位，一次次尝试着停留在我的指尖。 我忽然想起物理课上那个老师说的，两个物体摩擦会产生静电。可我和她的发丝之间，只产生了一种静默的，无人知晓的暖意。这感觉让我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酸软，不难受，只是让我屏住了呼吸。 原来，这就是触碰她的头发的感受。和想象中一样，又完全不一样。 ...... 总觉得，这次起床不会像今早一样痛苦呢。很舒服呢。 我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背上，进一步蜷缩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的体温也渐渐的更加温热。 有点开始觉得热了。 是醒了吗? 我用头轻轻顶了她一下。她没有回头。 短暂的沉默后 她小声的，用着不会吵醒她室友的声音说着“你干嘛呀..." 我心头一紧，软绵绵的身体仿佛一瞬间便清醒过来。 安静的寝室中，她的声音像魔药一般，引导着我的心跳。 “没干嘛，你什么时候醒的。”我转过身子，面朝着墙壁。 “就在刚刚哦，我正在做梦呢，突然就被哪个小坏蛋吵醒了。” 她的语调松松的，软软的，像在唇齿间融化了一半的糖果。我听不出任何被吵醒的愠怒，只听到一种被睡意浸透的，懒洋洋的甜。 我看不见她的脸，但不知为何，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背对着我的那张脸上，一定挂着一种拿我没办法的，却又是心甘情愿的笑容。 真是的。 “好热，我想起床了，已经睡醒了。” “那我们就悄悄的起床吧，可别把我室友吵醒了哦～” 我先一步坐起来，果然还是冬天呢，外面冷冷的。 我看着躺在我身边的她，她也看着我。 脸上有一层淡淡的，像刚刚成熟的桃子突然掉进了冰冷的水里一样粉色，看起来又温热又冰凉。 是因为热了吗。 我其实也有点觉得热，所以我的脸大概也是一样的吧。 我正想伸手去拿板凳上的衣服，却发现上面躺着的不是我的。 那上面有一件灰灰的，旧旧的毛衣，真是土掉渣了。 我拿起了那件毛衣。它很旧，旧得像一份被珍藏的，不愿丢弃的过去。它静静地躺在这里，仿佛在说，它的主人所需要的温暖，从来就不是光鲜亮丽的，而是这种实实在在的，磨破了领口也舍不得扔掉的包裹感。 我把它攥在手里，帮她把领口上起的几个小毛球扯掉，然后放在正躺着看着我的她的脸上。 “快穿好。” 现在我坐着，她躺着，一直这样冷风可是会灌进来的 她乖乖的听了我的话，好好的起床开始穿着衣服。 我一点都不喜欢穿毛衣，我老是觉得毛衣穿在身上痒痒的，尤其是脖子那一块。 难道，她不会觉得痒吗。 我找到了在被子上我的衣服，穿好后，我用手戳了戳正在穿衣服的她的脖子，想试试她会不会觉得痒。 她只是轻轻颤了一下，连躲闪的动作都因为信任而变得缓慢。她微微偏过头，脸颊蹭到了毛衣的高领，用那还没完全清醒的，沙哑柔软的声音喃喃：“……别闹。” 那语气不像拒绝，倒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撒娇。 她甚至就着这个姿势，把下巴往毛衣领口里埋了埋，仿佛我的指尖带来的不是痒，而是另一种让她安心的触碰。 为什么? ...... 我默默的穿好衣服，等待着她下床。 我跟着她坐在床边，穿好了鞋子。等待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我们回教室吧。”她笑眯眯得说着，说完还伸了伸懒腰。 我跟在她身后。 长长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路过宿舍门口，宿管阿姨也不在，应该还在睡觉吧。 跟在她后边，我有种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俩还醒着的错觉。 没有回头看我，也没有说话，而是在前面按照她的节奏走着。 这份宁静温暖而珍贵。 我在后面静静的跟着。晃悠着晃悠着，就到了教室。 教室一个人都没有，看了看教室的钟，离上课还有差不多40分钟，也就是一节课的时间。 我回到座位上坐好，无聊的玩弄着桌子上能找到的所有东西。 她没有跟来坐在我身边，倒是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瞎转悠着。 我正瘫在课桌前呢，突然间听到了一只手咚咚得敲着黑板。 与平时的刺耳和烦躁不同，声音轻轻的。 我抬头看着黑板，也看到了拍着黑板的她 “同……同学们，看黑板，”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却像受潮的棉絮，软绵绵地使不上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老师要开始讲课了....” 她站在讲台上，手指还尴尬地悬在黑板前。方才那声装模作样的上课似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的视线根本不敢与我对接，像受惊的蝴蝶般在教室后墙的黑板报与窗户之间慌乱地扑闪。为了掩饰这份心虚，她猛地伸手去抓讲台上的粉笔。 她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拿起粉笔，依葫芦画瓢地模仿着那个教物理的老头的样子，手腕僵硬地一甩——那动作毫无老教师的从容，倒像在驱赶一只并不存在的蜜蜂。 粉笔轻轻地朝我飘来，轨迹歪斜，力度虚弱，最终落在离我课桌还有半米远的地上，发出细微的嗒的一声。 这失败的攻击让她更加窘迫。她终于看向我，眼神里交织着强装的责备和彻底暴露的害羞。 她的唇瓣如同通了微弱的电流，不受控地轻颤着，每一次微小的开合都像是本能想要吐露什么，却又被残存的理智死死按住。 她似乎想再说什么维持师道尊严的话，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剩急促的呼吸在空旷的教室里微微作响。 那一刻，她不像老师，倒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在镜子前扮演成熟却被意外撞见的孩子。 什么啊。 我走上前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粉笔，朝她扔过去。 “赶紧下来，学谁不好偏偏学他，你要当我老师，还早了呢” 她看着我扔回去的粉笔轻巧地落在讲台上，发出一声更轻微的脆响。强装出来的老师姿态瞬间瓦解，那紧绷的肩膀一下子松了下来 脸上闪过一丝果然还是不行啊的懊恼，随即又被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取代。 “哼……得意什么。”她小声嘟囔着，从讲台上跳下来，脚步比上去时轻快了许多，带着点被看穿后的，微妙的不好意思。 她没再看我，径直回到她的座位上，动作自然地坐了下来，仿佛刚才那个在讲台上手足无措的人不是她。 我们之间隔着一点距离，教室里依旧空荡。我继续百无聊赖地趴着，玩弄着橡皮，感受着午后残余的慵懒。 而她，已经翻开了桌上的课本或着笔记，姿态是平日里那副我熟悉的，带着些许倔强的认真。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共享过秘密后的静谧。我们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像两个共同守护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短暂午后的同谋。 而她的脸上，也没了早上的那一丝淡淡的，被藏起的疲惫。 她会偶尔用笔尖轻轻点着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我也无意识地调整趴着的姿势，发出一点布料摩擦的声音。 这些细微的动静，在寂静的教室里交织成一段安心的背景音。 时间就在这片静谧中，被拉得很长，也很软。 我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又奇妙地共享着同一个空间，等待着即将响起的上课铃声，打破这专属于我们的，偷来的时光。 第11章 11—我 午后的上课铃，轻轻地刺破了我们共享的那个静谧的泡泡。 物理老师——那个真正的，说话带着催眠般拖沓尾音的老头，此刻又站在了讲台上。教室里不再是空荡的，而是被刚从午睡中挣扎出来的，混杂着暖意与倦怠的体温填满。 我几乎是被这逐渐升温的空气烘醒的，意识从那片偷来的宁静里缓缓上浮。目光下意识地，像被磁石吸引般，转向身侧。 她已端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 午睡时那种柔软的，毫无防备的线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绷紧的，全神贯注的姿态。 阳光斜斜地照着她的侧脸，能看见她耳边那些细小的，不服帖的绒毛。她的指尖紧紧捏着那支旧旧的笔，用力到指节都有些发白。 视线牢牢锁在黑板上，仿佛要将那些繁琐的公式生吞下去。 她和早上那个略显疲惫的她不一样，和午睡时那个柔软的她不一样。此刻的她，像一张拉满了的弓。 而我，像一个被遗忘在静谧彼岸的懒散灵魂。刚才还觉得充沛的精力，在看到她这副姿态的瞬间，莫名其妙地开始流失。 一种熟悉的，名为无聊的痒意，开始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我看着她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头，一个危险的念头开始盘旋：是该安分地沉浸在自己的发呆里，还是,,,,,,伸出手指，轻轻戳一下那张绷紧的弓，听听它会发出什么声音？ 我知道，这个下午，我注定要在这两种念头之间，备受折磨了。 我想，但是我觉得我不该。 我也不是个孩子了，我还没幼稚到会因为自己的无聊而去耽误别人的前途。 我静静地听着我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我闭上眼，因为除了闭上眼，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无论是用笔盖戳她的手背，还是悄悄地藏起她的橡皮，我都做不到。 好烦。 我睁开眼，又看了她。 一看着她，我的心就乱了节奏。不是难受，是更奇怪的感觉。 像有人在我心尖上轻轻系了一根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她不断书写的笔尖。她每写下一个字，那根线就被轻轻扯动一下，不疼，却让我的呼吸，不得不跟着她书写的节拍，浅浅地起伏。 叹息，哽在喉咙里。 手，被禁锢在了课桌上。 而我的心，早已被那根无形的线，温柔地，系在了她的笔尖上。 我静静看向了讲台上的老师，那个老头子。 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一点点的睡意。今天，我已经睡够了。 我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等到我的手，我的脚，仿佛已经不再是我的一样。 我轻轻的动了动僵硬身子，身上的骨头发出啪啪的响声。 然后，我单手撑着头，看向了老师正讲着的卷子。 一行一行黑黑的文字，黑黑的受力图，黑黑的数据，和我的黑黑的字迹。 我发着呆。意识飘向了远方。 然而，手臂的触感却将我拽回了教室。 是我太安静，反而引起了她的注意吗... 我有些内疚地看向她，以为会看到担忧或责备。然而她的脸上没有我预想中的任何情绪，只有一种....陷入困境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难为情。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视线在自己的卷子和我的脸之间快速游移了一次。然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她的卷子朝着我这边，极其缓慢地挪动了几厘米。 她的笔尖，正死死地抵着卷子上一道被打了好几个问号的题目。那力道，几乎要戳破纸张。 她依旧没有完全转头看我，只是将下巴往毛衣领口里又埋了埋，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含混不清的气声悄悄说。 “......这里。” 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内心，因为她的声音，开始加速跳动。像是被大人冷落在一边的孩子一样，因为一句小小的认可，我就无可救药的兴奋起来。 长时间的沉默，让我的喉咙有些沙哑。 我用着沙哑柔软的，像是刚刚睡醒一样的声音说着。 “那....那我就帮你看看吧......你居然会问我问题呢...” 看着闯入我课桌上的试卷上的那道题，些许思考后，我便悄悄的给她讲解起来。 不是很难的题，但绝对谈不上简单。为了保证她听懂了，我反复轻声重复着“听懂了吗”这句话。 她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轻轻锤了一下我的腿。 “我在你心中有这么笨吗..." 她的脸上，与生气相比，害羞占据了上风。 “是” 我干脆的回答着。我有时候是会这么想。 我认真的看着她。我想她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子说。 她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直接。随即，一层更深的绯色从耳根蔓延开来。她迅速低下头，企图用垂落的发丝遮住脸颊，但我还是看见了她咬着下唇的细微动作——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介于羞赧和我必须反驳你之间的，倔强的挣扎。 她突然间的举动，让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道歉还没说出口，她就抬起了头，整理好了表情，指向了下一道题。 她脸上任留着一抹淡淡的绯红，让我也有些紧张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继续开口，慢慢的讲解着。 窗外时不时吹来的风，已经不是早上那样锋利而寒冷了。风吹过脸上，很舒服，很凉快。 风也吹起了试卷，吹起了我和她的头发。 风拂乱了她额前和耳边的碎发。几缕细丝粘在了她的嘴角，另外一些则顽皮地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唔了一声，腾出一只手想去梳理，动作却有些笨拙，反而让发丝更乱了。 几乎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我的手，比我的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我的讲解声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手指便已自然地伸了过去，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缕扰人的发丝从她眼前和嘴角拂开，别回了她的耳后。 整个动作流畅得像是在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样自然。 我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耳廓。那一小片皮肤，带着她脸上未褪尽的绯红余温，有些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得极其绵长。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握着笔的手停在半空，连呼吸似乎都暂停了。她猛地抬起眼看向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慌乱，但那眼神深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或厌恶，只有一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柔软的震惊。 我也愣住了。 我刚才.....做了什么？ “……” “……” 我们同时陷入了沉默，只有风还在不知趣地吹着。 我飞快地收回手，胡乱地整理好我自己的头发。 整理好后，指尖蜷缩起来，但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耳朵的温度和发丝滑过的微痒。我强装镇定地把视线挪回卷子上，感觉自己的脸颊也开始不争气地发烫。 “继...继续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下一题.....”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极轻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嗯”了一声，也重新低下了 但我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像那缕被别到耳后的头发一样，被轻轻拨动，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 救命的铃声终于响起。 物理老头拖长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几个室友就像归巢的雀鸟一样，呼啦啦地围到了我们桌旁，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好奇。 “喂，你俩中午跑哪儿去啦？”一个室友靠在桌边，笑嘻嘻地用胳膊轻轻肘了她一下，“一睡醒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神神秘秘的。明明刚回来的时候看看你俩睡得挺香的呢～” 她的身体似乎微微一紧，刚刚褪下温度的耳朵，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她张了张嘴，眼神有些慌乱地飘向我，又像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我们这个共同的秘密。 “没..没去哪儿。”我抬起头，对她的室友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笑容，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混在周遭的喧闹里，听不出任何异常。“提前睡醒了就在教室里待了会儿。” 提问的室友哦了一声，注意力早已被另一人关于晚上吃什么的讨论吸引了过去。话题就像溪流一样，自然而然地绕开了我们，流向别处。 人群嬉笑着，三三两两地散开了，像是潮水退去，将我们这片小小的空间重新暴露出来。 忽然降临的安静，比刚才的喧闹更让人无所适从。 我们之间，只剩下书本合上的轻响，和笔袋拉链被拉上的细碎声音。我慢吞吞地收拾着，她也一样。我能感觉到她的动作比平时更慢，更迟疑。 目光在空中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又飞快地各自弹开。 我的喉咙有些发干，想说点什么。 但是，哪怕是一句无关紧要的“下课了”，都觉得分量太重，会打破这层薄薄的，刚刚凝结起来的琉璃。 最终，是她先站了起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我……我去上个厕所。” 然后，她没有再看我，转身融入了走向教室门口的人流里。 我被留在了原地。 座位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空气里还萦绕着那股熟悉的，干净的洗衣粉清香。我望着她消失在门口的纤细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试卷的边角。 下午的教室不像早上一样嘈杂中混着一丝疲惫。有时候很安静，但有时候却有一点点的吵闹。 我独自一人坐在课桌前。心里，好像也空出了一块，正等待着什么来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