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 第1章 重逢 南城回南天总是潮湿，白昼待在这个地方即使很久了也有点适应不来。 她在电话这边语气看似真诚，实际思绪云游，把阳奉阴违诠释得分毫不差。 “您老放心，眼力价我是有的，知道宝贝珍贵，绝对不会只想快餐。” 白昼文物修复的工作最重要的是实地保留考察，起初还需要前辈带领，如今也能独挡一面，算是没辜负入行的五年。 “师哥，我看这物什有个年头。” 路昭看着白昼白手套拿起的碎片点点头表示认同。 自己这个师妹在这方面有天赋，而且本来实地工作从业人员基本很少，留下来的基本能力水平很高。 “我们还需要换身正式的衣服吗？今天如果和这个地产开发商谈不好，估计进度有点紧张。” 路昭看着他和白昼身上的泥巴说。 白昼经提醒想起教授的叮咛，但架不住对坑里的古董的好奇，“你先去吧师哥，我随后跟上。” 过了一阵几串脚步声传来，白昼耳朵里传来声音。 “沈总，昨天挖出来的古董，我们也在努力缩短工时，保证不延误。” 白昼了然对方身份，起身从坑位离开，本来准备收拾好表情寒暄，看到来人表情管理失败了。 …… 这不是多年不见的前男友吗！ 沈如归的面孔她太熟悉了，眼型狭长，鼻梁高挺，几乎都踩在她的审美上。 记得热恋时白昼勾着他鼻梁眉宇调侃“你这神颜得让多少女孩心碎过”，也记得分手时他眼角发红追问她理由。 把白昼从回忆中拉出来的是沈如归不带多少情绪的话。 “好久不见，小白专家。” 白昼突然后悔刚才没有马上答应路昭换身得体的衣服，现在看见一身狼狈。 感觉把自身经历发网上也是会引起共鸣的程度。 惊！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甩了的王老五男友怎么挽回面子！！！ 好在白昼小心脏算是强大，几秒后嫣然一笑“好久不见啊，沈先生。” 京北和南城距离几十千米，在白昼以为再也不会遇到他的三年后，他们遇见了。 白昼恍惚，她认为以后不会的重逢发生了。 可白昼不知晓的是这重逢是沈如归的魂牵梦绕，也不知他到底费了多少心思布局。 笑声传来。 “原来小白专家和沈总是旧交，那你们就换个地方聊吧，我们楼盘特意订了包间为沈总接风。” 赵经理在旁边的姿态的确显示出他的圆滑，既把话题终止，不表露他们态度，又体现其专业。 白昼不忘正事，把对方的搪塞堵回。 “那我就不客气，等我和我师兄换好衣服便去商讨完工时间。” 白昼不忘露出标准商务笑容，内心其实叫苦连天。 白昼：尴尬的可以扣出五室一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逢 第2章 盘旋 过了三年，白昼变化很大，原先高中也好，大一也好，几乎高马尾利落干脆。 但如今头发酒红色丸子头，空气刘海并不减她的气势，浓颜系长相使她一眼惊艳。 白昼明白白云苍狗，但也讶于沈如归曾经的少年意气逐渐变成如今他眼底的霜降。 岁月改写了命运轨迹，曾经的誓言变成如今的相见不相知。 如今白昼满心满眼都是交工时间，她们组如果不有点发现，论文数量只能又吊车尾。 路昭和白昼坐在一起，彼此互换眼神达成共识：守护最好的小钱教授。 饭桌上待赵经理点好餐，白昼做好壮士扼腕的心理准备主动出击。 “赵经理，其实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我们的组员一定一起投入，这是我们的诚意。” 赵经理自然不买账，一边被这单刀直入惊到，一边打太极。 “如今小白专家和我们沈总老友重逢，谈工作多扫兴，不如你们叙叙旧？” 白昼自知毕竟在对方地皮上，限期基本是对方主导再上报机关，讨论拖久便把主动 权全然让步。 “赵经理言重，我与沈总也不过几面之缘，咱们期限定了更能体现情谊不是？” 沈如归本来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敲击桌面，但听到白昼的话抬头注视她的眼睛。 如今饶是白昼也被沈如归身上的冷冽气息压迫，喉咙一紧。 白昼三年间其实常听说他的消息，商业新闻上的投行新贵，在美国一投搅弄股市。 外界对他是否接手房地产和医药公司大有争议，不可否认的是如今他在京北只手遮天。 白昼故意忽略他的眼神，“相信研究发现后您的楼盘一定更加出名。” 人情世故那一套白昼懂，但白昼要紧的是延时。 白昼瞥到桌上的白葡萄酒，敲开后献给大佬满上，桌上最后到自己。 白昼举杯朝赵经理和沈如归敬去，一饮而尽。 沈如归开口，白昼感觉他嗓音几丝戏谑。 “小白专家还真是，女中豪杰。” 赵经理摸不清大佬态度，但酒场混迹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沈如归对白昼的态度不一般。 “小白既然那么坚持，那就两个月，你们可要理解我们背后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哈哈。” 白昼松口气，本来也打算两个月的时期，只是酒场不能先交自己底牌。 还没等白昼和路昭答应，只听沈如归打断。 “既然为研究做贡献，我们禾本自然要支持。” 赵经理得到印证，马上改口风。 “对，我们这里愿意三个月，专家们放心研究。” 白昼路昭喜出望外，起身举杯感谢沈如归和赵经理。 饭桌气氛松弛下来，但白昼望着对面的一直沈如归暗想，似乎时间改变的不只是人，还有感情。 第3章 热烈 酒局散后，白昼留路昭与钱经理商量，电梯间上只留沈如归和她，白昼连演戏的**都没有，脱下热情面纱下只剩冷漠，只想回家。 门开后，白昼便不加思索的出去，待反应过来，脚步一顿，地下车库的阴湿和背后的男人如出一辙。 沈如归的气息靠近，冷冽的松木味道让白昼心里一紧，电梯的叮咚一声似乎敲响她的心跳，白昼下意识皱眉。 "沈如归!你怎么这么多年习惯还是没变。” 沈如归冷哼一声和她对视，声音一如既往的性感。 “你倒是变化不小，毕竟是小，白，老，师。” 白昼和沈如归之间的气氛过于暧昧，炙热得像是阔别已久的的情侣。 白昼很多事情并没有底气，无论是如今的漂泊，从前的择业，但人生海海没有质疑的便是两人曾经呼啸而过的热恋。 “这可担当不起，” 白昼边说边默契地随着沈如归上到一辆玛莎拉蒂副驾。 “毕竟小沈总现在可风光不是。” 白昼看南京细濛的雨丝，平日里这点酒量她是不会醉的，但今天已经出现过很多意外了。 在南京漂泊没钱她没哭，修复成果被截胡她没哭，只是偏偏今天，她心里的酸涩可比三月的青柠。 自己似乎在沈如归面前没出息惯了，但好在自己总是擅长隐藏。 沈如归声音放软，似乎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张。 “粥粥，你应该清楚我不喜欢你强颜欢笑。” “可是你有什么资格，沈如归，前男友？合作方？” 白昼总是这样，将双方的过往刺穿，像是毫不留情的阳光。 沈如归后悔了，后悔未将她留住，只剩他自己画地为牢，永远留在一隅晦暗，似乎这份明艳自己从未拥有。 车上只剩寂静，各自的心事被细雨冲刷，却难以磨灭。 抵达后，白昼留下一句“谢谢沈总了”便要走，却看到沈如归停下车伫立。 沈如归在赌，赌白昼一定会停下，像以前一样，至少留他开一罐她喜欢的苹果汽水，留他谈交接，至少，至少利用他。 三、二、 白昼轻轻呼了口气，停住，转身。 ”沈如归，我可不会那么没良心，至少上去坐坐吧，前，男，友。” 他猜对了。 他的粥粥总是这样，像夏季最开始的热风，热烈，使万物失去所有的颜色，只剩这份心动，惊鸿。 沈如归浅浅勾唇，心中涟漪激荡，外表不动声色。 “那乐意之至。粥粥，” 直到开门之前，白昼后悔了，倒不是因为双方的尴尬身份，而是因为自己有很多和沈如归有关的东西。 白昼清咳一声。 “那个，虽然咱们分手了，但是，东西是无辜的好伐。所以” “我懂。” 在一起那些年，沈如归在白昼用的东西上有近乎偏执的执念，必须是双方配套才可以。 白昼称这种行为为小狗拉尿占地盘，但对沈如归来说，他助长的白昼都未察觉的娇气无疑明确给他人无法肖像的空间。 第4章 菩萨 白昼不得不承认，前男友长得帅是有好处的，沈如归如六年前眉目清朗，只是笑起来多了几分游戏人间的意味，一米九的身材比例刚好，让她站在美术生的角度都无法挑出过错。 在白昼年少轻狂时甚至劝沈如归改行做男模，自己就算落魄也要把他包了春风一度。 现在他坐在自己椅子上都显出几分窘迫，白昼都嫌弃不起来，白昼看看自己厨房里那一套爱马仕配套杯具，沈如归送的，估计喝水是不成了。 不自在地从冰箱里拿出苹果汽水。 “我也只有这个了，你将就一下吧。” 白昼想将拉环拉开却怎么都起不开，正想去厨房拿水果刀，沈如归走进，白昼又闻到他的木质香，大脑一片空白。 沈如归握住她的手“咔嚓”，汽水开了。 汽水的气泡“咕噜咕噜”冒出，白昼无暇顾及，眼神直视沈如归眼中的笑意，心脏不受控制地敲击，耳尖红透了。 白昼感觉完了，自己多少在这货的勾引下有点原形必露了，心想如果沈如归调侃，她一定怼回去，“我不就是多看了两眼，你怎么沦落那么小气了。” 沈如归接过汽水，只是说了句谢谢，白昼反倒无话说了。 白昼租的小房子一室一厅，除了沈如归送过她的东西几乎没几件特别出彩的，厨房里除了一口锅就剩压缩饼干和速食食品。 沈如归了解白昼，除了特别费心的有利可逐的事之外，其他生活问题全凭心情，所以高考假期同居时也不在乎沈如归管她什么，只顾接稿。 窗外车灯连成灯河，折射出南京这个城市的古今融汇，离开了曾经所有的支撑，压迫，留恋，白昼至今在这个城市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白昼曾经调侃自己精力生命”野草烧不尽”，但沈如归不想让她燃烧，只想她事事如意，平安顺遂。 沈如归认为白昼应该是他象牙塔里的公主，永远接触不到这些困难，凭什么到现在被无关紧要的事情磨灭了期待。 这段感情的后劲太大了，六年间沈如归始终追随她的轨迹，碾过她走的路径。 粥粥去南京不适应，湿气很重，想接她回来。 粥粥中秋节不回北城，想陪她。 粥粥投简历被拒了，想找人联系她，怕她生气。 直到一次七夕前夕，有个白昼同校学长和她表白，沈如归方寸大乱，望着眼前照片控制不住地慌张。 本来是接手公司庆祝效益破亿的聚会，沈如归开了一瓶又一瓶拿破仑，拿着酒杯的手始终在抖，安排李连定明天从北城到南京的头等舱机票。 李连看着一向理智的沈如归，掌权第一年便名声大噪，出现在各种财经报道上的小沈总，盯着屏幕发呆，出现不属于往常的犹豫，最后拨通。 沈如归理智与冲动博弈，最终失去往常的自持，在很多属于她的时刻，他甘拜下风。 “沈如归？怎么了？” 白昼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像是夏天的薄荷的味道，沈如归只是沉默。 粥粥，七夕快乐。 粥粥，他配不上你。 粥粥，我后悔了。 粥粥，不要看他们所有人，看看我。 白昼感觉到了，似乎他们之间话语不是唯一媒介，似乎始终他们没有分开。 “沈乌龟，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是不是要来南京？” 高中时白昼感觉她对沈如归很有感觉的重要原因是他们两个人脑电波简直可以无障碍沟通，这种吸引力简直就像猫薄荷。 而今他们的确仍然能够隔着几千公里发射脑电波，似乎是间谍在喧嚣狂欢中交换只有两个人知晓不宣于口的秘密，情绪。 “白昼，你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沈如归的声音笃定，他听到白昼声音的那一刻便确定了，这是两人的心照不宣。 白昼听到后挂断电话，留下一句”没事挂了。“ 李连就见证了一场晴转多云，沈如归心情犹好的说了一句。 ”李特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休息一天吧。“ 对面的一定是观音菩萨，李特助肯定。 第5章 白昼 时间拉回更早，白昼的文化课成绩不够，动用关系转到北城附中上高中的目的只是因为给妹妹白露记文化课的内容，防止表演课耽误白露成绩。 这也是和沈如归命运相交的开端。 从小到大周围熟悉白家的人很多说白露学业外观上算是万里挑一，轮到白昼的时候只剩漂亮。 一个是美玉，一个是琉璃，是弄堂里邻居们的认知。 但在弄堂邻居孩子们的眼中，白昼简直是一个具有英雄主义色彩的大侠，上到老师校长的无意冤枉，下到游戏输了失去“领权”，有白昼便能把面子找回来，甚至有时解决一点广场舞场地争夺权向老人邀功。 这么一个匪气十足的人总不该受委屈，但家里黎女士的天平从没有衡量白昼位置，白昼也习以为常。 随着白松青下海经商抓住风口，白家生活条件改善，便在北城靠外环买了一套二层，但在北城的圈子算是下三路。 而这个英雄主义的京北小女孩大多时候是偷偷回到那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巷，和落叶，和各色的朋友，躲在北城的一隅。或许有时打架，有时上课，但总是做到自己可以完成。 白昼总是带着稚气和世故两种矛盾的感觉，扮演生意场上总是主动敬酒的孩子，使保全白露才女人设的可能下实现利益最大化，心照不宣的平衡让大家总感觉白昼就是这样自愿世故。 收到黎莉消息后，白昼打出租往北城附中。白昼总有一种明媚的气质，眼尾上扬，但其实眼底神情有种不好招惹的清醒，身材是动漫上很典型的少女杀手比例，所以总是被乔铃和其他朋友叫作"盐姐”。 北城附中上线率很高，甚至在北城任何一所大学都能有大把的校友，所以招生基本是在外省状元以及本市尖子生，门槛之高堪比名校。 白昼到门口附近时看到负责交接的班长说临时有事，感觉麻烦，比了一下墙高度，踩着石头翻了过去，只是这么目无章法的一幕被一个人看见了。 尴尬的氛围弥漫着，白昼不自在的理理书包，嘴里打算脱口而出一句“我新来的，不认路”，又感觉牵强。 没想到路过的天菜瞄了一眼，就走到墙边，翻出墙来。 很少有白昼惊的时刻，这一刻，白昼只感觉北城附中招生简章做的简直比网络诈骗还像诈骗。 不过北城附中环境的确是值得为道的，古香古色的旧建筑在一区，现代化的基础工程在二区，平常也有不基础的花房，是玫瑰，牡丹之类的娇养花，一切沐浴在阳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相比之下三中的规格和环境落后太多，区别更多的是附中学生的气氛，透露一种溢出来的积极。 白昼叹口气，被黎女士一打断，似乎真的偏离轨道了。 和班长联系好了后白昼到白露以前的班级报道。 白昼脸型线条流畅，睫毛弯弯的将眼尾拉出线条，但眼神过于锋利，浓墨重彩的五官加上高挺的鼻梁，莫名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白昼径直走向最后的位置，一张空座位的旁边，但等坐下却发现周围人的实现集中在她身上。 白昼不明觉厉，挤出一个她觉得标准的笑容回复，周围人也尴尬的笑笑。 等第二天了，白昼终于算明白一点没有对齐的信息差了。 第6章 翻墙天菜 白昼第二天早早来到座位补觉，平常夜生活不是帮乔铃和梵洄她们收拾收不住的场子，就是练习手绘基本功。 睡眠持续到白昼嗅到橘调的味道，味道越来越近，白昼感觉到可能是自己身旁空座位的主人来了，揣测应该是一个很明艳的女孩子。 白昼坐起做足表情管理，但在抬头对视的一刻发现，的确是惊艳的，翻墙帅哥天菜。 沈如归五官干净利落，线条清晰，尤其眉峰挺拔，给人冷冰冰的，但眼睛很招桃花，如果笑起来像是表意，但现在淡淡的总有一种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感觉。 旁边方贽开玩笑。 “归哥，你发挥一下集体精神，组个团。” 原来叫沈如归，换做以前，白昼会感觉方贽这精神大有可为，但现在，她掌握着天菜的黑料，恨不得溜之大吉。 “其实，我单人也很好的。”白昼用毕生演技想和方贽证明不需要，内心戏直喊臣妾做不到。 奈何方贽单纯的就像偶像剧里的傻白甜，和沈如归一直软磨硬泡。 沈如归表情很难形容，看不出同意和不同意，和方贽插科打诨，但方贽解释这是默认的意思。 白昼课间和傅凩难得在附中完成天台会师，傅凩看着白昼靠在栏杆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道， “盐盐，你这姐姐可真负责，自己美术联考还没解决，现在转到附中文化课接不接得上又是问题。” 傅凩家至少在京北是圈子里一流的背景，所以无论在学业还是处事上要求极为森严，在附中是稳居第一，也只有他是白昼在附中熟识的人。 白昼眼神黯淡片刻，看着天色，眼神又被亮色添益，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白露从小只有一个这么想干的事，甚至和黎女士对赌上了，我拖白露后腿？" 回头就会后悔，这是白昼不断打磨得出的真理，不如像野草铮铮，生生不息。 "对了，我现在那个同桌，你听说过吧，沈如归。” 从班级其他人表现和沈如归的气质来看，直觉告诉白昼，自己这个天菜同桌绝对不算是低调得了的人物。 傅凩听到这个名字显然表现出诧异的神情，随即回到平常随意的状态，只是开玩笑， “替乔铃收拾那么多烂摊子，我还真不信你不认识咱们圈子里这号太子爷。" 乔铃算是在京北二代圈子里比较混的熟的，乔家家族根底深厚，知名品牌经营不少，凭借外资撤回的机会继续壮大，白昼和乔铃关系近，所以二代为难起哄乔铃的酒局白昼救场不少，把圈子里的关系算是摸清很多。 但如果把这个沈姓刻意单论，白昼想起那个港商根基、京北政治底蕴交错的那一家。 白昼皱皱眉，感觉自己猜测大胆了一点，对上傅凩的视线，难得表现的有点呆板。 傅凩在白昼耳边打了响指，嘴角勾起弧度。 "猜到了还犹豫什么？这位算是刚参加奥赛回来，结果应该没有意外。但平常成绩上也只是校排二十名内，性格上架子不算大，只是也没有近交的可能。” 白昼表示理解，有点架子倒也正常，毕竟放到京北还是港城都算是不敢想的存在。她感觉这个同桌还是很难搞的。 “我撞块豆腐算了。” 傅凩安慰她，手想拍拍白昼的后背又及时收回，最后只看着她把头埋在栏杆里，轻松的说 “没关系，我一个月之后就去你们班了，再挺挺吧，盐姐。” 白昼感觉总算有点安慰，知道傅凩的选择有她的因素，最后靠近傅凩对视，感慨 “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不枉我以前替你和乔铃赚了那么多面子。” 白昼会算牌，遇到赔的多的局总是替朋友几个赚回来，但也不会扫了其它人的兴。 傅凩推脱不了不想去的局也是她上场，傅凩在旁边观望。 梵洄说救人如救火，之后白昼成了名正言顺灭火的人。 第7章 直球 白昼到附中半个月没有波澜，除了笔记照常做，基本能做到在特班吊车尾的程度。 但白昼发现在天菜大神旁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被提问，而且基本作业笔记直接抄沈如归的便好，让她有时间练画，看来天菜性格也不错。 为了报答沈如归，天菜说篮球赛没人送，白昼在天菜打篮球没有支持送水的人时送水。天菜有起床气，白昼在天菜睡觉时示意打扰的人稍等转告，天菜讨厌语文，白昼甚至帮他偷闲。 他们倒是形成默契。 但通常回家，从校赶高铁到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等待白昼的不是暖灯烟火，只有冷冷清清。 黎莉衡量价值高于一切，明知白松青在外沾花惹草也不离婚，因为利益。明明不喜欢应酬，因为生意也可以夜不归宿。 但对白露的教育，黎莉甚至到了严苛的程度，将赌注全押。 这也导致当白露想走导演艺术特长时黎莉看似让步，实则让白昼为靠背铺路替白露做第二保底。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情况白昼早早洞察，只有白露看不懂一家的工于心计，认为这些自己家庭幸福美满。 京北路口暖黄色的灯光给冰冷的夜色加了层柔光，身上的围巾衬得整个人气质很柔和，女孩有片刻发呆。 白昼其实早早为出走做准备，美术水平也能让她找个中等院校上大学，经济上也足够。 可是她想替妹妹赢下这场对赌，无关私情，只有心疼，白露承受光环那么久，终于有了追求的事情。 正巧乔铃电话打来。 “盐姐，我那个很厉害的表哥来了！再输下去我下半月完了，你来帮我扳回来，四六老规矩。” 白昼不知道到底是乔铃众多表哥中的哪个，但今天明显一点心情没有。 “盐姐，盐姐，我到了死路了！” 乔铃尾音拖长，带着传统的苏北调，像是绵柔柔的棉花糖。 白昼很显然很吃乔铃这一招，让乔铃发过地址来。 等到了雨花庭，白昼推开门在这个充满木质中式的包厢里，最先对上沈如归的眼神。 可能因为心情比较好，沈如归今天的眼神干净，像泉水，又有些少年意气。白昼坦诚说，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眼神。 沈如归望见她，可能因为惊讶，将手里的酒杯放下，觉得不够，推给身旁的蒋栾川。 傅栾川望见所有人目光集中于白昼，乔铃准备起身的样子，打趣热场。 “乔铃，你找来的救兵可是真好看。” 乔铃顺势拉住白昼的手摇了摇，反驳 “好看你也没机会，我们盐姐可是梨园弄堂第一女侠，眼界很高的。” 气势不能输，白昼恢复状态，瞧着沈如归和傅栾川。 “既然初次认识，我发牌？” 傅栾川点头表同意。 沈如归语气有点耐人寻味，刻意清了下声音打直球。 “白昼，当我同桌那么久了算是初次认识？绝情了吧。” 好大一盆脏水，白昼一边感觉沈如归简直强加之罪，怎么样关系也不算“久”，但又感觉似乎是这样。 最后只能默默认下罪名，带点不满回应，“沈同学很受欢迎，我还以为你对我没有印象，现在知道了。” 沈如归坐直，伸手把所有牌递给白昼，白昼会意接过所有带着沈如归温度的牌便点起了牌。 第8章 私心 白昼牌局里表现出不同于自己气质的沉默，基本是跟牌，明显在局面两人优势显现时，傅栾川放松 “这位女侠牌技不错，但也差点火候。” 白昼挑下眉，出了双Ace看向傅栾川。 傅栾川没看到，想站住这高地，出了两个小鬼想镇住全局。 “King” 白昼三个国王拿回主动权。 沈如归笑了，白昼离他近，甚至能听见他的气息。 白昼忽略了，她算到前半场傅栾川和沈如归搏杀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开始出自己的优势牌。 最后说了一句“你们应该没有了，两个Queen。” 牌局打的是开心，这两位自然没有挂脸的必要，把场上输的还给乔铃。 白昼想到今天白松青可能回家，自己至少要去把面子工程做好，和乔铃说了句“我还有事，这局不用算我的”，朝傅栾川点点头便离开了。 乔铃随白昼走后，沈如归拿起装着手工切割冰块的烈酒杯喝了几口，一副不动如山的稳重。 傅栾川感觉一般他装出这副样子要么是得意，要么是无聊，今天显然是第一种，忍不住开口。 “你这没耐心的脾气怎么突然同意有同桌了，我就不信你没认有人敢坐你旁边？” “还和人家妹妹搭关系，她都装不熟了，你还扯关系。” “人家妹妹让你输了钱，现在还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还把酒杯藏起来。” 沈如归瞧着牌局上最后的queen，只是轻说了句 “别叫她妹妹，她可不是那种脾气。” ……大哥，关注点偏了吧。 傅栾川确定了，自己兄弟多少是有点单相思的意思，但又感觉他顶着这么一张校草的脸搞单相思多少有点违和。 沈如归拿捏着牌，漫不经心道 “我见过她，在弄堂，我小时候离家出走的时候她陪着我。” 其实沈小少爷叛逆期的时候把家宴上借长辈身份施压的大人怼了个遍，出门没带手机就拿着手上五十块钱和司机师傅说到限就停。 沈家沈父想磨磨他的少爷脾气，知道沈如归在梨园弄堂后就不准所有人找他。 沈如归饿了半天碰见白昼，她那时还是个更女侠气质的人，给了他零花钱的一半让他先救急。 沈如归小时候看见她很信任的样子，毒舌的毛病没改，说她“傻”，最后问了她名字保证会还。 小白昼那时候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还了，颇有几分“千金散尽还复来”的意思。 沈如归觉得这姑娘是真的很傻。 最后沈如归用白昼的钱坚持对峙了几天就把沈家一辈和赵家一辈脾气磨平了，把他接回来了。 后来在沈如归想再去弄堂找她就搬家了，找到新地址后存了私心，只要一直不还就还有借口下一次见面。 于是很多次从京北内二环到外环，从初中到现在。 她在门口画画，冬天很冷啊，真傻。 她给小猫撑伞，自己被淋了，真傻。 她从树上摘桃，顺便给了隔壁爷爷一些，每次都这样。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那么多，有点烦。 沈如归感觉不算是喜欢，更像是一种吸引、欣赏，但无声的岁月里他始终连背影都没留下。 所以等白昼再出现到他眼前，他总不想让她再遗忘、忽略他，明明她的瞳孔里应该有他，不然，算什么公平。 哈哈哈哈，纯情男高搞暗恋还不承认，非说是在替自己讨公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私心 第9章 罗刹鬼 白昼一个月后真的见到傅凩了，客观来说傅凩是很受欢迎的，没有沈如归那种距离感，而且又有第一光环的加持。 白昼感觉他总有一种早秋的感觉，少了几分萧瑟，多了几分金黄，至少是一个相处比较舒服的人。 傅凩自我介绍，说一些他从原来就习惯的得体的场面话，笑起来像湖泊上闪闪的月光，微微弯腰恰到好处。 大课间自我介绍之后本来有人想让他坐前排的空座位，傅凩对起哄的人摆摆手，拉了张桌子到后排。 这个位置很微妙，在白昼身后，在外人来看有一种昭然若揭的感觉。 白昼本身是有点钝感的，加上自己对很多事情计划的很现实，只是感觉是傅凩有一点想要自由度。 但后排第一个看到傅凩的，是沈如归。 两个人只是对视，跨过了很多交流的单枪直入表现出来。 “久闻大名，第一。” 沈如归语气里没有钦佩，只有一种警戒的感觉。 “谢谢，我听说过你，校草。” 傅凩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倒是让这种感觉加深了。 而在白昼的视角，他们两个风云人物聚在一起当然不会有什么平常的萍水相逢的愉快，现在像是等待切磋的两个剑客。 但目前为止自己两个人都得罪不了，一个是一直提供方便的搜题酱，一个是一直提供财路的支付宝。 “差不多得了，你们这初次见面那么激动让我很尴尬啊，要不然位置让给你让你们培养感情？” 这情商，任凭谁来都挑不出来毛病，果然是只有自己能想出来，白小昼同学得意中。 傅凩听到后把身子靠在墙壁上，好顾以暇地把下巴点到一个空椅子的方向 “我可没兴趣，那为了不让小盐大人尴尬，搬椅子去吧。” 可算是转移话题了，白昼正打算去拿椅子，旁边一种橘调的风从耳边穿过 “同桌，看来你还真的是耳根很软啊。” 沈如归拿着椅子搬到傅凩身旁，最后瞧着白昼 “快上课了，记笔记还是罚站？” 方贽见到这一切是惊了，比见到活的兵马俑还吃惊。 沈如归确实是有点人性的，帮人搬东西之类的不少干，但像这样热心市民急着打热线的热情很少见。 方贽就看着沈如归在白昼进座位时差点碰到椅子时把椅子移了一下，感觉自己多少是昨天菌汤锅吃到毒蘑菇了。 但白昼自从傅凩来了以后是彻底恢复本性了，笔记和作业有傅凩模仿她笔记，自己只要基本内容听到就好，高难度的下半截课就等着在梦里见庄周。 沈如归几乎那些日子也只能看见女孩在阳光下懒洋洋入睡，不然有时来兴趣画一些风景人物像。 傅凩知道白昼经常不吃早饭，经常带个三明治，特意去掉肉松。 有时候明显感觉到女孩只有在傅凩身边小心才会减掉几分，这份熟稔让他嫉妒，提醒他本不属于他的事物。 有一天，沈如归夜场酒吧里，旁边都是几个在京北财权顶尖世家的小辈面前，喝了一杯威士忌，含着方正的冰块看着乔铃。 乔铃从小到大就知道自己表哥多少有点疯病，平常表面算是聪明、乐于助人的人，但其实根本上不能用同理心同情别人。 小时候能让几个小辈罚站一下午，让几个碰到他东西的人最后陪酒陪到吐，长大在室内开卡丁车不要命。 最可怕的是竟然能磨得家里长辈都让步。 乔铃看到沈如归那个沁透寒意的眼神，只感觉到后边一凉。 自己穿着最新的秋冬小香风外套，但感觉到非常冰冷。 “哥，我错了。” 沈如归语气轻佻，开玩笑， “哪里错了？谈了个男朋友，逃课，到南浦呆了三个月，是吗？” 乔铃知道没有能瞒过沈如归的，只是还想挣扎 “我是认真的，哥，你不懂喜欢。” 沈如归气音“呵”一声， “给你机会，手机给我。” 乔铃把手机递给他，解锁前也感觉怪怪的，感觉到一丝失意的气息。 沈如归输入“盐”，果然找到联系人。 乔铃视角感到奇怪，听到自己电话在候音，看清联系人“盐盐”，感觉自己美瞳快吓出来了。 接听后，免提的声音和周围安静气氛对比，一个清透的声音传过来。 “喂？铃铛，怎么了？” 傅栾川听到那个声音直直看着身旁又倒了一杯酒的沈如归。 乔铃心理防线本来脆弱，现在直接为负了，声音带着哭腔。 “盐盐，你要见不到我了，俚罗刹鬼！” 沈如归耐心告罄，把手机放到耳边。 “白昼，你帮着乔铃瞒着的事露了，来吧。” 白昼很快知道到底是什么，最后留下一句“我马上来，先别吓她。” 不属于？又有什么事情不能控制的。 第10章 讨好 至少在这场局的富二代也都算是不轻易在京北露面的继承人，财力势力都不可小觑，看沈如归这位太子爷这样好奇起来。 拿傅栾川举例，家中金融炒股在华尔街风头正盛，更别提现在这位身份都不能轻易提的主，绑架估计开价十位数起。 而现在，太子爷拿出谈判的架派有耐心地等着电话那头的人。 乔铃心虚，努力用自己的荔枝眼瞪着沈如归，本来脸型偏小，神情更突出 “在盐盐来之前，我是一句话都不说的。” 之后沈如归就带着几个好友和乔铃去了一家私房餐厅。 沈如归注意到白昼经常不吃晚饭的习惯还是从傅凩和白昼的聊天知道的。 沈如归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多管闲事，但架不住身体诚实地坐在私人包厢里。 其实在场了解沈如归的傅栾川和江宸都注意到了，在沈如归打完电话后的神采改变很多，似乎透露出……期待。 傅栾川早早猜到了，依据沈如归习惯来说，哪有全勤到校的传统，况且竞赛保送和智商水平也没必要全勤，他上一节课的时间都够他攻破世界顶尖程序的。 白昼到后扫了一眼周围人，便知道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白家奋斗十辈子都没资格接触的人，惹不起。 最近真是黄历天天报凶。 白昼内心叫苦不迭。 白昼坐在乔铃旁边的卡座上和对面几个“惹不起”分开，看到包厢里服务员打算给她添餐具摆手拒绝。 对上沈如归黑白分明的清明眼神，白昼才意识到原来他不是很好瞒，甚至自己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 “其实，乔铃她没做什么过界的，只是住在那个人邻居，而且她雅思托福都过了，现在是她留学前的假期，所以……” “所以替我这个未成年的表妹打掩护？” 白昼自觉理亏，怪她那时候答应乔铃过了留学考试的奖励。 改变策略。 白昼拿出几百年水泥匠的和稀泥水平假笑。 “同桌，我知道你叫我来是吃饭的，咱们之间关系那么近，你是想带我一起送送乔铃对吧。” 又点了点乔铃小臂 “铃铛，你哥只是想提醒你谨、慎、交、友，毕竟我同桌性格耐心，善解人意呀。” 乔铃心领神会，揽住白昼，对着对面四人吹捧沈如归。 沈如归听到冷笑一声，鬼才吃这一套。 白昼见对面不动摇，继续拉扯。 “况且不瞒大家说，和我同桌一起坐，我就一见如故，每天都想和他交流很多，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他还是我们班的潜力股，第一备选人，我目标都提升了。” 江宸还是头一次见把牛吹的简直像马的水平，感觉对面白昼简直是闭眼夸出来的。 沈如归气场现在只能用“千树万树梨花开”形容。 最后留了一句 “白昼，你知行合一就好，如果只是应付我，那后果你是知道的。” 白昼点点头：“当然了！” …… 接下来大家就看见沈如归叫服务人员给白昼加了套餐具，失忆一样说。 “乔铃，送别宴不用伤感，京北永远是你的家。” 乔铃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不会为难她们和在南浦的暗恋对象。 白昼看话题绕开了，抓着旁边的帆布袋想走，对上沈如归好顾以暇的眼神放下了。 傅栾川看着沈如归暗中把对面的白兰地换成橙汁，好奇地看着白昼 “白昼小姐，和阿归关系很好？他在校可不是一个很耐心的人。” 白昼感觉傅栾川这确实是误解沈如归了，这位小少爷除了有点傲娇之外各个方面是算上耐心帮忙的。 君子论迹不论心。 偏偏沈如归缓缓敲着盛满轩尼诗白兰地的酒杯，好像提的不是他。 本着自己最后一点良心和维护的意思，她微微皱眉配上比较含蓄的笑容，回应 “算是我单方面想认识他吧，毕竟他是我们学校的仙草，而且他在学校帮同学们很多事情，很受欢迎。” 仙草算是京北附中给沈如归心照不宣的称号了，傅凩调侃校草还是有点烟火气的，沈如归这种就算是仙草了，从来没见过那么不近人气的人。 确实，沈如归打球喝的水必须是一个牌子的，用的衣服好像是几个高奢牌子私人定制的，总之小众到一眼就能认出是他的东西。 白昼这话像是变相维护沈如归，倒是给足了对面沈小少爷的面子，非常白昼的风格，毫不掩饰的爱恨。 沈如归本就深邃的眉眼衬得他现在的少年气更清晰，像是一棵旺盛的树，又像汇入大洋的海浪。 意气风发，白昼看着对面穿着灰色卫衣的少年的神情只能想到这几个字，是白昼羡慕不来的意气。 沈如归弯眼笑起来，很勾人，眼睛亮亮的像盛满星星的星空，白昼感觉他很像北极狐，又酷又欲。 沈如归带着意味不明的语气说了句 “粥粥，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这话倒是十分抬举我了。” 哪有人每天乐得给自己招黑的，白昼感觉今天沈如归多少有点喝多了。 但沈如归语调上扬、带着点愉悦的“粥粥”倒是像块石子给白昼情绪激起好多圈涟漪。 这橙黄橘绿的季节空气倒开始变得黏腻起来了。 第11章 升温 白昼性格爽快，加上本身自己体能不错，参加过运动会赢奖交到不少朋友，其中包括叶瑾方贽之类的。 第二次月考排名成绩单发下来，白昼正和前桌方贽、同桌沈如归自习课调侃。 起初单单白昼和方贽如临大敌，两个人拿着成绩单先对视一眼，就从后开始找自己名字。 最后不约而同产生两声喟叹。 方贽作痛苦状，拿成绩单盖上眼睛 “啊啊啊，昼姐，你这样让我稳坐倒数第五的宝座也太残酷了吧！” 白昼洋洋得意，故作高深，摇了摇头 “不不不，倒数第六是很考验实力的懂不懂，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小兄弟。” 沈如归懒懒看了眼成绩单上白昼的排名和成绩，抬眼看向白昼的笑容。 白昼注意到了，以为他看了自己成绩要加入群聊，说了句 “有进步啊，小乌龟，你已经两次第一了，我都跟着你升咖了。” 沈如归语文成绩提升之后几乎是年级第一毫无压力了，和傅凩第二能拉开三十分，年级主任现在每两天都来看看这两位。 沈如归之前还挺嫌弃这个称号的，但从拒绝到接受只用了一天，现在习惯了 “你别打击方贽了，如果他悲伤弃考了，你又回归宝座了。” 白昼替方贽“正义”发言 “你太小看我们学渣的心理素质了，只有你这个小王子玻璃心才脆的很。” 同时前排叶瑾低着头上课直接出门了。 白昼疑惑看着叶瑾的位置，只听见方贽叹到 “果然，比归哥还玻璃心的人也是有的。” 白昼看了一眼成绩单，发现应该是叶瑾成绩下滑的原因，想起她提过之前几次考试压力大吃安眠药的事情。 白昼愣愣说了声 “离课不是要罚站的吗？” 沈如归感觉现在她这个懵懵的状态像刚睡醒的小猫，用手背扫了一下她的眼前，最后站起身来 “去吧，皮卡丘，当你的女侠去吧。” 白昼做出一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表情，眨了一下明媚的眼睛，双手握拳 “壮士懂我，我先走一步。” 刚烫的微卷发栗棕色高马尾随着主人的节奏摇摆。 之后白昼在楼梯间看见叶瑾正在抽泣，拿着自己戴的黑色鸭舌帽扣到她头上，坐在她旁边。 叶瑾心里的弦像是断了，白昼只能看到眼泪啪嗒啪嗒濡湿了校服外套一角，白昼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白昼理解叶瑾，明明在万里挑一中选出来，最后来到这里光芒被覆盖了。 等了很久白昼开口，声音有点轻 “叶子，如果前面很多人超过你了，也不证明你不好，而且，我们的选择不一样，我们只需要走好自己的路就好了，他们也或许只是努力在走他们的路，我们的排名不是竞争，是抱团取暖。至少我们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总比什么都珍贵。” 最后叶瑾情绪平定返班后，班主任因为人道主义关怀赦免罚站。 但白昼因为自己倒数的成绩和离班的随意，留下罚站。 放学后，白昼在教室后面站着神游，心里盘算到高峰大概地铁会不会有很多人。 沈如归拎着盛着果切和寿司的两个木盒过来站在她旁边。 白昼突然很想有表达欲，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 黎莉说，她这爱出风头的毛病为什么不改改。 邻居们说，她太标新立异一点不像妹妹一样听话。 甚至很多以前在小学初中的时候，接触她只是因为她是校花学霸的姐姐。 当她把利益衡量时，大家说她无情。 白昼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自由的少年 “沈乌龟，我是不是特别多管闲事了？如果，我说如果我帮的人会背叛我，我热烈爱的人会嘲笑我，有意义吗？” 沈如归突然感觉这是第一次白昼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敏感多疑，像是蜗牛慢慢伸出触角触摸你。 这种不言而喻的同频真的很吸引人。 沈如归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直直看着她，夕阳的碎金铺在她脸上渲染出来柔和的光晕。 “你在想什么啊，事情该做什么、怎么样做本来就是无聊的人定的标准，‘多管’的定义本身没有意义吧。” “而且，我如果和你说你帮助了没有意义，你会选择不帮吗？” 白昼想通一些事情，去拆沈如归手里的木盒。 “当然不会。” 沈如归看她心情变好了，略显无奈的笑了下 “所以啊，我不会阻止你去帮别人，只会给你托底，就比如，现在你吃完就可以让我送你回家了。” 白昼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只是当时白昼感觉当她和对面那个人身影一起被夕阳拉长的瞬间，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总不是单刀赴会人生这道关了。 她执笔自己生命这幅丹青，便想开始留下，从此刻起，她喜欢沈如归。 无关利益，无关未来，白昼感觉，自从遇到他似乎自己的人生也没有那么乏善可陈了。 至少，她可能会在某天在山顶喝着啤酒看着星空想到，我喜欢过一个人他照耀过我的一段流年。 两个月认识沈如归的感觉真的很爽，他们像超过一百摄氏度的水等待下一刻的质变。 白昼最后揶揄道 “那必须体验一下你那辆布加迪威龙了，毕竟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坐豪车了。” 沈如归正把自己的笔记整理好给她，敲了一下她的头 “有我这就不会是最后一次。” 第12章 相爱 车上司机开车，白昼坐在后座看着身旁的沈如归无言，最后清清喉咙有点尴尬 “我家那么远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沈如归正看白昼最近记的笔记，感觉她已经有点理清思路了，只是缺一点灵感 “我在你家小区有住的房子。” 房子是很早的时候，沈如归发现白昼住处买的，沈如归基本都是从军区大院到这个小区来回。 白昼的手机突然响了，白昼看到联系人愣了一下，接了起来。 白露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这一个月白昼第一次听到 “姐，我们集训放假了，我回家怎么你们都不在？” 白昼总不能说你妈妈去赌牌，你爸爸去会情人，你姐姐罚站回来。 白昼用一种算是柔和的声音回应，但其实实在听起来有点冷 “妈妈陪爸爸出差了，我去画画了，我马上回来了。” 最后白昼心虚 “我手机快没电了，挂了。” 白露是这个家里这几天唯一一个问她去哪的人，白昼接到电话还算挺开心的。 果然在冰天雪地里划一根很快燃尽的火柴都感觉温暖。 沈如归看她有点上扬的眼角，感觉这次她真的很开心，以前总是笑不达意的。 没出息，知道所有的沈如归感觉白昼挺傻的，被人卖了还感觉为她好。 最后他妥协了，算了吧，至少以后身边有他，她也不会吃亏了。 其实有些事情已经在潜滋暗长了，比如沈如归似乎默认白昼在身边的一定性，比如沈如归一直想替她要一份公平。 沈如归凑近白昼，温热的掌心扣住白昼的手腕，他瞧着她的眉眼，眉骨立体，眼睛深邃，可里面一直有点懵懂。 怎么就那么可爱，沈如归想着。 白昼本来有点慌的，回视一会，探究一样看了看他的脸。 一些东西好像发生质变了，白昼调整了一下位置，端正的像小学生。 吸了口气，轻声 “沈如归，我感觉人生苦短，所以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喜欢你” 又担心太唐突，补充 “我其实也不确定的，而且我们也可以当做玩玩，反正……” 还没等白昼说完，沈如归轻扬嘴角。 “白昼，表白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你来记住吗？而且你也不应该随便说玩玩。” “算了，估计这辈子你也只表一次了。但白昼，我喜欢你，我笃定。” 心里的雀跃一点点被沈如归透彻的声音填满，耳尖逐渐变红。 大概过了一段时间，车子停了，白昼用手背擦擦鼻尖，声音还有点局促。 “我到了，明天见。” 沈如归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缺的一块好像补上了，这种感觉像秋天的篝火，夏天的冰块，是恰到好处。 “明天见，女、朋、友。” 白昼听到呆呆的，之后反应过来是自己。 最后摆了摆手，走了几步。 “那，明天见。” 如果乔铃在现场，肯定不敢信那个在梨园弄堂拿着木棍跑着打走追小孩的恶犬的白昼现在那么愣愣的，也不敢信那个一直百无禁忌的表哥耳根烧透了。 爱情这东西吧，欲坠不坠，像根无形的红线缠绕在两个人的手腕拉扯。 可知的是沈如归在这里快把傅栾川烦透了，在别墅里打着电话 “老傅，睡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送女朋友回家了？” “我女朋友和我表白了，说是认真的。” 傅栾川知道果然沈如归这人从来落井下石有一套，果断挂了电话。 另一边白昼进了家，看见白露穿着粉色的睡衣等着她，看见她时朝她扑过来。 白露抱着她时蹭了蹭她的脸，感觉温度很高，奇怪道 “你怎么那么热，穿太厚了吗？” 白昼扯开她一本正经装正经 “有点，先说正事，你什么时候考试？” 白露回到沙发上摆弄手上的钻石手链 “这学期末吧，我马上就能回校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一起在附中了。” 白昼想起以后，最后放下肩上书包，提着准备回房间。 留下一句 “再说吧，我可能要回我们学校准备考试还有之后的事情了，你知道的，妈妈很有可能干涉我志愿，我可能要提前想想。” 第13章 冰点 白昼即使几年后在南京被磨平了很多棱角，经历了很多惊艳的瞬间，但仍然忘不了在北城那个惬意的秋冬。 沈如归就那样鲜活，把刚炒熟的板栗塞到白昼手上，给白昼围上价格比她生活费还高的围巾，把她的手塞到他剪裁得当的风衣。 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天，白昼和黎莉大年初五吵架，沈如归在一个景区附近找到她。 拿羊毛外套裹住她，给她了一个沉甸甸的红包，揉了揉她的头发“祝白昼小朋友又长大一岁。” 点点烟火在那一刻绽放，北城禁烟，况且这么张扬的风格白昼也想不出第二人，那是她看过最美的风景线，不是烟火，是人。 白昼在他身边流露出不同平常的娇气，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沉默一个小时，会在喝醉后说着蹩脚的粤语“我好中意你哟”。 回忆滴落的潮湿在白昼这里久久不能晒干，沈如归是不知道的，像白昼这样肆意的人也是因为他患得患失的。 多年后，白昼记得曾经沈如归在分手那几天后，周围喧嚣，他近乎在电话那头失态。 “所以，我们就是玩玩？” 白昼每当回忆，都重复般在心中回答，怎么会，怎么会只是随便。 梵洄给白昼满上白兰地，看着她失魂的样子，最后权衡：“白昼，那个沈如归，你不该分的。” 看着白昼继续沉默，梵洄叹了口气。 最后白昼喝了几口杯子里的酒“我凭什么拖累他，有那么一段就应该知足了。” 梵洄记得高三白昼转回北城三中后，梵洄就看着她除了学习就是看着一个地方发呆，白昼不说她就去查。 最后，在北城附中和三中两校联欢的时候，这个传说中的沈如归出现了，梵洄看见白昼失魂落魄，便明白白昼真的陷进去了。 大家不会知道为什么北城最好的高中会和排名下游的三中一起联欢，也不会知道为什么沈如归突然当了主持人。 白昼猜到一点，只是发呆看着台上的人，手指无意识敲着。 到开幕前试音环节，除了领导，其他人都坐齐了，只是位置当然基本让给附中学生，三中的礼厅容不下很多人。 沈如归穿着利落的正装站在台上，平常试音的语气词却换成 “白昼，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坐到前排，或者，我来找你。” 周边和白昼一起坐在台阶的关林和张宇等三中学子看着白昼，震惊程度不亚于第一次知道白昼把那个霸凌的校霸打到求饶的时候。 周围沸腾了，白昼心里无奈，提高声音对周围人说了句 “秩序就是底线，忘了吗？” 周围安静了，盐姐不愧是盐姐，这冷静的简直不像主人公，三中人一致共识。 关林本来想开口拦下，担心白昼为难。 白昼很感激，但也明白今天逃不掉，只是拍拍关林的肩，走到前排的位置。 沈如归看到她走来后，对后台说了句“试音完毕。” 高调得就像之前沈如归开始说的一样“白昼，我和在一起没想低调，也低调不了。” 梵洄作为准备演讲的保送a大优秀校友一名，看完这些在后台无限感慨，感觉白昼栽了。 沈如归作为开场主持人致辞，剩下的由正式主持人接管，致辞完毕坐到白昼旁边座位。 沈如归拿起白昼旁边的矿泉水喝了，知道其实白昼喝过这一瓶。 白昼早有心理准备，淡淡道 “下毒了，准备叫救护车吧。” 沈如归翘了下嘴角，眼神多了点光亮 “来不及了，我等死吧。” 其实附中人人都知道白昼转校后沈如归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保送后不强制上课，但以前的沈如归是全勤的，现在一周才来三天，有两天是因为附中老师让他来出题。 而且变得冷冰冰的，杀气腾腾的。 但那天联欢舞台下和白昼拌嘴的沈如归让附中学生感慨仙草吹又生了。 台上演的什么沈如归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沈如归一直侧身盯着身旁的白昼，感觉到从分手到现在的第一次踏实。 沈如归和傅栾川说过，他其实本来没有那么贪心的，只是想看看她就好了，但明明是她主动招惹他的，为什么说走就走。 最后演到话剧唐璜跪地求爱时，白昼耳边传来 “粥粥，玩玩，也行，但能不能久一点，我不甘心。” 白昼不敢回头，那个一直意气风发的少年，什么都尽力最好，就一直在她身上让步将就。 白昼眼睛热热的，控制音调说了句 “等高考后吧，我去央美，我们有时间，那时候……” 沈如归笑了，最后说了句 “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的，白家现在是正下滑，而且傅凩他现在要联姻，白露还在附中。” 后面又玩着白昼的手指，漫不经心 “粥粥，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梵洄看着这位传闻中的沈大公子这个样子，真有点佩服自己的好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