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全靠摄政王续命》 第1章 第 1 章 第一章 大庆朝。 京城,正是暮春时节。 朱墙琉璃瓦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御街两侧的酒楼茶肆幡旗招展,叫卖糖葫芦的吆喝声、绸缎庄的算盘声、孩童的嬉笑声揉在一处,满是鲜活的烟火气。 可这繁华盛景,却半点也透不进云府西跨院的卧房里。 卧房内,淡青色的纱帐低垂,空气中飘着若有似无的药味。 云岫躺在铺着软绒垫的拔步床上,脸色白得像张宣纸,连呼吸都带着浅淡的滞涩。 昨夜不过是起夜去了趟茅房,回来便咳得停不下来,起初他还想瞒着爹娘,怎料咳到后半夜,连胸口都跟着发疼,终究还是惊动了下人,请了千金堂的姜大夫来。 “小祥,大夫怎么说?我……还有几天能活?”他声音轻得像根羽毛,刚说完便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喉间又涌上一阵痒意,却被他强压了下去。 他怕一咳,这仅存的力气就散了。 贴身小厮小祥垂着头,双手绞着腰间的布带,原本清亮的声音也变得支支吾吾:“少爷,姜大夫……姜大夫说您身子虚,得好好静养,没、没说别的……” 他不敢抬头,怕眼底的红意被自家少爷看见。 姜大夫私下里说的话还在耳边转:“脉象虚浮如游丝,怕是撑不过三旬了。” 云岫望着帐顶绣的缠枝莲纹样,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他哪能听不出小祥的遮掩,只是懒得戳破。 “无事,他不说,我心里也有数。”他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却因力气不足,肩膀晃了晃,还是小祥连忙上前扶了把,又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 “你出去吧,别把这事告诉爹娘,省得他们又操心。”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让小厨房做些我爱吃的桂花糕来,这会儿倒有些饿了。” 小祥应了声“是”,脚步沉沉地退了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合上,卧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云岫盯着自己苍白的手腕,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系统?系统你出来呗?我都胎穿到这儿了,总不能刚成年就死吧?” 他等了片刻,空气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难道是我打开方式不对?系统爹?祖宗?你倒是应一声啊……” 他越说越委屈,前世因心脏病被亲生父母抛弃,在福利院熬到十八岁,本以为穿越是新生,能凭着现代人的见识大展拳脚,没成想这具身子比前世还弱。 “老天爷,你这是玩我呢?刚给点希望,就要把我收回去?” 话没说完,喉间的痒意再也忍不住,他慌忙用帕子捂住嘴,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咳得他眼泪都快出来,帕子上竟染了一点淡红。 他,云岫,一场意外的胎穿,让他成了大庆朝云家的小公子。 因是云夫人早产的孩子,自出生起就被病魔缠上,身子弱得像深秋的枯叶,风一吹就摇摇晃晃。 这些年,他日日与汤药为伴,虽不能像其他公子哥那般骑马射箭,倒也能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书,日子也算安稳。 可真正让他绝望的,是手腕上那抹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倒计时’。 起初,倒计时走得极慢,他还满心期待,以为是上天给的机缘,等数字清零,说不定就能等来转机。 可随着年岁增长,倒计时走得越来越快,尤其是近几个月,数字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他的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孱弱。 直到此刻,那抹淡金色的数字清晰地显示着:三天。 每一次心跳,都像在为这倒计时敲着鼓点。 知道自己的命和这个倒计时有关后,他就为这个倒计时起名为‘生命倒计时’。 “算了,看来是真没希望了。” 云岫瘫回软枕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系统老爹也靠不住,只能认命了。”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小祥的脚步声,他端着一个描金漆盘进来,盘里放着一碟桂花糕,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少爷,快起来吃吧,厨房刚做的,还是您爱吃的甜口。”小祥把漆盘放在床边的矮几上,又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来,“吃了糕点,还得喝药呢,姜大夫说这药得按时喝。” 小祥是跟着他一块长大的,两人虽为主仆,却情同兄弟。 云岫看着他眼底的关切,心里一阵发酸,勉强笑了笑:“小祥,你也坐,陪我一块吃。” 他捻起一块桂花糕,糕点入口即化,甜香漫在舌尖,可他却尝不出往日的滋味。 “这药…… 还是姜大夫开的那些?苦得要命,我都快死了,能不能不喝了?” 这话一出,小祥的眼圈瞬间红了,“少爷,您别胡说,您一定会好起来的,长命百岁!” 他急得声音都发颤,“这药不能停,喝了总能好一些的。” 他知道云家为了给少爷治病,这些年花了多少心思。 云岫看着小祥急红的眼,心里的愧疚更甚。他轻轻拍了拍小祥的手,声音放柔:“我知道你们疼我,可这药喝了十几年,也没见好转,何必再浪费钱呢?爹娘年纪大了,大哥也该成家了,我不能再拖累他们了。” 语气稍顿,又道:“再者也不能耽误了二哥的仕途。他寒窗苦读十几年换来的功名,有大好的人家相中了他,可都被我这个病罐子吓退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又咳了几声。 “少爷,”小祥猛地抬头,眼眶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您怎么能这么说?您是云家的小公子,我们都盼着您好好的,哪能说拖累呢?” 他慌忙擦了擦眼泪,强装镇定,“您快吃糕点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岫看着他倔强的模样,心里又暖又涩。 他知道小祥是真心为自己好,可这三天的倒计时像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或许,是时候为自己选一条体面的路了。 云岫望着碟中酥软的桂花糕,往日里最爱的甜香此刻却有些寡淡。 他捻起一块,小口嚼着,糕点在舌尖化开,甜味却只漫到喉咙口,便被心底的沉郁压了下去。 小祥在一旁殷勤地递着茶,见他吃了两块便停了手,又劝道:“少爷,再多吃些吧?这桂花糕是厨房今早刚做的,还热乎着呢。” 云岫摇了摇头,指尖蹭过碟沿的糖霜,轻声道:“够了,胃里沉得慌。” 他靠在软榻上,目光落在窗外廊下的绿萝上,藤蔓顺着木柱爬得老高,鲜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晃,可他却觉得,这样的生机离自己太远了。 歇息了半个时辰,小祥端着药碗进来了。黑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苦涩的味道隔着老远就飘了过来,刺得云岫鼻尖发紧。 “少爷,药来了,我加了些蜂蜜,能少些苦味。”小祥小心翼翼地把药碗递到他面前,又备好温水在一旁。 云岫盯着药碗里的药汁,倒影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活脱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他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仰头便将药汁灌了下去。 苦涩瞬间铺满口腔,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激起一阵翻腾,他强忍着没吐出来,赶紧端过温水漱口,“还是这么苦。” 他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喝了这么多年,还是没习惯。” 小祥接过空药碗,连忙递上一块蜜饯:“少爷含块蜜饯压一压,就不苦了。” 云岫含着蜜饯,甜意慢慢驱散了苦味,可心里的绝望却半点没减。他摸了摸手腕,那里的倒计时还在无声地跳动,三天,只剩下三天了。 这些年,云家为了他,几乎掏空了家底。 爹娘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大哥为了给他寻药材,跑遍了大半个京城,连自己的婚事都耽搁了。二哥更是因为有他这个病秧子在,没人敢嫁。 他活着,就是家里的累赘。 与其等倒计时清零,在病榻上痛苦地离世,让家人再添一层悲痛,不如自己找个清净地方,体面地了断。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听府里的老嬷嬷闲聊,说承恩寺的后山风景极好,常年云雾缭绕,像仙境一般,而且那里僻静,没什么人去。若是能在那样的地方离开,倒也不算糟。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 云岫坐直身子,看向正在收拾药碗的小祥,故作轻松地说:“小祥,我闷得慌,想出去走走。” 小祥愣了一下,随即喜道:“少爷想出去?好啊,您都快一个月没踏出府门了,出去透透气也好。您想去哪儿?要不去街市上逛逛?最近东市新开了家卖糖画的,听说做得极好。” 云岫摇摇头,指尖轻轻敲着榻沿,斟酌着语气:“不去街市,人太多,闹得慌。我听说承恩寺的后山景致不错,不如我们去承恩寺走走?顺便烧柱香,求个平安。” 他不敢说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找个借口。 小祥果然有些疑惑,挠了挠头:“承恩寺?倒是个清净地方,只是后山路不好走,少爷您身子弱,能行吗?” 云岫心里一紧,连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就是去走走,又不爬山。再说了,坐马车去,到了寺里歇着就行,累不着。” 他拉了拉小祥的袖子,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真想去,在家待着都快发霉了。你就陪我去嘛。” 小祥本就对云岫百依百顺,见他难得有出门的兴致,又说得恳切,便不再犹豫:“好,那我这就去安排,让下人备好平稳的马车,再带上暖炉和软垫,免得少爷路上冷着。” 说着,小祥就转身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云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酸又涩。 小祥待他好,可他却要瞒着小祥做这样的事。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他不想再让家人为他伤心,也不想再受这病痛的折磨了。 没一会儿,小祥就回来了,笑着说:“少爷,都安排好了。马车备好了,还让厨房做了些轻便的点心,路上可以吃。我们这就出发吗?” 云岫点了点头,在小祥的搀扶下慢慢起身。他摸了摸手腕,那里的倒计时依旧刺眼。 承恩寺的后山,或许就是他最后的归宿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颤抖,跟着小祥走出了房门,阳光洒在身上,却暖不透他冰冷的心房。 开新文啦,走过路过别错过,宝贝们收藏一个呦,爱你们么么哒。 日更,更新时间定在早上九点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第二章 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窗外的市井景象渐渐后退,热闹的人声也越来越远。 云岫靠在软垫上,掀开车帘一角,看着窗外掠过的农田与树木。 暮春的田野里,绿油油的禾苗随风摆动,远处的青山笼罩在薄雾中,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可这鲜活的景致,落在他眼里,却只剩无尽的怅然。 他怕是再也看不到下一个春天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了承恩寺。 寺庙依山而建,朱红色的山门古朴庄重,门前的石阶上长满了青苔,透着岁月的沧桑。 小祥扶着云岫下了马车,刚走到山门口,便有僧人迎了上来,双手合十行礼:“施主安好,不知是来上香祈福,还是游览景致?” “劳烦师父,我们想来上香。”小祥替云岫答道。 僧人点了点头,引着两人往里走。 寺庙内香烟袅袅,诵经声断断续续传来,庄严肃穆的氛围让人不自觉地静下心来。 云岫在小祥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到大殿内,接过僧人递来的香,点燃后双手捧着,缓缓举过头顶。 他望着殿内庄严的佛像,心里五味杂陈。 前世孤苦,今生短暂,他所求的不过是能好好活着,可连这最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佛祖若真有灵,便让我走得安详些,也让我的家人少些悲痛吧。”他在心里默念着,深深鞠躬,将香插入香炉中。 上完香,僧人笑着问道:“施主是否要四处逛逛?寺里的庭院景致甚好,此时正是花开得最盛的时候。” 云岫点了点头,跟着僧人往庭院走去。 庭院里种满了各色花卉,牡丹开得雍容华贵,芍药娇艳欲滴,还有几株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青石板路上,美得像一幅画。 云岫慢慢走着,指尖偶尔拂过花瓣,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泛起一丝暖意,可一想到自己时日无多,这暖意又很快消散。 “师父,听闻承恩寺的后山景致更为清幽,不知能否带我去看看?”云岫忽然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话刚落,小祥立刻皱起了眉,上前一步拦在云岫身侧,对着僧人歉疚地笑了笑,又转头劝云岫:“少爷,万万不可啊,您忘了出门前大夫怎么说的?您身子弱,最忌劳累颠簸,后山路陡,万一摔着碰着可怎么办?再说这山里阴凉,万一受了寒,又要遭罪了。咱们在庭院里逛逛就好,何必去后山呢?” 云岫早料到小祥会阻拦,他轻轻拍了拍小祥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恳求与认真:“小祥,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这次来,除了上香,还有个心愿。我听人说,承恩寺后山有处望乡石,站在石上能隐约望见城里的方向,我想上去看看家里的方向,也算……也算了却个念想。你放心,我跟着师父慢慢走,绝不逞强,看完就下来,好不好?”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小祥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只是眉头依旧皱着,满脸担忧。 云岫见状,又趁机说道:“对了小祥,我刚才下车的时候,好像把贴身的那块双鱼玉佩蹭掉了,你快回去找找,那玉佩是娘亲手给我系的,可不能丢了。我跟着师父去后山,就在望乡石那等你,你找着玉佩就来寻我,咱们一起回府。” 小祥一听玉佩丢了,也顾不上再阻拦去后山的事,那双鱼玉佩对少爷意义非凡,绝不能弄丢。 他连忙点头:“好,少爷您一定等着我,别走远,我这就去山门那边找,很快就回来。”说完,又对着僧人叮嘱道:“师父,我家少爷身子弱,劳烦您多照看些,千万别让他往危险的地方去。” 僧人笑着应下:“施主放心,贫僧会照看好这位施主的。” 小祥这才放心,转身快步朝着山门的方向跑去。 云岫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眼底的恳求渐渐淡去,只剩下一抹沉重的决绝。他对着僧人微微欠身:“师父,让您久等了,我们走吧。” 僧人点了点头,扶着云岫的手臂,慢慢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后山的山路果然有些陡峭,两旁长满了高大的树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偶尔还能听到鸟鸣声,幽静得让人忘记了尘世的喧嚣。 云岫被僧人扶着,一步步往上走,虽然走得缓慢,呼吸也有些急促,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这里安静、清幽,正是他想要找的地方。 顺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周遭的树木愈发茂密,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枝叶过滤,化作细碎的光斑落在云岫的衣襟上。 僧人将他引到一处开阔的观景台便停了脚,这里能望见山下连绵的竹海,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 “施主,此处便是后山景致最佳之处,您若想独自待着,贫僧就在山下等候。”僧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又郑重叮嘱道,“山路湿滑,施主切勿靠近崖边,方才您的小厮也再三托付,贫僧需得确保您的安全。” 云岫望着僧人眼底的关切,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却也更坚定了独自诀别的想法。他轻轻颔首,声音放得温和:“师父放心,我明白的。小祥性子细致,方才也反复叮嘱我,我绝不会往危险的地方去。只是我此番来,除了想看看望乡石,也想独自静思片刻,梳理些心绪。您在山下等候便是,我待一会儿就下去与您会合,定不让您和小祥担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您看这观景台宽敞平坦,我就待在这儿,不往别处去,您且放心。” 僧人看着云岫态度诚恳,又承诺不远离观景台,便不再多言,只是再次叮嘱:“施主凡事小心,若有任何需要,便朝着山下呼喊,贫僧能听见。” 说完,再次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缓缓下山。 云岫站在原地,目送僧人那抹灰色僧袍渐渐消失在林间的光影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观景台边缘。 崖边生着几丛不知名的野花,蓝紫色的花瓣在风里轻轻摇曳,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云雾在谷底缓缓流动,仿佛能将一切烦恼都吞噬。 他扶着身旁的老树干,指尖触到粗糙的树皮,眼眶忽然就热了,“爹,娘,儿子不孝,不能陪你们白头了。” 他对着山谷轻声呢喃,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颤,“这些年,你们为我操碎了心,省吃俭用给我买药,我却连一句安稳的‘爹娘放心’都没法说。” 想起每次娘偷偷抹泪的模样,想起爹深夜在书房踱步叹息的背影,云岫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抬手擦了擦,又继续说道:“大哥,对不起,因为我的病,你推了好几次婚约,还总为了给我寻药材奔波在外。你总说,等我好了,就带我去草原骑马,可现在看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还有二哥,你总爱跟我抢糕点吃,却每次都把最大的那块留给我。上次我跟你闹脾气,说你不懂我心里的苦,你却没生气,只是默默给我端来一碗甜汤……”他哽咽着,话语断断续续,“对不起,二哥,是我太任性了。” 手腕上的倒计时仿佛在此时变得格外清晰,那三天的数字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的云雾,心里竟生出一丝释然。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看着家人为自己愁苦,不用再做那个拖累所有人的累赘。 他慢慢挪动脚步,朝着崖边又靠近了些,风裹着草木的清香扑在脸上,带着几分凉意。 正当他闭上眼,准备纵身跃下时,一阵粗哑的呼喊声突然从身后的树林里传来:“小子,站住!” 云岫猛地睁开眼,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只见三个手持短刀的壮汉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为首的汉子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正用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锦缎衣衫。 “老天爷,”云岫心里狠狠吐槽了一句,连绝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冲散了几分,“我都主动来寻死了,连死都不让我死得痛快些吗?” “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的,还能遇到个富家公子。”刀疤脸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兄弟们,今天运气不错,把他身上的钱财都搜出来,要是反抗,就别怪咱们不客气。” 另外两个汉子应和着,一步步朝云岫逼近。云岫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本是来寻死的,却没料到会遇到山匪。 他身子本就孱弱,此刻又惊又怕,只觉得双腿发软,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你们……你们别过来。”他强撑着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却撞到了崖边的岩石,再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山匪们见他无路可退,笑得更放肆了,刀疤脸更是直接伸出手,就要去抓他的衣领。 第3章 第 3 章 第三章 刀疤脸粗糙的手指带着一股腥气,眼看就要碰到云岫的衣领。云岫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瞬间压过了此前的绝望。 他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这些山匪手里,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猛地偏过身子,避开刀疤脸的手,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 可身后就是万丈悬崖,脚下的碎石哗啦啦往下掉,云雾翻涌着仿佛要将他吞噬。另外两个山匪见状,立刻从两侧包抄过来,短刀的寒光在林间一闪,刺得人眼睛发疼。 “跑。”云岫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他不顾脚下的陡峭,转身就往观景台另一侧的树林里冲。 那里树木茂密,或许能借着枝叶遮挡躲一躲。 山匪们没想到他还敢跑,愣了一下后立刻追了上来,粗哑的呼喊声在林间回荡:“别让他跑了,抓回来打断他的腿。” 云岫的身子本就孱弱,刚才又经历了惊吓,跑起来只觉得双腿发软,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刀疤脸的怒骂声仿佛就在耳边。 他不敢停下,只能拼尽全力往前冲。树枝划破了他的衣袖,尖刺扎进掌心,传来阵阵刺痛,可他连顾都顾不上。 “我的老天爷,这是什么破身体,早知道刚才就跳下悬崖了,虽然死的丑一点,但也不用被人追杀啊。”云岫心里想着,猛着一股劲往前跑。 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他慌不择路,脚下突然被一根横生的树根绊倒,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完了,这下死翘翘了。”云岫心里一沉,以为自己要么会摔在地上被山匪抓住,要么会直接滚下山坡。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撞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一股清冽却又带着暖意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冬日里的暖阳,瞬间包裹住了他冰冷的身体。 更让他震惊的是,原本发紧刺痛的胸口竟瞬间舒缓下来,一股暖流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顺着四肢百骸流遍全身,连刚才奔跑带来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腕,那抹淡金色的倒计时赫然映入眼帘,原本只剩下三天的数字,此刻竟变成了五天。 整整多了两天。 “两天。”云岫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用力眨了眨眼,又仔细确认了一遍,没错,确实是五天。 他心道:“我好像还能抢救一下。这,有了两天就能有四天,有了四天就能有六天,长此以往,我不是能活的好好地,家里也不需要为了他的病花费大量钱财了。” “放肆。”一个冷冽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将云岫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云岫连忙抬头,撞进一双深邃冰冷的眼眸里。 眼前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袍,衣摆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他身姿挺拔如松,肤色冷白,五官轮廓深邃立体,只是眉眼间覆着一层冰霜,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明明是极好看的容貌,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你是谁?”云岫下意识地问道,声音还有些发颤,一半是因为刚才的逃亡,一半是因为眼前男子的气场。 他因身子虚弱,鲜少出门,对京城内的官宦、商贾人家都不甚了解。 不等男子开口,追上来的刀疤脸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原本还想怒骂,可当目光落在男子的玄色锦袍和周身的随从身上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王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王爷饶命啊。” 王爷?云岫心里咯噔一下,大庆朝敢穿如此规制的玄色锦袍,又有这般气场的王爷,只有一权倾朝野、杀伐果断,人称活阎王的摄政王谢敛。 他这才注意到,男子身后站着十几个身着劲装的随从,个个身姿挺拔,腰间佩刀,眼神锐利如鹰,正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山匪,仿佛只要男子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将他们就地正法。 谢敛没有理会地上磕头求饶的山匪,目光落在云岫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刚才这少年撞进自己怀里时,他本想推开,却莫名察觉到对方身体的虚弱,那股微弱的气息让他下意识地顿了顿。 此刻见他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震惊,又带着几分茫然,倒不像平日里那些刻意攀附的世家子弟。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被山匪追赶?”谢敛的声音依旧冷冽,却少了几分刚才的不耐。 京城内此年岁的少年,他几乎都认识,此人不在他的记忆之中。 云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撞在谢敛怀里,连忙挣扎着想要站直身子。可他双腿发软,刚一离开谢敛的支撑,就踉跄了一下。 谢敛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他一把。 指尖再次接触,那股熟悉的暖意又一次传来,云岫清晰地看到,手腕上的倒计时没有再变化,依旧稳稳地停在五天。 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原来,让倒计时延长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位摄政王谢敛。 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躬身行礼:“晚辈云岫,见过摄政王殿下。晚辈今日来承恩寺上香,没成想遇到山匪,若非殿下相救,晚辈恐怕……” 谢敛收回手,目光扫过他掌心的划痕和破损的衣袖,又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山匪,对着身后的随从抬了抬下巴:“处理掉。” “是。”随从们齐声应道,上前将三个山匪拖拽起来,堵住嘴往山下拖去,动作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林间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云岫站在原地,望着手腕上的五天,又看了看眼前的谢敛,默默叹了口气,亏他之前还想着能靠着这个人续一下命,但知道眼前之人身份后,那颗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那个,小命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我也不需要抢救了,待会找个安乐的死法算了。 林间的风轻轻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却吹不散空气中那丝微妙的寂静。 云岫攥着衣角,目光时不时瞟向手腕的倒计时,五天的数字像颗定心丸,让他刚才因逃亡而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可同时,对谢敛的好奇也愈发浓烈,这位传闻中冷漠寡言的摄政王,怎么会有延长自己生命的能力? 求生的**,让他不得不想,要是对方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坏,他是不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保住自己的小命了,是不是他就能过上好日子。 谢敛见他站在原地不动,眼神飘忽,眉头又蹙了几分。 他向来不喜与人过多纠缠,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弱不禁风、还带着几分茫然的世家子弟,可刚才两次接触时,对方身上那股微弱却特殊的气息,又让他莫名地多了些耐心。 “你既无事,便早些下山吧。”他开口打破寂静,声音依旧冷冽,却少了几分初见时的压迫感,“后山偏僻,山匪未清,不宜久留。” 云岫这才回过神,连忙躬身应道:“是,晚辈听凭王爷安排。” 他犹豫了一下,求生的**盖过的理智,试探着问:“王爷,您今日也是来承恩寺……上香的吗?” 他想知道谢敛出现在这里的缘由,更想找机会多与对方接触,确认倒计时是否还会变化。 云岫已经不管了,反正怎么样都是死,现在能有法子替他延长寿命,就算对方是十恶不赦的摄政王又怎么样,他就不相信,他抱着对方的大腿,对方还能把他杀了。 谢敛看了他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却没点破,只是淡淡道:“处理私事。” 他没有多做解释,转身朝着山道方向走去,玄色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摆动,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云岫愣了愣,连忙跟上,嘴里念叨着:“当真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没见我受伤嘛,就不能等一等我,要是我在这里吃出事了,我死都不会放过你。” 他走得慢,加上刚才奔跑时崴了脚,没走几步就有些踉跄。 谢敛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了眼他微肿的脚踝,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却没停下脚步,只是放慢了些速度。 云岫察觉到此变化,心里美滋滋:“算你还是个好人,既然是个好人,那我就能更进一步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随从们远远跟在后面,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不打扰两人,却也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云岫看着谢敛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进一步接近对方,可又怕触怒这位活阎王,只能小心翼翼地找些话题:“王爷,您刚才递来的……哦不,刚才晚辈冲撞您时,好像触到了您腰间的玉佩,那玉佩看着倒是别致。” 他故意提了玉佩,想借此引出更多接触的机会。 第4章 第 4 章 第四章 谢敛脚步没停,头也没回地应道:“祖传之物。” 简单的四个字,堵得云岫没了下文。他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位摄政王是真的不喜与人闲聊,自己还是别贸然试探了,免得适得其反。 就在这时,山道下方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少爷,少爷您在哪儿?” 是小祥!云岫心里一松,连忙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应道:“小祥,我在这儿。” 很快,小祥的身影就出现在山道拐角处。他跑得满头大汗,脸上满是焦急,手里还攥着块玉佩,“少爷,您可算应我了,我在山门找了半天玉佩,没找着,又听说后山有山匪,吓得我赶紧往山上跑,还好您没事。” 要是出什么事,他不仅难以和云家人交代,更对不住自己的良心。 小祥跑到云岫身边,上下打量着他,见他除了衣服破损、脚踝微肿,没别的伤,才松了口气。 可当他看到一旁的谢敛时,脸色瞬间煞白,连忙拉着云岫往后退了半步,压低声音提醒:“少爷,这是摄政王殿下。” 他虽没亲眼见过谢敛,却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王爷的传闻,尤其是那身玄色锦袍和周身的气场,一看就身份不凡。 云岫拍了拍小祥的手,示意他别紧张,又对着谢敛躬身道:“王爷,这是晚辈的小厮小祥,他也是担心晚辈,才有些唐突,还望王爷恕罪。” 谢敛没在意小祥的反应,目光落在小祥手里的双鱼佩上,又扫了眼云岫微肿的脚踝,对着身后的随从抬了抬下巴:“去取瓶伤药来。” 随从立刻上前,从随身携带的药囊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到云岫面前。 云岫愣了愣,连忙接过:“谢王爷赏赐。” 他握着瓷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竟生出一丝暖意:这位摄政王,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冷漠。那他是不是能跟他成为朋友,从而增加自己的寿命。 谢敛没再多说,转身继续往山下走:“下山吧。” 云岫和小祥连忙跟上。 小祥边走边小声问云岫:“少爷,您怎么会跟摄政王殿下在一起?刚才没受委屈吧?” 云岫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是王爷救了我,别多问,下山再说。” 他看了眼前面的谢敛,又低头看了看手腕的倒计时,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办法,自己都要再接近这位摄政王,毕竟,他的命,现在就系在对方身上。 到了山门口,谢敛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他停下脚步,侧头对云岫道:“你的马车在何处?” “晚辈的马车在山门另一侧。”云岫躬身答道。 谢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踏上马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透过车窗看了眼站在原地的云岫,见对方还望着自己的马车,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眉头又蹙了起来。 马车缓缓驶动,很快消失在视线里。云岫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攥紧了手里的伤药瓷瓶,心里默念:摄政王吗?他倒要看看对方有几斤几两。 “少爷,快些上马车吧,时辰不早了,若是晚了回去该让老爷、夫人担心了。”小祥掀开马车的车帘子,轻声道。 云岫应声,忍着身上的痛意,上了马车。 天色已黄昏,车窗外的街景渐渐模糊,他却始终攥着手里的伤药瓷瓶,指尖反复摩挲着瓶身的纹路,脑海里满是谢敛的身影和手腕上那五天的倒计时。 到了云府。 云岫被小祥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车,脚踝处的肿痛还在隐隐作祟,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皮肉,让他忍不住蹙了蹙眉。 “少爷,慢些,小心脚下。”小祥扶着他的胳膊,特意放慢了脚步,生怕他再崴到脚。 两人一路穿过抄手游廊,避开了前院往来的下人,径直回了西跨院。 刚踏进房门,云岫便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浑身的疲惫,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小祥,关上门,再去打盆温水来,给我擦身换衣。” 他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小祥连忙应道:“哎,少爷您坐着别动,我这就去。”他快步关上门,又转身去外间的净房打了盆温热的水,端着铜盆进来时,还顺手拿了套柔软的素色寝衣。 云岫靠在软榻上,看着小祥熟练地将毛巾浸湿、拧干,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世上,也就小祥能这般毫无怨言地照料自己了。 “动作轻些,身上有些地方擦破了。”他轻声叮嘱道。 小祥应了声“知道了”,拿着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帮云岫擦拭手臂。 当擦到掌心时,看到那些被树枝尖刺扎出的细小伤口,还有几道划破的血痕,小祥的眼眶瞬间红了:“少爷,您这手怎么伤成这样?肯定是刚才跑的时候弄的吧?疼不疼?” “不疼,小伤而已。”云岫淡淡一笑,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在手腕的倒计时上,五天的数字依旧清晰,让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小祥没再多问,只是动作愈发轻柔。 温热的毛巾拂过皮肤,带走了身上的尘土和疲惫,也让云岫紧绷的肌肉舒缓了些。 擦完上身,小祥又小心翼翼地帮云岫脱下破损的外裤,看到他脚踝处明显的肿胀,还有几处淤青,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少爷,您这脚踝肿得这么厉害,刚才怎么不说?” “说了也只是让你们担心,没必要。”云岫轻声道,“对了,把王爷赐的那瓶伤药拿过来。” 小祥连忙从桌上拿起那只小巧的瓷瓶,拧开瓶盖,一股清凉的药香扑面而来。他蘸了些药膏,轻轻涂抹在云岫的脚踝上,一边涂一边轻柔地按摩:“王爷赏赐的药就是不一样,闻着就觉得舒服。” 云岫没说话,只是看着小祥认真的模样,心里忽然想起谢敛。那位摄政王,明明传闻中冷漠无情,却在自己狼狈不堪时出手相救,还特意赐了伤药,倒真是个矛盾的人。 换好干净的寝衣,小祥又拿来梳子,帮云岫梳理散乱的长发。云岫的头发乌黑柔软,只是刚才奔跑时有些打结,小祥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生怕扯疼他。 “少爷,您今日遇到摄政王殿下,还被他救了,这事要不要告诉老爷和夫人啊?”小祥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云岫的目光猛地一沉,连忙道:“不行,不能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不许告诉任何人。今日在后山遇到山匪、被王爷所救的事,还有我身上的伤,都要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小祥愣了愣,疑惑道:“为什么啊?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您遇到危险,肯定会担心的,而且被王爷所救,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啊。” “正因为会让他们担心,才不能说。”云岫叹了口气,“我身子本就弱,爹娘已经够操心了,要是知道我去后山遇到山匪,指不定会吓得睡不着觉,还会限制我出门。至于王爷……” 他顿了顿,想起手腕上的倒计时,“我与王爷不过是偶然相遇,没必要让家里人知道,免得他们多想。” 小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少爷,我知道了,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不仅你不能说,还要警告府里其他下人。”云岫眼神坚定,“刚才回来的路上,可能已经有下人看到我衣衫不整、神色狼狈了,你去跟他们说,谁要是敢把今日的事泄露出去,或者胡乱嚼舌根,就立刻卷铺盖滚出云府。” 小祥见他语气严肃,连忙应道:“好,我这就去办。我会跟院儿里的人都交代清楚,让他们守口如瓶。” 云岫满意地点了点头,靠在软榻上,闭上了眼睛。梳理完头发,小祥收拾好东西,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他立刻卷起衣袖,盯着手腕上的倒计时。 淡金色的五天依旧清晰,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他想起在山后与谢敛两次接触时的场景,第一次撞入对方怀中,倒计时从三天增至五天;第二次谢敛扶他时,倒计时虽未再增加,却也没有减少。 “看来,只要靠近谢敛,就能延长寿命。”云岫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可随即又被担忧取代。 谢敛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身份尊贵,性情冷漠,自己不过是个体弱多病的世家子弟,如何才能频繁地接近他?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思索着办法。直接上门拜访?不行,谢敛府门禁森严,且传闻他不喜见客,自己贸然前去,只会被拒之门外。托人引荐?云家虽也是世家,却与摄政王素无往来,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引荐。 就在云岫愁眉不展时,门外传来小祥的声音:“少爷,老爷让您去前厅一趟,说是有要事商议。” 云岫心里一怔,这个时候父亲找自己,会是什么事?他连忙起身,跟着小祥往前厅走去。 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前厅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一般,连烛火跳动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云征坐在主位的梨花木椅上,指节因用力攥着圣旨而泛白,明黄色的卷轴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 他垂眸看着那‘赐婚云家公子与摄政王谢敛’的字样,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大庆朝过往的旧事。 皇权之下,婚姻从来都不只是儿女情长,更多时候是朝堂博弈的棋子。昔日那位手握兵权的将军,不就是因功高震主,被先帝强行赐婚给体弱多病的宗室子弟吗?明面上是荣宠加身,实则是断了将军联姻望族、壮大势力的可能,如今想来,与今日这道圣旨的算计如出一辙。 更何况如今谢敛摄政王当权,手握军政大权,朝堂之上半数官员皆出自其门下,连皇帝的旨意都要先经东宫过目才能颁布。皇帝空有九五之尊的名分,却无实权,早已对谢敛的专权心怀不满,却又忌惮其势力不敢贸然动怒,只能借着赐婚这看似荒唐的手段,一面羞辱谢敛,让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娶个男子,折损其威严;一面也敲打云家,让这世代为官的世家乖乖接下这桩烫手婚事,既是试探云家是否与谢敛勾结,也是借机削弱两家可能联手的隐患。 云征怎会看不出这圣旨背后的层层算计?可云家只是中等世家,既没有抗衡皇权的底气,也没有与摄政王比肩的实力,在皇权与摄政王的夹缝中,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他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无奈。 这桩婚事,云家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云景明站在左侧,青灰色的锦袍下摆被他攥得变了形,腮帮子绷得紧紧的,眼底满是怒火。 他性子刚烈,自小就容不得半分委屈,如今要被当作棋子,嫁给传闻中冷漠嗜杀的活阎王,这等羞辱让他几乎按捺不住怒意。可他也清楚,抗旨就是灭族之罪,云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绝不能因他一时冲动而葬送,只能将怒火死死憋在心里,指节攥得发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身着藏青色朝服的云景和快步走了进来。 他刚从吏部当值回来,一进府就听闻宫里传了圣旨,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便直奔前厅。 “爹,二弟,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目光扫过前厅凝重的氛围,最后落在父亲手中的圣旨上,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时候传旨,恐怕没什么好事。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云景明像是看到了救星,上前一步就想开口,却被云征抬手制止了。 云征叹了口气,将圣旨递给云景和:“你自己看吧,宫里刚送来的。” 云景和接过圣旨,快速浏览起来。当‘赐婚云家公子与摄政王谢敛’这行字映入眼帘时,他的手猛地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在吏部任职多年,最懂朝堂弯弯绕绕,瞬间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这是把云家架在火上烤啊! 他抬头看向云景明,见二弟脸色铁青,便知此事本是落到二弟头上,可自己已有婚约在身,三个月后就要迎娶张家小姐,实在两难。 “这皇帝……”云景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究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君心难测,皇家的羞辱,云家避无可避。 “大哥,你说这叫什么事,让我嫁给那个‘活阎王’,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云景明再也忍不住,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愤怒。 他自幼性子刚烈,哪受得了这种被当作棋子的羞辱,一想到要和那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共度余生,他就觉得一阵窒息。 云景和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二弟,我知道你委屈,可圣旨已下,抗旨就是灭族之罪,咱们不能拿云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冒险。” 话虽如此,他眼底却满是担忧,谢敛的名声他早有耳闻,冷漠嗜杀,连朝臣都不敢轻易招惹,无论是二弟还是自己,嫁过去都难有好日子过,说不定还会成为皇帝制衡谢敛的新棋子,到时候吉凶难料。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云岫在小祥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在西跨院没歇息多久,听到小祥的话立即强撑着起身过来。“爹,大哥,二哥。” 他轻声唤道,脸色依旧苍白,却比之前好了些,只是脚步还有些虚浮。 “岫儿,身子好些了吗?”云征看到小儿子,脸色缓和了几分,连忙让他坐下,“也是爹忙昏了头,竟把你喊来了,此事该让爹跟你哥哥们处理的。” 在三个儿子中,云岫身子最弱,云征向来最疼他,实在不忍心让他卷入这朝堂纷争。 云岫摇了摇头,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云征面前,目光扫过圣旨,又看了看大哥紧锁的眉头、二哥愤怒的神情,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爹,大哥,二哥,我已经听说了圣旨的事。不如,让我替二哥嫁过去吧。” 话音刚落,前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连烛火跳动的声音都仿佛清晰了几分。 云征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岫儿,你胡说什么!你身子弱得风一吹就倒,那谢敛性情冷漠,你嫁过去怎么能行?爹绝不同意!” 云景明也急了,上前一步拉住云岫的胳膊:“三弟,你别傻了,这不是闹着玩的,那谢敛可不是好相处的,你去了只会受苦。二哥就算自己嫁过去,也不能让你去。” 云景和更是脸色凝重,他走到云岫身边,仔细打量着弟弟苍白的面容,语气带着几分心疼:“岫儿,大哥知道你想为家里分忧,可这事轮不到你。我是大哥,若是实在没办法,我……” “大哥!”云岫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又转向云征,继续劝道,“爹,大哥,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大哥已有婚约,三个月后就要迎娶张家小姐,怎能因这事耽误终身?二哥性子刚烈,若嫁过去与谢敛起冲突,不仅二哥受苦,还会连累云家。若是抗旨,咱们云家更是彻底完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恳求和笃定:“我身子本就弱,时日无多,若是能替嫁保住云家,还能让大哥免受羞辱,就算受些苦也值了。而且今日在承恩寺后山,我遇山匪正是谢敛殿下所救,他还赐了我伤药,可见他并非传闻中那般残暴,我嫁过去,定能平安,也能护云家周全。” 云征看着小儿子眼中的坚定,又看了看大儿子欲言又止的模样、二儿子红着眼眶的无措,心里像被巨石压着般难受。 他沉默了许久,终究是重重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愧疚:“岫儿,是爹对不起你,让你受这份委屈。” 云景和也红了眼眶,拍了拍云岫的肩膀,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三弟,以后若是在东宫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大哥,大哥就算拼了命,也会护着你!” 云景明攥着拳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句沙哑的 “三弟,对不起”。 云岫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他知道,自己离谢敛又近了一步,离活下去的希望也更近了一步。 当天晚上,云家便连夜上书皇帝,请求让三公子云岫代替二公子云景明,嫁于摄政王谢敛。 皇帝见云家如此识趣,既接下了这桩带有羞辱意味的婚事,又未让已有婚约的长子涉险,便欣然同意,还特意下旨,将婚期定在一个月后。 消息传到东宫时,谢敛正在书房处理奏折。烛火下,他握着奏折的手顿了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天在山后遇到的那个少年。 苍白的面容,瘦弱的身躯,还有撞进自己怀里时那股微弱却特殊的气息。 “云岫……”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奏折边缘,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那个看起来连风都能吹倒的少年,怎么会主动提出替嫁?是真的为了家族,还是另有缘由?他太清楚皇帝的心思了,这赐婚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云家这个小公子,却偏偏主动跳了进来,倒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他沉默片刻,将心底的疑惑压下,对着门外候命的随从淡淡道:“知道了,按旨意办吧。” 而此时的云府西跨院,云岫正坐在窗边,借着月光看着手腕上的倒计时。 淡金色的五天静静停在那里,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将他困在生死边缘。他眉头微微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皮肤。 一个月后的大婚是他唯一的生机,可现在他只有五天时间,若不能在此期间再见到谢敛、延长寿命,恐怕连踏入东宫的机会都没有。 夜风透过窗棂吹进来,带着几分凉意,让他打了个寒颤,起身走到桌边,拿起白天谢敛赐下的那只小巧瓷瓶,瓶身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那是他与谢敛唯一的交集,也是目前唯一能利用的线索。 “小祥。”他对着门外轻声唤道。 很快,小祥推门进来:“少爷,您还没歇息呢?有什么吩咐?” “你去把这瓶伤药取一点出来,装在干净的小瓷瓶里。”云岫将药瓶递给小祥,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再备一份薄礼,不用太贵重,就选那盒去年江南送来的碧螺春。” 第6章 第 6 章 第六章 “明日你替我跑一趟东宫。”云岫打断他的话,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就说我今日承蒙摄政王殿下相救,还获赠伤药,心中感激,特让你送些薄礼,一是为了道谢,二是想请教殿下,这伤药每日该用几次,需不需要搭配其他药材调理。” 在云府长大,他不是只会喝药的病秧子,该懂的都懂。 小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少爷,您是想借着送药的由头,见摄政王殿下?可殿下性情冷漠,未必会见我啊,说不定还会觉得咱们唐突。” “我知道。”云岫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不用求见,只需将礼物和话带到就行。重点是要让殿下知道,我还记得今日的恩情,也确实在使用他赐下的药至于他会不会回应,就看咱们的运气了。” 他心里清楚,直接求见谢敛成功率极低,但若只是以道谢和问药为借口,既显得合乎情理,又不会让谢敛觉得有刻意攀附之嫌。 而且他特意让小祥提及调理药材,也是为了留下后续接触的可能,若是谢敛愿意回应,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叮嘱,他也能顺着这个由头,再次创造见面的机会。 小祥看着云岫眼中的坚定,知道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好,少爷,我明日一早就去东宫,一定把话带到。” “还有。”云岫叫住小祥,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去东宫的时候,多留意一下东宫的动静,看看殿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比如书房、花园,或者会不会去宫外的某处府邸。若是能打听出这些,或许……” 他没有说下去,但小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能知道谢敛的行踪,就算不能直接见面,或许也能制造偶遇。 小祥重重点头:“少爷放心,我会多留意的,有消息立刻回来告诉您。” 待小祥离开后,云岫再次走到窗边,看着手腕上的‘五天’,心里默默盘算着后续的计划。除了让小祥去东宫送药,他还得想办法从父亲那里打探消息。 父亲云征在朝中任职多年,虽只是中等官员,却也多少知道些朝臣间的往来,说不定能打听出谢敛近期会不会参加什么宴会、或者与哪家官员有交集。 若是这两个办法都行不通,他甚至想过,要不要以‘身子不适’为由,请御医诊治。 御医大多与东宫有往来,或许能借着御医的口,将自己的身体情况传到谢敛耳中,让谢敛想起他这个曾经扑在他身上过的少年。 但这个办法风险太大,一旦被父亲或大哥、二哥察觉异常,追问起来,他很难解释清楚。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尝试。 夜色渐深,云岫却毫无睡意。 他将那只药瓶放在枕边,指尖反复摩挲着瓶身,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力量。 谢敛,明日这一步,是我最后的机会,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回应。 第二日一大早,小祥便带着礼物和药瓶,匆匆赶往东宫。 云岫则坐在西跨院的窗边,心神不宁地等待着消息。他时不时看向手腕的倒计时,五天的数字已经变成了四天,每过一刻,他心里的焦虑就多一分。 每过一刻,他的身子便越发的危险,只有四天了,若是四天之内不能与谢敛接触,那么他就会死去。 云家三个汉子白日要上值,只有晚上才在家中。云夫人听闻京郊有神医的踪迹,带着嬷嬷与丫鬟出去了外头寻找,短时间内不能归来。 这神医医治过前朝皇帝,当时的皇帝已奄奄一息,但在神医的医治下,第二日便生龙活虎。 直到临近午时,小祥才匆匆回来,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情:“少爷,东宫的人收下了礼物,也把话带到了。” 云岫的心猛地一紧:“那摄政王殿下…… 有没有说什么?” “殿下当时正在书房处理公务,没亲自见我。”小祥喘了口气,语速飞快地说道,“是殿下身边的贴身随从出来接的礼物,我把您的话告诉他后,他进去禀报了片刻,出来后说,殿下让他转告您,这伤药每日用两次即可,无需搭配其他药材,若是用药后有不适,可让家人去太医院取药。” 说到这里,小祥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那随从还说,殿下让他问您,昨日脚踝的伤有没有好些,让您多休息,少走动。” 云岫愣住了,他没想到谢敛不仅回应了,还特意询问了他的伤势,连忙追问:“那他还有说别的吗?”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没有了。”小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点笑意,“不过我在东宫门口等的时候,听东宫的侍卫闲聊,说殿下明日会去城西的静云寺上香,大概巳时左右出发。” “静云寺……”云岫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底瞬间亮了起来。 明日巳时,静云寺,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立刻起身,对着小祥道:“明日你陪我去静云寺,就说我身子不适,想求些平安符。” 小祥看着他眼中的光芒,知道事情有了转机,连忙应道:“好,少爷,我这就去准备。” 次日天还未亮,云岫便醒了。他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微光,第一时间看向手腕,原本淡金色的四天已经变成了三天。 在在晨光下,那数字多了几分压迫感。 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让小祥帮自己换上一身素色锦袍,又特意叮嘱小祥将谢敛赐的那瓶伤药带上。 “少爷,您身子还弱,要不要多带件披风?”小祥看着云岫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说道,“听说静云寺在山上,清晨风大,别再着凉了。” 云岫轻咳一声,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点了点头:“也好,你去取一件吧,不用太张扬,素色的就好。” 他如今只想低调地偶遇谢敛,不想引起过多关注。 一切准备妥当后,两人便坐上马车,朝着城西的静云寺出发。 马车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云岫此时的心跳与此声响极其一致,他靠在车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心里反复演练着见到谢敛后的场景。 该说些什么?如何自然地与他接触?万一谢敛不愿理会自己该怎么办?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直到马车停在静云寺山脚下,他才稍稍定了定神。 “小祥,我们慢慢上去,不用急。”云岫扶着小祥的手下车,抬头望向山上的静云寺,只见晨雾缭绕,寺庙的飞檐在雾中若隐若现,倒有几分清净雅致。 两人沿着石阶缓缓上山,清晨的山林空气清新,带着草木的清香,让云岫的精神好了些。 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错过谢敛的队伍。就在快到寺庙门口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伴随着随从的低语声。 云岫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拉着小祥往旁边的树荫下躲了躲,探头望去,只见一队玄色劲装的随从走在前方开路,中间簇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谢敛。 他身着一件红黑色衣裳,外面罩着一件玄色披风,墨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多了几分清俊雅致。 “来了。”云岫在心里默念,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小祥缓缓走了出去,正好拦在谢敛一行人面前。 “草民云岫,见过摄政王殿下。”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没想到竟能在此处遇到殿下,真是巧了。” 谢敛停下脚步,回眸,看到云岫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恢复了平静:“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回殿下,草民身子素来孱弱,听闻静云寺的平安符灵验,便想来求一道,保佑自己身子好些,也保佑家人平安。”云岫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谢敛的手,心里暗暗盘算着如何自然地接触。 谢敛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淡淡道:“既如此,便一同进去吧。” 说完,便率先朝着寺庙门口走去。 云岫心里一喜,连忙跟上,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他刻意放慢脚步,与谢敛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目光时不时落在谢敛的披风上。就在走到寺庙门槛时,他狠狠的咳嗽起来,身子一软,脚下一绊,往前踉跄了一下,手正好碰到了谢敛的披风一角。 一股熟悉的暖意瞬间从指尖传来,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 小祥见此,眼疾手快,扶起了云岫,脸上挂着惊恐。 云岫被小祥扶起身后,装作后怕的模样,拍了好几下胸膛,又轻咳了好几声,这才平复下来,惊恐的对着谢敛躬身道歉:“殿下恕罪,草民失礼了。” 天呐?,忘记定时了[小丑][小丑][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