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5:从顶编进厂开始》 第1章 千亿总裁重生 华国京城医院。 特级病房内一片肃穆,一个古稀老人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眼神空洞,大口地喘着气,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病床周围,站在几个白大褂,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律师,看着床上的老人,一个个眼神复杂。 而门外,则是传来不合时宜的争吵声。 “张总,遗产的事情您已经交代完了,您还有什么遗言嘛?”其中一个律师开口问道。 老人浑浊的眼睛眨了一下,大口喘息了几下,刚才说遗嘱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 听到遗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艰难地说道,“我...我这一生,赚了这么多钱,但是对国家的贡献太少。” 病房里默不作声。 老人苦笑了一声,果然,自己的风评已经差到人家连装都不装了。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继续说道,“还有,我不应该要这么多老婆。” 继续默不作声。 面对一群哑巴,老人也不想再说了。 “算了,我要休息一下,你们出去吧。” 说完这句话,老人把眼睛闭上。 生命监护仪响起了滴滴的报警声,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 两名律师打开房门,一脸肃穆,“张总走了。” “爸!” “爸!” ... 十几个“爸”接连响起。 “遗嘱呢?我爸的遗嘱呢?” 门外,一群记者早已心急难耐,听到动静,他们立马拿起话筒对准镜头, “观众朋友们好,最新消息,就在刚刚,张氏集团的创始人号称千亿总裁的张总不幸逝世,享年62岁。 张总起于微末,白手起家,创造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他的事迹一直被各大商学院当做典范教材。 不过社会上对于他的争议一直不断,认为他是无良商人,尤其是他这一生风流无比,正式的就有五房太太,外面更是...” “对于张总的离世,究竟是社会的损失,还是正义的彰显,我想大家自有公论。” 张氏集团网页上,不到一天时间留言区被三个字刷屏: “死的好!” “死的好!” “死的好!” ...... “呲呲——呲呲——” “呜呜——” “不要动!很快的!” 好吵啊。 怎么还这么吵。 这群不孝子就不能让自己安静的睡会嘛? 等我起来,谁吵的我少分他一个亿。 头好痛啊,张少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顶的灯光太刺眼,他下意识地举起手挡了一下。 手? 竟然能动了? 自己不是瘫痪了嘛? 他诧异地转动着手,透过指缝,水泥墙面,老式大衣柜,还有... 一台12寸的井冈山黑白电视机! 电视机里没有图像,只有无数闪动的雪花点,还发出“呲呲”难听的声音。 自己住的明明是最高档的病房,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老旧。 我那几个年轻漂亮的女护士呢? 打算跟我玩复古? 背部发凉,他用手摸索了一下,粗糙的水泥,拉手。 竟然敢把自己放到地上,一会就开出她们。 再换一批。 坐起身子,他扭动了一下,正打算叫人。 身后传来一个女孩挣扎地声音。 他回头一看,一个黑壮的男人站在床边,正单手按住一个女人的嘴,另一只手则在努力想要控制女人的两只手。 吕秀莲! 老婆!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他脑海中。 自己有这个老婆嘛? 五房太太里肯定没有。 是外室? 不对,自己的外室都是英文名的,没有这种土包子的名字。 突然,一股庞大的记忆涌进他的脑海中,短暂的疼痛之后,他明白了。 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同样叫张少华的人身上,吕秀莲是原主的老婆。 等记忆再次巩固,张少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人渣重生依然还是人渣。 这原主不仅赌博打老婆。 今晚还带了债主刘强来,打算拿老婆抵债。 “别吵了!再吵我连你老公一块打了。”刘强恶狠狠地威胁道,目露凶光,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脑袋上一疼,头发被人从后面抓住狠狠地往后一拽。 “啊,痛痛痛。”刘强惨叫着,被拉的连连后退,被裤子一绊,摔倒在地。 “谁想打我?” 一个冷漠到让人有些害怕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刘强惊疑不定地回头一看,顿时怒从心起,指着张少华骂道, “卧槽!你装什么装,我玩你老婆你不爽了是吧,非要给你两个大嘴巴子才过瘾是吧?” 说着刘强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把裤子一提,紧跟着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来。 这张少华就是个废物怂蛋,玩玩他老婆而已,他竟然还敢炸毛。 一会赏他两个耳光,再让他按住腿,方便自己。 张少华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右腿毫无征兆的一脚踢出,刘强倒飞出去。 收回自己的腿,张少华脸色一喜。 好! 年轻真好! 多少年腿脚没这么利索了。 那再试试拳头! 一记直拳轰在刘强的脸上,刘强掩面痛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个摆肘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他感觉自己的嘴都要被打歪了。 张少华知道,刘强比自己块头大,对付这种人,就必须狠,要一次性打倒。 他上前一把揪住刘强的头发,狠狠往下一按,膝盖往上。 嘭! 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刘强眼前金星乱冒,摔倒在地。 趁你病,要你命! 张少华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跳了上去,居高临下,抡起拳头,用尽全力,对着刘强的脑袋就是一拳一拳地砸了下去。 噗!噗!噗! ... 几拳之后,刘强被打的整个人都懵逼了,毫无反抗之力,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不动了。 张少华也打累了,这才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这年轻的骨头真硬,还不脆。 “没死就赶紧滚,别弄脏了我家的地板。” 张少华狠狠地踢了刘强一脚,一脸淡然地说道,好像刚才打人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的确,从他上辈子的经历来说,打架,真的不算什么。 他自己打过大大小小不下百次的架,甚至还亲手废了一个。 生意做大之后,对手不止一次请人来暗杀他,只不过他还算是命大,都活了下来,最狠的一次他同时面对两把枪。 像眼前这种小混混,以自己之前的身份地方,只要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吓得屁滚尿流。 刘强也的确是吓到了,张少华现在的气质全变了,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有点像电视里的暴君,眼神冷漠的可怕。 打了人还能这么淡定的,按照那些社会大哥的说法,那都是杀了人的人才有的。 他吓得浑身一抖,爬起身,满脸鲜血,“你...你等着,我...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2章 回到1985年 说完这句场面话,他压根不等张少华说什么,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哼。” 张少华不屑地冷笑了一下,说点大话有个屁用。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道目光正在盯着自己,他转头看向床上。 床上女人半个身子缩在被子里,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见到吕秀莲的相貌,张少华楞了一下。 原主这媳妇儿长得这不赖啊。 个子不高,可能就一米六的样子,娇小可爱型的,他喜欢这种。 脸长得也不是后世那种标准的网红锥子脸,有些方圆脸,圆润、柔和,没有刻意修饰的线条,但是脸蛋光洁,还带着健康的红晕。 两只大眼睛,黑漆漆的,没有经过电子产品的腐蚀,透着一股子清澈的劲,看起来显得格外的明亮。 只不过现在这张脸上现在却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张少华有些心疼。 说实话,美女张少华见得多了,哪怕是70多岁了,依然有不少少女主动靠近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夜夜做新郎。 但是这种纯天然的美女已经很少见了,再加上这个时代独有的英气和朝气,也难怪刘强这种人会盯着自己老婆了,还算他有点眼光。 “你就是我现在的老婆?”张少华脱口而出。 不过说完他立马意识到不对,自己还是有些不适应现在的身份。 他赶紧改口,“啊,我的意思是你没事吧?” 吕秀莲能没事嘛,刚才差点被刘强污辱,现在自己老公张口就是一句“现在的老婆”,她感觉整个人都糊涂了。 见吕秀莲呆呆的不说话,张少华有些无奈。 他只能是先打量起目前的环境来,穿越了总要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吧。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的一本挂历。 1985年6月13日。 好古早的年代,虽然科技水平发展的不怎么高,却是一个腾飞的年代。 尤其是1978年之后,国内开始了高速发展,什么东西都需要,卖什么赚什么。 这个年代简直是遍地黄金的年代,自己竟然重生到了这个时代。 老天爷真是不错,让自己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他想换种活法。 呲呲——呲呲—— 电视机还在发出难听的声音,他走上前去,按照记忆按下了机械按钮,关掉了电视,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房子是厂里分配的,里外两间,没什么大电视双门冰箱,只有一个简陋的大衣柜,两边开门,中间是一面一人高的大衣镜。 大衣镜右下角有一条细小的黑线,是后面的涂层被刮掉了,不过并不影响他欣赏全新的自己。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脸,白净帅气,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比上一世的自己要好看不少。 更难得的是头发乌黑,而且发量惊人,虽然发型是老套的三七分,但是依然让他爱不释手。 头发啊,中老年男人的痛,自己竟然又有了这么好看的头发。 镜子里的人穿的是一条蓝色的工装长裤,带白边的红色的老式背心,这是这个时代工人的标准穿搭,简朴,实用。 他微微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原装牙齿。 “你...” 身后传来吕秀莲怯生生的声音,张少华猛然惊醒,自己表现的有点异常了,哪有一个人这么新奇地看已经住了好几年的家,而且刚打完人就照镜子。 他赶紧把自己的拳头举起来在镜子面前看了看,然后回头解释道,“啊,我看下拳头有没有受伤。” 吕秀莲一脸茫然,看拳头,自己低下头看不就行了吗,还需要照镜子嘛? 张少华说完也有点受不了了,这理由编的有点蠢了。 “拿下,我去洗一下,你要不先睡吧。”随口敷衍了一句,他赶紧走了出去,生怕再露出什么马脚来。 外间有一张四方的餐桌,上面盖着竹子编制的罩子,是用来盖住剩菜,省的被老鼠或者苍蝇弄脏的。 柜子上摆着几个大红色的铁皮暖壶,上面还用油漆写着“新婚快乐”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这是他们结婚的时候工友送的。 还有个印着红色牡丹花的搪瓷脸盆,他倒了点水出来,简单洗了一下。 里间和外间的墙壁上有一扇窗户,印花的,所以里外看的并不是很真切。 吕秀莲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张少华忙碌的影子,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今晚,自己家男人带着刘强进来,让自己陪刘强睡觉抵赌债,她当然不肯。 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哪打得过一个壮汉,很快被压制住了。 没想到在一旁看戏的男人突然摔了一跤,然后起来就变得这么奇怪起来。 竟然敢打刘强了,还打赢了,要知道他以前除了能打自己之外,对外人一向来是唯唯诺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 吕秀莲不自觉地担心起来,不过立马又觉得不值得,一个要把自己老婆送出去的男人,还算个男人嘛,自己还关心他干嘛。 简单清洗了一下之后,张少华回到了里屋,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吕秀莲,他有些尴尬起来,这气氛着实有点不对。 床上坐着的是自己老婆,按道理他应该上去抱住自己老婆一起睡。 但是事实上又不是自己老婆,是别人的老婆。 按前世自己风流的性子,别人的老婆也不是不行,应该很自然地上去搂住。 但是呢,这又是自家老婆,他不想这么轻佻地对待自己的老婆。 完蛋! 这绕到死的逻辑。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辈子他不想再要那么多女人了。 本来上辈子以他的财力,不说100岁,至少活到90岁的。 就是因为家庭内部的矛盾太多了,几房太太之间争来争去的,他身体能好才怪。 这才80多岁就英年早逝了,所以这辈子,尽量还是少找女人为妙。 “嗯,那个,要不先睡吧,你睡床上,我在沙发上对付一下。” 吕秀莲茫然地点了点头,把身子缩进了绣着鸳鸯的被子的里。 第3章 第一个清晨 张少华拉灭电灯,躺到了沙发上。 “睡了。”张少华礼节性的说了一句。 “嗯。”床上传来吕秀莲疲惫的声音。 身下的弹簧沙发有点硌得慌,他记得这沙发还是请人打的,花了30块钱的手工,用料真扎实,这弹簧能把自己顶上天了。 躺在沙发上,他一时有些睡不着,开始整理起脑海中的混乱的记忆。 原主叫张少华,今年22岁,东江市丰山县人,吕秀莲是他的高中同学,毕业后一起回了丰山县,两年前结了婚。 母亲早亡,父亲在丰山县木材加工厂做工人,他是老大,还有个二妹张少香和小弟张少平,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小学。 一年前厂里突发大火,父亲死在了火场,厂里给了500块钱的抚恤金,同时让张少华顶编进入厂里。 原本小家庭能靠着这500块钱过上不错的日子,没想到被刘强盯上了,拉他去赌博,不仅把钱都输了,还欠了500多块钱。 500多块钱啊,他现在没转正一个月收入只有24块钱,差不多是小两年的工资了。 而原本恩爱的两夫妻也因为这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自从染上了赌博之后,张少华的脾气变得火爆起来,在第一次打了吕秀莲之后,一发而不可收拾,现在已经成为常态了。 这次就是刘强拿欠钱的事情在威胁他,因为他进厂顶编还没满一年,属于转正期,不算正式入编,这时候要是出事很可能就被取消编制了。 要知道,1985年的工人阶级是很吃香的,不仅有工资拿,还有分房这样的福利,多少人挤破头想进来。 原主天性懦弱,对上刘强这种横人本就害怕,再被他拿事情这么一逼,竟然鬼迷心窍地答应了下来。 这要不是自己刚好穿越过来,这吕秀莲多半是被糟蹋了。 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这原主也是够混蛋的。 那就是说,自己现在是一个等待转正的工人了,对于自己的新身份,张少华有些不屑一顾。 这种工厂,没几年就要全部改制了,到时候是下岗的大潮,工人地方直线下降。 再说了,做了一辈子声音,让他老老实实的在这打工,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个年代有这个年代的特点,网络、金融、AI这些都还没有兴起,现在更多的是要解决温饱和物资不充足的问题。 而且,貌似自己还欠了一大笔钱,这些都是问题。 或许是用脑太多了,或许是前世的虚弱还没消除,没想一会他就进入了梦乡。 ...... 冷。 张少华猛然惊醒,被冻醒了。 里间的窗户是开着的,窗外就是小河还有农田,远处是群山,山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直接把他给冻醒了。 在山里,空调都是白扯,压根不需要。 大自然的凉风吹得人最舒畅了,不像空调,年纪大了之后,吹上去有些骨头痛。 只是这弹簧实在太硬了,睡的自己腰酸背痛的。 他转头看了一下床上,被子微微隆起,吕秀莲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还没醒来。 他蹑手蹑脚地从沙发上站起,沙发凹陷的地方瞬间弹了起来。 咕咕! 五脏庙开始抗议了。 他走到外间看了看,这个时代饼干都是奢侈品,饿了可能只能是自己弄饭吃了。 餐桌上面还扣着一个竹编的苍蝇罩,不知道有什么剩菜。 他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两个菜,一个黑漆漆软趴趴的好像是茄子,还有个是放了酱油的辣椒炒白萝卜,两个菜经过了一晚的搁置,一点卖相都没有了。 不过按照他们现在的样子,张少华可以想象它们出锅的时候也没多好看,更不要说好吃了。 他果断的把罩子再罩上了,就当没看见好了,要让他吃玩意,还是算了吧。 从房间走出来,立马有两只小土狗扑了过来,咬着他的裤脚扯来扯去。 这两只狗张少华记得,好像是楼下谁家的母狗生的,然后没事就在楼里混饭吃,肉呼呼的,倒也可爱。 “起这么早啊。” 一个打着哈欠地声音从一旁传来,张少华扭头看去,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穿着工装裤的男人。 这是柳广辉,就住在他的隔壁,跟原主年纪差不多,丰江县人,会修收音机和还有电视机,在厂里也算是一个能人了。 “嗯,睡不着就起来了。”张少华随口敷衍了一句,没办法,刚穿越过来,有点不适应。 柳广辉打了个哈欠,带着些许揶揄地说道,“昨晚你们屋里那么吵,不会又打秀莲了吧。” 张少华淡定地笑了笑,“没有,在打一条恶狗,声音大了点。” 柳广辉面色一僵,房间里哪来的恶狗,这张少华家里也没养狗啊。 张少华不想多聊昨天的事情,于是岔开话题,指着他手里的草纸说道,“辉哥这么早起来抢厕所?” “对对,跟你聊着都忘了,我赶紧去了啊,去晚了一会没位置了。” 说着柳广辉就往中间楼梯小跑着下去了。 这个年代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厕所的,像木材加工厂这样的,就算已经住上了小二层,厕所也是公用的。 从这栋楼走到厕所大概要七八分钟时间,男厕所就8个蹲位,繁忙时间段还得等位置。 张少华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厕所的样子,两层楼,上厕所得先上楼,丰江县都是旱厕,不存在冲水这一说。 楼上是木板的,中间挖了个洞,下面是个大的蓄粪池,会有人专门来拉去浇地。 厂里的厕所还算是好的,因为是在二楼,跟蓄粪池有一定的距离。 田边也有农民自己弄的厕所,那个高度不够,一到夏天那味道能直接把人熏死,再加上漫天都是蚊子,在那地方上厕所简直是要命。 所以很多人宁愿去拉野屎,至少味道好一点。 把脑海这恶心的记忆甩了甩,张少华走进了自家厨房。 其实有单独的厨房在现在来说算是很高级的了,城里很多房子还是共用一个厨房,每家一个灶台。 只是自家这厨房没有煤气灶没有电磁炉,连蜂窝煤也没有,只有一只占据了一面墙的柴火灶。 第4章 煮挂面 另外一边是一个水泥砌起来的水池,上面接了水龙头,因为经常停水,所以水池里都是装满水的。 张少华习惯起床先刷牙,水池边墙壁上的橱柜里摆了两个搪瓷的茶缸,里面放在两把牙刷。 牙膏是草珊瑚牌的,本土品牌,3毛钱一支,比较实惠。 3毛钱的价格在这个年代来说也算不上便宜,所以大家为了节省开支,通常会用尽所有办法把它压榨到极致,能多用一次是一次。 最常用的就是折叠法,用完一截,用手把尾部挤一挤,然后把牙膏尾部折叠起来,到最后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叠的整整齐齐的牙膏皮。 当然,还有更狠的,直接用擀面杖的,比手挤的干净。 这些剩下的牙膏片也不是毫无用处,牙膏皮主要是铝或铅锡合金制成,在这个物资比较匮乏的年代是可以回收卖钱的,大概在2分钱的样子。 牙膏的旁边是一个已经风干的鸭胗皮,就是鸭胗切开之后里面那层厚厚的角质层,他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吃鸭子的时候留下的了。 这东西学名叫鸭肫衣,是一味中药,具有消食化积功效,也有人来收,1分钱一个。 丰山县吃鸭子多,每家每户吃完都会把这个留下来。 只不过自己吃鸭子的时间好像有点久远了,自从自己染上赌博,这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差了。 他记得刚开始结婚的时候,鸡是有点吃不起,但是鸭子一个月还能买上一只的,八毛钱一斤,一只鸭子几块钱能吃三天。 看昨天家里吃的东西,茄子和萝卜,都是些素菜,日子应该不好过。 不过既然现在自己过来了,自己也有责任让家里人的日子好起来。 先不想这些了,他拿起搪瓷茶缸,然后拧开水龙头,水池里的水看起来不怎么新鲜,他有些嫌弃。 只不过... “呼哧呼哧哧——” 水龙头里传来一阵气喘声,然后就没动静了。 一大早竟然停水了,张少华也是无语了。 只能是老老实实地从水池里捞了一杯水把牙刷了,再打了点水洗完脸,把身子稍微擦拭了一下,这才感觉人好了许多,整个人都清爽了。 好了,现在开始烧饭吧。 他们是木材加工厂,主要是做文具的,其实主营就是两样东西:尺子和象棋。 都是用木头加工,所以在加工过程中会有很多木屑,这些木屑在当时没法再加工,都被职工拿回家生火用了。 在锅里加上水之后,张少华坐在里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望着里面冰冷的灶洞,开始往里加东西。 按照原主的记忆,生火是很有技巧的,不能一堆木屑都扔进去,那样烧不着。 要先在下面搭建一个小小的空间,从下面开始点火。 灶台旁边就有小木块,这些是什么木头他也说不清楚,但是只知道油脂很大,烧火特别方便。 在里面支起一个空间之后,张少华将木屑铺了一些在木块上面,然后揉了一团片状的木屑准备引火。 这些木屑是被刨子刨出来的,很薄,而且是卷起来的,一点就着。 看着里面的小火苗一点点燃起,最终把几根小木块点着,张少华莫名有种成就感。 看看,看看,就算是重生到这个年代也饿不死咱。 加上木屑之后,下面的火势稳定了下来。 张少华从橱柜里找出了一筒龙须面,其实就是挂面的一种,比较细。 其实在之前,挂面这种东西还是属于比较难买到的,不过现在国家已经过了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粮食产量大增,商品经济开始活跃。 国家也正一步步从票证时代走向商品时代,作为这个时代的正吃香的工人阶级,挂面并不算是什么奢侈品了。 只不过由于张少华赌博输了太多钱,家里也只剩下这半筒挂面了。 这个时代油水少,普遍饭量大,他也拿不准要吃多少,干脆半筒挂面全下了。 水翻开,下面,面条变软,他赶紧把面条捞了起来,放在了冷水里。 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在冷水里放一放,反正原主的记忆里就是这么弄的。 加水等水再次烧开之后,在把面条过一下就好了。 这时候的面条也没那么多调料,加了点盐和味精,本来想再加点酱油的,不够一拿酱油瓶竟然是空的。 诶... 没酱油了。 厂里也没小卖部,最近的小卖部在前面几百米的村子里,叫南杂货店的,平时卖点蜡烛火柴、珠子糖什么的,但是有点远了,一来一回面都坨了。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了,楼上肖家好像有酱油卖。 酱油这东西,不管是上色还是入味都需要,比盐的用量大。 所以肖荣贵在自家家里弄了口大缸,买了一整缸子的酱油,平常就卖给厂里人。 算是厂里比较有经济头脑的一拨人了。 “老肖,起来没?”张少华凭着记忆敲响了肖荣贵的家门。 “来了。”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个长着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这就是肖荣贵。 “少华啊,有事?” “打点酱油。”张少华把酱油瓶举了起来。 “进来吧,我让我老婆给你打。” 肖荣贵让开房门,让张少华走了进去。 肖家有两个孩子,家里显得比较拥挤,父母睡里间,两个孩子睡外间,酱油缸就在外间的地上,半人高。 老肖的老婆王慧菊从厨房走了过来,擦了一把手,随口调侃道,“秀莲不在嘛,还要你来打酱油啊?” “秀莲还没起呢。” 王慧菊神秘的一笑,“你们啊,就是没孩子,折腾的那么大动静,又哭又喊的,我们隔着一间房都能听到。” 张少华轻笑一下,这王慧菊明显是搞错了,以为他和吕秀莲是在做创造人类的事情,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王慧菊熟练接过酱油瓶,插上一个漏斗,然后把酱油缸上的木板盖子挪开。 黑漆漆的一大缸子里,还有大半缸子酱油,上面飘着好十几颗白色的蒜头,这是用来防止酱油变质的。 第5章 邻居老肖家打酱油 酱油缸旁边挂着一个竹筒做的勺子,王慧菊开始一点点的往瓶子里打酱油。 一边打着,王慧菊的嘴巴还不闲着,“那个,少华啊,不是嫂子多嘴啊,你啊,打媳妇不能打的太狠,要不怀孩子都麻烦。” “像我家老肖,他也打我,我生我家老大的时候就是被老肖给打的,差点流产了,秀莲是你媳妇,你得心疼着点。” 张少华嘴角微微抽动,很想说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肖荣贵长得五大三粗,脾气也大,加上王慧菊这个碎嘴子的性格,经常打的她哭爹喊娘的。 不过王慧菊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不觉得男人打她有什么问题,只是不希望打的太狠。 其实,这个年代虽然男尊女卑比旧社会好了不少了,但是打老婆的还大有人在,大部分女人被打了也只是哭嚎几嗓子就没事了,不是不想闹,主要是大环境就是这样的。 只能说时代变迁之后,女人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了,然后才开始打拳。 要真是在这个年代打拳,那就呵呵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忍的,原主的记忆里,楼下就有一对小夫妻,跟他们年纪差不多。 结婚不久老公就开始打,打的有点狠。 有一次他老婆实在受不了了,操起刀把自己老公砍的满脸是血,然后再陪着老公去医院,包的跟粽子一样的回来了。 从那以后,两人就好了,和和睦睦的,顶多吵架,都不敢动手了。 王慧菊给酱油瓶打满,把瓶子擦了一下递给了张少华。 “多少钱?” “还是老价格,一毛五。” 张少华摸了摸口袋,靠,竟然没钱,这有点尴尬了,自己堂堂一个千亿总裁,现在沦落到一毛五都没有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王慧菊,“那个,今天没带钱,要不我下次一起给?” 王慧菊斜着眼睛看了看他,重重的放下了竹筒,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家秀莲来打酱油也是说下次给,你们夫妻怎么都这样啊,这都记了好几块钱账了。” 张少华愣了一下,打酱油还欠着钱的事情他记忆里一点都没有。 看来这个家里的情况已经很差了,外面到底还欠了多少钱都不知道,找个机会得问一下。 欠钱不还,还是买酱油的钱,那还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张少华自知理亏,又实在是没钱,也只能是陪着笑脸站在一旁。 “好了,都是一个厂的,还能少了你的。”肖荣贵从里间板着脸走了出来,把老婆熊了一顿。 然后对着张少华说道, “我们记着账就行,下次有钱了再给。” “都好几块钱了。”王慧菊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见王慧菊还敢顶嘴,肖荣贵面色一沉,右手抬了起来,厉声说道,“我说记账就记账,你那么话干什么,找打嘛。” 王慧菊脸上露出一丝惧色,委屈着脸把东西一收,嘴里嘟囔了几句,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饭去了。 一旁的两个儿子肖军和肖兵似乎对着场景已经司空见惯了,一点也不惊讶。 张少华看了看肖荣贵,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老肖,我很快会还上的,你放心好了。” “没事,你赶紧弄饭去吧。” 肖荣贵摆了摆手,丝毫没有追讨的意思。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现代社会很多时候感觉不深,但是这个年代就真的是如此。 大家房门开着,相互熟悉的很,有什么吃的都能看见,谁家要是今天吃肉了,门口总会有些小毛头出现,讨一块肉吃。 这种邻里关系也就是进了高楼之后才慢慢的消失,颇为让人唏嘘。 厨房还烧着火呢,张少华也没多废话,道了声谢之后拿着酱油回去了。 水刚好烧开,他赶紧把面下了,两滚之后就把面捞了起来。 看着热腾腾的面条,顿时觉得肚子更饿了,加上酱油之后,白色的面汤多了一丝深深的酱色,看起来更有食欲。 凭着记忆,他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茶缸来,勺了一点猪油放到面条里,油花散开,顿时整锅面条都有了灵魂,香气扑鼻。 猪油可以说是现在每家每户的必备品,因为买油是要票的。 最早的时候油根本不够吃,炒菜的时候都没人敢往锅里倒油,都是用柑橘皮沾一点油擦了擦锅子,用那么一点点油花炒菜。 现在条件好了些,也做不到后世那样随意放的地步,所以只要是买肉,大家都会选择肥一点的,就是为了熬一点猪油出来,又香,还很好储存。 像排骨这种的东西,后世都是抢着要,现在你要是给人家排骨,人家能骂娘,因为都是骨头还没油。 肚里没油是什么滋味张少华后世是感受过一次的,当兵的时候去拉练,走之前肚满肠肥,吃啥都不香。 走了三天之后,看见肉就眼睛冒绿光,尤其是肥肉,那种自己以前看都不看的白花花的肥肉,一口咬下去简直是销魂。 越想越饿,张少华受不了了,端着一锅面回到了房间里。 吕秀莲已经起来了,穿着一件短衫子,扎着一根粗粗的马尾辫走了出来。 小媳妇儿经过昨晚一夜休整,整个人脸色好了很多。 “那个,你起来了啊,来吃早饭吧,我煮了面。” 张少华招呼了一声,然后拿出两幅碗筷打算吃饭。 看着桌上一大锅的面条,吕秀莲楞了一下,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 “这...这是你煮的?” 要知道自家男人从来不下厨房,说什么厨房是女人的事情。 今天怎么破天荒的煮了一锅面出来。 只不过这面... 吕秀莲抿了抿嘴,低声问道,“你把剩下的挂面都煮了?” “嗯,我看就这么多了,剩下一点也浪费,所以直接煮了。”张少华说着开始夹面条,是真的有点饿了。 “来,坐吧,我已经很久没煮过面了,尝尝我的手艺。” 张少华热情地邀请老婆坐下,有钱了之后,自己烧饭是真没兴趣了,别说烧饭了,对吃都没什么兴趣。 第6章 弟弟妹妹来了 吕秀莲神色复杂的坐了下来,看了看自家男人,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好了,都是...一家人。”张少华本来想说都是夫妻的,不过还有些不适应,所以改口成一家人了。 见张少华让自己说,吕秀莲这才有些畏惧地看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家里就剩下这么一筒挂面了,你工资还有半个月才发,本来可以吃两顿的。” 说完,吕秀莲微微抬头,警惕地看着张少华。 张少华夹面的手停了一下,一番话把张少华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时候吃个破挂面也要被说了。 这也就是在这个时代,后世给他吃都不吃。 不过想想刚才打酱油都还欠着钱,家里情况可能真的不太好, “那个,我记得我们不是有粮本的嘛?没挂面,大米也没了嘛?那钱呢,还剩下多少?” 原主和吕秀莲都是非农户口,是有粮本的,两人合起来每个月有61斤粮,凭着粮本去粮站兑换粮票,然后买粮,虽然不是很多,但是吃应该是够的吧。 说到,吕秀莲咬了咬嘴唇,红润的脸庞爬上了一丝苍白,“都给你还赌债了,没剩下什么了。“还有8块多钱,大米还有10斤,粮票还有20斤。”” 8块钱? 按照1毛6一斤大米的价格算的话,能买50斤米了,不过粮票不够了。 没有粮票的话,现在也能买到,只是要贵一倍。 算下来,现成的大米有10斤,粮本能买20斤就是3块2,还剩下4块8能买15斤米,一共是45斤米。 听起来不少,但是现在这个年代,肚子里没有油水,所以吃的都比较多,像张少华这个年纪的男人要是吃饱的话一顿得吃4两米以上。 还有半个月时间,还要买菜什么的,可能只是勉强够吃,也难怪吕秀莲这么焦虑。 见张少华的脸色有些不以为然,吕秀莲大着胆子说道,“还有弟弟妹妹的粮也快没了。” “弟弟妹妹?” 张少华愣了一下,还真的把他们忘记了。 正打算重新计算一下钱粮,门口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来了。”张少华应了一声,放下筷子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半大的姑娘还有个更小的小男孩。 “香香,少平?” 张少华脱口而出。 这两个就是原主的妹妹和弟弟。 张少华的母亲只生了三个,在这个年代算是少的,主要是身体不好,要不然的话他应该至少还有2个弟弟妹妹。 他记得妹妹叫张少香,今年18岁了,在上高中,马上毕业了。 弟弟张少平,今年才7岁,在上小学。 本来一家人是住在一起的,不过人太多了,后来张少华结婚之后刚好分到了房子就搬出来住了。 妹妹带着弟弟两个住在厂子里另外一个宿舍楼,也不远。 “张少华,家里没粮了,到你这拿点粮。” 张少香一脸嫌恶的看着自己的亲大哥,语气生硬,一点亲人间的亲热劲都没有。 “哥。”身后的张少平倒是怯生生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往后靠了靠,似乎有点怕张少华。 “乖。”张少华用手轻轻揉了一下张少平的头。 按照原主的记忆,之前张少香对他这个大哥还算是正常,所以父亲的抚恤金她也同意由张少华保管。 但是就是从抚恤金开始,他学会了赌博,从此自后对家里不管不顾,钱粮都输了。 还顺带连累这她这个妹妹和弟弟也饿肚子,每次上门来要点钱粮,他不是打就是骂,这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妹妹和弟弟,但是身体里的血脉记忆还是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只是看到张少香那消瘦的脸庞,还有营养不良发黄的头发,张少华心有有些隐隐作痛。 张少平也好不到哪去,瘦小的身子,穿了一件有些破旧的海魂衫,露出的手臂细的跟麻杆一样。 这两姐弟摊上原主这样的大哥也算是倒霉了。 吕秀莲已经听到了声音,她赶忙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心疼地看着两人,“香香,少平,你们饿了吧,来,刚好家里有挂面,你们一起吃。” 说着,吕秀莲起身拿来两幅碗筷,给两姐弟给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然后又把菜罩子打开,指了指两个简陋的素菜, “这还有昨天吃剩下的茄子和萝卜,拌在面里一起吃了。” “谢谢嫂子。”张少香感激地看了一眼吕秀莲,然后先给弟弟夹了一碗,自己再夹了一碗,小口扒拉起来。 一旁的张少平则是没这么文气,快速地夹了一些茄子泡在面条里,大口的吸溜起来。 吕秀莲似乎也有很大的怨气,所以连看都没看张少华一眼,自顾自地弄了小半碗面条,吃了起来。 三个人,没一个人问一句张少华吃不吃。 张少华摇了摇头,原主给自己留下的烂摊子不小啊。 他自己再拿了一副碗筷,在张少平旁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打算抢点面。 张少平本来在大口吃的,一见他举起筷子,吓得立马把身子歪了过去,害怕地看着他,不敢吃了。 张少香一看这样,眉眼狠狠地瞪了自己大哥一眼,然后强硬地说道,“弟,大口吃,要不是他自己赌博把钱花完了,我们至于连饭都吃不饱嘛。” 这话讲的怨气很重,估计是没少受苦,而且看弟弟的样子,以前没少亲大哥的挨打。 张少华没有辩解,这种都是事实。 他把筷子放下,在张少平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少平,多吃点,你这身子骨太瘦了。” 张少平在他刚摸上来的时候,身子还有些不习惯,不过见他真的没有恶意,顿时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小孩子就是这样,你对他好了,他也好了,记仇的事情少。 当然,张少香这个就没这么简单了,妹妹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香香,以前呢,是大哥不好。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对你们的,家里的生活会越变越好的。 我保证。” 第7章 给弟弟妹妹钱 张少香吃面的手停顿了一下,脸色迟疑,眼神闪烁,她也想自己有大哥庇护,问题是她不敢相信啊。 张少平则是简单多了,歪着小脑袋看着他,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哥,那以后家里能吃上鸭子嘛,我们好久没吃过肉了。” 看着张少平那渴望的样子,张少华微微一笑,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摸了几下,柔声说道,“能,到时候两个鸭腿都给你。” “哦,有鸭腿吃了,有鸭腿吃了。”张少平开心地叫了起来。 见到弟弟脸上纯真治愈的笑容,张少华欣慰的一笑。 血脉里自带的责任感油然而起,自己不能让弟弟妹妹过这么苦的日子了,还有媳妇儿,也得过上好日子。 “赶紧吃吧,饭都要吃不上了,还肉呢。”张少香冷着脸给自己弟弟碗里又加了一些面条,什么鸭腿不鸭腿的,当下吃饱才是真的。 一锅面本来两人吃有点多,但是现在变成四人吃,顿时显得不够了。 张少华也没好意思跟女人孩子抢,最主要他们三个压根就不打算给自己留,两个女人是一肚子的怨气,一个孩子只想着填饱肚子,最后他只弄到了小半碗面条,根本吃不饱。 无奈只能是喝了些面汤,再把他看不上眼的萝卜和茄子塞了点进去,算是骗骗肚子了。 吃完饭,张少香抹了抹嘴,也没打算走,而是盯着自己大哥,继续刚才的话题,生硬地说道,“家里没粮了。” 张少华尴尬的笑了笑,刚才还在说勉强够吃的,这下还有两张嘴也不能饿着,难怪吕秀莲对于自己煮了这么多面很不爽了。 得想办法赶紧弄钱了,要不一家四口要饿死了,还好没孩子,要不更加完蛋。 “那个,要不给香香4块钱和20斤粮票,我们不够了我再想办法,你看行吗?” 张少华看着吕秀莲说道。 吕秀莲和张少香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他这么大方了,不仅没有骂骂咧咧的,还给了一半。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要变好了? 张少香转头看了看吕秀莲,吕秀莲回给她一个不解的眼神。 “怎么?有问题嘛?”张少华看着两个女人奇奇怪怪的样子。 “没,我现在给妹妹拿钱。” 吕秀莲说完,起身到里屋,打开大衣柜,在衣柜底下摸索了一番,拿出一个小本本来。 这是粮本,里面夹着一些零散的钱还有粮票。 对自己的小姑子她还是大方的,而且她一直觉得是自己老公把妹妹的那份抚恤金用完了,所以总有些愧疚。 吕秀莲从里面数了2张红色的女拖拉机手和1张绿色的女车工出来,又数了20斤的粮票,一起交给了张少香。 张少香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口袋里,然后客气地对着吕秀莲说了句,“谢谢嫂子,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看都不看自己大哥一眼拉着弟弟就要出去了,搞的张少华一脸的无语,这是自己说给你的好吧,好歹也该感谢我一句啊。 “吃饱点,千万别省着,哥会赚钱养你们的。”张少华赶上去吩咐了一句。 张少香停下脚步,回过头用见鬼一样的表情看着他,这大哥是中邪了吧,还让我们吃饱点,有的吃就不错了。 “别理他,赶紧上学去吧。” 吕秀莲淡淡地说了一句,打断了张少香的思路,她低声应了一声带着弟弟走了出去。 应的这一声,也不知道是回应张少华,还是回应吕秀莲的。 张少华无奈地指了指两人的背影,回头对吕秀莲说道,“你说我这妹妹,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哈。” 吕秀莲冷着张脸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拿碗去洗了,还吃饱点,谁不想吃饱点啊。 还答应给弟弟买鸭子吃,再这样下去,她只能考虑去借钱吃饭了。 还有那500块钱的赌债,就像一座大山一样的压在她的心头,怎么还得起啊。 洗完碗,她拿出三个铝饭盒,两个里面装好米和水,另一个里面放了一根茄子,然后用包装好自己上班去了。 这三个铝饭盒一会会放到厂里的锅炉房去,那里有个蒸饭的大池子,铝饭盒放在里面等下班了拿过来就是蒸熟的米饭和菜,省的家里再烧火做饭,也算是职工福利了。 当然,如果自己不愿意拿去蒸,或者家里临时来人了,厂里也有食堂,只不过要比自己蒸贵一些。 上班的时间快到了,走廊里开始热闹起来,大家陆陆续续地吃完了早饭开始上班了。 孩子们则是背上自己的绿色军挎包结伴去上学,厂里没有子弟学校,学校要走一里地左右,也不需要大人接送,都是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起走。 主要是现在路上也没什么车,倒是牛多一些,走路上学基本没什么安全问题。 木材加工厂是早上8点上班,中午12点-13点30分午休,下午上班到17点30分,周日单休。 真正的早九晚五的生活,而且上班和生活就在厂里,通勤时间都是在5分钟以内的,绝对符合后世牛马的工作要求,只是现在还是单休,没有双休这一说。 说实话,这种制度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工人获得了最大的满足感。 张少华自己是在大锯班上班,属于危险工种,没转正之前一个月24块钱工资,转正后能到33块钱,等工龄涨了钱能更多点。 吕秀莲则是在托儿所上班,她没编制,只是临时帮忙的,一个月就6块钱,也算是一份收入。 大锯班并不在正是的生产区里面,而是在刚进厂里大门的位置,那里有一块空地,是专门用来堆放木材的。 这些都是采购来的原始木头,大锯班的工作就是把树皮处理掉,同时把木头按照要求锯成同等厚度的木板。 后续再由其他的车间运过去进行再切割、刨平,再做成小的成品。 “师傅,今天来的早啊。” 一到班上,张少华就对着一个老头打起了招呼。 说是老头,其实也就50左右。 他叫周定江,是张少华的带教师傅,同时也是张少华父亲的好哥们。 第8章 师傅周定江的叮嘱 见到张少华过来,周定江端起茶缸的手慢慢放了下来,眉头紧锁。 张少华顶编进来之后,他把张少华拉到了大锯班,一个是想自己看着点,一个也是大锯班工资高。 不过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染上了赌博,把钱都输光了,要是自己老哥们知道自己儿子这样,估计都能从坟墓里爬出来。 “少华,来,师傅跟你说几句话。” 周定江对着张少华招了招手,两人往外走了走,这边木头多,不让抽烟。 张少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江桥香烟,给周定江递了一根。 东江桥烟是本地烟,3毛钱一包,比大前门要便宜不少,烟厂就在东江市,烟盒上是东江桥的照片,很有本地特色。 而且本地烟好买到,所以一般男人要不抽烟叶子,要不就抽东江桥,不抽烟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主要是娱乐活动太少了。 现在打火机还没有普及,都是用火柴,张少华从口袋掏出一盒火柴,火柴盒的正面是一张小小的贴画,也叫火花,是这个时代比较有特色的收藏品,不过后来退出舞台也很快,不像邮票、钱币能持续这么久。 从盒子里捏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皮上轻轻一擦,一股火药的香味蹿进了鼻子里,火柴头上燃起了一团火苗。 给周定江点上之后,张少华自己也点上了,甩了甩火柴,熄灭之后扔在了地上。 这本地的香烟口感说什么好,也没什么香型不香型的,就这么一种,不像后世一个牌子从20到200各种档次都有。 周定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张少华,“你是不是欠了刘强500块钱?” “嗯,是欠了500。”张少华点了点头,这是事实,而且还有欠条。 “糊涂啊你!”周定江气得直拍大腿,夹着烟指着他骂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赌博,不要赌博,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们是什么人啊,都是群赌棍啊,你玩的过他们嘛?” “你就是给他们送钱啊。” 周定江越说越激动,烟灰到处飞舞。 张少华平静地看着他,这老头子是真心实意地骂自己啊,胡子都发抖了。 这种人,有的人觉得他们烦,但是张少华活了这么多年了,他知道,这种人是真心对你好。 “师傅,我错了。”张少华认认真真地说道。 “你知道个屁!”压根没听张少华在说什么,周定江就直接插嘴打断了,气急地说道,“你每次都说知道了,每次都。” 说道一半他突然停住了,愣了一下,然后两眼疑惑地看着张少华, “你...你刚才说什么?” 张少华叹了口气,这原主看来在他师傅这也没少敷衍啊。 “师傅,我说我错了。你放心,我以后会改的,也不会打老婆了,弟弟妹妹我也会照顾好的,等以后赚了钱,我给师傅你养老。” 张少华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的,把周定江听的有些语塞了。 这么久以来,他每次说张少华,这小子都是敷衍的很,干活也是,脑子里就想着下了班去赌博。 像今天这样诚诚恳恳的时候,以前还从未有过。 他眼睛使劲眨巴了几下,嘴角微微抽搐,一摆手,粗着嗓子说道,“我...我不要你养老,我自己有儿子,你就是把家里弄好就行了。” 说着,他把烟一扔,从工装的上口袋里掏出几张有些旧的钞票,还有几张大大小小的粮票塞给了张少华。 “我身上就这些了,你先拿着,别让你阿姨知道。” 钱和粮票? 张少华愣了一下,这师傅对他是真好啊,自己只是口头说几句好听的而已,他就直接掏心掏肺啊。 5块钱,加上大大小小快十斤粮票,算下来有二十多斤粮了。 这些可不少啊。 要知道周定江家里也就他一个人赚工资,儿子周伟跟自己是同学,还在等顶编呢。 他赶紧按住周定江的手,把东西推了回去,“师傅,不用,家里还有不少粮呢,够吃着呢。” 话音刚落,还没等张少华的手收回来呢,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表示了抗议,瞬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自己刚说够吃,这边肚子就咕咕叫了,打脸打的是真快啊。 周定江一脸被我猜中了的表情,两只长满老茧的手坚定地把粮票推了回来,“你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嘛?怎么说我跟你爸是哥们,你又是我徒弟,我还能让自己徒弟饿死不成。” “听话!” 这话听得张少华心里暖洋洋的,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发达的科技,但是它有后世比不了的温情,大家都是穷兄弟,淳朴善良,谁家有困难了,都愿意帮衬一把。 张少华点了点头,无奈地接过了钱,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里,然后说了声,“谢谢师傅。”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的需要点钱,一分钱难死英雄汉啊,现在他是深有感触。 还欠着500块钱,家里又没钱粮了,要是靠自己工资来还钱,那真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自己肯定有办法赚钱,但是也不能无中生有不是,总得有点本钱吧,也就是俗称的第一桶金。 现在自己身上只有一身的麻烦,哪来的金啊。 这5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用的好的话,不是没机会。 见今天张少华格外的懂事,周定江颇有些老怀安慰,他微笑着拍了拍张少华,“少华,只要你有今天这个态度,踏踏实实上班赚钱,欠的钱总是能还清的,师傅看好你。做人啊,一定不能走歪路,懂吗?” “嗯,师傅,我知道的。” 张少华重重的点了点头,踏踏实实上班是不可能的,不走一点点歪路估计也能,不过不能说给老头子听啊。 周定江心情舒畅了不少,刚想拉着他回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请来,“对了,刚才保卫科来说,让你去一趟,你不会又犯了什么事情吧?” “没有啊,我能犯什么事情。”张少华嘴巴上说着没有,脑子已经在想原主到底有没有这档子事情。 还好,搜索了一番记忆,还真的没有。 第9章 吕秀莲的心思 见张少华说没有,周定江安心了不少,“行,估计是其他事情吧,你记住啊,你还有一个月就转正了,千万别惹事啊。” 说到最后,他顿了顿,“你要实在要惹事,也等进了编,那时候顶多是扣点工资啥的,跟现在不一样,懂吗?” 张少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编制这东西就是这么神奇,有了和没有就是天壤之别。 其实他是真无所谓,就算有了编制,他也会去做生意的,遍地黄金的年代,在工厂里待着,太浪费了。 而且从国家的发展历史来说,再过5年,工厂的效益会大幅减少,然后开始半死不活,一直到下岗,敲破这只铁饭碗。 不过这些话就算他现在说出来,也没人相信,工人老大哥怎么可能会不好呢。 周定江现在也在走程序,打算让儿子周伟进厂顶编。 见张少华同意自己的观点,周定江很满意,他拍了拍张少华的肩膀,“行了,先上班吧,一会干完这批木头,你去保卫科问问是个啥事情。” 大锯班的工作其实也简单,把木头上锯,然后切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而且只要上了锯就是自动的,张少华虽然以前没干过,不过稍微看了看也就明白了。 只要注意安全,精神集中,别犯贱碰锯条这些,一般都没事。 大致干了一个小时,张少华跟周定江说了一声,往保卫科那边走去。 ...... 再说另一边的吕秀莲,把铝饭盒放到厂里食堂摆好之后,她走到托儿所开始上班。 托儿所的孩子有20多个,都是没上小学的,这山里也没什么幼儿园,其实托儿所就相当于幼儿园的角色了。 职工们上班的时候,顺路把孩子放过来,中午下班的时候再接回去吃饭,下午上班再送过来,一点都不费心。 “秀莲,你的脸怎么有印子啊,又被他打了啊?” 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关心地看着吕秀莲,这是托儿所的所长程桂香,30多岁了。 这所长也不是什么职务,只是她年纪大一些,所以就一起把事情给管了,加上吕秀莲,这托儿所也就总共4个女人。 三个女人一台戏,平时自然少不了八卦,吕秀莲经常被打的事情,其他三人都知道。 吕秀莲神色一暗,低下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吕秀莲这样,程桂香一拍大腿,气愤地骂道,“这都第几次了,没事就打没事就打,还把不把你当人了。” “真是的,气死我了。”程桂香越想越生气,在原地转了一个圈,然后指着吕秀莲说道, “要我说啊,你趁早跟他离了,趁着年轻还能再找一个,现在时代变了,离婚也不丢人了。” “就是,离了得了。”跟着这话题,门口走进来两个女人,这是吕丽和邱婷,托儿所的另外两个老师。 “秀莲,你家不是城里的嘛,要是我啊,我肯定离了回城里去了,城里多好啊。”邱婷一边放东西一边说道。 吕丽顺手从门口接过来一个孩子,打发他去木制的滑滑梯上玩去了,然后也走了过来,“现在回城的多,只要城里有单位接收就行,城里多热闹啊,啥好吃的都有。 我上次回去过一次,还吃上了肉粽子,咸的,可香了,可比咱们这的白糖粽和碱水粽好吃多了。” 吕丽说着,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半真半假的对着吕秀莲说道,“秀莲啊,你要是回城了,到时候我们来找你,你可得带我们去逛逛啊,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听着三人的话,吕秀莲双目一阵闪烁,她也动摇了。 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本以为是找到个托付一身的男人,没想到现在整天被打,还吃不饱饭。 昨晚的事情更是突破了她的底线,让她彻底失望。 但是... 昨晚张少华痛揍刘强的画面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样子很威武,很有男子气概。 而且从早上开始,他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有点讲道理了。 她正在胡思乱想呢,程桂香突然想到个事情,“对了,秀莲,你家少华欠的是不是刘强的钱啊? 我跟你说啊,刘强这个人你得小心着点,不仅好赌还好色,我听说他借着赌钱的名义,没少祸害人家老婆。 你得小心着点,尽早把钱还了,懂吗?” 吕秀莲脸色一慌立马又恢复了正常,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就有些后怕。 程姐说的对,张少华还欠着那么多钱呢,没钱还的话,这刘强肯定不肯。 那到时候逼急了,自己不会又被推出来吧。 想到这,吕秀莲紧了紧衣服,有些恶寒。 “怎么了?冷啊,我都说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一个个都穿的少,我们这幼儿园是室内,阴凉的很。”程姐指着三个年轻女人说了起来,她个人比较怕冷,所以穿的多一些。 “秀莲啊,你去门口接孩子,那有太阳,晒一晒再进来,真是的,说不听你们就。” 吕秀莲点了点头,赶紧走了出去,怕被几人看出来自己有异常。 等她一走,吕丽脸色一变,眼角上斜,不屑地扫了一眼吕秀莲,然后对着程桂香说道,“桂香姐,你看她,一说去城里找她,脸色就变了,城里人了不起啊,哼。” 程桂香瞪了她一眼,“你少这么碎嘴子,管好你自己。去拿颗宝塔糖给猪尾巴吃,他妈说他肚子里有虫。” (备注:猪尾巴是托儿所一个孩子的小名。) “知道了,桂香姐。”吕丽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然后去找宝塔糖去了。 宝塔糖,人如其名,长得跟宝塔一样,其实就是驱虫药。 这个年代由于卫生条件有限,所以儿童一般都会得蛔虫病和蛲虫病,俗称肚子里有虫。 宝塔糖就是驱虫药,带点甜味,还有些很怪异的味道,吃下去之后虫子就会顺着肠道给排出来,也就是说拉屎的时候拉出来。 可以想象一下,从自己的肚子里拉出一条十几厘米长的活生生的虫子是什么感觉。 而且有的时候太长了,拉不出来,只能用手拽住往外拉动。 第10章 张志和王顺 吕丽去喂药去了,程桂香又转头看向邱婷,“邱婷,今天会发糖丸,到时候你帮忙一起发一下。” (糖丸,学名叫脊髓灰质炎疫苗糖丸,主要是用来防治脊髓灰质炎,也叫小儿麻痹症。 考虑到主要是孩子吃,所以研发者把它做成了白色、像奶球一样的小糖丸,味道香甜,绝对比白砂糖好吃。 而且糖丸形式的疫苗解决了液体疫苗需要冷藏、不易运输和储存的难题,使其能够被送到中国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偏远的农村和山区。 糖丸绝对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集体回忆,保护了好几代人的生命安全,一直用到2016年才全面退出历史舞台。) 邱婷抬头看了一眼程桂香,略有不满地说道,“桂香姐,以前不是秀莲发的嘛?” “你又没啥事,帮忙发一下而已。” 程桂香加重了语气,女人多了,就有点难带。 说起来,还是吕秀莲的性格最好,不怎么挑事,不愧是城里的姑娘。 这张少华也是,这么好的媳妇,长得又漂亮,还不好好珍惜,真是白瞎了。 “小宝来了啊,跟妈妈再见。” 门口,吕秀莲挤出一抹职业微笑,从路过的职工手里接过孩子。 看着眼前的孩子,她有些失神,结婚这么久了,反正也没孩子,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跟这个男人离婚。 城里,宽敞的大街,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 据说城里现在都有人买了燕舞收录机了。 “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 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不是嘛? 而不是自己现在这种担惊受怕还挨饿的日子。 ...... 小锯班。 刘强刚一来上班,就被张志、王顺两人给拉到了一边,挤眉弄眼的指着他脸上新鲜的乌青说道, “怎么样?昨晚爽了吧?都给你弄成这样了啊?” “城里的姑娘是不是格外的水嫩啊。” “哈哈哈哈。” “赶紧的,发根大前门来抽。” 两人压低声音放肆地笑了起来,一脸淫贱的样子,他俩是知道刘强昨晚去干嘛了。 刘强阴沉着脸,一道想要杀人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 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讪笑地着看着刘强,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恭喜他一下而已,有必要摆个臭脸嘛。 等两人不笑了,刘强指了指自己的脸,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俩是不是瞎,我脸上的伤没看到嘛?” 张志反应比较快,“看见了啊,强哥,吕秀莲那娘们这么野的嘛,看不出来啊,看来强哥你昨晚出了不少力啊。” 王顺嘿嘿一笑,讨好地说道,“也就是强哥你怜香惜玉,要是我,早就两个大嘴巴子上去,人一下子就老实了。” “屁的吕秀莲,是张少华打的。”刘强咬牙切齿地说道。 “谁?” “谁打的?” 张志和王顺两人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强哥,你是不是搞错了,那个怂包敢打你?不怕我们兄弟废了他? “对啊,强哥,走,我们去找他,废他一条胳膊!玛德,反了天了是吧。” 两人说的慷慨激昂的,好像张少华是跟面条,随意怎么揉都行。 以前的张少华的确是,但是... 刘强想起昨晚那个让人心生恐惧的眼神,还有那一记肘击和膝盖。 他现在心里还有些后怕呢,要是昨晚张少华不停手,自己会不会被当场打死。 张志看着刘强脸上神情变换,知道昨晚肯定是没成事,所以他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说道, “强哥,要不今晚我们再把他拉出去赌,让他再输个一两百的,看他到时候还硬不硬气。” 刘强面颊肌肉一阵抽搐,玛德,这是他硬不硬气的事情嘛,是自己怕了。 不过当着两个小弟的面,他不好意思这么说,只能是干咳了一声, “额,那个我今晚还有事,你们自己去吧,刚好你们也可以赢一点。” 张志和王顺两人相视一笑,搓了搓手,以前都是做局让刘强一个人赢,难得有机会刘强不去,那他们就不客气了。 “那强哥,我们就不客气了啊,你放心,我们直接给他整到人趴下。” 说完,张志还不满足,一脸猥琐地看着刘强,“强哥,到时候我们也是债主,我们也能玩玩不?” 刘强脸上的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扯得伤口生疼,就你们,还想玩,呵呵。 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行啊,大哥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 大哥不亏待你们,你们也得感受一下大哥的感受才行啊,呵呵。 ...... 再说张少香,她从大哥那里弄到了钱之后带着张少平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赶紧给张少平收拾了一下,让他自己挎着书包上学去了。 “香香,好了吗?该走了。”门外走进来一个扎着麻花辫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这是张少香的同学周丽,都住在这片,两人比较要好,总是约着一起上学。 “好了,我来了。”张少香把钱和粮票小心翼翼地放到铅笔盒里,生怕掉了。 “怎么样?你哥给你钱了吗?”周丽开口问道。 “给了。” 张少香语气平淡,压根不愿意说自己这个大哥。 “哼,你这大哥,就知道自己花钱赌博,把钱都花了,也不顾你们死活,这次他给了多少啊?” 周丽很不爽地说道,自己小姐妹的难处她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自己经常从家里拿点东西过来,估计都要没饭吃了。 “这次给了4块钱和20斤粮票。”张少香也没瞒着自己的闺蜜。 “多少?”周丽瞪着大大的眼睛吓了一条,“你哥这是周扒皮良心发现了啊,竟然给了这么多。” 以往每次张少香去要钱,不是一块两块的,就是拿几斤米回来打发了,这次竟然有这么多,周丽还真没想到。 “他?”张少香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是我嫂子在,要不他能给?” (张少华:妹妹啊,做人要讲良心的啊,明明是我说要给这么多的。) 周丽点了点头,两条麻花辫在脑后摆动了起来,“你嫂子还是不错的,就是眼瞎了点,看上了你哥。” 第11章 保卫科谈话 说到吕秀莲,张少香也是叹了口气,“我有的时候都想啊,我嫂子应该跟我哥离婚才对,你说这想法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这有什么过分的,现在是新社会了,我们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周丽激动地挥舞着小胳膊,“我支持你嫂子离婚。” 张少香白了她一眼,在她胸前看了看,“嗯,你是跟妇女差不多了。” 周丽发育的比较好,胸前就跟两个大馒头一样,经常要被张少香打趣。 “啊呀。”周丽俏脸一红,羞涩地捂住了胸口,跺着脚说道,“你又取笑我。” 张少香嘻嘻一笑,“这是事实啊,人家都说了,你这都可以去奶娃娃了。” “你还说,还说。”周丽气的追着张少香打闹了起来。 张少香一边撒开腿跑,一边在前面咯咯地笑着,“你啊,说不定哪天比你哥还先嫁人呢。” 周丽在后面疯狂地追着,咬牙切齿地说道,“那我嫁给你哥,当你嫂子!整死你个死丫头。” “那你去啊,我哥那种人你都要,你是嫌吃苦吃的少了是吧。” 两个女孩欢快的笑声撒播在田野间。 青春! ...... 厂里没有单独的一栋办公楼,只是在食堂的上面有几个办公室,除了厂长之外有单独的办公室之外,厂里的其他领导都坐在一起。 木材加工厂的领导班子人不多,一个厂长总揽全局,一个管生产的副厂长,一个管安全和后勤的副厂长,下面几个科室:供销科,保卫科和后勤科。 这些都是坐办公室的,各个车间还有车间主任,他们一般都在车间里,不是开会的时候不会过来。 张少华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就两个人:一个是供销科科长黄国良,一个是保卫科科长刘胜利。 见张少华进来,刘胜利放下报纸,一脸严肃地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在自己面前坐下。 保卫科干的就是安全保卫的工作,抓贼什么的都是他们管,所以总喜欢板着脸。 “科长,你找我?”张少华不卑不亢地说了一句,坐了下来。 刘胜利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他,这是他的工作方式,只要是犯了事的人,被他那种鹰隼一般的目光一扫,立马就会心虚。 张少华微微一笑,对着刘胜利的眼睛看了上去,这种段位,还想跟自己玩心理战,老子吃的米比你吃的盐都多。 刘胜利看了一会,本想着能让张少华心虚的,没想到却被张少华那犀利的眼神看的有些吃不消了。 不是吧,这张少华才20多一点,怎么会有这种眼神,哪怕是他见到厂长也没见过这种眼神。 而且他往那一坐,一种气场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好像受审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一样。 刘胜利皱了皱眉头,收回审视的目光,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张啊,找你来是有件事情希望你老实交代。”刘胜利不紧不慢地说道。 老实交代? 张少华微微蹙眉,这还没说事情呢,就给自己定性了,难道是赌博的事情。 赌博这种事情,一般是民不举官不纠的,再说了,要查也应该查那些赚钱的啊,查自己一个输钱的是什么意思。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科长,你说说看?” “哼!”刘胜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加重了语气,“告诉你,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现在交代属于自首,等我们查出来,那你就连自首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刘胜利说的这么严重,身后的黄国良也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事情。 看到刘胜利这严肃的样子,张少华直接笑了,说实话,前世别说这种问话了,局子他都进过很多回了,比这还凶的刑警队他都不怕,能被这么个保卫科长吓倒? 刘胜利本来以为自己这么一吓,对方肯定会慌的。 这张少华是工厂子弟,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以外,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怂包。 没想到张少华淡定地笑了笑,然后顺手拿起刘胜利的大前门,点了一根,这才吐着烟圈泰然自若地说道,“科长,你就别绕弯子了,一会我师傅要说我偷懒了。” 刘胜利面色一僵,这人还真的有点难搞啊。 “行,那我问你,厂长爱人的26寸飞鸽自行车是不是你偷的?” 飞鸽自行车? 还26寸的,那真是稀罕货啊。 要知道现在的自行车都是28寸的,蹬起来有力,载重量还大,男人骑着车,女人坐在后面,孩子坐在前排的横杆上,一家人出行都不耽误。 但是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高了,女人和孩子骑起来有点费劲,尤其是要停的时候,基本上是跳下来的。 所以半大的孩子要是骑车的话都会选择半踩的模式,也就是不坐在座椅上,而是将脚从三脚架那穿过去,整个人是斜着站在两个脚蹬上的,然后每次踩踏板只能踩一半,没办法踩一整圈。 对于孩子来说这样也够了,就算姿势不好看也没什么。 但是对于广大妇女同胞来说,这个姿势太不雅观,所以像厂长夫人这种比较爱时髦的,就可以选择购买26寸的小自行车。 这种26寸自行车是专为女性设计的,比较低矮,而且前面不是横杆,是斜杆,上下车的时候不需要跨的那么高,很方便。 厂长爱人的自行车丢了? 张少华是真不知道,但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科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哼!”刘胜利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然后一脸笃定地指着他说道,“告诉你,有人看见了。” 看见个毛线啊,自己都没干。 “不可能,我自己干没干我不知道嘛,肯定是看错了,科长你说是谁看到的,我问问去。” “你别管谁看到的,现在我就是通知你,你早点把自行车交出来,要不等我们找到了就不是厂里处理的事情了,直接派出所见了。” 听到这话张少华都有点无语了,这是打算硬塞给自己是吧,都让他直接交自行车了。 第12章 供销科长黄国良 他冷冷的笑了一下,“不是,刘科长,人家随口说一句就是我干的啊,那我要说干了你老母,你是不是也当真了啊?” “说什么呢你?”刘胜利拍案而起,愤怒地指着张少华,“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观念了,我现在是代表组织在跟你谈话,你给我老实点。” “老实?老实就是让你随意栽赃陷害是吧,你脑残了吧。” 见张少华这水火不进的样子,刘胜利气得手都抖了,这张少华实在是太嚣张了。 而张少华则是一脸淡定地看着他,这就破防了,情绪控制这么差,还想陷害我? 以为我还是原主那个傻逼嘛。 刘胜利也的确没想到张少华这么难弄,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语气沉重地说道, “小张,我是看在你爸为了厂子牺牲的份上才给你这个机会,你考虑清楚了。不要说我冤枉你,你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赌博欠了一大笔钱,不是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你也不要着急回答,我到外面去抽根烟,你自己好好想想,跟组织对抗是没有好下场的,你想清楚。” 说完这段话,刘胜利一把夺过自己的大前门,面色铁青的走了出去,顺便带着深意地看了一眼黄国良。 张少华淡然地看着,尤其是出门前的这一个看似随意的眼神,绝对是有意思的。 怎么都像是在打配合。 以前自己商务谈判的时候没少用这种伎俩,自己拍桌子出去,然后由副总继续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就是一种策略。 果真,刘胜利走出去之后,黄国良轻声叫了一句,“小张,来聊几句。” 张少华心里暗道,来了,看看你到底要说点什么。 供销科绝对算是厂里的牛逼单位,之前厂里都是按计划生产的,现在开始放开了一些。 只要产能够,多生产出来的东西是可以拿到市场上去销售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供销科出马了,而且他们还负责物资的采购,可以说是把采购部和销售部合二为一,绝对的实权单位。 而黄国良此人40出头,在供销科的位置上已经干了七八年了,绝对是一只老甲鱼。 “怎么?生气了?”黄国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 “不是生气,就是...”张少华作出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辩解了起来,“我根本就没偷,为什么一定要冤枉我呢?觉得我好欺负是吧。” 黄国良轻轻地拍了拍他,然后慢斯条理地说道,“那刘科长也不是说是冤枉你,是有人看见了啊。” “看见我偷了,还是看见我卖了?”张少华两手一趟,“捉贼捉赃,自行车到现在都找不到,就这么扣我头上,不太合适啊,黄科长你说是吧?” 面对张少华的问话,黄国良只是笑着看着张少华,不说话。 这表情,张少华有点熟悉,故作高深,就是要吸引你的注意,然后让你相信他。 当年公司里有只老狐狸就是这个样子。 俗称:笑面虎。 这黄国良不简单。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麻痹他们。 张少华露出一丝憨笑,反问道,“黄科长,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黄国良摇了摇头,老气横秋地笑了笑,“你啊,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东西啊,想的太浅太简单了。” 张少华心里暗道,“好了,正戏要上了。” “黄科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听得懂啊。”既然人家要故作高深,那自己就装作无知青年好了。 “我要说,你承认不但没有坏处还有好处,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害你?”黄国良淡淡地说道。 “那肯定啊。” “呵呵,所以说你年轻啊,想不通里面的关节窍门啊。” “啊?黄科长,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我没偷就是没偷啊,承认了那不是要被抓了。”张少华装出一脸清澈的愚蠢看着黄国良。 黄国良见他上钩了,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啊,厂长爱人的自行车丢了对吧。 刘科长现在是找不到啊,他急啊。 这时候,你要是承认是你偷的,那不就是帮了刘科长嘛,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啊。” “懂了吗?小老弟。”黄国良对着张少华点了点头。 懂了。 张少华是真懂了。 这踏马的就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骗自己应下来,让自己顶罪是吧。 难怪刚才刘胜利要看他一眼,这两人是串通好的。 刘胜利唱白脸,黄国良唱红脸。 人家供销科长这么牛逼的人物,给你一个小年轻唱红脸,那你不得感动死啊。 两只老狐狸,这也就是对上了自己,但凡换个人估计都得信他们的。 “我不懂啊,黄科长,那要是公安把我抓去了咋办,我马上就要转正了啊。”张少华一脸愁容地说道。 “你这孩子。”黄国良指了指他,“你怎么就不懂呢,非要我说透啊。” “你想想,你爸是谁?”黄国良指着张少华问道。 “我爸就我爸呗,都死了,还有啥用啊。” “放屁!你爸是救火死的,那是我们厂子里的英雄,你说厂长能为了这么点事情把你送公安去?能因为这么点事情不给你转正?” 张少华恍然大悟,“科长,你的意思是我承认了也没事,还能跟刘科长打好关系对吧?” “对!”黄国良拍了一下桌子,赞许地说道,“小伙子,一点就透,前途无量啊。” 张少华脸上适时出现了一种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神中充满了大彻大悟。 黄国良微微抬头,眯着眼看着他,嘴角含笑,心里暗道:“小年轻,摆平你还不简单。” 这种年轻人,只要自己讲一些官场上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们就会奉为真理,就会感觉自己懂了。 哼! 官场啊,官字两个口,历来当官都是最费脑子的了,岂是一两句话讲的通的。 他自以为是个老狐狸,不过他这些伎俩在张少华面前真的不够看。 千亿总裁是那么好当的嘛,手底下说真话的没几个,说假话的打死十个,十个都不冤枉。 第13章 蹭到10块钱 包括自己在家里,老婆子女对自己亲热的不行,但是都是虚情假意,他看的太多了。 “科长,你太厉害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难怪你能当领导呢。 我爸在世的时候就说了,这么多科长里,你最有可能当厂长,我还不信呢,现在我是相信了,您这水平,别说厂长了,乡长、市长也赶不上您啊。” 张少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谄媚之词,这么多年老江湖了,良心啊,面子啊什么的,没什么放不下的。 乡长、市长黄国良不敢想,但是厂长他是真想过,被张少华这么一夸,他顿时感觉这孩子还是有些眼力劲的。 他拿起桌上的大前门,给张少华发了一根,“小张啊,你这么说太夸张了,我就是感觉跟你有缘,所以跟你多说了几句,都是些经验,谈不上水平。” 张少华乖巧地掏出火柴给黄国良点上,然后一脸笃定地说道,“那不是,这绝对是真水平啊,我能遇到科长你这个贵人,绝对是我家祖坟冒青烟了。” “那我也算不上什么贵人啊,都是一个厂里的,你要真有什么不懂的啊都可以来问问我。”黄国良赶紧打断了他,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都扯到祖坟了。 “我有问题!” 黄国良一时无语,尼妹的,不懂个好赖了是吧,我只是客套一下,你还当真了是吧。 不过自己的话刚放出去,现场打脸的事情他有点做不出来,只能强打精神讪讪的说道, “那你说说看。” 张少华又往黄国良身边靠了靠,一脸贼相,“科长,你刚才说我灵光,我们又有缘分,这件事之后我能不能到你科里来跟你啊?” 黄国良觉得刚才用不懂个好赖都轻了,这叫蹬鼻子上脸,自己供销科多吃香啊,在外面吃的都是国营饭店,喝的都是茅台,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自己都没同意。 他倒好,自己随口夸了他几句,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块料子了啊。 就这种智商,还想要编制,呵呵。 黄国良假装沉思了片刻,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只要你把刘科长这事情办利索,我马上调你过来,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我给你担着。” “真的!”张少华大喜过望,握住黄国良的手使劲摇晃起来。 嘶—— 黄国良倒吸一口凉气。 握手,不是让你捏我的手! 黄国良赶紧把手抽了出来,甩了甩,然后一脸严肃,“小张啊,这事我没说话之前你不能跟别人说,要不很多人会有意见的,懂吗?” “我懂,我懂,不过...”张少华突然语气一转。 黄国良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科长,你也知道我现在家里情况有点困难,都揭不开锅了,还有我弟弟妹妹,四张嘴等着吃饭呢。 您看,能不能先提前预支些钱给我应应急啊?” 看着张少华那张快贴到自己脸上的大脸,黄国良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加那么一句。 又被这小子钻了空子了。 刚才问自己要岗位。 现在竟然问自己要钱了! 玛德,感觉自己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不过话都出去了,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吞了。 他坐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5块的,递了过去,“那,省着点用啊。” 张少华一把接了过来,但是却并没有走,而是嬉皮笑脸地继续说道,“科长,我还要养弟弟妹妹呢,这太少了,买米都不够啊。” 黄国良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无奈地从口袋里再掏了一张5块钱的大钞出来,“这下总够了吧,顶你小半月工资了。” 张少华愉快把钱收了过来,然后连口说道,“够了够了,科长,你真是我的贵人那,你放心,以后你让我打哪我就打哪,绝对不带含糊的。” 黄国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到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坑了。 从开始自己搭话开始,张少华就在顺着自己的话讲,然后自己话里但凡漏出一点马脚他就顺势而上,一边拍马屁,一边用话挤住自己。 到现在,自己硬是被掏走了十块钱。 虽然10块钱对他来说不是很多,但是这种感觉很不好。 钱花了,就得来他几句空话。 这小子,不会是个老甲鱼吧。 但是看了看张少华那清澈而愚蠢的眼神,他把这种念头给压了回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少华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工厂子弟,从小看着长大的。 干活不行,读书不行,赌博也不行,纯纯的小白脸一个。 要不是靠着这张脸,估计老婆都讨不上。 这种人能有这么深的心思? 他不相信。 估计是真的揭不开锅了,给逼的。 对,一定是这样。 自己外面跑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人,选的人绝对不会错的。 他在看张少华,张少华也在看着他。 这个黄国良,绝对没安好心。 说气话来像是个知心老大哥一样,其实全是套。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按道理来说,自己跟他无怨无仇的,死去的老爹在厂里也是个老好人,而且一直在车间干活,跟他一个供销科应该无关啊。 难道说他们之间有什么隐秘的关系? 这个得去问问师傅周定江看看。 不过有一点很确定了,那就是刘胜利真的希望自己来顶锅,既然有所求,那就好办了。 见说的差不多了,钱也花了了,黄国良指了指外面,低声说道,“去吧,跟刘科长那认下来,以后你在厂里就有靠山了。” 张少华重重的点了点头,顺手拿起黄国良的大前门走了过去。 黄国良两眼发直,卧槽你大爷的! 拿了老子的钱,还顺老子的烟是吧。 老子该你的啊。 走到外面,刘胜利在走廊尽头的地方抽烟,见张少华出来,他面色一喜,立马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 “科长。”张少华堆起傻乎乎的假笑跟刘胜利打了个招呼,态度恭敬。 刘胜利斜着眼睛扫了他一眼,“想明白了嘛?” “想明白了。”张少华点了点头, “科长,刚才黄科长跟我说了,说自行车的事情你很难办,我只要顶下来,就算是帮了你的大忙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第14章 安家费 张少华基本是把黄国良说的话照搬了过来,听的刘胜利直皱眉头。 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事的,人家教你是教你,你也不能全部都说出来啊。 这不是把人家给卖了嘛。 还真是一点人情世故不懂啊。 而且这语气听的人很不舒服,要是真有这样的下属,他肯定会狠狠训一顿的。 只不过这时候,他是希望张少华越傻越好。 张少华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想看看刘胜利是什么反应。 要是两人之间没猫腻的话,刘胜利应该断然否定才是,谁会承认自己在找人顶罪。 而现在,刘胜利在听完自己说的话之后,只有露出了一丝嫌弃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干你娘类。 真的是串通好的。 刘胜利带着深意地看了一眼张少华,脸上的严肃褪去,换上了一副和煦的笑容,“小张啊,黄科长还真是对你好啊,这种东西都愿意教你。” “那是,能碰到黄科长和刘科长两位贵人是我的福气啊。” 刘胜利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些许赞赏和鼓励,“说不上什么贵人,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认了,我保你没事,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我肯定帮忙。” 可怜的刘胜利,他不知道刚才黄国良就是在说了这句话之后损失惨重的。 张少华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等的就是你。 他一把拉住刘胜利的手,满脸悲戚,动容地说道,“科长,你...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我现在就有困难啊,你要是不帮我,我估计我都等不到认下来就死了。” 说完,张少华眼角一红,直接拉着刘胜利的手哭了起来。 刘胜利虎躯一震,整个人好像被电击了一样。 那低沉了哭声听的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赶紧推了推张少华,“不是,你有事就说事,你这么哭,到时候有人看见怎么办?” “科长,你要帮我啊,你不帮我,我活下去了啊。”张少华可不管他这么多,不管不顾地挤着眼泪。 “帮,帮,我一定帮,你赶紧说事。”说到后面,刘胜利已经是咬牙切齿了。 玛德,一个大男人,怎么哭哭啼啼的。 见刘胜利应了下来,张少华这才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然后开始哭诉,“科长,那刘强知道我不会打牌,就故意拉我去赌博,我都输了500块钱了,500啊,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说着后面,张少华又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刘胜利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这小子是想让自己解决刘强啊。 他鄙夷地看了一眼还在低头挤眼泪的张少华,又没人逼你去,你自己去赌博的,输了又来说这说那的,真不是个东西。 还输了500块钱,真是个废物。 厂里就这么些人,要说他不知道刘强几个赌博那是假的,只不过懒得管而已。 又没什么娱乐活动,打打牌不是很正常的嘛,只要不出事,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现在既然挡了自己的路,那也只能是牺牲一下刘强了。 “行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帮你解决的。”刘胜利点了点头,“那你现在跟我去做个记录,就算是承认偷车的事情了。” 一听现在去,张少华立马站直了身子,抹掉脸上唯一的两滴眼泪,“那不行,科长,你得帮我先处理掉刘强才行。” 刘胜利皱了皱眉头,怎么这时候涨脑子了。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行了,我这两天就把事情办了,然后我会开个大会批斗一下你,不过你放心,肯定没事。” “那是,科长你说了没事,我当然相信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到时候事情办妥了我叫你。” 说着刘胜利就打算走了,却又被张少华一把给拉住了。 “你还有事?”刘胜利不满地说道。 抓赌这事已经不好办了,很容易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这张少华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就一件小事。”张少华陪着笑脸举起了一根手指头,“那个,刘科,人家顶罪的都有安家费什么的,我是不是也该有一点啊。” “你又没事,我都说了不会抓你进去,你要安家费干嘛。”刘胜利简直想骂人了,又要办事又要钱的,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不是啊,科长,我知道我不会被抓起来,问题是我以后都要背一个小偷的名声了,那...”张少华嬉皮笑脸起来,“那你不得补偿我一下啊。” 刘胜利面颊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这人怎么这么难缠,不过说的好像也在理。 看在他马上就要被清理出去了,刘胜利也不想纠缠了,就算是花了点钱吧。 “那你要多少?” “200块。” “200块?这么多?”刘胜利惊呼了一声,他还以为给个20块钱就完事了呢。 “不多了,科长。”张少华苦着脸说道,“你看啊,我是小偷,我要被骂,我老婆也要被骂,我弟弟妹妹也要被骂,等我生了孩子,也要被骂,那是不是该多一点。” “你...” 刘胜利哑口无言,玛德,你这是鸡生蛋蛋生鸡,无穷无尽了是吧。 “200成就成,不成我肯定不认。”张少华补充了一句。 刘胜利为难地看了看他,有看了一眼远处的办公室,无奈地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凑够钱拿给你。” 说完,他沉下脸来,指着张少华说道,“事情我也办了,钱也给了,你到时候要是反悔我有的是办法整你,懂吗?” 张少华一把握住他的手指,拍着胸脯说道,“懂!当然懂了,我这人最讲信用了。” “那科长我就先走了,等你的好消息啊。” 说着,张少华迈着轻快的步伐下了楼,只留下刘胜利在那皱着眉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个脑袋从办公室里探了出来,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他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他认了吧?” 刘胜利看了一眼黄国良,点了点头,“认是认了,只不过提了条件。” “条件?不会又是家里穷揭不开锅了吧。”黄国良想到了自己被坑的10块钱。 第15章 编制问题 “不是,他说自己欠了刘强500块钱的赌债,让我帮忙解决。”刘胜利淡淡地说道。 黄国良皱了皱眉头,这小子倒是会利用时机啊。 “我答应了,然后他又说...” “还有条件?”黄国良吃惊地问道。 “嗯,他说要安家费,200块钱。” “多少?”黄国良差点叫了出来,“200块,他怎么不去抢啊。” 刘胜利白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说道,“抢不抢我不知道,反正我答应了,这个钱你自己出啊,是你要办事。” 黄国良脸一黑,嘴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事要花这么多钱。 他恨恨地锤了一下拳头,不爽地说道,“奶奶的,我出就我出,早知道我那10块钱不给他了。” “10块钱?啥10块钱?”刘胜利压根不知道之前的事情。 说到这10块钱黄国良就来气,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下。 刚说完,刘胜利就“我靠”了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兄弟,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多嘴,我就说说了一句有困难找我,这家伙就蹬鼻子上脸的给我提了两个要求。” “七百啊。”刘胜利收起中指和无名指,比划了个“7”出来,“整整帮他弄了700块啊,我怎么感觉我们亏了啊。” 黄国良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深思,“对,我也觉得亏了,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张少华是在故意玩我们啊?” 刘胜利稍微一思索,立马摇了摇头,大手一挥,“不可能,他是什么人我太明白了,估计是被刘强给逼惨了,刚才还抱着我的手哭呢,一个大男人恶心死了。” 说着刘胜利看了看自己的衣袖,指了指上面一点点打湿的地方给黄国良看,“你看,这是他的眼泪。” 黄国良一听,还哭了,他鄙夷地冷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要死鸟朝上,哭个毛线,怂包一个。” 一个能在别人面前哭出来的男人,这种男人有个毛用,黄国良再次把自己的那一点怀疑给打消了。 再说张少华。 走下办公楼之后,他溜到了小河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点上了大前门。 假哭而已,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很多甲方爸爸就吃这一套,找个小姑娘委屈巴巴地哭两声,很多问题迎刃而解。 有的时候小姑娘不管用了,那就自己上,只要是能把项目拿下来,假哭算个毛线。 自己假装可怜,假哭了两声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值了。 只不过刚才这一段,还真是让他有点心惊了。 700块钱啊,虽然有500是赌债,但是光200块钱的现金就不少了。 厂长爱人丢的是飞鸽自行车,不是桑塔纳啊,有票的话也就180块钱,他们怎么舍得用200块钱来买自己这么一个顶罪羊。 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打死他都不信。 自己认罪,两种下场,一种是厂里网开一面,批评教育完事,然后自己背上骂名。 另一种是自己被抓,蹲局子不说,转正泡汤,被厂子踢出去。 第一种不可能,他们这么做不值得。 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这两只老狐狸,要是没有好处,他们肯这么做才怪。 所以他们是在要第二种结局,让自己被厂子踢出去,但是自己被踢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张少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做这件事的利益在哪里? 编制! 编制! 张少华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怎么忘了宇宙的尽头了。 后世宇宙的尽头是考公,现在也一样,要的就是一个编制。 工人老大哥,以这个年代人的思想来说,工人阶级就是后世的考公。 把自己弄走,然后空出一个编制,他们就可以运作自己人进来了。 张少华冷笑了一声,想的真美啊,算盘都打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这要不是自己穿越了,以原主那个蠢货,肯定被坑进去了,还一毛钱都得不到。 说不定那娇滴滴的小老婆也没了。 这两个老王八,太黑了,自己得想点办法才行。 而且刘胜利也不会给自己太多的时间,少则三天,多则五天,肯定就要自己去认了。 时间不多啊。 不过目前,他要搞明白的是,他们想要让谁顶自己的编制。 根据自己的推理,这件事情,黄国良更像是主导,刘胜利像是个配合。 不要问为什么,多年打拼得出来的经验。 当然,这些最好还是找个人去问问,最合适的就是自己师傅周定江。 “叮铃铃——” 中午的下班铃声响起,立马从厂区里走出一群人来,朝着锅炉房走去。 见到了下班的点了,张少华也只能暂时把想法压了下来,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再说。 饿了一上午了,是该吃饭饿了。 吕秀莲她们是托儿所,要等家长把孩子接完才能走,所以中午的饭是张少华去拿的。 一群人围在一个大的水泥池旁边等着拿自己的饭,锅炉房的师傅揭开盖子,蒸汽瞬间填满了整间房子。 厂里的工人多,饭盒也都是一个款式的,所以张少华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家的盒子,还很烫手,只能是用衣服垫着拿。 拐到托儿所看了一眼,吕秀莲已经回去了,他也快步往回走。 回到家里,果真吕秀莲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来,吃饭吧。”张少华把铝盒放在桌上。 三个盒子打开,米饭已经完全蒸熟了,散发出大米特有的香味,张少华不禁咽了咽口水,真香啊,以前咋没发现大米饭这么香呢。 那只茄子也被蒸的有些黄中带黑的,没什么卖相。 吕秀莲用筷子把茄子捣烂,然后拿到厨房去弄了点酱油和辣椒浇上去,这就算一道菜了。 颗粒分明的大米饭,加上一道蒸茄子,简单的有点过分了。 “吃吧。” 吕秀莲淡淡地说道,早上托儿所的聊天让她的心思有些浮躁,尤其是离婚这么大的事情,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第16章 酱油拌饭和独角仙 张少华这时候压根没心思观察吕秀莲的脸色,他现在眼里只有饭。 他夹了一条茄子肉到碗里,然后一口吃了进去,再来一口大白米饭。 哇! 美味啊。 也不知道是真好吃,还是真饿了,张少华三口两口就把茄子吃掉了三分之二。 吕秀莲看着男人狼吞虎咽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抱怨道, “你就不能省着点吃嘛,一条茄子才配了一口米饭,你就不能咬断了多配几口嘛?” 还要多配几口? 张少华简直无语了,就那么细一点的茄子肉,已经不够吃了,咋多配几口。 见张少华那副不开窍的样子,吕秀莲没好气地夹了一点茄子起来,然后硬是咬了三分之一配了一口米饭。 “这样不就行了嘛?” 是行,的确行! 张少华都想给她竖个大拇指了,这么一点菜配米饭,那干脆直接吃米饭好了。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吕秀莲的吃法绝对不是什么特立独行。 大家都是这样的,要用尽量少的东西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至于什么口腹之欲,什么美食享受,对这个年代的大部分人来说,有米饭已经是很满足了。 见张少华端着一碗大米饭在啃,可怜巴巴的样子,吕秀莲有些看不下去了, “厨房里有酱油,你拌酱油吃吧,总比没菜吃的好。” 酱油拌饭? 还有这种吃法嘛? 见吕秀莲那笃定的眼神,他起身去把酱油拿了过来,然后浇了一圈。 原本纯白的米饭立马变成酱红色,原本的米香里多了一份酱油的香气。 张少华带着怀疑的表情扒拉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我去,还不错哦。 甚至比那个茄子好吃不少。 这要是再加点猪油,那估计更香了。 不过想想吕秀莲的节俭,自己要是放猪油肯定要被说。 现在的酱油要比后世的好吃不少,后世又是什么生抽、老抽、海鲜酱油又有什么刺身专用酱油,再来什么晒足多少天,说破大天都没这种最淳朴的酱油好吃。 用这种酱油拌饭,比棒子的石锅拌饭强多了。 吃完饭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张少华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吕秀莲也没有,她找了本《读者文摘》坐在里屋看了起来。 白天是很难收到电视节目的,所以厂里大部分人的休闲时光都送给了书、象棋和扑克。 相比书而言,杂志有插图,而且故事新颖,所以很受大家欢迎。 一般人家如果手里有闲钱的话,都会订上几本,比如《读者文摘》、《家庭医生》、《故事会》三本是属于订阅率比较高的,其他的还有《知音》、《青年文摘》、《半月谈》这些也很受欢迎。 两人结婚的时候手上还有些闲钱,所以吕秀莲订了几本,现在没钱买了,就跟同事借来看,要不就看以前的。 在这个年代,交通不便,大部分人连城里都没去过几回,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杂志上的故事古今中外都有,可能大家议论最多的就是国外的事情了。 什么德国人造的桥百年之后还有一个用黄油包好的螺丝,樱花沟里的水可以直接喝什么的,鹰酱为了一只小鸟还是小狗断了整座城市的电之类的,鹰酱看病不要钱之类的。 总之,就是国外的月亮圆。 吕秀莲其实跟张少华一样,妥妥的学渣一个,但是也爱看这些东西,张少华吃完饭凑过去看了两眼,淡淡地说道,“这些都是假的,国外也没那么好,这威尼斯的水都是臭的,鹰酱的所有东西都是要收税的,。” 吕秀莲好奇地看着他,“你又没去过国外,你怎么知道这些。” 额... 哥们经常去,不过原主没去过而已。 他只能敷衍了一句,“我在另一本书上看到的。” 吕秀莲白了他一眼,“这是《读者文摘》,你那些杂书怎么比得上。” 这还权威,权威个毛线。 不过这个时代,能写这些东西的杂志太少了,大家只能信他们这群公知的。 别说吕秀莲了,其他人也是一样,总觉得自己要是到了鹰酱,哪怕是刷盘子,也能赚大钱。 就跟当年的金山一样,都是说去鹰酱挖金子,最后呢,都是当苦力而已。 午休的时间不多,很快铃声就响了,所以有再次重复早上的动作开始下午的上班。 张少华走的有些慢了,到大锯班的时候,已经开工了。 吱吱—— 难听地切割声音在耳边回响,木屑乱飞,也难怪这地方工钱也高点,又是粉尘伤害又是噪音伤害的。 见张少华来了,周定江赶紧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你怎么才来,上班还迟到。”周定江轻声呵斥了一句。 “拉屎去了。” 张少华随口编了一个理由,省的这老爷子又追问。 “一天就知道拉屎,去,马上锯完了,你跟大力把木屑铲一铲,太多了。” “好嘞。” 大力全名叫孙大力,名字叫大力,力气也大,30岁左右,憨厚老实,在大锯班属于吃苦耐劳的人。 张少华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开始干了,打了个招呼之后,他也拿了个铲子干了起来。 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搬砖的工作,把这边的木屑用铲子弄到另一块专门堆木屑的地方,这些木屑职工都会来弄一些回去烧饭用。 也没有什么铲车挖掘机,纯靠人力。 刚铲过去两铲子,孙大力突然停了下来,蹲在地上不知道看什么。 张少华也好奇地走了过去,之间一堆锯末上,爬出一个黑色的大虫子来,头顶一个角,嘴巴上面还有个更长的角。 这是独角仙,幼虫最喜欢锯末这种环境了,所以大锯班这边经常能见到。 说到独角仙,小时候很多人会把它和屎壳郎等同,其实这是两个物种,而且屎壳郎是没有头顶那两个大角的,两人就是霸道总裁和纯屌丝的区别。 这个年代的小孩子没什么玩具,很多孩子都会弄个小虫子玩。 独角仙就是很好的小宠物,这家伙不会咬人,长得又霸气,最主要是还会飞。 第17章 相约打牌 因为它的最大那根角上面有很大的分叉,所以只要弄一根线捆在上面,就能控制住,不时地振翅飞翔一下,是童年不可多得的玩物。 当然,也有些孩子是捆在它的脖子上,不过这样容易死。 “少华,独角仙啊,你要不?” 孙大力憨厚地看向张少华,话是这么说,其实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他自己就是想要,不过是张少华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要,我又没孩子,你自己抓回去好了。” “诶,那我弄回去了。” 孙大力找了个纸盒子,然后拎着独角仙的大脚给它放进去了。 张少华本来也没什么事,男人对这种大虫子都有些独特的爱好,也就站在一旁闲聊起来。 “大力哥,这独角仙多不?是不是随便挖两下就有?” 孙大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少华,你来的时间短,现在这独角仙少了,之前可多了,随便弄弄就有,我都懒得拿回家去。” “怎么?都被你们给抓完了?”张少华随口调侃了一句。 孙大力把盒子盖上,站起身来,“不是啊,前两年的木屑多,所以就多,这些年木屑少了很多,这独角仙也就少了。” 木屑少? 张少华好奇地看了看堆在外面的木屑,一点也不感觉少啊。 刚想继续,那边周定江开始吼了起来,“你们两个,赶紧过来铲木屑啊,还要上锯呢。” “来了!” 两人应了一声,拿着铲子走过去继续干活去了。 三半点的时候,是一个十分钟的短休,大家停下来上个厕所,抽根烟什么的。 张少华趁机把周定江拉到了一边点上烟聊了起来。 “师傅,你最近不是在给小伟办顶编嘛?” “嗯,在办呢,厂里说走程序,大概下个月就能让小伟来上班了。”周定江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儿子的工作有着落了,他就安心了。 看到周定江这样子,张少华真的很想劝他不要让周伟来顶编,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 如果他自己不是穿越过来的,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工厂会倒闭。 时代在这里,这个时代的思想就是这样的,只能说以后多带着点小伟了。 “那好啊,以后师傅你就可以在家享清福了。”张少华寒暄了一句,转向了正题,“对了,师傅,现在厂里等着进编的人多吗?” 周定江也不疑有他,他想了想,“也不少,有的是等顶编的,有的是等进编的,不过现在进编太难了,编制少啊。” “我听人家说供销科的黄科长那边是不是也有人在等着进编呢?” 张少华这句话是完全胡猜的,他压根不知道谁在等进编,只是觉得黄国良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没想到周定江立马就点了点头,“嗯,他有个侄子,高中毕业了,好像叫啥黄斌的,现在在机修班那待着,也等着进编呢。” “不过我都问过了,像他这样的,想进编很难,除非厂里有编制空出来。” 说到这,周定江摇了摇头,“现在编制哪有空的啊,像我们这一辈,差不多时候就赶紧让孩子进来了,谁还会等到死啊。” 听完这些,张少华基本能确定了,自己的事情就是跟黄国良有关,要的就是自己身上这个编制。 自己是顶英雄老爹进来的,自己不犯错没人敢把他的编制拿掉。 但是只要自己犯了错,哪怕是小错,他们也能放大。 所谓厂长爱人的自行车只是个由头,谁偷的还不一定呢。 玛德,为了个干不了几年的编制,这帮人也是够可以的。 张少华眼神微眯,虽然自己对于编制无所谓,但是他不会任由别人给自己泼脏水。 这件事情必须整的明明白白的。 具体怎么弄,其实也简单,两条路,一条是找到自行车证明不是自己头的;另一条路是直接整倒两人。 两条路各有利弊,或许两条路一起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直熬到了下班,张少华还没想好要怎么实施自己的计划。 回去的路上,还没走到托儿所门口呢,身后跑过来两个人一把搂住了他, “少华,晚上去玩两把?” 张少华扭头一看,是张志和王顺,刘强的两个手下,跟着刘强没少给自己做局。 不过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不见刘强,倒是有些奇怪,是怕了? 不过他怕了,怎么两个小弟还敢来。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是你们俩啊,怎么,刘强不一起来?” “啊呀强哥说他今晚有事,我们三个玩不是一样的嘛。” 刘强有事? 呵呵。 估计是怕了吧 刘强这种货色,就是欺软怕硬的主,自己昨天揍了他一顿,他有点心虚了。 估计是派这两人来探探自己的底,看自己到底是昨晚突然发疯,还是怎么的。 这两人一脸笑嘻嘻人畜无害的样子,张少华可是知道他们的德性。 不过,他也不怕。 打牌。 呵呵,当年他的欢乐豆可是用不完的。 张少华狠狠地搓了搓手,一脸心痒难耐的样子,然后一咬牙一跺脚, “算了,我不去了,你们去玩吧。” 他不去怎么行,他不去两人赢谁的啊。 他不去,他这小媳妇儿他们怎么上手。 两人赶紧拉着张少华,开始劝说起来,“啊呀,少华,想玩就玩嘛,怎么了,不会是怕了媳妇了吧。” “你这可不对啊,这是气管炎啊。” 张少华被两人说的眼神闪烁,一副想玩又害怕的样子,两人对视了一眼。 张志开口说道,“这样,你要是没钱的话,我先借你5块钱怎么样?” “那行。”张少华脱口未出,然后立马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能玩了,输不起了。” “诶,有赌未为输嘛,万一你今晚赢大钱呢。” “对啊,谁还没有一个翻身的时候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张少华慢慢说动了。 他点了点头,“那行,说好了先借我5块啊。” 张志拍了拍胸口,“你放心,我说借你就借你。” 第18章 打牌--争上游 “那行,我马上回去扒拉两口饭就过来。” 说完,张少华跟两人告别,加快脚步向家里走去。 两人看着张少华那急匆匆的脚步,不屑地对视了一眼,“强哥还说他变了,变个屁啊。” “晚上再赢他100块钱,看他还能怎么办!” ...... 张少华回家之后,吕秀莲已经在家里了,晚上没蒸菜,她烧火炒了一个萝卜一个青菜,端上了桌。 看着这寡淡的饮食,张少华暗暗皱眉,这要是一直这么吃,想不减肥都难。 而且吕秀莲的脸色也有些泛黄了,营养不良的后果,看的他着实心疼。 “那个,以后家里中午随便吃点就算了,晚上要吃的好一点,买点肉,你看看你,脸色太差了。”张少华柔声说道,手却是抬了起来,想要摸摸老婆的脸。 这都重生了,自己的漂亮小媳妇儿还没摸过呢。 不过他的手刚抬起来,吕秀莲就下意识地躲了一下,然后惊恐的看着他。 这眼神看的张少华心里一痛,这不是装的那种恐惧,是真心害怕。 短暂的眼神交流,张少华知道,这是怕自己打她。 日子过的差了之后,只要是不顺心他就会打老婆,哪怕是觉得菜差了,也要发脾气。 但是吕秀莲也没办法,没钱,怎么吃的好。 晚上只有这么点菜,张少华又开口嫌弃了,然后抬手,她以为自己又要挨打了。 看着吕秀莲委屈的样子,张少华放下筷子,走了过去,轻轻把她搂在怀里,“别怕,以前的日子过去了,过去了,日子会好的,懂吗?” 吕秀莲身子微微颤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自己老公,嗓子干哑的问道,“真的嘛?” “真的。”张少华重重的点下了头。 “钱我会赚的,你就负责过好日子就行了,这是我今天赚的钱,你收着,买点好的,给弟弟妹妹也拿点去。” 说着,张少华从口袋里掏出了2张5块钱来递给了吕秀莲。 还有5块是师傅周定江的,他得还给人家。 “10块钱?你上哪赚的?”吕秀莲小心翼翼地把钱拿在手里,感受了一下钱的温度。 张少华轻轻地在她脸上抚摸了一下,脸很光滑,手感嫩乎乎的,这次吕秀莲没有躲了。 “你别管我怎么赚来的,你就安心花好了。” 听到这话,吕秀莲突然警惕了起来,她扭头看向张少华,“少华,你不会是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吧,我听程姐说,说你早上去了保卫科。” 这都知道,张少华还真是佩服了,厂子里就是这样,一点风吹草动的,人人都知道了。 “嗯,我是去了一趟,是个误会,跟这个钱无关。” 张少华不想给吕秀莲说太多的其他事情,这女人单纯,容易想歪,男人间的勾心斗角就让男人来吧。 听到保卫科是个误会,吕秀莲松了一口气,把钱收了起来,但是张少华始终没说这钱怎么来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要是钱来路不正,那自己还真不敢乱花,不管怎么样,先收着好了。 看吕秀莲收好钱,张少华满意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快吃饭,吃完饭我出去一趟,你先睡,然后把门锁好,懂吗?” “嗯。”吕秀莲乖巧地应了一声,也没问男人要出去干嘛。 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说实话,张少华是真舍不得晚上出去。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办,他快速吃完,然后用手轻轻在吕秀莲头上抚摸了一下,乌黑的秀发十分顺滑,都不需要什么高端洗发水。 “乖,在家等我。” 留下一句话,张少华转身出门去了,留下吕秀莲心情复杂地坐在桌前。 自家男人给她的感觉越来越不一样了,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一般。 刚才他抱着自己的时候,自己突然有了一种安全感,而且他现在对自己说话也很温柔,还会耐心地叮嘱自己锁好门。 自己是不是应该留下来跟他一起好好过日子? 脑海里刚出现这个念头,她的身子猛地一震,那晚被刘强按住的画面涌进了脑海。 无力!无助! 刘强那丑恶的嘴脸就在自己面前,嘴巴里的那股子恶臭让自己现在都浑身不舒服。 她已经好几次梦到这个画面了,每次都会吓醒。 她害怕,她怕张少华会再变成那样,她怕自己又会被拉去陪一个个不同的刘强。 ...... 今晚赌博的地方不在厂区里,在厂区外面。 原本厂区是够住宿的,后来人越来越多,没办法,只能在村里弄了快地方,造了些相对简易的平房宿舍。 这边不挨着厂区,人也少很多,打牌不至于被人家骂。 张少华到的时候,张志和王顺已经坐好了,就一张简陋的桌子,头顶一个黄色的灯泡,在灯罩的扩散下,照亮了整间屋子。 “来吧,早点开始能多玩几把。”张志迫不及待的把牌拿了出来。 张少华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反正都是他们两个打自己一个人,怎么坐都是一样。 “钱呢?”一坐下来,张少华就看着张志说道。 张志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堆小钞来,给他数了5块钱,“那,你自己看看。” 张少华也没大意,一张张的把钱给数清楚了。 “对了吧,可以开始了嘛?”张志问道。 “行啊,今天怎么玩?” “三个人,争上游呗,还能怎么打,一毛钱一张,有炸弹翻倍。” 斗地主这种玩法现在全国还没普及开,丰山县这边玩的一般是两种:升级和争上游。 升级是四个人,两人一家的。 争上游是三个人玩的,也叫跑的快,没有非常固定的玩法,这边当地是去掉2个王、3张2和1张A,每人16张牌。 第一个出完的是上游,然后计算剩下的两家手里的牌,一张牌从1分到1毛都可以,约定就行,春天和炸弹翻倍。 剩下两家再决出一个下游,下一句开局下游还要上贡一张最大的牌给上游。 张志说的一毛钱一张,按照春天来说,没有炸弹的话最多一局输3块2。 第19章 疯狗拳法 500块钱的话得连输近两百把牌,张少华也是服了原主了。 什么狗屁水平。 “开始吧?” “开始!” 第一把黑桃3先出,牌一拿上来,张少华就心里有数了,没大佬2,也没A,牌型还一般,这把牌走不了,那刚好,让他们先尝尝甜头。 “顺子。”张少华先出,牌不好就减少损失,先走多的再说。 “不要。” “要不起啊。” 张志和王顺两人摇了摇头。 张少华扫了两人一眼,这么小的牌都要不起,这两货要干嘛。 “一张小3。” 单张三人打了三轮,张少华没大牌只能是被压制着,本来按照套路,在单张大的情况下,两人应该继续捅单张的。 没想到上家张志竟然直接一个3带2。 这是在喂自己牌啊,张少华瞬间明白了,人家是怕他跑了,想给他一点甜头。 那行,那自己就笑纳了。 “啊呀,我刚好大一点。”张少华一脸激动地压上。 王顺摇了摇头,“少华,你今天牌可以啊,我大不上。” 张志:“过。” 两人这么谦让,张少华也不客气了,顺利把剩下几张牌打完,一共关了他们12张牌,一块两毛钱。 张志假装懊恼地把牌一扔,“奶奶的,今天开局手气就不行。” 说着他的手在牌里搅和了一下,不让张少华看出来自己手上有什么牌。 一旁的王顺也是顺手推舟,对着张少华点了点头,“你看吧,就说哪能一直输对吧?” 张少华得意地哈哈大笑,“是,是,看来我今天要转运了,一会你们输了可别不给钱啊。” “哪能啊,我们是那样的人嘛。”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张少华这性子,赢了一局就飞扬跋扈的,玩了这么久输了这么多钱,都不明白小甜头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个纯棒槌。 两人之间那点眼神交流,张少华都看在眼里,不着急,等着吧。 第二把张少华是上游,因为张志扔牌,所以他算下游,吃了一张上贡,又还了一张小牌,让手里的牌变得格外顺畅,顺利赢了2块钱。 按照张志和王顺两人之前的约定,打算放三把牌给张少华当做甜头,所以第三把他依然是赢了,不过是小赢,8毛钱。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手气有点旺啊。”张少华看着手里的4块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张志点了一根烟,假装懊恼地说道,“早知道,今天就不叫你小子来了,亏大了。” “来,少华,继续,今晚我就不信赢不了你了。” 王顺码好牌,三人开始抓牌。 三把过去,张少华也基本摸清了两人的水平,就是...没啥水平。 不会那种高端的千术,也不在底下交换牌,纯属靠两人互相喂。 那就好办了,他脸色一收,开始出牌。 “3张k带一对。” “不要!” “过!” “56789顺子。” “不要!” “过!” 两把张少华就出了10张了,两人开始有点紧张了起来,眼神频繁交流。 “3张J。” 张少华单出了个3张,这让王顺有点为难起来,他又3张皮蛋,但是他还想着带对子走呢。 一旁的张志在给他打眼色,不过他考虑了一下,张少华手上还有3张牌,应该一次性走不掉,他打算再忍一手。 “过!” 张志皱了皱眉头,他手上就没有压得过的,只能是过了。 “3张4!” 张少华猛地把剩下的牌拍在了桌上,王顺一脸懵逼,怎么回事? 有小的不出,先出大的,这人有毛病吧。 “不要意思,春天了,每人3块2。”张少华淡定地看着两人,伸出了手。 张志气得嘴都歪了,要是目光能杀人,王顺已经死了100次了。 拿着手里的15块2毛钱,张少华把张志的5块钱还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哥,还是你仗义,要不是你今天借我钱,我也赢不了这么多啊,哈哈哈哈。” 听着这刺耳的笑声,张志脸都绿了。 他狠狠地瞪了王顺一眼,王顺自知理亏,只能是默默受着,点了点头,表示一会知道怎么办了。 不过不是他知道怎么办就能行的,技术摆在那里。 两个小时之后,张少华面前摆了足足50多块钱,而两人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看了看一旁的闹钟,已经是晚上10点了,张少华打了个哈欠,“两位,今天到此为止了,我该回去了,老婆还在家等着呢。” 他这一说要走,两人急了。 50块钱啊,他们一个月的工资都输出去了。 剧本不是这样的啊,这张少华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狗屎,今晚打牌这么厉害。 绝对不能让他走了,得把钱弄回来,两人打了个眼色。 张志直接站了起来挡在了他身前,凶声恶气地说道,“不行,你赢了钱就想走,哪有这种好事。” “就是就是,再玩几把,时间还早呢。”王顺也从后面围了过来,柔声相劝。 张少华把钱往兜里放好,冷哼一声,“怎么,以前你们赢我钱的时候就能走,我今天赢钱了,就不能走?” “我不管!要不你把钱交出来,要不你就继续玩!”张志脸色一沉,双手抱胸往门前一站。 见张志撕破了脸,王顺也不装了,他从身后拎起一根木棍,跟张志站到了一块,双眼死死地盯着张少华,“告诉你,今晚的钱你是肯定带不走的。” 终于等到这一出了,张少华一脸戏谑地看着他们,“哟,两位是想打架对吧?昨天刘强那孙子没跟你们说嘛?” “说尼玛!还给你脸了是吧。”王顺爆喊一句,狠狠拎起棍子照着张少华的头就打了过来。 今晚输了钱已经很不爽了,还要被这个怂包在这嘲讽嗤笑,他早就憋不住了。 劲风破空,这王顺是下了重手了。 张少华脸一沉,眼神陡然犀利起来,身子往左一个躲闪,紧接着一个右摆拳狠狠地打在了王顺的腰肋上。 “嗯啊!” 王顺凄惨地叫了一声,他感觉是一块铁狠狠地打在了肋骨上,剧烈地疼痛感传遍全身,他不知道是不是肋骨断了。 第20章 深夜思索 张少华一拳下去,并没有停,而是对着王顺的膝盖弯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的跪倒在地。 “卧槽尼玛!” 张志一看情形不对,骂了一句粗口跟着挥拳打了过来,直冲张少华的面门。 侧身,抓住拳头狠狠一拉,张志直接失去了平衡,身子向着张少华撞了过来。 张少华一记摆拳打在了张志的胃上,顿时张志感觉胃部狠狠收缩,整个人都站不住了,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几秒钟的时间,两人就全被干翻在地,痛苦的翻滚。 他们现在是相信了,强哥昨晚说的是真的啊。 这张少华怎么跟变了个人一样,打架这么狠了,专门往人脆弱的地方打,一打一个不吱声啊。 张少华扁着嘴甩了甩拳头,说实话,没经过实战,打人还是有点疼的。 专打脆弱点,还得要感谢我们的疯狗拳创始人,真好使。 上次能打赢刘强是因为出其不意,这次一对儿人家还有准备,说实话就算能打赢也得受伤。 现在好了,两人躺下了。 他伸出右脚把两人翻了个面,然后蹲下身子,从两人身上又搜出了16块钱。 两人现在痛的面目全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钱给抢走了。 “那,这也是你们输给我的,可不是我抢的啊。” 张少华微微一笑,抢钱罪过大,但是赌桌上的钱就没事了。 谁又说得清楚他们到底输了多少。 从屋里走出来,外面已经是皓月当空,天空中繁星点点。 山里的天空格外的亮,没有工业废气没有尾气也没有雾霾。 一个人走在土路上,旁边的农田里蛙声一片,是真的一片一片的,也不知道里面是多少青蛙。 稻田里水稻已经成熟了,这两天已经有人开始收稻子了,再过几天这农田里就是光秃秃的一片,然后是烧水稻秸秆成草木灰,开始下一季的水稻。 晚上十点多了,厂区的大门已经锁上了,看门的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大爷,魔都人,早期下乡到了这里。 本来是有机会回去的,不过儿女都出国了,他就待在这里了。 这大半夜的要是把他叫起来,他会直接骂人。 所以张少华很果断地爬了上去,这时候的铁门就是单纯一个铁门,没啥电网什么的,也不高,格子也密,一个成年人随便爬爬。 晚上这个时间段,厂里基本已经没人了,顶多有条狗冲你叫两嗓子,等确定了是厂里人之后就不叫了,所以这时候也不需要什么摄像头,狗就能防盗了。 走回到宿舍楼,走在走廊里,一片寂静,隔壁的柳广辉家里还有些电视的声音,今天竟然有信号。 山里收看电视纯靠天线,有的时候一点信号都没有只有雪花,有的时候只有晃动的图像。 所以对于初代拥有了电视机的人来说,一旦有了信号,他们大部分时候都能坚持到最后。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 醇厚的无与伦比的嗓音,辨识度极高,一听就知道是赵老师的声音。 这声音哪怕是张少华在后世也经常能听到,毕竟是屹立在电视机上几十年的人物了。 他从皮带上解开钥匙链,插进门拧了一下,没有反锁,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谁!” 一个警醒地声音从里间传来。 “是我,你还没睡?” 本以为吕秀莲已经睡了,没想到竟然还醒着。 “嗯,有点怕。” 吕秀莲的声音有些疲惫,一个女人刚经历过那么恐怖的事情,的确会怕。 把门锁好,张少华轻声走了进去,漆黑的夜里,月光洒落在吕秀莲的脸上。 娇小可人,脸上带着一丝不安,看的人不仅心生怜悯。 张少华走了过去,轻轻地在她头上摸了两下,柔声说道,“我回来了,我在的,没事了。” 短短的几个字让吕秀莲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她仰着头,黑亮的眼睛看着张少华,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又去赌...打牌去了?” 这么晚才回来,身上又没有酒气,只有一股子烟味,那肯定是去赌博了。 想到男人还是回去赌博,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赌博已经害的这个家要家破人亡了,本来以为男人变好了,没想到还是这样。 晚饭时候的温柔,可能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吧。 “嗯,赢了一些。”张少华带着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贴了上去,想跟小媳妇儿温存一下,再分享一下今天的战果。 不过吕秀莲却很不给面子,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给了他一个背。 见吕秀莲背过身去,张少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本来今天想上床睡的,这下又没戏了。 他轻声说道,“你放心吧,这些事情都会解决的。” 一句宽慰的话,并没有迎来什么回应,张少华也只能悻悻地躺回了自己的小沙发上。 这小媳妇儿,还得继续哄啊。 夜已深,丝丝凉风从窗户外袭来,张少华把被子盖上,躺在沙发上开始思考起来。 现在自己面临的两件事情,一个是黄国良联合刘胜利要拿掉自己的编制,另一个是厂长爱人的自行车被盗。 偷自行车的事情其实并不少,因为自行车是奢侈品,但是现在大部分都是28寸的大自行车,厂长爱人的26寸飞鸽自行车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扎眼的,谁会去偷这个,卖也不好卖。 最有可能的就是黄国良和刘胜利找人把自行车给藏了起来,然后说被盗了,说不定等自己被开除之后,他们再拿出来说找回来了,或者再去卖掉也有可能。 如果要在厂里藏一辆自行车,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柴火间,每家每户都有个单独的柴火间,比较简陋,用来放一些杂物。 一个是厂区的仓库里,但是进厂区有保安的,而且厂长爱人的自行车是在生活区被盗的,张少华觉得可能性不大。 所以,得抽空去两家的柴火间里看看才行。 但是,光找到自行车还没用,没办法证明不是自己偷的。 第21章 带着媳妇儿赶圩 而且,就算证明了不是自己偷的,对他们两人也没有任何影响。 这不行,这两人一定得弄倒才行。 至于突破口,应该就在从古至今出事最多的部门:采购部和销售部,也就是供销科。 黄国良在供销科科长的位置上这么多年了,没捞一点绝对不可能。 这点从烟上面就能看出来,普通工人一般抽东江桥或者大前门,但是他大前门都是用来给工人发发的,自己抽的都是健牌或者万宝路,2-4块钱一包的烟。 就他那点工资怎么可能撑得起,这家伙绝对有外块。 至于这外块怎么捞的就不好说了,张少华要是供销科长的话,他有一百种方法捞钱,实在太容易了。 但是要找到人家的证据,就有点难了,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困意袭来,张少华睡了过去。 听到张少华轻微的呼噜声,吕秀莲睁开了眼睛,她转过身子,面向着自己的男人,眼中满是不舍和不甘。 曾经两人一起走过了那么甜蜜的日子,虽然男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对自己还不错。 但是只是短短的两年时间,事情就变化的这么大。 她有些受不了了,她想回城。 明天就是赶圩日,可以到镇上一趟,她想清楚了,要给家里发电报。 她想回城。 不是觉得城里繁华,是这个男人伤透了她。 少华,对不起。 一行清泪顺着吕秀莲的脸庞无声地落下,打湿了身上的鸳鸯绣被。 ...... 木材加工厂在丰山县的林场镇。 1985年的时候并不是每天都有菜卖的,所以基本每个镇子都会有赶圩日,大家约定在这一天赶到镇上一块固定的地方买卖交易。 杀的猪,农民种的菜和一些手工制品,生活用品,反正能交易的都会在这一天过来,相当热闹。 有的时候,就算是不买东西,过来赶赶热闹也是好的。 林场镇的赶圩日定在1、4、7三天,不是周一周四周日,是初一初四初七。 其他的镇子也有定在258和369的,有一些小货郎就是不停的在几个镇子间走来走去,赶圩卖东西。 三天的是小圩,初一因为隔了四天所以是大圩,赶圩的人特别多。 因为厂里的职工是没有地种菜的,大家都需要在赶圩日采购基本的生活物资,所以厂里在赶圩日会推迟一个半小时上班,算是给职工采购的时间。 每到这个时候,厂里的男人就会掏出自家的二八大杠,后座坐上自己的老婆,孩子坐在前面的横杆上,三口之家坐在一辆自行车上,快快乐乐去赶集。 张少华也有一辆二八大杠,一大早7点不到他就激动地拉着吕秀莲出门了,从厂里骑到镇上大约要15分钟。 这二八大杆骑起来就跟开越野车一样,坐高高,视野好,而且轮子大,蹬一圈老爽了。 路上,不时能碰到一起去赶圩的厂里人,各自打着招呼,早上的太阳还不是很火辣,骑着车迎面出来凉爽的风,张少华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跟后座的吕秀莲聊了起来。 “秀莲,你看,那两只牛,都爬上去了,哈哈哈哈。” 吕秀莲扭头一看,田里有两只牛在发情,公牛的两只前蹄搭在了母牛背上,两只动物正在努力的调整位置。 这种情景也只有在农村才看得见,张少华也是第一次见,说实话,第一次知道牛的东西这么长,还血红血红的,所以才这么惊讶。 吕秀莲在身后使劲打了他一下,“你看点正经的东西。” 张少华大声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不正经的,人家办的就是正经事啊。” 这笑声太大,远处农田里的人都看了过来,吕秀莲害羞地把头扭了过去, “你别笑这么大声,人家以为你有什么病呢。” 见吕秀莲有些害羞了,张少华收起笑声,“行,行,一会到圩上,我给你买油条吃好嘛?” 张少华大声对着身后说道,吕秀莲爱吃油条,这东西家里弄不来,只能到镇上赶圩的时候有人来卖的。 5分钱一根加上半两粮票,算不上便宜,但是三天才能吃一回的话也还能过得去。 刚结婚那会,只要一赶圩,张少华就带着吕秀莲来要一碗豆浆加两根油条,油条直接泡在加了白砂糖的豆浆里,吸满豆浆,格外美味。 吕秀莲吃两根,他最多的时候能吃六根,想想也是可怕。 张少华数了一下,昨晚自己连赢带抢的,一共是弄了82块2毛钱,暂时来说吃饭是不成问题了,让吕秀莲补补油水,身子也能健康些。 “嗯。” 身后,吕秀莲点了点头,今天的张少华好开朗好阳光。 她悄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宽厚的背,有些出神。 要是... 他不赌博该多好啊。 想到这些,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一会她要去发电报给家里,父亲应该会很快赶过来。 那... 自己和他的日子并不多了,吕秀莲有些伤感地把头靠在了张少华的背上。 几滴眼泪弄湿了他的汗衫。 张少华感觉背上一阵湿热,他单手骑车,回手揽住吕秀莲的小脸,无声地抚摸着。 这个女人太可怜了,可怜到让他心疼。 吕秀莲把脸往男人粗糙的手上蹭了蹭,深深的吸了一口,这熟悉的味道。 赶圩的地方就在镇上电影院面前的广场上,电影院里也不是每天都有电影的,偶尔放一部电影都能爆满,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太少了。 张少华找了个地方停下,两脚撑住车子,让吕秀莲慢慢跳下来,然后自己再跨下来,把车子锁上。 现在都是那种专用自行车锁,环形的,用螺丝固定在自行车后架上,有一个小铁皮在外面,推下去,就有一个弯曲的铁环伸出来,穿过后胎到对面的锁孔里,咔哒锁上。 这种锁张少华觉得要比后世那些链条锁强多了,唯一的缺点就是要固定在车架上,然后下雨锈蚀了之后,还经常卡住动不了。 还好张少华这个经常上油,所以很是顺滑,咔哒一声锁好,张少华顺手拉住吕秀莲的小手,“走,去给我家的小馋猫买油条吃。” 第22章 豆浆配油条 吕秀莲的手很嫩滑,柔若无骨,捏在手里小小的,暖暖的。 只不过他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他一拉住吕秀莲的手,吕秀莲立马吓了一跳,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你干嘛啊,这么多人呢。” 说着,赶紧把手抽了出来。 自家男人这段时间奇奇怪怪的,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牵自己的手,要知道这里人这么多,还有很多厂里的人,要是看到了,那多不好意思。 见吕秀莲害羞了,张少华这才反应过来这是1985年,不是后世那个在街上啃都没人看的年代了。 “呵呵,看就看呗,老公拉着老婆又不犯法。” 听到老婆两个字,吕秀莲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张少华,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父亲如果来了,肯定会要自己离婚的,他一直想这么干。 但是自己真的想嘛? 昨晚知道他去赌博了自己很不舒服,但是早上跟他这样甜蜜的对话,又让她心思动摇了起来。 “走了,别发呆了。” 张少华招呼了一下,拉了一下吕秀莲,率先往早餐摊子上走去。 林场镇不是什么大镇子,所以就算是大圩人也不算很多,在广场上有左右两排搭好的水泥棚子,一边是卖肉卖菜和早餐的,另一边则是卖些生活和家具用品。 卖油条的就只有一家,老板姓赵,卖了很多年了。 一张长条的木头桌子上,老赵熟练地把揉好的面摊在案板上,切出两条一样宽度的面,叠在一起,中间用竹片轻轻一压,然后拎起来,轻微转动一下放进油锅,很快一根金黄的油条就出现在锅里。 “老板,2碗豆浆8根油条。”张少华大声喊了一句,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吕秀莲本来已经坐下了,一听张少华竟然要8根油条,赶紧站起来对着老板说道, “老板,我们要2根,2根油条就行了。” 说完,吕秀莲不满地对着张少华说道,“家里没什么钱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看着媳妇这紧张的样子,张少华从口袋里掏出了2块钱摆在桌上,“秀莲,你就放心吃,我有钱的。” 说完,他又冲着老赵喊道,“8根啊,8根油条。” 很快,2碗豆浆和8根金黄的油条摆在了面前。 吕秀莲看着眼前这一大堆的东西,算了算,要5毛钱加4斤粮票了,换成米的话块4斤米了。 “这要是换成米都能吃两天了,家里就这么点钱不能省着点吃嘛。”吕秀莲一脸的心疼。 “昨天不是给了你10块钱嘛,我这里还有不少呢。” 说着,张少华把兜里昨天赢的钱全拿了出来,一大堆的碎票子。 看着眼前这么一沓钱,吕秀莲吓了一跳,她一把按在了钱上面,然后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赶紧让张少华收了回去。 然后紧张地看着张少华,“你昨晚不会是偷什么东西去卖了吧?” “不是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昨晚打牌去了,赢的啊。”张少华记得自己跟吕秀莲说过的啊,她怎么搞的一点都不记得的样子。 “你...你赢了这么多?”吕秀莲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自家男人赢个2块都能跳起来,刚才那一堆有好几十块钱了吧。 她使劲摇了摇头,压低声音满是担忧地问道,“你说老实话,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保卫科找你肯定有事。” 这小媳妇儿,还挺机灵的啊,已经闻到一点味道了。 他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傻瓜,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偷,你放心好了,昨晚我运气好,所以赢的多。” 本以为这么说吕秀莲能安心的,没想到她还是一脸的忧心,“那也不行啊,你赢了这么多,他们肯定不肯的,这种钱咱们不能赚啊。” “怎么不能赚了,他们赢我500块钱就行,我赢个几十块钱不行了?”张少华被说的也有点脾气上来了。 见男人开始急了,吕秀莲只能放缓语气说道,“这是犯法的啊,他们是他们,他们犯法我不管,但是你不能犯法啊。你还欠了这么多钱,赶紧把钱还掉,然后以后别再赌了。” “我们是正经人家,这种歪门邪道的钱不能赚啊。” 对于这种认知,张少华并不认同,这是普罗大众的认知,但是作为一个商人来说,怎么可能一点歪门邪道都不碰,顶多是擦边擦的多不多的问题。 后世他能做到千亿的级别,要说一点屎都没有那不可能。 而且,现在这个年代要赚钱的话,多少是要沾一点的。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了,先吃吧。” 说完,他夹了一根油条给吕秀莲,“泡着吃,我刚喝了一口豆浆,味道不错。” 这时候的豆浆味道真的不错,用最朴素的话来说就是豆子有豆子味,有豆香,不像后世那些都不知道是什么弄出来的。 现在唯一不好的一点是糖,豆浆这东西,全国各地除了苏杭地区之外,基本都是放糖的,白砂糖比较贵,所以有的无良商家是放糖精的,也不怕喝死人。 不过老赵这里,都是熟人了,知根知底,放的的确是白砂糖,只不过尽量少放一点节省些成本。 张少华最喜欢的吃法是把油条拿着手里,然后在豆浆里泡一下再吃,油条吸满了甜甜的豆浆,变得软化了不少,再加上甜咸交织的口感,绝了。 哪怕是后世有钱了,他也喜欢来上这么一根,有的时候配粥,有的时候配豆浆。 吕秀莲轻轻地咬了一口油条,酥软可口的口感立马在嘴里爆开,已经好久没吃这个了,她忍不住眉眼上扬了起来,三两口就把油条吃完了。 “看看你这个馋猫的样子,还说只点两根,哪够你吃啊。”张少华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调笑了起来。 吕秀莲本来还在嘬手指头的,被张少华这么一说立马脸红了起来,嗔怒地说道,“我就是好久没吃了,那都给你吃好了。” 第23章 买鸭子和肉 “呀呀呀呀,还生气了啊,那你不吃,我都吃了啊。” 说着,张少华故意使劲吸溜了一下,还舒爽的“啊”了一声,听得吕秀莲心痒难耐。 终于是忍不住,又偷偷的拿了一根油条过来。 这小媳妇脸皮薄,张少华也不逗她了,主动又放了两根过来,“那,4根差不多了,再吃肚子要撑坏了。” 吕秀莲抬眼送给自家男人一个白眼,嘟囔着说道,“才4根油条,怎么可能撑坏。” 看见吕秀莲这可爱的样子,张少华笑了笑,可能幸福就是这么简单,让家人开心吃饱吧。 吃了两口,吕秀莲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少华,你说老赵家的油条这么好吃是不是加了什么东西?” 张少华好奇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手里的油条,“能加什么,不就是炸油条嘛?” “不是啊。”吕秀莲靠过来了一点,指着手里蓬松的油条神神秘秘地说道,“人家说啊,这油条炸的这么蓬松,肯定是加了洗衣粉的。” 老赵这油条炸的的确是可以,不仅色度金黄,而且酥软可口,不会很硬干巴巴的,里面空心的也刚好。 张少华轻笑了一下,对于油条这种传统的食品,从有以来就一直有争议,一会说人家放了洗衣服了,一会说是放了膨大剂了,后世又说是用了地沟油了,反正说了这么多,大家照吃不误。 而且加洗衣服这种明显违反常理的谣言,也就是在这个年代才有。 “傻瓜,洗衣粉能没味道嘛,你想多了,你都吃了2根了,也没见你冒泡泡啊。” 吕秀莲嘟了嘟嘴,好像也是。 吃完早饭,张少华就拉着吕秀莲买菜去了,吕秀莲本来想偷溜出去给父亲发电报的,但是被张少华看的紧,都没借口。 “老乡,这鸭子怎么卖?” 张少华指着一个卖鸭子的问道,现在还不流行老板帅哥什么的,都叫老乡。 这老乡一看就是自己养的,用竹编的笼子装了七八只鸭子,希望能卖掉。 看了看张少华身上的工装,老乡立马热情了起来,比划了一下,“8毛一斤。” 老乡说的是土话,张少华虽然不会说,但是听还是能听懂的。 吕秀莲轻轻地拉了他一下,小声说道,“你真打算买鸭子啊?一只有个五六斤,要4块多钱呢。” “4块就4块呗,少平不是说想吃嘛,香香现在高中也该吃一点补补身子。” 见张少华坚持要买,吕秀莲也只能乖乖地听话,她还是习惯听自家男人的话。 “老乡,来一只,这只,大一点的。”张少华直接拉了一只大的,一家四口呢,怎么不得多弄点。 “好,好,我给你抓。” 有生意了,老乡很开心的把那只最大的抓了起来,然后掏出一竿秤。 鸭子的脚上是用稻草杆子捆住的,稻草杆子随处都是,还结实,现在也没有塑料袋什么的,赶圩卖菜的都是用这个随意一捆。 而且因为稻草杆比较轻,所以占的份量也不多,主要这个年代都是这么弄的,没人跳出来质疑会不会占秤。 “你看下啊,尾巴翘翘的,5斤6两。”老乡把秤挪到张少华面前让他看,秤杆的尾部翘的很高,以此来表明自己没有克扣斤两。 吕秀莲凑过去仔细看了两眼,“嗯,5斤6两。” 确认了重量,老乡把鸭子放了下来,然后开始算钱。 “5斤6两,8毛一斤。”老乡嘴里还是念叨,两位数的乘法,还要带小数点的,对于老乡来说有点吃力了。 现在虽然在普及义务教育,但是很多年纪大一点的人,他们是真没上过学,乘法口诀也背的勉勉强强的。 最主要的是还没计算器,只能靠口算。 所以很多老乡卖菜的时候都很发愁,算不出来。 后来有些人干脆把自己孩子带出来,放在一旁算数。 “一共是4块4毛8分,你看对不对?”张少华很快报了出来。 “4块4毛8啊。”老乡皱着眉头在那掰着手指头,又算了将近一分钟,这才点了点头,“没错,是这个数。” 看到这一幕,张少华不得不佩服起国家来,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不仅扫除了文盲,还让所有人都学会了英语,真的不是一般的伟大事业。 分票不够,张少华直接掏了2张2块的,还有5毛钱过去。 老乡接过钱,从宽松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手绢来,连续打开了几层之后露出了里面的票子,连一张整块的都没有,全是毛票和分票。 老乡找了一张绿色的2分钱纸币递给了张少华。 纸币上画着一架螺旋桨飞机,保存的还很好。 找好钱之后,老乡开心地把小手绢裹了三层,然后再放回到裤袋里。 现在的赶圩是不提供宰杀服务的,所以只能是活着拎回去,反正脚捆住了,拎着脚就把鸭子给提了起来,也不嫌重。 本来张少华觉得重,要自己拿的,不过吕秀莲主动抢了过来,看着喜滋滋的吕秀莲,他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首歌,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一个胖娃娃啊...” 这首歌歌名好像叫《回娘家》,俏皮可爱的风格,流行了很久。 鸭子可以买,鸡的话还真的有点贵。 因为在南方,到处都是池塘,鸭子好养,所以鸭子便宜,鸡就有点贵了。 买了鸭子,张少华又带着小媳妇儿去了一趟卖肉的那里。 以前买肉是需要肉票的,但是在85年初,国家就发布了一项政策,取消了肉票,肉、蛋、禽、鱼都可以自由交易了,这也是张少华能买鸭子的原因。 而更早两年,83年的时候布票也取消了,现在还在用的是粮票。 原本是想买些纯瘦肉的,不过吕秀莲觉得不划算,只能买一刀下了。 所谓的一刀下,就是纯纯的字面意思,一刀下去,连皮带肉的,有多少肥瘦人家不管。 “来,这里切一刀吧。”张少华指了一块地方。 卖肉的大哥拿起厚重的刀比划了一下,却不着急切,说了一句,“现在买肉要配骨头的啊。” 第24章 孙大力的线索 “啊,凭什么啊,我们上次来买还不用呢。”吕秀莲不服气地说道。 骨头这东西又没肉,还不出油,就是纯占份量的,谁愿意要啊。 “现在就这个行情,你们要不要,要我就切了,就搭这一块。”屠夫随手找了根筒骨扔了过来,光这筒骨就有好几两了。 “换这个。”吕秀莲把筒骨扔了回去,用手捏了一块扇子骨出来,扇子骨重量轻。 屠夫还没说话呢,没想到张少华却是主动把筒骨拿了过来, “就用筒骨吧,筒骨熬汤好。” “不是,那...那亏了啊。”吕秀莲不开心地看着自家男人。 张少华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不亏,给你补补身子。” 一刀下去,加上筒骨一共两斤肉。 一块儿一斤,两斤就是二块四,吕秀莲手里拿着这些肉心疼的要死。 “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吧,要上班了。”吕秀莲催促道,其实她是怕张少华再买点什么。 张少华的确是看中了一些东西,他指了指那一对猪腰子,“这个怎么卖?” “8毛一斤。” 哟,还有这好事啊,比肉都便宜。 张少华眼睛一亮,猪腰子可是好东西啊,火爆腰花,那个香啊。 而且现在的猪内脏吃的人少,大家都想买肉有油水,谁会买这玩意。 见张少华心动了,屠夫抓紧机会推销起来,“这玩意好,对男人好。” 他说的比较隐晦,要是后世肯定就直接来个壮阳了。 “要了。”张少华大手一挥。 一旁的吕秀莲都看傻眼了,自家男人这是疯了吧,买这么多。 两个猪腰子也不重,才6两,4毛8分钱,后世可是妥妥的几十块钱。 瞬间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本来张少华还想买点东西的,不过被吕秀莲硬拉着走了,她怕了,总共也没多少钱,来一趟直接花了十几块钱,张少华的半个月工资没了,这还没买米买油呢。 后面的买菜过程张少华基本就没有发言权了,全是吕秀莲自己买的,买了些萝卜青菜辣椒这种,总共也没花到一块钱。 拎着满满一堆的东西,两人往停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吕秀莲带了个菜篮子,把肉和菜放到篮子里,另一只手拎着鸭子,压根不让张少华动手。 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很多厂里的人都开始往回走了,都是熟人,各自招呼了一声。 就在这时,张少华抬头看了一眼,恰好看见孙大力,一个班组的自然熟络一些, “大力,买好菜了啊?” 孙大力自己一个人来的,他憨厚地看了一眼张少华那慢慢的菜篮子,“嗯,就买了一点,之前还有。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嘛?” “我还有弟弟妹妹,四个人呢,都不知道够不够吃。” 孙大力点了点头,老实巴交的说道,“那你是要这么多,不过买了这么多菜,米就得少买了,要不钱不够了。” “不过应该也该,菜吃的多了,米就少了。” 菜吃的多了,米就少了? 张少华突然愣住了,好像想到了什么。 他突然掏出一根烟递给了孙大力,然后对着吕秀莲说道,“你等下,我跟大力抽根烟。” 见是大前门,孙大力也没拒绝,两人一起点起烟聊了起来。 “对了,大力,你那独角仙还好吧?” “嗯,拿回去给我儿子玩了,不过按照他那玩法,也玩不了几天就死了,到时候又要吵着要了。” 张少华微微一笑,铺垫的差不多了,他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对啊,你上次说独角仙现在少了啊。说起来啊,大力,你说是不是现在木头少了,所以木屑少了啊?” 孙大力摇了摇头,“那我咋知道,那都是厂里采购的,我们就管锯木头。” “那啥时候少起来的?” “嗯...”孙大力想了想,“有个四五年了吧,以前还挺多的,现在反正就少,我也说不清为啥。” “怎么?你咋打听起这个来了?”孙大力反问了一句。 “瞎聊呗,再说了我以后要有孩子,不也得弄个独角仙玩玩啊。” 孙大力笑了笑,“那你赶紧先生孩子啊,这孩子还没有呢,就想着独角仙的事情。” “行,我这就回家抓紧造孩子去。” 踩灭了烟头,张少华告别孙大力,拉着吕秀莲开始往回赶。 刚才孙大力说菜多了,米就少了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点。 大力一只说木屑少了,那很有可能就是木头少了,少哪去了? 这些数据底下的工人是不知道的,只有供销科才知道,如果黄国良私下把一批木头给截留卖了,只要操作的好,没人会发现。 至于为什么同样的木头产品少了,完全可以说是损耗大了,只要不细究,没人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只要自己找到黄国良克扣木料的证据,那就能弄倒他。 正想着,突然后座的吕秀莲开口说道,“少华,我想去下邮局,你等我下。” 张少华正在想黄国良的事情呢,也没问吕秀莲要做什么,直接把车停在了邮局门口,让吕秀莲自己进去了。 吕秀莲快步走了进去,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少华,似乎没发现她是来干嘛的。 她本来想给家里发电报说想回城的,但是现在又突然纠结起来了。 在里面站了一会之后,她还是决定先不发了。 见吕秀莲出来了,神色有些不自然,张少华顺口问道,“怎么了?钱不够?” 吕秀莲赶紧摇了摇头,“不是,本来想买几张邮票的,后来想起来家里还有几张,就没买了。” 邮票? 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东西了。 “行啊,那赶紧回去吧,一会迟到了,我师傅又要叫了。” 虽然说已经有点晚了,不过回去的路上,张少华还是在林场镇中心小学门口停了一下,得告诉弟弟妹妹晚上来吃饭啊。 其实也可以在镇上告诉香香的,不过自己这个妹妹对自己横眉竖眼的,他懒得自找没趣,还是从小抓起,从少平抓起比较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