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无用处》 第1章 第 1 章 穗城夏季冗长，九月底依然是艳阳高照，蝉鸣像密不透风的大网笼罩着整座城市，天空湛蓝得只剩稀疏几片云。 戚归洛将阅读过半的剧本收好，是时候让紧绷的神经放松，她走出了办公室。 笔下诞生愈来愈多作品，她尤为清楚从密密麻麻文字中抽离的必要。若是过于沉浸故事，起反效果般不利于创作，再极端会影响到整个人的状态。 看见戚归洛出来，助理小荷走了上前，说道：“洛洛姐，早上联系的合作商回复了，剧本没问题，只是……” 话音迟疑，小荷面露难色：“那边要求一定是你跟组，态度比较强硬。” 这种情况不少见，戚归洛了然，问道：“还有什么条件？” 小荷先前确认过，答道：“没有了。” 戚归洛在这个行业浮浮沉沉，知悉对方往往是为了捍卫作为甲方的尊严，才有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 小荷缺乏应对经验，自然不知所措。 戚归洛露出温和的笑容，安抚道：“只是小事，很容易解决。” “先答应下来，其他的不必多说。” “到时候我会出席开机仪式，在那边待上一两天，接着再安排其他人过去接替我即可。” “明白！”小荷暗暗感慨碰到了好老板，眼前明艳的脸庞给她增添了几分动力，“以后类似情况我也会按洛洛姐说的做。” “记住就好。” 戚归洛笑眯眯地应完，走进茶水间打算给自己做杯馥芮白。 就在这时，林思语风风火火朝她走来，高跟鞋高频率接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不等停下：“张总的合作邀请考虑得怎么样了？他背后的那个人诚意十足，给出相当丰厚的条件。” “听说是看过你署名是“归槿”的剧本之后念念不忘，为了联系上你费尽心思，几经周折才通过张总跟我们这边搭上线。” “张总也为这件事联系了我很多次。” 会看到戚归洛署名为“归槿”的剧本，要么是巧合，要么是精挑细选的结果。 即刻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戚归洛粗略看过资料。 初回穗城，她无法单凭“诚意”确定合作对象，做不出决定，于是下午索性打磨起新完成的剧本。 她轻抿咖啡，说道：“张总也联系过我。” 林思语作为她的闺蜜兼合伙人，对这件事极度上心，只希望她赶紧做决定。 “如果你有意向的话，这桩合作对我们来说只赚不赔。” 林思语厘清事实。 戚归洛近乎被说服，无意义地搅动着咖啡勺：“我再看看你给我发的资料。” 林思语担心她会犹豫或拒绝，继续劝说：“怎么说也是你回来穗城的第一部作品，最好也可以一鸣惊人。” 她点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 戚归洛上一次踏足穗城已经是三年前。 在飞机俯瞰这座阔别已久的城市，刻意抛到脑后的情绪涌起，往事陆续在眼前浮现。 戚归洛毕业后和既是大学舍友，也是闺蜜的林思语成立了编剧工作室，并将注册地点定在了穗城，运营管理由林思语负责。 这期间她均身处其他城市。 回来穗城整整一周，戚归洛大部分精力都花在工作上，压根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 她清楚自己生于穗城，总归有面对往事尘烟的那天。 戚归洛在编剧行业崭露头角就和林思语口中的张松棠打过交道，她满腔热血进入这个复杂的圈子，幸运遇到了这位作品质量大于其他的中年人。 受到过对方的照拂，过去几次合作成绩斐然，才让她有了如今的名气。 放在过去，她会毫不犹豫接受邀请。 戚归洛回到办公室坐下，握住鼠标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有着详细资料的文档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细看发现和张松棠名下企业并列的一间未曾听闻的公司，网络搜索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往下看到拍摄期间所需要的资金无上限提供，光是这个条件就让人无可抗拒。 她滑动着鼠标滚轮，沉浸其中捕捉起关键字眼，避免忽略细节。 如林思语所言，戚归洛需要一部近乎完美的的作品，借此机会在穗城站稳脚跟。 想来未知的合作对象又有什么关系？重要是用心浇筑的剧本不被辜负，毕竟—— “我们洛洛最擅长解决问题了。” 回忆难免勾起，把剩下的馥芮白一饮而尽，她不能陷进去。 戚归洛要把杯子洗干净，顺带告诉林思语她的决定，原本工作就应接不暇，她不该再蹉跎于这件事。 恰巧林思语在外面和小荷以及其他编剧助理闲聊，她上前说道：“我考虑好了，答应张总的合作吧。” 林思语瞬间如释重负，看戚归洛的表情宛如财神爷降世：“我现在就去和张总对接。” 聊及的话题抛在脑后，抬腿就往办公室走。 她由始至终就拿不准戚归洛是否会同意，和张松棠沟通都是保守态度，总算可以放开去敲定细节。 小荷也没闲着，凑上前喜上眉梢：“虽然我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从明天开始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希望洛洛姐的剧本顺顺利利！”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小荷虔诚的样子让戚归洛哑然失笑，故意问道，“让你写的剧本改好了吗？” 小荷当即发出哀嚎，举起三根手指，满脸诚恳：“我保证快好了，就差一点点！” 戚归洛往小荷的位置走：“过来吧，看看改得怎么样。” 霎时间，忙于手头工作的其他编剧纷纷抬起头—— “洛洛姐，麻烦也帮我看看改得怎么样。” “没问题。” 她有条不紊慢慢解决。 “这一幕写得太生硬了，误会没有前因后果，显得很刻意。” “剧情衔接有问题，这个情节穿插在主线里没有意义。” “主角情绪刻画的不够，分手可以冷静，但是不能……” 戚归洛倏然思绪万千，连带着卡壳，脑海只剩下空白。 当初林思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为什么你分手了还可以这么冷静？” 论冷静，她哪里比得上那个人？ 刻苦铭心的是提分手那天，无论是轻描淡写的那个“好”，还是神情根本看不出波澜，从始至终都是无所谓的模样，每次想起来都心如刀绞。 戚归洛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不能不从其他角度描述。” 工作室内部关系好，其中以为编剧大胆问道：“洛洛姐是想到什么了吗？” “就爱八卦。”她轻笑，没有回答，“好好琢磨剧本。” 林思语从办公室出来，开门见山：“张总那边希望可以约个饭局聊一聊，看我们这边的安排。” 小荷当即说道：“剧组需要洛洛姐下个星期四到位，确认时间后由他们安排机票和酒店。” 她点点头：“好，那就这周……” 戚归洛压根不用开口，两人简单沟通就决定了她未来一周的行程。 她稍稍抬眸看向林思语，问道：“你和张总那边对接完了？怎么这么快。” “那当然。”林思语理所当然的语气，“张总可是二十四小时待机，就等着你的回应。” 戚归洛当然觉得她夸大其词：“我觉得不至于。” 她摇摇头：“你没认清自己的实力。” - 和张松棠的饭局定在星期六的晚上。 通常由戚归洛和林思语参加，这次她破例带上小荷，正巧给她个学习的机会。 无论合作的对象是谁，戚归洛从不畏惧。 戚归洛选择了一条黑色收腰连衣裙，无袖设计尤其凸显气质，鲜艳夺目的白皙肤色搭配精致妆容，见过各种类型女明星的林思语忍不住打趣：“都可以去演你笔下的女主角了。” “我去演的话恐怕资金没法回笼。” 并非没有被其他人如此说过，只是她从未打算过要走这条路。 在传统印象里，编剧被刻板认为不可以张扬，作为幕后理应低调创作，蓬头垢面或者抽烟酗酒才是常态。 但是戚归洛偏偏反其道而行。 碰见过好些专门挑软柿子捏的合作对象，就连在剧组也一样，唯独性格肆意才没那么好欺负。 凭什么编剧必须普通和平庸？ 戚归洛决心要一次次打破了这个惯例。 晚饭定在了市区的高档饭店，三人在工作室准备妥当便出发前往。 小荷负责开车，林思语简单介绍情况：“对了，张总刚才告诉我另一家公司的负责人也会到场。” “他的说法是我们自便，按照平时习惯来就可以。” 戚归洛抬眸：“是资料上那家查不到任何资料的公司？” “嗯，张总神神秘秘不愿意说太多。”她无奈摊手，“只不过以我们对张总的了解，他不说可能是另有隐情。” “也许吧。” 戚归洛没有太在意这个问题，抵达现场自然见到对方。 工作室过来仅仅需要几分钟的车程，三人很快抵达了饭店，林思语对门口的迎宾员说道：“我们有预定，是铃兰房。” “好的，请三位跟我来。” 迎宾员当即转身给她们带路。 选的这个地方叫花园饭店，包厢贴切地采用了花名。 戚归洛在心里暗暗想：铃兰是好运的象征，收到铃兰花就可以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花语是幸福归来…… 越往下想，她忍不住感叹自己职业习惯使然。 迎宾员停下，推开门看见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只剩下三个空余的位置。 听见动静，包厢里的人齐刷刷看了过来，张松棠见是她们，立即说道：“你们来了。” “怎么还让各位等我们了。”林思语反应很快，就算知道还没到约定时间，也还是打起了圆场，“路上塞车，耽误了点时间。” 张松棠哈哈一笑，丝毫没有介意的意思：“小事，我们这边工作结束的早，就提前过来聊聊天。” 戚归洛放眼望去，在场的除了张松棠，大多数都是她熟悉投资商和合作方，而张松棠组的局向来没有主位之分，才注意到他的旁边俨然坐了一个人。 男人身姿挺拔，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的眼眸深邃，猝不及防的对视仿佛与在座的人隔了一层薄雾，一身西装革履透出强烈的疏离感。 戚归洛僵住，下意识收回了视线。 张松棠见她们没有动作，催促道：“快落座，我叫服务员上菜了。” 她回过神，清楚感觉到身旁的林思语倒吸一口凉气，又因为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无法有多余的动作。 戚归洛没想到时隔三年，会以这种方式再见沈崇砚。 从分手那一天开始，她便不再知道男人的去向，尽管他们同样身处娱乐圈，但是刻意不去关注他的消息，完全可以做到一概不知。 正因如此，戚归洛忘却了他们有同处一座城市的可能，没想到会再遇，而且…… 沈崇砚还是投资人。 失策了。 戚归洛心情沉重地坐下，林思语和小荷分别坐在两边，给她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安全感。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前男友而已，又有什么所谓？ 张松棠循例介绍双方：“我旁边这位是沈崇砚，资料上‘止见’的总裁。” “这位是戚归洛，就是崇砚要找的那位著名为归槿的编剧，另外两位分别是……” 包厢内随着她们坐下重新热闹起来，其中一位投资商口若悬河：“可能沈总不知道，过去我们和归洛的剧本，一部比一部的成绩好。” “既然如此，期待接下来的合作。” 沈崇砚晃荡着酒杯，神情看起来依旧没有太大波澜。 戚归洛不断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张了张嘴却想不到该说什么，还好身侧的林思语反应很快：“我们也很期待接下来的合作，希望后续一切顺利。” 她正好可以顺着这句话点点头。 对于张松棠的提携，戚归洛有着说不尽的感激。 但是眼下，她只觉得如坐针毡。 戚归洛想要削弱自己存在感，显然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饭桌上个个都面带笑容，话题却都有意无意地往沈崇砚的身上引，隐晦地表现出了他们对男人的忌惮，偏偏他们才是寻求合作的那一方，又不得不稳定住这个场合。 戚归洛不愿去细想其中的弯弯绕绕，不料张松棠将话题扯到了她的身上：“我记得归洛也是毕业于穗城电影学院，说不准和崇砚认识？” 她没来得及开口，听见沈崇砚说道—— “久仰归槿大名，如今才知原来就是戚小姐。” 真的是如今才知道吗？[熊猫头] - 终于轮到这本啦！期待超久的破镜重圆qwq评论随机揪红包！ 希望大家喜欢这本！ - 下本开《日落月升时》，求收藏～ 【追妻火葬场/年龄差九】 比起前夜的荒唐，清早落空的怀抱更让谢则言感到空虚，他睁开眼寻觅初杳的身影。 晨曦的光辉细碎地洒落在对面，初杳站立在落地窗前。 也许是听见声响，她回过头来，眼眸泛红，面露倔强：“谢则言，我们分手吧。” “我不同意。” 承诺一旦没有兑现，所有言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十四岁的初杳拖着一个行李箱只身来到谢家老宅，认下了谢则言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 二十四岁的她离开谢则言的寓所，带走的也只有一个行李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沈崇砚的话听起来是对合作充满期待，模棱两可的答案没有挑明两人是否认识，戚归洛芒刺在背却又无法回避，强扯起嘴角：“谢谢沈总。” 话音落下，感觉到林思语放在桌下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大腿。多半是有一堆想说的话，但是碍于场合无法宣泄，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 男人的说法吸引了张松棠的注意力，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得好！只要是和归洛合作过，就知道出自她笔下的剧本，市面上就找不到可以相提并论的！” 从坐下张松棠已经说过类似的话，既然一而再，戚归洛不能再不回应，轻笑道：“张总谬赞了。” 张松棠连连摆手：“归洛不用谦虚，你的能力确实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她如果再推托，过于谦虚就显得世故，甚至不尊重张松棠：“我更要谢谢张总的抬举。” “说起来，这次的合作还有个小插曲。”张松棠乐呵呵地继续道，“崇砚起初联系我，问认不认识归槿，我就说这不是巧了吗？不仅认识他口中的归槿，而且还很熟。” “嗯，一开始想着我这边也许可以联系上。”沈崇砚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眸里的平静像是彻底抛除了往事，“只是后来助理出了些纰漏，没想到戚小姐如此神秘。” “……神秘？” 听见这个形容，她好奇地问了出口。 “是因为……”以为戚归洛会继续当鹌鹑，这句话竟惹得她开口，“接洽到的同行尽管知道归槿这个署名，但是基本上不知道是谁。” 张松棠随即说道：“你倒是聪明，还能想起来问我，如果再有下一次，就别这么麻烦了。” 沈崇砚拿起茶杯跟张松棠的碰了碰，说道：“没问题。” 戚归洛还想知道更多细节，可是面对沈崇砚，无论如何她都问不出口。 就在这时，小荷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冒昧问一下，沈总从哪里看到我们洛洛姐的剧本？” 诚恳的语气恰恰让人觉得她在履行助理的职责。 提问正合戚归洛的意，倒要看看怎么回答。 “从……”她屏住呼吸，沈崇砚吐出一个字后停顿片刻，“是从网上偶然看见的。” 以戚归洛过去对沈崇砚的了解，当下他的反应不像是真正的答案，刚才的停顿多半在琢磨该怎么回答。 只不过三年过去，光是身边的人和事就发生了很大变化，更何况是已经变成陌生人的沈崇砚。 至于真相，多半已经被他掩盖。 戚归洛没再多想，柔声道：“原来如此。” 心里那根弦始终紧绷，每当和沈崇砚说话，就算身处宽敞的包厢，她还是觉得空气愈发逼仄，必须找个办法缓解：“我去趟洗手间，失陪一会。” 大家了然地点点头。 戚归洛看着洗手间的镜子深呼吸，她刻意没进包厢里的洗手间，正好借着这段距离简单调整。 镜子里的她看起来状态极佳，妆容依旧完美无缺，骤然想到了网络上那些“遇见前任担心会发生的事情”都成功规避，唯一不足是她此刻从包厢里逃了出来。 戚归洛开始给自己打气，只要坚持到这顿晚饭结束，和沈崇砚的见面就可以暂且告一段落。反正他是投资人，后续和他对接的次数屈指可数。 再不济，还有林思语和小荷。 更何况沈崇砚千挑万选剧本，说不定有自己的目的和打算，而这些都与她无关。 戚归洛简单整理发丝后走出了洗手间，看见张松棠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但这个架势不像是要去洗手间。 “还担心你回包厢去了。” 张松棠还没走近，就已经对她开口道。 她的步伐停下，问道：“张总，怎么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张松棠摸了摸鼻子，“就是注意到你刚才的表情不太自在，是不是担心合作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戚归洛在包厢里对沈崇砚的戒备太明显，惹得他也紧张起来。 她有些尴尬，体会到了有口难言：“不是的……” 张松棠只当是善解人意的否认，只想着能让她放心，继续道：“坊间传闻沈总不近女色，归洛你大可放心。” 不近女色？ 谁？ 他说的真的是沈崇砚吗？ 这是她这段时间里听到过最匪夷所思的形容。 戚归洛沉浸在震惊里，完全忘了回答张松棠，后者继续：“崇砚跟他身边那些早早结婚的兄弟朋友不一样，明明这几年他的家里催的要紧，但他无动于衷，怎么劝也劝不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 “所以这次合作你就放心，很快可以在穗城闯出一片天。” 她再不出声，恐怕张松棠会没完没了地说下去，赶紧说道：“我明白了，谢谢张总。” “你太客气了。”张松棠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于公我当然是希望合作顺利，于私是既然你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最好可以尽快做出成绩。” 戚归洛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也希望这次合作的成果万众瞩目。” 张松棠赞许地点头：“先回包厢吧，如果有什么顾忌的尽管提出来。”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望洗手间的方向走。 戚归洛没再停留，回到包厢再过了一会，张松棠才慢慢走了进来。 她知道这是错开时间避免其他人多想，但是脑子里回荡着刚才张松棠说的话。 交谈的过程里得知他和沈崇砚，乃至整个沈家关系匪浅，才会以长辈的角度发出感慨。 难道这三年，沈崇砚除了事业便无暇其他？ 戚归洛不相信，毕竟当初…… 她在心里叹气，迫使着自己立即回过神来。 张松棠坐定后又重新主持起局面，看了看身旁的沈崇砚，再看了看戚归洛：“你们两人可以交换个联系方式，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还需要商讨一下剧本。” “没问题。” 沈崇砚随即拿起手机。 戚归洛的动作停滞，加上好友的前提，是她要把沈崇砚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当初分手干脆利落，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但是她转念一想，说不定按照沈崇砚的性格，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拉黑了呢？ 瞬间心安理得。 戚归洛快速点了几下屏幕，放眼看去空白的黑名单，唯独最顶上是沈崇砚的名字。她压抑住心中泛起的酸涩，来不及考虑其他，赶紧把他解除了黑名单。 她没再愣神，对沈崇砚说道：“我扫你。” “好。” 他抬眸，直接把手机传了过来。 时隔三年，他们即将重新加上了好友。 戚归洛的心情愈加沉重，扫描屏幕的二维码后，发现没有添加好友这一步。 竟然可以直接给沈崇砚发消息。 岂不是意味着他既没有拉黑，也没有删除好友。难道对他而言，这算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她微张着嘴，握着手机的动作变得僵滞。 戚归洛当初以为自己的做法是因为足够洒落，后知后觉其实犹如枷锁般缠绕着她，根本还没有走出来。 可以从朋友圈探寻沈崇砚这三年人生，还在饭桌上，她不宜有多余的举动。 等回家再看。 饭桌上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融洽，工作方面谈得差不多，话题渐渐往闲聊的方向引；“归洛接下来有什么工作安排？正好看看你们都什么时候有空。” 戚归洛心事重重叠叠，拿起茶杯正准备喝一口，蓦然被提及，完全没反应过来。 小荷注意到这个情况，立即接上：“我们洛洛姐下个星期四需要到其他城市进组。” “要去北方的城市。”她唇角微微扬起，顺着小荷的话往下，“这个剧组有点棘手，算上路程可能需要三四天。” “巧了，接下来一周我有其他工作，具体空闲时间还不确定。” 沈崇砚从容道。 戚归洛刚想说另外约定时间，她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突兀地响起，瞄见来电显示：“我出去接个电话。” 刚说完剧本棘手，导演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归洛，男主角觉得他的高光剧情不够多，吵着要多加几幕，你看……” 她遇到过不少类似的情况，早就习以为常：“那个男主是叫李言吧？等我进组再说，就算给他改了，以他的演技也演不好。” 电话里传来导演的叹气声：“我也是这样觉得。” “反正剧本不会有大变动，其他的就到时看怎么和他磨。” 难怪导演要求她跟组，看样子是他无法凭一己之力解决这种情况。 戚归洛有些无奈，每当遇到演技不好但又偏偏是被带资进组的角色，她都必须去斟酌如何周旋。 电话结束她无暇去欣赏连廊外的景色，是时候回去包厢，这顿饭也该步入尾声，她实在不想焦头烂额的同时还要面对沈崇砚。 抱着这个想法转身，随即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会是其他包厢的人借酒闹事吧？ 戚归洛被吓得后退小步，做好随时向四周寻求帮助的准备，然而定睛看清楚，发现这个人是沈崇砚。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蹙眉，并且不等沈崇砚开口，像触电般甩开了他的手，慌乱且局促—— “我们是合作关系，沈先生自重。” 嘿嘿嘿嘿让我们猜一下追妻火葬场的难度有多大[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等戚归洛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回去的车上，并且和来时的位置同样。 她对于自己是怎么回到包厢，这顿饭如何收尾完全没有印象，脑海里尽是走廊里面对沈崇砚的画面。 沈崇砚被她甩开手后，没有流露出一丝气恼，玩味地问道：“还学会假模假样叫沈先生了？” 她迅速调整好情绪，敛眉道：“以我和沈总的关系，我认为这个称呼最恰当。” 再次撇清了关系。 沈崇砚这下被她气笑，语气冷如冰窟：“好，戚小姐说的也没错。” 戚归洛再次拿不准他的目的和做法，好在…… 他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洛洛和旧情人见面有什么感想？” 林思语的声音让她从刚才发生的事情里抽离，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感想，现在只希望这场合作能够顺顺利利。” “什么旧情人？”开车的小荷精准捕捉到了关键字眼，特地放慢了车速，“我错过了什么？” 林思语轻笑：“就刚才饭桌上，有你洛洛姐的前男友。” 她脱口而出：“不会就是那位沈总吧？” 林思语夸了起来：“小脑瓜转得有够快的。” 到底是阅历颇浅，她说出了想法：“还不是因为看起来年龄相仿，相貌匹配的也就只有沈总。” 小荷说得也没错，在座其他人除了沈崇砚，其余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根本不可能联想到一起。 戚归洛任由着她们两人讨论，想起饭桌上被搁置的事情，当即点开沈崇砚的朋友圈细看。里面的内容不多，一年两三条的频率，而且大都与工作相关。 下划到他们分手那年，印象里的朋友圈不见踪影，显然是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她嘲弄一笑。 也是，他们都分手了，过去的东西怎么可能还留着？ 就在这时，林思语发出感慨：“你们是不知道，我刚进去的时候看见沈崇砚，首先怀疑是不是我眼花了。” “在这种场合遇见，可真的就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她说个不停，“偏偏还是坐在同一张饭桌上，我想感叹和吐槽的机会都没有，还担心会影响到洛洛的心情……” “这还是其次，只是……”戚归洛熄灭手机屏幕，朝两人的方向看去，“后续的对接可能需要你们帮忙。” 林思语应道：“这有什么？” 而小荷的好奇心被彻底挑起，大胆问道：“好想知道你们是为什么分手。” 分手的原因？ 戚归洛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忘，结果每次想起，心头总会浮起刻骨铭心的痛楚。 她说不出具体原因，恰恰当时几件事情交叠在一起，让她下定决心说出了那两个字。 她的笑容苦涩：“这种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 车厢内足够昏暗，不足以看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散发出来的低落情绪，小荷没再追问，林思语可能被勾起了回忆，随即也沉默了下来。 最先到的是戚归洛家。 和两人说过再见后，拎包下车的动作一气呵成，马不停蹄地进了电梯。 旧人重逢，戚归洛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无可避免地陷入了回忆。 之所以当初会选择穗城电影学院，是因为从她有“梦想”这个概念开始，就相当明确地想要成为一名编剧，不仅可以写自己喜欢的故事，甚至能看到它们被拍成电影或电视剧。 在确认志愿填报之后，戚归洛就奋不顾身地想方设法流转于不同的剧组。 为的是在这些地方学到更多，她通常会比剧组开工的时间要早抵达片场，然后在一旁观察如何运作，顺利的话还可以和到场的编剧搭上话，运气好还可以借着准大学生的身份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步入大学，她就凭借自己的努力上进以及创作剧本时的灵气，得到学院里身兼著名编剧的老师秦潇潇的赏识。 自此，有一个久负盛名的老师带领，戚归洛才算是得到了踏足这个行业的机会。 她比谁都要清楚这一切有多来之不易。 记忆最深刻的那年盛夏，她徘徊在秦潇潇的工作室学习写剧本的技巧，在相当短暂的时间里就已经受益匪浅。 往后的日子，戚归洛一边打磨剧本，一边努力融入工作室，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事情都进行得相当顺利。 只是紧接着过了没几天，工作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她在先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还是其他人给她介绍：“你不认识也正常，他叫沈崇砚，打算报我们学校的研究生。 “话是这样说，但是他进我们学校完全是十拿九稳。” 她有些疑惑：“十拿九稳？” 能来到工作室的，基本上都是秦潇潇学生里的佼佼者，竟然没有人否认这个说法。 只见对方点头：“家里有钱，仅仅因为兴趣就砸钱拍了好几部短片，而且他的相貌摆在这里，进来了就是招生简章。” “难怪。” 这个圈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充裕的资金才有底气去做想做的内容。 至于相貌，确实比大部分她在暑假见过的男明星还要出挑。 就在这时，戚归洛的耳边有一个男声响起：“你好，请问是戚归洛吗？秦老师让我把这份改好的剧本拿过来。” “谢谢。” 她赶紧接过。 这是她和沈崇砚的第一次见面。 沈崇砚没有因为完成秦潇潇吩咐的事情走开，而是垂眸看着她手里的剧本，问道：“秦老师说这是你写的剧本，我可以看看吗？” 她毫不犹豫地递过去：“可以的。” 秦潇潇既然让她写剧本练手，她自然想要其他人也看看，从而吸取建议才能更好的改进。 在这个行业里，她最多只能算是个微不足道的新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从递出剧本的这一刻开始，和沈崇砚的接触日益增多，接下来的日子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秦潇潇的工作室，无一例外都是和她讨论剧本。 转眼间，沈崇砚也如最初所说在九月份正式入学， 戚归洛心中的欢喜与雀跃在这个时候被推上了巅峰。 和沈崇砚相处的时候，她少有地清楚体验到什么叫灵魂共振，尤其身处这一行，身边更是需要有这样的存在。 再后来—— 他们是别人眼里的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出自他们的影片必能包揽奖项。 只不过…… 戚归洛的意识慢慢回笼。 既然具体的要求还没有商定，她是时候将沈崇砚以及合作的事情放在一旁。接下来还要去北方城市进组，目前看来还会遇见难缠的主角，不知道和对方沟通起来会不会又是一场恶战。 她应该做好十足准备。 出发前的这段时间她一如既往待在工作室，除了完善写好的剧本，其余时间基本用在给其他编剧修改剧本。 戚归洛的计划是趁着这几天尽可能处理工作，为后面出发腾出时间，不然到了剧组，她还要分出精力关注穗城这边的情况。 从那天的饭局结束后，沈崇砚再一次在她的生活消失，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的心始终高高悬挂着，像在担心沈崇砚会突然联系。 这些天戚归洛按部就班度过，终于到了出发这天。 本来就计划着要着重培养小荷，自然是带上她参与到这种场合当中，戚归洛更是深谙只有参与进来，才可以更快独当一面的这个道理。 按照行业内的惯例，开机仪式由大师算过时间，定在了早上五点。 穗城不同于四季分明的北方城市，如今已经步入秋季，好处是大清早的凉意直接杜绝了戚归洛犯困的可能。小荷看起来满是新奇，神采奕奕的热情模样让她想起了刚接触这个行业的自己。 笔下剧本的成绩越来越好，她也仍然保持着对这个职业的热爱，却找不回初来乍到的那种感觉。 戚归洛勾唇，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毕竟作为编剧，很难避免经历导演、演员，甚至是剧组工作人员的蹉跎，变成了考虑如何解决可能出现的问题。 只见导演林木森环顾了四周一圈，低头和工作人员讨论了几句后，便抓起一旁的喇叭：“已经齐人了，接下来我给各位发开机红包。” 在场的无论是谁，红包人人有份，只希望开机以后可以万事顺利。 林木森发完红包，等接下来的仪式结束，便开始召集演员和剧组团队成员合照。 戚归洛向来不喜欢参加这个环节，尽会可能避免在这些影像中留下太多个人痕迹，这么说来，难怪沈崇砚会说接洽到的人都不知道“归槿”是谁。 她转过头问小荷：“你是第一次参加开机仪式吗？要不要去合影？” “可以吗？” 小荷瞪大双眼，显然充满了期待。 她笑了笑：“去吧，记得选后面、其他人不会挡到你的位置。” 小荷一路小跑过去。 戚归洛站在一旁看着，就在这时，作为男主角的李言似乎已经开始提要求。 光是想要拍出一张满意的合照，就花了不少时间。 偏偏今天是开机仪式，无论是林木森还是其他人，都不好说太多。 戚归洛注意到大家的笑容开始变得僵硬，可是大合照环节迟迟没有结束，连没参与进去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小声吐槽：“调角度拍这么多张有什么用？这周围有那么多的记者和站姐，早就被拍了一堆生图。” 另一个人附和道：“等正式开机不知道会不会更难搞了……” 戚归洛忍不住噗嗤一笑，好在周围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剧组在还没正式开拍就发生这种事情，她想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听着摄影师喊了数不清的“1、2、3”之后，大合照的人群总算散开，她抬眸就看见小荷跟林木森朝她走来。 戚归洛打趣道：“合照的时间你们不是还在饰演其乐融融？怎么一下来都这副表情。” “你是不知道。”林木森一脸苦相，唉声叹气道，“投资商硬塞了个男主进来，那个人……我就觉得是来糟蹋剧本的。” 林木森比戚归洛大整整一轮，是她前两年在剧组学习的时候，偶然认识了那时还在当副导演的林木森，由此有了合作的契机。 小荷也跟着叹气：“明明是拍大合照，他居然一定要拍出特定弧度的笑容，摄影师都被折磨得生无可恋了……” 戚归洛知道就算她说安慰的话也是无济于事，更何况尤其清楚李言的演技到底有多差，只能说道：“毕竟是投资商，我们见步行步吧。” “对了。”林木森打起了几分精神，告诉戚归洛，“前几天有位新的投资人加入我们剧组，对方的意思是明天正式开拍再来剧组，到时候再给你介绍。” “好。”她的脑海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忍俊不禁，“正好可以看看能不能制衡李言背后的投资商。” 林木森不敢抱有太大希望：“要是可以就太好了。” 第二天开始正式拍摄。 通常第一幕会选择简单易过的剧情，顺势可以为接下来的拍摄加油打气。可是李言非要凸显男主角的存在感，最先拍他的高光剧情。 戚归洛在得知男主角是他后，特意在剧本上加多了演绎细节，她站在导演监视器后面，默默祈祷着他有认真看过剧本。 然而—— 他连第一句台词都说不完整。 林木森绝望地喊道：“咔——” 不等其他人开口，李言抢先说道：“都说了让编剧给我加剧情，写成这样我怎么演？” 片场内瞬间鸦雀无声。 遇到这种情况，戚归洛通常会看导演如何处理，随即听到林木森说道：“拍摄暂停，下来讲解一下剧情……” 李言冷哼一声，慢悠悠地朝他们这边走。 就在这时，一个冷冽的男声打破了肃静—— “能拍就继续，拍不了就滚。” 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戚归洛错愕，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确认。 沈崇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情，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李言显然以为这句话是对戚归洛说的，瞬间摆出仗势欺人的架势，朝着戚归洛重复了一遍：“能拍就继续，拍不了就滚。” 戚归洛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而是直接看向沈崇砚，她要确认一下，这句话到底是对她，还是对李言说的。 今天的沈崇砚同样穿着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迈出修长笔直的双腿，三两步就走到了戚归洛身旁。 “我说的是你。”他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对着李言说道，“这里是剧组，不是你狗仗人势的地方。” “你！”李言去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就没被这样对待过，感到恼怒的同时，习惯性摆出身份压人，“你是谁？剧组的安保呢？赶紧把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踢出去。” “说我无关紧要？”听到这样的话，沈崇砚少有被逗笑，“那我倒要看看真正无关紧要的是谁。” 李言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嚣张：“我爸是这个剧组的投资人，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林木森知道该自己开口了，笑容完全称得上谄媚：“沈总你好，不知道你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我应该派人去接你的。” 沈崇砚摇头，对着李言笑得讥讽：“好在没有，不然我可就错过这场好戏了。” “以为李公子只是戏演得不怎么样，现在看来还不通人性。” 李言的脸上流露出了不满，但是林木森在迅速权衡过后，果断决定忽略掉他，给戚归洛介绍道：“这位就是新加入的投资人，止见影视的总裁沈崇砚先生……” 戚归洛抬眸，发现沈崇砚正玩味地看着她，似乎就等着看她会如何应答。 事已至此，她没有必要再装作不认识沈崇砚，简单答道：“我认识沈先生，接下来我们在穗城有合作。” 她说得有所保留，恰恰让人挑不出错处。 “那正好，两位直接省去认识的步骤了。” 林木森这会完全放松下来，看样子他的判断没错。 在片场摸爬滚打久了，碰到这种情况就特别有眼力见，果然刚才沈崇砚是在给剧组撑腰。 旁若无人的对话让李言清楚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不安的情绪隐隐约约在心中膨胀，这个叫沈崇砚的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让林木森对他不理不睬？ “呲啦——” 金属零件老化的声音划破了片场的寂静。 李言的经纪人慌慌张张地从休息室出来，她自动忽略了在场的其他人，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只管快步走到李言身旁，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你得罪什么人了？李先生让我现在带你回去！” 李言瞬间面如死灰，蓦然瞪大双眼，像是耗尽了全身气力才敢看向沈崇砚。 他张了张嘴：“我……你……你是谁……” 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李言的经纪人后知后觉，她只是进休息室和在外面守着的站姐沟通，李言竟然就闯下了大祸。 她连搞清现状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突然有一阵电话铃声在片场回荡。 是李言的手机，经纪人帮他拿着。 她看了看来电显示，把手机交还给本人，提醒道：“是你父亲，李先生。” 李言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夺过手机，然而电话接通后，被电话那头的父亲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父亲说得直白，如果他处理不好这件事，就别想再待在娱乐圈。 李言开拍前还是飞扬跋扈，仅仅过了几个小时，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穷途末路。 父亲说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无论如何都要将事情摆平。 他放下手机，环视了在场的人一圈，走到沈崇砚面前，头低得不能再低：“沈……沈先生，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接下来我会认真拍，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道歉的话你不应该和我说。”沈崇砚皱眉，显然对他的说辞感到不满，声音更加低沉，“你要道歉的另有其人。” 他的话根本不留情面，李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丢脸。但是想到父亲和他说的事情严重性，只好硬着头皮又不情不愿地转过身面向戚归洛。 他没时间思考，可以想到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戚小姐，我不应该提不合理的要求，接下来一定会按照剧本的流程走。” 戚归洛在剧组被刁难次数太多了，以至于被当面道歉，她都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直接怔愣在原地。 在李言的观念里，既然他已经道歉，戚归洛理所当然必须接受，绝对不是像这样无动于衷，顿时觉得恼怒得不行。 但是很快想到了父亲在电话里和他说的那些话，只能赶紧将这种情绪压下。 沈崇砚更是不会强求戚归洛作出回应，反而是自作主张开口道：“就算你道歉了，并不代表对方一定要接受，收起你这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他的语气愈加锋利，瞥了旁边的人一眼：“经纪人是吧？他和本剧组的合作到此为止。” “我……” 李言呼吸急促，剩下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经纪人拽着他怒斥：“你给我闭嘴。” 戚归洛知道认得她是金牌经纪人，按照目前的情况判断，她要带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富二代也罢，接下来还需要收拾烂摊子。 只见她朝着在场所有人赔笑：“我现在就带他离开，很抱歉影响各位的进度，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戚归洛听见有人嘟囔道：“可不想再和这种人合作了。” 剧组全员齐刷刷看着他们狼狈离开，就剩李言的助理在埋头收拾。 整个过程里，一直有人躲在一侧举着手机录像，林木森并没有制止。 一方面是签了保密协议，工作人员不可能贸然发出去，另一方面便是在必要时候可以维护剧组的权益。 当下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大佛，林木森即刻松了一口气，连语气都上扬了几分：“大家先回去休息，麻烦静候接下来的安排。” 考虑到可能影响到大家接下来的安排，补充道：“我这边会尽快联系前面被顶掉的男主角，尽可能不影响拍摄进度。” “好——” 本来李言被换走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现在听见林木森这样说，片场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正式开拍之后才换人，无论是最初的定妆照还是昨天开机仪式的照片，为了宣传热度，在后期处理过后就直接发了出去。 这下倒好，稍有关注的人都会知道换了男主角。 必然会掀起腥风血雨，但是大家都清楚，李言只是将自己抢来的东西归还原主。 目睹全程的小荷低声朝戚归洛发出感慨：“这就是剧组的魅力吗？没想到第一次进组就可以看见这么精彩的画面。” “这是最理想化的情况。”戚归洛直接戳破了她的幻想，“通常只能窝窝囊囊改剧本。” “居然是这样……” 小荷沉浸在震惊里，明星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事情。 她猛然想起出现在这里的是沈崇砚，光顾着从剧组工作人员口中吃到更多的瓜，却忽略了是沈崇砚的出现，才让她看见这么精彩的场面。 留意到沈崇砚正在和林木森说话，小荷赶紧凑近：“洛洛姐，沈总是为你才来的吧？” “怎么这样说？” 三年没见，戚归洛不可能自恋地认同这个说法，但又好奇她这样说的缘由。 这两天林木森和她交流的时候，小荷无一例外每次都在场，对具体情况也有个大致的了解。 小荷给她分析了起来：“我听到林导演说沈总是前几天临时选择加入的剧组，那么很大几率就是因为在上周的饭局上听见洛洛姐的安排，才会有这件事情的发生。” 她越说越起劲：“而且沈总怎么就刚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肯定是他知道会闹出幺蛾子，特地为了洛洛姐你而来……” “停停停。”戚归洛赶紧制止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要是你在写剧本的时候能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该有多好。” 小荷吐了吐舌：“不都是说艺术源于现实嘛，你看这是多好的素材……” 越说越心虚。 这时，有位工作人员小跑到他们身旁：“戚小姐，林导演说反正今天拍不成了，不如大家一起去附近聚餐，让我问问两位有没有兴趣？” “可以的。” 这类活动是拉进关系的最好途径，说不定还可以听到其他剧组的八卦。 对方应道：“那么可以稍作准备，林导过会就安排出发。” 大概和戚归洛抱着同样想法，小荷连忙举手道：“我去收拾在导演那边的东西！” 她出门时带了今天拍摄部分的剧本，如此重要的东西不能遗留在这里。 骤然想起剧本被她翻动过，为了避免出现疏漏，戚归洛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毕竟小荷不是时刻关注着她的举动，不一定留意到这些细节。 刚走近，就看见小荷意外地转过头：“洛洛姐你刚才就把剧本整理好了？怎么是整整齐齐放在这里。” 她嘟囔着，回忆着不久前的情况，并不认为戚归洛会有时间做这件事。 林木森在一旁说道：“噢，是沈总担心会有人不小心弄丢了剧本，帮忙收拾了一下。” 又是沈崇砚。 作为编剧本人，戚归洛只能看向他：“谢谢沈总费心了。” “对了。”见他们沟通起来相当自然，林木森提议道，“正好沈总和归洛认识，请问沈总是否方便载上归洛？刚才算了下叫的车差一个位置。” 沈崇砚颔首：“没问题，顺路的事。” 不用多想戚归洛也知道就算换了一座城市，以沈崇砚的习惯，多半是有司机和轿车时刻跟随着，林木森自然猜到这点。 戚归洛顿时开启了头脑风暴，她不可能直接拒绝，要说另外再叫一辆车也显得奇怪，只能尝试着说道：“那……让小荷和我一起？” 却发现小荷已经不见了踪影。 林木森摸了摸鼻子，告诉她：“小荷说对场务的工作细节很感兴趣，聊着聊着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上车去了。” “……” 她极度怀疑小荷就是故意。 但是多说无益，戚归洛抿唇，朝沈崇砚说道：“只能麻烦你了。” “不麻烦。”他的嘴角轻挑，戚归洛却不愿去判断他此刻的心情，只听见他继续，“走吧。” 她跟着沈崇砚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特意放慢了步伐，落后男人两三个身位的距离，恰好避免了并肩而行的可能。 白驹过隙，许久没有从这个角度打量沈崇砚，昔日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是戚归洛清楚自己不该冒出任何沾边的想法。 再遇也是因为工作。 她想起片场那一幕幕画面，还是开口道：“刚才李言的事情……谢谢你。” 沈总为什么出现在片场？当然是要保护洛洛[让我康康] 这章依旧是下次更新前评论随机揪红包～来评论区找桃桃玩呀qwq可以的话求营养液和作者收藏[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