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跃动,古骨蜿蜒》 第1章 第 1 章 千手扉间为他的村庄而感到骄傲。 年轻的千手倾注了他所有精力,力求将村子建设得长治久安。他建立了很多机构——木叶警备队、忍者学校、暗部、忍者等级制度,甚至包括选举体系!为了完美实现兄长的梦想,他日以继夜地工作着。 然而,他所有的努力始终被一个挥之不去的威胁笼罩着——宇智波一族。无论有意无意,这个家族将村庄置于危险之中只是时间问题。尽管宇智波确实人才辈出,但千手扉间心里清楚:就像他无法徒手抛动九尾妖狐一样,这群人根本不可信任。他们迟早会掀起叛乱。 如此多的精锐忍者从内部发动袭击——若没有防范措施,对木叶而言绝对是致命的。到时候,整个村子将面临灭顶之灾。 尽管他多次警告,与兄长柱间商议这件事,柱间始终充耳不闻。千手扉间敬重着兄长,可这个男人在对待宇智波的问题上简直天真又固执,他总是声称宇智波终将回心转意——终有一日,他们会真正融入村子,说什么扉间迟早会接纳他们,而他们也会给予他同样的尊重。 这不过是他们兄弟间诸多分歧之一罢了。柱间怎能如此盲目地信任宇智波,天真地指望他们终有一天会安分守己?千手扉间太了解宇智波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家族的秉性。 正如千手一族以其不屈不饶的力量和毅力追随着大地的道路;宇智波一族也一直追随着火焰的道路。这个家族如同烈火般毫不留情——凶猛而决绝,甘愿焚尽一切阻碍,将敌手化为自身力量的薪柴。没错,他们眼下或许安分,但这份平静又能持续多久? 考虑到这一点,尽管兄长一直对他对宇智波的严苛手段抱有微词,千手扉间始终清楚该如何应对这个家族。既然宇智波执意要如火焰化身般生存,那他便以对待烈火的方式处置他们。 火焰可以强大无匹,成为令最强忍者都屈膝的利器。但正因如此,才更需要用警惕的目光加以约束。毕竟不同于刀剑或苦无,火焰从不安分——除非强行压制。若不善加管束,这利器极易失控,将敌人和盟友尽数焚毁。它唯一的执念就是自我延续,不断扩张力量。而他所见过的每一个宇智波族人,都是如此。 他所见过的宇智波族人,无一不怀揣着这团烈火。扉间曾希望引导这火焰成为守护整个村子的力量,而非仅为一族所用。即便在设立警务部队、竭力促使他们像守护家族那样守护木叶之后,他心底仍有着挥之不去的疑虑。 当然,也有甘愿接受束缚的人——比如镜。他的这位徒弟完美体现了他对宇智波的期许:强大、忠诚、心系木叶。很可惜,这位年轻的宇智波更像是例外,而不是常态。他依旧能感知到整个宇智波一族的不安。稍有不慎,叛乱随时可能爆发。 不管兄长愿不愿意听他的,他都不会允许宇智波将村子付之一炬。纵使叛乱源于内部,他也会倾尽每一分力量守护木叶的子民。 千手扉间答应过兄长,一定会守护那个完美村落,直到永远。木叶是他们的杰作,他绝不会让兄长过度的信任将其焚毁。守护这个村落,是他以性命立下的誓言。 虽然花了些时间,最终还是弄明白了,毕竟,他是一个忍术大师。这位忍术大师一生创造的忍术可能比寻常忍者毕生所学还要多。他不是一个傲慢的人,但也不会像兄长那样对自身的力量视而不见。他深知自己的强大,正因如此,他从不吝于施展这份力量来保护整个木叶。 说实话,这手段令人不齿。当他在深夜里避开所有窥视埋头苦干时,他比谁都清楚这点。早已故去的父亲那审判般的目光,还有板间那双阴郁眼睛里的悲伤。但他选择无视。一次又一次地设计,一遍又一遍地完善,每次他越来越接近成功,心里的罪恶感就止不住往上泳。 死人就该安安分分地死去。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这么说。每次父亲听到柱间哭诉时也总是这样告诫他们;少年总在哭喊着这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板间本来能活着回来的,说这话时总是泪流满面,希望他们能再次团聚。 就像他们的父亲从来不愿听这些怨言那样,千手扉间也同样听不进父亲那些"像个真正的忍者"的无休止要求——尤其是在兄弟们接连入土之后。说来讽刺,这个整天把尊重死亡挂在嘴边的男人,偏偏也是最轻易看淡生死的人。他的父亲总把死亡说得轻描淡写,说什么等他们长大了自然就习惯了。 可他们终究没能习惯。 当扉间结下最后一道将灵魂与村子相连的封印时,他比谁都清楚:死亡绝非无足轻重。若有人觉得死亡微不足道,那简直不可理喻。死亡是必然的,但绝不轻率。对待死亡需要与对待生命一样尊重,不这么做才是愚蠢至极。 因此,他在做这道封印时格外谨慎。他知道这是种恶劣行径,但在他看来,这总比夺人性命要好些,权当是必要的恶吧。于是他继续完善封印,甚至暗自希望这个术永远不要被激活。 封印完成的那一刻,一向冷静自持的千手扉间也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这是为了兄长,为了村子永世的安宁。即便兄长永远不知道他这份肮脏的秘密,他也会为了兄长的理想继续下去。如果这包括要把自己该死的的灵魂和村子绑在一起,永远监视着宇智波,那他也认了。 哪怕再讨厌这个主意,他也一定会回来处理宇智波的问题。唯一让他稍感安慰的是,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这个封印绝不会被触发。在创造这个术式时,他就已经确保了这一点。 这个封印只会在两种情况下激活:要么宇智波族人的查克拉突然大规模减少,这意味着他们可能正在为开启万花筒写轮眼而自相残杀他就可以介入,确保宇智波的力量不会变得太强大;要么查克拉异常激增,这暗示他们或许在动用某种禁术复活已故的宇智波族人,这样他也能阻止他们的计划。 这个封印术堪称完美,但连扉间自己都为这个成果感到骄傲,尽管其本质令人作呕。通过这个术式,他将以完整的姿态回归,血肉、思维、灵魂,完全规避了秽土转生那些诡异的副作用。这个封印不需要任何牺牲,也无法被提前强制激活。 但有个不大不小的问题,由于这个术式要从无到有重构他的存在,整个过程需要花费整整一个月。这已经是他反复调试后的极限了,再缩短时间就可能引发突变的风险。 因此,他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一旦感知到意识开始复苏,就必须立即行动。如果查克拉的剧烈波动发生在他苏醒前一个月,那他根本没有等待的余地。 如果他想及时解决宇智波带来的威胁,那他就必须动作要快。 第2章 第 2 章 遗体防腐这一种技术,在千手一族并不常见。他们本就是属于大地的忍者,因此在离世之后更愿意回归大地。在外族眼里这或许很奇怪,但对他们而言,在葬礼上目睹逝者归于尘土,反而是一种小小的慰藉。这意味着他们正在成为大地的一部分,化为滋养家族生存的土壤,他们以这种方式继续守护着家族。 对遗体进行防腐处理,意味着遗体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回归大地,它使死者数年间无法抵达真正的终结。千手一族几乎从来不做这样的事,但当众人从千手扉间的遗嘱中的读到这一项安排时,竟然没有一个人反对。对此,他很感激。 这意味着他不需要找借口来解释为什么他想保留遗体。毕竟,他不能告诉他们真相,他希望自己的遗体能保留完好,为那个封印被激活的那一天做准备。 当然,即使没有防腐处理,他依然可以复活,但过程会漫长得多,也痛苦得多。有了遗体防腐,他就不必等着泥土和水分从骨骼开始一点点恢复躯体,那样的话将耗费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既然遗体得到了妥善的保存,事情就简单多了。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泥土与水分就从他皮肤的毛孔渗透进来,一点一点地恢复这他的身体。从血肉到骨骼,这具身躯正在被缓慢而稳定地重塑。器官和神经最后被恢复,这是千手扉间刻意设计的。毕竟,他更希望能避免一些奇怪的感觉。 因此,当他的意识从黑暗中缓慢苏醒时,他庆幸着自己的先见之明。 眼皮小心翼翼地睁开,思绪逐渐回笼。千手扉间的手指试探性地抓紧棺木的硬木,手臂因用力而隐隐作痛。 这个复生的忍者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混合着霉味的空气灌入到肺叶当中,他胸膛猛然向内收缩,呛出一声干咳。浑浊的水渗入棺材,周围潮湿的环境令人窒息,在他试图控制呼吸的时候,他的肌肉呈现出反射性的痉挛。 冷静一点。他很清楚,现在惊慌只会浪费棺材中本就不多的氧气。 他浑身疼痛,男人小心翼翼地呼吸着,开始调整自己。他的身体很酸痛,可能忍术的主要阶段刚刚才结束。虽然神经的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但是身体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不幸的是,棺材里漆黑无光,千手扉间根本无法检查自己的情况。 于是,他索性等着忍术完成剩下的步骤。千手无所事事地活动着手指,尽可能地挪动身体,试图唤醒那些早已损毁的神经。他还刻意压制着查克拉,可不能让附近的人察觉到他的复苏,那样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千手扉间专注于压制查克拉、唤醒神经,刻意忽略了棺材里那股腐臭。然而,越是装作不在意,就越难以忍受。他很难忽视周围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把一具尸体装进棺材埋入地底几十年,这种情况也算意料之中,他早就预料到复活的环境不会有多好,但也没想到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他强忍着几乎把内脏吐出来的冲动,这个男人能感觉到身体已经彻底被修复。每一寸肌肉的酸痛都在加剧,皮肤感觉像是着了火一样,可能是泥土与水分正在强行侵入每个毛孔。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 他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整个复活的过程不会超过一月。这恰恰是最难熬的地方,他知道实际过去的时间远不及身体感受到的那样漫长,但每一秒都像是折磨。在棺材中每多待一秒,宇智波的计划就越推进一分,他必须尽快赶回村子。 考虑到这一点,他必须做出行动了。神经似乎已经恢复,现在能阻碍行动的只有骨骼间的钝痛,然而这这痛楚短期可能不会消退。尽管有些痛苦,他还是准备继续行动,双手抵上棺盖,准备推开。 棺盖纹丝未动。 千手扉间心头骤然一紧。对了,自己被埋在六英尺的地下。如果想到达地面,就必须先破开上方的土层。他皱紧眉头,翻身趴着,强忍着恶臭深深呼吸。他必须在氧气耗尽之前出去,这个忍术已经完成,现在的他就像过去那样活着,这意味着他和所有生命一样需要呼吸。 千手扉间深吸一口气稳住,背部猛地撞向棺材盖,指节深深陷进渗入棺内的泥浆。他很庆幸自己是穿着盔甲下葬的,否则会比现在更加痛苦。如果不想因为剧烈运动耗尽氧气,他就必须稳妥一点。 于是他开始在心中默数,尽量在这般境况下保持镇定。 他平稳而有节奏地撞击着棺盖,隐约怀疑这方法是否有效。恍惚间,他能感觉到多年来混入棺材的碎土,手指抠进了熟悉的土壤里。每一次撞击,他的胸膛就会被重新灌入一腔腐朽的空气。他意识到,闻到新鲜尸体的恶臭是一回事,但待在一个充满了死气的箱子里,完全是另一回事。倘若他是个差劲点的忍者,可能早就吐出来了。 他必须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经过一番挣扎,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的手边。那张原本紧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近乎满足的笑容。白发忍者再次发力,转过身来,胸膛剧烈起伏。他将一只手按在胸口,感受着急促的心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逐渐升腾的眩晕感加剧了他的恐慌。必须用正确的方式脱困,否则只会让自己再次窒息,深陷泥土之中。 他绝不能死第二次,尤其是在宇智波一族触发这个忍术的节骨眼上。必须逃出去赶回村子支援。 一鼓作气,再度发力推向棺盖。这一次,棺盖终于被顶开一道缝隙,一点泥土从侧面滚了进来。 他的手动了动,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这黑暗,一边将手平贴在侧面的泥土上,用力,压实。尽管脊椎处传来抗议,他依旧用手背抵住棺盖,同时用双手尽可能地将泥土压紧。每一次用力都让他咬紧了牙关。 泥土一点一点地被压实。很快,他的身侧就有了一道平整的土墙。 现在,最危险的环节来了。 他必须回到地面,但他不可能一口气就冲破六英尺厚的土层。他没有大多数千手那样的力量,只能智取。幸运的是,这对他而言还不算太难,毕竟他早已习惯运用战术突破困境,今天也不例外,他确信自己能应付过来。 凭借着这股信念,他开始用手指仔细挖掘泥土。每挖一下,胸口都传来窒息般的压迫感,这位白发的千手强忍着想要徒手撕开土墙的急迫,在黑暗中,他仍能感觉到眼球在急迫跳动,只能紧紧闭上双眼。 他是千手扉间,他能做到。他一定能逃出生天,回援木叶。现在要做的,就是挖出一条通往地面的隧道。 他颤抖着手指开始挖掘,指甲刮蹭着棺木左侧的泥土,他将挖松的土块全部转移到棺底。肺部灼烧般的痛苦让他不得不专注于稳定呼吸,视线逐渐模糊,他明白这是窒息的前兆。恐慌渗入四肢,出于本能,他的手动得更快,思维仿佛已经脱离掌控,连他自己都难以理解此刻的行动逻辑。 他在心中重复着自己的目标,试图用意志力重新掌控失控的身体:在棺侧掘出用以转身环形空间,向左挖出一条通道,压实通道四壁以确保稳固。 千手想摆脱这颤抖得更加明显的双手。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传奇忍者!怎么可能窒息而死?他摸索着周围夯实的环形空间,小心地翻过去。 至少离那恶臭远了一步,他这样鼓励着逐渐迟钝的头脑。双手在一面墙上乱抓,动作不像之前那样协调。他强迫自己继续行动,任由左上方的土块簌簌落进白发当中,只在心底重复着:为了木叶!为了木叶! 他一点点地挖着隧道,长满老茧的手掌笨拙地把土墙推到合适的位置。尽管他竭力克制着,每一下用力都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嘴角不受控制地扭曲着。松动的泥土簌簌滑落,落入下方的棺底中。他紧闭双眼,在黑暗中机械般地挖掘着。快到了吧?肯定快到了!他从来都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但现在却不得不靠这种念头支撑。 此刻竟有些希望兄长就在身旁,他以前明明死也不会承认这件事。那个棕发的傻瓜,这种时候可能会说出些天真到可笑的鼓励话吧。 当指尖接触地面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他仿佛真的听见了兄长的喝彩。一道阳光从洞□□入,刺痛了他久未见光的双眼。千手扉间任由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苍白的皮肤在日照下隐隐作痛。新鲜的氧气涌入肺部,他放任自己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尽管他还是有些头晕,双手却死死地扣住洞壁,稳住因咳嗽而抽搐的身体,毫不犹豫地爬出这个臭气熏天的洞口,整个人瘫倒在泥地上,任由清新空气灌入胸腔。 他闭着眼,趴在地上,十指深深插进泥土,给自己一点时间镇定下来。 哈,他要杀了那群该死的宇智波。 第3章 第 3 章 尽管花的时间比他想的要长,但他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虽然他很想沉浸在自己成就的荣光中,但仍有许多事情要做。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伸展着他的手臂和后背,直到关节发出令人满意的咔嗒声。 他首先做出决定:必须先清理一番,并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脏兮兮的、披着老式盔甲四处走动可不是什么好办法,眼下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引人注目,以免让宇智波一族察觉他们这次的……无论是什么谋划,已经被发现了。 他费力地脱下身上的就盔甲,把它扔回刚刚爬出来的地洞里。他俯下身,用附近的泥土将盔甲埋到地底,这个动作牵动了酸痛的肌肉。如果让盔甲暴露在外,肯定会引起怀疑,毕竟这太不寻常了。 千手扉间希望自己能悄悄潜进木叶,解决麻烦,等到问题彻底解决后再回到净土。如果未来出现什么变故,他随时可以重新启动封印。 因此,无论情况如何,他都必须谨慎处理。 如果这一次的问题能顺利解决,他暗想,就不要把棺材埋得这么深了。 他最后拍了拍地面,直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肩膀。卸去盔甲后,他只剩一身纯黑的贴身衣物,高领上衣与长裤仍散发着泥腥与死亡的气息,即使他已经逃离那个地狱般的深洞。 确实,他不能穿着这身行头进城。即使是在忍村,这打扮也会立刻引起高度警戒。好在这附近有一个水潭。虽然熟悉火之国地形,但当务之急是确认自己在哪里。 很快他就弄清了状况。视线离开那个半坍塌的地洞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巨大石像让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先前肯定被埋在火影岩附近。 也是兄长的长眠之地。 这位白发忍者刻意不去看周围,不愿因为其他的事而分神。这份哀痛终究是要面对的,但不是现在。他将胸口的钝痛压抑下去,任其存在,却不给予回应。 扉间抬手捋了捋他那干硬的头发,抬头望向火影岩。四张面孔,所以增加了一位火影。他没把日斩算进去,毕竟这小子是在自己死前就接任火影了。他的学生可能已经死了,这个认知让千手的胸膛再次泛起悲痛。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向下方的区域。他的村子,变得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大了。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悬崖附近的位置勉强能看见的主干道,村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他离开时候的样子,所有道路都弯弯扭扭着通向不同的方向。 他们为什么要重新规划整个村子?他暗自想着,或许只是随着时间变化,又或者日斩找到了更高效的布局方式。 想到这里,他轻轻摇了摇头,随即谨慎地从悬崖上跳下。 他朝附近的一条河流走去,想着即使过了一段时间,这条河应当也不会消失。这条隐秘的河流向来是他的最爱。如果当年不是他主动去寻找任何一个可能的钓鱼点,他可能根本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当千手扉间到达那里的时候,他欣慰地发现哪怕多年以后,这处溪流依旧保持着原貌。复活的忍者褪去衣服,在确认四下无人后踏入水中。天气很冷,但他没有在意,将衣物浸在身侧搓洗。看着粘在他身体和衣服上的泥土被冲入水中,这位昔日的火影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他心不在焉地搓洗着衣服,思绪慢慢飘远。 火影岩上共有四座雕像,当然不排除第五代刚刚上任还未来得及雕刻的可能。当初他和柱间上任后,雕像不出数月便已完工。至于日斩的雕像是什么时候建成的,他倒不确定。但应该不是在战时匆匆赶制的,应该是慢慢雕刻的,毕竟雕像上的猿飞看起来已经很老了。还有一个问题,日斩的继任者活了多久。 雕像落成时,猿飞大概是七八十岁的年纪。如此算来,距离他离世至少有五十年了。至于日斩继任者,通常来讲,大多数忍者活不过三十岁,照此推算,应该有五十年至八十年时间,就看那位继任者撑了多久了。虽说忍村的建成或许能增加大多数人的寿命,但千手扉间对此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火影总是要亲自前往战场一线,可能也难以长寿,不过这也不好说。大约**十年,总归相差无几。 貌似没有太大的错误,他手上不停,轻松地拧干衣服的水。如果真需弄清楚确切的时间,大可以直接去村里打探。眼下,还是该先找到忍术启动的原因。 复生带来的疲惫感还没有完全消散,千手扉间上岸穿衣时就打消了使用瞬身术的念头。他刻意压制着查克拉的流动,以免引起他人注意,但这也意味着他能使用的感知力很有限。如今他的感知范围仅剩二十码左右,这样虽然让他很不自在,但至少能避免打草惊蛇。 他的查克拉气息被完美隐匿。至于外表伪装,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在水边扫了一眼,他就发现了自己的伪装。 伪装自己并不难,火影岩上的雕像本是没有颜色的,而且他怀疑根本不会有人能想到一位死去已久的火影走在街头的可能性。他用几根草叶将头发扎起,短马尾让他的样貌焕然一新。他借着此刻浑浊的水面端详自己。 嗯,效果还不错。 他脸上的面纹可没那么容易隐藏。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留下这么显眼的标记,但也没在这事上多费时间。千手扉间将手指搭在高领上衣的领口上,向上拉起,遮住了口鼻。他通常只在执行秘密任务时才使用面罩,如今拿来当作日常伪装,也十分熟练。如果有人问起,他可以说自己感冒了。 最后瞥了一眼水中的倒影,千手扉间站起身来。是时候去探探宇智波的动向了。不管他们是在秘密谋划,还是已经发动攻击,他都会处理好的。 整理妥当后,他动身前往村子。穿过木叶街道时,他无视了周围投来的目光,一股不安涌上心头。他面上维持着平静的神情看着周围的村民,脚步不停。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偷偷潜进去,但不清楚如今忍者整体实力怎么样,如果因为鬼鬼祟祟的我行动被抓了个正着,还得编些愚蠢的借口脱身,这反而麻烦。 因此,千手扉间索性对那些目光置之不理,保持着足够锐利的眼神,让村民们自觉保持距离。他可没空闲聊,运气好的话,这些人大概会把他当成脾气古怪的行商一类的角色吧。 他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尽管刻意集中注意力,沿途的商铺与房子仍不断映入眼帘。他需要找到宇智波的族地,他们并不在他记忆中的地方,有些奇怪,但也不算太反常,可能是在村子整体改建时,宇智波的领地也跟着迁移了吧。虽然花了些时间,他还是看见了远处那抹团扇家纹。 啊,在那儿啊。 他直接朝着宇智波族地方向走去,同时注意到,如今宇智波的聚居地,居然和日向一族非常接近。 如果两族如今关系改善到仅隔数条街的距离,倒也不错。不过,他对此保持怀疑。 日向一直是受人尊敬的一族,他们没有宇智波那样能惹事。事实上,当年他们的族长还曾与千手及漩涡并肩而立。在经过日向族地大门时,扉间唇角掠过一丝赞许的笑,向守卫点头致意。这才是值得信赖的氏族,可靠、睿智,最重要的是,值得尊敬。 然而他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 刚抵达宇智波族地,看见空荡荡的岗哨,烦恼便浮上心头。那群狂妄的宇智波忍者总是这么自负,他们自以为无人能敌。千手扉间虽然觉得恼火,但也由着他们去了。 但是门户大开简直太蠢了,任何人都可以进去,伤到老人孩子该怎么办?哪怕不怀好意的人会被追杀,这也是一个鲁莽的举动。 千手扉间摇了摇头,暂时把这恼火的想法放到一边。他朝大门走去,最后藏在一个隐蔽的位置。作为一个游客穿过村庄是一回事,走进别人家的族地就是另一回事了。 于是他蹲在墙边,手附在墙面上,放开感知。千手扉间眉头紧蹙,默默感知着查克拉的踪迹。本以为会捕捉到分散各处的气息,但当他没有感知到查克拉时,他的神色由沉重变成了茫然。 这太蹊跷了。千手扉间凝视着前方,试图解释这种情况。 举族迁徙?或者他们刻意隐藏了查克拉?不,后面这个猜想不太可能,寻常族人和孩子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就在这时,他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臭味。他下意识检查自己的衣衫,怀疑是不是沾上了死亡的气息,应当没有,但或许有所疏漏。他谨慎地翻越围墙,潜入宇智波族地。不对,这味道不是来自自己。 他向前稳稳走了一步,眯起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景色。 眼前是一片狼藉,几乎每家的窗户都被打破了,碎玻璃散落一地,空荡荡的人行道上凝固着大片褐红的血迹,每栋屋舍商铺都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千手扉间跪下来血迹,眉头紧锁着伸手。指尖触及早已干涸的血垢,这血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少三周,至多两月。虽然已经开始褪色,但混凝土上依然残留着斑驳的印记。 血迹形态各异,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流成一滩,有的溅得到处都是。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每道血痕都拖着长长的拖拽痕迹,通向主屋,那是唯一一栋没有被警戒线包围的建筑。 千手扉间心头一沉,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扩散。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第4章 第 4 章 千手扉间收回思绪,站起身来,沿着血迹的路线朝主宅方向走去。他不得不强行压制自己的查克拉以免惊动任何人。 宇智波一族绝不可能就这样消失。他们曾与千手一族分庭抗礼,无论处境多么艰难都不会后退。尽管这个家族不值得信任,但千手扉间从未认为他们软弱可欺。他们绝非就这样被击垮,在过去的那二十几年里,他看着着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在战争中同样折损,可那些红眼的忍者从未表现出半分放弃的现象。一次又一次,他看着宇智波族人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 在千手扉间的记忆里,宇智波不可能这么轻易覆灭。哪怕脚下路过一滩又一滩只可能属于他们的血迹,他仍觉得难以置信。 见鬼,就算宇智波一族真的遭遇突袭,以他们的战斗素养也该懂得战略性撤退才对。 他一把推开主宅的大门,同时在心中暗自纠正:以宇智波和他们的骄傲,他们恐怕确实不会撤退。即便如此,昔日的劲敌竟会覆灭,这想法似乎很荒谬。短短数十年,他们总不至于衰弱至此。 无法辩驳的是,他在院子里感知不到任何查克拉。他目光扫过主屋,不知过了多久,干涩的喉咙终于说出复生以来的第一句话:"有人吗?"他缓缓走向门廊:"......宇智波?" 没有回应。 他红色的眼珠扫视着敞开的厅堂,眉头紧锁。既然这房子还开着,那应该有人住着才对,难不成有其他人打了进来?只有主家得以幸存?又或是夺权?后者可能性微乎其微。应该是外敌来犯,只有主家知道藏身的地方?又或者……他痛苦地想,如果其他人都死了,任何一个宇智波都能自动继任族长。 这就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忍者战死沙场很正常,这本就是刀尖舔血的职业。但连孩子和普通人都赶尽杀绝......敌人想要的不只是简单的胜负,而是彻彻底底的【灭族】。 可这终究突破了忍者世界的底线。将屠刀挥向无力自保的老弱妇孺——无论以何种标准衡量,都卑劣得令人发指。 即便如此,这也远远超出了大多数忍者的底线。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忍者是特殊的,他甚至可以理解针对退役忍者,他们至少懂得如何自卫。但将刀剑指向那些过于年迈或年幼而无力自保的人,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就连那些普通人也不该遭受这种命运。一个普通的人,又该如何抵挡经验丰富的战士呢? 他没有发现其他家族有守卫失踪的情况……难道只有宇智波一族遭殃?一方面,村子仅局部受损,还算幸运;另一方面,这个推测却令人不寒而栗。他几乎能想象出那种画面:敌方忍者越过边境潜入宇智波族地。由于宇智波位于木叶边缘,这对入侵者而言简直易如反掌。事实上,这极有可能是一次针对性袭击。若真如此,就就能解释为何村子其他区域都安然无恙了。 他下意识地双手交叉,放到胸前,不知该作何感想。眼下确实没有迫在眉睫的威胁,但整件事从根本上就透露着诡异。他心不在焉地向前走着,穿过异常整洁的客厅时,思绪仍停留在屋外的情况上:这栋房子的窗户完好无损,也没有一滴血。 这个品质上乘的沙发看起来确实配得上族长的身份,两侧的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几乎涵盖所有类型的书籍,墙上悬挂的武器有点积灰,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整整齐齐。 扉间转身走进厨房,绕过柜台时检查了食品储藏柜和冰箱。看到里面竟存放着相当新鲜的水果蔬菜,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厨房里应有尽有,唯独缺少肉类和酒水。看来至少可以确定这栋房子确实有人居住,那些水果绝对不超过一周的存放时间。 整体来看,这栋房子显然被打理得很好。根据厨房的情况推测,或许有某位成年人在袭击中幸存了下来。但当他走到冰箱侧面时,这个猜想立刻被动摇了。他的脚尖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个儿童踏脚凳。扉间弯腰将它拾起,眉头一挑,这是个刻着苦无图案的儿童踏脚凳。距离袭击发生过去了一个月,这东西还摆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千手扉间轻轻叹了口气,将踏脚凳放回原处。或许,在这场袭击中,孩子们得到了怜悯,他也只能如此期望。即便再不信任宇智波一族,孩子们终究是无辜的。他们不该目睹如此多的死亡,更不该亲身经历。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恍惚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碾了一把脸。继续在屋内检查时,他匆匆瞥了一眼浴室,墙上挂着的毛巾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那些图案与先前的踏脚凳如出一辙。说实话,这两样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年人会使用的。或许他抱了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但此刻,他放任自己留在这份的希冀中。 若孩子们真的幸存下来,那么现在又在哪里?最有可能是在忍者学校。难道只有适龄学童得以幸免?这是否意味着,只有达到入学年龄的孩子才被允许存活? 他穿过餐厅和后廊,这两处都没有异常。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紧紧攥着楼梯扶手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双腿如同灌铅般沉重地踏上台阶。当他爬到二楼时,他疲惫得连抬头都显得吃力。 入目的是一条走廊,墙上没有任何照片,另一间浴室挂着同款毛巾,整层仅有三间卧室。甚至无需查看主卧,门把手上积攒的灰尘就昭示着这里数周无人进出。千手扉间没有去打开这扇门,此刻他还需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只剩下的两间卧室......客厅里显然没有铺设临时床铺的痕迹,难道所有的孩子都挤在这两个房间里? 千手扉间只觉胸口翻涌着灼热的气息,悲伤又愤怒。怎能让孩子们过这样的生活呢? 他疲惫地踏入的第一间卧室,从床铺尺寸推断,这里或许曾属于某个少年。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满架书籍与书桌上零散的糖果罐,找不出半点生活的痕迹。千手扉间的眼睛没有停留在这两样东西上,相反,猩红的瞳孔锁定了一个置物架。 架子上摆满了奖状。层层叠叠的纸片堆满了背板,作为奖品的苦无静静躺在尘埃中。当千手扉间扫过其中几张奖状时,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紧紧捏住了鼻梁。 “本届首席毕业生” “创下忍校建校以来第二高分” “于……晋升木叶下忍” “于……晋升木叶中忍” 呵,这小子倒是样样精通啊,不是吗。根据奖状上的姓名与年龄,这位"宇智波鼬"做得相当不错。 千手扉间眯起眼睛,兄长那套"孩子不该参与杀戮"的理论,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他终究没忍住内心的烦躁,心中哂笑:至少宇智波族人融入村子融入得很成功嘛!讽刺的声音几乎要从嗓子里溢出来。离开时他重重甩上门,力道大得有些刻意。 最令他恼怒的是那些奖状上残留的查克拉印记。 虽然大部分署名者他都不认识,但猿飞日斩和志村团藏的笔迹他闭着眼睛都能辨认,这些奖状底部密密麻麻排列着他们的签名,偶尔还混杂着其他陌生名字。每张奖状上面,"宇智波鼬"的签名上都烙着查克拉刻印。那查克拉过于稚嫩,恐怕这孩子成为中忍时,连青春期都还未到。 扉间眉头紧锁,走向下一间卧室,强压下想要立刻找到那两个学生训斥的冲动。他当年教导他们的可不是让孩子上战场! 他推开二楼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情绪从愤懑转为低落。他走进房间,最后一丝镇定也消失了,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房间很整洁,但明显属于一个孩子。他靠在门框上,目光阴沉地凝视着。 床铺是柔和的淡蓝色,后面的窗帘也是同样的颜色。房间里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儿童读物,几把练习用的钝苦无散落在各处。绿色的地毯出奇地干净,这应该是一个孩子的房间。根据那些书籍判断,千手扉间很确定这孩子最多十岁,最小五岁。 千手扉间定了定神,继续查看。他注意到所有玩具此刻都被收在一个玩具箱里。他轻轻摇头,这房间太整洁了,不像是住着多个孩子的样子。只有一个玩具上面有些污垢:看起来是个绿色的恐龙玩偶,上面有几处食物污渍。除此之外,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 到处都透露着古怪。 首先,主卧室门把上的积灰太厚了,显然很久没人进去过。这很不合理,除非......根本就没有成年人来使用那个房间。 但是这只会引发更多疑问:如果没有大人,是谁在照顾这个孩子?那个少年吗?这真的合适吗?从奖状上的日期来看,"宇智波鼬"最多不过十三到十五岁。虽然有可能,但......如果他是现役忍者,那少年想必会很忙。指望他来照看小孩实在是不现实。来族地的路上明明有不少村民,难道就没人能在这孩子长大之前照看他一下吗? 扉间抬手揉按太阳穴,试图缓解阵阵袭来的头痛。他可以尽情推测,但除非亲自出去寻找可靠的情报来源,否则永远无法明白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有更好地办法了,他决定前往村子里暗中打探一番,毕竟,这似乎是一起近期才发生的事。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房间时,一个疲惫而紧绷的声音突然在空荡的房子里回响。 听到孩童那声"我回来了......"的声音,千手扉间的脚步为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