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 第1章 璟玉 公孙璟,乃真公孙也。出生于京城王室后代,祖奶奶乃是烈宗平辈阿姐,嫁与驸马温伯侯,生下几儿几女。中有一女,名唤平照郡主,嫁与驸马公孙熙,生下父亲公孙良。 轮到公孙良,情况比较复杂,先是家族已经逐步没落,为了避免出现没钱花的情况。他寻了个商人女儿作新妇,家境是一下子殷实了,但是只生了一个女孩,名唤公孙璟,故谓无所出。 他和他的家族逼死了商女,商女之父一气之下讨回嫁妆,但不要公孙璟,认为是这位外孙女给自己女儿带来了晦气。 当然公孙良也不在乎那些了,又忙娶了漂亮媳妇进门,不过生的依然是女儿——公孙烨。老天好像有意要让这一脉进化掉。没办法,但是公孙良暗戳戳地想着,起码不用备彩礼,安心等嫁妆来又能捞一笔。 令人感叹的是,歹竹出好笋。虽然公孙良一点都不良,但是公孙璟真是大家闺秀。文静、孱弱、貌美,识礼仪、知进退、懂分寸。虽说艺术造诣上面欠缺了些,没办法,家庭没落已经培养不起那些附庸风雅的艺术造诣了。但是为人处世还是颇具大家之范,因此难免吸引来一些狂风浪蝶、无耻之徒。其中就包括——大胖墩李王。 “娘子,真漂亮!这份礼就送给你家娘子好了,一定收下。”胖子嗦着手,笑嘻嘻直勾勾地盯着公孙璟的背影说。 “不要。李娘,把它扔掉。”公孙璟转身上了石阶。 李娘于是挡在李王前,“王爷,小姐当不起您这份厚爱,请收回您的礼物吧。” 这胖子见状,就一挥手让下人把礼物收回去。并不说什么,笑眯眯地退下了。 “谁要他的东西,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真是让人作呕。”待李王走远,公孙璟禁不住抱怨道。“难道身为王孙就可以这般无法无天吗?” 李娘只是不言语。 待在寺庙祭拜完毕,回了家。父亲却要召见公孙璟。公孙璟只得进了待客的厅堂,里面只坐着父亲一人。 “你年纪大了,也该是时候找个如意郎君嫁出去了。”父亲喝口茶,说。 每当此时,公孙璟心中总会升起一阵阵不安的恐惧,她要去哪呢?仿佛她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她那些所谓的夫君拥有选择她的权利,但她没有。 过什么样的生活,拥有什么样的人生,从来不是她能掌握的了的。她身处天堂或地狱,只在那些人的一念之间。 “父亲,您抉择吧。” 很好,公孙良对她的乖顺感到很满意。“你可能不知道,”公孙良对跪在地上的公孙璟丢了一页纸,“在你小的时候,曾经订过一桩娃娃亲。” 公孙璟颤抖地抓过那张纸,迎接自己命运的判决,待她一目十行地看过后,除了姓名八字地址,其他的她一概不知。 “这人家在江西芜县?”她颤声问。 “是,虽说离京城远了些。但是他允诺,他会派出迎亲的队伍亲自来接你。” “父亲!那么……” “我知道,免了你的回门礼!”公孙良大手一挥,朗声道。 这跟卖女儿有何不同?女儿远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京城在河南开封,而丈夫家地址居然在江西的一座小县城里,迎亲的队伍过来最快也要两个月。何况免了回门礼,意思是女儿嫁过去,生死不论。 此生——怕是再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本文存稿存到将近三分之一了已经?应该不会坑。还有字数比较少是因为第一次写没经验,不过42章以后会努力1500一章?应该[奶茶][奶茶](欢迎捉虫,还有作者分不清得地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璟玉 第2章 嫁娶 没想到,这迎亲的队伍拖了三月才来。不过来的越晚,心中的惧怕越淡了,因为一直想着“怎么还不来?”反而不会去关注其他。 还有一件奇怪的紧的事,就是李王居然最近都没来骚扰过她。他应该听到了自己成亲的消息才对?怎么会毫无反应呢?难道说他其实对自己没意思,听到成亲的消息觉得寡然无味从而放自己一马。 “来了!来了!迎亲的队伍到门口了!” 她听到府里跑动的下人喊了。“李娘?你不陪我去吗?”她看到李娘并未换上红色的衣裳,仍旧素服打扮。李娘是将她从小带到大的奶娘。 “不了,老奴就不去了。江西地处偏远,而我族人多在京城,去了……就不方便回来照顾了。”李娘说道,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小姐好福气。这迎亲的队伍送来的聘礼真是多,刚入城就被传遍了,说足足有几条街那么长呐!除了王公贵族,就属姑娘排场最盛了!” “这有什么用?还不是嫁给一个土财主了?又不是真的王公贵族。”继妹一打开门进来,讥讽道。 公孙佑是真沉不住气,虽然母亲千般嘱咐让她捱过今天,不要去招惹公孙璟。但她想着,若是让她痛快去了,以后就没有在她面前炫耀的机会了,这才是让人真真难受。 公孙璟全不在意,“怎么?妹妹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嫁给王孙?也不知是哪个王孙,有这等好福气能娶到妹妹,不如说来让我听听。” “我就知道你不信!说来定要你惊掉下巴!”公孙佑摇头晃脑道,李娘正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是李王!” “哐当——”是木梳掉在地上的声音。“你说什么?”公孙璟惊道。 “李王亲自来府中求娶我,我有什么不答应的?”公孙佑双手叉腰,傲气道。 “你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姐姐,别装模作样了,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嫁给王孙,而你不能!”公孙佑讥笑道。 “最让我惊诧的不是你嫁给他,而是你母亲居然答应了这桩婚事……真是昏头了……”公孙璟低下头,喃喃道。 “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母亲?你可知你嫁的是什么样的人?你甚至嫁的都不是一个男人!”公孙佑突然爆发了。 这倒是令公孙璟没想到,李娘在旁边一脸坏事了的表情,看到公孙璟正在用通红的双眼盯着她,心中不是滋味,跑出去了。 “不是男人又如何……起码待人温柔……不用被迫圆房……也不用生儿育女。”公孙璟念道。 “是,这些你是不用做。但是男女之间阴阳调和才是正经事,你的这桩婚姻就是歪门邪道!”公孙佑念完这些,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这个朝代“男男”“男女”“女男”“女女”婚姻都存在,甚至这几种搭配能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只是说,官方最认可、最普遍的是男女搭配,因为能生小孩从而增加劳动力。但是贵族也挺喜欢其他三种搭配,所以他们不允许法律禁止其他三种搭配。 万籁俱寂、心如死灰,就这样公孙璟被扶上了轿,但是自始至终无论是继母、继妹还是父亲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奶娘走了之后,也始终不曾出现。 “就这样罢,断个干净,没了念想也好。” 第3章 相见欢 上了喜轿,就见一丫鬟在内恭候多时“奴婢是娘子派来伺候夫人的,夫人只管吩咐,不必拘泥。奴婢叫见喜。”说完,只听得一声闷闷的“嗯”。 “夫人不必过分忧愁,黄娘子是个好人,当她得知与夫人有个娃娃亲的约定之时。一开始本想退了,免得耽误姑娘。但是……公孙老爷说他的女儿是价高者得。黄娘子不忍心母亲朋友的孩子被如此对待,于是同意了这门婚事。黄娘子还说只是让姑娘先去她那暂时安顿,届时会替姑娘寻好人家的。”丫鬟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 “但是我还不起彩礼钱……” “没事的,黄娘子甚是有钱,这些彩礼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何况,姑娘是娘子母亲好友的孩子,帮衬这些是应该的。”丫鬟说完,留心着公孙璟的反应。 公孙璟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 一重山是一道关,就这样颠簸地走了小半个月。此时正值仲夏,却已经看到有人在稀稀落落地收割水稻了,这是熟的早的那批。 待一路走来,水稻在太阳的高温下大部分都熟的差不多了,八月中旬大部分都是集体出动一起收割水稻。公孙璟看着妻子给丈夫带饭,一家人坐在树荫下吃饭的场景,她觉得这种生活离自己很遥远。 “娘子,再有几日就到了。进了村,看见大牌坊就知道。到时候沿路我们会分发喜糖,您就坐在轿子里。”春喜说。 “大牌坊?……”公孙璟奇怪道,一路走来确实有很多村在村口立个牌坊上面刻了村名。但是要说大,那可真算不上。 待又熬过了几天几夜,走进一方平地,石板路弯弯曲曲地绵延进去,两旁种满了青青水稻。远远瞧上一眼,几个牌坊如同巨人拔起站在外头,一个接着一个,在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公孙璟看了几眼,上面刻着的都是一些宣传美德的字样。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之类。 过了牌坊,进了村,外面的小孩吵吵闹闹地来接喜糖,唢呐声、祝福声、鞭炮声混杂在一起。 进了门就安静许多,丫鬟扶着公孙璟下了轿子,蒙着盖头跨过了火盆,这是个三进院落。在跨进了内仪门之后,她明显感受到换了只手来牵她,那只手像暖玉一般,骨骼分明却又偏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这所谓高堂,是黄家的亲戚,她本人父母早亡,也无姊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居住。 “夫妻对拜——礼成!”司仪喊道。 黄君望牵着公孙璟的手,慢慢挪到内院的上房。龙凤花烛正在一滴滴地垂泪,喜帐之中满是花生桂圆红枣。 “你先坐在这。”黄君望转身拿来一杆银制的小称,用末端慢慢掀起红盖头。 说实话,黄君望长得肯定不差,标准的花好月圆式的长相,中正。若是个男人可能被世人称为儒将,就是那种书读的好人的道德水准也相当高的那种人,不是那种伪君子假好人的感觉,是那种从内而外、言行如一的有名的好人。却不知为何,眼角眉梢有种淡淡的倦怠感。 “我……我是公孙璟。”公孙璟不安答道。 “我知道,我们先把这杯合卺酒喝了吧。”黄君望拿起葫芦,一分为二各往里面倒了些酒水。 公孙璟接过一半的葫芦,黄君望用手圈住她的胳膊,再将葫芦小心地递到手上,二人同时一饮而尽。 “我先出去招待宾客,你若困了,就先睡去。春喜跟我说了,你都知道实际情况是怎样了,所以我们是有名无实。”黄君望说完,看了看公孙璟,发现她有些出神,便没说什么走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可若是假夫妻,便是一日恩都没有的。这对公孙璟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但是她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说不上来,就像是蜻蜓点了水面起了波澜,但是蜻蜓早在水面泛起涟漪之前就飞走了。 第4章 洞房 夜深人静,正是洞房花烛时。但是黄君望没来,只有公孙璟一个人,独自守着。 “夫人如今不睡,定是饿了吧。”春喜让人把桌子上的干果零食都撤下去,换些新做的菜上来。“这些都是我们徽州的特色菜,夫人尝尝。黄娘子正在外头应付宾客,待过了二更天就会回房,夫人可以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公孙璟无法,便挑了些菜来吃。笋片挺鲜的,毛豆腐和米饺都是京城不曾尝到的味道,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不一会,就有丫鬟端着乳鸽汤上来了。一整只乳鸽尽在这一小盅里,汤清亮亮的,上面还点缀了葱花、枸杞、红枣之物。 吃完这些,又等着过了两根香的时间。黄君望终于来了。“你困了吗?”掀门帘进来,这是她问的第一句话。 公孙璟点点头。 “困了就睡吧。我让春喜过来帮你把头饰拆了。”说完,黄君望又出去。不一会,春喜进来帮她把头饰拆了,头发放下。 “姑娘可要沐浴?水和香皂都备好了。”春喜问道。 沐浴完,换上了纱制的寝衣。显得整个人消瘦又单薄,“夫人竟瘦成这样。”春喜惊讶道。公孙璟无言,在家她伙食并不差,只是因为各种烦心事吃不下。 回到卧房里,只见黄君望仍旧一袭红衣,只是脱了外袍坐在椅子上扇风。“睡吧,一天了,你也累了。”她说。待她上床躺下后,黄君望吹灭了房间里的所有蜡烛,除了龙凤花烛。 接着,就听到她推门出去的声音。“水备好了吗?” “回娘子,已经好了。” 第二日,由于黄君望无父无母,所以也无需新娘晨起请安。睡到临近中午才转醒,一看日影,“怎么不叫我?” “黄娘子特意吩咐了,让下人们保持安静,不要吵到夫人休息。说是夫人一路上舟车劳顿,需要多休息会。” 眼见着丫鬟端水盆、香皂、脸巾的一个个都涌进来了。她只好边洗脸边问“那娘子去干什么去了?” “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娘子原是这一带的地主。后来因为能识字断书、处理事情也麻利,就成为这一带的保长了。此刻夏收完了,正在议事堂盘点要交上去的粮食。” “哦哦。”公孙璟想到原是如此。 此刻,议事堂内。“少了。”黄君望说。 下面十个盘点的女伙计一下子呆住了,有人站出来说了,“不可能少啊,我算的部分肯定是实打实的。” “你们自己想清楚,这粮食不仅仅有你们家的,但是你们算了一遍就少了。谁出了问题,就用谁家的粮食填进去。”黄君望说。 众人一下子不安起来,纷纷要求重算。 “算好了,装进箱子里,我亲自上锁。”黄君望说完,把一串钥匙往桌上一扔。“这是五升桶,这是升子,多的部分用筒子算。” 一个人接着一个人地算,每人负责五十家,一家交五升的粮食,差不多就是每人数五十次。黄君望一个个地看。算到日暮西沉,到了第六个。 “别算了,当我是瞎了吗?”黄君望看着此人动作磨蹭,一直在拖延,一把抓起谷皮撒到众人眼前。“粮食呢?你吞到哪去了?你现在算的是谁家的?” “我……我算的是孙珂。” “还撒谎?我问你,到底是谁家的?”黄君望一把抓起她的领子,“信不信我把他们家的找来跟你当面对质?如果不是,就用你们家剩下的补。” 第5章 漏粮 “我……我……就是孙珂他们家的。”女人一口咬定。 “行,去把他们家的叫来。”黄君望说。 不一会儿,孙珂和她丈夫都来了。“黄娘子,已经打更了,叫我们来是?” “她一口咬定你们家粮没交齐。”黄君望说,“你们自己说说。” “你怎么敢乱说话的?当日我们家交上去的分明是足斤足两的,交粮的时候你登记了账簿的,怎么如今在这胡说?”孙珂质问女人道。 “取账簿来。”黄君望道,其实不用看,账簿上的数量一定是足数的。不然黄君望不会让她们过到第二关。“是这个数,没错。” “并不!”女人开口道,“我自己私下还有个账簿,里面孙珂家是不足数的。” “私造账簿,无论如何都要被杖刑。你自己想明白了?”黄君望问,“还有你为什么不在这个账簿里面写明白问题?非要自己私造。” “我……我是怕被打击报复……”女人支支吾吾。 “撒谎的能力不行,就不要撒谎。”黄君望走下台来,捏住女人的下巴。内外围了一圈管事和小厮,明火执仗。“你跟那人窜通,分明是在你收完了所有人的粮之后。当然也可能是你担心账簿不好更改,那时刚收完粮,真是谁差的,一查便知。 你不想他被捅出来,于是决定在收进仓库之前做手脚。应该收上来的是足斤两的,然后你把它盗走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说了,就是孙珂……”女人苍白辩驳之际,已经被人压下去。 “明天,我会通知你爹来地牢里看你。如果你坚决不肯说出到底是谁少交了,那么就用你家的粮食来补。”黄君望说,“不仅如此,弄虚作假、私造账簿,当众验明正身杖二十。” 回家一路上,黄君望都面无表情,她想不通谁敢这样犯蠢?依据当朝律法,秋收之际每亩田收一担,但是这样给农人的压力很大。因为每亩田大概产三担粮食,收了一担,意味着只剩下两担。 而单凭这每亩两担粮食想要熬过秋冬天,并且在新年置办年货和新农具这些是很难的。于是他们村就有一个协定,决定每年夏收之后,交一担的一半粮食上去。届时秋收就可以只用交一担的一半。 所以,这个人买通算账的是为了不交粮食?她仔细一想,她们村好像没有穷成这样的人。 回到家中,“管事,你可曾听说谁家里出了重大变故?” “不曾。再说如果出了重大事故肯定第一时间向宗族求助,届时不只是他们家,估计整村的人都知道。”管事回答。 “是啊。难道孙留芳有密辛?比如说要养活私生子?我去问问。”说完,黄君望转头就要出门。正巧,碰上了一直等她的公孙璟。 “你不必等我了,快去休息吧。夜深了。”她劝慰道,“见喜,你带公孙娘子下去休息吧。” 到了女人家附近,问了邻里左右一圈人,家里人也问了,均是未见异常。“你明天自己去劝她,劝的好了平安无事,劝的不好游街示众。自己想吧。”于是黄君望对着孙留芳家中老父亲说完,手一挥,带着一圈人走了。 第6章 凶手 地牢内,“儿,你糊涂啊!”老人眼泪纵横、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抱住女儿。 “父亲,你怎么来了?!”女人问道。 “黄保长让我来看你,谁知道你竟然铸成这种滔天大错。到底是谁指使的你,你快说出来啊!我知道,你是万万没有这种胆子的。”老人说道。 “不说。”女人别过头去。 老人又急又怒,拍打着草席子说“你不说,到底是谁给你灌了**汤了?你不考虑我们一家,难道不考虑晟儿的前途了吗?到时候你游街示众,晟儿有何脸面去学堂读书啊?” “晟儿……是啊,还有晟儿。”女人的眼神一下子抽离了,陷入摇摆之中。 “晟儿天天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呢,天天念着母亲呢?母亲去哪儿了……” 女人显而易见地被打动了,“我说,是孙雷老爷。” “原来如此,就是他。”黄君望从阴影里走出来。 当日,她负责征收孙雷家的赋税时,孙雷与她商量要减少交的数额。起初,女人并未答应。“黄君望不是傻子。她一看账簿就明白了,到时候不只是你,我也要被牵扯其中。” “不会的。我打算先交足额的,届时你再把剩下的还给我。到时候我们推一个替罪的出去。 就算查出来不是她,只要你不松口,黄君望没有证据能奈我何?”孙雷眉毛一转,拍拍女人的肩,说“辛苦你受些罪,到时候不仅把你们家少的补回来,还会加多的。” “孙雷这厮,”黄君望说“我会把你们放出去,并称此事是因老鼠导致。你们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我不能确定孙雷是否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出来。” 二人连连点头,万般谢恩后搀扶着离去。 回家后,连轴转自是疲累。但是黄君望心里还记得一件事,“春喜,你带姑娘见过院子没?” “还没,我不敢自作主张。”春喜回到。 “我去找她,”黄君望说,“对了,你一个人服饰她肯定是不够的,到时候记得提醒她多添几个丫鬟婆子,让她随自己喜好挑选。” “是。”春喜回道。 迈过了大门、正仪门,穿过厅堂,来到后院。“公孙姑娘?公孙姑娘——”她看到公孙璟掀开门帘出来了。 “这院子过去几日你可曾走动过四处看看?”黄君望问道。 “不曾。”公孙璟摇摇头。 “那就好,那我准备的惊喜就派的上用场。”黄君望拉起公孙璟的手腕,“跟我来。” 这后院里有一条夹道,四通八达。不过拐了个弯,到了一个垂花拱门那,进去就是一个单独的院子。 “这是?”公孙璟疑惑道。 “这是主母院,虽说你我并不算真夫妻。但是该给的还是不能少。”黄君望道。“看——” 这是一株紫藤花,从下往上,覆盖了屋檐墙角。郁郁葱葱,风一来,它就跟着晃叶子,悠悠哉。 “可惜现在已经立秋了,不过等春天还是很好看的。”黄君望叹道。 这个院子,公孙璟环顾一周,四四方方的。前头是堵墙,西侧是下人房,北面是一个小厅堂。小厅堂西侧是高台,东侧应该是主人房。 “这个高台可以登上去眺望风景。”黄君望牵起公孙璟的手,拉着她登上了螺旋的楼梯,上来了就是一个小阁楼。 四方有可以推开的窗户。“这南面是街道,北面是我们村里的荷花池塘,你看——”果然有一池荷花随风动,婷婷袅袅。而且从这个视角能看到后院的样子。 “在这煮茶抚琴下棋都可以,我们下去吧,去看看你的房间。”黄君望已经打开隔板,进到楼梯里了。公孙璟抓住她递过来的手下去。 穿过中间的厅堂,里面的家具都是黄梨木打造的,打开东侧的木门,便是主卧室了。最里面是架子床,梳妆台、衣架、衣柜,中间是张八角桌,靠近院子那一侧开了一扇圆窗,设着书桌、书柜还有装画的缸。 看过去,一水的紫檀木,泛着红光,好看。椅子和座墩用的是楠木,刻着各色纹路。 “只是个大体框架,以后随你打扮。”黄君望说,说完,笑了一下,望向公孙璟“可还满意?” “小满。”公孙璟说,莞尔一笑解释道“人生小满胜万全。” “你喜欢就好,我一开始还担心不能投其所好。”黄君望看着这间房子,眼神却没有聚焦。“那我先走了。” “不留下来吃个晚饭吗?”公孙璟问。 “好。”黄君望答应了。 第7章 设局 晚饭设在屋内,黄君望隐隐猜测这是有话要说。果然—— “我与娘子虽说并不是真姻缘,但是常言道做人要会审时度势。既然住在娘子家里,还受了娘子如此多的恩惠,自是要帮娘子分忧的。”引入了这么长一段,下面才是重点。 “我希望娘子日后不必对我有所隐瞒,不必当我是个白兔供着我在琉璃罩子里。我希望我能帮上娘子的忙。”公孙璟开口道。 “确实,理应如此。是我欠考虑了。”黄君望舀了一勺鸡蛋羹,说。 “那娘子可否告知我这两日发生了什么事,令娘子愁眉不展、早出晚归?” 于是黄君望便将这上交粮食有所亏损这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都讲述给公孙璟听。 “这孙雷是当地的乡绅不说,还正儿八经是宗族里的人,他一直都比较排斥外地人。更何况我这个外地人还直接当上了保长。所以他对我的管理一直以来都颇有微词,只是没想到这次他胆子居然这么大,居然干出这等鸡鸣狗盗之事,还诬陷他人。” 黄君望押了一口茶,接着说“这次必须要处置他了。” “我有一个办法。”公孙璟说,“可以让他亲口承认但不累及他人。” “你说。”公孙璟便附在黄君望耳边絮叨了一会。“秒极,实在聪慧——” 此刻,孙雷家中。“老爷,五娘从柴房里放出来了。”老妈子禀报道。 “知道了,把她带过来。”孙雷捻胡子道。 “老爷,就应该多关她几天,把我害成这样子。”小妾气道。 “行了,一天天的不得安生。”孙雷不耐烦道。他想起来,前几日这五娘把这小妾头按在水缸里,害得人差点没了,之后还花了他不少钱诊治。 思考间,五娘已至。几天不见,人瘦削了许多,看着气焰也不如从前那般了。他正打算再好好敲打敲打她。 突然小厮来通报“老爷,黄君望设宴款待附近的乡绅和宗族老人,为的是庆祝这次顺利夏收。也邀请了您,这是请帖。” 孙雷拿起请帖“稀奇,往年不办今年办——且看看去她能翻出什么花来。” “老爷,最好不去,奴婢感觉其中多有蹊跷。”五娘突然开口道。 “你个贱妾什么意思?是诚心想让老爷出丑吗?那么多人都被邀请了,你怎么能不让老爷去?”小妾为了彻底打消她的气焰,叫嚷道。 “够了,我自然是要去的。至于你,好好在自己屋里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出去!”孙雷说完,一眼都不看就径直回屋了。 转瞬间,就到了宴席规定的时间了。孙雷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赴宴,地点不在黄君望家中,而是设在议事堂。 “孙老爷,好久不见了。”各路人马纷纷给他打招呼。来了很多有名望的豪绅和宗族老人,他们坐在主桌。黄君望在那给他们端茶递酒。 “黄保长,你从来都不怎么把我们这群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今儿是怎么,有事要说?”一老人问道。 “自然是有的,不过您别急。”给老人递过茶水后,黄君望笑吟吟地说“待会您就知道了。” 随后,黄君望起身,看到了孙雷。找了过去,拿了两杯酒道“来,这杯我敬您。” 孙雷拿过去一口闷了,毕竟黄君望给他敬酒,别提多有面子了。 “不止我敬您,我建议这桌的人都敬孙老爷一杯。”这桌坐的多是晚辈,敬他一杯也是应该的。酒过三巡,孙雷有些醉醺醺的。 回头一看,黄君望早就不见了。只看得一个小厮,“你,过来。茅厕在哪?” “大人,这是醒酒汤。喝了会好受些。”小厮递过去一碗汤水,“大人?大人?……” “你别摇我……”孙雷感觉自己很晕。 “大人,那笔粮食是怎么回事?”有个声音在耳旁问道。 “什么粮食?我不知道。”孙雷说。 “你诬陷给孙珂他们家的啊……” “什么我诬陷,你胡说!分明是你当日自作主张提出来的,我不过就是说把我的那份还给我罢了!凭什么要上交给那个姓黄的?这是我自己的粮食,我想不交就不交……”孙雷已是魂游天外之际。 “那大人,你把粮食放哪了?”声音从九霄云外传过来。 “嘿嘿,你过来我就告诉你”那人正欲过来,孙雷一双手就伸过去要摸上身。 “啊呸!真不要脸,我是男子!”小厮啐了他一口。 “你敢啐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孙雷睡梦中骂道。“男子,滚开……” “老爷,你认不出妾身来了?快告诉我罢,不然官兵都要来把你捉进地牢里!” 孙雷听到这话,药力催动间,他以为是自家小妾在问话,便直言道,“地牢里?哈哈……就算捉进天牢里我也不怕,告诉你又何妨?就藏在我老家地窖里,他们敢无凭无据去搜查吗?我跟你说,我要告那个……” 突然,一阵强光袭来。原来是帘子被拉开了。底下坐着的就是那群吃席的人。原来,他正躺在议事堂台上的椅子上。对面的小厮也不知所踪…… 黄君望只是安静地在下面坐着吃茶。宗族里的老人跳出来骂道“孙雷,你好不要脸!居然敢不缴纳税赋!”这带动了底下一群人跟着呸。“还不速速去搜查他老家的地窖,看看里面究竟是藏了什么?” 此刻,孙雷那碗“醒酒汤”的余味才刚刚开始发作,他只觉得自己好困,便睡去了。 第8章 疯狗 “少年不懂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黄君望说完,突然就有人接下一句“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一听,是公孙璟。 黄君望莞尔一笑,回头道“公孙姑娘有烦心事?说来听听。” “我确实没有,不仅我没有,黄娘子也没有。不是吗?”公孙璟笑言。 “确实,总算不用自己倒贴来平账了。”黄君望之前为了凑足数额,交了两担上去。“对了,你下人定好了吗?” “定好了,买了两个嘴严的丫鬟,勤快的很。叫碎玉和成珠。”公孙璟回答道。 “为什么取这个名字?”黄君望忍俊不禁道。 “其实我想的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是叫瓦全不好听。于是想到了成珠,不成为瓦片,成为宝珠,也挺好的。”公孙璟认真回答说。 “好,我还没看你的院子布置成什么样了。那我现在能去……?” “当然,只是我审美有限。”公孙璟低头道。 “没事,随个人喜欢来就是。对了,晚饭设在你哪里吧。我想想让厨房加一道红烧鱼,你爱吃鱼吗?我知道有些人吃鱼惯被鱼刺卡住,我有个秘方可解……” 与此同时,另一边。“老爷,老爷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他们把——”一巴掌过来,小妾被扇倒在地。 “你个贱人,枉我信了你的胡话,去赴那个什么鬼宴!害我至此!来人——”孙雷不停歇道。“把她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 “老爷,打下去,半身就瘫痪了。”下人提醒道,却被一脚踹下去。“滚!这儿轮不到你说话。对了,赶紧把五娘叫过来,告诉她禁足结束了。” 五娘不慌不忙地过来了。“老爷,何事找我?”她看了一眼在堂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人,又收回了目光。 “我知道你,你是个狠人。如今我遭难,你得给我出出主意。不然……” “老爷不必多想,奴婢会帮老爷。”五娘说道,“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挺有学问?”上一秒假模假样的笑吟吟,下一秒恨道“别给我整这个酸样,我最恨那个黄君望,她也是这样!”说完,茶水被一扫而飞。 不止五娘惊了一瞬,远处的下人们也惊了。这老爷像是变了个人,完全没了平时的教养,变得跟疯狗一样逮着谁都咬一口。 “老爷,我的意思是你也设宴,杀她。”五娘平静开口。 “她会来吗?”孙雷问道,眼神中布满血丝。 “自然会,你说你是诚心认错,去宗祠跪个几天几夜。就算不给你面子,也会给孙家的祖宗面子。”五娘说完,孙雷一口答应“好,好。” 此时正值农历八月,村民们不是忙着给水稻田灌水除草就是忙着拔花生,哦,对了还有照看棉花。 我们的黄保长也是一刻不得闲,得忙着观察他们有没有异样,还得注意他们中元节烧纸会不会把山点着了。 “到时候你们谁点着了就让谁赔!走的时候千万要注意!火到底有没有熄灭?一定一定……” “好了,黄大人下来吧。大伙还要看戏呢。”底下人嚷嚷着,他们不乐意黄君望挡着皮影戏了。“是啊是啊,你放心,大伙儿不会点着的。” “真是那样就好了——”黄君望心想,那我就不用天天叮嘱来叮嘱去了,直接回家扇扇子去喽。“那行,那我先走了。记得我们的约定啊!” 鸦雀无声……只听到皮影戏老师的配乐声。黄君望也识趣,这大晚上的谁乐意呆这说教啊,一挥扇子,回家去了。 回到家,就看见公孙璟指挥下人把箱子拿出来。 “什么事?”黄君望挥挥扇子问道。 “娘子莫不是忙忘记了?过两日七夕。”公孙璟提醒道。 “哦哦……”黄君望这才想起来。 “我让碎玉和成珠把库房里多余的丝线拿出来,好让大家玩穿针乞巧。”公孙璟笑言,“你们两个,就把它拖到我厅堂里。若是重了,找两个小厮来帮忙。” “姑娘早不说,”两丫鬟嗔道,“已经晚了,我们呀要把这箱子送到月亮上。让大家都别捞到。” 看着公孙璟跟她们说笑,黄君望付之一笑,摇摇扇子回自己院子去了。 这段竟然是去年夏天写的了,感叹[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疯狗 第9章 七夕 七夕这天,早早在公孙璟院内设好了宴。黄君望甫一落座,边看到院子一角一伙人围在那。“她们那是?”黄君望问道。 “我吩咐了,让她们自己玩去。现在在比穿针呢。”公孙璟笑笑。 “那姑娘何不参与?”黄君望笑问道,“倒是过来陪我这无趣的人。” “我这双手早就生锈了,织花剪布的活从来做了都是徒增笑话。还不如躲得远远的。”公孙璟说完,喝了一口米酒。 桌上摆着酱排骨、石耳炒蛋、焖粉丝、菜糕、葛粉圆以及一些巧果巧酥。两人却抵着米酒喝。 终于动筷了,吃了个差不多时。丫鬟们也比出胜负了,胜出的人找公孙夫人讨赏。公孙璟也不吝啬,让春喜给了些碎银子下去。 收拾完碗筷,已是夜半。除了树影晃动、簌簌作响,还似乎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这是?……”公孙璟谨慎问道。 “定是那唐玄宗又想那杨玉环了。”黄君望回答道。 “为什么?”公孙璟被她一本正经的回答惊讶到了。 “因为七月初七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黄君望脸上的正经都消失不见,嘴角弯弯,笑道“这次你怎么不接下一句了?” 公孙璟听了,苦笑不得,恼道“娘子心知肚明!” “我虽然不喜欢唐玄宗,也并不认为实际上他对杨玉环有多少情意。但是香山居士这一句我很喜欢,即便你不是人形,我不为世间所容,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你相见共度长生。” 黄君望说完,便故意开玩笑道“夜深了,小生告辞,姑娘早些休息吧。” 公孙璟看着她形单影只地出了门,朦朦胧胧间,黄君望好似真变成了戏里的一缕孤魂,飘飘荡荡地立在这阳世。 过了几日,便传来孙雷跪祠堂的消息。“真是一日都不让人消停。”黄君望说道,“让他跪,这人我是能不见就不见。”话毕,饮茶。 又过了几日,孙雷是熬不住了。请帖就这样水灵灵地送进府内,“麻烦黄娘子看一下。”送来的小厮说,“我家老爷是诚心求和的。” “知道了。”丫鬟把信一收,门啪地一下关上。 公孙璟看到黄君望在拆信,坐到旁边的位置上,喝着丫鬟送来的茶,冒出来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还不算黄鼠狼,顶多是个小喽啰。”黄君望一边看信一边说,“这信写的也不行。”转而放一边,说“不过我还是要去。” “为什么?”公孙璟立刻放下茶盏问道。 “这次不去,下次他还要来找你。不怕他在明,就怕他在暗。不如一次性把他的台都拆开来,看他以后怎么唱戏。”说完这些,黄君望施施然出门,去议事堂处理公务去了。 几天后,“哎呦,是黄保长啊。我去通传老爷。”小厮急忙跑开,就丢下黄君望一个人在门口。是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黄保长,请——”这时出现了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子,却穿着石榴裙。虽说容貌不差,可惜素衣打扮难掩倦色。 “你是?” 女人微微颔首道,“我是五娘。” 主cp隆重登场,庆祝一下[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七夕 第10章 毒酒 女人领着她,在院子里七拐八拐,却并不是领她到正堂去。相反,到了一个人少的僻静之地。 “有何话说?”黄君望问道。 “黄保长果然聪明。明人不说暗话,酒里有毒。”五娘说道,“孙雷他用了阴阳壶,一转,另一边倒的就是毒酒给你。” “所以你要我帮你什么?”黄君望继续问道。 “很简单,我不想在孙雷家待下去了,我也不想回我的娘家。请黄保长为我安排一个妥帖的去处了此残生——” 五娘行礼将要跪下之际,黄君望扶她起来。“不必行此大礼。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不会骗你。” 言毕,五娘带着黄君望出了庭院,抄近路来到了正厅。一进正厅,就听到孙雷的声音“鄙人是恭候多时啊。”黄君望回头一看,五娘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劳烦了,只是我一进门,尊驾的小厮就像是失魂般跑远了,我只能劳人问路这才来晚了些。”黄君望不急不慢解释道。 孙雷这才从主位上下来,坐到饭桌前。“来,你我二人喝一杯聊表心意,从此以后冰释前嫌。” “好啊。”黄君望眉眼弯弯,笑道。一杯酒下肚,黄君望面色不改,道“何妨让我再倒一杯,敬仁兄。” 孙雷只当是药效没到,虽说上次黄君望给他敬酒后也是大事不妙,但是这次她都快死了,怕什么! “好好好,”孙雷接下了黄君望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喝下去的时候,才发现酒是穿肠毒药。不过已经晚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倒下去,留给他的只有黄君望的背影。不会有人为他申冤的,谁去查呢?难道说是他自己要害人不成反被自己害了吗? “老爷死了——”晚来的妾室一探鼻息,惊慌道。 “那我说,这座宅子还有田地怎么分?”另一个妾室问道。 众人立马从讶异中转变过来,进入到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去。 黄君望回到自己宅子中去,淡淡道“事情解决了,下面应该有两个月的清闲日子可过。” “娘子,从豫州来了封书信。”下人递上书信,道。 “又有书信?”黄君望拿起信封,“拿裁纸刀来,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打开书信,一目十行看完了。黄君望衣服都来不及换,直奔书房,只留一句“把公孙姑娘唤来。” 公孙璟进到书房里,就看到黄君望急急忙忙地在写什么东西。“娘子何故着急唤我?”她问道。 “我母亲的故交,玄虎门的掌门人邀我去赴他的五十寿宴。自家母过世以来,未曾联系,今日邀我赴宴,确实该去贺他生辰。” 黄君望说完这些,抬头看着公孙璟,道“只是辛苦你,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顺便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家。” “娘子放心,必不负所托。”公孙璟弯腰行个礼,道。 黄君望笑道,“你我连心,何必如此。待我回来,给你带礼物。这几日我要把议事堂的人都安排好,还得交代大伙注意事项。” “那何时启程?我好送你。” “五日后,一去数月,大概秋收前我会回来。”黄君望交代完这些,公孙璟就自行离去安排去了。 一看到这个章节就想到我上个假期结束的情景[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毒酒 第11章 赴宴 四日后,黄君望起了个大早,正要赶往马厩。这天早上起了大雾,弥散天地,一片奶白色。 “黄保长可是把我忘了?”雾中,有个声音传来,却是五娘。 “不敢。”黄君望抬头,道。“只是鄙人这几天事忙,抽不出空安排姑娘。” “我其实对自己的安排无所谓,但是这几天孙宅上下为了遗产争的鸡飞狗跳,实在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五娘一向刚强的人头一次露出了神伤的表情。 黄君望想,此人虽心思深沉手段铁血,可终究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条出路。自己的举手之劳,何苦为难她人呢?于是她说, “好,但是你现在未被休妻,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恐怕成问题。这样,先在我宅子里躲几日。届时让你改名换姓生活在其他地方。” 五娘弯腰行礼,道“谢过娘子。” “对了,你姓什么?”黄君望问。 “姓武,只不过他们记不住就称数字五。但是我没有名字。”武娘回道。 “没有名字怎么行?如何登记在册呢?”黄君望说道,“这样,你现在给自己取一个吧。” “武忧。”她说,“忧伤的忧。” “无忧,谐音挺好的。只是这单字不佳。”黄君望不禁说,“要不你还是好好想想,重新定一个吧?” “那大人意下该如何?”武娘问道。 “武心在,如何?吾心归处即安宁。”黄君望回道。 “好,大人果真博学多才,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武心在终于笑了一下。 “你拿着我的玉佩到我府上,到时候就说是我让你借住,她们会帮你安排住处的。”说完这些,黄君望又道“我在马厩还有事,先走了。” 公孙璟听到丫鬟说“黄娘子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子,长得还不错,就是气色很差。” “那黄娘子人回来没有?”公孙璟吹了吹茶上的热气,问。 “没有,黄娘子还在马厩,这武姑娘是一人过来的。”丫鬟说。 “这不就结了。”公孙璟说,“你退下吧,待黄娘子回来我亲自问她。” 中午,黄君望回来了。她不消说就径直往公孙璟院中走去,“这人呢,与我约定让我救她出孙宅。如果没有她的消息,我确实不会那么快的脱身。本来说只让她住几日,但是我得去拜寿宴。 这一连几个月都劳你照顾她了,不过你也不用特意照顾她,保重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说完,她看了一眼公孙璟。 公孙璟低低应了声“好。”却不是在想武心在,而是在想自己也是借住在这里,日后终须分离。 第二日早上,黄君望一人一马一请帖就出发了。没人来送她,算了,自己走吧。一鞭子下去,就消失在了早晨的朦胧雾气里。 此刻,府中的高台上,碎玉问“夫人若是不舍,何不亲自去看?何必待在这儿望着?” “你不明白。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见了只是徒增伤感。”公孙璟说完,就走下楼梯。 这一月多,公孙璟那是乘船逆流而上,从赣江上船到秦岭脚下下船。甫一下船,就看到岸上游人如织,都是来经过这码头来拜寿的。 “已是八月了,白露都过了,这天气也没凉快下来。”一人打开折扇,边扇边说。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了雨就好过多了。”同行的人回答道。 “对了,他老人家寿宴安排在何时何地啊?” “鸡鸣山得天峰,中秋前两日。武林各路人马还有一些官员也会赶来参加。”同行之人默默答道。 “不愧是第一大宗的掌门,这过个生日的还要人家千里迢迢提前一个月出发……哎!对了,听说还有现任扬州府伊送来巨型红珊瑚,怎一个气派了得!” 黄君望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赶赴寿宴去了。 第12章 奇怪 在宴会之前,黄君望向门童递了请柬,嘱托他转交礼物。不久后,门童便请她过去,“黄姑娘,老爷请您去厅堂叙旧。” 于是黄君望出现在李成柏厅堂内喝茶,还没寒暄几句呢,突然有一下人慌张来报,“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又打了二小姐!” “什么?她个贱人就是欠收拾!”李成柏一下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去把她二人叫来!” 黄君望还是头一次看到李掌门如此表现,要知道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而出名。 李成柏也意识到了自己举动的不妥,于是转过身来说“让贤侄见笑了,家中丑事,不足挂齿。” “晚辈明白。那晚辈有事就先走了。”黄君望说完正要离开,突然门被推开。一个强装无事发生的姑娘和另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扑通就进门跪下了。 此二人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让黄君望想走都不知道如何脱身。 “父亲,你看看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女人捂着半边脸道。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李成柏怒道。 “我无话可说,打了就是打了。因为我知道父亲是不会为我做主的。”女孩梗着脖子平视前方说,只是眼眶悄悄红了。 “你放肆!平时在家里肆无忌惮就算了,怎么到寿宴你也要让我和甯儿不得安宁吗?你这一个月就呆在藏书阁好好反省反省吧,谁也不要给她送饭!”男人说完,黄君望却被惊到了,一个月不吃饭人根本活不下来,可见这掌门确实不心疼他大女儿。 “李大哥,这刑罚过重了些。”黄君望开口道,“适逢生辰,何必如此不快。不如就让她斋戒一月,抄抄佛经,为大哥和玄虎门祈福。” “你说的对,”李成柏看见有外人在,理智回笼,于是淡淡开口道,“就按贤侄说的吩咐下去办吧。” 二人相继叩首离开,黄君望作了个揖也离开了。刚出房门,就发现那大女儿在看她,二人对视了,那人甫一看见黄君望转身就跑了。转身时背后的披风随风而动,料子上面的蜀绣梅花和瑞鹤好似要乘风归去。 只是此人不受宠爱又是怎么能穿的这般好?黄君望奇道。 过了五六日,终到寿宴之时。在主人到来之前,与黄君望同坐一桌之人必是少不了八卦。 “你们听说没,这掌门的大女儿李百色要吃斋念佛一个月,连她老儿的寿宴都参加不了。” “何其悲哀啊,不过这也算是恶有恶报。早就听说这大女儿喜欢针对这二女儿,这处罚算是李掌门仁善了。”另一人回道。 黄君望不喝茶水,只是摸着茶盏若有所思。 “那这大女儿平时如何?是否喜爱虐打下人?”有一人突然问道。 “那倒没有,因她一直惹李掌门生气谁敢搭理她?这二女儿倒是琴棋书画样样通,骑射也略微会点。大女儿倒是不曾听说有什么长处。” “那定是她纨绔!不学无术!”那人说完,在座的大部分都沉默了。毕竟玄虎门财力雄厚,能四处请名师,只要智力不成问题多少有一技之长傍身。不过好在这沉默没多久,李掌门就过来了。 “诸位远道而来,是我让诸位好等!我先自罚一杯。”李掌门一进门,声音就响彻整个大厅。 “哪里哪里,应该是我们敬李掌门一杯。”厅里厅外众人纷纷答道。 突然,有一人蹦出来说“我提议,大家一起敬李掌门一杯。”这时,黄君望听到耳边有人说“这是李掌门未来的女婿,仰慕二女儿已久,在这讨未来岳父欢心呢。” 众人听到这话,不敢推辞,纷纷起身“敬李掌门,祝玄虎门日渐兴隆!长盛不衰!”黄君望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彼此应付的场面。 但她瞟一眼,却看到了一个戴着鹅黄色面纱的女人也举着个酒杯在人群中默默敬酒。面纱上面,绣的是浅粉的梅花和白鹤,果然是她。居然从藏书阁里跑掉了吗? 待坐下时,黄君望往那方向一看,那抹鹅黄早就无影无踪。 想写的黑暗点但还是算了[吃瓜][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奇怪 第13章 差遣? 寿宴过去了,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雨。黄君望打点好了行李,挑选完了礼物乘船回来了。说是要赶在秋收前回来,还是晚了。等一回村,发现都开始晒秋了。 碎玉欢欢喜喜地冲进房内,“夫人!黄娘子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几箱子礼物!”春喜嗔道,“你还是那么没规矩!” “那武姑娘不就马上得走了?”碎玉后知后觉说道。 “你呀,别那么想人家。这一个半月的,人家从来都是呆在房内安分守己的,哪里招惹过你?”公孙璟好声好气劝道, “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孙府突然着火的事。该帮衬还是要帮衬着点。”说完,衣服也换好了,出门去迎黄君望了。 “你看看,这几件都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你可有喜欢的?”黄君望一面说,一面让下人把箱龛拆开。 看到有个笨重箱子突然咚咚地发响声,把公孙璟吓了一跳。“这是西洋钟,有了它,看时间方便多了。”黄君望笑言,边嘱咐下人道,“仔细点,抬到夫人房内,可不能磕了碰了。” 这时碎玉成珠这两个人也打打闹闹地过来了,一看这些打开的箱子,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夫人说与我听听。” “识得几件,却是不全。若我谬误,还请娘子纠正。”公孙璟言,“分别是螺钿贴面的檀木衣柜一对,妆镜台一个,椅子两把,高面盆架一把。还有一个西洋钟。” “还有,”黄君望待她说完,亲自打开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整套玉打的首饰,“这最衬你。秋水为神玉为骨。” 不说碎玉成珠都惊讶疯了,公孙璟也惊住了。“好看。”她说,在日头的照耀下发着莹莹的絮光。 “对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心在姑娘?”公孙璟问道。黄君望还在摸盒子里的耳坠,道“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事。她在家中可好?” “人家安分的很。”公孙璟道,“你不要一天到晚把人家想的那么坏。你不知道,孙雷那几个姬妾日日为遗产争论不休,有个小妾因为所得不多不惜夜里打翻蜡烛引起大火,无一人生还。如果她不是为求自保,也不会找你。” 黄君望听完,若有所思,“那我多给她加点盘缠。” “不不,”公孙璟拉过黄君望来,“京城离这山高路远,她一个从未独自出远门的姑娘家,如何能应付得过来?何况到了京城,既无当地户籍,也无投靠的亲戚,又以什么名义留下来呢?” “那娘子的意思是?”黄君望问道。 “我的意思是,让她留下来做个丫鬟。”她说。 黄君望听完,没有立即表态,反而说“何不妨问问她的意思,万一人家不想留下来呢?” 公孙璟瞥她一眼,黄君望:已老实。公孙璟复笑道,“也就是说,娘子同意让她留下来了?我去和她说便是了。” 武心在正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用蒲扇扇风,她住在东边的小院里,这院子本就是客房。见公孙璟过来,她忙收起扇子站起来行个礼,“见过公孙夫人。” “无事,你坐下吧。”公孙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我与黄娘子商议过了,我们想留你下来。京都山高路远,你一人过去实在是太过危险。” “公孙夫人,”武心在刷一下跪下去,道“心在领了你的心意,只是京城虽山高路远但是在所不辞。何况我本是妇人,还是潜逃出来的,能被收留已经感恩戴德,不敢继续留在府中连累夫人一家。” “何必说这话?”公孙璟连忙扶她起来,“只是你不知,我就是从京都嫁过来的。你说去京都,但它一要过关路引,二要个人户籍,就凭这两样就够让你身陷囹吾了。 何不妨留下来?若是外人问起,你就说是长得像,反正真正的五娘早已身藏火海了不是吗?” 武心在再拜,“夫人聪慧,心在愿听夫人差遣。” 能不能给我来几个读者啊啊啊啊(尖叫jp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差遣? 第14章 稻谷 话说这边,回来没两日,黄君望便到田垄上查看收成情况。“还行,勉强回本吧。”她听那些农户说大概一亩收两担左右,中等水平,不高也不低。 “只是,黄保长今年这稻谷长得蹊跷。”一农户疑惑道,“今年北方大旱,南方除了多降雨却没事,稻谷一样的长。你说会不会?” “你担心的没错,明年后年都有可能出现大旱,不过具体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迎面走来一女子,定睛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李百色。 “你是?”农户发出疑惑的声音。 “她是李百色,河北玄虎门掌门之女。你们客气招待着。”黄君望介绍道,“只是,你怎么在这?” “父亲嫌我在山上无所事事,叫我带师兄弟们下山历练历练。”李百色狡黠一笑,道“我可是一路打听才知道黄娘子原来在这么个神仙地方当官呢!”随即,她一招手道“师兄弟们,既然来了何不给他们帮帮忙收收稻子,晚上我们在这留宿就当出房钱了!” 黄君望只一笑,道“细皮嫩肉的,会收稻子吗?” 李百色回复道,“真把我当六谷不分五体不勤的大小姐了?我们山上那么多人,不种点东西吃等着饿死啊?” 黄君望点点头,道,“也是。”随即问道,“之前你跟我们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求人办事就这样?”李百色眼睛在太阳底下忽闪忽闪的,晒得让人很不忍心。 “我懂,会给您孝敬的。”黄君望头别到一边去,笑言。 话说,日头渐渐下去了,她们二人在田垄边的谷场上,坐在草棚里头。“我的意思是呢,今年北旱南涝特别严重,明年就是北涝南旱转过来了。 不过具体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如果,我是说如果,旱灾往往伴随着高温和蝗灾,不仅是粮食还有饮水都有多加小心了。”李百色说完,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真神奇,这么小懂这么多。”黄君望说道,“我会注意的。” “真的吗?我这一路下来说过不少次这些话,只不过没人真正在意过。”李百色叹道,不过随即打起精神来, “我可不是开玩笑!我是有依据的,从北到南一路走下来各地是什么收成情况我可是清清楚楚!北方虽然这几年特别不好过,收成不好,但是物极必反明年应该就回去了。倒是南方,不知道明年会是什么境地。” “如果大旱,让外地把多的粮食送进来不行吗?”黄君望摩挲着茶盏,问道。 “你想多了。”李百色摸了碟子里的一颗干果吃了,道“这几年他们的收成本就不多,仓库里没有多余的粮了。拿什么送出去?” “那要多谢李姑娘提点了。”黄君望以茶代酒,敬她一杯。李百色十分坦然的接来一饮而尽。 “不过这些你从哪里学的?”回去的路上,黄君望在前头举着火把问道。 “无师自通。”李百色在后头跟着,低声说道“其实是我父亲从小不管我,我常常跑到藏书阁去,那里没人。我一个人偷偷看了好多书,其中有一本就是讲天象与农业的,后来我自己种些植物发现那本书说的话还挺准的。” “挺好的,”黄君望说道,“你那些师兄弟都安排好了,住在村里人的屋里。今晚你在我家留宿吧。我让我夫人给你安排房间。” “你还有夫人?你不是女人吗?”李百色呆住了,停下脚步来,手里的干果也不吃了。 果然是个小孩子。”黄君望心想,摇摇头,道“你不知道天朝允许不同性别之人结为连理吗?” “啊?”李百色呆住了,“怪不得有些师兄弟,师姐妹经常结伴而行不带我——原来是这样……”李百色:抱头尖叫猫.jpg。 黄君望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内心复杂道“算了,你知道一点就好,以后不要去搅合人家的好事了。不过公孙娘子为人处世温润如玉,谁看了都心生亲近,我估计你很快就乐意与她相处了。” 读者来,读者来,读者四面八方来[托腮][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稻谷 第15章 离别 “夫人,夫人,你看我带谁来了?”甫一回家,便看见一如青似玉的女人出来,果然是个美人。 “这是?”玉美人问道。 “这是李百色,玄虎门掌门之女。上次去拜寿那个,他送他女儿下山来历练历练。正巧途遇这村子,留下来帮忙割几天稻谷。”黄君望忙不迭介绍道,“这是我夫人,公孙璟。” “夫人好,我是李百色。叫我百色就好了。”李百色介绍道。 “百色百色,真是生的副好颜色。”公孙璟端详道,脸若烟霞,唇似玻璃,虽说脸庞尚显稚嫩却格外清纯,好似夏天挂在树枝的绿梅子,一晃浓缩着青春的光影在。 “我给你安排住处吧,就住在东边那客人院里,可好?”公孙璟一面说一面领着她离开了。黄君望见状也不停留,回后院去了。 “我跟你说,这院子里还有个大美人,你可得仔细点。”公孙璟一面说道,一面打开门。 “那这大美人也是黄娘子的夫人吗?”李百色问道。 “噗——”公孙璟差点被口水呛到,开口笑道,“不是,是收来的丫鬟。不过于我有恩,平常住这儿。” 打开院门,已是秋深,开门凉风习习。这院里没灯,看来已是睡了。公孙璟上去敲门,“心在,是睡了吗?” 武心在披头散发,穿着素色睡衣就打开了门,整个人倒显得沉静,手里拿着一盏灯道“快了,是来客人了吗?” 公孙璟把李百色推到身前,“她是玄虎门掌门的女儿,在此处游历,借宿一些时候。” “久仰,底下还有个厢房,给她吧。我先睡了。”说完,武心在就关了房门。 厢房内,公孙璟招呼碎玉成珠来换床罩子。李百色拉住公孙璟的衣袖,说道“心在姑娘脸漂亮,脾气差,看着不好惹。” 公孙璟笑道,“没有的事,只是心在喜欢清净。再说,扰人清梦总归是有点脾气在的。” 第二日,黄君望拿着她的孝敬找上门来。“百色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一般般吧,不如我自己的房间。”李百色说道,“对了,你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说好了的孝敬。”黄君望说完,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把静静的匕首。 “喜欢,但不会用。”李百色直接说道,摸了摸刀柄又还回去。 黄君望却呆住了,问道“令尊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门派掌门人,武功了得。您所在的门派也是习武出名,名师云集。作为千金兼弟子,缘何不会啊?” “父亲不让我和妹妹习武,说是女子不必习武,懂得做女红就行。妹妹虽会些骑射,但还是苦苦央求父亲求来的。” 李百色叹了口气,道“父亲还说又不靠我们继承发扬玄虎门,这一辈子必不会有危险,只管嫁人就好。习武反倒成了负累,那些达官贵人是不会娶没有大家闺秀之风的女人回去做媳妇的。” 黄君望扫了她全身一遍,“那你父亲还放心让你出来历练?不是羊入虎口吗?” 李百色对此没有辩解,只是低下头。 黄君望摆摆手道,“算了,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个师傅,旁的不说,教你点防身的功夫。” 李百色瞬间抬头,眼睛也连带亮了起来,连蹦带跳的比划道“我就知道来这边找你绝对是我此行做过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于是这小半个月,李百色可忙坏了,白天去帮忙收割稻谷,晚上还要学功夫。早出晚归的,黄家里也总没见到个人影。 秋收差不多也快结束了,这次黄君望一算完账,“交一担上去,就只剩下一担。夏天收的粮食,如今不是吃光了,就是卖光了。靠这些挺下来,难。” 公孙璟道,“何不妨我出面去镇上买些?” 武心在此刻在书房掌灯,道“夫人千万小心,不能在一个摊子里买完,容易遭人惦记。” 黄君望点点头,“那就劳你多去几个地方转转,我会让他们节省点用。” 这厢公孙璟收拾好,带着丫鬟小厮出发了。那厢李百色也来辞别了,“这都快霜降了,这几日一直劳烦黄娘子对我同名师兄弟多加照顾,如今也到了该辞别的日子。” 黄君望问道,“可巧,夫人刚走你就来辞别了,赶不到她回来了。” 李百色一抱拳,道“人生憾事良多,无法。我也是得赶回去过年。今日一别,愿他日能再相见。李娘子、心在姑娘,”李百色郑重地作了两次揖,“再会!”说完,就转身离去。 黄君望和武心在送出了府,见李百色吆喝着田垄上的师兄弟们一起上马,走了。马蹄子扬起了尘土,暂时模糊了夕阳,但很快,一切又重归宁静。 20章之后一周更2章,应该是这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离别 第16章 命运 话说另一边,秋风瑟瑟,柿挂枝头。 “姑娘,东西都买好了,咱们启程回去吧。”成珠说道。 “慢着,我听说这边有一个比较出名的寺庙,我先上去拜拜。你们在此地等候就行。”说完,公孙璟便一人独自过去了。 到了山上,香火正盛。公孙璟正打算买几根香,突然看到有个老婆子在街边蹲坐着。 “老人家,天气寒凉,你起来罢。我这有些许铜钱,你拿着。”公孙璟从荷包里取出铜钱塞给老人。 老人收下钱,笑吟吟道,“我不白收你的,我会算卦,我给你算一卦。” 公孙璟来不及拒绝,老人家就开始摇铜钱了,“这样吧,女人家算姻缘。”说完,便开始解卦,却见眉头紧皱道“你这不对啊,我跟你说,你现在遇到的这个人他虽能保你衣食无忧,但是你们终究不可能长久。但是好在,” 老妇人吐了一口气,说道“你后面还会再遇到一个人,那个人才是你的正缘,你的大造化。或未可知,你跟了他之后可入钟鸣鼎食之家,不仅如此还可以母仪天下!回到你本来做书香世家小姐的命运正轨上去也未可知啊。” 公孙璟本来想怒斥这老人家胡说,但是听到后面,她的心逐渐提了起来。是啊,若不是母亲亡故,她本来也该是个名门世家的本家小姐。于是她勾唇笑道,“你这话是怕专讨人欢心的。”于是她拂袖飘飘然离去。 回去之后,成珠倒是跑到黄君望那说叨,“娘子,娘子,你快去看看夫人!不知怎的,去拜了个寺庙,回来后就闷闷不乐了。” 黄君望正在题字只说,“知道了。”然后抬头又问,“是哪家寺庙啊?” “是傅家山那个。”成珠回应道。 二更天,入夜凉风习习。黄君望还是提着一盏灯去看了公孙璟,“夫人?” 公孙璟却坐在窗前对着簪子发呆。“听说夫人今日去了傅家山上的寺庙?听说那庙旁边有个惯会算命的老婆子,夫人可见到过?” 公孙璟却慌了,“什么惯会算命?不是骗人的吗?” 黄君望却笑道,“可是她说的不符合夫人心意?无妨,这些话挑好听的信就是了。夜深了,何必为这几句话而神伤,早些歇息。” 公孙璟却站起来,黄君望见状把灯笼放在一边,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天冷了,过了寒露,冬天也就来了。晚上一直开着窗子容易得风寒。”说完,便替她在外面把窗子扣上。 公孙璟看到黄君望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是否命运真如那算命之人所说,不过是缘来缘去一场空。 “各位乡亲们,静一静,都静一静啊。”黄君望走上台来,说“马上呢,就立冬了。从立冬到正月初一呢,我个人建议大家还是节约着吃。当然也不用太节约,毕竟辛苦了一年犒劳自己是应该的。 但是啊,之后春播,如果情况不理想。那么我们村每人每天的口粮就会交由固定的人统一发放,也就是说现在你们交固定的份额上去到时候再发下来吃。” 黄君望一转身体,接着说,“所以今年义仓收的粮食会比往年多些,这个情况就告诉大家了。如果说,没有旱情,作物都长得很好。那求之不得,大家交上来多少我就返还多少,一分一厘都不差。” 这是提前打预防针给村民,大伙听完了也表示理解,都各自散去了。 回到府中,黄君望数了几个人就要带走到议事堂去算数了,该收多少粮食?粮仓交给谁管?如何防火防鼠?还有每人每天该放多少粮食出去?这都是她该想的,当然,当务之急是把这些个具体的数算出来。 正是出门之时,却听门房说道“大人,有一老妇人求见公孙璟夫人。” 感觉要开始虐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命运 第17章 属于 “哦,你去见春喜,让她问夫人认不认得她。若她不认识,打发出去便可。”说完,便领着人走了。 到了议事厅,几人按照青壮年吃五两,幼儿老人吃四两来算,先算一年的量。“黄娘子,约摸是七百一十二石,夏收加秋收加现有义仓的量肯定是不够的。”算数的人报道。 黄君望只能望天,“算了,后期让他们省省喝粥。如今也不好多收,毕竟要过年呐。” 算完这些,她吩咐手下去通知各户明天把粮食带到议事堂当面清点收缴,她亲自盯着。 “约摸什么时辰开始呢?”婢女问道。 “巳时,让大家吃过早饭再来。”说完,黄君望便走了。 回到家中,只听下人说夫人的奶娘来了。她想着,不便扰人聊天就回了自己的卧房。结果不多时,公孙璟竟然敲门来了。 “夫人,何事找我?”她挥挥手,让婢女斟茶去。 “我想回家看望一下。”这一句话,愣是让黄君望呆了一下,不过她还是说道,“好吧。回自己娘家没什么不行的。” 公孙璟还试探性的说道,“这次回去就不带碎玉和成珠了,留在这罢。” 黄君望点点头,没说什么。 第二天,黄君望吃过早饭便又出了门,去议事厅收粮食去了。门外排起了队,黄君望径直进去,坐在堂上确认量器没问题才道“开始吧。” 于是又是一轮清点确认,婢女问,“你是谁家的?”把昨天发下去的条子收上来,上面有一户人家里面所有人的手印。再清点粮食的量,足数的,行,放走,下一个。 就这样从早上干到下午,连饭都是在堂上吃的,终于完事了。收拾收拾,回去歇息。让人把这些粮食今晚送进义仓里,她明天再来清点。 回到家中,本想着打水洗澡,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就是武心在,“你还能洗的下去澡?那老婆子有古怪,你夫人不能稀里糊涂的跟过去。” 黄君望推开着急忙慌的她,只是宽衣解带道“公孙璟不是傻子,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不要到外面去说。” 武心在疑惑了。下面一句,却是让她明白了,“我与公孙璟不是真夫妻……当初是我看她家里人对她待遇并不算好,但是原是与她有一桩娃娃亲,不想母亲旧友之女受苦才答应了这门亲事。说过了她来去自由,如今人家要回自己家,我拦着算什么事啊?” “怪不得……”武心在说,“你们从未有过亲密之举,我还以为是你们不喜欢这套。原来是这样……” 黄君望瞥她一眼,“我发现你这人真挺讨厌的。我要洗澡了,你快出去。” 武心在笑道,“怕什么?反正你又不知道做什么。当然,我知道但我不会做。还有我可提醒你,”她特意停顿一下,道“公孙璟如果真走了,未必会回来。你确定不拦?” “拦什么?她家已经与王爷结了两姓之好,她爹又升了官,拦着她去享受荣华富贵吗?”说完这句,屏风后的人影已经沉入澡桶里。 “哎,”武心在把搭在屏风上的手放下来,走到一边说,“可惜了。我就问你一句,你喜不喜欢她,喜欢就去拦啊!不喜欢就当我没说。” 黄君望对此只是闭上眼睛,并不回答。武心在见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抛下一句“优柔寡断。”就走了。 “奶娘,我不想走。黄姑娘她,对我其实挺好的。”临行前,公孙璟心里又打起了鼓。 “当今陛下的亲哥哥,永兴王要求娶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机缘啊姑娘!”说罢,那老婆婆掏出一张信封,“这是红纸黑字写的婚书,上面还加盖了永兴王府印。你如何不信呢?” “这……”公孙璟想起了那个钟鸣鼎食、世家闺阁的预言,咬咬牙,道,“去。这些本就该属于我。” 一声叹息[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属于 第18章 回忆 就在一个清晨,一个充满雾气的早上,夫人什么也没说,就不见了。 武心在缀在黄君望后面,说“找啊,人不见了,快去找哇!” 黄君望只是用一种很怜悯很疲累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看自己。“这个府邸不大,但是全是自己人。武心在,你不明白吗?” 武心在本来就不蠢,她一言下去,她立刻就明白了。只是不愿相信,公孙璟真的会听奶娘的话远走高飞了。 马上要过年了,有一大堆事等着黄君望去筹办,同时还要盯着义仓不能出事。不过多时,黄君望果然病倒了。武心在端着药汤进去,出来时这些事物便都落在了她肩上。 至于问没人认识她,拆穿她吗?说实在的,就算见过也很难相信一个死在火场里的人会出现在黄保长家中做丫鬟。 “孙珂家,两个老人,两个大人,三个小孩。三十两,当面验收。”说完把米袋子递过去,他们一家称过后没问题,把米倒进米缸里,袋子奉还。武心在看了一眼就去下一家了。 这个武心在每天算各家米的分量,但是从未出错过,而且算的快,不喜欢扯皮拉筋。旁人自然敬服。 武心在放完了一天的米,回来说“今年这些够了,但是秋收如果不理想的话,明年肯定不够。朝廷的赈灾粮什么时候发?” 黄君望躺在床上,脸色白的可怕,说,“别想了,一层层剥下来轮不到我们多少。” 武心在急了,绕了一圈道,“那到时候怎么办?上京城讨饭去。” 黄君望兀得看向她,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武心在沉默了。 日子一日复一日过去,只是那年夏天格外的热。酷暑笼罩了整个大地,不止南方,连京城也是苦不堪言。 洞庭湖湖水都干了,露出底下的地来。长江水断流。路边的树,各种植株,还有庄稼就这样生生晒死了。水,是一滴也没下下来。 秋收,肉眼可见的没期望。朝廷内外,举国上下都要求开仓赈济。此时,有人上书说,各地粮仓那些粮食都被转卖的差不多了。 黄君望看着这个并不算凉爽的秋日,陷入沉思。武心在只是过来,说“义仓的米不够发了,发了明年都得饿死,只能做稀粥了。” 黄君望只是在床上虚弱的摆摆手说,“那就做稀粥吧。” 武心在看着她瘦弱成这个样子,也是心里急得不行,出了门就去问大夫,怎么样?如何了?能治好吗? 大夫只是摸了摸胡须,道:“这是心病,得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说完,就提着小药箱走了。 武心在焉能不烦?就算是这样,生活也得继续。又是收冬粮、照虚耗、腊月赶集、傩戏、舞龙舞狮一系列仪式一一照看过来,今年过年不比往年热闹,黯淡了许多。空气中炸爆竹的气味也不常闻到了。 尽管如此,除夕夜里,黄君望还是强撑着爬起来与她喝酒。“今日夜里天空分外澄净,来,我敬你一杯。这半年你有心了照顾了这么多事,是我……咳咳……”黄君望话说一半那是止不住的咳嗽。 武心在挥挥手让侍女去接着熬药。 黄君望喝了几口酒压下去了,接着说,“我没事,能活活,不能死。” 武心在摇头道,“不行,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红,可能是风大,吹了的。“你说好了的,会好好安置我的。你死了,就违背了你当初说的话,这样阎王爷是不会让你投胎转世的……” 黄君望听到这席话,只是笑笑,转动着手里的酒杯,意味不明。接着,她问“你为什么宁可一人去京都也不愿去找你父母呢?” 武心在心里只是一痛,讥讽道,“因为是他们卖了我,把我卖给人贩子的……人贩子又把我卖给孙雷。” 武心在想起了以前的时光,那时候弟弟去学堂读书,她却不能,只是留在家里做农活。但是她有时也悄悄去学堂偷听他们在讲什么。可惜,每次都只能听个朦朦胧胧。 下一part回忆悲惨的曾经[吃瓜]解开超载的心,有些情绪只能说给懂得人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回忆 第19章 山匪 “姑娘,过来。你以后不用种田了。” “娘,怎么了……”幼时的武心在忐忑不安地问道。 女人请过来一个男子,膀大腰圆,长得活脱脱一个痞子样,“以后啊,你就跟着他走,知道吗?” “娘,你是不要我了吗?”武心在几乎绝望地问出了这句话,她记得女人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身走了,拉着在外面玩的弟弟妹妹进屋去了。 男人二话不说就把武心在捞起来,夹在腋窝里带走了。 “我记不得多少时日了,以及我是怎么过来的……就算后面过的日子跟被关在笼子里的活畜没区别,但是我最难受的还是我娘不要我那天……”武心在说完这些,神情淡淡的。 “至于孙雷,他曾经对我好过,我当然有过幻想。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他对所有女人都一视同仁,视作必须服从他的玩物。。” 命运,对于武心在的前半生来说,好似一把侧刀在颈边一直悬而未决。 黄君望忽而笑言,说“今晚除夕夜,立下的誓言望天上的神仙都听得见。我答应你绝不食言,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武心在看了她一眼,被逗笑了,道“这话我记得了,只是单单这么说不够,得做到。我可以一辈子盯着你看你能不能做到?” 夜深风寒,二人笑过闹过之后,便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第二日,武心在刚出门就听到了有人被劫持的消息。二话不说,就得赶往现场去主持大局。到了地方,听旁观的人解释了才明白这人是过来讨饭的。一开始说好了给点,但他不依不饶,“我要两石!不给今天你就死在这!” 武心在总觉得这人怪怪的,于是她说,“好,取两石粮食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从哪里来?” “我叫什么?叫十三,从哪里来?拔子沟来,但是拔子沟的人饿死了……都饿死了……”那人回答道。 此时,众人才明白,这人已经神智不清晰了。 “他们……吃了我妹妹!还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说着,他就突然发狠,将刀刺出去。 武心在眼疾手快,一瞬间拉开村民,一脚踢倒了男人。“倒是可怜,疯了。不过咱们也不差这一口吃的,给他些粮食吧。” “可是……武娘子,给了他也不会做啊……”村民道。 看着男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瘦的只剩个架子,抱着那把刀在怀里不撒手,饶是薄情之人看了也会生成怜悯。 “给他吧。就当个念想了,从我那份里扣。”武心在说完这些,扬长而去。人群见男人只是躺在地上抱着匕首也散了。 晌午,二人对坐着吃饭。 “怎么今天只吃这么点?”黄君望问道,于是武心在便把上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那你有什么打算?”黄君望这几个月一直在喝药,导致人也消瘦了许多,终日待在屋里,脸色也白了几度。说这话时,人仿佛透明要飘起来。 武心在下定决心说“何不搬到山上去住,现在外面人皆易子而食,我们手握这些粮食,继续待在这肯定是无法保全村子里的人的。但是搬到山上去,伪装成山匪,或许可行。” 黄君望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盯着她,悠悠道,“你也知道是或许可行,伪装成山匪,待他日东窗事发,你我皆性命不保。” 武心在回看着近乎一缕幽魂的黄君望说,“不这样做,等那些流民来了,我们一定会一起死在这。但是你除夕夜里才答应过我的!” 黄君望不再看她,眼神低垂,只是颔首答应。 第20章 甜甜 这日镇子里新来了一个女人,羸弱不堪,浑身上下被厚厚的白布包着,这还不说,没走两步就咳嗽一声。没人愿意靠近,搞不好是得了肺痨的。 这女人不去药铺,不去粮店,却跑去锻刀的地方买了箭矢和弯弓,这还不完,又买了些刀具和农具。拿着个袋子,把这些装进去慢慢拖走了。 刚立春,冷得很。是种粮食的季节,可人都饿升天了,那还能种地呢?人们都觉得这女人饿疯了。 女人也不言语,一晃二十几里路,走了个一天一夜,终于回到了寿乡。解开缠在身上的白布,才发现这幽魂原来是黄君望。 她让人把这些东西拖到孙常家熔了,做成利器。做完这些,她毫不犹豫地回家躺了下去。 此时此刻,武心在正在山里,她们提前勘测了位置,打算潦草地搭几间房子起来避祸。一车车石块、木头在深山老林里运进运出,所有的人都在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命运。 几天后,一把大火在寿村燃起,有人说,这一把火烧没了寿村人和他们的粮食。然而实际上,并没有,他们这些人好好的在深山老林里当起了“隐士”。 “我说,你不会抓鱼,不会种地,不会做饭的,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武心在面对四体不勤五谷完全不分的黄君望已经有点崩溃了。“咱俩住一起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在干活吧?” 黄君望汗颜,说起这些,她确实不会。说实在的,她会的东西真的不多,如今又遣散了丫鬟小厮,这基本的生计都成了问题。 “我学……”她弱弱回道,“我学还不行吗?” 武心在好笑道,“你不觉得现在学太晚了吗?算了,做饭你负责吧。” 说完这句,以后几天,做饭确实是黄君望负责。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 黄君望自觉有愧,于是她向隔壁孙珂讨教如何烧饭做菜。“这个嘛……所谓做饭就是要先加油,再烧熟,最后加盐。做肉就是要去腥,怎么去腥呢?就是要焯水……” 河边,武心在一叉子下去,一个小鱼上来了。武心在二话不说,把鱼丢给黄君望。黄君望无奈接过来,开始熟练地刨鱼、刮鱼鳞、掏鱼肠,然后往鱼肚子里塞香料、生火烤鱼…… 武心在等鱼烤好了,就一撩裙摆坐在旁边,接过黄君望递过来的鱼肉,吃了一口,道:“不错嘛,这次做的像模像样了,再接再厉啊~” 黄君望:…… 黄君望弱弱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换个口味?” 武心在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戏谑道“什么时候学会打猎,自然就可以换口味。野兔、山鸡任你挑。” 黄君望沉默了。要想黄君望逆袭成为射箭大神,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又向村里的小孩讨教,终于!学会了——弹弓…… 别的不说,打点小鸟没问题。只是成功率有点低。武心在看着黄君望尝试了六七次打下来一只小鸟,她只是弯下腰来把鸟捡起来,说了一句,“不错,麻雀虽小也是肉。” 当天晚上,她就看到武心在用弹弓把野果打下来,弹无虚发。她觉得,以后不能随便在人前在面前展示自己的弹弓技术。 “这是什么?”黄君望看到一簇簇红红的花,忍不住上手掐了一把,很快,手指上就多了一片绯色。 “没想到,这地方居然有凤仙花,小时候用来染指甲的。”武心在怀念道。 “那么……”很快,她二人就在溪边互相给对方染起了头发。“你说这个真的会让头发变红吗?”黄君望头上全是凤仙花的汁液。 “不知道,等它半炷香看看……” 黄君望看着自己溪边的倒影,道“有点好笑。”头发在阳光的折射下影影约约地呈现出红色,“什么好笑?”武心在过来了,看到黄君望的发色就想笑,但是还是强撑着抿着嘴巴说“没有,我没笑。” 嗯……等等……“不是你知道你现在的发色特别像……”武心在笑出来之前赶紧抿住嘴巴,一动不动学木头人,黄君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你把你头上的凤仙卸了呢?”黄君望嘲讽道,“卸就卸,谁不会呢?”武心在走到溪边,用溪水打湿头发,凤仙的汁液从头发上滑落落入溪水扬起的沫子里。头发渐渐呈现出一种棕色的光泽。 “是加了青壳核桃皮吗?”黄君望上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发,说道“好哇你!” 武心在躲过了她的攻击,笑言:“又没人让你不加。” 晚间,此二人回去,只是路上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黄君望示意武心在禁声,那声音近了,方听得出是人在走路。 什么人?透过稀稀疏疏的月光可以看到这是个陌生男子,不管他是谁,在这深山里转,万一发现了他们的寨子就不妙了。于是此二人想出来一个主意。 男子正欲往前走,忽见两个吊死鬼。长发飘飘,半截身子在树上,仔细一看还是红发!突然那头同时咯咯地转过来,一看,都没有瞳仁。吓得他是魂也飞去魄也散,连滚带爬跑远了。 此二人从树上跳下来,笑了好半天。“没想到今儿染发却是用在这个地方。” 甜甜的日常[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甜甜 第21章 告白 又过了一年,待到布谷鸟叫时,也下起了绵绵的春雨。黄君望炒菜越发娴熟了,病也好了差不多,身子骨也养起来了,她说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就让他们下山了,种稻子去。今年早早地下了雨,收成应该不会差。” 武心在点头嗯道,“那行,那我留在山里看管剩下的。” 一日,山下,料峭春风中,黄君望在田垄边看管他们种地,却收到了一封信。“信?这么早邮差就开始跑了?” 那人回道,“不是的,这是走官道送过来的。” 打开一看,却是一封任命书,请黄君望北上去晋地内给京知府做幕僚。“无缘无故的,请我做幕僚?”那人道,“黄大人,您看我这还有封信要送,我就……” 黄君望问道“剩下一封信是送往何地的?” “也是寿村的,送给孙平家。他家有个亲戚在晋阳,给京知府做老嬷嬷。”那人回到。 “行,”黄君望挥挥手,哭笑不得地把人送走了——她大概知道这事是怎么来的了。 回到山上,黄君望先跟武心在商量着,等过段时间,时局稳定了就让大家都搬下山去方便种地。“还有一事……”黄君望停顿道。 “什么事?”武心在放下了劈木头的斧子,笑道,“能让你犹豫的事,一定是大事,说吧。” “我收到了一封任命书,请我去晋地给京知府做幕僚。不知你……你可愿意……”黄君望在这句话上卡了半天。 “当然啦,我们约定好了的。你忘了吗?”武心在试图让黄君望回忆起她们去年除夕的约定。 “太好了,其实,我还有别的要说。”黄君望又卡壳了。 “是什么?怎么这么犹豫啊?快说吧你,别卖关子了!” “你愿意,就是我觉得,你作为我的丫鬟这种身份不合适。我们能换种身份吗?”支支吾吾了半天,她终于憋出了这句话,只是,黄君望内心里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害羞死的。 “那是什么身份?我做主人,你做奴婢?”武心在已经意识到这个诡异的氛围了,但是她还是这么说了。因为她刚刚突然发现,她不想点破,她想听接下来的话。 “我想我是真心的,其实我一直在怀疑这个问题,但是我突然发现我不想和你分开。而且你也是这么对我的,既然一辈子都愿相守,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她说完那这些就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也没给她两的关系留缓冲的余地了。但是她心里清楚,没有丫鬟会跟主人一辈子相守在一起,除非是通房。 但是她不愿搞那些不清不楚的来对她。在困境中相濡以沫整整两年,就算是木石之心也该融了一些,何况她不是。 空气一下子静下来,有些缺氧,呼吸不上来的感受。过了很久,武心在才说话,她说,“好。我们可以试试……” 黄君望缓了缓,说“其实我是想,到了晋地,就办婚礼。到时候我先去那边联系绣娘还有迎亲队伍。你觉得这样好吗?” “当然好了,”武心在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啊?你搞得我也害怕起来了……” “我……呃……我不是故意的,不是……”黄君望感觉自己有些无语轮次,于是干脆闭嘴安静下来。 突然,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她发现武心在正在狡黠地看着她,“我知道,我愿意相信你这一次。”说完,她牵起黄君望的手拉了个勾。夕阳下,手指相印,印照的是彼此的温度。 告白了[奶茶]本人写起感情戏来之前不是很擅长,以后会精进的[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告白 第22章 萧墙 一晃数日,她也知道临别将至。于是提早让人们从山上搬下来了,“那山里头的东西都先留着,怕以后要用。我走了,就让嶙叔做回保长吧。”黄君望嘱咐道。 “嶙叔都一把年纪了,本来指望有你在,他能好好养个老呢。唉——”孙平叹气道。 “没事,他不是有个孙女吗?人机灵古怪的,好好培养几年,也能挑大梁的。”黄君望笑着回道,“今年雨水多,咱们的桑蚕生意仍继续做下去。那些个洋商要,你去接洽给他们便是,价格可以适当往上提一提,毕竟今年其他地方估计出不了多少货。” “是。”孙平答应道,听完嘱咐,她就告辞了。 黄君望打算打快马过去先探探路,拜访一下以后的上司,再顺便把住的地方定了。搞完这些回来把事情都安排妥帖了再正式离开。 至于武心在,不仅得看着大家复工复产,还得把宅子里要带走的东西清点好装上。“武娘子,主母宅里的东西要带走吗?”一个小丫鬟问了这个问题,却让武心在愣了一下。“我去到时候问问黄君望,先放着吧。” 此刻,黄君望在去晋州的路上,听到长安王府有喜事。过往长安的人都能领喜糖。“怪不得这条路这么多人——老伯,是谁嫁给永兴王啊?” 老伯一笑,道“还能是谁?永兴王何等尊贵,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亲弟弟,自然要最尊贵的女子来配他!只有北方乞颜部的大公主才能配他,这是当今圣上钦定的婚事! 只是这永兴王的正房夫人十分善妒,又是平邑公主之女,折磨死了不少永兴王的姬妾也无人可管。不知这公主命运又当如何,唉。” 黄君望却觉得奇怪,明明是这永兴王风流成性,纵容平邑公主之女胡作非为,怎么罪责只到了这女人头上。若是永兴王肯过问一二,这女人也不会如此嚣张。 只是如今,我国与乞颜部交好,这公主定然安然无恙,只是那平邑公主之女若是还是像往常一样那就难说下场如何。 “听说最近姬如月又轰走一个妾室,那妾室生的颇有姿色,最喜与永兴王谈论诗词。只是永兴王这后面听说西安府青楼内新来了个花魁,便把那人抛之脑后去寻觅新欢了。 这便给了姬如月可乘之机,给女子另外安排了一门婚事。那女子死前还请姬如月放她出府,她保证自己再也不出现在永兴王面前,你猜姬如月怎么说?” 黄君望听进去了,便问道,“怎么说?” 老伯一摸胡须,叹道,“她说,凡是入了王爷眼的女子都不能再与王爷相见,她要确保这世上只有她才能与王爷长相守。” 黄君望听完眯起了眼睛,忍不住道“世人都道女子善妒,殊不知祸起萧墙皆是因为男子多情。” “唉,情之一字便是饮鸩止渴!无论她赶走多少妾室或者青楼女子,永兴王也不可能停止他寻找红颜的路。因此,这长安府里的女子都怕永兴王的很。”老伯说完,便提了提身上的包袱继续赶路去了。 第23章 救我 两月前,永兴王府内,一女子衣衫不整,崩溃道“你说好了的,嫁给王爷我会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出入钟鸣鼎食之家,做回我高高在上的贵族身份……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连一个瘦马都比不上吗?王爷为什么会抛下我?为什么?!” “夫人,你莫怪我。这几条你哪里没有实现?老身何曾骗过你?”那老妪回道,“只是你比不得姬夫人身份高贵,空求宠爱,落得如今下场又能怨谁?” 老妪笑道,“夫人莫要再苦苦纠缠老身了,老身已经回了老乡,以后再不会来长安府了。夫人自己多保重吧。” 老妪将女人扣在自己身上的手拍开,就要离去。女人突然站起来,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我卖给王爷可是赚了不少钱。如今,你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老妪背对着女人,看不清表情,只是听到讥笑一声,道“小姐,你不觉得这是你贪图荣华应得的吗?老身家中人因为饥荒几乎全部饿死,永兴王的管事告诉我只要引女子过来入得了王爷的眼就有白银做赏赐,你告诉我难道要我不答应吗? 是你自己想得到这个身份,想往上爬才自愿入了网!难道是我逼你的吗?我的死活,我家人的死活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何曾在意过!小姐,言尽于此,今生我们都不要再见了。” 风,阵阵吹过黑漆漆的走廊。一转眼,老妪就走远不见了。女人来不及细思这几个月以来自己人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几月前,奶娘将她带入府中她见到了王爷。王爷送她极多珠宝华服说要纳她为妾,却迟迟不曾行动。 可没过多久被大夫人知道了,王爷竟然抛下她留宿青楼还与花魁欢好上了!大夫人像吐信子的蛇,告诉她,“他已经抛弃你了,既然这么想要一门好婚事。好妹妹,我将你许给府中门房可好?” 她知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于是她只能躲、只能逃。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等待着喘息的机会。 突然,远处,几簇火把光影跳动,“她去哪了?找了几天了都没找到?” “不管了,明日再给姬夫人复命吧。”另一丫鬟回道。 “明日,这可拖不得!万一明日王爷回府了呢?”丫鬟怒道,突然,她转过头去好像发现了什么,“看!她在那!” “终于找到了你了,别跑!别跑!”重重人影在府中穿梭,而风声吞噬着这一切。 “展信佳,我已到达晋州太原府,买的房子在长安巷内五十七号,内里有两棵杏花树,想来春天开花极美。若是收拾好了,便可让车队带着箱笼前来。 到了也快是夏日,我特意买了几个丫鬟过来给你做紫苏饮解渴。石榴树幼苗也买好了,我买的临晋江的树种,据说结出来的石榴个大汁多,到时候秋天一试便知……” 武心在看完了信,把它合起来放在一旁,转头拿起茶壶对着壶口吹了一口,喝下去后,道,“吩咐下去,若无意外,四月十五让车队出发。” 马车在行驶在去西安府的路上,正是夜晚,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突然,马车被什么东西“碰”地撞了一下。 “或许是野猪,夫人不用担心,我下去看看。”一丫鬟说道。 “野猪?那你下去得多危险?还是算了。”武心在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却道,“不是野猪,是人……” “何人深夜在此?莫不是山匪拦道的?”丫鬟猜想到,凭空惊起来一身冷汗。 武心在二话不说,下车查看,此人裹着一身破布,倒像是个难民。一个老婆婆,武心在心想,把这人翻过面来,借着丫鬟点的火统,却发现“公孙璟?!” “救我……求你……”“老婆婆”干瘪的嘴唇冒出这几个字后就晕了过去。 第24章 太原 这人早已辨不出当时那花容月貌的模样了,苍老的可怕,说是四十余岁都有人信。武心在看着此人,心情复杂,“把她抬到车上去罢,送到最近的长安府诊治。” 这人虽是昏睡着,一听到“长安府”就受了刺激,“不要去长安,不要去长安。” “为什么?”后面她就睡了,嘴里呢喃不清。 “算了,她不愿意就罢了。绕点路,送到三门峡去治吧。”武心在说道。月黑风高,一行车马又继续赶路。 等不到三门峡了,此人伤势恶化,只能先寻了附近镇子的医馆诊治。一大夫撩开门帘,道“病人醒了,你们去看看吧。只是情况……她身上不仅仅有撞伤。” 武心在等人入了病房,却看到公孙璟半倚在床上,脸上发黑,“心在姑娘,求你,务必让我死前再见黄君望一面!”说完这句话,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 “一定,你要撑到那时候。”武心在只是握住了她的手。 一行人因为治病耽搁了下来,丫鬟去镇子上的旅馆定了房间。“武夫人,我们……”丫鬟一进武心在的屋子就发现她在写信。 “夫人字居然练的这么好了?看来黄娘子请的教书先生不是吃白饭的,改日我也要学。”丫鬟笑道。 “春蟠,就你会说。”武心在收了镇纸,把信仔细折叠装进信封里,“我们一行人总在这待着不是办法,不如先把事情汇报给黄君望,看她怎么定夺。” 买的信鸽很快就飞出去了。 在镇上的日子不过两日,飞鸽就回来传信了。“如何了?”丫鬟问到。 “她让我们先走,她会派人把公孙璟接走。你让莫离、子归留下照顾她。”武心在说完,把信给春蟠,“亲手交给公孙璟,让她看到这封信安心。”说完,便去换衣裳了。 “不过走之前,我还有事要问她。”话毕,武心在凝了凝眸子披上外衣,一掀帘子,走了。 病房内,公孙璟看武心在过来了,连忙起身要行李。武心在只是过来按住要起床的她,“你是病体,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公孙璟点点头,便又靠在床上。 “好姐姐,我只是有一事不解,你能否如实告知我?”武心在替她掖了掖被角。 “何事?妹妹但说无妨。”公孙璟微微笑道。 “就是姐姐你当初和奶娘离开寿村之后是去做了什么?” 她问道,眼神慢慢从被角转为抬起头来看她。 一瞬间,公孙璟的脸色好似苍白了。“没什么,我被奶娘蛊惑了,她说能带我去见家人却把我骗到此地。我近日才摆脱了她的掌控逃了出来。” 言罢,她去握着武心在的手,武心在这才发现她不仅冰凉而且在冒汗。武心在不再多言语,寒暄了两句便告别了。 走前,公孙璟幽怨地看着她,被她发现了,挤出一个笑容道,“你说,她还记得我吗?”谁记得这话不言而喻。接着,她又说了一句,“她会恨我吗?”武心在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去了。 这一行车队,出了镇子,过了涛涛黄河,再行了一周左右,便到了太原府。太原府在汾河两岸,许多飞桥如虹横跨两岸,商旅不绝,车马良多,一派繁华景象。河中还有一小岛,码头旁也是停靠了许多商船。 下了船,上了岸,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拐进密密麻麻的巷子里,“夫人,这便是平安巷了。” 巷口有颗柳树,还往后看便看到两株石榴树开了花,出了围墙,随风摆。武心在指着那两棵冒尖的石榴树道,“看,五十七号到了。” 敲门,出来的是两个丫鬟。“早听说武夫人标志,今儿一见,果真不同凡响。这人群中啊最打眼的就是夫人!”两丫鬟忙着把夫人和春蟠先迎进去了,留着那些伙夫下人把行李搬进去。 “今儿娘子恰好不在,她去京老爷那儿问好去了。不过娘子说了,若是武夫人来了,就让夫人住后院。” “后院?”春蟠问道。 “是呢,这后院娘子也在住着。夏天凉快,冬天暖和。”两丫鬟回道。这过了影壁,入了正厅,走两步,便到了后院,就看到这石榴树在风中摇啊摇。后院一排厢房,极其宽敞,窗户皆是糊的高丽纸。“到冬天,就该换明瓦了。”丫鬟说。 “那西边那些厢房?”武心在问道。 “西边那些,临近后院的是下人房,正厅旁边的是厨房还有一些厢房。”丫鬟回道。 “行,也不知那黄君望什么时候回来。罢了,春蟠,先让她们把我的东西搬到后院来。” 春蟠却不应声。 “春蟠?春蟠?!”武心在有些恼了,回头一看,看见的不是春蟠,却是黄君望。这人也真是的,神不知鬼不觉回来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只知道躲人身后吓人。 明明姓黄,却穿着一袭白衣,头上戴着不知道从那搞来的幞头,打扮的像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一看到武心在转过头来,手里的扇子也扔一边去了,张开双臂就要抱抱。 武心在无奈,伸手抱了回去。 “一路上可还平安否?”黄君望问道。 开启新地图[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太原 第25章 泼猴 “还行,也就那样。你呢?在这边一个人待着感觉怎么样?”武心在回问。 “实话实说,不怎么样。”黄君望又拾起她那把死扇子,“哗”一展开,道,“没有娘子在的日子实在是——了无生趣!” “行了,少油嘴滑舌了!你天天的,待在这边,别的没学会,净学会这些了……”武心在嗔道。 黄君望牵起她的手就往屋内走去,进了卧房门,方知道这是两间大卧室连在一起中间夹着一个小堂。门隔着在,也可以打开,供暖是一起的。“到时候我们拜天地就在这,”黄君望指着这个小堂道,“凉快,又近。” 武心在听了这话却是轻轻锤了她一下,黄君望愣了一下看向她,搞得她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不是那个意思。只好撇撇嘴,“你也是的,难道不是吗?” 黄君望只能付之一笑,说,“我是,难道夫人不想速速与我洞房吗?那婚礼就定在立秋后一日吧,我怕迟则生变。” “那行,”武心在将手扣进黄君望的手掌里,她只笑吟吟地说“不过提前说好娶我得要金凤冠,上次大婚没有这玩意压着终归是不吉利,这次我学会了。” “好。”黄君望答应了。 就在婚礼前几日,武心在正在石榴树底下喝绿豆汤,甜丝丝冰凉凉的,旁边放着西域的葡萄还有李子。 “娘子,你可曾听说最近这一个乡下来的学子居然连杀了二三个当地大族的宝贝疙瘩,这人怎么想的?”丫鬟唏嘘道。 “此人弟弟送入学堂读书,却被这些所谓的‘同窗’欺凌至死,母亲去讨公道结果被打断腿。换做是你,你能怎么办呢?”武心在吃了一口李子,盯着丫鬟的眼睛反问道。 “可是夫人,这世道本就如此。就像我是丫鬟,您是夫人一样。人有尊卑之别。”丫鬟回道。“那些世家大族向来压人一头,更何况她为女子不得入选城内学堂读书,而她弟弟却可以。这又何曾公平?” 黄君望又摇着她那把丝扇出场了,“你说的对,这世道对她而言太不公平。父母偏爱弟弟送入州府内最好的学堂读书,而她仅是农妇。弟弟出事了却还要依仗她去摆平。” 丫鬟点点头,道,“那依娘子之见,此事如何处理才算妥当?” “唉,”黄君望挨着武心在坐了下来,拿过她手里的茶喝了一口,道“这世道偏就这样无情!我如何解决无足轻重,还是得看那群官老爷。”武心在有些愠怒了,笑骂道“好好的伤春悲秋,拿我的茶作甚?!该死的泼猴!” 黄君望一个起身,避开了武心在即将挥上身的巴掌。“黄娘子”就在这时,一丫鬟进了小院,躬身道“公孙姑娘遣人送信来了,说务必让黄娘子亲启。” “罢了,此事我已知。”黄君望挥挥手,只是让丫鬟拿着信等着,“她既然病重,长时间让她待在那也不是个办法,有时间还是让她到太原这边来方便医治。”她顿了一下,又说,“我另安排个住处给她。” 后面的日子,虽说君望是得了个幕僚的活计,可是无主家召唤日子过得十分清闲。武心在多次提点过,是否该送点礼物去好让府尹想起来这事,黄君望不语,只是一味的要逛街。 “这太原府汾河两岸商户众多,什么新奇玩意都有,来了这么多天,我还未曾和心在好好游玩过。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如何?”武心在有什么办法,看她月俸照领,老神在在的,只得答应下来。 这汾河两岸人肩接踵的,各色小摊贩有碗托、粘叶子、凉粉、红豆包、烧饼、豆腐脑,各色食品琳琅满目。更何况还有卖玩具的,小泥人、草编的螳螂、陶埙,那小孩买了陶埙却一点也不会吹,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十分惹人笑。 她们什么都想尝尝,什么都想玩玩,于是杂七杂八的买了一坨东西。还给武心在买了排箫,武心在扬言“不过两日,我就能练的和你的琴艺一样好!”黄君望点点头,复又回道,“可不敢当,不敢当!” 二人打算中午到汾河上的小岛吃饭,过了桥,才发现这边多是给跑船的歇脚的。正经吃饭的地很少,于是她们随意找个小店点了两碗小菜。 “客官,您的丸子汤和烩菜来喽!这菜可是我们这特色,二位不是这里人吧?”老板娘一擦汗,将汗巾甩到肩后,“说话音都不一样!” “是,”武心在笑眯眯点头,回道。 “哎呦,那二位知不知道我们这最近出了个大新闻!”老板娘故作神秘,实际上迫不及待,道“我们本地最大的学堂有好几个富家公子哥被同一人所杀,我跟你们讲……” “老板娘,这事我们早就知道了!”不等黄君望两人发言,后面一桌的客人率先回复道。 “是啊,这关内关外的人在汾河做生意,怎么会不知道当地的消息呢?恐怕这事啊早传出去了。”又有客人答到。 读者?读者?我不能没有你们啊,开始作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泼猴 第26章 叩谢 “那挺好的,这样府尹才有的忙的。”黄君望悠然答道,武心在轻轻打了一下她,这才止住话头。 距离逛街之旅不过两日,黄君望就收到了府尹大人的“传唤”。黄君望走之前,还俯下身来,贴着武心在耳边说了句“初见成效”,武心在气的拿排箫抽她一下,不及抽到人就跑远了。武心在脸红的跟个石榴一样,气的。 “小人终于得大人传唤!”黄君望低下身来,作揖道。 “不必多礼,”京知府寒暄道,“我这次召你来是有急事,这事我问了好几个人都不中用,”他喝了口茶,叹道,“想着能不能听听有没有独特一点的见解,这才召阁下过来。” 黄君望心想做官做到这份上,都是老演员了,明明是忘了自己还说的这么婉转动听。但面上客气道,“大人客气了,为主人解忧是幕僚的本分。想必大人说的是学堂一事,小人略有见解。” 黄君望看了一眼京府尹,见他不开口,便继续道“杀了这么多人,此人必要偿命。只是这事已经传开,这悠悠众口议论不休,都说是这些大族子弟虐杀在先。想要堵住这悠悠众口,还是要惩罚这些世家让他们不敢再如此造次才行。” “唉,”京知府摸了一把胡子,“我又何尝不知他们这些世家如何嚣张,可是我是从京城外调至此地,这些世家百年扎根于此早已盘根错节。不好敲打啊!” “所以要罚钱罚地,让他们涨涨教训。世家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和朝廷硬碰硬,府兵难道比得上朝廷的精兵?借此次事由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敲打他们一次。”黄君望跪言。 “好,就依你说的办!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京知府大手一挥,道,“我速吩咐下去,让掌管缉拿那一司都听你调令。” 黄君望低下头,“叩谢大人。” 黄君望从缉拿司调了几十个人就是拍那些世家的门了,世家人心惶惶不敢开门。“老爷他们如今不在家,去山上祈福了,你们改日再来吧!”门房小厮喊道。 “今日不让我进我也得进,你主家涉嫌囤私粮造私兵,不开门视同对抗朝廷拒绝搜查。”此言一出,四下皆惊。小厮只得慌不迭将门打开。 “这不是都在吗?”黄君望笑问道。 “你待如何?不要乱来!”一衣着富贵的老头站了出来,呵斥道。 “看着是挺光鲜亮丽的,怎么手段那么龌龊?”黄君望笑言,“您让爱孙把受害者家属打瘸腿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模样。” 老人眯了眯眼睛,道,“就算是,你想怎么样?她上门勒索,我放她一条性命归家去已是轻饶她!何况吾孙命休矣!都是因为她的孩子!”说完,老人身边一堆家属都已泣涕涟涟,作哀痛之状。 “一命抵一命,在我看来,公平不过。你儿被报复之时怎么不想起他凌虐他人之日?”黄君望手指着他们诘问道。“如今命归黄泉,已是轻饶你们。你们不知此事已传遍南北,到时候让上面的人知道了,查下来可就不止这么简单。” “哈哈”老人朗声笑道,“我有何惧?我族在此地百年,亲族甚多,里面出了多少进士怕是你这种人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你说,他们是会相信你们这种人的一面之词,还是相信我?” “我自知确实如此,但那是远水,对于你来说我是近火。你且看看我今日会不会轻轻放过你?”黄君望微微一笑,拿出一沓封条。“不配合我,那么不待来日,今日便让你们永无翻身之地。” 这下这群人彻底明白了,黄君望根本不是来给他们科普朝廷律法,也不是玩人际关系,而是直接抄家充公。 “你!你……你要什么直接说,何必如此?”老人身边穿金戴银的老妇人颤声道。 “晚了,杀鸡才能儆猴。很不幸,你们就是我挑的第一只鸡。”黄君望说完转身对那十几个人下令道,“今天跟着我算是给你们添油水的日子,该怎么把这油水篡住,看你们自己。” 此事之后,她当然要去拜访一下当事人。当事人莫哭月正瘫在床上,“只可惜我还有一个妹妹,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她叹道。 “妹妹是?”黄君望小心翼翼打听道。 “莫拦山,我给她改的名字,原名叫悲秋。”她轻轻说起。 “悲秋,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黄君望安慰道,只是心想这家人给女儿起名叫悲秋哭月,给男儿起名却叫家耀,真是讽刺。不仅如此还送去州府最好的学院上学,女儿却在田间劳作而后又被安排着匆匆嫁人,这何尝不是一种“一女三吃”? 更何况还有个被送人不知所踪的小女儿,以亲情之名绑架的大女儿现在已经下半身不遂。可悲,可悲。 事已至此,她在这沉重的悲伤氛围里也再待不下去,便匆匆告辞了。 想不到吧,女主就是这样心黑的人。资本的原始积累过程都是黑暗的……[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叩谢 第27章 打马 此事一过,后面那些世家大族听了这风声是乖顺的不得了,该给钱的给钱、该给地的给地。追究?那是不可能的,还没等你搬的救兵上门呢,人家就率领一帮捕快加老百姓劫富济贫来了。 黄君望得了这笔钱,也没忘记初心,给女子的弟弟修葺了坟墓,又给了她母亲一笔抚恤金。还命人贴了告示,将此事来龙去脉讲清楚了,只是每次世家打马必绕过此地。 “此事你办的妥帖啊!”京府尹手一挥,下人将银子打包好收下去,“不枉费我苦心孤诣的栽培你,这样吧以后我有事常找你。” “是。”黄君望磕了个头,道“全靠府尹指点,日后全得仰仗大人。”见府尹笑盈盈的,黄君望便抬头道,“大人,何不让女子亦能上州府最好的学院读书?既然各地草堂都允许女子读书了,州府当为表率。” 京府尹摇摇头,吹了口茶,又用盖子撇去浮沫道,“你以为我不想吗?山西境内所有男女老少都能识字读书我是巴不得的。但是学堂内的损耗谁来出呢?那些世家又不会送自家女儿出来读书,没有他们,你以为我这学堂真能运行起来吗?” “大人,让那些商户子女也能进这学堂不就好了?”黄君望提议道,“世家多把女儿作联姻用途,商户虽亦有此举可到底没那么封建。再说与文人雅士结交扩大名气他们再乐意不过。到时候多的钱也能改进乡下的学堂亦可扩招更多女学生。” “聪慧啊你!”京府尹一拍她的肩膀,“就按你说的做,此事也交给你负责了。”黄君望得了批准便就此拜别了。 待她走后,一老嬷嬷进了书房,这正是向府尹举荐黄君望的那个老嬷嬷。“孙嬷嬷,这次你推荐的人不错,有点用。”京府尹喝一口茶,沏一下茶碗,悠悠道。 “合大人心意就够了。”孙嬷嬷作揖道。 “不日该启程陪公子北上读书了,一路上辛苦你了,多照看点。”京府尹不咸不淡的嘱咐道,“见了几位皇子,让他多去和他们走动走动,笼络笼络感情。有什么不顺的,及时告诉我。” “老奴明白。”孙嬷嬷低下头道,“可要重点来往某位殿下?” “不用,免得皇上不高兴了,照常即可。”他放下茶碗,把仆人端进来的一盘银锭递到嬷嬷面前,“这是给你的俸禄,黄君望送来的。路途遥远,人们常说‘穷家富路’,京家也一样,路上不少花费。到了京城人情往来花费更是不少,千万别让人见了笑话。” “是,奴明白。” 此事一经完结,不久后,公孙璟就被接回来了,住在别处,附近都是医馆。“千里迢迢的来了,都不能见一面吗?”刚下马车公孙璟便问到,看着病如西子胜三分,让人生怜。 金盏是新派来服侍公孙璟的丫头,她憨声道,“黄娘子说了,不必了,姑娘好生养伤才是正经事。过去之事就过去了,休要再提。还说恢复您的自由身,曾经的婚约便不做数了。” 公孙璟仰天叹道,“我猜她知道了,早该知道的。” “姑娘,覆水难收。您就别想伤心事了,好生把身子养好吧。”金盏言。 “姑娘?原来她也是一样的,一点夫妻情分都不念了。”公孙璟眉头微蹙,叹息道。 “姑娘好糊涂,黄大人乃是女儿身,哪里来的‘夫’?”,金盏说完,公孙璟才发觉自己竟然无意识提到了永兴王。只是金盏糊涂,没察觉什么端倪,仍照旧将公孙璟送进院子里。 看了一下别人的点击量,对比一下自己的,嘎巴一下死那了(配上那个企鹅晕倒的表情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打马 第28章 贺新娘 “夫人,金凤冠到了!”春蟠端着一盘子进来,武心在翻开那红绸布,里面赫然是一顶金灿灿的凤冠,戴在头上,很沉、很闪。前面是金流苏遮住了视线,一动,头饰上的凤尾直颤。 街道里,敲锣打鼓的队伍不停,箱子一箱箱的往屋子里抬,气派真气派!“也不知是谁家结婚,从城东吹到城西,这整个太原城都走遍了!”街坊邻里议论道。 “是啊,这喜糖喜钱也是一把把的往外给!”一妇人双手摊开,里面豁然是一捧钱。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古往今来故事继续,只是这登台唱戏的角儿换了罢了。”众人打眼望去,原来是那足不出户的病秧子,稀了奇了,今儿倒是倚在门口绕有兴趣的看。 “姑娘,小心风寒。”金盏把披风给她披上。 “罢了,不看了,回屋去吧。”公孙璟气若游丝道。 “来来来,今儿是我属下喜宴,我敬诸位一杯!”不知京府尹是怎么,才半杯酒下肚脸上就飘红云。 “京府尹客气了!”众人皆回敬,打眼一看里面不少当地的名门望族遣人赴宴。 “大家吃好喝好,沾沾喜气啊!”京府尹说完,鞭炮声、锣鼓声还有孩子嬉闹的声音齐齐响起,往上提了好几个度。 婚房内,“夫人,黄娘子这回是真花了心思了。瞧这阵仗,整个太原府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啦!”春蟠一边梳发一边偷笑道。 “这才是我武心在的婚礼,她懂我心思。此时不奢华不铺张更待何时?”武心在甩着金凤冠上的流苏,笑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在喜帕将取未取时,武心在耳边突然响起“你说为什么会说送入洞房呢?难道以前人在山洞里结婚?你想想,一群古人围在山洞边看着一对结成伴侣的人走进新的山洞,从此他们就是一对……” 黄君望话还没说完,武心在的手就快准狠的捂住了她的嘴。“你还掀不掀盖头了?嗯?” 礼成,掀开盖头底下是一张娇艳欲滴的脸。“真好看,夫人真好看。”黄君望马上坐下来蹭过去了,一下子就吻上了。 二人吻的难舍难分,微微分开之际。黄君望道,“喝合卺酒。”这是上头时警告自己恢复理智,但是武心在有点被亲懵了没反应过来。黄君望最终妥协了,把酒嘴对嘴度过去。 亲了半柱香,黄君望终于强硬的唤醒自己的理智。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俯下身贴在她耳边道,“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最后还安抚性的亲了下。 酒过三巡,黄君望送走客人带着酒气回来了,“我先去沐浴。”她虽然意识不清,但仍强撑着往外走。武心在一把脱下头冠,兀自镇定道,“我帮你。” 说是要帮忙,结果摸上脊背时手都在打颤,黄君望心里轻笑。“娘子可曾洗过?” “不……不不……不曾,”武心在磕巴了半天才蹦出这句。 “这刚好,随我一起洗了便是。”黄君望话没说完,剩下的话语隐没在两个人的唇瓣之中,银丝勾连,衣衫尽褪。 这一晚上,二位可没少折腾,黄君望主打一个不放过,武心在被一波又一波的细密的折磨熬到不行了黄君望这才放过。 第二天中午,“娘子,被褥全湿了怎么办?”黄君望押着武心在问。可怜我们心在,哪里还有完整的意识,只能发出呜咽不清的声响。“没事,明日要春蟠她们拿去洗了之后晾晒。” “不行!”武心在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又被黄君望按下去了,一想到这个被子居然要被春蟠她们看到她就羞的想捂住她的嘴。 “乖,娘子我这是为你好。不然洗不干净可是很麻烦的。还是说娘子就乐意如此?”此时此刻躺在床上有心无力的武心在羞愤欲死,偏偏黄君望一张嘴荤的不得了又没停下来过,武心在还以为结了亲以后就能压制住黄君望。 好了,现在是把自己的“清白”搭进去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字,悔啊!可惜了,不等她这被玩弄的昏沉的大脑反应过来,黄君望又撬开她的唇瓣吻了上来。 这叫——悔之晚矣! [奶茶][奶茶]本章只写了脖子以上部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贺新娘 第29章 出逃 新婚不过多久,黄君望出门采买点心和水果,却看到茶楼附近围了许多人。走近一瞧,原来是说书的。“只是今日人怎么这么多?”黄君望问道。 “害,你有所不知,且听着吧。先生在讲了。”路人边吃花生米边唠道。 “这三皇子居然叛变了!要刺杀皇帝,宫内宫外埋伏了杀手无数,但是老皇帝似乎未卜先知,将这些人全部送入黄泉。只是下令捉拿三皇子时,三皇子却根本不在京城,人间蒸发了!”说书先生说完,扇子一挥,惊堂木一敲,又道。 “这大周朝老皇帝,把那丹药当便饭。这皇帝他是疑心重,孩子一律不入眼。大儿派兵送边疆,二子早早命夭折,三子仗着母妃势留在京城瞎折腾。公主那是更别提,远嫁的远嫁,和亲的和亲,除了那五公主留在府中炼丹丸。这五公主,抢民男,好男宠,磕五石散都不像个人样了。” “等等等等,照你这么说,那三皇子为何要叛变呀?他不是一纨绔吗?”底下有人疑惑道。 “诸位看官不懂,他母妃上月打入冷宫,母族人流放抄家。全因那群家上殿把本参,说什么——三皇子族大势大,该立为太子!” 这后面的话自是不必说,但这窝囊皇子为何最后敢背水一战?这些杀手又是谁帮他联系的?嘘,这可不敢说。说书的说完了,底下的人也散了。黄君望怀揣着这些未尽之言往家中走去。 “父皇,三皇子以卵击石,想抗击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一女子匍匐跪地道。“是吗?朕看未必。”男子捏着琉璃盏细细观赏道,“别以为朕糊涂,有人在背后帮他。只是到底是谁,朕目前还不想揭穿。” “芜清,朕留你是因为你能炼丹药。这么多子女之中,唯有你从小顺从,忠心不二。”男子走下台阶,缓声道,“但是如果你自作聪明……”手中的琉璃盏被放开,摔落在地一直滚到女子鲜红的裙边。“那就只能成为弃子。” “此事缓不得,速与他说,如果这衣服赶在寒衣节之前没裁完就把剩下的料子和定金退回来。”武心在向春蟠吩咐道。“还有你同他说了是谁要定衣服了吗?” 春蟠急道,“说了,但是楼里老板说突然有个客人加塞白银三十两要赶制几批冬衣。他说,因为他楼里所有客人的衣服都往后延了。” “这是怎么了?急成这样?”黄君望一掀门帘走进来,头上缠着幞头,倚门框上笑问道。 “回黄娘子,夫人送去物华楼的料子都被延期了。那掌柜的担心夫人要退,还把大部分料子裁开了。现在是进退维谷。”春蟠恼道,“做生意怎么能这样?” “这样,反正我今儿也没事做,我就跑一趟物华楼看一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事。”黄君望把手中瓜子一笼,瓜子皮丢进渣斗中,转身就跑了。 “夫人,这事哪有主人家来做的?”春蟠急了。 “随她去吧,她今儿得空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不是小孩了,轻重缓急还是分的清的。”说完,又开始拨那算盘算账。 不久,黄君望就骑马到了物华楼,把马一扔给小二。小二道,不巧,今儿马厩里马满了,给您栓外面成不? “是找你们算账的人多了吧?”黄君望道。 “是是是,这不,也是逼不得已。那位爷也是出手阔气,知道我们掌柜的难处,说是要退定金的他一律照价赔给掌柜。”小二陪笑道,“这不,大部分的家奴都走了。却不知您亲自来了,有失远迎。” “是吗?”黄君望一拍他肩膀,笑道,“看到我这么着急忙慌的,是巴不得我不来吧。”也不等小二反应,一脚就跨进了物华楼。 这太原府内的豪绅大族她都认识,但是这么急着要衣服还出手阔绰的,她还真不认识,今儿她倒是要瞧瞧是哪家出来的公子小姐? 一进大堂,掌柜人不在,托了里面的小二去请,等了一会说请上顶层的雅间。这顶层大家都知道一般是大老板的办公室,这说明对方客人同意见面了。 进了雅间,与外面普通柚木不同,里面一水的红木,还搞了几盆兰草,一缸锦鲤,挺有格调的。 “问黄大人安,小生初到此地素闻太原风寒想多添几件衣物,却不想叨扰了……”打眼一看,是个眉目含笑的公子哥,一看就是被养的极金贵的,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不过衣裳确实单薄和普通了些,与他周身的气度不搭。 “无妨,我到这是为了拿回我的定金和衣物料子的。还有赔偿。掌柜的,不做衣服却裁料子是为何故啊?这料子都被裁成片了,我拿到别家去这衣裳还好做吗?”黄君望盯着掌柜的责问道。 “额,这……这料子应该不妨事……不妨事。”掌柜磕巴道。 “妨不妨事我一看便知。叫你们小二把我的料子拿过来。”黄君望双手叉腰,倚在香几旁,看着那一盆摇摇欲坠的兰花,掌柜的“拿拿拿,金兰,快把黄幕僚的衣服料子拿过来!” 下半年到明年都会比较忙,我尽力存稿[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出逃 第30章 布包 不过多时,几件衣服料子被送过来。其中有一件已经被裁成几片了,只是这形状不像衣物,倒像是披风。 “也就这件还可以。”那公子哥微微点头道,“宋锦上绣的是玉兰,比那些花红柳绿的好多了。没想到这苍苍莽莽的太原府内还能见到这样的江南小意,这内里得用貂毛……我母亲也有一件类似的,后面她想找其他料子的凑成四色,可惜……” 看他兀自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黄君望和掌柜对视了一眼,这人脑子没毛病吧?“看来公子对此道颇有研究啊……”掌柜尬笑几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这样,黄娘子这件料子值多少,我出翻倍的价格买下。”他突然一锤定音道。 黄君望道,“可以,这料子是我从南方带过来的,收你15两。” 掌柜都蒙了,就在这一来一回间完成了交易。随后,她催着店小二将剩下的料子包起来拿到定金就踏出店门溜之大吉。 “娘子,今儿那店里来了个傻子,我多收了15两将那月牙色料子抵出去了。不过那料子是村里做的精细货,原是丰年上供给皇家的,也不算太坑他。”黄君望回来斜倚在炕上,照旧嗑瓜子。 武心在翻一翻包袱,发现确实只有那件月牙色的不见了。“还算你机灵,剩下这些我只能托铺子赶在立冬前缝好。至于袜子这些就交给丫鬟们。左右快过年了,也得置办点年货,你说呢?”于是黄君望主动上贡这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银子。 日子不过才过几日,这京知府又有事传唤,由于之前学堂的事办的不错,托她办琐事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不过这次可不是小事。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贴身服侍陛下的禁军首领今儿传信来说三皇子就逃匿到太原府中。”京府尹呷了一口茶,盯着黄君望道,“这可是你立功的好机会,看你前几件事都办的挺漂亮,这次给你个好机会让你表现表现。不要让我失望啊。” “那大人可有三皇子画像?”黄君望跪问。 “老夫在京中待过一段时间,别的皇子也许我不认得,但这三皇子我最为面熟。他整日无事好在宫中玩乐,老夫面圣时常常遇着他。所以,我以吩咐画师照我的描述画了一副他的肖像。”京府尹放下茶碗,悠悠道。 甫一打开画像,黄君望眼神一滞,画像上的人竟与今日早晨见过的公子有七八分相似。“此人生的气度非凡,若在街头定引人关注,所以可见此人藏匿至深,恐怕是不好找。”黄君望开口试探道。 “无妨,宽限你几日便是。皇上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活捉最好。”京府尹说罢,一停,继续道,“实在不行,就跟陛下说他失踪了。陛下他到底是舍不得的。” 黄君望回去把这事同武心在说了,“若他还在城中,抓他倒是不难。只怕他跑了,那就是大海捞针。”武心在分析道。 “确实,他虽败下阵来,但是身边还是有高手。不然从京城到太原,他是如何逃过一道道关隘搜查的?”黄君望道。 武心在喝了口茶,“所以现在去抓是最好的时机,关键是抓到了人怎么向京府尹交差?” “抓到此人,叛军之罪一旦安下来,便是押入大牢秋后问斩。但若是我去安排,便还有转圜的余地。”说完她就走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不过是多了几只狗在不停地嗅闻。不过多时,一个小宅院里就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外面的整条路都被封了,“你看,那不是黄大人吗?她站在巷子外头干甚?”“哎呀,你不晓得这是有要事!反正绕点远路也可以嘛。” 最外面一圈围着的是叽叽喳喳的老百姓。突然挤进了一个人引起了不小的喧哗,“你这人插队干嘛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此人生的一副弱柳扶风模样,倒是让人气消了大半,此人正是公孙璟。 而黄君望就站在巷子的入口处,身边是州府的衙役领着犬立着,自己背过手去,手上摩挲着一片破布料,那布料上绣着的正是玉兰花。 不一会,衙役就提着一个布包出来了。 第31章 折腰 “什么?!你把他杀了???”京府尹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手中茶碗打翻在地,茶水全泼在自己身上了。 “正是。这是三皇子的头,请府尹验尸。”说着就把那布包打开,京府尹呵斥住了她。“先等等,我缓一缓。” “不行,等不了,不过六七日就会面目全非,需快马加鞭运到京城才行。”她说。 京府尹无言,只是震惊的盯着她。 “父皇,您召我来所为何事?”赵芜清款款走来,金缕衣袍滑过冰凉的玉石砖。 “你自己打开看吧。”皇帝自台上扔下一个布包,赵芜清捡起来缓缓掀开一角,几乎是一瞬间就扔了出去。“父皇?!是三哥!”她似受惊了,那鲜血立马就融入了她那金丝裙摆。 “血脉相连,血肉融合,却要自相残杀。这就是帝王,这就是皇室哈哈哈哈哈……”皇帝突然放声大笑,只是用手掩住了脸,挡住了那颗缓缓下流的泪珠。 “若不是群玉林,我儿也不会死的这样早。”皇帝站起身来,双眼空洞道,“也许朕该早立太子,才会避免这些无谓的争端。芜清,传朕旨意,长幼有序,便立大皇子为太子吧,命他速回京城。” 赵芜清低下头应了一声,“是。”刚好遮住她眼底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嘲讽,抬起头时,还是那张泫然欲泣的小脸,仿佛不算亲兄弟的死亡真给她带来了莫大的打击。 过几日,京知府府衙内,京木崖颓丧道,“算你运气好,陛下说务必要完整肉身运到京城内,过往之事一律既往不咎,依皇子之礼下葬。”说完这些,他似失了力气一般,依在太师椅上,叹道,“陛下老了,不愿斗了。三皇子闯下这般滔天大罪来陛下也只是轻轻揭过。” 黄君望内心嘲讽道,帝王的轻轻揭过便是要子女付出生命的代价吗?还有那流亡路上的三皇子母族似乎是房间里的大象,所有人心知肚明但很会装看不见嘛。 “你不懂,这次算是格外开恩了。搁以往,你自作主张丢了三皇子的命还擅自破坏他的肉身,依照陛下以往的脾气,你早在下面领汤喝了。这次你不仅留下小命,陛下还什么都没追究,实乃大幸。”京府尹说完这些,似是不愿再说,草草将她打发走了。 刚从府衙出来,一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抬头看了一眼,道,“你我之间,尘缘已尽,多纠缠也没有意义。” 公孙璟冷笑道,“好一个尘缘已尽,我来不是为别的。既如此,何不把放妻书给我好一拍两散?”这句话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当然可以,过几日我会派人送到你住处。”说完,黄君望便要走。公孙璟却一把拉住她衣角,“倘若我现在就要呢?” 宅子里,黄君望拟好了放妻书交给她,“从此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一别两宽。” “好一个各不相干……”公孙璟眼中含泪,讥笑道,“好,那就一别两宽。此生不必再见。我会从你租的宅子里退出去,金盏也还给你!” 黄君望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下,便说,“那把当初的嫁妆还给你。”其实公孙家早已败落,根本凑不出几样像样的嫁妆,有不少还是黄君望自己补进去的。她把这些都还给她了,公孙璟这次没有推拒,但却沉默。收下了这些东西以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黄君望觉得很好笑,她的骄傲好像永远只针对她一个人。之前是,现在也是。她可以因为富贵生活向其他任何人折腰,却单单不愿意在她面前折腰。 第32章 新案 黄君望飞身下马,刚回府邸,就看到春蟠站在府门口。她二话不说,直奔武心在的房间,一打开门,武心在背对着她在算账。“事情处理好了?” “是,她似乎是恨我的。不过既然对我没感情,各自生活再好不过。”黄君望自嘲道。 “她……”武心在抱着手臂叹息一声,“你们二人终究是没缘分,但是她是真心爱过你的,只是这种爱促使她做了许多荒唐事。她不懂感情不仅仅只有门当户对这一种模式。”接着她低下眼眸,转而笑道,“我是看得开的,珍惜眼前人。” “眼前人就是那个会永远陪着你的人,一定。”黄君望拉起她的手,郑重道。 还没歇几天,一桩奇案又起了。“也是神了,我还没休息几天呢又出了这档子事。最近怎么天天出事?”黄君望把帽子戴上,转身就往院子外头走。此刻不过十一月,太原城已然飞雪,在院子里积得厚厚一层。 只是这事不是在太原城里,而是城下所属一个小县衙里面的一个小村落。据下面来报,一农妇在河边洗菜时看到了河面上飘着人民碎片。下面县衙里的衙役抓不到人反而让风声走漏了,搞得人人自危,只好上报。 不过这事倒和这村子里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对应起来了,当时也是上报了没抓到,于是这次京府尹又派她去想顺便把这两起案子都一并破解了。 马行在雪地里,她又想起到的路上京府尹告诉她的话。“有时候,不是他们不知道,是装作不知道。因为没谁想给自己平添事端。遇到不平事,只要与自己无关,都能当缩头王八。” 到了县衙她才知道京府尹何出此言,接风洗尘一印俱全,整个县衙被洗的闪闪发光差点就重建了,旁边摆着各种花卉不知道的以为进了什么园林。看着这些衙役工工整整列队两排欢迎她,她只觉得“头疼”。 一问案子,迎接的人就岔开话题。“这个案子我们都是按照流程办的,所有事件一律记录在案,阁下都可以翻阅我们的卷宗的。不过我们调卷宗得先写申请书,得送到太原府里等师爷答应才行,这送过去回来得好几日……” 一把刀架在衙役脖颈上打断了他对于流程的介绍,“黄大人饶命,小人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啊!” “是吗?大案子不查,小案子随心所欲,这就是你们的规矩?”黄君望盯着他们两排人,道“我知你们在这县衙不过混个底层油水,所以不多为难你们。但若是不配合我办案,就休怪我不客气。” 衙役噗通一声跪下,道“大人,您知道又何苦为难我们呢?不过是混点薪水,谁有本事管这些啊!” 黄君望命他们取过簿记来,一翻,全是些无用的官话,照旧丢回去。嘲讽道,“你们这样无所作为,小事不管,大事推诿。百姓进这官府倒是扰了你们的清闲了。” “大人,瞧您这话说的。我们有家要养,不似您在太原府当差油水丰厚,若是天天管这些杂七杂八的,这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衙役干笑道。 从县里赶路到村子里,才明白这案子难在哪里。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男性,根本不在意女人的死活。至于女人,一出生就在弃婴塔里。 黄君望只能带着调来的衙役在河边搜查线索,她突然想看看那块被割下来的是什么?是用什么作案工具割下来的?于是她命大部队仍然在河边搜查,自己和几个衙役先去仵作那看看找线索。 那块肉没保管好,不仅她想吐,衙役看了两眼也在干呕。“是钝刀,好钝的刀,我看着像是柴刀。”黄君望看了两眼就把它放回原处。 仵作回道,“柴刀确实最有可能,一个月前我们村里还有收小麦的,也可能是镰刀。” “不能吧,镰刀利多了。” 一衙役回道,“柴刀还差不多,不过真奇怪,这河边也没有树啊。”这句话点醒了黄君望,她立马下令道,“让他们重新搜查林地,看看有没有乌鸦苍蝇围绕的地方,或是血腥味重的。好好查,干不好上报了大家都得掉帽子。” 经过三天三夜的搜查,他们终于在灌木丛里发现了尸体。死者是位女性,但不是他们镇子上的,颈部也是被柴刀切开,身上被划了好几道口子。 “呕——”一个衙役当场就吐了出来。 “承受能力差的可以先走。”黄君望不咸不淡地说。“我此次来,要查的不止这一件案子。我有种预感,在这少不得腥风血雨。要想镇住恶鬼阎罗,只能做到比他们更狠。” 此言一出,四周俱寂。人走了一些,但还是有大半的留下来了。看着留下来的这些人,黄君望道,“很好,能留到最后的我会给你们奖赏。” 之后,黄君望半蹲下来开始分析尸体,盯着死者的脸道,“把这个村子的户籍给我看看。还有……”黄君望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一圈人道,“十几年前那个死者的身份你们有谁知道?” 这个副本可能会写的比较黑暗……算是提前的一个预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新案 第33章 秋后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站出来一个人说,“是个女童。”黄君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方才如梦初醒般缓缓抬起头,“这你们也不查?她母亲呢?” 衙役为难道,“这事已经超出了我们办案的范围了,我们向你们请求派人下来调查。结果大人您也知道,何必为难我们?她的母亲……在女儿没了之后没多久也没了……” 黄君望站起来,不做声响,只是走远了。 天黑以后,一批捕快仍然埋伏在这发现了尸体的森林里,黄君望让他们守在此地,一有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可是守了半天,没守出个屁来,更何况今天白天黄君望就把找到尸体的消息告诉村子里的众人,只是他们看起来并无反应。 与此同时,另一侧,黄君望挑着油灯在官府的库房里读记载档案,她读的正是十几年前女孩母亲的档案。只是这档案越读越发现逻辑根本不通,女孩死因成谜,而母亲后面发疯变得不知所踪。怎么会呢?她的丈夫呢?为什么从来不关心这对母女? 而这次的死者她通过比对户籍上的画像,已初步判断是从外地嫁进下坊村的媳妇,李氏。她的丈夫李元家境贫穷,下坊村里多是光棍他是怎么娶得到外地的媳妇的? 夜深了,镇子里很寂静,她决定趁夜前往下坊村一探究竟。她在入村前把马拴在离村几里远的芒草堆里,却发现这个点了居然有一户人家灯是亮着的,她摸了一下剑便暗暗地探去。 “五花马呀、六个六呀、八魁首……”只听见里面的人在猜拳,声音很大根本不掩饰。“你输了,喝!脱!”里面传来男人的调笑声。听得黄君望心里直作呕。 “哎呀,有你们看着在,奴家不敢呀——”一女子说完居然引起满堂笑声。这是……窑子? 黄君望没想到这村子搞生产不行,作恶多端倒是擅长。 “怕什么?爱莲是我们的宝贝,宝贝自然是杀不得的哈哈!”其中有一男子狂笑不止道。 “你们呀说得好听,奴家真怕你们谁一个不高兴,奴家就变成李氏那样了……”女子好似在撒娇,声音发嗲,他们这些人很是受用屋内笑声不断。 黄君望正在偷听之时,突然耳边响起一道声音,“黄大人在外面听有什么意思?不如进里面一探究竟。” 比思考更快的是身体的本能,黄君望一手刀就把他劈晕了,趁着夜黑,拖这个人出了村子把他拖在马后面一直拖回了县里面的府衙。 “得来全不费工夫。”黄君望一泼水把此人泼醒,“这是县衙里面的地牢,不会有人给你通风报信的。除了我知道你在这里,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所以你最好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否则……” 黄君望逆光而立,阴影打在她脸上配上她眼前烧红的烙铁散发出来的烟雾——跟阎罗没区别。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他绝望地喊道。“大人,您是有所不知。您让那些人蹲守我们全都看在眼里,都是一伙人自然互相通风报信怎么会上赶着给你们这些官兵送把柄呢?” “人,谁杀的?”黄君望问。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气虚道。 黄君望不多说,一烙铁下去。嘶嘶——烫开了快皮。“说!说,知道……我知道,李氏就是她丈夫李元杀的!妈的,这老鳖,酒后还跟我们炫耀这事呢!”男人很快就承认了。 “为什么?还有他媳妇怎么来的?”黄君望拿着烙铁在他眼前晃一晃……“骗来的!骗来的!那天李元得了个去外地给人做工的活,不巧,旁边有一人家的佃户有个女儿于是他对女儿那是一个殷勤,又是帮人家割小麦又是帮着除草。 后面这厮没钱结婚但李氏已经怀了,后面大人你也知道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完,只剩下黄君望一人拿着烙铁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那女孩一案也是如此。” “差不多……我们村里崇尚生男婴,他婆娘生了个女婴自是要丢到弃婴塔的,可是他婆娘不乐意。于是他就自个丢去了…… 后面被李氏发现,少不了一顿哭闹,他被她闹得心烦然后就趁她出去拾柴火的时候将她砍杀了……”待他说完,黄君望只觉得遍体生寒。 女尤耽兮,不可脱也。她们被哄骗、被驯化,最后自己生的孩子也被剥夺。何其可悲,然而这个村落里所有的人竟然不约而同地默许着这种恶的存在,习以为常,甚至维护它传承下去。 “你们变不了,也不会变。”黄君望说完,把烙铁一搁,转身就走了。 黄君望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去村落,谁曾想,一下马村子里的人一看见她就慌慌张张跑掉了。黄君望暗道大事不妙,掉转马头就要跑。果不其然后面一群人追上来了,“别跑!你绑了我们村的人还想跑?” 黄君望听见此言,跑得更快了。可谁知,前方路上他们抄小路把路堵住了。黄君望顾不得那么多了,甩镖而出刺中了好几个,马蹄踏碎了好几人的头颅往前直奔而去。 后面的村民喊道,“你的那些走狗还在我们这里!要不想他们死,拿你自己来换!” 黄君望冷笑一声,留给他们的只有遥遥远去的背影,以及一声“如果你们不想要秋后问斩,下次见面时我带的人必须毫发无伤!” 第34章 互刀 “你可算回来了!这么久没见。等等?你怎么……”武心在发现黄君望身上居然有个血窟窿。 “我不敢歇,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回太原的。”黄君望解释道,“被他们的土箭伤的,不打紧。现在最重要的是请求增援,我换身衣服就去知州府上。” “春蟠赶紧吩咐下去烧热水给君望擦身子,金盏你去找大夫,剩下的找止血的绷带和药酒送到我屋子里头!去!都快去!”武心在吩咐完这些以后就扶着黄君望进了里屋给她止血换绷带了。 黄君望来不及等医师来,裹好衣服就骑上马赶去京知州府上。 迎接她的不是宽慰,而是一盆冷水。“你现在回来是正确的,既然回来了,就别再去了。”京知州缓缓说道,说完还调整了一下他养的兰草的位置。 “为什么?属下不知。”黄君望疑惑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仔细想想,那成文县是下坊村的直属上级。这么多年人家就没管过,让你一个人这两三天把案子破了,是你厉害吗?是他们都蠢而不自知吗?” 调整完兰草的位置,京知州把扇子一展,断定道,“是因为人家是一伙的!” “在你眼里,他们几个性命垂危随时要被这帮刁蛮村民杀害,实际上人家吃香喝辣被伺候的舒舒服服回了县衙。等你带人杀过去,人家只会跟你说‘都是误会!’,你不上不下了,他们再找个替罪羊出来。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京知州解释完,把扇子合上,又道, “幸亏你一路上跑得快,不然就算回到县衙里,牺牲你一个还是牺牲他们一村,你猜那些衙役会作何选择?” 听完这些话黄君望这才如梦初醒,是,她当初查案时这些衙役积极性就不高,原以为是害怕。但其实就是懒得管,长期的纵容才能导致下坊村里的人如此肆无忌惮。 至于被当成人质?这只不过是他们请君入瓮配合的一场苦肉戏。 “多谢大人赐教!只不过,属下已经想到办法治他们了……”黄君望眼神一转,禀报道。 远远地,文成县那些衙役看见黄君望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只不过,不太像是兴师问罪的,倒像是表彰的? 待黄君望一下马,他们立刻收拾了散漫的表现,凑过去禀报道,“黄大人,何苦带这么多人过来呢?哎呀,都是误会一场!你看看,他们这些衙役都好好的呢,好好的,毫发无伤啊!” “是是是,”有个下坊村的人怯怯地过来补充道,“一看到是衙役,我们怎么敢抓啊,马上就放了放了。都是误会啊大人。” “那两个案子呢?”黄君望装作不经意问起。 “就是她们丈夫干的呀,您不是都审问过了吗?”那师爷眉开眼笑地解释道。 “那这事你们干得不错,有功。”师爷被黄君望黑梭梭的眼睛盯得发毛,许久看黄君望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才敢跟着笑起来。“那黄大人这功绩怎么算呢?” “名额只有三个,每个人都有机会,写信给我。当然我也会筛选那些名不副实的人来确保公平。”黄君望一顿,又道,“当初我说的是陪我到这个案子结束的人会有封赏,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案子又就这样结束了。 所以只能你们自己举荐,把你们认为劳苦功高的、值得这个奖的人写进去。这三个名额直升太原府武官厅,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这下这些人沸腾了,谁不想进武官厅?但名额只有三个还有按功绩算,但是按功绩算这次案子谁都没功绩,那两个罪犯还是黄君望自己问出来的。。 要想比别人功高一等,毫无疑问光靠编是不行的。谁也不服谁,谁都会互相揭发。那么……只有…… 先是他们内部开了一场会,县尉表示自己多年带领他们兢兢业业劳苦功高,大家应该识相点主动举荐他老人家。大家嘴上好好好,实际上黄君望收到举荐信时,除了一些老实人跟县尉本人以外全是举荐自己的。 再是他们内部互相缠斗不休,“你写的谁?”“县尉啊,还能是谁?”“哦,据我所知,小王写的就不是县尉,是李捕头。”等一轮缠斗下来,内部互相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意识到,要想有说服力,还是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绩。于是之前跟下坊村的和平共处面具全部被撕破—— “哟,这不是李捕头吗?去哪呀李捕头?”一衙役问起。 “我申请了抓捕令,去抓下坊村欺辱寡妇的人。”一群人一听这事,眼都绿了,都抢着要去。毕竟这能算作功绩的事,怎么能少了自己?也就这时,黄君望才终于知道,原来不是窑子,是个寡妇。 “我去会会她,说不定她知道更多。”众人一听这话,都想起了那个关在水牢里被烙铁支配的囚犯,不约而同地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能祈求那个寡妇自己自求多福了。 其实我们君望没有那么凶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互刀 第35章 走了 到了下坊村里,这些衙役一改之前的面貌,“官府办事,闲杂人等通通闪开!”,下坊村那些人一看这样那是敢怒不敢言。但是一看他们冲李寡妇门上去,还是一群人凑上来在门外看着。 黄君望等衙役把门解开,她径直走了过去,却看见李寡妇坐在炕头在绣花。“哎呦,我说怎么突然有人青天白日来找我。原来是要拿我来了。”李寡妇调侃道。 “你把这些人名字写下来,我这次是一并抓回去。”黄君望令人把纸笔放在她跟前。 “我不识字。”女人扣着指甲漫不经心说。 “那你总知道他们名字吧?直接口述也行。”黄君望淡淡回答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以为我傻吗?抓我,依照我的罪名顶多被关十几日就出来了,我告诉你这些我以后是不回下坊村了吗?”女人质问道,她不事劳作,生得一副好皮相,说起话来直发嗲,确实有蛊惑人心的魅力。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惜黄君望见过不少美人,对她这一套完全免疫。 “刷——”一把带着铁锈味的刀就这样冰凉地横亘在她雪白的颈上。“你的罪名,你说了不算。写,你还能将功抵过;不写,就视同包庇。”黄君望直愣愣地强调。 “疯子!”女人愤怒道,“好,我说他们全都是。怎样你要把他们全抓了吗?” 黄君望用剑尖轻轻拍打了两下她的脸,“未尝不可。他们大部分人都有前科,抓他们多的是证据。你说与不说,其实只影响得了你自己。” 转而把剑收回剑鞘,又道,“我不会向你这种人保证什么。你的生活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有义务照顾你的感受。” 女人抓着绣针,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手指被绣针刺破而毫无知觉。缓慢地开口道,“你们这些人难道都觉得是我的问题?我的错?!” 她眼眶已经开始蓄泪,盯着黄君望的背影,道,“我不这样,我一个寡妇活得下去吗?李氏尚且有丈夫都死的不明不白,我他丫的我不作践自己我怎么活?我不想死,我不想嫁到这里的!这些你们问过我的意愿吗?我的选择有用吗?有人给过我选择的机会吗?!” 等女人歇斯底里地吼完,黄君望问了一句,“所以你说不说,不说我们就走了。”然后抬步就走。 “等等!我说……”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已是深秋,柿挂枝头。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村落,在后面缀着的不少都戴着手脚铐。 “没想到这下坊村真是个贼窝啊!王捕头,你说我们这行抓这么多人,黄大人她会提拔哪一个啊?”一衙役向身边另一个衙役打听道。 “这可不是你我能揣度的。”王捕头解释道,“只是这些人颇麻烦了些,这些小罪算不得什么不久后又要放回去。” “放回去?她要是会放回去会大张旗鼓地抓你们过来吗?”女人在囚车上倒是笑得灿烂。 “唉!”一捕头刚要动手打她却被另一个捕头拦下来,“算了算了,跟她计较什么?” “你自己听听她说的什么?简直晦气!”刚刚要动手的捕头啐道。 “哪里晦气了?”女人的眼睛笑到眯成一道月牙湾,欢快道,“比我之前想的要好,还以为她跟你们一样只会装模作样呢。” 这下听得两捕快都吹胡子瞪眼了,“够了。”黄君望听到后面的吵闹声掉转马头过来制止这一场闹剧,两人悻悻,女人却是冲她笑了一下。 “现在讨好我也没用,太晚了。”黄君望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而离开。 “谁说我这是讨好的?我这是改变我之前的态度,争取您从宽处理。”女人继续笑道,“对了,大人我叫莫拦山。” 听到这名字,底下捕快们开始交换眼神,毕竟她们确实没有名字而且大部分都被冠以夫姓。“莫拦山,确实好名字。今照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谁给你取得?”黄君望勒住缰绳,放慢了马的速度问道。 “大人要想知道,到了地方我可以慢慢告诉大人。”莫拦山狡黠地笑。 黄君望看穿了她的心思,“不必了。”说完,夹紧马肚,扬长而去。徒留底下的捕快们一头雾水。 这下坊村离这文成县说近不近,但也不算太远,不过半日,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进了县,又进了府衙,引来一堆人围观。“把他们都关进牢里,没有判决之前不得擅自放出。”黄君望下令道。 “啊!”比捕快们回复更快的是莫拦山的惨叫声,黄君望无法,只得打马过去询问,“又怎么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得,腿上竟然被一个东西划了一道,鲜血直流、皮肉绽开。 “黄大人,你看我这样注定是进不了牢房的,不然没过半日我就感染而亡了。”莫拦山泫然欲泣道。黄君望看着她这样子头一跳一跳的疼。“行,那你就暂时关押在我那。” “多谢大人!”还没等她这句话说完,黄君望人早就走了。 其实我有在思索,这些副本我基本上是刷的一下就过去了,不会很沉浸。那要是展开的话那可太多了,我觉得有点没必要,所以写的比较简略。你们要是不喜欢这种写法的话也可以告诉我[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走了 第36章 风云 这边,莫拦山作为女囚待遇简直差的可以。就是把她的囚车推到了黄君望住的院子里而已。“黄君望!你过来,我们好好聊聊!”莫拦山可受不住这环境,开始叫嚷道。 “没什么好聊的。”黄君望言辞间都是拒绝,转而离开。 “不行!你信不信我把你要干的事喊出来!”莫拦山威胁道。 “哦?那你说说,我要干什么。如果你能猜出来,放你出来也未尝不可。”黄君望轻蔑道。 “好,那我说了。我猜你要烧囚房。” “你找死知不知道?”几乎是话落地的一瞬间,黄君望的剑锋就架在了莫拦山的脖子上。 “不是为了找死,我是为了求活。大人,这么多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无论是好活还是赖活着,我都无所谓。”莫拦山用手硬推开那剑锋半寸,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好。”黄君望收回了剑,淡漠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捅穿了这件事情,我们两没人能活的下来。”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大人对我好一点。既然没有想杀我的心思,那就不必这样对我。”说完,莫拦山晃了晃身上的铁链。“相应的,我会帮助大人达成所愿。这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你在我这里,根本不是值得信任的人。”黄君望眯起长眸质问道。 “信不信,大人你说了算。”莫拦山猛然凑近黄君望冲她笑了一下,隔着囚车都能看到她那招牌笑容。 思虑再三,黄君望还是把她的禁锢解了放了她出来。女人继续笑嘻嘻的,然后一溜烟闪进了厢房里。 “我要你帮我。”戴上面纱的莫拦山不知怎的想起了这句话,她没犹豫,此时此刻她正站在囚牢外面要上演一场“劫狱”。“你们的姑奶奶我来了。”女人系紧面纱,言罢便闯了进去。 “何人擅闯大牢?”看守牢房的狱卒大喝一声。 “劫狱的!”黑衣人大喝一声,向他们丢了个烟雾弹转身便跑。 “快去拿他!”狱卒哗啦啦地倾巢而出。待大部分人马跑走后,黄君望带着一大坛子酒均匀地洒在牢房四周,走远了,再将火种扔入其中。噗——大火一下子将牢房吞噬其中。 “走水了!走水了!”住在附近的百姓大喊道。 “怎么样了?”黄君望穿过小树林来接应莫拦山,莫拦山回道,“不碍事,他们大部分都折返回去救火了。现在有几个在追。” “那边有个山崖,咱们跳下去再返回镇子里。”黄君望拉起她的手就跑,不得不说,这人有点疯劲在身上的。但是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莫拦山跟着她一路狂奔,后面跟着她们的几个狱卒估计是闲坐多了,没怎么活动过,速度始终慢她们一截。见他们二人往山崖边跑,以为自己志在必得。 殊不知黄君望拉紧莫拦山的手,低语道,“不要怕,拉紧我的手。三、二、一,跳!” 二人齐齐跳下山崖,狱卒见状,简直是惊呆了。谁愿意去犯这个险啊?立马折返回去了。 “你他丫的!”莫拦山从黄君望的身上起来,不轻不重地锤了她一下,“居然要我跳崖,得亏这一路滚下来多的是小树杈,不然我都不敢想!” 黄君望随即慢腾腾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不咸不淡地开口道,“这条路线我提前勘测过,跳下来,不会死也不会骨折,顶多有些皮外伤。走吧,回去。”莫拦山乜了她一眼,仿佛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一路无话,到屋子里了,黄君望立刻换上常服赶往县衙。莫拦山看着窗外的人影,心想,都伤成这样了还能面不改色赶往案发现场,真是个怪。 到了县衙,县太爷、师爷一伙人早已围坐在一块叹气了。“我听说,这大牢不小心走水了?”黄君望甫一进来,展开扇子,悠悠地问。 “可不是吗?这修缮费又是好大一笔呢!”县太爷用眼神止住了牢头试图发言。 “这个嘛,自是不必担心。修缮的费用太原府肯定会拨款的。”黄君望微微一笑,又道,“只是这牢狱里面的犯人怎么样了?这事可不小。” 牢头起身回道,“禀大人,除了三人重度烧伤以外,其余人等都不幸身亡……” “唉!”黄君望听到这个消息,叹息一声,“天有不测风云。” Sorry. 最近这两章写的我头疼,然后就停了一段时间,今天加更[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风云 第37章 春雨 深夜,黄君望才从外面回来,“你没事吧?”她看到莫拦山推开厢房的门问道。 “没事。”黄君望淡淡回道,“早些休息吧,夜已深了。” “那我之后呢?”莫拦山怯怯地问道。黄君望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扬州有个醉仙楼,月俸很高,最近他们在招学徒。我可以送你去试一试。”黄君望说。 “谢谢。”这句话是莫拦山真心实意对黄君望说的。 “不必谢我,要谢谢你自己。懂得为自己争取是好事,希望你未来能走好剩下的路。”黄君望说完,把药瓶递给她,“这是愈合的药,早晚用一次。”说完转身就回房了。 不过几日,黄君望便带着一行人打马回太原去了。万里无云的一个秋日,路上冬小麦已经种下了。 “总算是回来了。”一进门,武心在吩咐丫鬟们把黄君望外套收起来,又掺着她进屋去了。“这事情最后怎么样了?那三个捕快又是怎么回事?” 黄君望喝了一口水,道,“不碍事。我原先是想整顿整顿他们那些捕快的,人太多,放弃了。抓三个典型到武官厅捶打捶打也挺好的。” “你就不怕近墨者黑?”武心在打趣道。 “不怕,若是这三人只是来这混日子迟早也得被踹下去的,再说谁黑谁还不一定呢。那些人都是人精。”黄君望解释完,就脱衣要沐浴。连日奔波,她总觉得身上有股味,在文成县条件不好她基本上没洗过几次澡。 只是有个心结在她心内久久徘徊,到底是说还是不说?物是人非不复当初是两说,更关键的是莫拦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亲生父母卖出来的。 更何况现在的莫家就是一潭泥沼,莫拦山就算回去结果可能也是一样的被二次转手。还不如放她去广阔天地翱翔。她的姐姐虽然思她心切,可终归是愚孝之人。 这事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直到第二年春天,一封折子递到了京知州的面前。京知州急召黄君望。“你自己看看!那去年文成县的一把火可跟你有关系?你知不知道万一火势大了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京知州一见面就把折子甩到黄君望面前。 “事急从权,大人,卑职不想迟则生变。变了,局面的主动权就不一定在属下手里了。”黄君望半跪地回答道。“再说,卑职特地选了一个无风的夜晚,为的就是不误伤他人。” “唉,”京府尹将茶盏重重搁在桌子一边,“到了春天,南方又得进贡新茶过来。其实当大臣的年年就尝过那么几个味道,天天喝年年喝真是爱喝吗?不,是因为没有其他选择。”说完,他沉沉看向黄君望半跪着的方向, “你初生牛犊不怕虎,想伸张正义,这是好事。可是有时候局面里站着的不止你一个人,学会让步,才不会让自己成为弃子。” “是,属下明白,多谢大人教导。”黄君望回道。 “这番话不知道你听进去了多少。你不适合继续呆在太原了,京城里有个文书工作还缺人,我将你引荐了过去。往后,你就待在京城为户部效力,记得到了地方多关照关照我儿。” 他忽然垂下眉头,说,“他在那地方待的够久了,却还是什么都没学会。我始终不放心他,罢了,还是让他早些回来。”语毕,是一声长叹。 雨打梨花深闭门,太原丝丝春雨却还是难掩庭院深深的寂寞。 黄君望回到家,先是跟武心在交代了得搬去京城的事。 “怎么又得搬,咱们在太原小住了不过两年。”武心在有点怨气。 “无妨,人生总在变动。咱们今日去郊外打马观花?这两年来,还未曾细细看过太原春色。如今要走了,不看看岂不可惜?”说完,黄君望倚在柜门上就要拿衣裳。 “下雨天骑马,亏你想的出来。罢了,今日人少,去就去。”武心在转头吩咐丫鬟拿雨披过来。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郊外小河流蜿蜒而过,道路两旁都栽植着杨柳和垂丝海棠,满目新绿和绯红。雨丝轻轻地打在蓑衣上,没入泥土里,空气中散发出阵阵泥土的香气。二人逐马观花,好不爽快,扬起马鞭,马蹄带起潮湿的泥土。 到了栈台,二人下马把马交给等在这的丫鬟。坐着一叶轻舟,游览小河,煮茶品茗去了。“这是今年新贡的碧螺春,味道很好,市面上有价无市。” 武心在将煮好的茶汤倒入茶杯中。“尝尝?” 黄君望接过茶杯,剔了一眼,问道,“人在世间,是否真的身不由己?就像你我二人从徽州寿村到如今太原,马上又要奔赴京城洛阳,好像都是他人推着我们走。我们自己没得选。” 武心在望向河面,淡淡道,“人生在世,看似有很多身不由己,其实都是自己选的。譬如说,你我离开寿村,看似是因为他人的请柬下来才想着走的。但是倘若没有处理好那场旱灾,那请柬会下来吗?倘若执意想留在寿村,你会在这吗?” 黄君望笑道,“说的也是,是我多虑了。”说完,便将茶一饮而尽。“走到如今,我的本心一直是改变这世道,倘若因小失大那才是本末倒置。因此输棋,倒也无怨无悔。” 末了,看了武心在一眼,道“只是舍不得你陪我受苦,若有那一天,你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武心在盯着她的眼睛,坚定道,“若有那一日,我亦无怨无悔。” 第38章 牡丹 洛阳纸贵,牡丹花开,到了京城,已是四月时节。道路两旁,倒是各家各户养的牡丹都齐刷刷地开花了。 黄君望呈上拜贴,“哦,原来是京府尹引进来的。你以后就做个簿记,把这些分录抄下来。”那人答道。 黄君望应了声是。那人就走远了。这官职真是卑微啊,薪水也不多,而且京城物价又贵。黄君望终于得为生活发下愁了,不过好在,她家底够厚能让她撑一阵子。 “哎,俺这新同事长得挺中啊!”一女子绕过来凑近看她的脸,“俺在洛阳这么多年,你长得一点也不比京城里那些贵女差。皮肤白嫩嫩的,南方过来的吧?” 黄君望垂眼,微笑道,“非也,我是从太原而来。只不过我本家在两浙。” “原来如此,你能跑这么远也是不容易。”女人叹道,“我就是本地的,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她拨着炭盆里的碳火,虽是初春,仍然微微寒冷。 “哎,对了。你初来乍到,京城里的人你都认识吗?”女人突然又问道。黄君望微微摇了摇头。 “没事,那你可算找对人了。我在此地土生土长二十多年,别的不知,唯独对这儿的人记得滚瓜烂熟。就算是京城哪家夫妻打架,我也能赶过去凑热闹!”女人兴奋道。 “……” 一时寂静。 首先在户部,我们的直系主管叫安天舒,此人为人深沉、对下属不苟言笑,对上级日日陪笑,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对了,出门看到两排仪仗随行的,便是我们的户部尚书——张黛。 此人科举上岸,算数极强,天赋异禀,为人公道。而且还是少数不喜欢谄媚的下属的尚书。 再者,说那些世家。世家以群家风头正盛,老皇帝无论干什么都会听听群玉君的意见,虽说他官职不高,但在皇帝心中堪比宰辅。他还有个妹妹,出落得那是一个水灵,不过因为患有心疾常年闭门在家。 世家中若以美貌才名排名的话,第一其实当属姚丝棠,擅长围棋,沉稳大气。可惜家族式微,她本人要被她爹下嫁给世家子弟。依我说,她做皇妃做宰辅才配得上。 最后便是皇家,皇家如今只剩皇上、公主、太子这三位了。皇上沉迷于寻仙问道,立了太子之后对朝政更是不闻不问。 公主为人荒唐,强抢民男民女惹出许多事端来,不仅如此民间还说公主吸五石散吸坏了脑子。 大皇子,也就是太子,早些年被送去边关,我也不是很了解他的秉性…… “打住,你们二位有时间在这闲聊。怎么不抄簿记,当心回来被安郎中惩罚!”又来了一名女子,也是同事。“我叫秦生文,她叫舒莱,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君望。”她勾勒出一个极浅的笑容回道。 “安郎中又要我去给长公主送账簿,可我真的不想去啊!此人阴晴不定,甚是吓人!” 秦生文抱怨道。 “我替你去送吧,我还从来没见过公主府呢,权当是长长见识了。” 黄君望答道。 “还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啊。” 秦生文摇头笑到。 “算了,她想去就去吧。估计过了这一次,一辈子再也不想去了。”舒莱笑言,却重新研磨准备开始记账。 秦生文将厚厚的一摞账本交给黄君望,道,“入门前先请问家仆,记得自报名号。待他们同意了才可进去,进去后不该看的不看,不敢说的别说。权当自己聋了瞎了。懂了吗?贵人问你话,你捧着她回答就是了。” 黄君望听了这一番话,对公主府愈发好奇。等乘马车到了公主府才发现,若说洛阳是花满京城,拿公主府简直是花重锦官城,层层叠叠地种满了红牡丹。进了府,昏暗是真的,在这昏暗之中还飘洒着合欢香气以及……五石散的气味。 隔着老远,就听到公主的娇笑声。眼前的女仆说,“把账簿放在这里就行了,你走吧。”黄君望正要行礼作揖拜别。 “等等——”里面传来公主慵懒的呵斥声,“这么急做什么?这是安大人给我派来的新人?让她进寝殿里来让我来好好瞧瞧。” 进了寝殿,这地更是暗的没边。只有寝殿中央的红鸾帐里,几盏灯笼,映照着重叠的三个人影。“你就是黄君望?走进来,让我仔细瞧瞧?”昏暗的灯光下,映照着彼此的瞳孔,很意外,公主长得并没有多么艳丽,反而有一丝幼态。但她就像一具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 等第一章观看人数超过50俺再更新[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牡丹 第39章 红鱼 “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换人?小蕊,她在户部呆了几年?”公主质问道。 “回殿下,今天刚来。”小蕊的声线有一丝颤栗。黄君望立马反应过来,不妙。 “什么?刚来?如今在这京城,随意一个小吏也能踏入我公主府吗?”公主笑了一下,随后把灯笼、烛台通通推倒,床上的两个人赶忙屁滚尿流地逃了。发完疯后,公主看到仍然跪在地上的黄君望笑吟吟道,“把这贱奴腿打断。” “不可啊公主!”小蕊跪下,“私自动用刑罚惩戒朝中官员可是重罪,陛下虽然怜爱您,但是已去寺庙清修了。若您此刻行刑,定会被朝中那些大臣议论导致与您疏远。” 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黄君望心中没有感动那是假的。“好,我听小蕊的。父皇已不问朝政,那我就先不打断她的腿了。只不过,我要她膝行出公主府!”她莞尔一笑道,像是想出了什么绝世好点子。 黄君望垂下眸子,缓缓站直,然后离开。 “站住!我要你跪着出去!”公主吼这话虽然大声但似乎有些底气不足——这是头一回有人敢如此忤逆她。 黄君望回过头来,执手作揖,垂眸道,“昔日公主府门庭若市,如今可罗燕雀。公主难道不知其中道理?陛下已入佛寺,不问世事。太子虽远在边关,但朝中大臣都心系太子,谁会在意公主您?甚至您的生死都掌握在这个素未谋面的兄长手中。” “你想说什么?”公主眯起眼睛,色厉内荏道。红色的裙摆一层层犹如斗鱼尾散开。斗鱼,美丽好斗,但在负责养育它的权贵眼里也可以随时选择倒掉她赖以生存的水。 或者随时可以放入另一条斗鱼,让它们两败俱伤。只是如今,有一方已成了明显的弃子。 “殿下,我想说。如今就算是我这样的小吏,您也无权摆布了。打断臣的双腿,只会让您在朝堂之上的名声更烂,您在您兄长心中的形象也是大打折扣。不打断臣的双腿,那么臣就有站着出去的选择。” 说完这些,黄君望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几不可查地一笑道“殿下,何不给自己留个美名?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 公主听完这些,面色阴沉如水,拂袖离开。女仆问道,“那殿下您的意思是?” “让她走。”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 “你回来了?居然能这么全须全尾的回来,不容易。”秦生文咬了一口酥,继续写账簿道。“想当年我去了那回来直接半条命都没了,你能这么完整无虞的回来,厉害!” “对了,安侍郎叫你。”她提醒完就接着抄册子了。 安侍郎的办公室暗暗的,几乎没什么光线透进来,虽是大白天却和黑夜没什么区别,只点着一盏豆灯。烛火摇曳中,依稀可辨案牍上堆着很多文书,只是有一些甚至生灰了。安天舒躺在罗汉塌上,眯着眼,“你来了?” “是。” “我听说你今天去公主府的事了,看来公主对你态度尚且可以。那以后就由你负责送公主府的文书了。”她懒懒散散地说。 “可。只是公主如今式微,何必再送的那么勤?”黄君望问。 “再怎么式微她还是公主,再怎么得势你我终究是臣子。君臣有别,这是不可违背的天理。”她开口道,沉默了一晌,缓缓她又说, “今天我教你一课,在这京城里为官,最重要的不是事情的对错,而是站队的对错。树倒猢狲散,有些人得的风光终究是一时的,很快你就懂了。”说完,她盯了她一下就移开了目光继续闭目养神去了。黄君望只得告退。 不久,太子提出要加重南方赋税充盈国库作为军粮送到北方。此举一出,朝中议论纷纷,不少呈反对之象。 武心在躺在家中的摇椅里,啃着肉合,叹道,“这朝中的局势真是一天一天样,变天都不带这么快的。” 快到初夏,天微微有点热,黄君望给武心在打着蒲扇道,“是啊,不过此事如何定夺主要还是得看户部尚书的意见。” 武心在吃的嘴唇一边油光水滑,道,“看她多半是答应的,今日几个宰辅都答应了此事,另外知审刑院事苏卿也同意,这尚书素来是站她们这一派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现在的政治就是党派之争,不分事物本身的对错,只争党派之间的高下。排除异己,报团取暖。”黄君望叹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红鱼 第40章 牵丝 隔日,太子竟然告知天下,说要迁都。从洛阳迁到燕地,举朝震惊!难道我们那位寒门出身的户部尚书没有答应下一任皇帝加征江南赋税的要求? 户部尚书议事厅内,“你疯了?你怎么回事?”女人一扫桌面,各类案牍被推下桌面。 “我没疯,”女人平静道,“我是为了江南州府里的百姓好。加征赋税那些豪绅只会从佃农的份额里面扣,届时民不聊生,我只是将我的想法如实告予太子殿下。” “所以你就修书一封送往燕地?你有考虑过我和几个宰辅的想法吗?!明明你应该和我们站在一块才对啊!”苏卿气到没东西可掀了,于是一把将旁边的桌子推倒。 “我希望以后在京城里,不要再见到你。”说完这句话,苏卿理了理她的衣袍气冲冲地离去。 “您慢走。”尚书深深地弯下腰作了个揖。看着苏卿远去的身影,她也清晰地意识到从此权势与她无缘了,但她不后悔。 为官数十载,说真的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到炙手可热的户部尚书她为百姓做过的好事其实屈指可数。 但是回望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百姓的日子时,最期望的就是考上官后能为普通人谋得一二福祉,如今此举倒也不负当年仍是清贫读书人的自己。 现在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官都或多或少地恨着张黛,他们在京城扎根几十年甚至有百年,早已根深叶茂。如今皇帝命人迁都,意味着他们要放弃原有的田地佃户背井离乡去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地方。 他们也都明白,张黛也被皇帝放弃了,户部尚书这个肥缺空出来了。无论是谁上任,都说明此人行事狠辣,能顶住太子还有知审刑院事苏卿的压力,同时还得压的下户部底下那些人精,哪里是好惹的货色? 此时此刻,公主府内。“他季衍算个什么东西?迁都?那父王呢?!”公主一把下人的胳膊问道。 “公主,陛下他——留在洛阳安心修行。”下人明显被吓到了,支支吾吾说。 “好好好,十几年来日日陪伴的亲情竟然抵不过没见过几面的父子俩。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小宠物吗??!” 赵芜清放声大笑道,恍惚好似疯了。看她这样,下人更不敢告诉她,太子要她立马抵达燕京以做百官表率。 “燕地苦寒,公主还是多穿点。”临行的马车前,黄君望不咸不淡地提醒道。 赵芜清头戴金冠,身着暗红色飞蟒锦袍,手里捧着暖炉,淡淡道“不必在这假惺惺,来日你到燕地,有的是法子治你。” 黄君望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带着丝丝嘲讽道,“哪怕是很难了,公主,您得提前做好准备。龙在天下中心,可是蟒却不是。”说完这话,黄君望行完礼就转身离开。 赵芜清听完这些话心里升起莫名的不安感,但是此刻她像牵丝木偶,一人命运全系于兄长手中。她来不及细想,车架已经飞驰在前往燕京的道路上。 其实我们公主真的是一个非常可怜的权利斗争牺牲品,充分说明了封建帝制对于人性还有社会环境的迫害啊[吃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牵丝 第41章 药引 “黄大人,这些时日全仰仗您照顾了。我和孙嬷嬷打算回太原与父亲团聚了。他老人家终于明白我就不是搞政治的料了。”少年背着包袱,提剑叹息道。 黄君望送完赵芜清就赶往伊水边为京木良和孙嬷嬷践行,在这等着的还有武心在。 “没事,京城里的人一人八百个心眼子。你回去也算是保平安了。”武心在安慰道。“对了,这些饼食还有水果你们路上带着吃。” “多谢夫人。”孙嬷嬷接过包袱道。 “今日水边送别,望来日珍重。”黄君望行礼告别道。少年翻身上马叹息道,“世家百年也终究不过是黄粱一梦,我于家族无益,也不想参与这世间纷争,不如归去。可惜如今神州遍地哀鸿,没有所谓的桃源乡。” “我看你颇为喜爱武艺,何不做个游侠行遍四海八荒?”武心在好奇问道。 “夫人可知武林第一门派玄虎门?”少年问道。 “知道,怎么了?” “据我一个武林朋友所说,前段日子豫州洪涝闹饥荒,百姓们知道玄虎门有粮不放于是攻上山门一哄而上杀死了掌门还有几位长老,旗下弟子一哄而散。江湖第一门派就此烟消云散。”少年叹息道。 “怎会如此?我在京城都不知晓此事。”黄君望和武心在面面相觑道。 “此事性质恶劣,当地官衙已封锁消息不准外传。我那朋友在玄虎门有知交故旧,前段日子逃难到他府上方得知此事。”少年解释道,“所以说,所谓江湖不过是小型朝堂。凡人心所在处不过互相倾轧、垂死挣扎。” “那掌门大女儿李百色如何了?”黄君望紧张问道。 “不知所踪。不过据说她并非掌门儿女,原生于洛阳,或许到此地寻亲也未可知。”少年调转辔头,马发出阵阵嘶鸣。“天涯何处是神州?走了,黄大人勿念!”少年挥一挥手,马蹄卷起阵阵尘烟,两匹马很快就消失在路尽头。 武心在悄悄转过来,戳了戳黄君望,“这孙嬷嬷真是神人,一把年纪了骑马丝毫不逊于少年人。” 黄君望答道,“据我所知,孙嬷嬷年轻时在江湖上武功也是首屈一指。跟那些花架子不一样。”说完顺势捉住了武心在的手,“走吧,回家吧,今天跑这么远也是辛苦夫人了。” “不辛苦,但是我要吃桂花糕。”武心在捏着她的手娇嗔道。 “这春天里我到哪去给你找桂花糕?” 看着武心在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好好,我给你找,行了吧?” 黄君望领着武心在走了两条街还没看到卖桂花糕的,于是让武心在先行回去了。“麻烦问一下大娘,这附近哪有卖桂花糕的?”黄君望拦下一老妇人问道。 “有一家,不过是小作坊了,不过味道不错,据说以前是官员家里的厨娘,前些天还在这条路上摆摊呢,这几天不知为何收摊了。 摆摊人住在富水坊那边。不过那边鱼龙混杂的,全是小巷子,娘子我劝你歇了心思,还是等中秋吧。”大娘宽慰道。 “多谢,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既然有卖的鄙人何不一试?大娘可否记得具体位置,我自行去寻就是了。”黄君望拱手道。 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到了富水坊内。这路七歪八拐的也没个正经名称,房子更像套娃一样,走在这里犹如梦中根本找不到出口。武心在鼓起勇气敲响房门, “来了!——”出来一个穿着围裙把袖子高高挽起的女人,一听说黄君望是为糕点而来,直把人往家里引。“这些糕点啊原料我都放在厨房里,你想买我现在给你蒸就是了。” 进了厨房,铺面而来一股药味…… 谁能想到作者我的存稿已经不多了……好悲情的世界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药引 第42章 心疾 “好大一股药味,”黄君望挥挥手试图驱散这股味道。“家中可是有人生病了?” 女人面露难色,紧张道,“有一个,不过不影响做糕点的。” “算了吧,这原料日日放在厨房里与这药味混杂,我不买了。”说完,抬脚便要走。 妇人不由得抱怨道,“这病秧子,存心祸害我不成!”待正要转头,又听见敲门声,妇人这次又急忙忙跑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男管家似的人物领着一只鹅一个包袱。“哎呦喂,总算来了,快快快,把那个女人赶紧领走!”妇人欢喜道。 “别急啊,里面那位是?”管家问起。 “来买桂花糕的客人,别管她。咱们这事啊,今天务必得成!”妇人一下子就把管家往里面拉,门都来不及关。“她在我的家血咳了好几天了,我怕再不出手啊就死在这了,多不吉利!” 妇人打开主屋的房门,铺面而来一股腐臭味混着药味,还有一声虚弱的“别进来——”黄君望移了步子,看到卧榻上侧躺了一个消瘦的姑娘儿,年纪尚小。 正要感叹卖儿卖女的情节又要发生时,那妇人一把捞起女子,虽瘦骨嶙峋但依稀可辩这是李百色!黄君望立马闯进屋内,“你是?——李百色?!” 女人本黯淡无神的双眼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聚焦起来,“黄姐姐!苍天开眼!奴死前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黄君望向那拿鹅的男人询问了事情经过才明白原来他们是要卖了她去做大户人家的填房。 妇人讪笑道,“如今这世道不好过,换几枚铜钱也是正常。何况她千里迢迢来认亲却被傅老爷扫地出门,送到我这里。哎呀我不过是傅家曾经的厨娘哪里供得起这尊大佛!” 看到李百色倚在床前厌厌的神色,她道,“他出多少钱,我出更多,今天我带走她了。” “好!好!有更多钱谁不愿意呢?”妇人连忙答应了。男管家却是不悦,“哪有你这样半道截胡的?报上名来!待我回去找到公子,你休想在这京城立足!” 黄君望淡然笑道,“我是群府的幕僚,若想找我,去找群玉君。”那男管家一听说是群家这个霸王,立马就怂了,一溜烟地领着鹅转身就跑走了。 武心在丢了几锭银子给大娘,嘱咐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群府的家丁要她好看,她收下银子忙不迭地答应了。武心在立马掺着瘦弱的李百色离开。 回到家中,武心在开门迎接看到一戴着闱帽的少女,仔细一看竟然是形销骨立的李百色,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江湖第一门派掌门的义女再见竟是如此情景。 “我对外谎称她是群府的人,如今她只可在府中静养,万不可外出随意走动,以防被人看出谎言找上门来。”黄君望交代道。 “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到时候让医生隔着帘子给她看病。”武心在走上前去,馋着李百色说。 新帝的登基大典不日举行,这意味着久居在旧都的老东西们都得出来活动活动远走他乡,这段时间洛水边全是启程向远方的马车。一时间,偌大的洛阳城内竟然冷清了不少。 “咱们也得跟着搬过去,燕地苦寒,最好在这边就准备好厚衣裳之类的。”武心在一边说,一边指挥丫鬟们收拾箱笼,“对了,那李姑娘呢?她病的这般严重如果再远行怕是对病情不利。” “我看看她去,问问她意见。”黄君望垂下眼眸斟酌道。 打开房门,绕过青纱,就闻到丝丝缕缕的药味。“百色,我如今也算是朝廷命官,不日迁都我也需赶赴燕京。你如今病体支离,我和心在怕路途遥远耽搁你的身体……”黄君望委婉交代道。 “姐姐,我都明白,不必多说。我会在洛阳好好呆着养病的,只是姐姐勿忘了我。”李百色如今已褪去稚嫩少女模样,过早的风霜让她如今更为忧郁。 黄君望不忍将眼前的女人与昔日记忆中的模样对比,她轻轻蹲下,牵起李百色的手安慰道,“放心,定然不会。待来日你好了,我就接你去我在的地方。嗯?好不好……” 李百色点点头,随即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只匕首,匕首锋利上面还有斑斑已干涸的血迹,黄君望一眼就认出这是她送给她的那只匕首。 接着,她轻声贴耳诉说道,“姐姐,在来洛阳的路上我用它杀了很多人……他们有人想卖我,有人想骗我,但最终都死在我的刀下。”黄君望瞬间冷汗涔涔,但是随即李百色莞尔一笑,“但是我知道,黄姐姐不会骗我。” “那你……怎么沦落到那个厨娘手里?”黄君望忍不住发问,其实她是在求证。 乱红委地无人收,只叹花落随流水。随便写的诗,对不上是我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心疾 第43章 兄妹 “我来寻亲,其实本就奢望不大,一个二十年从未联系过我的家庭。能对我有几分温情?只是我没想到,父母早夭,家族落败,我不过是一枚弃子罢了。更可笑的是,他们托厨娘照顾我,厨娘一朝被开除,我寄养在厨娘家中自然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李百色冷笑道,“最初她对我还算客气,意识到我绝无回去做大小姐的可能她甚至想过把我卖到柳巷之地。还好,至少有个官员看上我,她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话毕,她自嘲地笑笑。 “我没想到……”黄君望自责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拿指尖挑走了她的匕首。李百色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黄姐姐不必自责,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是我个人不幸,命运飘零,如今幸得姐姐搭救。才让我在这偌大的京城有一方栖息之处。” 另一边,远在北地的新京城内。新的皇城没有搭建起来,无奈,公主只能入太子府邸内拜见。“臣女赵芜清,拜见陛下。” 皇帝笑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那么拘谨呢?妹妹,快坐。”赵芜清报以一笑,款款坐下。 皇帝说完,拿起身边的茶壶往茶杯里倒茶,“妹妹不愧是在皇城里娇养了十几年,一举一动都颇有风范。” “陛下过奖了,陛下是一国之君,我不过只会这些假把式,哪里比得过陛下?”赵芜清照常微笑道。 “嗯?此言差矣,妹妹代表的是赵氏皇族,又是天下女性之首,怎可如此自贬?”皇帝饮一口茶,突然冲着她笑了一下,道“受了百姓供养那么多年,作为皇室朕实在觉得不安,如若不能为天下分忧,朕还要这龙椅有什么用!”说罢,一把将茶杯掷出去老远,吓得赵芜清立马跪了下来。 这一跪,她明白这就是服从的含义,从此她就要任她这位所谓的兄长宰割。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流着同样的血脉,甚至她比他更高贵,最后却是他坐上那把龙椅?凭什么? 果然,皇帝话锋一转,“妹妹如此乖巧可人,想必父皇也是看中了这点,所以这么多年都将妹妹留在京城,不曾许配人家。”他停顿了一下,是在笑,是不出声的笑,赵芜清心里明白这是危险的信号却又无可奈何。 “这样吧,妹妹。你呢,嫁给景陇那边的藩王,他是我们这边的汉人。这两年逃难过去,在那边取得皇位,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呢必须寻求我朝的帮助。”他慢慢走下来,盯着赵芜清的眼睛说, “妹妹,先帝子嗣稀少,你是朕唯一的妹妹。想必一定会帮兄长这个忙的,对不对?”赵芜清浑身发冷,如果她充其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的话,那么她这个哥哥就一定是条森冷的巨蚺。 “好,臣女愿为陛下分忧。” 公主出嫁这个消息一出,举国震惊。她们不是没有想过公主会联姻,只是那景陇弹丸之地,怎可求取我朝唯一的公主?更匪夷所思的是,公主竟然答应了? 太子府内,烛火幽暗,主客位上分别坐了两人,一男一女正在下棋。男子华服,就是新帝。女子一身甲胄,乃是新帝太子时的部下团练使,此人不仅勇武而且为人心思深沉狠辣。“如了你的意了,莳花。”男人似在叹息道。 “陛下,此言差矣。这个决定您不答应是行不通的,赵芜清狼子野心众所周知。都不用潜伏在她府上的探子来报,我们队里的人远在燕地都知道,她给那老皇帝熬了那么多年的仙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谋权篡位。”话毕,又下一子。 “何苦步步紧逼呢?”男人笑言,眼底却如一汪寒潭,“把她赶到景陇让她颜面尽失,这下她只会更恨上我这个兄长。” “陛下,此人人缘极差,若朝中无人愿与她配合。她拿不到主力兵,只会永远被锁在景陇翻不起任何波澜。”说完,再下一子,断言道,“恨就恨了,爱恨在陛下面前重要吗?” “也是,莳花,这局你赢了。如今你棋艺愈发见长,朕都比不过了。”皇帝把棋子放回盒中,哀叹道。 “陛下,这局还没下完呢,怎么就成了定局了?”莳花问道,陛下却已拂衣远去。 不日,公主即将出嫁,皇帝命朝中重臣务必赶来燕地为公主送嫁。众人不敢懈怠,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往燕地,其中就包括黄君望一行人。“何必那么快?”武心在问道。 “我有预感,这个所谓的送嫁决不平和,届时清算一触即发。我们先着去说不定能捡着什么好东西。”黄君望把玩着手里的葡萄,开玩笑道。 孩子们这对吗?几个月了俺第一章阅读量竟然还没过百哈哈[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兄妹 第44章 送嫁 送公主出嫁之日,几乎满朝文武都到场了。无论是知审刑院院事苏卿、还是新任户部尚书安天舒、团练使莳花、皇叔永兴妾室乞颜回、愁眉苦脸的平邑公主以及在外侯着的黄君望都在场,这可能是新帝上位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宴席。公主端坐在皇帝之下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穿着红色嫁衣却无半分喜色。 黄君望不由得好奇道,“奇怪,这平邑公主之女去哪了?怎么只见得乞颜回在这?” “哎呦,同僚你是有所不知啊,这乞颜回被那女人刁难几次后就直接上告太子殿下,这太子殿下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是又说‘家事不可影响国事’。这……作为皇叔还能不明白吗?那休书写的是一个快。” 秦生文绘声绘色地描述道,说完,还用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这正妻啊,还没走两步呢,还没出西安府呢,就无影无踪了。陛下居然也不过问当没发生过一样,所以平邑公主这才愁容满面啊。” 黄君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明摆着就是这位新陛下看以前那些皇亲国戚合纵连横不爽了。确实,他是外族儿,此举就是要让他们消停点少在暗地里勾勾搭搭。 正想着呢,突然响起大太监的一声,“陛下到——” “诸位爱卿,感谢你们不远千里来赴宴,今日便是我朝喜迎公主出嫁之时。愿我朝与景陇世代交好。”说完,皇帝率先饮酒。 众人纷纷饮酒。不多时,又是奏乐、起舞、觥筹交错间这些官员脸上已布满红晕。这时,皇帝与莳花攀谈了起来,虽看起来无人在意他们的谈话,但场内场外一时间安静了不少。 “彼时朕为太子,莳花助我不少。待我登基大典一举行,莳花想要什么奖励?”皇帝笑言。 “臣斗胆想升任节度使。”此言一出,不仅满朝安静了一瞬,就连皇帝眼中也是寒光一闪。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常,“好啊,莳花想要节度使。既然朕说到就要做到,不日先传一道旨意册封,来日大典上再紫绶金印给予爱卿。”皇帝依旧笑言。莳花叩头谢恩。 “陛下,万万不可啊。您虽是九五之尊,能做到一言九鼎。只是这莳花军功不达标,虽有从龙之功也是恐难胜任啊。”这时,一人跳出来反对道。 “哦?”皇帝回头,轻蔑笑道,“群玉君爱卿有何高见呢?”群玉君,此人是世家子弟之首,虽父母早逝但他一人扛起群家并做到世家之首全凭他在老皇帝面前妖言惑众。 他联合了一帮臭道士给他自己安了个左辅星转世的身份让老皇帝深信不疑,从此什么事都要问过他的意见。包括造谣三皇子谋反最终导致三皇子被我所杀。 他还不知道,以为自己是辅佐太子登基的大功臣。扬声道,“陛下,臣以为既要奖励武官,何不奖励文官?莳团练使虽有功绩在身,更多是陛下为太子时辅佐之功,再升一两级即可,何必连升三级?这不合规矩。” 皇帝微微一笑,道,“群爱卿说的有道理啊,诸位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时,我跪了出来,“陛下,臣斗胆谏言,群大夫说的有道理啊。陛下登基理应多多提拔有功之人,方能让天下人知道陛下心地仁厚,愿意追随陛下!” 秦生文她们像看傻子一样看我,只有我知道我在赌。而最前方跪着的莳花对我的话毫无反应,反而是群玉君回头玩味地看了我一眼。 皇帝似是在思考,随即摇手道,“这位爱卿说的有道理,那就扩充名单,让这天下人都高兴高兴。” 而赵芜清,从皇帝询问莳花起就从始至终都在盯着莳花,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仇人。 而这个荒谬的宴席随着公主坐上婚轿出嫁而结束,一众文武大臣跪送公主。轿子缓缓抬起,那一抹红色队列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宴席结束,群玉林找上黄君望,“你这人,说话做事还算上道。”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听说你是户部的簿记?官职不够啊,要不要考虑跟我混?” 黄君望微微笑了一下,正色作揖道,“既然我与群兄同为朝廷的人,理应为陛下做事。何来‘混’字一说?” “哈哈,也罢也罢,黄君初入朝堂,不识其中门道深浅。不怪你。”话毕,又是一拍肩,附身凑近低语道, “你以为你曾经的主管,如今的户部尚书又是什么好东西吗?送走张黛她可是功臣呢。”说完,抽身离去,轻扇羽扇,道,“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来我府上找我。” 黄君望虽心有疑虑,但还是应下了。回到户部,还没等得及被同事们热情问候呢。就有郎中传来,“安尚书要见你。” 刚被群玉林敲打过,她此刻又被安天舒召唤,不得不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入尚书房中,外面晚霞满天,里面却还是一片昏暗。“没想到安大人当了尚书却还是如此节约,舍不得灯油,我原以为是前任尚书克扣了这灯油钱。看来不是。” 安天舒轻嗤道,“你以为?凡事便是你以为才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言罢,她将茶杯一掷,茶杯飞速打到黄君望身上,黄君望一痛、受不住便跪了下来。 “尚书为何?……”黄君望抬眼正要去望她,却被她一把大力捏住下颚,淬了冰的声线道,“每年想往皇帝身边凑的平民不计其数,但是没有几个能得好下场的。你不会以为你能效仿张黛得个好结果吧?”说完,便丢过手去,黄君望的头也因为惯性被扭到一边。 “我不妨告诉你,张黛就是我联合苏卿她们一伙世家赶走的。在这朝堂上,我不允许有任何贱民越过我世家的官职。”安天舒侧躺在罗汉塌上,语气嘲讽。 “从前我是主管,张黛侥幸高我一级,而如今我为尚书,怎会允许贱民越过我去讨好帝王出风头?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否则,犹如此杯!”言毕,她一掌便捏碎了面前的茶杯。 黄君望没想到,看似正常甚至堪称佛系的安天舒在得到权力之后竟然会这样的“獠牙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